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烧烤摊内, 一个年轻男人正一个人把酒往喉咙里倒。
这架势,老板都看不下去了,过来问道:“小伙子, 失恋了,还是失业了?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要往前看,想要什么努力去争取呐。”
明显有醉意的男人摆摆手, 不搭理老板, 步伐不稳地着走了。
努力去争取吗?
如果他是沈宴、宁洛, 或是封游那样的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当然拼尽一切也会去争取。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助理, 被毓阑阑派去封游身边传递消息,哪怕这样, 他的任务还办砸了,被封游开除了。
周翰靠在墙上, 恨恨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他出生就有罪, 他的母亲有罪, 是阑阑姐和程夫人好心才一直把他养大, 让他母子不至于去做最低微的工作也能衣食无忧。阑阑姐就跟他亲姐姐一样,他从来没有朋友,也不配跟别人有太多接触, 如果阑阑姐不在乎他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拥有的一切好生活都会灰飞烟灭!
这些毓阑阑从他出生没多久就对他说的话, 哪怕在他神志不清时,也依然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
他的生命就依托于毓阑阑存在。他一定要帮阑阑姐, 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都怪毓漾!如果没有这个贱人,他怎么会被封游辞退, 阑阑姐更不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周翰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准确地说,除了对毓阑阑和程青外,哪怕是对自己的母亲,他也没什么强烈的情感。可现在如果毓漾出现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周翰带着迷蒙的眼神走在巷子里,一个行人的形象逐渐清晰。
好像是毓漾。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这些天接连宿醉导致的幻觉,还是毓漾真的出现在这。在滔天恨意之下,他扑了过去。
*
毓漾怎么也想不到,她为了避免被粉丝认出,特意走的小路,竟然能遇到歹徒。
冲过来的男人一米七多,直接将她贯倒在地,好在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后脑。
这男人一身的酒气,可惜毓漾疏于锻炼,哪怕他可能没多少力气,她也没法推开逃跑,却能捏起他下巴看清脸,再狠狠往他脸上扇一巴掌。
男人被她扇得蒙了一瞬,巴掌印发红,发狠地准备对毓漾的衣服下手。
毓漾眼眸里缭绕着黑雾,越是危急时刻她思维越发明晰。
系统商城里打斗的东西多的是,随便花点积分买一个都足够对付这个醉汉。
“打开商城……”
毓漾还没说完,身上陡然一松,周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单手拖去路边。
毓漾站起身,连救她的人脸都没看清,那人便将周翰的脊背踩在脚下。
不仅是脊背,脸、胸膛、肚子、腿,随着周翰一声声地惨叫和生理性泪水,毓漾怀疑他是不是要被当场打死。
就在这时,另一个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长。
“别看。”沈宴挡在殴打周翰的男人前,手搭在自己双眼前,不去看毓漾褶皱的衣衫。
他脸上带着薄怒,声音却很轻,仿佛生怕重一点就要吓到她。
沈宴以为毓漾会掉眼泪。若是毓阑阑,一定会将头埋进他怀里哭诉。
他也曾让毓漾扮演毓阑阑,她表演得时常令他分不出来谁是谁。
他看着毓漾平静的面孔。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毓漾。他再也不可能会认错毓漾。
沈宴曾经喜欢见毓阑阑红着眼睛,这总会令他感到自己被需要。
可他突然希望,不想再看到毓漾流一滴眼泪。
灯没有照到的地方,男人捡起地上滚落的啤酒瓶,“砰”的一声,周翰脑袋上的血蜿蜒而下,流了一地。
毓漾整理好衣服,凑近一看:“够了,宁洛!你真要把他打死?”
她可不希望宁洛进了监狱,她还得想方设法地刷好感度!
“他敢伤害你,死一万遍都不够。”
宁洛反身,死死地抱住了毓漾,滴着血的手指悬在空中,没有弄脏她的裙摆分毫。
毓漾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环着她的手臂还带着轻颤。
“我没事了。”毓漾叹了口气,“放开吧。”
“真的没事吗?”她肩部的布料被宁洛蹭着,染上了湿意,“我真的太害怕了,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推开他:“抱得有点紧。”
“人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她被宁洛护着,探身去看周翰,这人看上去已经晕过去了。
“……东巷二十九号前。”沈宴叫完救护车,温和地看着毓漾,“不用担心,哪怕他死了,我也会处理好。”
他原本光亮的皮鞋已经染上了尘埃,踩在周翰的手背,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周翰的眼皮似乎在抽动。
“你害怕吗?如果害怕,我让这个人再也见不到你。”
毓漾淡淡摇头:“你觉得我该害怕?”
“不,”他真诚地说,“这样很好。”
宁洛插了进来:“用不着你,我有的是办法处置这个人。刚才要不是漾漾拦我,你连叫救护车的机会都没有了。”
宁洛到底比沈宴小几岁,总有股冲动的少年劲。
毓漾挑眉:“然后你就戴罪入狱,我的新剧也泡汤了。”
“才、才不会,”宁洛一下子结巴了起来,“哪怕我真有什么事,也一定会做好一切准备,不影响到你。”
“没发生的事就别说了。不如说说你们俩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
沈宴和宁洛皆是别开了目光,沉默起来。
最终还是宁洛先开口。
宁洛是在小区门口跟着毓漾一起来的,只是远远地跟着,能看到毓漾的轮廓也心甘情愿。
毓漾进了家具城他就不敢再跟了,围在家具城边上转悠,没想到遇到了同样望着家具城却不敢进去的沈宴。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来买家具的?”
沈宴看到朋友圈,就知道她会来了。就如以往一样,她还是喜欢这家家具城,还是会独自一个人来挑家具。
沈宴想要告诉她,却发觉嘴唇微涩,难以启齿。
这些记忆他回想起来只觉得酸涩悔恨,反刍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击溃,他又怎么忍心再让毓漾想起?
这半个月,他没有见过毓漾一次,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一句。
他没有别的奢求,只想要看她一眼,确认她还安好,就可以离去了。
为此他在家具城外守了一晚,等毓漾出来后,他确实准备走了,却发现毓漾走了一条人很少的小路。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她轻叹一声:“无论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们了。”其实并没有多谢,就算他们不来她也不会吃什么亏,顶多是麻烦一点,花点积分。
沈宴明明没有说话,却忽觉她已经从他垂下的眼眸中看透了一切。
他感到一种更深的悲哀,哪怕毓漾看出了他潜藏的台词,也不会再回应他了。
几人很快被带去了警局,面对警官的问询,沈宴和宁洛一致将责任担在自己身上,说毓漾只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毓漾得以很快被放走,顺便得到了警花的温柔安慰。
至于宁洛,他对自己打人的行为丝毫没有隐瞒,但因为是周翰想要侵犯毓漾在先,宁洛出于正义维护,具体要怎样处理还得看周翰的伤势。
坐到沈宴给她叫的车里,已经快到子夜,毓漾却没有丝毫睡意。
脱离了喧嚣后,她仔细复盘整件事。
这突发事件仿佛飞来横祸一般,但毓漾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周翰是封游的助理,但最近一次见到封游,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并不是周翰。
只是像封游这种顶流明星的助理不可能只有一个,她当时并未在意。
她打开微博,切换到封游站姐的号。
除了她上次去看封游演唱会拍的照,其他都是从黄牛、代拍手上买来的,再花钱请了人修图。这一套钞能力下来,她站子的图美观度拉满,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万粉丝了。
她私信了一个封游超话的大粉:【封哥最近是不是换助理啦,好久都没见到小周了。】
大粉:【哇,竟然是间间。我最近也没见到他了,内幕消息哈,小周是对家安插在封哥身边专门递消息的,哥发现后就给他辞了。】
她站子的名字是【游戏人间】,其他粉丝便习惯喊她间间。
【对家?】毓漾问,【消息保真吗,有没有说是哪个对家?】
【基本保真,我从封哥刚出道就追他了,跟经纪人很熟的。他跟我说是个女明星,好像是对封哥有意思吧,就插了个人进来。】
手机熄了屏,倒影出毓漾的脸。
这个对家女明星,怎么越听越像是她呢?
第62章
毓漾敢肯定周翰不是自己的人。今晚周翰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令她也有些惊讶。
很有趣。她很好奇,周翰有什么理由恨她恨成这样?
最后一次见到周翰,他越过封游, 见到她就忍不住讥讽。
在录制少女王座时,周翰就对她敌意很大, 而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人不可能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有无缘无故的恨,周翰这种反常的表现, 只让她想到一个人。
毓阑阑。
如果他是毓阑阑的人, 或者是爱慕毓阑阑,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毓阑阑的行踪谁也找不着,她一直没有对跳水事件做出回应。哪个记者能见到她, 从她嘴里撬出一点争议性话题,都能迅速成为头条。
但她肯定跟封游在一起, 她不会有第二个比封游更优质的依靠了。
毓阑阑想必还不知道封游跟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既然她的人来找事,那就给她一点终身难忘的教训好了。
*
“漾漾, 周翰已经有意识了, 医生说他现在可以见人。”
沈宴又换了新号码打过来, 毓漾本来想说既然有正事就不拉黑他了, 但看他这么爱孜孜不倦地换号码,也就没提。
沈宴把周翰送进医院的当晚,便派人时时守着。
他本来想独自帮毓漾处理好这件事, 但想到毓漾险些被侵犯也无比冷静的表现, 一有消息就通知了她。
其实他早就知道, 毓漾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里倔得很。
他真正明白什么叫爱, 就该学着尊重自己爱的人,再不能自私地自作主张了。
沈宴提出去接她来医院, 被毓漾拒绝,确切地看见她平安出现在了医院大门,才松了一口气。
毓漾:“你干什么,看到我出现感觉如释重负?”
“怕你再出意外。”
“我身边跟着助理,不会再有什么事。”
被周翰搞了这么一出,不止沈宴睡觉都会被梦到那时的场景被惊醒,向杰知道了更是不敢让她单独走路出门了。
见毓漾平安,沈宴说起了周翰的情况:“宁洛那天下手很狠,周翰好几根骨头都断了,急救做手术后养了几个小时,这才能说话了。”
“没死就好。”
如果死了,不仅后续的各种纠纷极为麻烦,周翰会来对她下手的真相也难以挖掘。
沈宴接过叫秘书准备好的伞,偏向毓漾,将太阳的照射遮得严严实实。
如今不是夏天,但他知道毓漾对于防晒有多看重。
比起宁洛,沈宴跟毓漾之前有替身的关系在,单独相处时间要多得多,他也比宁洛要细心得多。
对于毓漾的各种习惯,他不需要刻意也能记得住。更何况他在后期时常分不清毓漾和毓阑阑。
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分不清,他不敢分清。是他这些年太多的沉没成本,内心的怯懦与侥幸,让他明明已经对毓漾越来越在意,还不肯承认早就不把她当替身了。
毓漾接过伞柄:“我自己来就好。”
于是他连给毓漾打伞都不会被接受了。
医院人多,毓漾快步走进住院部,电梯开的瞬间,她感受到一道刺目的视线。
和周翰喝醉时给她的感觉可有得一拼。
循着目光看去,她对着那双口罩之上与她相似的眼睛,无声地喊了句:“毓阑阑。”
电梯很拥挤,沈宴双手看似无意地挡着毓漾,护着她不会被别人冲撞。
他全部心神都放在毓漾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毓阑阑也这么巧出现在电梯里。
毓阑阑简直目眦欲裂。
在沈宴没有听她解释一句就跟她解约时,她就清楚沈宴是跟她决裂了。
她下意识想要如以往一样亲密地喊“阿宴”,可亲眼见到沈宴护着毓漾比对她最好的时候还要用心,还是感到一阵眩晕,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沈宴照顾她的时候,哪一次她不是要悉心回应。
毓漾凭什么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谁为她低头抖不值得她屈尊降贵。
凭什么!!
