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钻帐篷


    这个胤祉,自己胡混也就算了,还来诱导别人,也不看看胤禛如今才几岁!


    她皱着眉思索,怎么才能不失身份规矩的怼胤禛一脸。


    还不等她想好,胤禛就开口了,瞟了一眼胤祉,特别正经的说道:“多谢三哥关心,刚刚上的这道羊汤不错,三哥可以好好尝一尝。弟弟近些日子在看医书,按书上所说,这羊汤里头的一物应是对三哥大补的。苏培盛。”


    胤祉一时没明白胤禛说的是什么,但他看到苏培盛听话的上前从他桌上的羊汤里捞出一物后,脸立刻铁青,继而怒视胤禛。


    这是嘲讽爷不行?!


    但他不敢质问出声,因为席间还有女眷在呢。


    齐布琛看到胤祉的脸色,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把他怼住了,可惜苏培盛这厮恰巧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探探身子,就要换个角度去看,却被胤禛不赞同的拦住了。


    “是什么呀?”看不见,她就凑到胤禛跟前小声问。


    胤禛怎么会说出那物的名字来污了福晋的耳朵,因此糊弄道:“没什么,对身体好的。”


    齐布琛一脸不信的看着他,可这人对这事坚定的很,对她的目光不为所动,齐布琛也只能悻悻的放弃了。


    胤祉被怼了,一时安静如鸡,只恨恨的拿桌上的酒菜发泄。


    齐布琛则和胤禛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蒙古人粗放豪气的表演,表演告一段落后,蒙古那方就有一个大汉走出来:“启禀皇上,奴才虽在草原,却也常听到大阿哥的勇武之名,今儿个难得有机会,奴才想向大阿哥请教一番,也为皇上助兴。”


    他这番一出,场中声音渐歇,都看向高位上的康熙和大阿哥胤褆。


    康熙哈哈一笑:“阿日斯兰,朕听说过你,听说你一人猎了两只狼,了不起!”


    “多谢皇上夸赞!*”阿日斯兰得了夸奖很高兴,“阿日斯兰一心仰慕强者,不知大阿哥,可否与奴才一战?”


    康熙不说话,胤褆一撩袍子站起来:“来!”


    场内一下热闹起来,两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中间,互相行礼后,便开始了试探。蒙古那边有许多人在边上围观,口中还喊着口号给阿日斯兰加油,阿日斯兰一时气势上倒是压过了胤褆。几个小阿哥一看,这怎么能行,还能叫蒙古人压下去,尤以胤俄最激动,拉着他九哥就跑过去,扯着嗓门就给他大哥呐喊助威,他这一带头,其他几个小阿哥和侍卫们也围过去,给胤褆壮声势。


    胤禛和胤祉都没去,他们两个说的好听,是偏文科,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弱鸡,向来对打打杀杀的没啥兴趣。


    齐布琛也就只能坐在原位,脖子伸得老长的观看。


    两人的比试方式就是蒙古人非常流行的角力,画一个圈,大家各出本事,谁出圈谁就输。胤褆和阿日斯兰你来我往几下后,对彼此的力气都有了大概的猜测,然后猛一发力,就缠斗在一起,不断调整位置想将对方甩出去,手上脚下的小动作也不间断。中间有几次险象环生眼看要出结果,偏偏又救了回来,直让齐布琛看的是津津有味。


    胤禛初时也看得认真,毕竟这阿日斯兰说是讨教,其实也未尝没有想在皇家面前显示武力的意思,因此他还是很希望大哥能赢的。中间有一次胤褆差点落败,让他心提的老高,就想跟齐布琛说两句话缓解一下紧张,哪知一偏头,就发现福晋看的比他还要专注,两只手攥成了拳头,双眼也炯炯有神。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福晋不似单纯在看比斗,她的目光,好似偶尔会落在场中两人隆起的臂膀肌肉上


    胤禛猛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福晋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她肯定是从没看过比武,第一次见所以觉得很有趣罢了。


    肯定不是因为什么肌肉!


    这样想着,他用余光偷偷瞄了一下自己瘦削的胳膊,拳头悄悄地使劲握住,但却并没有感到臂膀上有什么变动。


    还没等他沮丧,就听见齐布琛小小的惊呼声:“赢了!”


    他立刻望向场中,果然看见阿日斯兰已经被摔出圈外,胤俄已经高兴的又蹦又跳,嘴里吼着什么:“赢了!赢了!大哥是最厉害的!”


    当事人胤褆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不过眉梢眼角还是能看出一些得意的痕迹,他拉起阿日斯兰,在其肩上拍了拍,用老成的语气夸奖道:“你很不错。”


    阿日斯兰不是很满意他的语气,但自己输了是事实,因此只能不太情愿的拱手道:“大阿哥勇武,奴才佩服。”


    蒙古王爵们,此时也都纷纷向康熙夸赞起大阿哥来,说他不愧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康熙很高兴,又赏了胤褆东西。


    这是一位看服饰爵位为郡王的蒙古汉子说道:“刚刚阿日斯兰以武为皇上助兴,臣这里也准备了一场舞,给皇上助兴。”


    “哦?”康熙正是高兴的时候,因此道,“那就叫上来,若能跟刚才一样精彩,朕也赏你!”


    “绝对不让皇上失望!”那蒙古郡王自信满满的道,“请上来。”


    看见人之前你,鼓声先响起了,接着一堆蒙古汉子涌上来,中间却是一个由八个人抬着的大鼓,鼓上站着一个人,是个姑娘。


    细细一看,是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异域美人,姿容俏丽、顾盼生辉,顶级的那种。


    齐布琛立刻比刚才看到肌肉还兴奋,唉呀妈呀,美人鼓上舞啊!


    美人果然没让人失望,旋转跳跃间还踩出了颇具节奏的鼓点,下面的蒙古汉子也根据鼓点的节奏跳着蒙古舞。不过,也没什么人看他们就是了,大家的眼神全集中在美人身上。


    一舞毕,美人步步生莲的从鼓上走下来,向康熙拜下:“托娅拜见皇帝陛下。”


    到此时,看美人看的忘我的众人才算回过神来,再回想一下这架势,就明白了,这美人必然是冲着康熙来的。


    齐布琛心里一阵可惜,美人看着也就才十八九岁的样子,何必非要奔着康熙去呢,康熙外在光环再强大,也挡不住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事实啊。


    而且,来自后世的她知道,康熙可是一直对蒙古抱着警惕之心的,他后宫的蒙古妃子更是没两个,而且全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活着时几乎都没有封号,都是死后追封的。


    这美人,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


    果然,康熙夸赞了两声后,就问道:“你是谁家的,可曾婚配了?”


    这话一问出,大家就明白了,皇上这是不打算收了。毕竟若是有兴趣的话,何必问什么婚配了没有,人家明摆着冲你来的,今儿晚上直接收了便是。


    美人闻言低下了头,想是失望了。刚刚那郡王脸色也有些尴尬,但又有些不甘心,出声道:“回皇上,托娅是臣的小女儿,还未曾婚配,她一直都很仰慕”


    话还没说完,却被托娅打断了,她又抬起头,看着康熙道:“托娅一直仰慕勇武的英雄,刚刚在场下得见大阿哥的英勇,心中只觉得这便是托娅幻想中的英雄。”


    众人听了不由惊诧,这位美人可真是,这就把对象从老子换成儿子了?


    胤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差点失态。


    托娅的父亲则有些气急败坏:“托娅,你”


    他的话却再次被托娅打断:“不知托娅有没有这个幸运,能够陪伴在大阿哥身边?”


    齐布琛心中惊叹,这姑娘真是,太直接了吧!


    胤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娘的,这算什么事,飞来横祸啊!爷敢抢皇阿玛的女人吗?即使是皇阿玛不想要你,那你也不能下一秒就盯到儿子身上吧!你这是真仰慕我呢,还是想害我呢!


    “多谢托娅格格的厚爱,不过本阿哥已经有了嫡福晋,且与福晋感情甚笃,因此只能辜负托娅格格了。”胤褆说的一本正经,甚至还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算是歉意。


    托娅却不知在想什么,听了这明显拒绝的话也不想放弃:“托娅并不肖想大阿哥嫡福晋之位,只愿陪在大阿哥身边,即使没名没分。”


    胤褆脸都黑了,这个托娅真是被人派来害他的吧!还不依不饶了!


    他拉着脸:“托娅格格大好年华,当找一有情郎才是。本阿哥与福晋多年相伴,对托娅格格的好意消受不起。”


    托娅父亲此时已经怒气勃发了,他低声喝到:“托娅,还不下去。”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康熙半天没说话,这时才笑呵呵的出声道:“朕的大阿哥确实优秀,能得托娅这样的美人青睐,也是荣幸。不过托娅你的身份高贵,若是没名没分的跟着朕的儿子,这不是叫天下人戳朕的脊梁骨么。这样,你即是仰慕英雄,朕看阿日斯兰就不错,今儿个就做个主,给你和阿日斯兰赐婚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这怎么就赐婚了?


    托娅父亲更是急急出列:“皇上”


    康熙打断他,玩笑般的道:“怎么,图郡王可是觉得朕这婚赐的不合心意?”


    托娅父亲,这一代的扎萨克图郡王哪敢接这话,支支吾吾的道:“臣不是”


    托娅却已经从被赐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听她悦耳的声音响起:“阿日斯兰很好,托娅感谢皇上赐婚。”


    阿日斯兰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一看女主角都答应了,他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族长之子,凭借勇武被亲王看重,此时哪还会拒绝,因此也是纳头就拜:“奴才多谢皇上赐婚。”


    事已至此,图郡王也能不甘不愿的谢恩,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了。


    齐布琛旁观了全程,虽然因为听不懂蒙古话需要胤禛翻译,慢了半步,但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艾玛,今天晚上可真精彩!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晚上的精彩程度,第二天起床没多久,出去提膳的松影和谢寒山就噔噔噔的跑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跟齐布琛说。


    “福晋,听说那个托娅格格昨晚直接自己进了阿日斯兰的帐篷,今天早上才出来!”——


    作者有话说:胤禛:媳妇儿你怎么能看别的男人!


