第31章 【一更】
毓漾既然得了资源, 肯定得跟万从奕报备。
万从奕听了之后也是同样的震惊：“你是怎么说服祁望的？”
倘若是他手下别的明星，他肯定怀疑是不是出卖色相了。但是一他相信毓漾不会做出来这事，二则是祁望绝不是贪图女色之人, 有多少女人向往他身上扑，他也从来没答应过一个。
毓漾大致说了一下过程, 顺利地让万从奕也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他说：“既然祁望同意把资源给你, 你也别有负担, 去就是了。”
毓漾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从不是瞻前顾后的人，立刻就叫向杰买了当晚的机票要飞去录制的城市。
她现在成为女团发起人其实时间有点赶了, 必须快点去录制地点进行一系列的前期准备。
毓漾开车回家，手机里来了条消息, 提醒她有快递。
她去快递站取件，到手一看, 发件人是【全世界最帅导演】, 拆开包裹之后, 竟是好几条美轮美奂的钻石项链。
毓漾要是还能看不出这是宁洛寄过来的, 那她的智商属于是离家出走了。
她看了看还没拆的吊牌，粗略估计宁洛这一个快递应该价值上千万，倒是大手笔。
毓漾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自然不会对这点东西就受宠若惊, 只是觉得——
嗯, 男人的钱真好骗。
*
毓漾抵达机场，手持登机牌, 另一只手正看着祁望的近期新闻，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
是个女生。
女生手里抱着一叠相片, 被毓漾撞得散落到地上。
“抱歉，是我不小心。”还没等女生开口，毓漾就弯腰帮她捡起地上的相片。
女生也蹲下一起收拾，毓漾抬眼，见到一双极为坚毅的眸子。
她的眼睛是很美的，但并不像毓阑阑看起来那样澄澈无暇。
看到这双眼，毓漾的第一印象却是坚毅。
在看到她整张脸。黑长直从来都是清纯的代名词，但放在这个女生的头发上，却显得她既文静又英气。
“没关系。”那女生说。
毓漾这才把注意力从她脸上移开，发现这些照片竟也拍得极好，透着一股决绝的疯狂。
她在心里快速地问系统：【这个女生有在书里出现过吗？】
【没有。郁梦，19岁。其他信息待补充。】
系统竟然都只能给出个姓名年纪，看起来确实是路人甲中的路人甲。
帮她捡完照片，郁梦本要离开，毓漾却突然有一种直觉，不能让她就这样走。
“这些照片……是你拍的吗？”
郁梦摇了摇头：“是我爸爸拍的。”
毓漾看她似乎走向取登机牌的方向，就问：“你是要去拿登机牌吗？”
郁梦答是，开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毓漾为何一直跟她搭话。
搭话的理由连毓漾也说不清，只好胡扯道：“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参加少女王座的练习生啊？”
谁知道郁梦听了这话，竟然还真的点了点头，还问她：“你也是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吗？”
毓漾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巧的事，笑着拉下口罩给她看看，说：“我是你们导师。”
这回惊讶的轮到了郁梦。
两人又对了下机票，发现虽然都是去往临海城，但航班时间不同，便准备分开。
上飞机之前，毓漾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爸爸他是摄影师吗？”
“他是野外摄影师。”
野外摄影师当然是个很浪漫的职业，然而毓漾却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悲戚。
她没再多问，跟郁梦告别，反正等节目开始拍摄还会见面。
毓漾保留了脑子里“郁梦是个很重要的人”的直觉。
到了临海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毓漾去节目组报到，拍了一下午的各种海报。
《少女王座》节目的录制地是在一家影视基地里，毓漾被带着看了一圈，熟悉场地，大概结构就是两栋宿舍楼，一栋训练楼，还有表演舞台。
晚上，她没让向杰跟着，自己去了一家私人会所。
她并不是来寻什么乐子的，而是三号男主封游就在这里。
这家会所在市中心，外观庞大金碧辉煌，保安看守严密，出入的皆是身着华服的客人们。
穿过门前两排举止优雅的迎宾小姐，会所里面暖气开得很足。毓漾穿着节目组给的短衣短裙制服进来，倒是真像女团成员。
前台接待员是个长相帅气的小哥哥，他对毓漾说：“您好，您要进入我们会所，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并且我们这边是要交押金五十万元。”
五十万的押金，如果有客人在会所里闹事，那就直接不退了。
毓漾大方交钱，得到了小哥哥更加热烈的笑容。
他递给毓漾一张表：“麻烦您简单填一下这张表，填完后交给我，就会有我们的服务员带您入内了。”
毓漾看了两眼，表上的问题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姓名以及职业，或者说是身份。
看来这个会所真就是上流社会的俱乐部。
前台看见她写的是琦季影视的艺人，立马就叫了两个高大而青涩的男生。
毓漾左一个右一个，被扶着往里面走。
毓漾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封游的身影。
虽然左拥右抱的感觉很好，但毓漾不会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摆摆手让他们离开，混进了围在封游周围中的一员。
会所的灯光明暗、色彩变化多端，男人慵懒地靠在中心位置的沙发上品酒，周围女生们的欢呼和讨好对他来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撩着眼皮，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说不清在看谁，但每一个看到他眼睛的女生都会溺毙在情海里。
除了毓漾。
毓漾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没扣黑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而露出来的、锁骨上的一颗痣。
下一秒，毓漾就发现，封游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
她戴了口罩，也完全不怕他看，大大方方地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封游笑了一声，扯了扯他敞开的领口。
离封游最近，打扮得比毓漾还暴露的一个金发女生立刻边举杯边道：“怎么了封哥，是不是暖气太热了？”
封游捏着杯子轻轻与她碰了一下，却并没有喝，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能是小美人太多，确实热。”
金发妹一阵娇笑。
封游站起身，他身材比例极好，笔挺的长腿步伐散漫，跨出人群。
“封哥这就要走吗？”金发妹挽留道，“那边音乐开了，你就再多留会，看看美女们跳舞呗。”
今天这个局就是她开的，说是初恋结婚了，找圈子里的朋友们来喝一场。
别看金发妹在封游面前做足了低姿态，如果不是封游在这，她在其他男人面前可是财团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金发妹没应，笑着过来拉他，压低了声音求道：“封哥，你就给我个面子，你要是走这么早，被我初恋知道了不得来笑话我？”
“行啊，我今天就给小美人一个面子。”说完，封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与他触碰的手臂。
女生讪笑着松开手，手心的残留温度让她有些脸红：“诶，谢谢封哥。”
封游看着舞池，渐渐地，目光被其中一个女生吸引。
女生穿着短衣短裙，应该是某个女团的爱豆，跳得舞确实比他见过的其他女爱豆都要好。最关键的是她明明没有露脸，却总是让他想到……毓阑阑。
此时的封游完全没有想过这是毓漾。
毓漾跳完了一首歌，抬手擦擦额头的汗，下了舞池。
毓漾似乎完全没在意舞池旁的封游，走去吧台边，要了一杯鸡尾酒。
还没等她歇两分钟，就不断地有男人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毓漾都是先扫上一眼，看看这些男人的脸和衣饰才决定给或不给。
毓漾喝完了一小杯鸡尾酒，转头向吧台内说：“要一瓶……”
“一瓶拉图。”这声音带着点邪气，毓漾还没回头，嘴角微勾。
“封游。”她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
“小美人，你认得我？”封游撑着下巴，轻轻笑了笑。
“粉丝那么多，娱乐圈谁不认得你。”
“也是。”封游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谦虚，直接应了下来，“那小美人会不会也是我的粉丝呢？”
毓漾笑着对他扬了扬下巴：“你的粉丝见到你，会是这样吗？”
封游发出低低的笑声。
红酒很快被摆到他们前面，封游亲自开了红酒，白雾映着灯光。
拉图红酒的醇化期很长，有浓浓的烟熏气息，后劲凌厉而性感。
封游将它缓缓倒入毓漾杯中，液体与杯壁碰撞的声音，闪着猩红的光。
接着他准备倒入自己杯中，却被毓漾纤细的指节给握住了。
“我来。”她说。
封游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给封游倒了小半杯，又用杯沿与他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铛”。
封游侧倚在吧台边，浅浅喝下一口红酒。
毓漾放下酒杯：“拉图，我很喜欢。”
封游朝她举了举杯：“好品味。小美人。”
“你也是明星？”封游声音醇厚，咬字之间都能想象出他唱起歌来是何等的引人注目。
“嗯哼。”毓漾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并没有用来擦什么，直接放在红酒旁边，“走了，下次见。”
这些举动其实很不绿茶了，而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封游身边温柔体贴的女生有多少，不说别的，毓阑阑的段位就已经很高。
在三个男主中，封游和“毓漾”的接触最少，他只在“毓漾”的事业上进行打压，“毓漾”这三年基本零资源就是拜他所赐。
毓漾在他面前完全可以塑造一个新的人设，一个让他这种久经情场的男人更动心也更有挑战性的人设。
封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掀了掀眼皮，拿过她留下的纸巾，带着些纯牛奶的香气。纸巾上是一串字符，显然是微信号。
封游最开始火起来的那段时间，周围朋友戏称他是酷爱“集邮”，这指的不是收集邮票，而是喜欢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类型的女生，按长相分有美艳的清纯的……按类型分有可爱的干练的……按职业分……
他那时和很多女生保持着比较亲密的关系，也就是暧昧期。直到后来遇到了毓阑阑，他就收敛许多，“集邮”的爱好虽然改不了，但微信里那么多女生就基本上不再说话了。