毓阑阑几乎都想不起来以前那个怯懦的毓漾长什么样了,明明是同一张脸,却仿佛脱胎换骨。
“滴。”电梯很快到了周翰病房的楼层,三人一起走出。
到了相对安静的环境,毓阑阑朝毓漾伸出手:“好巧啊,漾漾。”
毓漾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你消息挺灵通的。”
沈宴这才将注意力分到了毓阑阑身上,打量两秒,微微皱眉:“你怎么会到这来?”
她人设彻底破灭,接连被两人下了面子,再装也没有意义,收起了笑容:“我认识周翰的母亲,来看望一下他。”
“周翰亲人一个没到,你来的是最早的。”毓漾有意套她的话。
沈宴的秘书在这里守了整夜,周翰的亲人没有一个到场,需要家属签字的部分都是警察代劳的。据说医生联系到周翰的母亲,希望她能过来医院一趟,被果断拒绝了。
这种情况下,最先来的竟然是跟周翰家里人“认识”的毓阑阑。
毓阑阑看上去并不慌乱:“周翰母亲在外地忙工作,知道我在这里,就托我过来探病。”
“你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
毓阑阑谨慎摇头:“不知道。你也在这里,难道跟你有关系?”
她离毓漾靠近了一步,就这么一点距离,沈宴竟然直接往前一步,神色淡淡地隔开了她和毓漾。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对毓漾做什么不成?!
她心里一阵火气,在毓漾一句“看看新闻”后,转变为下意识的恐惧。
上次“看看新闻”,看的是她陷害毓漾的事情曝光,她所有美好的生活变为幻梦。
那这次又是什么?
她咬牙打开手机,看清头条标题,呼吸急促。
#封游前助理意图殴打毓漾#
周翰怎么这么冲动?!
狗仔爆料的时间怎么偏偏选在了这时候,如果在来医院前就看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了!
而且还带了封游的名字,周翰成了封游前助理,是因为封游怀疑他是毓漾派来的。
封游那边暂时还可以找理由糊弄过去,她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离开医院。
周翰打毓漾的事情被爆出来了,哪怕毓漾毫发无损,也定然有一大批记者会堵在医院。
她不甘地看向已经走进病房的毓漾,在把周翰这件事搞清楚和赶紧离开医院之间,犹豫着往回走。
她再不跑,被人发现和毓漾、沈宴走在一起,绝对不好收场了。
“毓阑阑。”沈宴低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找个地方聊聊吗?”
毓阑阑僵硬地转过头去,确定毓漾不在,才道:“你找个地方吧。”
再怎么说,她可是沈宴的青梅竹马,他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绝情?
哪怕是跟上次说的一样,不肯放弃毓漾,只要不彻底与她断绝关系,她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再次拿到他手里的资源。
毓阑阑已经彻底接受了不可能再完全控制住毓漾的事实,准备长期与毓漾对抗。
她们绝无可能再和解了。
毓漾所有的东西,爱毓漾的人、名气、资源……她有能力抢过来一次,就能抢第二次。
她跟着沈宴下了楼:“你要聊什么?”
“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吧。”
沈宴从来都挂在嘴角那抹礼貌疏离的淡笑,竟然消失了。
只不过是半个月没见过面,他的变化就有这么大吗。
毓阑阑并不迟钝,相反,她非常敏锐。
察觉到沈宴这些细微的变化,她的心已经凉了下去。
沈宴要跟她说的话,很可能不是她预想中的了。
沈宴离开医院,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正要开口,毓阑阑问:“你不抽烟吗?”
他摇摇头。
他烟瘾本就不重,想起毓漾不喜欢烟味,早也戒了。
别说是他,昨天在警局他仔细观察过宁洛,必定也许久没抽过烟了。
像宁洛这种经常抽烟的人,衣服总会有洗不去的烟草气息,可宁洛身上只有洗衣粉淡淡的清爽味道。
宁洛换了香味,无非是投毓漾所好。
他也该多去了解毓漾如今对怎么样的男人有好感,不能再被宁洛抢在前面。
思及毓漾,他微微走神。
“这半个多月我给你发消息你都忘记回了,是不是很忙?”
“不重要。”沈宴摇头,打断了毓阑阑这种拉家常式的试探,“今天找你,是要把话说清楚。”
毓阑阑一愣:“说清楚什么?”
“我爱的人是毓漾,不会再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今后你继续跟她作对,我对你不会手软。”
毓阑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我呢,你对我的感情又是什么?一相信我诬陷了毓漾,我们的感情就要不复存在了?”
“我不否认曾经爱过你。”沈宴的神情分毫未变,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席正装,温文尔雅,“因为我从不会否认自己的错误。”
“错误?”毓阑阑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你以为你对毓漾的是爱吗?只不过是觉得她变得聪明漂亮,又跟我相像,你觉得自己误会她这么多年,愧对她而已。”
“我不会对不爱的人产生愧疚。”
毓阑阑心中的弦忽地断了。沈宴这副看似疏离克制,实在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在沈宴对毓漾时看过太多。
她无比欣赏沈宴对不爱的毓漾,和对她的细致温情。这样的对比令她太过畅快。
可如今,情形调转,她成了曾经的“毓漾”。
毓阑阑再也克制不住,抄起手机砸向沈宴:“你喜欢我的时候对她弃如敝履,现在又回头说爱她,你以为她会相信?沈宴,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爱情,也活该你想要的都得不到!”
生气、疑惑、失望……什么都行,不要再摆出这副对任何人都没差别的假面孔!
可她注定失望了。
沈宴黑发遮了大半眉眼,唇角被砸伤的血迹竟显出几分邪性:“你也这样打过毓漾吗?”
到这种时候,他在乎的还是毓漾。
沈宴这种冷血自私的人,真的爱毓漾到这种地步吗?
“我不对女生对手。但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被我发现你害过毓漾的证据。”他站起身擦掉血迹,影子将毓阑阑完全笼罩,“爱不爱她,跟你有没有陷害她没关系。”
这句话他只敢在没有毓漾的地方说。
就算诬陷的证据依旧被掩埋,他也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第63章
毓漾找了个理由打发沈宴别跟着, 独自进了病房。
“病人刚醒,还不能说太多的话。”护士合上了门。
毓漾坐在床边,问:“毓阑阑叫你来搞我的?”
周翰闭上眼, 不说完。
毓漾轻笑:“你知道吗,毓阑阑就在外面。我让沈宴去跟她说话。”
“你搞了什么?”周翰的声带受损了, 像断裂的残片。
“我叫沈宴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个了解,我不可能会让一个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的男人在我身边转悠。”
周翰没说话, 正在打吊针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毓阑阑之前一定还对沈宴存着幻想吧, 毕竟沈宴都为了她不惜找替身了。哎, 你说毓阑阑怎么就没想明白,会找替身的, 说明这白月光也并没有那么特别呢。”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以前维护她只是因为封游喜欢她,想讨封游的欢心而已。”
毓漾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周翰的每一处变化, 连他紧闭双眼的眼珠有没有转动也被她注意到。
她得出结论,周翰确实不爱毓阑阑。
不是毓阑阑的鱼, 这倒是有些出乎毓漾的预料了。
她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那她可被你坑惨了, 她一收到你父亲的电话就来看你了。你打我的消息已经被爆到网上了, 等她想出医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真可惜啊, 她躲那些记者躲了那么久,偏偏因为你……”
周翰猛地睁开眼睛,红血丝毕现。
看到毓漾谑笑的脸, 他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低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我想对你动手, 跟毓阑阑没关系,你从我这里打探不到什么东西!”
“谢谢, 我本来还不确定你跟她到底有没有感情,这下可以肯定了。让我来猜猜,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她没管快被她气死的周翰,自顾自分析道:“你对她不是男女的感情,否则不会听到沈宴彻底把她甩了以后只有愤怒的情绪。毓阑阑说她是受你母亲托来看你的,没有提到你父亲,鉴于她难有其他的渠道,也不了解多少情况,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我说她是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你反应的很疑惑和可笑,表明你跟你父亲要么关系很差,要么很久没有联系过了,甚至他过世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你的母亲不来看你,却要毓阑阑来,说明她主动或被迫地非常信任毓阑阑。你不是毓家的世交豪门,那就只可能是程青那边的关系了,你母亲认识程青,或者说是受雇于她。”
再有封游大粉给她的情报,安插周翰到封游身边的人不是她,那只可能是毓阑阑了。受雇于程青,封游则为毓阑阑做事。以毓阑阑那么爱从小养成的性格,很可能从很久以前就对他进行了某种精神掌控,建立起他对毓阑阑极端的感情。
“我说的对吗?”
周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走进来不过两分钟,他总共也就说了两句,这个女人就几乎拼凑了事情的真相!
这种令人恐惧的观察力与洞悉力,配合上对于人心的把控,使他在震撼之后,有一种深深地无力。
毓阑阑怎么才能斗得过这种人?
他帮毓阑阑处理过很多挡路的人,可从来没遇到过毓漾这么如铁板一块的女生,无论是哪种方法,仿佛刚一实施,就被彻底扼杀。
这样的压制力,太恐怖。
“看你这个表现,我猜对了。”毓漾不需要他回答,在接受信息的过程中,语言是最不重要的手段。
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手搭在门把上,回头道:“友情提示,毓阑阑被你坑惨了可不是假的,你准备好被她问责吧。”
她出了病房,正好碰到来值班的护士满怀期待地问:“漾漾,我很喜欢你的,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谢谢喜欢呀。”毓漾笑着爽快地签了字。
“那个,漾漾,”小护士犹豫着道,“底下好多记者,你现在就要走吗?”
毓漾点了点头,叫她放心,不紧不慢地坐电梯去底层,余光看清万从奕的新信息:
【病房监控已删除。】
*
宁洛一大早被警察叫去进行第二次问询,应付完一大波问题,他心不在焉地打开自家豪门。
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去警局,而是在警局看到毓漾给他的消息。
【我跟沈宴去医院,出发前把你打人的料抖给记者了。等出医院的时候肯定会被堵,你就不用过来了,等跟警方协商好再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瞧这公事公办的语气。
可他没法不关心:【怎么这时候把料放出去了?那些记者很刁难的,沈宴可别保护不好你。】
【这件事牵扯到我们三个人,不可能瞒得住。与其被人发现被动曝光,不如我自己挑好时间点放出去。】
毓漾他是劝不动了,只能尽量配合警方,尽早把事情解决。
宁洛手里的舆论资源也不少,他经常不耐烦接受采访,但越是这样,越有许多媒体想要跟他搞好关系拿到独家采访。这次殴打事件,最先拿到爆料的就是他和万合养的营销号,在用词和引到方面必然会偏向毓漾。
【@娱家家:#封游前助理意图殴打毓漾#最近毓漾消息频出,“跳水案”揭开了她这些年一直被姐姐毓阑阑陷害的真相,今天又被爆封游的前助理酒后在小巷意图殴打毓漾[图片][图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毓漾是被哪个大佬盯上了吗,怎么这么惨?在晚上被醉酒男人按倒在地,如果不是@宁洛@万合沈宴及时出现控制住男子,后果难以想象。该男子为封游前助理,封游喜欢毓阑阑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那这件事是否是封游授意,去给毓阑阑出气的呢,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是犯法的!我们继续等待警方通报,关心毓漾的身体状况,希望人美心善的漾漾不要再继续被害了[大哭]】
热搜第一就是这条新闻,底下评论大部分都是毓漾粉丝和一些好心的路人,关心毓漾如今的情况,祈祷她千万不要受伤,并辱骂周翰。
但总有些自诩与众不同的网友发表高论:【毓漾的营销真是给我逆反了,就一个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女明星,真的有必要这么高热度?一天到晚被害,被毓阑阑害完,走到路上都能被男的打是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宁洛登的是小号,眉毛一皱就准备打字,却听家里保姆一句:“少爷,你母亲来了。”
宁洛:“?”