    齐布琛:谁叫你一点肌肉都没有!


    胤禛:爷明儿就练出来!


    第42章 认错


    齐布琛眼睛霎时瞪得溜圆,这一个女子在刚刚赐婚的未婚夫帐篷里呆了一整晚,发生了什么是个人都想得到吧。


    艾玛,原来这个时候的蒙古姑娘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见到胤禛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胤禛的脸瞬间就黑了:“以后她的事你不许再听!”又呵斥齐布琛身边的人,“规矩呢!什么腌臜事都敢拿来污主子的耳朵!”


    宝珠等人吓得齐齐跪下请罪:“奴婢错了,请主子爷恕罪。”


    胤禛只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爷吓唬她们干什么。”齐布琛有些不满的道,“这事不是好多人看见了么?她们不说我一会儿见了别人肯定也能知道。再说又没什么,皇阿玛亲自赐的婚,人家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听。”


    胤禛却依旧黑着脸:“不管有谁知道,总之你不许听这些!”转过头又威胁还跪着不敢起的宝珠等人,“再有下次叫爷知道,就不用说话了!”


    齐布琛听着这话,只觉心中有一股邪火升起,拉着脸看着胤禛:“你什么意思?这是以后想让我当个聋子瞎子啊,你不让我知道的我就什么也不能知道,只用关在笼子里当个金丝雀,等着你来逗我玩是吧!”


    胤禛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有些懵,皱着眉解释道:“爷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齐布琛一甩手,“得,我还出去干什么,赶紧乖乖的回帐篷里呆着吧,免得一个不如你意,舌头就没了。”


    她转身就走,宝珠她们跪了一地此时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纠结的很。同时也很不明白,阿哥不过是敲打她们两句,怎么福晋就突然跟阿哥吵起来了呢。


    苏培盛等人也不敢拦,甚至因为胤禛骂福晋的身边人,他们还偷偷摸摸的往远站了站,免得福晋觉得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胤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成了这个样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时候让福晋就这么走了,那他以后肯定会十分后悔。


    意识到这一点,他一个大跨步上去,伸手就将齐布琛拉住了。


    齐布琛被拉的差点一趔趄,她站稳后回过身,恼怒的挣扎:“放开!”


    但胤禛别看瘦削,劲儿却是不小,起码不是齐布琛这个小豆丁身板可以挣脱的。


    胤禛抓着她的手臂不放,不过手上使得劲儿倒是小了些,只保留不被齐布琛挣脱的力度。


    “爷做什么了,你突然就闹脾气?”他皱着眉问道。


    “闹脾气?呵。”齐布琛气笑了,“你是大爷,你当然不会做错什么,是我不识抬举,没有自知之明,妄想着从宠物变成人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胤禛眉头皱的更深了,“爷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宠物了。”


    齐布琛:“这还用的着说?放手!”她扭着胳膊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就想用另一只手去掰。


    胤禛也被她挣扎的动作和不明不白的话语弄得起了些邪火,干脆将她另一只手也固定住了:“你才进宫时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脾气这么大,可见是爷对你太好了,将你惯的。”


    对这话齐布琛已经完全没有回应的欲望了,她只沉默着跟胤禛的两只手作斗争,想早些挣脱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去发泄。


    胤禛为了防止她挣脱,本来松了些的手劲又不自觉重起来,箍的齐布琛直皱眉。


    胤禛发现了她的难受,心里那股邪火莫名就灭了,叹了一口气,软着声音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说清楚好不好?你这样莫名其妙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明白。你说清楚了,我也好知道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合你心意了是不是。”


    齐布琛听完忽然就安静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胤禛还以为她火气过去了,松了口气就要再说点什么,却猛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齐布琛脸上掉下去了。


    他眨眨眼,正以为自己眼花时,齐布琛脸上却又接二连三的落下东西,定睛看去,可不正是一颗颗不甚规则的水珠。


    胤禛抓着齐布琛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茫然的眨眨眼。


    哭哭了?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他松开后,齐布琛却没跑,而是倏地蹲下,双手抱住膝盖,脸埋在臂弯里。


    虽然一点声音也无,但胤禛眼前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一幅画面,福晋小兔子似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泪珠一颗颗的从中滚落,细细的眉毛皱成一团,秀挺可爱的鼻子红彤彤的一吸一吸。


    他手足无措的跟着蹲下,手扬起,想拍拍齐布琛的头,却怎么也放不下去,舌头也跟打结了一样,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苏培盛和宝珠等人瞧着不对,也不敢上前,默默的又往后退了几米,然后背对着两人站着,望风。


    “你我”


    胤禛支吾了半天,也只吐出两个字,这虽然不是福晋第一次哭,但上次他见到福晋时,福晋已经收敛好了情绪,且那次,福晋是因为想家才哭,他自己其实也有过想额娘时偷偷躲着默默流泪的经历,所以并不难理解,还能安慰福晋。


    但今日不一样,福晋明显是因为自己哭得,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看着福晋无声无息躲着流泪的样子,胤禛只觉得比看到那些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人还要让他揪心、让他心疼。


    “你你别哭了。”胤禛弱弱的说道,手也侧伸着轻轻拍齐布琛的胳膊。


    他憋了憋气,笨拙的尝试认错:“我我错了好不好。虽然还不知道哪里错了,但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你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发生。”


    他说完,见齐布琛还是无动于衷,又绞尽脑汁的想起别的:“不然你想要什么?我找来给你赔罪。名家真迹的帖子?好看的衣裳?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首饰?”


    胤禛竭力回想着他小时候,佟额娘生皇阿玛气的时候,皇阿玛送的那些东西。


    “还是给你兄弟封个爵位?”说到这里,他苦恼的挠挠头,“可是我如今也只是个光头阿哥,去求皇阿玛,皇阿玛恐怕也不会答应。”


    即使胤禛如此表现,齐布琛却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子,灵魂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胤禛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自觉自己能做的能说的都已经做了说了,福晋却跟没听到一般,这让他十分沮丧。他干脆也不动了,就维持着与齐布琛面对面的姿势蹲着,目光放在齐布琛头上,发起呆来。


    这画面远远看过去,好似要天长地久一般。


    可惜,这里并不是无人的荒野。


    “爷,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胤禛:呜呜呜,媳妇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齐布琛:【搓衣板.jpg】


    胤禛:【媳妇儿你看我跪的标准不.gif】


    第43章 白莲花


    苏培盛远远的看到有人往这边走,都没敢转头,背对着胤禛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这句话好似魔咒,唤醒了在那里蹲着不动的两尊雕塑。


    先动的是胤禛,他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站起身边活动手脚边问道:“谁?”


    还没等苏培盛回答就微微弯腰,声音低低的道:“你要生气,咱们也换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不然叫人看见了传出去,对你也不好不是。”


    齐布琛其实刚才听到苏培盛说话后就开始偷偷的擦眼睛了,这一通发泄,将她刚刚心中突起的邪火灭了不少。这会儿又见胤禛如此低声下气的为她着想,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因此顺势就站起身,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嗯。”


    说完她也不看方向,迈开腿就想走,哪知刚才一个姿势蹲的太久,乍一动,那针扎似的麻意就从脚底蹿上头顶,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整个身体就歪了,眼见要摔倒地上去。


    胤禛正因为福晋理他了而高兴呢,就见福晋要摔倒,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横跨一步就将齐布琛捞进了怀里。


    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浑身的感官都被怀中福晋软糯的触感和淡淡的奶香味填满了,脸不由自主的染上绯色,不知该怎么做,身体只好乖乖的保持着姿势不动。


    整个脑子混沌着,只有一个想法。


    福晋好软好香啊。


    齐布琛却全然没有旖旎的心思,只觉得不甚舒服,一个是因为腿上的麻意还没过去,另一个就是胤禛接住她的姿势是斜的,等于她整个人的支撑点都在跟胤禛双臂接触的那一点上,这种姿势当然不可能舒服。


    她微微动了一下,依然没看胤禛,所以没有发现胤禛的异样,只闷闷的出声道:“你扶我站起来。”


    “哦哦!”胤禛迟钝的思维这才又恢复运转,赶忙将齐布琛扶着站好,双手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问道,“可是腿麻了?还能走吗?”


    齐布琛正想回话,苏培盛的声音响起:“爷,是毓庆宫的李佳格格。”


    胤禛闻言微微皱眉,他并不想与二哥的小妾碰面,就道:“咱们走,把马牵过来。”


    林长青牵着两匹马过来,胤禛对着齐布琛询问道:“我给你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你这会儿走不了,骑上去爷给你牵着好不好?”