封游输入这串号码，正要添加好友，却发现这个人他已经加过了。
仔细一看备注名，他差点被红酒呛到，竟然是——
【毓漾】？！
第32章 【二更】
“有意思。”封游唇角轻勾, 指尖点了点吧台上坚硬的大理石。
毓漾回去后，并没有收到封游的消息。
她也完全不着急，他们都是节目嘉宾, 以后见面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等待节目开始拍摄的一个多星期，封游并没有联系毓漾。毓漾也没有找他, 而是在筹备女团发起人的工作。
节目组微博官宣毓漾就是此次发起人时，都不用请水军, 热度直接登顶热搜第一。
祁望的粉丝对此极大的不爽, 节目组前期虽然没有正式宣布, 但种种口径透露祁望就是发起人，结果现在突然连祁望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准备追选秀的粉丝们也是不满, 祁望如果能来，将会极大提高节目热度, 让她们喜欢的小姐姐们受到更多欢迎，然而毓漾是谁她们人都不认识, 很多人心里已经悲观的预测这次的选秀要糊掉了。
毓漾的私信也收到了很多谩骂, 叫她滚出节目的, 叫她把资源还给祁望的, 说她是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得到资源的……数不胜数。
毓漾浑不在意，明星要的就是热度，有一百个人骂你也比只有一个人夸你强, 前世她海王的名声传遍娱乐圈, 被多少男明星的粉丝骂, 那些粉丝的情绪可比现在这种情况激烈多了，她不照样在火了这么多年？
节目录制当天, 临海城下了一场雪，但雨雪也挡不住粉丝们热情的心。
有上一次男团选秀的经验, 粉丝们在公布选手时就已经开始组队宣传。节目组在开始录制前搞了一次网络人气投票，就是要看看各位练习生的初始关注度，第一名是已经在大公司捧的女团出道一年，还在影视学院就读的越眉。
粉丝们扛着各色摄像机站在铁门外面喊自己支持的小姐姐，毓漾则是在录制室内，等着其他导师的到来。
门被推开，到的是舞蹈导师和说唱导师，分别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八岁左右的明星，算是爱追星的粉丝都认得他们的那种。
“吴老师，潘老师。”毓漾起身和他们打招呼。
“毓老师，早上好啊。”说唱导师潘娇也向她道好。
如果在粉丝们眼中看来，毓漾跟潘娇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一个是二线女星，一个是糊穿地心。然而潘娇作为圈内人，太明白毓漾能拿到发起人的位置代表着什么了。
且不论到底是祁望主动给她还是毓漾用了什么手段抢过来的，都证明毓漾手段不俗，以后必定是琦季重点培养的艺人，更别说她经纪人还是万从奕。
上一个被琦季倾全力培养的人就是祁望，现在已经是她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说唱导师谭宽也主动给她抛话题：“毓老师，在这期学员中有没有看到什么有潜力的？”
谭宽在男团选秀也是担任说唱导师，对这些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大屏幕上正放着练习生们选位的监控，他们这些导师的面前在摆放着每一位练习生的资料，对她们进行一个初步了解。
他都主动搭话，毓漾自然把面子给回去，笑着说：“谭老师，我才到没多久，也就看了几个学员的信息。目前就感觉越眉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大屏幕上正好拍到越眉选位坐在了第九号位上，谭越说：“去年我之前在一次表演上见过越眉，确实各方面能力都很好。她给自己选的九号，也不知道是谦虚还是咱们节目卧虎藏龙啊。”
谭越看向潘娇，潘娇说：“这我可不好评价了，毕竟越眉跟我是同一个公司的，算是我师妹。”
几人正说这话，门忽然又被推开，封游穿着一身休闲服懒懒地走进来坐下。
“潘老师、吴老师，又合作了。”封游和这两人都熟，眼神慢慢过渡到毓漾身上，挑了挑眉，“毓漾。”
“封老师。”毓漾并没有听封游直接喊她名字而没有加上老师的称呼就也直呼他的名字，而是直视他的眼睛，眼里带着挑衅。
封游兀自啊了一声，说道：“怪我，应该叫毓老师才对。”
潘娇和谭越都觉得这两人气氛不对劲。还是潘娇先想起来，用嘴型示意谭越：毓阑阑。
谭越这才明悟地点点头，看着处处都是镜头，正要打破这暗潮涌动的局面，就看到封游往椅子上一靠，风衣几乎是搭在椅子的边缘，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修长和随性。
“看表吧。”封游随手拿起一张练习生信息表。
按理来说这个流程应该由毓漾来cue，但封游的咖位实在是高，唯一能和他平起平坐的祁望又被毓漾给换下去了。潘娇和谭越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偷偷瞄一眼毓漾，确定她没有发火的迹象，这才认真看起表来。
毓漾是要引起封游的兴趣，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跟他争论不休，反而显得气量狭小。
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毓漾则是占据了主动权：
“钟月凌，全国最好的舞蹈学校刚毕业，在校期间拿过国家级荣誉证书。这女孩舞蹈技巧是没话说的，但她更专攻古典舞，潘老师可能要多注意着点她的流行舞，毕竟以后如果要成团肯定还是不能单独表演古典。”
“宋璟，之前有出道演过网剧女配，但是练习时常只有1个月，这个估计就打了个基础，还得训练的时候好好教……”
“郁梦。”毓漾停顿了下，想到这个与自己在机场相遇的女生，“高中学历，高中毕业后做了一年主播，那直播内容应该就是唱歌跳舞了，也是有粉丝基础的，镜头感也会比其他练习生强一些……”
毓漾大段的评价倾泻而出，对每个练习生都点评精准且全面，让封游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
但毓漾也不想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太过强硬，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柔和：“我是要负责所有练习生的心理情况，三位老师，具体的专业技能还要靠你们多多培养练习生们了。”
潘娇和谭越自然是应了下来。
封游支着下巴，等她看过来，“嗯”了一声。
几人讨论完，编导用麦跟他们说：“练习生们选位已结束，几位导师请去舞台。”
导师们依次上场后，一百位练习生全部起立。尤其是看到了封游那精致绝艳到极点的脸，欢呼声简直要震翻棚内。
还是封游冲她们眨眨眼，做了个“嘘”的手势，声浪才渐渐平息下来。
毓漾是发起人，是最后一个上台的，是毫无疑问要站在C位的。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连封游都不愿意刻意为难她而坏了他自己的名声。
毓漾上台时，练习生们只是鼓了掌，并没有封游那样热烈的气氛，而更多的是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们不知道这个新发起人的来历，有些练习生在官宣后搜索了毓漾的名字，发现虽然有很多夸她演技好的微博，但有一个洗不掉的缺点，推毓阑阑下河。她们对此感到顾虑重重。
毓漾往100个席位上看去，众多席位由低到高排次，呈金字塔状，金字塔最顶端的位置只有一个，那个位置上坐的是——郁梦。
原著中没有提及郁梦是不是选了这个座位，但最终成团的C位并不是她，甚至说女团一共七个人，根本就没有她。
毓漾按下心中的思量，对准话筒：“一百位练习生们，你们好。”
她弯了腰，练习生们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全都对她鞠躬。
“你们肯定在想，毓漾是谁，她出道了几年，有什么作品，有没有资格来做你们的女团发起人。”
练习生们嘴上都说着“没有没有”。
毓漾冲她们笑了笑：“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也完全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确实，我的出道时间可能还没有你们当中的一部份人时间长，你们不信任我是很正常的。我看不如我直接给大家表演一段？”
练习生们看她这样敢于直言，直接揭自己短，对她平添了一股信任，大声喊道：“来一段、来一段！”
毓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台上的另外三人，封游挑挑眉，和潘娇、谭越一起走到导师座位上，将舞台留给她。
毓漾要表演，这个是临时加的，之前并没有跟节目组说。节目组也完全没想过她还会跳舞，一时都有些愣了。
毓漾跟跑上来的编导说不会耽误太久，叫编导随便放一段音乐即可。
编导确实随便放了一首，伴奏听起来很是激烈，放在剪辑里肯定是被拿来做踩点的。
伴奏声音响起的瞬间，毓漾也动了起来。
她扬起双手，踮起脚尖，留头似的旋转。手与足都快速地上下纷飞，每一次动作都极致地踩在节奏上。
毓漾的舞姿轻灵且有力量，身轻似燕，步步生莲。仿佛已经将舞蹈融入了身体。
音乐渐渐停了下来，毓漾的舞步也在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歇下了。
一曲结束，百个席位上先是被震撼住了的沉默，再然后便是如雷鸣的掌声。
有几个大胆的练习生给她喊话：
“毓老师，你这支舞跳得太好了，我也想学！要练几个月啊？”
毓漾：“我不确定你要练几个月，这个伴奏是编导随便给我挑的。”
“啊？？？”
“毓老师，你舞蹈这么好，怎么不来做我们的舞蹈导师呀！”
“你这样说，潘老师听了可要生气的。”毓漾摸了摸鼻子，“我跳舞只是自娱自乐，潘老师是在国外做训练生打拼四年，怎么教导你们舞蹈她比我懂多了。”
之前万从奕也叫她去做舞蹈导师，毓漾就没同意，但理由并不是什么她自身能力不行。
毓漾上辈子跳了十多年舞，哪怕换了个身体，在娱乐圈也不会比谁差。真正的原因是她如果做了舞蹈指导，祁望就还会来当发起人，两个好感度为零的攻略对象……毓漾在他们面前又是不同的人设，她还是选择逐一攻破，否则把他们凑在一起怕是会出大乱子。
潘娇说：“毓老师，你也太谦虚了，我在你面前是自愧不如。”
练习生们也意识到不能捧一踩一，喊声慢慢地停了。
与此同时毓漾注意到，封游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思。
第33章
片刻, 封游也笑了笑，两只手拍了几下。
毓漾表演完后，几位导师挨个走流程, 都有各自的表演。
他们的舞台当然也很好，但练习生们被毓漾这个本来不认识的明星给震惊住了, 对别的舞台的反应就不那么强烈了。
毓漾是发起人，主持的任务当然是由她负责。她举起话筒：“接下来就要由我们的练习生上场进行初次评定, 希望大家第一次在网络发起人们面前亮相, 能让她们满意！第一组, 青云影视练习生。”
网络发起人，也就是看节目的网友们。
青云传媒共派了四名练习生, 其中宋璟长得格外出色，嘴上更是挂着自信的笑容, 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直觉这是个又美又有能力的练习生。
四人的自我介绍中, 宋璟是最后一个, 只见她一脸骄傲地汇报：“我叫宋璟, 是队里的颜值担当, 练习时长是一个月！希望能让网络发起人们和导师们喜欢，谢谢。”
毓漾笑了：“颜值担当是没问题，你确定一个月的练习时长大家能满意吗？”