曾骊一身衣服大气利落,立在客厅里,令人无法将注意力放向别处。
宁洛在剧组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统治力,除了自身能力过硬外,很多时候不自觉地模仿自己母亲的举动。
他不自然地收起手机:“你怎么在这?”
宁洛已经很久没见曾骊,自从他坚持要考电影学院,两人闹翻,他留在国内学导演,她在国外大公司打拼。
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极为复杂。
宁父曾用他来捆绑曾骊,可曾骊也摸不准什么事会惹恼了宁父,使得宁洛从小就受了太多见不得人的折磨。宁父甚至连曾骊对宁洛好,都觉得是他夺走了曾骊的注意力,会加倍地惩罚他。
理智叫他不能将责任推向曾骊,曾骊同他一样只是宁父控制欲下的受害者。可哪怕宁父去世,每次曾骊想要对他好,他都会下意识地颤抖。
他做了许多努力,才在逐渐养成心智的青春期,按住扭曲的心,接下那份母爱。
他会变得跟最恨的父亲一样吗?
宁洛不知道,可他听到曾骊咆哮着说“搞艺术的都是疯子,你和你爸没什么区别”,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
或许他和父亲确实没什么区别,他竭力克制自己不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可曾经被折磨的记忆早已可进他最深的记忆,令他无可避免地。
无止尽地追逐不爱他的,欺辱真心爱他的,以如此恶劣的手段看看她到底能有多爱他。
潜意识里,他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有人真心爱过他的,可是被他自我厌弃一般地推开了。毓漾。
曾骊咬字清晰,看不出什么情绪:“你认识毓漾?”
宁洛猛地抬头,警惕地看着她:“认识。你要对她做什么?”
“听说你曾经跟她谈过恋爱,是吗?”
宁洛心神一震。
这段恋情,知情者只有他与毓漾。现在曾骊忽然提到……
“是。”
他没有半分解释的机会,脸上一阵痛麻,跌坐在地。
“毓漾母亲在世的时候,我们约定了我要当她的干妈。”曾骊这一巴掌用足了力,“而我的亲儿子,玩弄她的感情,甚至骗人家女孩子的身!”
宁洛没有辩解,垂着头。
“是,”他扯了扯嘴角,又是一阵疼痛,“你说的我都认。是毓漾告诉你的吧?我对不起她,我可以对她道一万遍歉,但没有意义了。”
曾骊带着怒火的眸光逐渐冷下去:“看来你去上大学那天,我的话完全没错。”
——“你跟你爸是同一种人,沉浸在电影里走不出来的疯子,人渣!”
“可我和他不同。”
宁洛站起身,曾骊惊觉,在她缺席的这八年里,他已经长得比自己的丈夫要高大许多。
“他直到死也认不清爱情,而我遇到了毓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待毓漾以及爱着她的人,早已褪去一身戾气:“我伤害过她,却在她身上懂得了爱。哪怕她要我的命,我也没有怨言。”
第64章
封游独自坐在专用录音室, 对着带有自己名字的热搜头条,眼里兴味渐浓。
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实在太多,但周翰这个助理, 是毓阑阑为他挑的,后来发现周翰被毓漾买通而辞退, 他这才没忘记有这么个前助理。
一个被毓漾买通的人,反过来伤害毓漾了。
要么就是周翰后来跟毓漾闹了矛盾, 要么周翰根本就不是毓漾安插到他身边的人。
封游的视线移向正在录音的毓阑阑, 她的hook将作为合唱成为他新专辑的一部分。
开除周翰前他一直认为, 周翰是毓阑阑挑的,用来监督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相熟的女生, 顺便经常在他面前说毓阑阑的好话。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他的判断就一直没错。
周翰说得出“用美男计引诱毓漾承认害了阑阑”这种蠢话, 如果不是毓漾指使,而是他真心为了毓阑阑考量而出的主意呢?
“封游, 我唱得好听吗?”毓阑阑满含期待地问。
他桃花眼一眨:“当然好了, 下次该让你单独出一首歌。”
毓阑阑羞涩一笑, 凑近他身边:“在看什么……你也看到毓漾的事情了?”
“嗯, 没想到周翰还有这么一出。”他话锋一转,“当时没跟你说清楚,我是怀疑他被毓漾收买, 才辞退的。”
“还有这种事?”毓阑阑看起来有些讶异, “应该不是的, 我推荐他做你助理之后,他说我提携了他, 对我一直很感激。”
封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真相如何, 他懒得深究。
毓阑阑早与他坦白,陷害毓漾是真的。她太害怕了,毓漾有个天后母亲,又有万从奕时时保驾护航,她担心和毓漾一起早同部剧里出道,所有的光芒只照向毓漾。
封游对她这副说辞表示爱怜。
“好期待最终场演唱会,场面一定会很盛大。”
“会的。那一天不会有任何人的风头压过你。”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说类似的话了。
自从早上毓阑阑去医院,见到他就隐忍不住的焦躁。
封游识人敏锐,加上去医院的人还有毓漾和沈宴,大致能猜到早上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多说一些,彻底安抚他的天使不安的心。
可不知道为何,他也有些隐含的失望。
毓阑阑陷害毓漾的时候他没失望过,往他身边插人的时候没失望过,就连这些年毓阑阑一直流连与好几个男人之间,他也只把这看做是他的天使的小爱好,像最优秀的猎人耐心地将情敌全部驱逐。
他的天使可以是任何样子,唯独不能是这副落入下风、焦躁不安的模样。
他永远忘不了他的天使将麦克风递给他的那刻,那短短的几十秒在他脑中像电影般回放过千百遍。她就如同天使降临,白裙洁净得好似染着光晕,明明个子比他小一个头,却像立在他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山之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频繁地提起同一个话题,让他给出更多承诺以求心安。
“好了,去录歌吧,不是一定要在演唱会上用歌声征服我的粉丝?”
毓阑阑满意地走了,录音室歌声响起,封游听到的自然是毫无修饰的原音。
毓阑阑并没有多少唱歌天赋,以前没怎么唱过,是被封游急训了半个月才能和得上他很高难度的歌曲。
他不自觉地想起毓漾在少女王座唱歌的样子。
毕竟母亲是一代天后,毓漾的嗓子很适合唱歌。只是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演戏上了,演技上的天赋也令人叫绝。
毓漾在公演舞台上摔倒,封游正好在台下候场,他竟然下意识地要冲上台去。
——哪怕到现在,这个念头也令他难以置信。
可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公演现场的人声将他拉了回来,不过犹豫两秒,祁望已经抱起毓漾。
如果递给他麦克风的人是毓漾,或许更好。
封游摩挲着他最珍爱的麦克风,思绪飘远。
*
“封游为什么会喜欢你来着?”
在医院碰到准备从后门溜走的毓阑阑,毓漾没头没尾地问了这句。
毓阑阑没有回答,她也根本不敢回答。
这必须是一个绝对的秘密。
毓阑阑的骗局并不高明,不过是打了个信息差。毓漾不知道封游找给他麦克风的小女孩多少年,封游也想不到那个人就是毓漾。
记忆没法篡改,一旦毓漾知道一支麦克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根本不敢细想毓漾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
毓阑阑逃一般地跑走后,毓漾轻嗤一声:“猫咪捕猎的乐趣原来在这里。”
她固然可以一下子把毓阑阑所有把柄都抖露出去,但一点点地放料,看着心里有鬼的人持续担惊受怕,似乎更有意思。
“什么?”沈宴轻声问。
毓漾摇摇头:“走吧,去见记者。”
她设计记者们这时候来,跟毓阑阑没关系,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女明星被陌生男人按倒在地,哪怕说沈宴和宁洛几秒后就赶到,也挡不住许多思想低俗之人不断发散谣言。
她今天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镜头前,才是对那些莫须有的指责最好的回应。
“毓漾出来了!”
“漾漾,看这边!”
“沈总竟然和毓漾一起来了!请问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沈宴的保镖在两旁开道,毓漾走得不快不慢,尽情展现着自信美丽的好状态,偶尔回应一下:
“你们好,太阳这么晒大家还过来了。”
“跟沈总一起来是因为昨晚沈总和宁导也恰巧路过那里,帮助了我。同时他们看不惯那个人欺负女生,一时没忍住下了手,使得那人受了伤。我跟沈总都与这起事件有关,自然一起过来看看那个人治疗的情况。”
毓漾解释得条理清楚,完全将自己与沈宴、宁洛撇开,将这两人塑造成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同时抬高了三个人。
记者们都暗自点头,又有一人问:“毓漾能仔细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吗,那名醉酒男性为什么会对你下手,你是否与其有感情或利益纠纷?沈宴和宁洛又为什么恰好从你身后出现,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沈宴神情微冷。
他代毓漾回答:“这位记者,毓漾是受害者,且不说那名醉酒男性经查证是封游先生的前助理,与毓漾没什么接触,就算他与毓漾认识,任何原因也不是他凭借男性力量对女生施暴的理由,这是犯罪行为。”
沈宴声音温凉,记者本只是看准女明星对名节更为看重,才用春秋笔法将毓漾变得不是一位完美受害者,让她无法全身而退。
可沈宴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摸摸鼻子,退至人群最后。
毓漾依旧表现得大方从容,好心地回答了他另一个问题:“至于你说的‘隐情’,是沈总和宁导急着找我谈新剧的安排。原本约好了就在出了巷子的咖啡厅,他们想得周到,怕我一个人过小巷不安全,就从我身后一起过来,没想到正好碰上了这事。”
记者们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到新剧上,争先恐后地问:
“新剧也是宁导执导吗?大概是什么题材,什么时候进组呢?”
“沈总也与新剧有关吗,是否又一次对毓漾的作品进行了投资?”
“漾漾的氟西汀备受好评,新剧又是与宁导强强联手,相信粉丝们会很高兴。期待你的表现!”
“新剧是IP改编还是原创剧本呢,你在剧中的番位还是女二号吗?”
“新剧是一部仙侠,至于剧本方面,暂时不透露了,只能说这个本子是创作人心中很特别的存在。”毓漾笑着眨眼,“感谢大家的关注,希望大家以后能继续支持我的新作品。”
在场众人哪怕不是她的粉丝,也被她这个wink蛊到了,仿佛摄像机拍的镜头自带粉红滤镜,纷纷喊道:“一定支持!”