    齐布琛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胤禛,今天一开始出来,便是胤禛说要教她骑马的,没想到最后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说话,胤禛却以为她是害怕,就安慰道:“你放心,我亲自给你牵着马绳,咱们慢慢地走,绝对不会摔下来的。”


    齐布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缓缓的点头。


    胤禛就轻声细语的叫她怎么上马,这匹专门挑出来的小母马不高,本就是为没有基础的初学者准备的,因此齐布琛试了两次就上去了。在她上马的时候,胤禛两只手微张着,在她的腰两侧护着,准备随时接住。


    齐布琛顺利的上马之后,胤禛心中还有一股微微的失落,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右手牵着马绳,左手垂在身侧默默摩挲了两下。


    胤禛走在齐布琛左侧,林长青几个会骑马功夫好的走在她右侧,至于宝珠等人,则远远跟在后头,一行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


    一开始,齐布琛还是垂着头盯着马头上的鬃毛微微发呆,胤禛则是时不时的偷瞄她,托这匹马的福,齐布琛总算比胤禛高了,让胤禛得以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不过渐渐的,两人的心神却都不由自主的被辽阔的草原风光吸引了去,清风微微吹拂着,远处散落着或多或少的人群,更远处则是跟随蒙古人过来的羊群,一团团的白色在青绿的草原上移动,好似天上的白云飘荡。


    被这样的风景洗涤着,心中那些委屈、孤独、惶恐、害怕仿佛都随风而散了,但齐布琛知道,它们并没有,只是又潜藏入了心底的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她前世虽然二十多岁了,但自小生长环境单纯,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今儿个手机被偷了、明天被父母催婚了,因此也并没有养成成熟坚毅的性格。或者说,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毕竟她毕业后能一个人去外地打拼,跟那些毕业就回到父母羽翼下的同学相比,好似成熟许多。但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几百年前的世界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坚强、一点也不成熟,她想念父母、想念朋友、想念手机、想念网络,想念现代社会的自由和一切,所以才会在被戳到敏感点的时候,爆发出来。


    当然,其实她还是怕死的,就算是爆发,也是在经过了权衡利弊的本能允许后,才爆发的。


    她的爆发,始终只在胤禛面前。


    因为,她在经过这大半年的接触后,隐隐触摸到了胤禛的容忍底限。并且胤禛对她产生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其实她也是有所察觉的,不过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但需要的时候,她又会下意识的拿来利用。


    说白了,她就是仗着胤禛对她的那点好感在作。


    她其实就是个隐藏的白莲花而已。


    正当齐布琛在心里不断的剖析唾弃自己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湖边的小山边,胤禛叫了停:“苏培盛你带人去山上布置一下,林长青,你带人去抓些野味。”


    “嗻。”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胤禛和齐布琛所在的地方。


    齐布琛回过神来,环视一圈,发现那所谓的湖其实不过是雨水淤积起来的洼地,那山也不过是个小土包。


    一低头,发现胤禛正紧紧盯着她,她抿抿唇,伸出手:“我想下来。”


    胤禛嘴角瞬间翘起,又被他压下,伸出手将齐布琛的小手轻轻握着,另一只手则按在马的脖子上,免得它乱动摔了齐布琛。


    齐布琛下来后,抽回了手,让胤禛心中又是一阵失落,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我们去湖边走走吧。”齐布琛说。


    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平和,胤禛一直吊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下,眼睛微弯的答应道:“好。”


    两人就沿着湖边散起步来,这次齐布琛并没有在意前后尊次,随意的走着,胤禛也放缓了步伐,跟着她的步调。


    离着其他人远了些后,齐布琛突然开口。


    “我想跟你聊聊。”——


    作者有话说:狗血剧场:


    齐布琛:【疯狂流泪摇头.jpg】我是白莲花!我是绿茶婊!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死命的作!我不是个好人!


    胤禛:【紧紧抱住.jpg】【马景涛摇晃嘶吼,gif】我就喜欢白莲花!我就喜欢绿茶婊!我就喜欢你不是个好人!你越作我就越喜欢你!


    围观群众:呱唧呱唧呱唧【吃瓜.jpg】


    第44章 我拿你当妹妹!


    胤禛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个“聊聊”是怎么个用词,为什么听着好严肃的样子。不过福晋肯说话就是好的,总比跟刚才一样只沉默着掉眼泪来得好,不会叫他手足无措。


    “你说。”他端正自己的态度,非常严肃的回了一句。


    齐布琛转身,从与他平行变成背对着他,目光追寻着湖水被风吹起扩散的波纹,声音悠悠的:“在这之前,我得先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偏头看向又自觉移动到与她平行位置的胤禛,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每次先发脾气又道歉的行为很虚伪?”


    胤禛下意识的就想张口否决,齐布琛却没给他机会,而是继续道:“我确实很虚伪,因为我的道歉并不是真的在道歉,只是给自己的羞愧披上一层遮羞布。”


    “而我羞愧也并不是因为我觉得生气这件事错了,哪怕是到这一刻,我也认为我该生气的。”


    胤禛又张口,想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齐布琛依旧没给他机会:“我知道你不明白我在生什么气,这个一会儿再说。”


    “现在要说的是,我羞愧的原因,是因为我在对你的某个行为觉得不舒服而生气后,没有选择先心平气和的与你谈一谈,了解一下你究竟是主观行为还是无意义的客观行为。”


    “而是第一时间,仗着你对我的一点喜欢将胸中的气爆发出来,选择伤害你的方式来发泄。”


    “你说的对,你对我确实不错,而我也被你惯坏了不少。”


    齐布琛说完这一长串话,就去看胤禛,却发现这人面红耳赤的不敢看她,两手放在身侧松了又握,结结巴巴的反驳道:“我我爷什么时候喜喜欢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鼓足勇气看了一眼齐布琛,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后,又飞快的将视线移开,说话依旧有些结巴:“我我那是看你年纪小,在宫里又不认识什么人,看着可怜对,爷就是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可怜。”这样说着,他好像找回了底气,挺着胸直视齐布琛,“爷心善,才会想着让着你点。谁知道谁知道”


    他的声气又弱了下去,听着倒是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谁知道,我一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了,见天儿的跟我发脾气,哄还哄不好”


    齐布琛看着他倔强强撑着却又不自觉流露出可怜的小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笑。


    她也不克制自己,扬起大大的笑脸:“好,是我说错了,我自作多情了,你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会对我这么好的。”


    但胤禛一听却又不干了:“怎么是自作多情!我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说完了这句却又生怕齐布琛误会的样子赶紧解释,“不过不是那种喜欢!是是”他眼睛一亮,“是对五妹妹那样的喜欢!对!你就比五妹妹大两岁,爷拿你当妹妹看的!”


    齐布琛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明明自己说话的时候很严肃啊?虽然疑惑,但她仍然觉得胤禛的反应很可爱,真的就是纯情小男生的样子。知道这种小男生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她也不戳穿,顺嘴就道:“既然是妹妹,那不如我以后叫你四哥吧?”


    胤禛心中却是既庆幸又失落,其实其实,那个好像好像跟五妹妹还是有点区别的


    但他这会儿却已经没有说出口的语气,对于齐布琛说要叫他‘四哥’的提议,他也有点不乐意,老八他们都是这么叫自己。


    “七妹妹都是叫我四哥哥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边说眼睛还偷瞄齐布琛,莫名就觉得,若是福晋叫他四哥哥,肯定比七妹妹叫的好听很多。


    齐布琛其实听到了,但四哥哥什么太羞耻了好吗?于是她就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问道:“你说什么?”


    就不信你敢再说一遍。


    胤禛果然不敢,略有些丧气的回道:“没什么。”


    齐布琛心中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咳嗽两声,准备将歪到天边的话题拉回来。


    “刚刚说到哪儿了说道我道歉的原因。”她本来因为胤禛纯情反应而好起来的心情又不自觉的沉了下去,“我仗着你让着我,所以肆无顾忌的发脾气,但冷静下来后,我又后悔了,因为我害怕,害怕这样的肆无忌惮会让你对我的那一点怜惜之情被迅速消耗掉,害怕你从此厌恶我,害怕被你厌恶后,我将会过的那种艰难的生活。”


    “所以我选择道歉,侥幸的希望这道歉能够弥补上被我消耗掉的情分。”她笑着,但却没有温度,“能够让你依然对我怜惜,能够让我以后不至于活的太悲惨。所以,我其实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胤禛本来因为小心思差点被发现而忐忑又雀跃的心情,让她这一番话给搅得一滴不剩,他不明白为什么福晋刚刚明明很高兴的样子,却瞬间变得这样遥远而苍白。


    他们俩明明站得很近,但在福晋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中间却像是被划下了一道银河,遥远的好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胤禛不自觉的皱眉,下意识的就将齐布琛说的话逐一反驳道*:“你又没做什么,我怎么会厌恶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踹苏培盛呢,难道他就因为这个要怨恨我了?你是我的嫡福晋,谁敢让你活的悲惨!再说虚伪,虚伪那是说表里不一、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的人,你心里又没想着害我,怎么就虚伪了!”


    齐布琛笑着摇摇头,不与他争辩这些,而是说起别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她不争辩,胤禛也只能悻悻的住口,不再多说,免得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又惹了她生气:“因为我不让下人跟你说托娅的事情?”他依旧一脑子糊涂,但经过这半天的变故,他妥协了,“你若非要知道,我让苏培盛去将那托娅的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回来与你说就是了。”


    他郁闷的低下头,脚尖轻踢着被他踩弯的青草:“就这么个小事,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


    “我生气确实因为这个,但也不单单因为这个。”


    听她这么说,胤禛又抬起头,满脸疑惑。


    齐布琛却没有直接揭开谜底,而是谈起原身前十年的生活:“我有记忆的时候,很少能见到阿玛和额娘,每天就是被奶嬷嬷和丫鬟带着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玩,就连院门也难出。那个时候我不懂,时常会因为想阿玛额娘而哭喊,但这些并没有用,一开始额娘还会来看一眼,但都是来去匆匆。后来,便连来都不来了。至于阿玛,以前他不在家,后来回来了,也只有年节的家宴时才能见上一面,但也不会有多亲近。”


    胤禛听她说着这些,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佟额娘去世后,自己孤零零的待在南三所的画面。


    “再后来,我能随便出院子了,也能常见到额娘了。”齐布琛回忆着原身的记忆,有着感同身受的心酸,“但阿玛却不在了,额娘又生了弟弟。我便从每日面对着奶嬷嬷和丫鬟,变成了每日面对着弟弟。”


    “弟弟长的雪白雪白的,又很乖,我喜欢他,又不喜欢他。”她的神情开始痛苦,“因为他,我能时常见到额娘了。但也因为他,额娘从来都看不见我,即使跟我说话,说的也全都是他。”


    胤禛想起了佟额娘怀孕后的那段时日。


    “我试着想去改变,就让丫鬟和奶嬷嬷跟我说一些家里的事,好能找个由头跟额娘说一些无关弟弟的话,但额娘却狠狠的斥责了我。”


    这一刻,齐布琛感到心中有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在涌动,它冲击着齐布琛的感官,让她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落下眼泪。


    不过眼睛却也红了:“额娘不止斥责了我,还将奶嬷嬷和丫鬟都撵走了,重新给我派了人,警告她们别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嚼舌头。那些人便都像是失了声一样,只要我问的是除了弟弟和那院子以外的事,她们怎么都不会开口。”


    “所以,那日在街上如果不是你说,我甚至连舅舅和表哥的名字爵位都不知道。”


    胤禛看见她又变红的双眼和鼻子,伸手想拍拍她又不敢落下去,张了张嘴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福晋说的那些情绪,他都能感同身受,此时此刻说任何话,都是苍白的。


    齐布琛察觉到他的动作,深呼吸一口气,摇头道:“我没事。”


    没到原主竟然还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残留,只是不知道她的灵魂还在不在,若在的话,为什么不来夺回身子。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灵魂经过跨越时空而变得强大,她抢不过?