毓漾转头问席位上的练习生们：“少女们都练习多久了？”
听她们的回答, 一般都是一年到三年, 甚至还有少数八、九年的。
但宋璟一点不尴尬, 很自信地说：“毓老师，等会你看我表演就是, 一定震惊大家！”
“行，那就开始, 等着你震撼大家。”
音乐播放，几个人的动作不说是配合自如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毫无默契。动作不同步，甚至宋璟被同队的练习生踩到了脚，高音唱不上去，到最后音乐都停了，但她们没唱完。
唯一值得夸赞的地方可能就是宋璟的表情管理，不管是破音还是错动作，她脸上都是满满的信心，甚至要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们其实表演得很好？
表演结束，无论是导师还是其他练习生，一时都是默默无话。
表演得好大家可以叫好，表演得差大家就懒得看了。但这组偏偏自信满满又是车祸现场的舞台，实在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毓漾率先说：“你确实把大家震撼到了。”
宋璟还要谦虚几句：“毓老师，你过奖了，其实我……”
“但我们想要的不是这种震撼。”毓漾打断了她，她刚才在大家的印象里是个幽默亲切又有能力的美女导师，现在她一皱眉，倒让人有些害怕，“宋璟，你演过网剧，但你都不是影视学校出来的，你真的认为演戏有这么简单，随便一露脸就能让观众喜欢吗？”
宋璟不敢再有骄傲的表情，呆呆地摇摇头。
“你已经24岁了，如果这次你出不了道，你觉得以后还有机会成团吗？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生多的是，那时候你怎么办，你的网剧能一直演下去吗？”
宋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陷入了沉思。
毓漾叹息一声：“宋璟，我真的希望你能把握好这次机会，这可能是你在娱乐圈未来能有好发展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包括其他练习生，你们也是一样，我知道你们当中还有比宋璟练习时长更短的，但是请不要放弃。你们一百个人站在这里，说没有差距是不可能的，但差距是可以被缩小的，你们一定要让网络发起人们认识到你们的努力，才会得到她们的喜爱。”
这番话说得大家频频点头，都喊了些励志的话。
其他几位导师也都是差不多的话，最终给出的评级是3个F，宋璟的某个队友表现得比她们稍强一点，得了个D。
宋璟满脸通红地下台时，毓漾听到她跟队友说：“原来毓老师是在批评我们，我们跳得其实并不好！那为什么公司里的人都说我们跳得能过得去啊？”
毓漾憋着没告诉她们，可能因为你们是影视公司，以前从来没培养过女团吧……
“下一组……”
下一组的表演很是一般，全员都是D。
毓漾一连叫了几组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很突出的表演或者很有趣的梗，这种练习生一般都会在正片中没有镜头，第一轮投票里会具有先天劣势。
“下一组，荷苑传媒练习生。”
荷苑传媒练习生共有五人，其中就包括了跳舞极好的钟月凌。
荷苑是个大公司，培养了很多批各色唱跳爱豆，这五个练习生穿的衣服一看就精美又贵重，皆是一上场就有已经出道似的的明星范了。
这其中钟月凌尤甚。她是狼尾头，个子又高，背着手正视前方时的姿态看得一些练习生羡慕不已。
作为舞蹈导师，潘娇说：“钟月凌，听说你在跳舞方面比较突出？”
“这都是以前的事。”不像宋璟那样普通且自信，钟月凌只是微微点头，声音平淡得这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听完潘娇说出钟月凌各种成就，全场都有些惊讶，宋璟星星眼地跟队友说：“哇，这也太酷了吧，我要是网友那肯定一眼就爱上她了。姐姐我可以！”
毓漾也很期待，笑眯眯地说：“那你们这组就开始吧。”
这五人选得是一首古风伴奏，四个队友的歌喉动听，没有哪个拖后腿的，钟月凌虽然唱得少，但她脱去外套，大家才发现里面竟是一件乌黑裙摆，她滑入场中那曼妙的身躯，瞬间引得全场叫好。
古典舞想要练好，真的比其他舞种难。但钟月凌不仅舞姿轻盈柔软，更是将大家随着歌声带入了一个凄婉哀怨的古代故事中，她仿佛就是那故事中唯一的主角。
待表演结束，潘娇夸了她一番，好多人才从这意境中脱离出来。
毓漾满意地问：“刚才看你没怎么唱歌，要不要来个solo给大家表演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提到唱歌，钟月凌的脸色有些僵硬。
钟月凌和四个队友互相看了眼，带着一股慷慨赴死的表情。
钟月凌第一次亮相，大家觉得她高冷又低调，在她第一次solo后，大家觉得之前认为她高冷属实是个笑话。
毓漾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让她solo。
钟月凌唱得是一首好运来。且先不说这首歌怎么样，为什么会有人能把这首歌都唱跑调呢？
原本大家以为这一组和第一组那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完美舞台一个是车祸现场。但是现在，大家甚至宁愿去听第一组宋璟的歌声。
封游倜笑着问毓漾：“毓老师，现在是不是觉得不该叫她solo？”
不得不说，在镜头前，每个男主都是一样的会装。封游作为大明星更是深谙此道，喜欢笑着给她挖坑跳。
那毓漾自然就陪着他装：“是啊，以后麻烦封老师多多教她了。”
封游：“毓老师跳舞能跟潘老师一较高下，不知道唱歌会不会其实也比我厉害啊？”
毓漾会跳舞已经很超出他的预期了，但在唱歌上能超过他？除了那些老艺术家，和他同辈的人没有能超过他的，毓漾就更别提了。
果然，毓漾说：“那肯定是不行的，我的歌声估计只能和钟月凌一较高下，就更别提封老师你这种全世界各地开演唱会、歌迷粉丝过亿的歌手了。”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毓漾只是发起人，并没有人对她的能力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当个会说话的花瓶大家就满意了。如果换成个有点名气的来当这个发起人，都根本不需要跳一支开场舞来获得大家的信任。
顿了顿，毓漾说：“封老师，钟月凌的声乐就交给你了，我很期待看到一个唱跳俱佳的钟月凌。”把她的声乐练得跟跳舞一样好，你封游教不教得出？
封游的笑容停住了。
钟月凌舞蹈从小就学的，但唱歌基础这么差，他除非三个月内天天拉着钟月凌练习，别的练习生一概不管，否则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他就说毓漾怎么把他捧这么高，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但他现在难道还能拒绝吗，说自己教不了？
封游琥珀色的眼眸幽深地望着毓漾。好一个毓漾，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行，我肯定会好好教。你到时候就等着看吧。”
第34章 【一更】
毓漾笑了笑, 和其他导师商量一下，最终给出了钟月凌评级为B。以她的舞蹈肯定能评上A，但唱歌确实有些拉胯了。
这都已经十几组过去了, 首A却还没出现，大家也等得有些心焦。
又过去好几组无聊或是普通的节目, 毓漾终于看到一个有可能是A的苗子。
“个人练习生乔南请上台。”
这还是出场的第一个个人练习生，个人练习生没有公司扶持, 在起跑线上就比其他有公司的练习生少了一截。
乔南的档案上写着练习时长五年了, 一看就很可靠。她留着一头层次感很强的短发, 腰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很酷炫。
她上台就是绷着一张脸, 没等毓漾问几句就冷声说：“老师，直接开始表演吧。”
“开始。”此时, 毓漾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她目睹了一场不亚于第一组的宋璟的车祸现场。
宋璟她们那组好歹有四个人，一个人唱错了其他队员还能补救一下。
乔南是单独唱一首歌, 是一首粤语情歌, 本是哀肠婉转, 她情绪也挺到位的, 偏偏副歌过后的一段说唱直接忘词，导致后半段全部崩盘，竟是一句话都记不起来了。
毓漾最开始以为乔南是跟钟月凌一样高冷酷姐, 没想到乔南这是紧张到一定程度了, 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了。
伴奏一停, 乔南顿时哭了出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蹦。
本想跟身边人交头接耳一下乔南忘词的练习生们, 也看楞了。
乔南抬手抹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对着话筒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怎么了？别哭别哭, 有什么事好好说。”毓漾适时地接了一句，语气很是关心，实则在心里暗道不管这是不是作秀，这姑娘的反应是真灵敏。
乔南的声音里满是哽咽：“这首歌我准备了三个月，就是为了能在这个舞台把它完美得展示出来，让导师和网络发起人们看到我。可是、可是我之前的公司天天就是叫我们待在练习室里练歌练舞，有时候练习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两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从来没上过舞台，哪怕是彩排都没有过，今天突然一下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就太紧张了心里怎么都静不下来……”
原来是这样。毓漾立刻明白了，这是要跟前公司算帐呢，怪不得已经是个人练习生了。
如果这事是真的，毓漾倒不介意推波助澜：“没关系的，你只是上舞台的经验太少了，我想其他少女们第一次站在大舞台上给这么多人表演，还有这么多摄像头记录，大家都会紧张的，对不对？”
其他练习生们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舞台的可怕经历，纷纷苦着脸应道：“是！”
还有练习生安慰乔南：
“没关系，多上几次舞台就不紧张了！”
“不用害怕！反正你比我唱得好，哈哈哈。”
毓漾继续说：“你前半段唱得真的很好，这个我相信大家都能听得出。加油，克服舞台的恐惧，如果下次能听见你完整地把这首歌演唱出来就好了，我可是很期待听你的rap呢。”
乔南双手合着麦克风朝毓漾拜了拜：“毓老师，我一定会的，下次唱给你听。”
谭宽也用插科打诨的语气说了句：“我也要听的哦，不然都不知道你说唱水平咋样，那怎么教嘛。”
“好，好。”
封游看着毓漾，思绪却飘向很远的地方——他在毓漾身上看见了毓阑阑的影子。
16岁那年，他被星探挖掘，第一次从小县城走到首都，参加一场歌唱比赛。
那时经纪人根本没空管他这个小艺人，他是一窍不通，穿着地摊的衣服就进了场，在那样雍容华贵的场面中拘束到近乎瑟缩。
不出所料的，他那首歌唱砸了。
全场一片嘘声，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直接叫他滚下去。
他死死捏着口袋，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逼他入绝境的羞辱，突然，一道女声响起。