毓漾提了提挎包链子,闪光灯下隐约拍到是一件西装。
没有任何人关注这件衣服,只当是毓漾带着准备披上的。
记者们都满足自己拿到了毓漾要跟宁洛合作新戏的一手消息,忙不迭地赶着发新闻,毓漾顺利进车。
离开镜头,她便没再看沈宴一眼。
沈宴指尖泛白。
汽车准备发动,沈宴屈身轻敲车窗:“漾漾。”
毓漾摇下车窗,淡然相望。
他看过这张无暇的脸太多次,也迷恋她的容貌太多次。他曾触手可及触碰她微翘而柔软的睫毛,现在她明明近在眼前,他看她却像隔了一层雾,飘渺而遥远,似立于山巅的女神像。
他作为心魔的最大投资人,自然知道了毓漾要和祁望炒cp。
他也完全相信以毓漾的本事,一定能营业得很好,收获一大批粉丝。
羡慕吗?肯定是有的。
可刚才在镜头前,毓漾完全没表现出对他的排斥,他也没产生多少高兴的情绪,只觉得一阵心酸。
心酸是对自己的,更是对毓漾的。
“以后如果不是你想,不需要在人前装作和我关系很好了。”他说,“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不会再让人言伤害到你。”
“不用想太多,委屈自己的事情,我早就不会再做。昨天晚上救我,你没受什么损害,现在更是扬名,万合的股票必定会涨,这件事我们俩就扯平了。”
她一字一句道:“但以往的事,永远扯不平。”
第65章
明天就是少女王座的总决赛, 毓漾既然身体恢复,没有不去的道理。
她发起人的位置由祁望替着,少女王座本就是琦季出品的, 这几个月来已经赚足了关注,国内同时间段的所有综艺, 没有一个比得过其在各个平台上引发的巨大讨论。前七名出道位的练习生到目前为止,累计票数已经超过十亿。
总决赛也是出道夜, 会现场直播公演舞台, 在线人数预计破亿。
编导为了再添一把火, 求爷爷告奶奶地让祁望也没退出,与毓漾一起主持决赛现场。
祁望应下了, 不知是因为本就是自家公司的节目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毓漾乘飞机深夜赶到节目组, 最先去的是练舞室。
哪怕明天就要表演,练舞室在深夜依旧亮如白昼, 许多不同等级的练习生都在抓紧最后的一分一秒, 为最终的舞台呈现多添一分筹码。
这其中, 有郁梦, 有乔南,有宋璟、钟月凌……无数张秀美的脸庞盯着镜子里舞动的身体,试图观察出能改善的任何细节。
毓漾笑了笑, 没去打扰她们, 默默离开门口对向杰说:“去给她们准备些养生汤, 顺便提醒下也别练得太晚了,不然明天表演皮肤状态不好。”
练习生们并未发觉已经近一个月没见面的毓漾导师就在门外, 练习室里的摄像头忠诚地记录下一切。
毓漾穿过空寂的走廊,走进导师宿舍。
她宿舍的一旁是封游, 另一边也有人住了。
毓漾探头一看,门牌上标的是祁望的名字。
竟然这么巧,祁望住她隔壁。
祁望竟然还没睡,光线顺着门底的缝隙透露出来。
毓漾有心和他见一面,但不可能深夜敲异性的门,便准备回去。
门忽然开了。
毓漾回头,见祁望穿着常服,神色淡淡地问:“要进来吗?”
毓漾往他休息室里探了探,一股扑鼻的香气冲来。
“好香。”毓漾眼睛亮亮的,“你在做夜宵吗?”
这个味道,很像她上辈子每次熬夜就喜欢喝的蔬菜粥,明明没有什么名贵菜料,那个人却总能做得出最好的味道。
“想吃就进来。不用换鞋。”祁望看了眼表,没再管她,进厨房调控火候。
他说不用换鞋,毓漾还是往鞋柜瞥了一下,连鞋套都没有。
祁望还算是有一分体贴,否则她出于礼仪只能踌躇在门外。
毓漾警惕地外面看了两眼,确认无人经过,听见关门声,她才有些茫然。
她就这么被香味引着进来了?
她不是这么馋的人啊。
祁望这态度更怪,好像他们是熟悉许久的朋友一般,态度这么随意。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刚来就走,毓漾便好好琢磨祁望房里的装扮。
节目组提供的休息室,装潢自然是一水的现代简约风,但不知道是不是祁望没怎么在这里住过,里面摆放的东西很少,除了几叠剧本和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其他都是休息室本来就有的。
不像她那间,里面放满了随时想要抱着的一众玩偶。
毓漾坐在桌边,祁望正在颠勺,香气澎湃而出。
这还是毓漾第一次见到祁望穿日常衣服,深灰的卫衣柔和了他锋利的棱角,那双向来淡漠无波澜的眸子,在氤氲香气中也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毓漾撑着头,笑着问他:“祁望,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祁望眼眸转向她:“你不了解的事还很多。”
烟雾缭绕中,毓漾看不真切,只觉得他双眸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毓漾“嘁”了一声,小声道:“故弄玄虚。”
“要我帮忙吗?”她问,不顾自己“厨房杀手”的名头。
“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毓漾的错觉,祁望的速度更快了些,再没过两分钟,蔬菜粥出锅,装进了两只碗里。
“谢谢你。”毓漾舀了一勺,吹凉放入口中,“很好吃。我都好久没喝过蔬菜粥了。”
祁望不语,坐在她对面喝粥,动作矜贵优雅。
毓漾吃得速度有些快,不仅是味道好得令她怀念,更是因为她从魔都赶到临江的飞机里什么也没吃,早已经又累又饿。
祁望抬眸:“你晚上没吃东西?”
“没有。飞机餐不好吃,我就懒得吃了。”
“那你到节目组可以叫人去买了。”
录制地每日都有无数粉丝徘徊,养活了周围的店家,甚至许多粉丝连夜守候在外,就有一些店整夜不打烊。
毓漾老老实实地解释:“我身边的助理只有向杰,我叫他去给练习生们买宵夜了。”
祁望勺子一顿:“你跟她们感情有那么好?”
“好不好不重要,但我一来就去看她们,是身为导师的责任,观众们会喜欢的。”
毓漾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对所有人无微不至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是在剧组只有一面之缘的、没人在意的工作人员,她都能记得那人的喜好,更何况是这些练习生了。
毓漾总是有这种本事,凡与她接触过的,实在难以不喜欢她。
祁望却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你的演技很好,只凭作品观众也会喜欢你。”
毓漾清楚,他就是这样的。哪怕时常冷脸,谁的面子也不给,依然在娱乐圈地位超然。
“不是的,”她摇头,甚至有些急切地说,“你不懂,这是不一样的。凭作品,她们爱的只是扮演角色的我,不是我本人。一旦哪个角色她们不喜欢了,立刻就会翻脸的。”
她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忽然与祁望说这些近乎是谁都没透露过的心里话。也许是食物太有上辈子的味道,无形之中令她放松警惕。
“那你做这些,真正是你想做的吗?她们爱上这样的你,就是爱上你本人?”
她沉默了,勺子紧握在手里。
也许是,也许不是,又怎样呢?
她甚至有些恼怒祁望非要把事情问得这样透彻。她只是需要有人喜欢她,长长久久地喜欢,越多越好,不要离开她就好。
如果露出真实的、骄纵的、自私的那一面,还有谁会喜欢呢。
她摇摇头,又说了一遍:“你不懂。”
她听见祁望似乎极轻地叹了一声。
“如果你只做想做的,也有人一直爱着你,你会怎样?”
毓漾下意识颦眉,不因为这个问题本身,而是祁望是她的攻略对象,在目前这种阶段,不适合直接与其提到爱情相关的话题。
她本想糊弄过去,可在祁望淡然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下,她忽然想到了上辈子的一个人。
上辈子她的前男友加起来能组成两支足球队对打,可唯独一个人让她至今看不清。
那个男人真切地让她展露出最真实也是最虚伪的一面,令她肆无忌惮、骄纵无匹,却在最后连分手都只在电话里说。
她听到“分手”二字,心中只道果然如此,这种令她心惊的爱也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可最后的最后,他不知从人群的什么方向冲出,车祸之中始终护在她身前。
她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散了,摆烂道:“根本没有那样的人!哪怕有,没经过修饰的爱也不会长久。就连父母……父母都不会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孩子,更别说其他人了,他们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听了这话,祁望沉默不语,眼神却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你笑什么!”毓漾被他这种看小孩一样的目光激得仰头,头顶翘起了几缕碎发,“你对我的想法很不赞同吗?”
“每个人对感情的看法不同,我无意去纠正谁。不过,”他那点笑意似乎也浸到了声音里,“再不喝粥,要凉了。”
“……哦。”毓漾没再说话,专心喝粥。
她唇齿开合间,头顶的翘发也跟着摇摇晃晃,仿佛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毓漾吃东西一向细嚼慢咽,祁望洗完了他的碗,她才吃完,正要打开水将碗洗干净,祁望道:“给我。”
“你都做了粥,辛苦了。碗就我自己来洗吧。”
祁望没动,淡淡道:“你洗过吗?”
“当然也是洗过一些的。”毓漾很难不心虚。
她唯一算不上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是上辈子还没红的时候,可就算那时,也时常有献殷勤的人来帮忙。
不过如果是这辈子的“毓漾”,是过了太多不受待见的日子,自己洗个碗太常见了。
“你既然要帮忙,那就麻烦了。”她要是洗得不熟练,肯定会被祁望看出破绽。
祁望没说什么,接过碗,洗得也很干净。
这就让毓漾觉得奇怪了,凑过去问:“影帝也能把家务事做得这么好?我还以为这些事你都会让生活助理代劳。”
“有些事情不想让别人做。”
他似乎不想解释太多,毓漾便没多问,暗暗将这个疑点记在心里。
时间太晚了,毓漾正要告别,忽然想起:“祁望,之前弄脏了D牌给你的定制西服,我现在已经洗干净了。”
她从包中拿出深灰西服。
祁望总是很适合穿深灰的衣服,衬得整个人高挑而挺括,气质深邃清冷又隐隐令人心安。
除去面料版型以外,这件西服的点睛之笔就在纽扣,单粒扣用的是象牙果,手工缝制米兰眼,并在唯一的纽扣上雕刻了浅金的图案。
是一根花枝,枝头只有一片残缺的花瓣。
毓漾很难明白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去问了万从奕也没听说祁望有什么特殊寓意的图案是这个样子的。
“帮我照一下。”
见祁望正在整理有无褶皱,毓漾拿出手机当做镜子。还没对准他,先发现自己翘起的发丝。
她赶紧把自己的毛捋顺,祁望没照几秒便让她收起手机。
毓漾多看了他两眼,难不成他是故意让她发现自己头发翘了?
毓漾毕竟矜持,如果直接说她会觉得尴尬,不说的话明天再发现会给妆造带来麻烦。这种做法恰到好处。
“我帮你拍张照吧?”毓漾顺势说,“舅舅上次都跟我说,你微博总是不营业,粉丝催你新照片都催到他那去了。”
祁望颔首。
闪光灯快速闪了几下,毓漾给他看:“怎么样,你粉丝应该会喜欢吧?看着很贴近生活。”
毓漾拍的很女友视角,让人一看就感觉祁望仿佛在身边陪着。
谁知祁望拢起眉头:“不发。”
“为什么不发呀?是哪里没拍好吗?”
“不是,”祁望淡淡道,“现在不发,以后再发。”
“这么晚发微博确实不好,尤其是这样的照片。我们虽然说要炒cp,但也没到这种程度。”毓漾以为他是要白天再发,“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做的粥,味道很好。”
“你下次还会喝吗?”
祁望和别人很不一样,哪怕是问这种带着暧昧色彩的话,也是一身的冷冷淡淡,叫人难以多想。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当然喝了。我都没跟你说,你做的粥和我以前吃过的很像,可惜以前那个人再也找不到了。还好有你在。”
祁望听后,很轻地说:“记得找我。”
隔得远,毓漾没听清:“什么?”
他抿嘴拉开门:“你走吧。”
第66章
毓漾睡得晚, 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被向杰拉起去化妆。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子里化妆师为她描眉画眼,发现一旁给她拿饭的向杰神情有些低落。
“有人为难你?”
跳水案没出来前, 毓漾也没什么名气,助理被为难是经常的事, 只是毓漾每次都能使手段报复回去,逐渐地就没人敢惹。更别提现在她名声大盛, 暗里更是别提有多少人护着。
“没有啦。是祁先生那边, 给姐你新添了个生活小助理。”
毓漾一愣, 随即想起昨晚跟祁望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吃晚饭,因为向杰被她派去给练习生送夜宵了。
她嘴角弯了弯:“祁望是琦季总裁, 可能是关心员工吧。他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收着, 也能减轻你的压力。”
向杰便没有提出想要把这人踢走,而是说:“好的姐, 但新人毕竟跟我们不熟, 一下子照顾不好你。我先叫他多干点跑腿的杂活来熟悉工作, 这样也算是分担工作, 我能更好跟在你身边了。”
“随便啊。”
毓漾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化完妆已是傍晚,公演即将开始。
她从后台入场, 与封游迎面。
封游绅士地侧身让开道路, 请她先走。
毓漾走到他身边, 停了下来:“封老师,好久不见。”
他眼尾微挑:“寒暄的话, 放到观众面前说说就可以了吧?”