    齐布琛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鸠占鹊巢害的人家没了命这种事实在是超过了她的底线。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和尚高僧们有没有道行,嗯,不管有没有,回头还是先找人瞧瞧去。


    若原主的灵魂真的是被她挤出去的,她该还给人家的。


    做了决定,齐布琛整理心情,继续未完的谈话,不管未来拥有这个身体的是她还是原主,与胤禛打好关系这个宗旨都是不会变得。


    “在那个家里呆了十年,我就好像一个被养在笼子里的耳聋眼瞎的鸟雀。”她说完,却又觉得不对,摇头,“不,我或许连鸟雀都不如,鸟雀的主人在高兴的时候还会去逗逗它,而我却是连逗都没人逗的。”


    “所以,在知道被赐婚给你、可以离开那个家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她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我终于不用像个聋子瞎子似的被关在那方小小的院子里了,我终于有力量可以反抗了,我执意不要那些人,而是借着内务府嬷嬷的势,要给自己重新挑陪嫁丫鬟和嬷嬷。”


    “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额娘并没有反对,反而还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她的表情又有些茫然。


    “出嫁那天,当轿子抬出那扇大门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可不知道是不是进宫的路太长了,高兴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是害怕、是茫然。我怕自己,是从一个笼子里跨出来,又一脚跨进了另一个笼子。”


    她通红的双眼看着胤禛:“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原来你就当我是妹妹,那好吧【再见.jpg】


    胤禛:不!不是的!【扑过去抱住大腿.jpg】媳妇儿你听我说,我那就是死要面子胡说的!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别走嘤嘤嘤!


    齐布琛:【白眼】现在不要面子了?


    胤禛: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真诚的大眼睛】


    第45章 想钻帐篷吗?


    胤禛也看着她,心头诸多情绪繁杂,有关于自己那些过去的,也有关于齐布琛所经历的。


    他抿抿唇,紧紧盯着齐布琛,喃喃道:“对不起。”


    齐布琛深深呼出一口气,扬起笑脸:“不知者不罪,这并不是你的错。”


    “现在,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托娅之事的原因吗?”


    说起这个,胤禛本来复杂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尽是紧张和不好意思:“我她”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但一瞧齐布琛紧盯着她的样子,又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干脆眼一闭脖子一梗:“我就是怕你跟她学坏了!”


    他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根:“她不知检点,即使是未婚夫,没成婚,也也不能钻钻帐篷”


    说完了眼睛还是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看齐布琛。


    齐布琛则是被这个答案弄得满心愕然,她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么这么一个朴素的理由,毕竟前世在网上,哪天不看见几个荤段子?这一个钻帐篷的小事,还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她起初惊讶也是因为这与她对古代人的印象不符,听了也就完了。


    要说学坏,怕她才是“最坏”的那个吧?


    再看胤禛那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不知怎的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你怕我学她钻你帐篷?”


    胤禛本来紧闭的眼睛倏地瞪大,圆滚滚的那样大!满脸竟是不敢置信刚才他听到什么的样子。


    假的吧?肯定是假的!他的小福晋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他根本没想过福晋会钻自己帐篷的问题好不好!他只是怕只是怕福晋近墨者黑,染上些不好的习气而已毕竟福晋年纪小,还不能很好的分辨好坏,若是回京后,在言语中不经意间带出点什么,对她的名声不好


    “你你你我我我没想过这个!”他脑中百转千回,嘴里也下意识的反驳了回去,可是这结巴的样子,怎么瞧着都那么心虚呢?


    齐布琛狐疑的瞧着他,这小孩儿,年纪轻轻的真是早熟的不行啊。


    胤禛一看她那表情更着急了:“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不要乱想!”着急的两只手都用上了,一个劲儿地摇。


    齐布琛见孩子真急了,这才相信:“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想。”


    胤禛登时像是经过了一场大劫,浑身都虚脱了,如今齐布琛相信他了,他也不敢再看她,撇开头故意瞧着苏培盛那边:“他们好像弄好了,你饿了吧?咱们回去吧。”


    “等等。”


    这话叫胤禛心里一咯噔,生怕再从福晋嘴里听见什么惊世之言:“又又怎么了?”


    齐布琛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没事。”


    “我就是想为我们的谈话收个尾。”


    这话重新叫胤禛重新想起了福晋说的那些,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一脸认真的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做的有失妥当,你是我的福晋,我的妻子,皇阿玛和顾太傅都说过:妻者,齐也。共奉祭祀,礼无不答。你是四阿哥府的女主人,你想知道什么就可以知道什么,绝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


    齐布琛对这些话却不可置否,但她也不会傻到当面去反驳胤禛,因此只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其实是希望以后我们之间能坦诚一些,不要总是为了一些差错而误会。我以后遇到事情,会尽量让自己先平静下来,了解缘由。也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尽量与我说清楚,便是有那确实不能让我知道之事,你说一句不能说,我也不会追根究底。可以吗?”


    胤禛静静的听她说完,认真的点头答应:“好。”


    “谢谢。”齐布琛露出真心的笑容,“那回去吧,确实饿了。”


    胤禛浑身放松下来,与她并排走着:“一会儿吃完东西,我教你骑马。”


    齐布琛眉眼含笑的答应:“好。”


    两人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发现,这半天来,胤禛与齐布琛说话的时候,很少再说‘爷’字,而是用了‘我’。


    林长青等人简单的弄了些野味,再配上带出来的点心粥品,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垫了垫肚子,齐布琛终于兴致勃勃的开始学骑马了,胤禛这次倒不帮她牵着了,而是骑着马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的纠正齐布琛的姿势。


    在林长青牵着马绳的情况下快走了好几圈,齐布琛总算熟悉了一些,可以自己拉着马绳慢慢走了。


    不过没多长时间,起风了,林长青四处看看,就道:“爷,瞧这天,怕是要有一场急雨,得先回了。”


    胤禛点点头,冲齐布琛道:“叫林长青帮你牵着,咱们快一些回去。”


    齐布琛也不逞强,让她自己来,那走的比人还慢,林长青牵着还能快些。


    不过再快也快步到哪去,毕竟出来时不是所有人都骑马,即使他们能跑起来,但有一个齐布琛在,跑也不跑动,又不敢叫马快了怕摔着她。


    眼看豆大的雨点落下来,这要是淋成落汤鸡,说不得就要病一场。


    苏培盛就提议道:“爷,您先带着福晋和侍卫快马回去吧,奴才们跑回去就是。”


    他们其实不是问题,主要就是齐布琛,胤禛询问的看向她:“福晋,我带你?”


    大家都这样好意,齐布琛再拒绝就是不识好人心了,因此她点了头,被林长青扶下马,然后上了胤禛的马,坐在他后头,不过两人之间还有空隙,只用两只手紧紧抓着胤禛的衣襟两侧。


    林长青瞧见,小心提醒道:“福晋,马跑起来颠簸”


    他说着,就见自家爷松了马绳,两只手捉着福晋的手往前一拉,环在自己腰上。这样一来,福晋整个人就贴在了自家爷的背上。


    胤禛大着胆子做完动作,在背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下,不怎么有底气的解释道:“事急从权”


    让他安心的是,福晋并没有撒开手,而是轻轻‘嗯’了一声。他呼了口气,拉起缰绳,精神高度集中,喊了一声:“走。”就策马奔了出去。


    赶在雨下大之前,两人总算赶回了安置区,又有提前跑回来的侍卫通知宫人送来了遮挡之物,因此身上除了有些湿气外,倒并不严重。


    不过胤禛还是急切的催促她回去:“让人将头发擦干,再喝碗姜汤。如今夜间冷,多生些火盆。”


    八月份的草原,白天温度正适宜,晚间却是有些寒冷的。


    齐布琛点头答应,也嘱咐他:“你也一样。”


    胤禛依依不舍的将人送走,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了才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这一幕,却叫人瞧了全程。


    晚间,胤礽叫李佳氏伺候的时候,李佳氏就说起了她看到的两幕场景:“四阿哥和四福晋感情可真好。”


    胤礽对这个给自己生了长子的李佳氏还是很喜欢的,此时又是在床帏之间,因此调笑道:“孤跟你的感情难道不好?”