这件事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也从一个人尽可欺的毛头小子成为了国际大明星，他的衣服已经由十块钱一件的T恤变成了他数都懒得数的几位数。现在别说是指着鼻子骂他，单凡有人敢在网上说他一句不是，都会立刻被他的粉丝们围歼。
然而小女孩的声音他始终忘不掉，她说的那句话他仍能够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哥哥，你是叫封游吗，这个名字太好听啦，和你唱的歌一样好听。你不要伤心，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麦克风，我把它送给你好了，你一定要继续唱好听的歌给我们。”
他接过那支精致到耀眼的麦克风，也是接过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所有的摄像头都在拍台上的大明星了，只是身边有个观众注意到了他和小女孩，录了段视频传到网上。
这支麦克风实在太美了，无论以什么角度看它都是闪闪发光，宛若无数枚碎钻镶嵌而成。一晃动，便像一条划破天际的彗星尾。
而比麦克风更美的是小女孩，哪怕视频只录到了她的侧脸，看到视频的人也都毫不犹豫地断言，这女孩未来必定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靠着这样的热度，他火了。经纪人迅速抓住这个机会，放出了他录音棚版本的歌声，直接获得了几十万粉丝。
可他并不庆幸自己的天赋异禀，他只是后悔那天见到这个宛若天使一样的女孩，他怎么就看着麦克风站在原地，不知道挽留住她呢？
封游的嗓子就是百年难遇，他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爆火了，经纪人对他从置之不理变成了笑逐颜开，他对经纪人的要求只有一个：
找到那个小女孩。
他不想在网上发动粉丝来找，那样肯定会打扰到他的天使。
但光凭经纪人的本事，找一个没名没姓的女孩简直是大海捞针。
五年过去，他换了经纪人，换了公司，换了一切生活环境。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印象中的天使。
终于有一天，他在国外的音乐学院进修，放学后去一家清吧时，看见了她，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孩。
原来她已经十七岁了，名叫毓阑阑。
*
封游摩挲着手里的麦克风。
没错，这就是毓阑阑送他的那支，他这十年来每一场活动都要使用，是他的专属话筒。只要看到它，他就拥有了无穷的勇气。
可能是因为毓漾本就和毓阑阑长得像，他坐在毓漾身侧，竟觉得毓漾和十年前那个小女孩的侧脸有些重叠。
他按了按额角，告诫自己，这是毓漾，不能因为她做了一件和他的天使很像的事情，就把她想象成他的天使。
这是对毓阑阑的背叛。
乔南原本是毓漾的首A人选，结果最终得了个F，落寞退场。
还好接下来上来的练习生是国内知名的练习生培育基地新可娱乐送过来的，一共六个人，随便哪一个出来都像是能单独出道的模样，尤其是站在最中央的唐兰若，倘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就是完美。
让人一看到就会爱上的完美脸庞和微笑，完美的身材，完美的履历。
包括她在众人期待下的表演也是十分完美，没有一点差错，每一位导师都给出了A的评级。
毓漾笑着，缓缓亮出了写着一个大大的A的白板：“恭喜你，唐兰若，经我们导师商议，你就是《少女王座》的首A！”
群情激动，席位上的练习生们羡慕又嫉妒，台上唐兰若的队友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互相拥抱起来。
队友们的成绩也很不赖，都得到了B评级。
从乔南开始，毓漾就进入了夸夸夸模式，不仅对唐兰若这组的表演进行了精心而细致的点评，之后那些表现得不太好的练习生，她也尽心找出她们的优点，哪怕是再细小、再不引人注意的。
“看得出你有舞蹈功底，柔韧度很好，只是之前没有系统的训练过，欠缺点技巧，我相信在未来三个月的训练中你会得到很好的训练，发挥你的长处。”
“你在真假音的变换上处理的很好。”
“是有几个动作跳错了，但你的情绪非常到位，已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只要尽力观察，每个人都有优点。
毓漾一直把这场攻略看做游戏，这些人相当于是游戏的NPC，因而她心中只有任务，并没有对她们动一丝一毫的真情。
可是忽然间，她在乔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乔南在原著中算不上重要角色，甚至说她根本就是没有名字的，最终的出道排名也是很低，但毓漾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被所有亲人视为累赘，出道都没有借用家里一分里，第一次上舞台也是紧张得要死。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最终一步步爬上娱乐圈顶端。
所以说，乔南是个路人甲又怎么样？毓漾的出现已经使得这本小说剧情大改。
她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就比如作为发起人的是她，而不是祁望。
第一次，毓漾生出了对攻略计划以外的事物的兴趣。
第35章 【二更】
可能是首A引发了某些好运, 接下来五组一连涌现出七八个个A，引得大家尖叫不断。
看完前五十组的表演，节目组放大家歇会, 吃完晚饭继续评级。
毓漾的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那天在机场见到的郁梦，忍不住去看了看顺序表, 找花了眼才发现郁梦被排在第二十二组出场。
这实在是个很不妙的顺序，一共就只有二十八组, 能排到前几组和最后几组都是运气很好, 节目播出来是肯定会有镜头的。但是二十二这个排序, 恰恰是导师和观众们已经审美疲劳的时候，除非她优秀到剪辑师不敢把她镜头减掉, 否则这第一期她是没法露脸了。
郁梦也和乔南一样是个人练习生，她甚至之前没有任何公司, 年纪也比其他女生都要小，才刚满十八岁而已。
终于到了第九十组, 诚如毓漾预测的一样, 不管是导师还是其他练习生, 都看得已经麻木了。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 熬夜拍摄，许多人已经是哈欠连天。
毓漾又一次见到这个她直觉里是很有缘分的女生。
郁梦的美不是千篇一律的网红脸，也不像唐兰若那样是男男女女都会一眼爱上的甜美女神形象, 而是一种凌厉的美。同时她带着一把吉他, 抱着吉他的模样使她多了几分柔和与文秀。
“郁梦, 你要表演什么？”毓漾问。
她尽可能地多问郁梦一些问题，如果郁梦能抓住这个机会, 制造出一些精彩的笑料，那剪辑有可能会舍不得有意思的梗, 把她剪进正片。
然而郁梦并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像别的公司那样提前对好了剧本，让练习生上台跟他们进行有趣的互动被网友记住。
毓漾接连问了几句，郁梦的回答都是中规中矩。那毓漾也没办法了，只能希望这个运气差的女孩下一期节目能多多露面。
然而郁梦的表演一开始，她唱第一句歌词，毓漾就明白她根本不需要把这个寄托在运气上。
郁梦的运气哪怕再烂，她也会被人们挖掘出来。
她的声音实在太特别了。特别到你只要听过一次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种声音的人，再也忘不掉她。
光是说话可能还听不出，但是她一开口唱歌，哪怕只是一两个字都让人印象深刻。既沙哑又空灵，她是怎么同时具备这两种特质的？毓漾对声乐不那么熟悉，她也说不清，但郁梦的声音会完全把人带到一钟宁静的氛围，让人全身心的听她歌唱，再想不起来别的事了。
别说是毓漾，就连封游都有些沉浸在歌声中。
一曲终了，封游饶有兴趣地说：“技巧纯熟以后，你的成就不会低。”
练习生们更是轰动起来。
毓漾知道大家想听什么，接茬道：“我们在这一天了，能得到封老师这么高的评价的只有郁梦一个人啊。”
封游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他绝不是像宁洛那样说话不顾忌的人。相反，他除了男女关系上，一切都很谨慎，毕竟是整日整夜生活在摄像头下的人。
也就是说，郁梦真的是一个奇才，有这样的嗓子和有区分度的脸，只要好好培养就一定能火。
想到这毓漾就觉得古怪，为什么郁梦在原著中没有出道呢？难道是她有什么黑历史后期被扒出来了？
郁梦并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结局。她眼里似乎有彩光在冉冉跳动，原本平静地面庞上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谢谢封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封游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潘娇问：“你这只唱了歌，会跳舞吗？会的话给我们表演一下。”
郁梦摇头，看起来倒也并不自卑。
按理说她有一项技能缺失，应该跟钟月凌一样领到B评级。但……
毓漾给A，封游给A，潘娇给B，谭宽在听了郁梦后来的一段rap表演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写下A。
“恭喜郁梦，获得A评级，你是《少女王座》的第11个A！”
“谢谢几位导师，谢谢大家。”
郁梦鞠躬呈九十度角，退场之后，最后压轴的几组都变得索然无味，再没有一个亮眼的。
总结下来，这二十八组共一百位练习生，有11个A，23个B，36个C，19个D和11个F。
现在已经快到两点，心情紧张了一整天的练习生们成群结队地回宿舍，导师们也懒得离开基地，准备回导师专门休息间睡觉。
除了封游这个大忙人以外。他是行程通告不断，要连夜赶飞机去和一个从国外来的音乐家汇合，不像毓漾他们这样空闲。
封游忙，毓漾也很困了，两个人已经没心思你来我往地斗法。
偏偏封游的助理过来接他的时候，看到毓漾，竟是一脸厌恶的说：“毓漾，你还真敢出现在节目上？”
这可有点意思了。
毓漾站得笔挺，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和摄像头，掐了自己的麦说：“你一个助理，已经管到别的艺人头上了？”
说着她又笑着看向封游：“封老师怎么说？”
她看得出封游的表情变化，觉得这并不是封游指示他助理来故意骂她，她也相信这种小学生一样的手段封游不至于做。但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难不成男主身边的人天生就对她这个恶毒女配自带恶感？
封游脸上也有些不悦，掐了麦，侧身懒得看她和助理：“毓老师也能看得出我不会管教助理了，干脆送给你，他天天待在你身边总不敢骂你了。”
助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在艺人没有指示下私自与别的以明星发生冲突，他也不狡辩，直接道歉：“封哥，我错了。”