两人声音都刻意放低,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来, 两人只是在正常友好的聊天,甚至凑得有些过密。
“封老师何必这样?我们之前合作得不是很好吗?”
封游也说不出自己对毓漾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也不至于因为毓阑阑不喜欢毓漾就对她深恶痛绝,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把她当成个需要警惕的陌生人就行了。可他每次见到毓漾,总感觉心里很矛盾,说不清。
他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合作很愉快,但合作已经结束了。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吗?”
“我确实得到了所求,不过你想要的,真的握在手里了吗?要知道,我们合作之初跳水案还没被揭发,现在沈宴和宁洛对我言听计从,哪怕是我叫他们给毓阑阑一些好脸色看他们也会照做。”毓漾笑了笑,“当然,我不会这样做。”
封游没生气,只是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就是很好奇,你对她这么执着的原因是什么?你爱她吗,可爱情不是这样的。”
封游如果真的爱毓阑阑,既不会明知毓阑阑同时吊着好几个男人也不生气,更不会通过伤害她来得到她。
许是毓漾这张脸与曾经的小女孩有六七分像,他难得地透露了:“她曾经帮过我一次,那是我命运的转角。”
“原来如此。”毓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坐上评委席,冲C位的祁望打了个招呼:“祁望,来这么早。”
祁望没理她,冰冷的目光刺向封游:“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封游被他这么直白又尖锐的话语问得皱眉,环顾周围镜头还没开始拍摄,才保持着一贯的作风道:“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那你就该明白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
祁望一字一句,丝毫不顾周围有没有人,把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吓得表情呆滞。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混进了这样的修罗场,这是可以听的吗?!
封游的坐姿由随意懒散逐渐变得有攻击性:“我跟心上人的妹妹说几句话,祁先生管不着吧?还是说,你对毓漾有什么别的心思?”
“管得着。”他淡淡道,“我是她的上司,有权利管艺人跟什么样的人接触。”
封游:“……”
封游怎么也没想到,祁望竟然能扯出这个原因。
祁望就是神秘的琦季总裁,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此时祁望虽然没有明说,但凭借封游对这种事的敏锐程度,也该知道不能再与祁望起冲突了。
他隐晦地看向毓漾,惊讶于祁望对她非同一般的维护,旋即又摇摇头,心道这样七窍玲珑连他都捉摸不透的女人,被什么样的人喜欢都是正常的。
身后的观众声越来越沸腾,公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毓漾拿着台本上台:“好久不见,我的练习生们。最近过得好吗?”
主持任务由发起人承担,她和祁望都是发起人,本该一起上台,但祁望说不喜欢主持,唯一的灯光就落在毓漾身上了。
仅剩的二十位练习生排在她身侧,仅仅是看着她,眼睛就红了。
口播完广告词,毓漾微笑看向她们:“练习生们,这应该是大家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再过两个小时,你们中的一部份就该出道,而在训练基地的两个月,我相信会成为你们难忘的回忆。在表演之前,大家来与即将分离的同伴和粉丝们说一些话吧。”
这个环节完全是为没法出道的练习生们设置的了,表演完后,不能出道的人也不会再有资格发言了,唯有出道者能再一次感谢粉丝。
毓漾退回评委席,将舞台彻底留给了练习生们。
她们也没再讲究什么排名,直接从左到右传递话筒。
毓漾不用脑袋都能猜得到,她们最最最需要感谢的就是粉丝,其次要提及自己的家人,最后可能会提一嘴导师和经纪人。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几乎每个人都在感言中提到了她。
甚至其中几个将她排在了感谢的第一位。
“我真的很感谢毓导师。可能大家眼中我一直都在笑,但毓导师能看出我心里很没自信,她开导我不要什么事都放心里自己扛,我才逐渐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才有了现在不再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笑容的我。”
“毓导师是我最要谢谢的人,她只是发起人,按理说不需要时刻待在节目组里。可是她只要有空,都是陪着我们一起练习的,每一个练习生她都有照顾到,从来不因为什么等级就偏心。她之前摔伤了,伤一好就回到节目组,昨天晚上……”紧张、期待、激动、不舍……种种情感加持下,许多女孩们都只能尽力憋住眼泪,以免弄坏了装扮,“昨天晚上都凌晨了,毓导师一来节目组就是来练习室,还叫助理给我们送了养生的夜宵。”
“毓导师真的关心我们每一个人,能遇到她我感觉很幸运。”
毓漾的表情柔软下来。这一个个女孩,钟月凌、乔南、宋璟……不过两个月,她们早已脱胎换骨,成为了比两个月前优秀太多的人了。
最后一个发表感言的是郁梦。
“我还以为是要先表演,没想到直接就要感谢了。”郁梦努力笑了笑,“刚才听其他练习生讲,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最要感谢的人是谁。是粉丝们,还是我父亲,但提到感谢,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毓导师,那我也就不装了。毓导师,你可能是其他人的贵人,但可以说是我的恩人。”
郁梦说:“我被人孤立,你是唯一相信我的人。我被人陷害,你是唯一帮我的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因为丑闻而不被人喜欢,也不可能留到现在了。”
郁梦已经两次公演蝉联第一名,基本上可以断定她就是这次出道的C位了。
而在原著里,确实如她所说,因丑闻而彻底沉寂,未来连半条路都没法走。
如果毓漾没有救她,就是这样的结果。
而如果毓漾没有救她,毓漾也得不到跳水案的真相,攻略进程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最终公演以直播的形式放出,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千万。
随着练习生们一句句对毓漾的感言,粉丝弹幕刷得飞快:
【以前都没发现,毓漾这么好的吗??】
【替郁梦妹妹谢谢漾漾,两个人都要前路璀璨啊。】
【我去,毓漾腿伤一好就来基地了?怪不得昨天看到她有到临江的行程,但一到基地就来练习室给大家送夜宵什么的,这个真的好体贴,如果是我肯定也好感动。】
【漾漾人美心善!!以前真的误会她太久了】
【这么好的导师是真实存在的吗,要是我生活中也有毓漾这样的朋友在就好了。】
【毓漾新粉流泪了,她在我们没有看见的地方做了太多,越挖掘越能感受到她的好。】
【毓漾和郁梦真的是天降的缘分,姓都是yu,两个人互相帮助才有了今天。】
观众席上来的最多的就是郁梦的粉丝,她们也被正主感动,喊郁梦名字的同时也在呼喊毓漾。
“谢谢你们。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没想到大家都放在心上。能遇到你们,我也很幸运。”见情绪越发难以克制,毓漾严肃了脸,“接下来,就是你们为观众们展现这两个月究竟学到了什么的时间了。练习生们,开始吧。”
灯光璀璨变换,女孩们如同各色各样的花一样盛开,观众席的声浪一次比一次高。
铺天盖地的热潮过后,轮到几个导师点评。
毓漾自然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夸赞,封游只说好的,不提有问题的。
祁望则犀利得多,明明没听说他有唱跳背景,却比专业导师都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应该是他家庭背景导致从小审美极好,才有这种眼光。毓漾猜。
好在练习生们经过这么久的捶打,已经不会对这种严厉但客观的点评而伤心。
综合现场及网络投票总和,毓漾一个个报出占据出道位的名字。
最终的C位,落在了郁梦身上。她有这样一把空灵的嗓子,又在长久的训练中使得舞蹈不再是弱项,当之无愧。
全场飘起彩带,毓漾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哭了。
甚至连她也融入到氛围之中,有些不舍,哪怕知道分离并不会带来什么,也下意识地抗拒分离。
郁梦和宋璟已经围在她身边说话了,封游身边也站在几个练习生,说是要留他的签名纪念,他很爽快地给了。
练习生们第一次合唱的主题曲响彻全场,大屏幕闭合,粉丝们都站起身,边喊话边开始离去。
现场来的观众并非只有练习生的粉丝,还有一个很庞大的群体是导师粉。
其中,一位望玉cp粉正稳稳地端着照相机,嘴角咧得快到耳根。
“祁望穿的衣服竟然就是毓漾装在包里的那件!神啊,我的cp是真的!”
第67章
望玉cp已经疯涨到cp榜第一, 高冷影帝&新晋小花,毓漾跟祁望的每次互动都戳在粉丝心上。
一脸姨母笑的台下粉丝,正是早已脱粉毓阑阑的胡月。
自氟西汀发布会后, 胡月痛定思痛,彻底粉上了毓漾。
带着对毓漾的愧疚与了解过后的疯狂喜爱, 胡月开始追毓漾的每场行程。
不仅如此,有了发布会窥到宁洛望着她的眼神, 胡月磕起了cp。
她原先只浅磕一下宁洛与毓漾, 没想到发现沈宴与毓漾也好磕, 祁望与毓漾那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磕得她昏头转向。
她如同福尔摩斯一般,深究她祁望和毓漾的每一个眼神交汇, 每一次话语交流,细细分析其中的深意。以如此列文虎克的精神, 胡月很快成为了毓漾粉丝圈的一名大粉,备受cp粉的欢迎。
上次毓漾去医院探病周翰, 胡月就发现了不对。她包里露出一角的衣服, 似乎不像女装啊。
尤其是那枚独特的衣扣, 一直被胡月记在心里, 而现在衣扣出现在了祁望的西服上!
破案了,毓漾包包里的衣服是祁望的!
胡月难以描述此时的欣喜若狂,拍了照当场发微博:
【我磕的cp是真的!!!祁望的衣服被玉玉拿着, 现在又被他穿着了!你们到底背着我们偷偷干了什么!】
底下评论立马出现一堆【甜死我了】、【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
发微博的胡月并没发现, 台上的毓漾也关注到了她。
毓漾很能记住人脸, 上次慈善晚宴偷拍修罗场的就是这个粉丝,没想到她现在喜欢上自己了。
毓漾对这种粉粉黑黑的变化早已习以为常, 没再关注,想起了程青的邀约。
自从毓修文久违地给她打了电话后, 毓漾就观察起了毓家的情况。
毓家早已不容乐观,原本资产千万的富贵家庭,在毓阑阑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后股价大跌。
毓家两个千金的矛盾不至于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但毓漾捅破了窗户纸,公开说毓阑阑是后妈的女儿,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毓修文本就是搭上了天后秦竹萱的流量,毓家公司才在初期有了大批关注度,一举起飞。现在被人扒出来在天后过世几年就再婚,还任由继女欺负亲生女儿,让投资人们对毓修文作为董事长的人品和能力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如此丑闻也导致消费者对毓家公司的印象大大降低。
如今毓家公司的资金链周转不过来,原本一直给毓家无底洞一般填充资金的沈宴早已撤资,如果毓修文再没办法得到大笔资金渡过眼前的难关,他就得直接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滚下来,毓家的生活质量会直线下降无数个level。
毓修文连自家的别墅都跳楼价卖了,靠着程青在乐团的工资好歹在市中心能租上一间公寓。
他们自然不会忘了跟毓阑阑要钱,只可惜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显然也从毓阑阑手上讨到多少钱。
没被逼到绝路,毓修文也不可能会找上毓漾。
毓修文被宁洛集火输出了一通后,终于意识到毓漾也不是半年前那个懦弱无用的女儿了,让关系与毓漾一向不错的程青对她发出邀请,喊她回家坐坐。
毓漾答应了。
她不愿维护什么虚假的亲情,这次回去除了看笑话以外,还要证明她很重要的猜想。
毓阑阑究竟是谁的孩子?