    李佳氏心里怎么想不知道,面上却是羞涩:“殿下对妾当然是极好的。”


    这边被翻红浪,那边胤禛睡下后,梦里却尽是旖旎。


    第二日醒来,梦里的事情瞬间全忘,只有些许滋味在心头留存。苏培盛伺候他起床,却突然惊疑不定的叫了一声:“爷”


    “何事?”他看向苏培盛,却发现其视线正盯着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过去,他就看见自己的□□位置,有一片的颜色格外不同。


    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腿间,怎么有些黏黏糊糊的?


    主仆两个沉默了一小会儿,胤禛毕竟是被自家皇阿玛扔春宫图的人,苏培盛也是经过培训的,因此双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苏培盛满脸喜气的恭贺:“恭喜爷,爷这是成人了啊!”回头回了京,他得赶紧把这事报给内务府。


    胤禛心里其实是有些羞耻的,但他不想在奴才面前露怯,所以装着一副淡淡的样子吩咐:“让人送水来。”


    再次见到齐布琛的时候,胤禛心里有些微的不自在,毕竟昨晚的梦他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却还隐约记得,梦里是有福晋的。


    “发什么呆呢?”齐布琛见他突然发愣,举着手在他眼前晃。


    胤禛仿佛做坏事被抓个正着,耳朵烧的很,避开齐布琛的眼神答道:“没没什么。”急急转移话题,“你不是想听托娅的事?我让苏培盛打听了,苏培盛!”


    苏培盛就在旁边站着呢,哪用他那么大声的喊,不过苏培盛大概是唯一能猜到一点他家主子刚才在想什么的人,因此赶忙上前解围,说起那位托娅格格的事。


    原来这托娅的母亲只是一个女奴,不过长得颇有姿色,因此某次图郡王就把她给睡了,不过图郡王妃不是个好惹,那些背后有部族支撑的妾她不能如何,难道一个女奴她还不能收拾吗?图郡王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货,对于王妃虐打女奴一事只当不知道。这托娅的母亲偏偏一次中枪不说,身体还倍儿好,即使被图郡王妃时不时的虐打,依然坚强的将孩子生下来了。


    不过在蒙古,上下尊卑却是比大清还严重的多,这孩子即使生下来,也不会被当做主人看,还是个奴隶身份,不过比其他无根无萍的奴隶要好一些罢了。这样发展下去,长大后的托娅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能伺候她的异母姐妹,然后跟着姐妹出嫁,当个媵妾什么的。


    但偏偏,这托娅集合了她母亲和渣爹的所有优点,长的异常美艳,即使放在整个草原来看,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样一来,那原本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的图郡王可不是得到宝了,用的好了,还不知道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呢。


    因此,这图郡王不仅立即将人给认了回来,还专门记到了王妃名下,就是要给一个好身份,将来能卖个好价钱——


    作者有话说:胤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齐布琛:真没想?那行吧,我走了【放下帐篷帘子就走】


    胤禛:【一把将人拉进来】来了还想走?


    第46章 婚事波折


    这世上最好的买家是谁呢?


    除了康熙,不做他想。


    所以那天晚上的那一出也就不奇怪了,只是康熙的心思哪里是一个个小小的郡王能把握到的,别说人家不是那等会为美色昏头的人,就是托娅,也不是美到了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


    这个结果虽然出了图郡王的意料之外,但也没什么损失,毕竟托娅的价值依然没有消减分毫,甚至还可能会因为曾经献给过康熙而有额外的增值,所以图郡王倒也还能接受。


    但康熙最后的赐婚就让他完全不能接受了,阿日斯兰算个什么东西,虽然有点勇武名声,自身也是一个部族的少主,但叫图郡王这种贵族来看,被看重得以跟在亲王身边效力的阿日斯兰,不过就是个家仆而已。他当时虽然不得不接受了康熙的赐婚,但心里并不甘的,毕竟回头让阿日斯兰出个意外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如今托娅主动进了阿日斯兰的帐篷,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贞洁。草原上虽然不太看重名节这种东西,但那也要看你是什么身份。对图郡王来说,托娅就是一个精美的商品,贞洁这东西有的话,其实并不会增添多少筹码;但没了,托娅瞬间就从精致的瓷器变成破铜烂铁;原先若还能拿来换一些东西,如今,也就是个随手送人的玩意儿罢了。


    以上这些,都是齐布琛根据苏培盛所说自己补全的,毕竟他虽说将托娅的事情打听全了,但用词上还是会尽量的美化一番,免得污了主子的耳朵。


    齐布琛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胤禛也陪在她身侧,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齐布琛微微蹙眉,“按照那图郡王的意图,大哥但他那晚的表现明显不高兴啊?”


    康熙不行,托娅处于某种自保和抗争的心里,自作主张的将目标换成了胤褆,这个行为说起来,其实跟图郡王的目标不冲突的。毕竟胤褆作为康熙的长子,能给他带来的好处虽然比不上康熙,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齐布琛偏着头,微微疑惑的看着胤禛。


    胤禛也看着她呢,感受到她的疑惑,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一声,原本护卫在两人周围的太监们都默默的散开,走到保证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地方。


    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图郡王一脉分属正白旗。”


    齐布琛却依旧有些糊涂,她知道清朝有旗籍之分,但并不了解详细情况,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胤禛瞧她不甚明白的样子,微微皱眉,心里叹了口气,福晋从小没受到合格的教育,即使有内务府的嬷嬷教导过一阵,但还是太单薄了些。


    说来齐布琛会成为胤禛的福晋,虽然费扬古是康熙心腹还早死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也有侥幸的成分。按理来说,胤禛的福晋应该是在下一次的选秀之时才会确定,那是他也不过才十六岁,刚刚好。


    但谁叫佟佳氏自从唯一的女儿夭折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呢,所以她一度病重的时候,便有人提议,以给养子胤禛娶亲之事来冲喜。康熙对这个表妹还是很有感情,而佟佳氏自从没了女儿之后,对这个从小养着的养子感情反倒更深厚了几分,她晓得自己的身子撑不到胤禛成年,也知道德妃对胤禛的冷淡,因此就想着在走之前,将胤禛的亲事安排妥当。


    所以,两人都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但到底冲喜这事情,对女方家来说名声不太好,那太过有权势的家族当然就有忌讳了,而佟佳氏也是相当为胤禛考虑了,怕他未来弹压不住福晋,因此她一开始想的是从自己娘家选个人。


    这个建议在康熙的某种心思下被拒绝了,佟佳氏只能放弃,在经过多方挑选后,齐布琛脱颖而出。一来,费扬古身为康熙的心腹,有宠;二来,他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有战功;三来,他已经死了,康熙对其就不会再忌惮,反而会有怜惜和念想,这种感情很容易转嫁到费扬古的家人身上。选中她,也不会有什么名声的问题,完全可以说成是康熙对旧臣遗孤的照料,反而还能成全康熙仁慈的名声。


    所以,齐布琛从身份上来说,几乎是很完美的一个人选。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齐布琛还在给孝期中,她还有五个月才能出孝。但巧的是,在给胤禛选福晋的过程中,佟佳氏的病情竟是好转不少,连太医都说好好养着不是问题,那么等个半年时间也就没什么了。


    五个月后,齐布琛出孝,康熙当即就下旨赐婚,因着佟佳氏当时身体还不错,这皇子成婚也不是小事,所以婚期就放宽了些,放在了四个月后。


    但谁能想到,不过两个月,佟佳氏的身体情况就急转直下,直接一病没了。这是要说对齐布琛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本来就是选出来冲喜的,结果夹在赐婚和成亲的中间,被冲喜的人却去世了,你说这,大家心里不嘀咕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佟佳氏本也不是抱着冲喜有用的想法才选中齐布琛的,她更多的是为了胤禛。因此,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还和康熙请求,不要怪罪于两个孩子,并且要让两个孩子如期完婚。


    康熙到底也是一位明君,本就对这些不信,当初也是抱着能做一点是一点、再加上佟佳氏愿意,他才同意的。而且他本身也懂医理,所以并没有觉得是因为齐布琛不详的原因才克死了佟佳氏。


    在佟佳氏死后,他也吩咐了礼部婚礼照旧,甚至在胤禛去请求延期大婚的时候,他斥责和教育了胤禛,问他是不是因为觉得齐布琛不详,所以不想要这门亲事了?


    好在,胤禛并没有这样觉得,虽然他曾经因为佟额娘怀孕期间的态度受了伤,但这一切在佟佳氏临终前对他的殷殷嘱咐中都化为乌有,他并没有将佟佳氏的死归于齐布琛身上。


    他只是想私下给佟佳氏守足三年孝,以报抚养之恩。康熙对于这么孝顺的儿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了。


    这便是齐布琛嫁给胤禛之前的全部波折。


    回到刚才的问题。


    胤禛一边在心里打算这回去之后要好好教导福晋,一边轻声解释道:“正白旗是皇阿玛直属的上三旗之一,石文炳便是正白旗的汉军统领。”


    石文炳?未来太子妃的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齐布琛恍然大悟,感情,这么点小事都能涉及到站队的问题了?


    妈耶,这政治可真无孔不入——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喂,这旗属关系也太复杂了吧?我不要学了!