但他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给毓漾赔礼道歉，封游显然也不愿让他这么做，毕竟助理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面子。
毓漾见这两人想离开，说：“封老师可得叫你助理小心点，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见，下次再见面我一定全程开着录音。”
封游头都没回：“行，那我就等着你多录点。”
毓漾嗤笑，别看封游这一幅浑不在意的样子，等离开她之后指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助理。
*
助理坐在驾驶位，时不时从观后镜上看一眼闭目养神的封游。
当他第三次看观后镜时，身后突然传来封游的声音，吓得他整个人一哆嗦。
“她跟你有什么过节？”
助理猛踩刹车，停在了红灯前，沉默片刻，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憨笑，声音里满是讨好：“我哪会跟明星有啥过节，无非是觉得哥和毓小姐配得很，替毓小姐打抱不平啊。”
“小周，今天司机家里有事才叫你来顶一下。”封游笑了一声，并未接他的话题，看似调侃实则暗含敲打道，“以后你做不好的事还是不用做了。”
小周看到，封游甚至都没睁开眼。他真的是对镜头太敏感了。
他应了一句：“我明白了，封哥，以后开车的还是司机，我只是你的助理。”
第36章 【一更】
前一天熬到这么晚, 节目组却并没有大发慈悲地给练习生们放假，宿舍的选管姐姐们七点准时敲门，喊她们起床录节目。
学员宿舍里自然是一片鸡飞狗跳, 但好歹最终都收拾齐整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录制室。
毓漾正合潘娇在录制室里随意聊着天，看到练习生们来了, 毓漾笑着问：“大家早上吃了饭吗，是不是还很困啊？”
练习生们穿着不同等级的衣服, 站位之间已经显露出根据第一次等级评定的表现来划定的阶级意识。
出名的和不出名的, 有实力的和没实力的, 有潜力的和暂时看不出潜力的。谁都想凑在更有可能出道的人身边，不管怎么样好歹能蹭到点镜头, 像是钟月凌、唐兰若、郁梦这些人身边，早已经是围满了人。
唐兰若长袖善舞, 把周围每个练习生都照顾得很好。钟月凌冷酷外表下其实是个憨憨，经常面无表情地说出让大家爆笑的话。郁梦则和她们都不同, 别的练习生凑上来和她搭话她全都是微笑地回应几个字, 根本就不分个亲疏远近, 真正是一个很静的女孩子。
这些暗潮涌动暂时不提, 练习生们有气无力地喊着：“是！”
毓漾吩咐向杰了一件事，但对着练习生们却好像听不懂她们的意思，说：“好了,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我和潘老师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发布。”
她们这才努力抖掉困意, 一脸认真地看着毓漾。
主题曲测评，每个练习生要录制自己唱跳主题曲的视频, 导师根据视频中的表现来第二次评定等级，按照ABCDF的顺序决定百人主题曲表演的曝光程度, A组自然是全身曝光度，F组则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和个音聊以慰藉。
毓漾：“和上一届男团选秀不同，我们的主题曲是要两个人一起跳的，也就是说你们在录制视频的时候要两人出境。”
“啊？”练习生们张大了嘴。
主题曲测评本就只有一周的时间，一个人练一支新舞还要把歌唱好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竟然是双人舞，找什么人配合，是找熟悉的还是更有综艺感的还是更有实力的，在选人过程中会发生多少意外2，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跳双人舞还要重新磨合……预想中的种种困难让练习生们还没看到主题舞就纷纷扶额。
这想必是节目组搞出来的噱头，就是为了让观众看看第二届选秀跟男团选秀的区别。
算了，凑合着跳吧，难不成还能退出节目？
练习生们崩溃过后也渐渐接受了，然而她们并不知道，这个主意其实是毓漾出的。
毓漾在节目开拍前看到主题舞，当时就觉得不行，主题舞的难度太高，放到一些公司给练习生配的舞蹈老师身上都有些吃力的舞，怎么能直接让这些水平参差不齐的练习生来跳？如果碰上类似郁梦这种人，那估计就直接从A掉到F去了。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毓漾便自己找人排了一支双人舞，跳舞的两人互动不算多，但能互相映衬，舞蹈的闪光之处都是没有互动的，由单人各自表演，不会因为一方的失误影响到了另一方的成绩。
毓漾把弊处与节目组一说，他们欣然接受了舞蹈改动，还决定由她和潘娇一起给练习生们演示一遍。
“月月，我们组队好不好？”
“如果能跟唐兰若一起跳就好了。”
“救命，我根本就不知道找谁，我自己都跳不好……”
毓漾手往下摆了摆，示意她们安静下来：“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挑选搭档，但如果今天零点前还没有组好队的，我们只能随机分配了。”
没等练习生们哀嚎，毓漾说：“接下来我和潘老师给大家演示一下主题曲《fall in love》。”
怪不得潘老师一直在旁边。这下她们立刻欢呼起来，毓漾昨天的开场舞给她们留下极深的印象，使得她们对毓漾的期望度直线飙升。
《fall in love》这首歌是节目组专门找人写的，一看这歌名就知道是首小甜歌，前半段是以粉丝的口吻给偶像说的话，后半段是练习生们回应粉丝的甜蜜问候。节奏松快，旋律悠扬。
表演主题曲时两人合唱整首歌，毓漾虽然不是专业歌手，但清甜的嗓音摆在这，随便开口都是让大家喜欢的，再与潘娇进行了热情动人的舞蹈，引得练习生们纷纷鼓掌，有的还吹起了口哨。
歌声停下，宋璟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这支舞好像不算很难的样子？吓死了，我本来还以为节目组这才第二天就想难得我们退赛。”
“那你是不是要谢谢节目组？”毓漾说。
“谢谢节目组大恩大德，使大家还能继续见到我。”宋璟立刻双手合十，拜菩萨一般对着不知道哪一处拜了拜，使得周围人一片笑声，还有几个学着她的做法一起拜起来。
宋璟的实力确实很差，但她性格活泼会说话，时不时来梗，很受练习生们的喜欢，也是镜头的宠儿。
“好了，”潘娇笑着打断她们，“这个舞可是你们毓老师亲自给你们排的，你们要谢还是谢她吧。”
练习生们这回是真惊讶了，纷纷道：
“毓老师还会编舞，太牛了！”
“那原来的舞是什么样的，好想知道。”
“这个舞和曲子真的好适配，我还以为是专门请人编的，没想到是毓老师。”
“潘老师。”毓漾唤了一声。
潘娇嗔她一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学员们都喜欢，你还怕她们在背后骂你不成？”
说着，她应一些练习生的要求，拿出平板给她们展示了毓漾改之前的练习室版舞蹈，那空翻，那踢腿，那腰部曲折度，看得她们频频咂舌。
“我的天，如果要我跳这个我真是死了得了。”这就是大部分练习生的想法，同时她们对毓漾的好感度快速上升了，觉得她真是一个为大家着想的好老师。而且还不沽名钓誉，不想有些明星，一做点什么事情就急吼吼拿出来说。如果不是潘老师告诉她们，她们都不知道毓老师为她们改了新舞呢。这么说来，潘老师也是个好人，不然不会说出来这件事。
毓漾柔和地看着她们，很满意她们的表态，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这只是她和潘娇演的一场戏。
她编了舞，当然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自卖自夸。练习生们来之前她和潘娇在录制室里关了麦说话，就是麻烦潘娇来代替她说，这不仅是帮她的忙，也可以让潘娇得到个友善他人的好名声，以后录节目她也会帮潘娇的忙，互惠互利。
或许有人会认为娱乐圈就完全是阴暗的，哪里都是撕逼，实则根本没有这么夸张。娱乐圈不缺傻子，但能混到潘娇这份上的基本上都是聪明人，她俩一个是演员一个搞唱跳，路线完全不同，合作得非常愉快。
等练习生们陆续离开录制室，毓漾在回休息室时，接到宁洛打来的电话。
“毓漾。”
宁洛光喊她的名字，也不说别的，语气间也有些闷闷的。
毓漾立刻猜测他是不是和毓阑阑闹了什么脾气，问道：“怎么了，宁导？”
“你能不能，”宁洛顿了一下，改口道，慢吞吞地说，“你会来杀青宴吗？”
“当然会的，这两个星期没去剧组见到大家我都挺不习惯的，正准备叫向杰打听杀青宴什么时候办呢？宁导如果愿意叫我那我肯定要来。”
“嗯，杀青宴应该过两个星期就办，反正大家戏份差不多都拍完了。”宁洛坐在剧组的一处草坪旁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揪着草，一小片地方都给他揪平了。
宁洛终于忍不住问：“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阑阑快点跟我在一起？”
这毓漾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她来临海城这么久，每天和沈宴是消息不断的，但几乎没和宁洛联系了，偶有联络那也是宁洛向她打听毓阑阑的情况。
沈宴、宁洛、毓阑阑，这是一个不牢固的三角形，毓漾在他们中间挑拨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发挥点主观能动性了。
毓阑阑段位不低，就比如原著中如果没有毓漾搅局，她再过几年都不会翻车。
但问题是毓阑阑太自信了，有时候自信得有些掉以轻心，就会被毓漾抓住把柄，让她的鱼不断游出鱼塘。
“你怎么突然这样说？”谁刺激宁洛了呢？
*
宁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毓漾这么信任了，跟毓阑阑的感情状况一有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毓漾。
昨天他去出席一个商业活动，正好碰上沈宴。本来他冷笑一声就想走，谁知道沈宴叫住他，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他给毓阑阑送的生日礼物，带着玉兰花的碗立马吸引了他的注意。
然而，这张照片的背景却让他的怒火飞速上涌。
这只碗竟然被摆在毓阑阑家一个地上的角落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姓沈的你跑去阑阑家里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把我送阑阑的礼物往地上扔！”
第37章 【二更】
沈宴却只是提醒他, 这可是阑阑的房间。
宁洛直接愣住了。他进去过阑阑的房间一次，确实是长这样。
房间有密码锁的，这个密码谁都不知道, 除了密码和门的背面能设置解除锁定，否则他是怎么也进不去的。
也就是说, 沈宴能在里面拍到这张照片，一定是在毓阑阑也在房间里的情况下。
但宁洛哪怕相信了, 也不可能在沈宴面前丢份, 义正严词地跟他吵了一架, 回家后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这才忍不住给毓漾打电话。
“这有什么为什么, 我就是等不及了。”宁洛不肯在毓漾面前说出来。