根据万从奕和曾骊的说法,程青在秦竹萱婚后不久,被某个她们都没见过的男友骗去了外地,生下毓阑阑才回到魔都。
但毓阑阑和她太像了,若是没有这两张相似的脸在,沈宴根本不可能拿她当替身,原主自杀的悲剧也很可能避免。
程青这个人秘密太多,在得知周翰与程青有极大关联之前,就连她也没法分辨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毓阑阑表演好姐姐人设还有时会露出破绽,这是年轻必然带来的冲动,可这种破绽她从没有在程青身上见到过。原著里没有,她搜遍了原主以前的记忆也没有。
就连程青年轻时经常接触的曾骊和万从奕,也没法说出她做错过什么。
她从一介举全家之力才能勉强爬进音乐学院大门的穷学生,变成人人羡慕夸赞的贵太太,更是在市里最大的乐团担任指挥。
毓漾通过自身经验就能总结出,越是表现得完美无缺的人,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缺陷。
毓阑阑与她相似到封游见了都从未对毓阑阑的脸与曾经的天使有多少差别产生疑问,毓漾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要么是程青的神秘男友与秦竹萱或是毓修文有亲缘关系,要么……
毓修文就是毓阑阑的生父。
毓漾跟所有练习生道别,顺便给封游丢了几个挑衅的眼神,回到了魔都市中心。
*
市中心里一栋普通的公寓。
毓修文在给最爱的女儿毓阑阑通话:“阑阑,最近过得还好吗?”
毓阑阑谨慎地问:“算不上好。封游不知道怎么对我比之前冷淡了些,外面的舆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连在人前露脸都不敢了。怎么了,爸,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毓修文心情也算不上好,嘴边燎了好几个泡,只觉得事事不顺,就连这个最孝顺的女儿,也不如以往一样不需要他说就能帮衬家里了,非要他说得明明白白。
“阑阑啊,咱们家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公司实在是周转不过来了。小封这么有钱,又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叫他先拿个两千万来行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
毓修文更加焦心,语气也变得不太好:“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不可能家里落魄了你就不管了吧?你妹妹以往看着不孝顺,现在倒是我一个电话就答应回家了。”
一提到毓漾,毓阑阑简直像被踩到尾巴应激的猫:“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对你好?爸,你别被迷惑了,漾漾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么多年还没看清吗,她如果会补贴家用,还用等到现在吗?我才是你跟妈最重要、最有用的女儿。”
她喘了口气,脸色冷静得近乎于冷酷,语气却逐渐带上哭腔:“两千万也太多了,封游他再有钱也没法一下拿出这么多资金来。更何况我也有难处,封游对我已经不比以前那么热切了,如果这时候伸手要钱,他该怎么看我?爸,我已经被漾漾害得这么困难了,难道我的未来你不考虑吗?”
“怎么会不考虑你呢……唉!”毓修文急得来回踱步,“我知道你处境也不好,可你从前不是一直说,家里如果出了事,是只能靠你的?现在爸除了你,又能去找谁?”
“你再给我点时间,很快封游就要跟我当众表白了,到时候我跟他彻底绑在一起,有这种流量,要多少钱没有?”她道,“现在我顶多去找封游拿小几百万,可能还没那么快拿到。盯他的人太多,不能太招眼。”
得到的结果与毓修文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好在能拿到几百万应急,毓修文对毓阑阑嘘寒问暖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阑阑怎么说?”他身边的程青问。
毓修文不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说:“封游能给几百万,但没那么快。”
程青笑了:“阑阑这孩子还是靠得住,要是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毓修文点头表示赞同,见程青忙碌地布置客厅待客,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叮咚。”
“估计是漾漾来了。”
毓家连保姆也请不起了,程青笑着亲自去开门。
毓漾一身工装牛仔,双手插兜,神色淡淡,一看就不是正经来回家的。
“漾漾,快来坐。好久都没见面了,又瘦了,最近是不是吃得不好?”程青温柔而不是热情地招待,若是不知情者在这,肯定以为这是一对许久未见的母女重逢。
毓漾没接她话茬,直接问:“找我来什么事?”
她打量一下这两室一厅的公寓与毓家之前的大别墅的区别,却发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不属于毓家的人。
沈宴正在与毓修文交谈着,委婉拒绝了他满口是钱的提议,脸色带着轻微的不耐。
能让沈宴都表现出反感,毓修文本事也是不小。
“你到这来干什么?”她走上前去。
第68章
“漾漾?”沈宴步伐加快, 下意识就要朝她走来,却被毓漾冷淡的眼神硬生生止住了。
毓漾才一皱眉,他就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你父母叫我来的。”
毓修文对着沈宴满脸带笑, 对着毓漾脸色就是一变:“你这丫头,对沈总摆什么脸色?”他看回沈宴, “沈总从前给我们家公司投了多少钱,以后还得继续仰仗沈总……”
岂料沈宴厉声呵止道:“毓先生, 以后我投不投资, 全看毓漾。”
毓修文卡了壳。他哪里知道他的话直接戳中了沈宴最心中最不愿提及的部分?
沈宴遏制住对毓修文的厌烦,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毓漾。见她靠着墙抱臂,对他们的对话只是露出一点嘲意, 沈宴心中被刺到的地方塌陷下去了。
毓漾从前是多么在乎旁人的关爱……走到现在这一步,全是他逼的。
毓修文的话插了进来:“沈总, 你怎么也跟小宁一样这丫头骗了?投不投资的,是你我们毓家的信任, 怎么是看毓漾的态度呢?”
沈宴又看了一眼毓漾, 他不是不厌恶毓修文对毓漾的态度, 但不会像宁洛一样立即表现出来。
毓漾明知道毓修文不欢迎她, 回家来是做什么的?
帮毓漾说得毓修文讲不出话来固然痛快,但这是毓漾的真正目的吗?
他站去毓漾身边,低声问道:“漾漾, 回家是有什么事吗?”顺便抬眼定住了毓修文又准备出声讽刺的嘴。
“我来拿回我妈的遗物。”毓漾道, 这是她第一次在毓修文面前提到母亲秦竹萱。
毓修文一时没有回复。
“你把她的东西都收在哪里了, 带我去。”毓漾往前踏了一步。
“都丢了。”毓修文神色变得晦暗难明,“她的东西, 已经不配出现在这个家里。”
毓漾的声音高了起来:“是你不配跟她结婚,不配当我的父亲。你忘了你是靠什么发家的?要是没有我妈的名声, 你那种破公司一辈子都建不起来。我妈不在了,你竟然都有脸靠着女儿去钓好几个金龟婿来给你毓家续命。就凭你这种都靠裙带关系的男人也配说我妈一句?”
毓修文眼里仿佛在冒火,冲到毓漾面前伸出手就要往她脸上打去。
沈宴早在毓漾与毓修文针锋相对时便担心有事,提前一步护在毓漾身前。
“这可是你的女儿……”沈宴声音一顿。
他左臂牢牢地钳制住毓修文的手臂,右手手心却忽然撞进了一只比他小许多的柔荑。
他的神色毫无变化,只是稍稍往右靠了一步,挡住了毓漾与他相交的手。
“何况毓漾说的也全是事实,你没有必要恼羞成怒。”
她指尖在他掌心勾画的每一秒,都能感受到沈宴细微的颤抖。
毓修文有求于沈宴,只得强行把怒气忍了下来。
沈宴道:“只要你好好对毓漾,生意场上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谈。”
毓漾在他掌心写的是“引开他”。
他环视了一圈,程青没在客厅,又道:“正好我还想与程阿姨说一下毓阑阑的事。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书房?”
沈宴以极小的幅度对毓漾点了点头。
确认客厅空了,毓漾奔向主卧。
一个人的情绪越激烈,暴露的东西就越多。毓修文在发怒时的身体是倾向于遮住她朝主卧的路线,很大可能与秦竹萱遗物有关的东西就在那里。
视线掠过床头柜上显眼的毓修文、毓阑阑、程青三人全家福,停在柜子上了锁的那一格。
以主卧摆放的各种小物品来看,毓修文和程青都睡在这间房。
毓漾尝试了他们的生日、各种纪念日包括毓阑阑重要的日子,没有一个能让锁打开。
正当她要去翻其他地方,万从奕的话突然跳上心头。
——“毓修文那个人心思狭隘,我跟竹萱是亲兄妹一般的感情,但他总觉得我们是异性,对我很有一些隔阂。但他还算尊重竹萱,得知竹萱早产后很快就打电话告知了我。”
她将数字锁打到父母结婚的那一天,“咔嗒”一声,柜子开了。
里面满是秦竹萱生前与毓修文的礼物往来、情书信件,而且每一件都包装得很好。若是让不知情况的人来看,估计要称赞一句“我又相信爱情了”。
毓漾一件件塞进怀里,却发现压在柜子下的最后一封信是没有信封的。
这不是秦竹萱的字迹。
毓漾的呼吸快了几分。
情书的内容令听惯了男人甜言蜜语的毓漾都感到肉麻,她扫到右下角,落款是程青。没有标注时间。
【想办法搞到毓修文有残留DNA的私人物品。】毓漾给沈宴发消息。
那边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好】。
毓漾又大概看了几眼秦竹萱与毓修文通的信件,字很娟秀,口吻却有些粗俗甚至总是将自己放在低位,与万从奕跟她描述过的秦竹萱不太相同。
毓漾离开了毓家,回到公司与万从奕一起查看秦竹萱的遗物。
“这是竹萱的字没错。”万从奕皱着眉,“‘修文哥,我们的婚期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我一个人在家里睡不安稳……’不对,这不是她会说的话,竹萱也很少会喊他叫‘修文哥’。”
毓漾脑海中有一个惊人的猜测。
“舅舅,我妈生前的手写字你还有留存吗?”
万从奕打开手机:“她在我这留下的东西我都保留了照片。”
毓漾一张张对比过去,却没发现字体有什么问题,信中的句号都跟照片里的一样只打半个圈。
难道说,秦竹萱私下里就是这样与毓修文相处的?
“舅舅,你对我妈才最了解,这些遗物你先看着,有什么不对再跟我说。”她探身喊向杰,“我们先去剧组。”
*
《心魔》剧组已经筹备完毕,晚上要吃开机宴。
宁洛这些天忙得飞起,吃住都在剧组里,哪怕这样他也没忘每天给毓漾发消息分享剧组里各种大事小事。
毓漾回得很少,不过哪怕偶尔回了一条,也能让宁洛露出笑颜。
剧组小道消息,如果工作人员犯了小错宁导直接说“没关系”放过了,那肯定是毓漾回消息了。
不管回的什么,哪怕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包,宁洛也会存下来好好研究它的意义,并且收集同系列的表情包天天给毓漾发。
开机宴用不着导演操办,他就靠在酒店大堂的玻璃墙边,时不时踢两下步子。
平飞见状,大着胆子问:“宁导是在等漾漾吗?”
自从在《氟西汀》被毓漾教育过要多关注剧组里的演员,宁洛表面上不屑,其实心底都记下了。哪怕平飞只是个演了《氟西汀》又继续来《心魔》跑龙套的小配角,他也有点印象。
宁洛骄矜地点点头。
“哦……”平飞似乎有点紧张,很快跑了。
宁洛有些莫名。
很快,他就明白了平飞不敢再杵在他跟前的原因。
毓漾是和祁望一起来的。
宁洛拢紧了外套,走了过去。
毓漾笑道:“宁导怎么站在门口?”
祁望没说话,宁洛也完全没看他,对着毓漾露出一口白牙:“我来接你。怕你没来过这,找不到路。”
祁望冷笑:“如果这家酒店连迎宾都没有,宁导选择它还真是失败。”
宁洛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正想说点什么,却见毓漾拍了拍祁望的手背:“好了,你跟导演吵什么,我们快进去吧。”
宁洛感觉自己的血也冷了下来。
这样的语气明明是毓漾之前哄自己最常用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要这样对祁望说话?