    胤禛:叫老师!不想学这个,那不然老师教你点别的?【坏笑.jpg】


    PS:昨天出去好久不见的朋友聚了聚,本来打算晚上回来码更新的


    结果聊着聊着,就喝起来了,喝着喝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喝多了


    现在醉酒后遗症还没过去,贼难受


    第47章 蒙古格格


    在发现连这种八卦事情背后,最终居然都能回归到政治之后,齐布琛明显兴致缺缺下来。


    政治这东西,说起来实在过于遥远,上辈子作为小人物的齐布琛,勉强有能力有兴趣围观的,大概就是祖国越来越强的外交政治表现吧。


    当然,这些并不妨碍她明白,政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它身上充满的大多是灰的品质。


    这样的特质并不能让心态明显还没转变过来的她提起兴趣,即使她如今的身份,能看到是国家层面最顶级的政治争斗,但这并不如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狗血故事来的叫她兴奋。


    自从来到草原后,除了参与康熙出席的集体活动,齐布琛白日里基本都是和胤禛一块儿,学习骑马,然后悠哉悠哉的在草原上闲逛。


    当然,草原的风光好,但这样不至于让她天天在外头晃荡,在忍着多变的天气以及大腿两侧时常被磨破的难受下。主要还是,她并不想待在帐篷,然后不得不与那些女眷来往。


    跟随康熙出巡的庶妃,太子、胤褆、胤祉等人的侍妾等等,只与她们应酬过一两次后,齐布琛就厌烦了那种做个表情都要把握好小肌肉群的幅度的应酬。


    又不是什么必须不可的来往,因此齐布琛就放纵了自己。不过这样一来,却也有一个不好,譬如现在。


    胤祉在一群宗室和大臣家子弟的簇拥下从旁路过,队伍有人就高声招呼道:“四阿哥,西边发现了一股马群,一起去套马啊!”


    胤禛这边还没答话呢,就又有人笑着高声反驳道:“得了吧,阿林,没看到四阿哥有佳人在侧吗?”


    人群哄得就笑起来。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来他们可能也没什么恶意,最多也不过就是像是前世初中小孩似的,开始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区别,又好奇却又互相对立,男孩子们大多对于那种能在女孩子中间吃的开的男孩有些微的轻蔑和嘲笑。


    当然在这里,齐布琛与胤禛是正经的夫妻,没什么可指摘的,但少年吗,对于不和他们一起策马扬鞭,而总和妇孺在一起慢慢悠悠散步的胤禛,总是有些微鄙视的,认为他不够爷们儿。


    胤禛开始还会不高兴,齐布琛也劝他了,不必整日陪着自己,留下个林长青教她骑马也是可以的,作为正当龄的四阿哥,他也多跟同年人有些来往。


    谁知胤禛却拒绝了,用他的说法来说就是:“来时骑马跑了一路,回去还得再跑一路,无甚趣味。”


    齐布琛却私以为,可能也是因为胤禛自己确实在骑射上水平不太好的原因,而他的性子,却又不是那种能整日被拍马屁然后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水平确实不错的人。


    既然少年自己不爱这些,观察下来,别人偶尔的哄笑也完全没有叫他觉得伤自尊,那齐布琛也就罢了。说来,这种天天在一起瞎溜达的日常,还是促进她和胤禛相处默契的好机会呢。


    比如此时,胤禛一个眼神飘过来,齐布琛就骑在马上与他往胤祉靠近了两步,然后见礼道:“见过三哥。”


    对那些起哄的人则是淡然视之、不理不睬。


    他们明显也就安静了,而胤祉如今也没什么兴致撩拨胤禛,大家官方的搭腔了两句以示友好,他就带着大部队走了。


    胤禛看见她好奇的冲大部队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脑筋一转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想看套马?”


    齐布琛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是相看套马,就是还没见过野生马群,听说马群里都会有头马王?神俊异常?”这个听说,大多都来自前世小说里必不可少的情节,主角历经惊险拿下马王大出风头,顺便打反派的脸。


    “头马肯定是有的。”胤禛摇摇头,“但马王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接着他就科普一些野生马群的知识,齐布琛倒也听的津津有味。如今经过十几天的学习,她也自己拿着缰绳小跑几步了,但她这人,天生安全感不够,也打从心里觉得自己对过高的速度驾驭不了,因此让她像电视里那样策马扬鞭,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不过今儿个这马群的出现显然将让平静的湖泊出现了涟漪,一队队人马都往西边涌去,甚至还有两队蒙古姑娘也意气风发的御马过去了。而最后,本来带着蒙古王亲们在另一边交流感情的康熙,竟也移驾过去了。


    “皇阿玛过去了。”齐布琛眺望着代表康熙的那面旗帜,“咱们也去吧。”


    没兴趣是一回事,但胤禛毕竟还是皇子,他不能离最核心的那个圈子太远,无论康熙这个行为里有没有深层含义,他都必须保证自己在场,不能错过某些可能。


    两人赶到的时候,场子已经热闹起来了,大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追着野马群嗷嗷的叫着,齐布琛甚至还眼尖的发现了几顶专属于蒙古格格的色彩艳丽的身影。


    将齐布琛安置在一个视野好又比较安全的位置后,胤禛就过去康熙请安了,那里正有许多侍卫、外臣和蒙古亲王,都是男子,她并不适宜过去。


    不知说了些什么,齐布琛就见胤禛拉转马头,加入了套马的大部队,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冲齐布琛做*出手势,示意她放心待着。


    远处一大群人追着马群激动不已,齐布琛却瞧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为了安全,她其实离正热闹的地方相当远,这草原明显又没什么地势高的地方,再加上马群奔腾起来扬起的尘土,说实话,没有现代高清的现场转播大屏的话,什么都看不清。


    齐布琛干脆从马上下来,让宝珠等人在地上铺上毯子,她就地一坐,吃着带出来的点心,就当野餐了。


    她猜测,这本来自发性的活动在康熙到来后,就变成了一场展示的比赛,甚至康熙可能还拿出了彩头和奖励,所以才能这么多人下场。


    驯服一匹马花费的时间并不会短,甚至因为人多的关系,这个时间还会延长。不过在小半个时辰后,结果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套到马的大部队都回到康熙面前,只有少部分不甘心的人还追着马群不放,不过很显然,剩下的里面,很明显不会再有什么好货色。


    齐布琛本来没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套马比赛有什么,但这世界上明显有很多巧合。


    “什么?”


    “胤禛救了个蒙古格格?”——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我该说,四爷真的不愧是清穿世界里桃花最多的人么?


    胤禛: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去打个酱油!【冷漠脸.jpg】


    第48章 狗粮粮


    当然,第二句话是齐布琛在心里嘀咕的,直接叫胤禛的名字,这是很逾矩的。


    此时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困惑,更多的则是震惊。


    来回禀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去揣测福晋此时是什么心情,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主子爷刚刚套马的时候救了一位巴颜氏的格格,如今那位格格和其父亲要对主子爷表示感谢,主子爷让奴才请您过去。”


    齐布琛木木的起身,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就是就是总觉得,这事情它总有那么一点神奇的感觉。


    宝珠目光有些担忧,但却没说什么,只留下一些人收拾,自己伺候着齐布琛往胤禛所在的地方去。


    胤禛所在的地方人不少,周围还隐隐散布着瞧热闹的人。


    一盏茶之前,康熙临时起意的套马大赛结果出炉,头马被阿日斯兰驯服,他顺利的获得了康熙设立的彩头。


    而评比颁奖刚结束,就有人站出来感谢康熙,感谢康熙养育的英勇仁善的皇子,救了陷入险境的人一命。


    这人便是宝根台吉和他的女儿乌力吉格格,就是被胤禛救下的姑娘。宝根台吉对着康熙说了好几轱辘赞扬感谢胤禛以及赞美康熙的话,然后说要好好感谢胤禛的救命之恩。康熙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夸了胤禛一句就让他们自己处理。


    然后宝根和女儿乌力吉就将胤禛堵住了,不停的感谢称赞,然后问怎么才能报答胤禛。即使胤禛说了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感谢,父女二人还是纠缠着不放。


    这态度让周围瞧热闹的人窃窃偷笑,互相嘀咕:还问胤禛怎么报答,这摆明就是想让自己女儿以身相许呗。


    齐布琛到的时候,胤禛表情虽然还是平静的,但她却能从一些小动作和抿唇的线条中看出他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乃至于在看到她的时候,绷紧的肩线明显往下落了一丝,这是松了口气的表现。


    “爷。”齐布琛跟胤禛见完礼,好奇的看着父女二人,询问道,“这两位是?”


    “这是宝根台吉和他的女儿。”胤禛语气平淡、一本正经的道,“爷刚才帮了宝根台吉一点小忙,他执意要送东西感谢,爷没什么想法,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齐布琛目光流转,怎的一来就让她要东西?而且这宝根父女在她来后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尴尬和莫名的情绪。


    “敢问这位是?”宝根台吉谨慎的冲齐布琛见了个礼,问道。


    胤禛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是爷的福晋。”说完看向齐布琛,语气明显有温度不少,“这两日天越发凉了,晚间可觉得冷?不若弄些皮料给你做个毯子?”


    传递的意思明显是让她赶紧提条件。


    虽然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不过齐布琛从善如流道:“要弄得话就多弄些吧,给额娘和弟弟妹妹带一些,做衣裳做毯子都使得。”


    胤禛微微勾了勾唇,看向宝根台吉道:“台吉执意要给谢礼,爷也不让台吉为难,麻烦台吉搜罗几箱皮料,爷照原价收。”


    宝根台吉连忙拱手道:“原就是谢礼,哪还能让四阿哥出钱。四阿哥放心,明儿个奴才就将东西送过去。”


    胤禛也不跟他争辩付不付钱这事,他根本懒得跟这人纠缠,不可置否道:“那就麻烦台吉了。爷还有事,先告辞。”


    宝根台吉这会儿没法拦了,只能让开:“恭送四阿哥。”


    胤禛示意齐布琛走,两人并排而行,也没说话,不过齐布琛还是能察觉到别人偶尔的指指点点。


    等离得远了些,她才问道:“怎么回事?”