所以毓漾也没想到，她那天叫宁洛给毓阑阑发条信息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给沈宴刺激到了，直接就拍照来刺激宁洛了。
“可是姐姐身边还有沈宴和封游这两个追求者, 宁导, 我们还是徐徐图之吧, 否则会引起姐姐的怀疑。”
笑死, 她怎么可能真让这两人成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啊？
宁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说她为什么……算了，当我没问。”
被毓漾安抚了几句, 宁洛挂了电话, 竟然发现毓阑阑给他打电话了, 而他没接到。
他拨回去，没说话。
“洛洛, 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明天有空吗,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电影或者是出去玩？”
“你明天没事了吗？”宁洛问完，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上似乎没有带笑。
“对呀，我之前是有个真人秀让我去当飞行嘉宾，一直在外地，就有点忙。”
宁洛没说话，毓阑阑叹了口气，有些抱歉：“洛洛，你生气了吗？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这几天的工作都推了，多陪陪你好不好？”
“工作重要，你还在上升期。”宁洛艰难地回答着，竭力忍着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忙，还让沈宴进了她房间的事情。
更别提还有兰花瓷碗，是他第一次亲手给人做东西送礼物。
“洛洛，还是你会为我着想，我总是觉得太委屈你了。那明天？”
“明天我剧组离不开，等过两天我们再去看电影吧。”
让他缓缓吧，他怕自己见到毓阑阑本人真就不管不顾问了出来，而他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想知道答案。
“那就这样，我们说好啦？”毓阑阑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令人春风拂面。
宁洛“嗯”了一声，正要挂断电话时，听到毓阑阑问：“洛洛，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那沈宴呢？”宁洛到底还是没忍住。
问完过后，他自己也觉得后悔，猛地锤了锤地。
毓阑阑的回复慢了半拍：“沈宴也是我的朋友啊，洛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我跟你们关系都很好的。”
宁洛只感觉有些疲惫，说：“我明白了，你多休息吧，就这样。”
*
毓阑阑听见手机里嘟嘟的忙音，放下手机，缓缓走进母亲的卧室。
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是敲了三声，又看了一眼表。等到程青温柔地一声“进”，才慢慢推开了门。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大白天，程青秀丽的脸隐在昏暗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竟有森冷的寒意。
毓阑阑反身从里面锁上了门，门锁咔哒一声，伴随着的是她跪下时膝盖与地板撞击出的声音。
“你犯了什么错？”程青的声音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和，只剩下机械般的冰冷。
毓阑阑此时只能看见她的影子：“周立报告说毓漾与他和封游争锋相对。这不是毓漾的正常状态。宁洛方面有失控迹象，拒绝了我约会的请求。沈宴和毓漾去大理以后状态不对，跟我约会时会偶尔发呆。”
毓阑阑的语气中也是毫无波澜，好像此时跪着的并不是自己，说的也根本不是自己的事，一副员工给上司汇报工作的模样。
“你的解决办法？”
“推掉工作，先安抚好宁洛和沈宴，把他们拉回控制范围内，搞清楚他们的失控原因。再将重心放在毓漾身上，去《少女王座》录制现场，确保封游不会同样失控。”
程青没有对这番做法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声音很重的说了一句：“毓漾是关键。”
“我明白。”
程青没有再问，毓阑阑也没有再说，她就一直跪着，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她的身姿没有分毫变动。
或者说，只要她一动，程青手中的小棍子就会打过来。
毓阑阑一动不动地跪着，程青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直到程青说了一句：“你身为我的女儿，一定要比任何人都仔细，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想要往上爬，这就是你的命。”
毓阑阑明白，这是她可以起来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表，离她进来正好过来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我明白。”她说，站起来时膝盖不适应，险些跌倒。
而程青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任何疼惜的意味：“永远别忘了失败的痛苦。”
毓阑阑没回答，她离开卧室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程青说：“注意安全。”
她轻轻关上了门，紧握成拳的右手正在发着抖。
*
远在临海城的毓漾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她只是很期待毓阑阑翻车的样子和看到几个男主发现毓阑阑翻车的样子。
嗯，想想就很有意思。
毓漾对着眼前的郁梦和钟月凌摸了摸下巴，实在忍不住问：“你们俩怎么会分成一组呢？”
一个光会唱歌不会跳舞，一个光会跳舞不会唱歌，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很般配。
钟月凌说：“毓老师，我和郁梦在昨天都没有选好队友，被自动配对到一起了。”
按说钟月凌和郁梦单独拎出来都是实力强悍，要被其他练习生争抢的人物。但钟月凌被大家争来抢去，选择恐惧症犯了，根本不知道该答应哪个，最后哪个都没答应。郁梦则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没有选人。
她们这对搭档在小练习室里找到毓漾，希望毓漾来指点，那毓漾自然不会拒绝。
教了快到一个小时，毓漾擦去了额头的汗，对她们说：“舞蹈部分我就教到这了，声乐的地方你们还是要去请教封老师。你们在一起搭档真是挺好的，钟月凌容易唱跑调的毛病，有郁梦带着能好很多。”
两人齐齐应了，谢过毓漾。
被毓漾提到的封游，此时正在他代言的一款手机的新品发布会上。
自由提问环节，有记者问他：“请问封游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这个是常见问题，对着年轻的明星们记者尤其爱问。
封游一双桃花眼上染了笑意，说：“她是最善良，最纯洁。”
这话一出，身边好几个记者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粉丝更是大声呼喊。
封游是常常闹绯闻，但近几年他找到毓阑阑之后，绯闻就一下子少了许多，唯一的绯闻女友只有毓阑阑。
毓阑阑就是他的恩人这件事，她说不想高调，他就没有公开。但他这话一出，很多人还是立刻能猜到他说的是毓阑阑。
记者又问了个跟《少女王座》录制有关的问题，封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毓漾。
他快速地介绍了下录制情况，心里不免想起了毓漾。
他最初听到毓漾要来节目的消息，是想立刻把她资源砍掉，给节目组施压让毓漾不要来。
没想到他稍有动作，祁望那边的警告就过来了。他和祁望是可以拼个鱼死网破，但为了一个毓漾赔上他的职业生涯，不值得。
封游就想，他一定会在节目上让毓漾丢尽脸面，让她上了节目也火不起来。
结果，他采访完一看手机，热搜第一就是#毓漾少女王座发起人#。
封游：……
他并不知道，此时热搜里的毓漾已经乔装打扮一番来到了机场。
他更不知道的是，毓漾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ID为：
游戏人间-封游个站。
第38章 【一更】
封游在飞机上问经纪人：“不是叫你压一压毓漾的热搜吗, 怎么让她冲到第一了？”
经纪人也很无奈：“哥，我最近听你的一直盯着毓漾，一看到她的话题有热度就准备往下压了, 但是万从奕那家伙对舆论的把控能力太强了，而且由于毓阑阑和毓漾的关系, 网友们现在对毓漾确实挺关注的，我这里真的压不住啊。”
封游能火成这样, 经纪人是有功劳, 但主要还是封游自己有本事, 算不上被经纪人捧火的，经纪人的能力根本比不过万从奕, 但胜在听话。
封游并没有对经纪人这番话发火，他靠在飞机的窗户边, 冲一个低着头戴着口罩的女孩挑了挑眉。
经纪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私生粉跟到飞机上来了！
经纪人过去费了一番口舌, 好说歹说删了女孩手机里偷拍的照片, 才回到封游身边。
其实封游哪怕是坐飞机, 身边也有很多保镖围着, 只是他们倒都不如封游敏锐。
保镖们讪讪给封游道歉，他只是把手往下挥了挥，并没有什么表示。
此时离节目开始拍摄已经过了四天, 又正是周末, 节目组紧赶慢赶把正片剪辑出来。预热了这么久, 《少女王座》第一期节目正式上线。
七点开播，很多人提前几十分钟就拿出手机刷着等了, 生怕视频平台会提前更新而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有了第一次男团选秀的经验，很多网友们早在节目确定练习生人选时就已经有了自己心仪的选手, 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更有些粉丝已经写好应援词做好应援图，为自己喜爱的妹妹打call。
封游做到这种层次，对娱乐圈的动向非常了解，果然，他点开正片一看，评论区已经被各色练习生的名字刷屏了。
当然，刷的最高的一栋楼是他的粉丝。
他微微笑了笑，放大视频，观看了起来。反正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到站，和节目时长差不多。
他肯定是开着弹幕的，以便观察舆论动向，一旁的经纪人也是一样的操作。
正坐在宝马副驾驶的毓漾也正在观看。
节目的开头，是一些练习生练习的画面，配上或崩溃痛哭，或喜极而泣的话语。即使大家知道是在煽情，但效果依然很好，弹幕很多跟着共情起来。
一段快切剪辑，后来节奏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给了一个两秒的黑场，紧跟着画面中毓漾一个人站在台上，用清甜而不失肃穆的嗓音说：“我宣布，《少女王座》选秀正式开始。”