祁望凭什么?这男人有什么资格得到毓漾的亲昵?!
“别拦着路。”见宁洛还站着不动,毓漾踢了一下他的脚尖,下巴朝左后方点了点。
开机宴是允许小部分记者拍摄的,宁洛几乎能感受到闪光灯的温度,很烫,烫得他几乎不敢抬眼看被相机包围的毓漾和祁望。
他在这个瞬间才明白“炒cp”的真正含义。
毓漾会在拍摄期间和祁望像暧昧的小情侣一样相处,而他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贯张扬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我知道。”
他明明知道毓漾炒的cp越火,对电影的票房越有好处。他明明应该快点进去,留他们两个在这里让记者多拍几张。
可他步子挪得很缓慢,努力对毓漾笑了一下,缀在并肩的两人身后一同进去。
毓漾没再管他,听着系统播报的祁望的好感度跟心电图一样上上下下,有些无奈的好笑:“祁望,开机宴结束,还要麻烦你再跟我对对戏。”
祁望应了下来。
他们三个作为主演和导演,都坐在主创桌。
宁洛记得他妈因为毓漾骂过他,那应该和毓漾关系不错,绞尽脑汁地想出话题:“我妈在魔都找了套房子住下来了。”
毓漾随口应道:“在哪个小区呢?”
宁洛赶紧看了眼手机里曾骊秘书为缓和母子关系给他透露的信息:“嘉云府。”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嘉云府不正是毓家从前的住址吗?
毓漾目光一动,嘉云府是妥妥的富人区,人员流动极少。
她问:“你妈妈在哪一栋?”
宁洛发消息去问秘书。
毓漾:“……”
所以现在的助理还要兼任老板感情里的传声筒工作?
何卢应该跟这秘书很有话题聊吧。
曾骊的秘书叫小童,消息回得很快:【23栋。】
还真是毓家已经卖出去的老宅。
一旦涉及毓家或是毓阑阑,宁洛就不知该怎样与毓漾说。
毓漾见他神态就猜到了,不过祁望在身边,只能偷偷给宁洛发消息:“问你妈妈一声,我能去你家吃晚饭吗?”
宁洛的情商忽然高得惊人,他仔细得分析这句话。
“你家”指的当然不是他家,毓漾和他妈关系好,去曾骊家吃饭哪用得着问他?
毓漾不知道这句话在宁洛的脑子里经过了怎样的分析处理,使得他脱口而出一句:“你要跟我见家长?!”
毓漾:“啊?”
“你等着,我现在就问她!”宁洛打字的速度已经快到模糊,视线却并不在手机上,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像一条等待撸毛的大型金毛犬,“小童说她同意了。”
毓漾看着他屏幕里的小童根本没来得及回消息,沉默地点了点头。
【宁洛好感度加6,目前好感度为67。】
她一抬眼,就和正目光沉沉注视着她的祁望对上了。
【祁望好感度减25,目前好感度为40。】
他问:“你又在搞什么?”
毓漾食指竖在唇中,甜美一笑:“秘密。”
祁望并不为所动。
她只好小声道:“现在不好说,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完了,一定全都告诉你。”
这才得到了祁望早就剥好的一骨碟虾,以及一个似有若无地哼声。
毓漾对海鲜过敏,独独除了虾。
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剥的,而宁洛还沉浸在惊喜和紧张之中傻乐。
毓漾吃完了虾,听到一顿饭里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好感度增长的播报声,这才满意地抿了口红酒。
*
和曾骊约好时间,毓漾拒绝了宁洛要来接她的请求,带着礼轻车熟路地进了原著中一直属于毓澜澜的老宅。
家中凝固的气氛被伴着毓漾而来的风打碎了,曾骊笑着迎接她,并把宁洛赶到客房。
这场所谓的“见家长”与宁洛想的完全不同,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时不时找理由来客厅溜一圈,虽然每次都被毓漾和他亲妈无视了。
曾骊把毓漾请上饭桌,满桌子的菜她恨不得全扫进毓漾碗里,就如同万从奕刚与毓漾相处时一样。
毓漾推脱说女明星晚餐要控制饮食,这才得以从没断过的菜堆里吃到一口饭。
曾骊心疼地看着她,眼神移到客房时不时探出来的那个人影却又一凛:“漾漾,你在我见过的女明星里也属于很瘦的了。难不成是宁洛逼你减肥?”
她没忘宁洛曾经伤害毓漾的事,疑心他现在仍然死性不改。
客房门口的影子一顿。
毓漾温柔开口:“曾姨,你多虑了。宁洛他……”
见她欲言又止,曾骊忙道:“好了,不说这种不开心的事。”
毓漾便和她聊起了家常,在曾骊提到秦竹萱旧事时顺势道:“我妈妈生前,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呢?”
曾骊抬眼打量整座别墅。
如果不是毓漾,她到现在都还以为这只是秘书正好挑到的一家快破产了而着急出售的别墅而已。
可这竟然是秦竹萱生前的住所,户型是她挑的,哪怕布局已经被程青改得面目全非,曾骊也能窥探到一分挚友曾经的喜好。
她道:“竹萱在这里住过好几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我上午才搬进来,还没来得及理清物品。”
毓漾心中却有一丝急迫,她总觉得程青经营多年,可能不会留下什么遗物在老宅了。
两人很快吃完饭,在三层的别墅里搜找起来。
宁洛也没闲着,虽然上不了桌,还是被毓漾拉来当工具人,搬东西抬重物都靠他。
三人一晚上都在灰尘里度过,就差把别墅的地基给挖出来,愣是没找到一件跟秦竹萱有关的物品。
难道都被程青带去新家了?
毓漾洗净了手,出卫生间的瞬间看见了自己从程青新家搜到的秦竹萱的遗物。
她心头一跳,快步打开了门,回头喊宁洛:“跟我出去一趟!”
“你要回去了吗?”宁洛快步流星轻松地追上她,“我去开车送你。”
毓漾摇头:“去跟我翻垃圾桶。”
宁洛:“啊?”
第69章
“快走!”毓漾隐约看见有垃圾车缓缓驶来, 拽着宁洛的衣袖跑出去。
宁洛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他说:“你忙了一晚上,不要跑这么快。要翻哪个垃圾桶, 让我来。”
“先找离这栋最近的垃圾桶。”
宁洛想拍一拍有些气喘的她,手伸出来, 顿了一下,只是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转身冲向她指的方向。
宁洛倒不像沈宴有洁癖, 但也一向自认这双手十分金贵, 是用来调整摄影机细微的角度,用来捧起一个个奖杯的。
他将衬衫往下扯, 包住手指,开始翻垃圾桶。
毓漾给他打手电筒, 道:“外套你拿去遮着手。”
“不用,晚上风大, 怕你冷。”宁洛冲她笑了一下, 被手电筒照亮了一张俊脸。
毓漾懒得劝他, 道:“我怀疑程青把我妈的遗物给扔了。我们要多注意有字的东西, 或者是精致的盒子、信封。”
这个垃圾桶里什么也没有翻出,毓漾并没有太失望,继续去照顺延下去的另一个垃圾桶。
第二个也没有。
曾骊匆匆赶下楼, 明白他们要做的事便去跟物业沟通, 让垃圾车先别工作。
第三个、第四个……
曾骊都想劝她算了, 宁洛却没说什么,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直到第五个垃圾桶, 一个简约的木质箱子被翻了出来。
毓漾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许多信件和各种女生会喜欢的精巧摆件。
“就是它!”毓漾都不需要细看, 这些信封和她从毓家的新家搜到的一模一样。
再一看翻找到信件的地方,竟然已经离别墅绕了小区半圈。
藏得这么深,两份一模一样的信件,必然大有问题。
宁洛见她眉头紧皱,下意识安慰道:“你不喜欢这些信?那我把它们扔回垃圾桶,等会就能被处理掉。”
毓漾:“……闭嘴。”
宁洛:“噢。”
打着灯,曾骊的手抚摸过那些猫猫狗狗摆件:“这是……竹萱生前的物品。”
虽然在异国,但曾骊与秦竹萱的联系没断过。
在那个智能机还不普及的年代,这些摆件作为毓修文送给秦竹萱的礼物,也被拍作照片寄到过曾骊手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亲眼见到它们,却是在这样的地方。
“程青和毓修文这两个败类。”曾骊将摆件攥得很紧,“这些信又是什么?”
结合毓漾带来她家但还没来得及拆的信件,曾骊猜到两者有关联,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
毓漾回到别墅,两相对比,信封真的一模一样,就连有一封淡绿的信件上被墨水多晕染了一个点都分毫不差。
毓漾拆开一模一样的两封信件。
字体根本看不出区别,内容也差不多,只是在一些关键句子里,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是以平等的口吻写的。而从毓家搜出来的,则是将毓修文捧上高位,让人看了以为是秦竹萱在追求他。
谁不知道毓修文追求秦竹萱多年,才终于打动了这位世界级天后的芳心。
待曾骊也看过几封信件的不同,毓漾严肃道:“这个局,程青布了很久了。”
毓家的信件是用毓修文与秦竹萱的结婚纪念日才拿到的,证明这是毓修文在自以为程青不知情的情况下,保存了前妻“亲手”写的信。
但信是假的。
能够不知不觉伪造信件,并且潜移默化让毓修文忘掉信的细节,使得他以为真是秦竹萱没有自尊地倒追他,一点一点磨掉他对秦竹萱最初的印象。
这个人只有毓家的女主人,程青。
而被垫在底下的最后一封信,是程青的字,里面对毓修文的人格做了看似深入实则对谁都能说的剖析,毓修文看了估计以为程青就是真正能看清他内心的、独一无二的女人。
曾骊难以置信:“竹萱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情书来……可这个字,连我都看不出真假。”
程青竟然模仿秦竹萱的字体到了这种地步。
毓漾开始怀疑,秦竹萱看似只能说一声“倒霉”的早产,也有许多疑点。
但这事目前没有证据,她只能先压在心里,对曾骊道:“阿姨,时间不早了,这事我会去查清楚,你不要太过伤怀。”
可曾骊正是被思念旧友的情绪浸泡之时,哪里听得进去:“程青不是还在乐团当指挥?乐团的投资方正好跟我公司有合作,原本不想因为私事去坏了别人的工作,但既然程青做人没个底线,那也别怪我了。”
程青的音乐水平很一般,明明是和秦竹萱同一所音乐学院出来的,天赋却差了太多。
她能进省里最大的乐团,本来就是靠着毓家公司,现在公司倒了,又有曾骊发话,她的工作是不可能干得下去了。
宁洛想插嘴但是插不进去,好不容易等她们彼此沉默下来,看到天已经黑透了,道:“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毓漾说话,曾骊想起他对毓漾做过的种种便烦得厉害:“既然知道不安全你还送什么?漾漾,这里正好是你曾经的家,你房间的衣物都没人动过,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不让宁洛送,当然还有很多种让毓漾安全回家的方法。只是曾骊触景伤怀,看清了程青面具之下的恐怖,不用问也知道毓漾以前在这间别墅没少受委屈,便想在别墅换了主人后,让她重新住进来。
别墅换了人,再没有人能在这里欺负她了。
毓漾知道她的好意,笑了笑:“正好我好久没住这了,重温一下小时候的感觉。”
曾骊温柔点头,转向自己儿子时却没了好脸色:“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毓漾去浴室为他们母子说话留出空间。
没了毓漾从中缓和气氛,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古怪。
他们虽然是母子,宁洛幼时也极为依赖和照料母亲,可自从他毅然回国学电影,这么多年没见,又有他曾经伤害毓漾的事横亘其中,他根本不知道该对曾骊说什么。
他从小到大从家人身上得到过爱,也付出过爱,可获得的都是畸形的爱,所有的付出也只是为了留住这些爱所做的畸形手段。
无数次的忍让、叛逆、争吵,早就让他不知怎样正常与人相处。
曾骊对儿子的感情更是复杂,说是不爱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隔阂太多,难以言说。
最终,她还是没再用冷硬的口吻:“行了,回去吧。”
宁洛也没多说,只是往毓漾走的方向探了几眼,确定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才道:“她有时候晚上睡不好,你照顾好她。”
曾骊看着面前与前夫极为相似的脸,点了点头。
宁洛在夜风中呼啸而去,却不知道去哪,在大桥上兜了几圈回了剧组。
剧组里偶尔有一两个加班的工作人员,看见宁洛一脸阴郁却在剧组干到天亮,他们深深地被卷到了,内心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宁洛“卷王”的称号响彻剧组,还被偷拍放到营销号,起个标题“深夜加班打工人社畜现状”。
宁洛:“……”
宁洛脸色更阴郁了。
*
毓阑阑面色凝重地挂断了程青的电话。
回想起程青电话里说描述的沈宴异常的行为,毓阑阑喊来了周翰。
“姐,”周翰看见毓澜澜手指不断焦躁地敲击着桌面,担忧地问,“是毓漾那个贱人又闹出什么事了吗?”