    胤禛眉头皱的略深:“刚刚套马的时候,那个台吉的女儿跑在我边上,有人给她使绊子,她眼看要朝着我马蹄下摔,我就拉了她一把。”


    “有人针对你?”齐布琛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宫斗夺嫡什么看的太多了。


    胤禛摇摇头:“应该不是,就是针对那个台吉的女儿,不过她摔下马之前挣扎了一下,最后没控制住才往我这边倒得。”


    被否决,齐布琛第二反应就是这是是不是那个蒙古格格自导自演,让胤禛救她之后有了肌肤之亲,然后再嫁给胤禛。


    “那个格格看上你了?”她这么问,语气听起来只是单纯的疑惑,并没有别的情绪。


    但胤禛还是猛地呛住了:“咳咳”他反驳不了,又不是傻子,那个叫宝根的台吉表现的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来。


    “当时情况比较危险,她要是卷进我的马蹄下,我说不准也得摔下来。”而当时周围都是高速奔跑的马,摔下去被马踩踏几下,这命就别想要了。


    胤禛觉得自己的解释很站得住脚:“要不是怕连累到我自己,我才懒得管这事,对她下手那人明显别有意图。”


    “额。”齐布琛瞧这架势,胤禛这是以为她吃醋了,所以解释自己救人的理由?她有些好笑,“我的意思是,那姑娘会不会是看上你了,然后嗯自导自演?不过听你刚才说的情况,看来这个情况可以排除。”


    看着福晋偷笑的样子,胤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的解释好像有点傻?他有些窘迫的补救道:“嗯,我我就是这个意思!具体情况,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齐布琛被他青涩的有些拙劣的表现逗得止不住想笑,不过考虑他的面子,她赶紧回首张望、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笑意,也是让胤禛摆脱窘迫:“对了,怎么不见那个阿日斯兰,被驯服的那匹头马怎么样?”


    胤禛听见这个问题却有些闷闷不乐:“这次的马群比较大,头马还不错。那阿日斯兰驯服了两匹马,他受完皇阿玛的赏后,就去找她的未婚妻了。”


    齐布琛唰的回头,兴致勃勃的问道:“两匹?另外一匹是要送给他未婚妻的?”


    胤禛看到她的表现更郁闷了,点点头:“应该是。”


    他一开始纯粹是看在皇阿玛有兴致的份上去凑个热闹,不过在追着跑的时候发现一匹挺机灵的小马,就想套来送给福晋。如今这匹是临时挑的,资质不怎么好。谁知道,却因为那个乌力吉被耽搁了一下,小马被另一个蒙古格格的随从拿下了。


    齐布琛一时没察觉到,她还在为自己发现了一盆甜甜的狗粮而满足:“没想到,那个阿日斯兰看着五大三粗的,还挺有心的。”


    这么看来,阿日斯兰对托娅还挺上心的,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托娅的身世和她尴尬的处境。


    齐布琛的感叹叫胤禛郁闷的都不想说话了。


    他在想,难道我就没心吗?——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又有人看上你了?【威胁.jpg】


    胤禛:【拨浪鼓摇头.jpg】没有!绝对没有!从来没人看上我!


    齐布琛:那礼物呢?托娅收到一匹马。


    胤禛:我这就去买个马场!


    第49章 不管什么,想收就收!


    难道我还比不上阿日斯兰?


    胤禛心中郁郁,但这点小心思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于是他就转移话题:“这里是怎么了?”


    他伸手虚虚的点了一下齐布琛的左侧下颌,眉间隐隐挤出线条。若不是福晋刚刚回首侧望,他还没发现。


    “哪里?”齐布琛疑惑的抚上去,恍然大悟,“这个啊,昨天晚上被虫子咬的。”


    “怎么会被咬?没点熏香?”嘴上问着齐布琛,胤禛的目光却危险的扫向宝珠等人。


    宝珠缩了缩脖子,咦,怎么突然刮过一股凉风?


    齐布琛没察觉到胤禛又在暗暗揣测自己身边的人,有些郁闷的道:“那个味道太重了,闻久了喘不过气,点了一会儿我就让灭了,谁知道早上起来就发现被咬了。”


    而且这草原上的蚊虫可真毒,半晚上就鼓起包来,痒得很。


    听到不是奴才偷懒没伺候好,胤禛才将目光又转回齐布琛脸上,细细打量了那个小红包一会儿:“可上药了?”


    “上药?不用吧。”齐布琛理所当然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用大蒜抹了抹就完了。”


    胤禛不赞同的道:“怎么能不当一回事。苏培盛,去让随行的太医开些药。”


    “嗻。”苏培盛一直在边上听着,这会儿得了吩咐就走了两步,叫来一个侍卫低声吩咐。


    齐布琛就有些无奈,这也太大题小做了吧,不就是被蚊子咬了口么。再说,大蒜的杀菌作用,说不定比那些太医开的药要有用的多。不过这是在外头,胤禛又是关心她,她也不好直接说他的不是,拉拉扯扯的不像个样子。


    “你刚刚跑了半天,该累了,不如回去洗漱歇一歇?”齐布琛道,“今儿先不练了。”


    虽然刚刚面见康熙之前,胤禛肯定是整理过的,不过那整理也不细致,如今她离得近,仔细看还是能看到胤禛脖领、耳廓处的一些灰尘痕迹,想来他也是不舒服。


    叫她这一问,胤禛确实也感觉的浑身不适,虽然他没有洁癖,但日常也都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这一身土哪能受得了。赶路的时候没办法也就算了,如今却是不必忍耐的,因此就道:“也好,也快到用膳的点儿了。”


    两人一同回到驻营地又分开,齐布琛回了自己的帐篷也让人打水来擦洗,松影就在一边回禀她留守处理的一些琐事:“别的都没甚,就是太子殿下带来的李佳格格,今儿个身边人着急忙慌的去请了太医,不知道是不是染病了。”


    如今这住所分布,带来的人又少,她也不敢私自探问。


    齐布琛想了想,就道:“那一会儿晚膳后你和谢寒山去探望探望。”


    虽然是半途回来的,但她也不打算出去了,因此用完了晚膳,她就无所事事的带着人绕着帐篷转圈消食。


    正溜达着呢,宝环说道:“福晋,有人过来了。”


    齐布琛顺着她看的方向一瞅,发现是个太监,正直直的冲着她来,待走近了些,就听到宝环又说:“是爷身边的人。”


    她也认出来了,因此干脆就正对着那人停下,等他过来。


    那太监似是发觉到她在等他,赶紧加快了步子,近前一跪:“福晋吉祥。”然后将手上拎的一个小布包呈上,“这是爷刚刚吩咐去找太医要的东西。”他将里头有哪些东西、怎么用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齐布琛发现,除了让她抹那个小包的,竟然还有夜里熏蚊虫的。


    “爷说这个是现在能找到的味道最淡的了,让您先忍一忍用着。”太监忠实的将胤禛的话复述出来。


    齐布琛点点头,问道:“你是先去见过爷的?爷可用过膳了?”


    “是,奴才拿到药后先回去复了命,爷已经用过膳了。”太监知无不答。


    “成,那你先回去吧。”齐布琛道,“告诉爷,他的吩咐,我都知晓了。”


    “嗻,奴才告退。”宝环将人送出去,顺手给了打赏,回来后喜滋滋的道,“爷对福晋可真好。”


    其他人都认同的点点头,这么长时间,爷对福晋的态度,她们也都慢慢摸出来了,这一点是她们一致认同的,也是让她们很高兴的。主子好,她们才能好不是。


    齐布琛不可置否,只道:“将熏香拿出来点上,试试味道。”


    宝环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拿出来,换下熏炉里原有的香。一开始还有袅袅轻烟缓缓散开,不过很快烟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隐隐传播的香味。


    齐布琛嗅了嗅,虽然还是有些重,不过味道倒是要好闻些,还算能忍受:“就点这个吧。”


    宝环又捧出一个小瓷扁盒:“福晋,奴婢给您上药?”


    瞅着那精致的小盒子,齐布琛无奈的点点头,让宝环给她上药。


    宝环上完药后还期待的问:“怎么样?”


    并没有什么感觉。


    齐布琛心里吐槽,嘴上含糊道:“还行,凉凉的。”


    于是围观群众就满意了,七嘴八舌的道:“还是阿哥有心。”


    “还不会味道。”这是针对大蒜呢。


    “明儿应该就能消下去了吧?”


    齐布琛无奈的扶额,不过她也不会去阻止她们说话,就当个热闹听着吧。


    也没说几句,松影和谢寒山就回来了,他们的神情却是有些古怪。


    “李佳格格怎么样?”齐布琛问道。


    “回福晋,李佳格格没事。”松影顿了顿,道,“就是有喜了。”


    “有喜?”齐布琛微微皱了下眉,不过想想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就道,“那就捡一份礼明儿个送去吧。”


    第二日,齐布琛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呼啦啦来了一堆人,抬着好几个箱子。


    “回福晋,这是昨日那宝根台吉送来的谢礼,爷让给您送来。”为首的却是昨日来送药的太监,看来这人在胤禛身边应该也挺受重用的,“您看奴才放哪儿合适?”