一阵练习生的欢呼尖叫，在欢呼的过渡中，节奏随之紧张了起来。争吵，鄙视，battle，拉扯，哭泣。这一个个在选位中发生的事，搞得观众们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紧接着又是毓漾，随着她哪句“我看不如我直接给大家表演一段”，这一句带着十足的自信而有力量，她的舞同样被剪了进去。不止她的，封游、潘娇……每个导师的表演都先后插进去了，还有一些表演得极好的练习生的舞台也得了几个镜头。
画面拉到极致，最后又是一个黑场镜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少女王座
少女，请出道！
这相当于是一个开头预告。弹幕齐齐爆发了，毕竟是第一期刚刚上线，粉丝们还来不及控弹幕，弹幕里全是路人们的各种感想：
【封游！啊啊啊啊好帅】
【为了唐兰若来的，看到一闪而过的兰若了】
【那个跳舞的发起人真是毓漾，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实力的】
弹幕太多太杂，毓漾看得眼花缭乱。
紧张刺激的预告结束，两帧黑底白字的画面之后，便是第一组到达选座现场的练习生，宋璟和她的队友。
第一个是一定会被给镜头的，宋璟真是十足的好运气。
宋璟本身就自带喜剧人效果，看她自信满满地走向五号座位，弹幕全部被她蒙蔽，夸她这么自信一看就是好有实力的大美女。
或许此时心虚的只有宋璟的粉丝和宋璟本人，她们是真正知道宋璟实力的人，只能默默一句话不敢说。
选位的出场和初次评级的顺序是一样的，宋璟之后的几组也出场了，但都选的位置偏下，大多是七.八十的排名，也没什么知名度。
下一个出场的是钟月凌组，她们整整五个人在练习生们中算是有名气的，粉丝也多，尤其是钟月凌，她一露脸弹幕就全是她的名字了。
钟月凌一个人坐到了第六的位置上，正好和宋璟是同一排。宋璟一看见她就被酷炫到了，挥舞着小手给她打了个招呼，钟月凌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又是不停地出现新人，这其实是个无聊的过程，但剪辑很会安排节奏，总能在观众稍稍感到不耐时穿插一个让大家有兴趣的练习生。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乔南去了三号位，唐兰若去了四号位，等到最后的郁梦登场，前十出道位的座椅已经被占满了。
对于这个个人练习生，一开始没人注意到。她往上走，其他人只以为她想上稍高一点的位置，谁知她竟然不断地向上，每往上一层，变多了一层的侧目与低呼。
最终她停在了，第一位。
第一位已经有人坐了，名叫易芷，她甚至还跟郁梦同是抖猫直播的主播，两人直播的大方向还都是唱歌。
易芷绑着编发，五官是很网红的风格，在抖猫平台自然很受欢迎，但到真正的女团选秀里就不够看了。
郁梦站在她面前，伸出右手：“郁梦。”
易芷僵硬着与她握手。
易芷很清楚郁梦是来干什么的，无非就是来battle，把她赶下第一位。
易芷知道自己不可能C位出道，她有胆子坐在这，就是看中了其他人为了谦虚低调的名声不会坐第一位，那自然就便宜她了，第一位可以获得更多的镜头，哪怕后续表演不好，也不一定会被骂，说不准还有人就是喜欢她这份勇气呢。
可谁能想得到，不仅有人要第一位，还要跟她来争这个位置，这个人还是她在当主播的时候就开始的竞争对手郁梦！
郁梦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和你battle。”
“行，那就来吧。”易芷嘴里免不了带□□味。她在直播平台的粉丝可比郁梦多，还真不一定会输给郁梦。
易芷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嘴角带笑说：“梦梦，比什么呀，我听你的。”
“就比唱歌。”
“好。”这正是易芷想要的答案，毕竟她唱歌都不是专业出生，更别说跳舞了，真是一点不会。
这两人的对话在现场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时节目里播放出来，弹幕上更是旗帜鲜明的分成两个队伍。
这两人都有各自的粉丝，可易芷的粉丝过五十万了，郁梦才一二十万，在人势方面是肯定输给易芷的。
粉丝站队大家都没当回事，然而等两人商议好要唱哪首歌，易芷还大方地让郁梦先唱。郁梦一开口，弹幕都有几秒空白。
这几秒空白过后是满屏的叫好，就在这几句清唱中，郁梦已经提前其他练习生，收获了一批粉丝，这是她巨大的优势。
其他练习生看易芷一直都是很淡定的模样，不管是表演类型还是曲目都是让郁梦来选，连唱都要让郁梦先唱，充满了大佬低调的气息。她们纷纷喊道：“易芷来一段！”
易芷一听完郁梦的歌声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她，之前的大度也不过是装出来的，可现在骑虎难下，还不得不唱上一段自取其辱了。
易芷声音都是抖的，唱完后全场寂静，和郁梦唱完后全场掌声的待遇天差地别。
她自知这个第一位是怎么也守不住了，在众人尴尬的目光中灰溜溜跑到中下层跟自己的队友坐到一起。
她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心中却已经是恨意滔天。如果没有郁梦故意跟她作对，她就可以一直待在第一位，吃下这份不要面子的红利。可偏偏郁梦来了，让她跌尽脸面地走人了，不用说，节目播出后肯定网友都要嘲死她。
她想的完全没错，现在弹幕上一片嘲笑之声，都在笑这个人为什么能力这么差还敢坐上第一的位置，没看到哪怕是钟月凌、唐兰若这样出名的实力选手都没有选这个位置吗？
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不过这种嘲笑也没有持续多久，下一个更吸引人的话题出现了。
毓漾上台了。她身上的各种话题是比易芷这点小事要腥风血雨百倍的。
第39章 【二更】
毓漾一出场, 毓阑阑的粉丝立刻就到了。
毓漾并不算出名人物，这些年一直记得她的也就只有毓阑阑的粉丝了，普通网友早也忘了三年前那些事。
毓阑阑粉丝知道她要来参加节目, 一到她的镜头就疯狂刷屏，给其他人解释三年前她把毓阑阑推进河里的事情, 更是直接用“杀人犯”来代替毓漾的名字。
不过万从奕提前给视频平台打过招呼了，这个词设为了敏感词。阑粉们发现这个词发出去后无法显示, 就用各种拼音、谐音来代替, 但传播力度就被限制得快速变小了。
毓阑阑虽说是二线女星, 微博上也有两三千万的粉丝，但这种组团来给别的明星刷黑料的事情到底不好见光, 弹幕被她们占据没多久，毓漾的一席舞蹈, 直接让整个弹幕换了一种氛围。
【毓漾sha人犯？到底什么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是她这个舞真的太美了！如果是练习生我肯定pick她】
【真的好美啊, 比那个绿茶毓阑阑美得多了, 阑粉别来烦行不行, 这里有毓阑阑什么事啊】
【别的不说, 这种气质我真的爱，想入坑了！】
封游按了按眉心，吩咐经纪人：“去安排水军下微博, 把毓漾三年前的事情炒起来。”
经纪人赶紧应了, 心里有种预感, 他们根本压不住毓漾。
真要论起来，毓漾推毓阑阑下河这件事只有个模糊的监控做证据, 他们这边说毓漾就是推了，那万从奕那边也可以说就是没推, 谁也说不清真相如何了。
这件事固然是一个永恒的黑点，谁想骂毓漾都可以用这个来说一嘴，但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假如万从奕和万合执意要捧，毓漾就走个黑红路线，身上有黑料的明星多了去了，只要肯下力气洗白，那不就照样火得很。
除非……“封哥，我想到个好办法，能让毓漾心甘情愿承认她害了阑阑姐。”助理小周突然插嘴道。
“什么？”
小周兴高采烈地说：“如果毓漾喜欢你，你叫她承认，她还会不承认吗？封哥，咱们用一招美男计。”
封游实在没搞懂这原本聪明伶俐办事勤快的助理，为什么一碰到毓漾就跟脑子抽了一样。
他一双桃花眼里有些疲倦：“你是被毓漾收买了是吗？”
经纪人都看不下去了，拍了小周一下：“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阑阑不是跟哥说过毓漾爱死了沈宴？你这是要哥去勾.引她不成？而且，阑阑这么疼爱毓漾这个妹妹，万一看毓漾喜欢哥，那阑阑还能答应跟哥在一起吗？你都是阑阑介绍过来给哥当助理的，能不能盼着点阑阑的好啊。”
小周挠挠头：“毓漾跟阑阑姐长这么像……我怎么可能害阑阑姐，只要毓漾爱上封哥，那不就能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给阑阑姐找麻烦了？”
经纪人一听，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啊。但这么做好像不太道德。”
“跟毓漾这种人讲什么道德……”
“好了。”封游打断了小周的话，他侧过脸看向窗外，小周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件事不用再提。阑阑信任你我才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是让你替阑阑自作主张。”
小周诺诺应是。
节目还在继续，封游的舞台自然是弹幕刷满屏，后续其他练习生的表演和他在看现场时预测的一致，也没什么好说的。
唯独毓漾，她的开场舞镇住了场子，没再有人质疑她的业务能力，反倒是关注起了她作为导师的发言。
男团选秀也有发起人，也是个挺出名的女演员，但人家看完表演就是以普通观众的视角说上两句，很多时候只能憋出几句“好看”“歌唱得好听”这种词。
但毓漾却是不同，她太懂行了，有时候嘴里蹦出的专业词汇以及精准的点评让他梦回几年前在国外读音乐学院的日子。
显然观众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毓漾的点评身上。她很清楚，但她不会刻意挑刺，这种活自然是由潘娇这样的专业导师来说，发起人相当于练习生们的辅导员，毓漾很让人感到安慰地鼓励了她们，有些说的话甚至让身处低谷期的一些观众都喝到了鸡汤。
【很奇怪，明明有些鼓励的话经常在各种营销号里看到，可这从毓漾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让我信服呢？】
【我也一样，成绩不好又被骂了，本来准备来看个综艺乐呵一下，没想到被治愈了，拥有了克服困难的力量】
【我感觉毓漾挺好的，不像阑粉说的那么可怕】
*
毓漾也看到了，嘴角翘了翘。
她这么说是有故意在吸粉，但……看到一些网友因为她而感到安慰，心里竟然有点暖意。
她前世是完全不关注这些的，她太清楚怎么做能让大家喜欢了，只一心往上爬。等爬到最高处就更没时间管了，只要每次在活动中听到她们喊一句句“毓漾我爱你”她便能感受到慰藉。
可是毓漾从来不知道，这些“我爱你”背后还有着这么多的故事。
毓漾看了眼表，距离封游下飞机还有四十分钟，便对向杰说：“开车去机场吧。”
毓漾套了两件毛线，穿着oversize羽绒服，更佩戴了站姐标配的口罩和帽子。
她注册了封游个站的微博，便是打定主意做一个封游的站姐，打入他的粉丝内部。
她提前收集到了封游的机票信息，赶着来到了机场。
让向杰待在车内，毓漾独自进机场，杀进了巨大的人流和噪音中。
这就是顶流，永远出现在鲜花和人声鼎沸中。
只是作为人声鼎沸中的一员，毓漾扛着摄像机属实有点困难。
不过她不怕困难，虽然没有亲身追过星，但她是曾经的顶流啊。怎么站位拍得最好，怎么跟周围的粉丝沟通，毓漾没杀过猪也见过猪跑，立刻就无师自通了。
但事实是，哪怕她知道再多的理论，事实还是很残酷。就是很挤。
还好封游的飞机没有晚点，否则毓漾直接变成肉泥了。
封游都还没露面，只是看到他的经纪人，毓漾就感觉耳朵都要被身边的粉丝们给轰炸了。
她此刻管不了这些，眼睛死死盯着通道，一旦捕捉到封游的身影立刻架好机位开拍。