毓阑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道:“你不要跟在我身边了,先出国待一阵子。”
周翰一愣,随即表现出比毓澜澜更深地不安:“为什么?我是做错什么了阑阑姐?”
他本就是个思路不清晰情绪不稳定的人,一激动更是什么都说:“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每天该干什么,我从小连我妈都见不到,身边只有你一个玩伴,我一直都得跟着你的啊!”
“你去国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毓阑阑现在也没那么多心力安抚他,“就一个点,不要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上次你对毓漾动手已经引起她的怀疑了,我妈把你从小养到大不是为了让我次次给你兜底的。”
打发走了失魂落魄的周翰,毓阑阑整理仪容,走出去装作不经意地和刚出后台的封游碰了面。
封游笑着问:“听工作人员说你刚才把休息室的人都赶走了,是心情不好?”
毓澜澜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情小意:“没什么,就是有点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噢。”封游点点头。
毓阑阑等着他再问。
封游可不是宁洛那种毛头小子,女方说“现在没事了”就真以为女方心里已经过去了的那种,封游肯定会让她把事情说出来再好好安慰她一遍。
封游确实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道:“调整好了就好,快要上台了,走吧。”
第70章
“调整好了就好”??
毓阑阑难以置信, 这是封游会对她说的话?
可封游的大手又确实紧紧牵着她,如往常一般,除了言辞不够体贴她竟挑不出别的异常。
毓阑阑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太过多心, 都怪毓漾的表现太具有颠覆性,害得她都有点草木皆兵了。
就算最坏的结果, 毓漾得知了她才是封游的天使,也没有任何证据。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宁, 封游问:“阑阑, 紧张了吗?”
这是封游世界级巡演的最后一场, 办在国内,而且在毓阑阑的引导下选了离毓漾片场很远的一座城市。
毓阑阑:“虽然是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 但想到有你在身边就不紧张了。估计你的粉丝都猜不到‘神秘嘉宾’就是我呢。”
封游的演唱会定在五棵树体育馆,算是国内规模最大的那一类, 预热了很久势头极强。而且为了不在演唱会还没开始时就带太多节奏,他一直没有说明毓阑阑会来助阵, 只是每条官宣微博和采访都说会有个“神秘嘉宾”, 给粉丝们期待值拉满。
他的粉丝上到一线大腕, 下到封游的素人朋友都猜了个遍, 愣是没几个人能猜到是毓澜澜。
哪怕大家都知道毓阑阑曾经的追求者里只有封游还没跟她决裂,也想不到在毓阑阑深陷舆论与法律双重危机之时,封游能造这么大的势给她抬出来。
封游摩挲着毓澜澜的指腹:“她们会喜欢你的。”
观众席。
哪怕大屏幕上只是在播着预热的视频, 场馆内也已经人声鼎沸, 尖叫和掌声更是在封游宣布神秘嘉宾登场时达到了顶峰。
升降台缓缓升起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看台的粉丝离得远,手机都拍不清楚, 一边欢呼一边询问这是哪个女明星。
她们把身形类似的女明星都猜了一遍,甚至有人兴奋地问:“这是不是毓漾啊, 我看这身影和发型都很像她!”
内场的粉丝却异常地沉默起来。
看台的人看不清,她们可是清清楚楚。这哪里是什么毓漾,分明是跟毓漾越来越像的毓阑阑!
沉默了几秒后,掌声消失了,喊叫声却是更加尖锐。
看台粉丝还在不明所以,直到大屏幕上显示出毓阑阑的脸。
她们的反应与内场一模一样,甚至因为自己之前兴致勃勃地猜测产生一股被戏耍的愤怒。
“毓阑阑滚!别站在封游哥哥身边!”
“你这种反社会人格怎么还没被抓起来,还能进行公共演出吗?我看到这人都瘆得慌。”
“毓阑阑本职演员,演戏都演得一般,还唱上歌了?真是浪费我的票钱。”
“封游在搞什么啊……有必要对一个爱撒谎的害人精这么恋爱脑吗,他迟早毁在这上面。”
很多人都是边录着视频甚至直播边开骂的,几千个人聚集在一个场馆里爆发出来的能量不容小觑,甚至还有粉丝想直接冲上台,被封游提前安排的比其他巡演多一倍的安保给按下去了。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封游却保持着一贯懒散的笑容,还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毓阑阑。
毓阑阑看起来也很镇定,倒是让封游久违地对她多了一丝欣赏。
伴奏响起,这是封游为了这次演出专门给毓阑阑写的一首新歌,名为《向我走来》。
歌词描述了一个男孩在人生最彷徨的时候偶遇了拯救他一生的女孩,男孩成名后苦寻女孩的故事,封游的演唱煽情而自然,表情也是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
这首歌的演唱难度很高,最难的高音部分封游还特意安排了毓阑阑来展现她的歌技。
毓澜澜还真没辜负他的期望,不仅和唱与他配合默契,一些小高音也没有失误。
就连台下喧嚣的粉丝也有许多渐渐安静了下来,忍不住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毓澜澜见状心里安定了大半,用更好的状态唱进了verse 2。
这首曲子她最近一个月日夜反复练习了多少遍,就是为了在她在大众面前再亮相时有一个亮眼的表现,哪怕有琦季的官司缠身也能尽力为以后积累更多名声和资本。
毓阑阑伴随着封游肯定的目光飙上高音。她想,唱歌也没有多难,毓漾所谓的天后母亲又比她强了多少?
她微微仰头,想去欣赏台下粉丝们对她又爱又恨复杂的神情,却对上了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
这双眼睛她在噩梦里对视过无数遍,仿佛一瞬间就攥住了她的呼吸。
毓漾。
台下的人是毓漾,毓漾在看着她!
毓阑阑错过了歌曲的节拍,哪怕封游舞台经验丰富立马接过了她的词,大屏幕上毓澜澜僵硬的脸色也瞒不过观众们。
“毓澜澜搞什么,忘词了?”
“瞧她一开始那个自信的样,结果最后直接演出事故了,笑死。”
“这女的真就一点临场应变能力都没有吗?封游哥哥都在救场子了,她但凡表情正常点谁看得出她没进拍子?”
“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看毓阑阑好像是突然看到什么很害怕才唱不下去了。”
所有的议论声都进不了毓阑阑的脑子,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藏在一只很普通的鸭舌帽之下,扛着相机,似乎与混在一起的其他粉丝没有两样。
可这双眼睛可以出现在片场、酒会、红毯……唯独不该出现在封游的演唱会!
毓澜澜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沈宴和宁洛对她天差地别的态度之间,每次都少不了这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朝她眨一眨。
毓漾朝她眨了眨眼,哪怕戴了口罩,毓澜澜也好似看见了毓漾嘴角的弧度。
封游替她唱完了最后两句,到了演唱会的尾声。
封游只用说上几句让粉丝“要安全到家”的结束语,场馆的灯就会亮起,把这些人送走。
虽然不知道毓漾要做什么,但只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就有把握稳住局面。
果然如彩排时一样,舞台灯熄了,只留了两盏落在她和封游身上。
封游举起麦,顺着毓澜澜的目光看去,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忽然顿了一下。
观众席的灯越暗,越是显得那双眼睛十分明亮。
就像当年他的天使递给他那支麦克风时一样亮。
神使鬼差地,他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毓漾。
封游移开视线,看向毓阑阑的眼睛,嘴里说出的话却与毓阑阑想象的大相径庭:“演唱会到这里应该结束了,不过还请大家留步,我希望请我的歌迷朋友们一同见证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堪称温柔。
这下连粉丝都发现了不对,更别说从见到毓漾就悬起心的毓澜澜。
“每一次我听见你们为我呐喊,都会想到我第一次踏上舞台的时候,观众席上只有几百个人,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场面。”封游道,“我唱的歌你们肯定很熟悉,就是我的成名曲。哪怕当时已经练习了成百上千遍,我还是手足无措地搞砸了。我没有一个显贵的出身,不会再有人给我第二个机会展现自己了。”
“我几乎要认命,可一个女孩出现了,她递给了我一支麦克风,给了我重生般的第二次机会。我迎来了命运的转角。”
机位推进,大屏幕给了封游手中的麦克风特写。下一刻,他摊开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手心躺着一枚戒指。
是DR的粉钻戒, 克拉,被誉为“”
场馆内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对他而言成了嘈杂的背景音,他屈膝,以虔诚的姿势望着他的天使:“现在我想问问那个女孩,我想请你永远地加入到我未来的命运中,你愿意吗?”(搜订婚词)
毓澜澜捂着嘴,眼里似有泪光:“我愿意。”
“我不愿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划过封游的神经。
他皱眉看去。
毓漾已经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地站在内场的过道,手里举着个喇叭。
安保全都围在她周围,若她只是个普通观众早被架走了,可她是个大明星啊。
没有哪个安保想要明天上热搜,全都只是伸出一只手虚虚拦着。
封游的语气有些玩味:“毓小姐是在替你姐姐作答?”
毓漾挑了挑眉:“替?难道封老师不是在问十年前递给你麦克风的女孩?”
封游看了眼毓澜澜,发现她捂着嘴的手似乎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毓漾也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嘴:“封老师,你总不会不知道你手上这支麦克风是我妈妈在我出生前就请名匠为我定制的吧?”
“你胡说!毓漾,你有什么证据!”毓澜澜的声音听起来竟比带了喇叭的毓漾分贝还高,“这是我送给封游的!”
毓澜澜准确地报出了封游第一场演出的时间地点,甚至连主办方和其他出场嘉宾都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妈妈送给你的麦克风,而你十年前又送给了封游?”
她又看见毓漾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毓澜澜此刻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应道:“当然!”
毓漾顺着高高的台阶走上舞台,随意站在打光灯的边缘,光线全部渡在她的身后。
封游没有拦她。
她问封游:“这麦克风你用了这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它用的是可拆卸装置?”
封游短暂地愣了一下。
这支麦克风对他的意义太重,他除了重要演出会用到,平时都是专人保管定期护理,谁都不能碰一下,更别提会发现什么特殊装置了。
毓漾提醒道:“ 有个按钮,连续按三次。”
毓澜澜跌撞地要抢过麦克风,争抢之中,毓澜澜中指那颗玛瑙样大的钻石正巧撞上两次底部的按钮,
封游抬起小臂挡住了她,自己按下了第三次。
如彗星尾一般的手柄缓缓张开,变形成了一个小孩会喜欢的玩偶模样,正中心小小地刻着一个“漾”字。
毓漾向他摊手:“现在可以把我的麦克风还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