她是当过导演的人，只要进入状态不管周围再多人，也不会影响她的摄影。
封游穿着白色大衣，桃花眼眯着对大家一笑，便是惹得尖叫到了顶峰，快门的声音更是犹如机.关.木仓一般。
人实在太多了，毓漾的装扮又太普遍，封游根本发现不了。
毕竟他做梦也不可能想得到毓漾会扮成自己的站姐啊！
毓漾就这样顺利地拍到了照片，逃过了身边一个热情粉丝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活动，堂堂正正走出机场回到车内。
向杰也是真靠谱，到现在了才问：“姐，你这样打扮去机场干什么？”
毓漾对他不胡乱打听她隐私的行为很满意，但是她总不能说是为了做封游站姐以后搞死他，只好回答：“我其实是封游的粉丝，想多看看他。”
这说法惊得向杰差点踩了急刹车。
还没等他开口，毓漾比了个嘘的手势，眼巴巴看着他：“阿杰，你可别告诉舅舅，不然可有得麻烦了。”
“那姐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吧？”
毓漾打破他的美好幻想，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可能还要来很多次。”
向杰：“……”
向杰是跟着她跳槽来万合的，只忠心于毓漾。对这种事他哪怕很不认同，但也会听毓漾的不告诉万从奕，还说以后要来都得让他接送，不然不放心。
毓漾点点头，开始看起了刚刚拍下的封游照片。
封游的五官毫无疑问是很英挺的，已经到了极其精致俊美的地步。很多网友说，封游是妖冶，祁望是清冷，音乐圈和影视圈的两个顶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这样无可挑剔带着一丝妖气的脸，而且毓漾买的是行业内最先进摄像机，还有她上辈子就会的但是书中世界还没有的摄影技巧的加持下，已经可以达到完美，是电影海报级别的气质。
这些照片根本就不用怎么修，毓漾除掉了一些遮挡背景的人物，便发到了自己的站子微博上。
甚至令她都没想到的是，这条微博直接就爆火了。
第40章
毓漾发出来九宫格放到超话里仅仅半个小时, 转发量就过千，第二天醒来一看已经到了两万转，连评论都是过万, 全都在吹她照片拍得好。
她账号的粉丝也在一夜之间过了五千。
毓漾尤嫌不够，又发了一条抽奖博, 转发她拍的封游九宫格就能抽，一人一万, 总共一百万。
对于现在的毓漾来说, 一百万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已经拥有了千万资产，而且有沈宴和宁洛这两个已经开始动摇的男人在, 她想要什么还需要自己买吗？
有了这条抽奖，毓漾的站子账号直接被其他粉丝疯狂拥戴, 戏称她为【有钱人间】，甚至上了几个小时的热搜, 把封游的经纪人都惊动了。
这一下, 算是彻底打入封游粉丝内部。
*
这一个星期都是练习生们自己练习主题曲的时间, 毓漾不太需要出镜。她安排好行程, 跟万从奕说：“舅舅，之前不是说要和姐姐一起拍广告吗？我最近两天都有时间。”
“那确实是个好资源，但你那个姐姐……”万从奕犹豫了下, “你这么想去那就去吧, 我跟你一起。”
毓漾甜甜地应了。
她说的这个广告是毓阑阑即将要接的一个国际大电影的衍生广告, 是宁洛把毓阑阑推荐给国际上的导演，毓阑阑才被看中去演了女主。这可是个巨好的资源, 毓阑阑如果真的能拍出好效果，她可以直接跻身一线的行列, 拥有国际知名度了。
但这个广告正好需要两个长相相近的女生来演，在原著中，导演是找了个别的小明星让化妆师下力气装扮，但这次毓阑阑跟导演说了毓漾。
既然有毓漾这个长相类似的妹妹在，还找什么化妆师？
毓阑阑那天在单身派对上就劝她去多拍广告和综艺，不久后还真给她找了几个广告资源来，不过在万从奕审核过后，很多广告都没什么商业价值，唯独这个电影广告可以一拍。
毓漾这就飞回了魔都。
她来到拍摄现场，毓阑阑已经在等着了。
毓阑阑一见到她，眼神柔和：“漾漾，录《少女王座》是不是很辛苦？姐姐看过正片了，你的舞跳得真好。”
毓漾自然也是友善模样：“不辛苦。我还要谢谢姐姐能带我来拍广告，这么高级别的我还没拍过呢。”
毓漾当然知道毓阑阑想问自己为什么会跳舞的事，但她假装不知道，就是不说。
毓阑阑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又笑着说：“走吧，导演在等你。”
导演名叫文森特，四十来岁的外国人，拍过几步在奥斯卡上得奖的作品，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和宁洛很有交情。这次拍摄宁洛也会来。
文森特导演正在布景，嘴里快速地和工作人员交流着英语，看到毓漾来，说了句：“美丽的小姐，你可以去换衣服，化完妆就可以拍了。”
他下意识用英文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毓漾是华国人，正要用中文再说一遍，就听见毓漾说：“好的导演，我和我姐姐这就去。”
除此之外，毓漾还用英文问了下导演一些拍摄要求。
毓阑阑站在一旁，微笑着没说话，实则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说几句英语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但是毓漾当年高考文化分就是压线过的，要不是艺考分数高，根本就进不了A大。那她到底是怎么会这些拍摄中的英文专有词汇呢？而且毓漾这自信的谈吐，文雅的姿态，甚至让她产生了一股惧怕的念头。
毓漾说的有些单词，她根本听不懂。哪怕她以前被宁洛带着去国外拍过戏。
“姐姐，我们走吧。”
毓漾跟文森特聊完，拽了拽她的袖子，才让她从不断下坠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毓阑阑努力将嘴角往上提：“漾漾，你是怎么英语说得这么流利了？”
“这个啊，”毓漾想了想，道，“是舅舅跟我说的，他说以后有可能要去国外拍戏，提前练好了更容易沟通。”
“原来是这样。”毓阑阑很平静地回答。
她根本就不信。
两个月前，毓漾是什么样的人？
自卑，懦弱，愚蠢，一心沉溺在感情里，毫无事业心上进心。
这两个月她明明每天看着没什么变化，怎么一天一天积攒起来，竟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和沈宴拍戏，她几分钟的镜头被网友奉若经典。去宁洛剧组，一下子获得了那么多人脉。甚至还接纳了万从奕，从万合跳槽去了琦季！
哪怕沈宴、宁洛、封游对毓漾的厌恶从头到尾没有变过，毓阑阑也感到发自心底的害怕。
毓漾可以变，变成什么样毓阑阑都有把握让她回归该有的样子，只要她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或者说，那些事。
毓阑阑没有说话，向来热热闹闹的两人之间氛围似乎有点冷却下来，好在去化妆间的路不远。
到了化妆间，两位造型师已经站着了，问她们：“两位小姐，你们分别饰演红玫瑰与白月光，这到底谁当红玫瑰谁当白月光呢？”
一套是酒红色的旗袍，极其显身材，随之而来对身材的要求也极高，一般女明星根本不敢穿。一套是连身纯白百褶裙。
毓漾看着毓阑阑：“我很纠结，姐姐先选吧。”
“漾漾，我觉得这套红色的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我就穿白的好了。”
大家都知道，白色是毓阑阑最爱的颜色，也确实最衬她。每次她穿得纯白，都好像飘飘欲仙的仙子，像是被风一吹就能跑，让人看着怜惜疼爱。
毓漾每次扮演她的替身，沈宴也是叫她穿白色，这已经成为毓阑阑的标志了。
毓漾没意见，两人便坐在两边，让造型师发挥。
为了保持毓阑阑的相似，毓漾平日里白色也穿得多，然而……她并不是其他颜色就不如白色了。
毓阑阑不停地与她说这话，毓漾闭着眼嗯嗯作答，逼得毓阑阑只好叹气一声，话渐渐少了起来。
直到毓漾一身旗袍，原本微卷的长发盘了起来，眉眼浓烈，站在她面前说：“姐姐，我好了。”
毓阑阑的造型也做好了，她是长长的直发，连身纯白百褶裙，只有锁骨处带着一根玉项链。
毓阑阑也想站起来，可是腿好像突然使不上力。
这是毓漾吗？如此气场强大，高贵美艳的女人，毓漾从哪里拥有这种气质？
她揪紧了手里的包，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正要说话，却听见文森特导演的大嗓门：“噢，毓漾小姐，你简直是上帝的宠儿，这件衣服好像是为你私人订制。”
毓阑阑知道，文森特平时风趣幽默，可是真不会轻易夸人。然而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发现，宁洛眼里好像只看着毓漾。
*
大概每个文艺创作者，心中都有一种最初的情怀。
宁洛在大一那会就写了个本子，修仙背景，打磨了这么多年他觉得一切都很完美了，只待开机。除了女主角人选。
这个本子里的女主角，是他的梦，是他对于女生最美好的想象。这么多年下来他却一直找不到能完美符合的女人。
直到他看见了毓漾。
或许他现在已经不想分析毓漾到底哪里符合，只是光看到毓漾，心底就迸发出强烈的欲望。
这就是他的女主角，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女主角。
宁洛往前走了两步，人高马大的，声音却有些哑：“毓漾，你……”
毓漾一双精致的鹿眼看着他。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先去拍吧。”他只好这么说。
毓阑阑开口：“洛洛，你也来这里看漾漾第一次拍广告了？这个风格确实适合她……”
宁洛皱眉点点头，有点听不进毓阑阑后续的话语。
按照以往，他听到毓阑阑这么说只会觉得毓阑阑是个太善良的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抬举毓漾。可这一刻他突然有个念头：毓阑阑为什么总要这么说？
她对着每个追求者都是这样。她明明知道沈宴喜欢她，却不断把沈宴推向毓漾。可要说她是疼爱毓漾吧，她又私底下和沈宴暧昧不断。
宁洛猛地想起来，他最初对毓漾观感不好的原因就是毓漾在毓阑阑的嘴里不断横在他们中间，而且毓漾本人表现得就是自卑怯懦，他觉得毓漾根本配不上毓阑阑嘴上说得那么好。
冷静，冷静。
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宁洛一个人坐在化妆间，撑着脑袋。
他点了根烟，想了很多很多。
等他离开化妆间，离毓漾她们拍摄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沿着路走到片场，却听到周围有两个工作人员在议论：
“毓漾真的神了，这么难带入的广告，她一条就过！我当时看着她，感觉直接穿越回民国十里洋场了。”
“对啊，把大家都惊到了好吧，文森特导演是夸了又夸，以前真没见过这阵仗。你再说那个毓阑阑，两姐妹长这么像，听说还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演技差距真大，她要是跟毓漾一样快点拍完我们都可以收工了，还在这里说什么状态不好。”
宁洛收回眼神。
毓阑阑的演技他早就知道，可算不上差。她以前也演过他的片子，他对她从来没有苛刻过演技。
但一旦有毓漾这种跟开了挂一样的神级演技对比着，毓阑阑这称不上顶尖的演技就不够看了。
宁洛一头金发被他搞得凌乱，心里思绪繁杂根本理不出头绪。
他脚步定在了片场之前，没有进去，只是给毓漾发了条消息：
【晚上记得来杀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