    齐布琛漫无目的的想着,看着这几箱子发愁,她这帐篷也不大,还得腾腾地方才能放下这几箱子东西:“宝珠,你带他们去安置。”


    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这些皮子可都是处理好的?”可别是没处理过的那些,又臭又腥,也不能立刻就用。


    “是的。”为首太监好似有些奇怪她怎么会这么问,“这些皮子全都是处理好的。这两箱子,是已经之城的毯子和氅衣等;剩下的这些,则是还没处理过的,您想要什么,都可以让人做。”


    齐布琛点点头,吩咐松影:“将一会儿要送给李佳格格的东西换换,在里面挑个毯子加进去。然后将我榻上的也换一换,加一张床毯子。”


    松影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


    将事情交代妥当,齐布琛又问清胤禛还在老地方等她,就带着人走了。


    不过她却是忽略了那为首太监在回答胤禛所在位置时,有些奇怪的神色。


    一路往驻营地的出口走,没有意外的话,胤禛一般会在营地门口的左侧等她。


    还没到地方,只远远的能看见那个方位了,齐布琛就习惯性的看过去。却发现,站在那儿的人数明显比往日多些,她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谁在跟胤禛打招呼呢。


    谁知渐渐走近后,那打招呼的人却还在,人影憧憧的,外面明显围着一圈蒙古服饰的下人,齐布琛都没能第一时间看见胤禛。


    微微着皱了皱眉,齐布琛走出营地门口,却没过去,而是原地停下,给宝珠使了个眼色。


    宝珠会意,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去看看,爷跟谁说话呢。”


    若是男客,福晋倒不好这么直喇喇的过去。


    小太监一溜快步走过去,绕了个圈,明显绕开那些蒙古人,从侧背面挤了进去。


    没多长时间,齐布琛就发现背对着她这面的蒙古人动了,从中间分开来。


    然后她就瞧见,胤禛背着手朝她走来,她派去的小太监就跟在他的右侧。


    而在胤禛的左侧,却是另一个人。


    直到胤禛走到她面前停下,齐布琛才屈膝行了个礼,笑道:“爷。”


    接着偏过头,对左侧那个笑道:“见过这位格格。”顿这一下,却是因为她忽然发现,她还不知道这个胤禛昨日救下的格格的名字。


    “见过四福晋。”这位格格扬着灿烂的笑脸,对齐布琛行了一个蒙古的礼仪,“四福晋可以叫我乌力吉。”


    齐布琛正待客套,胤禛却打断了她,他转了个身,背对齐布琛、面对乌力吉道:“宝根台吉的谢意爷已经收下,不过一点小事,格格无需再谢。爷与福晋还有要事,就不招待了。”


    齐布琛看不到胤禛的表情,但却能从他有些冷的语调里听出不耐。


    乌力吉不晓得听没听出来,她轻轻的笑道:“救命之恩,怎会是小事。四阿哥即是有事,小女子便不打扰了,改日再谢。”


    她还专门偏过头来,冲齐布琛一笑:“四福晋,下次见。”


    齐布琛回以温婉的笑容。


    待人走了,她才走到胤禛身边,看他眉头紧锁:“有问题?”


    胤禛缓缓的点点头,然后舒展神色,问道:“昨日那熏香可还用的惯?”


    “挺好的。”齐布琛可不敢再说别的。


    “那就好。”胤禛的神色又舒展一分,招手让人将两人的马牵来,上马后,询问道,“咱们今儿个往东边走一走?”


    “都可以,你定吧。”齐布琛颔首同意,胤禛便配合着她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往东边散去。


    边走边说:“那个宝根是巴颜氏的,属敖汉右旗,这一旗的旗主乃是去年才承继郡王爵位的达什达尔扎,达什达尔扎是上任郡王的弟弟。上任郡王在位时,宝根算是其门下之人;不过这任郡王承爵后,他便闲散了。”


    看着是在回答齐布琛刚刚的问题,但胤禛其实也想借着这机会交给福晋一些东西,所以他说的很慢、背景也介绍的详细,让齐布琛能够同步理解这里头的人物关系。


    “昨日对乌力吉下手的人,是达什达尔扎手下亲信的儿子,扎那辅国公之子,那钦。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查出来,却是扎那一族跟宝根一族,世代有嫌隙,敖汉右旗之人几乎都知道,所以那钦下手的时候,也根本没想过遮掩。”


    “不过,那个那钦下手,也不单是因为两族的仇怨,据说”说到这里,胤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才接着道,“据说那钦看上了乌力吉,曾经还试图将乌力吉抢回去,不过没成功反倒被乌力吉的哥哥们打了一顿。”


    齐布琛见他不再继续说了,这才细细的将他刚说的话回顾了一遍,抓住几个要点。


    “那个达什郡王嗯承爵不正?”虽然在她俩说话时,宫女太监们就自觉离得远了些,不过齐布琛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问。


    胤禛唇边露出微微的笑意,对福晋能抓住这个关键点很满意,看来天分是有的,就是被耽搁了:“这个却是不知道,蒙古各部距离遥远、居无定所,很难通信,一般爵位更替之事,都是内部上报继承人给所属亲王,再由亲王呈报给皇阿玛批准的。不过昨日却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这一旗的郡王更迭频繁,在达什之前的两任郡王,都只在任了一年便去世了。”


    好么,那这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啊。


    齐布琛又问:“宝根台吉很宝贝乌力吉这个女儿?”


    胤禛点头认可:“据打听到的消息,是的。”


    齐布琛若有所思:“台吉本就比辅国公的爵位低,如今宝根又失了靠山,他这次来,估计就是想重新找个靠山。恰巧你救了他女儿,所以顺势就瞧上你了?说要报恩,其实不过是试探?”


    胤禛嘴角微微翘起,福晋的敏锐叫他很开心,不管怎么说,有一个聪明的福晋总比一个榆木疙瘩的福晋要好得多:“我本还奇怪,他昨日的表现太过殷勤了,不过知道这些消息过后就明白了。他那么殷勤也是故意的,算准了我之后会去打听他,到时候就知道他所求了。”


    “啧,有话就不能直说?”齐布琛对这些绕着圈子说话的人真是敬谢不敏,“但是就算你知道他所求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凑上去跟他说,噢,爷知道了,爷答应当你的靠山了,你不用怕。”


    她假模假式的学着胤禛的口气说话,胤禛好气又好笑的斜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他这般作为只是表达一个诚恳的态度,叫我知道他心诚。今儿早晨送来的那几箱子皮子也是一个试探,看我知道了之后是不是就不愿掺和这事了。而我收下了,他就明白,我没把那个达什当一回事儿,他也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孝敬。”


    齐布琛微微瞪大眼:“所以你要管这事儿?”


    胤禛无奈的瞥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收敛表情傲然道:“几箱皮子而已,爷想收便收了,与他达什、宝根有什么关系。”


    这是说,他看透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他的行为却不代表他就掺和进了这些弯弯绕绕里。他收东西,只因为想收,而跟别的一切都无关!


    齐布琛眼睛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胤禛傲然的样子,却突然起了坏心眼,猝不及防的问道。


    “所以那个乌力吉格格,你也想收就收咯?”——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你还想收谁啊?【危险.jpg】


    胤禛: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收人!媳妇儿你把刀放下!


    PS:祝大家新年快乐,猪年行大运,钱包就像猪一样肥!


    然后道歉,过年真的忙,而且太多突发事件,想请假都不知道怎么请,因为不能确定回归日期,不好意思


    第50章 负责就负责!


    胤禛被她突然的问话击中,身子一顿,那本来傲然的姿态瞬间收了回去,背虽然还挺着,但肩线明显紧绷了几分。他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边转头看齐布琛一边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


    哪知视线触及齐布琛之后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揶揄的看着他,顿时明白自己被戏耍了,本来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有些好气又有些委屈的埋怨道:“你真是胆子可越来越大了!”


    说完感觉心里头还有些气不过,干脆扯着缰绳靠近齐布琛。之前因为福晋初学,与别人靠的太近就紧张,所以他一直在离着福晋一米远的地方与她并行。


    果然齐布琛一见他要过来,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本来松松得扯着缰绳的手也握得越来越紧,大呼小叫的阻止他:“哎,你别靠过来哎,我手生,再撞上了。哎哎,真的,要撞上了撞上了!”


    她是真紧张,眼见胤禛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不由自主的一扯,胯下马儿轻轻叫了一声就停下原本也不快的步伐,站在原地甩着尾巴不动了。


    与此同时,胤禛已经离得她足够近,看着她有些惊慌的表现,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不轻不重的戳在齐布琛的太阳穴,撒气般的道:“哼!知道怕了?让你戏弄爷!”


    齐布琛头不由自主地一偏,她抬手捂住被戳的地方,不敢置信的看着胤禛:“你幼稚不幼稚?”


    听到这话的胤禛压下上翘的唇线,微不可察的嘟了嘟嘴:“幼稚?”他伸手抢过齐布琛手里的缰绳,故意露出恶劣的笑容,“那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幼稚!”


    他左脚轻轻踹了齐布琛的马的肚子一下,然后力道稍重的一夹自己座下马腹,两匹马儿接到讯号,哒哒哒的甩开蹄子跑起来。


    “啊啊啊!”齐布琛压着嗓子尖叫了两声,手忙脚乱的按照胤禛这几天的教导将整个身子往前下压,半抱着马脖子不敢睁眼。


    胤禛领先齐布琛半步,手里握着她的缰绳,牵引着两匹马的方向,带着两匹马小跑的同时,还不是回头看齐布琛。瞧见她如此窘态,不由畅快的笑了两声,但见她始终不敢抬头,又不忍心地喊道:“速度不快,你睁眼看看。”


    其实齐布琛这阵子学骑马学得不错,姿势什么的也都很标准了,按说自己驾着马小跑也没什么。但无论胤禛怎么说,她都不敢,只以散步的速度骑着马瞎溜达。胤禛这样做,不纯粹是想恶作剧,也有想让齐布琛克服心中畏惧的心思在。


    齐布琛小心的将紧闭的眼睛睁出一条缝隙,看到的就是马儿随着跑动轻轻飘动的鬃毛。视线再向两边移动,看到是不断倒退的青草,不过那速度,并不快。适应了一会儿青草倒退的速度,在胤禛又一次的呼喊下,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感受着从脸上吹拂过的微风,又适应了一会儿这样的速度,她才缓缓将背挺起来,不过也没挺直,保持微微明显前倾的姿态,时刻准备着,若是情况不对就趴下去抱住马脖子。


    胤禛对她最终起身感到满意,一边还是保持着马儿的小跑速度,一边安抚着让她放松。


    经过不断的适应,齐布琛的背渐渐直起来,身体也越来越放松,到这时候,胤禛才放慢了一点自己的马速,将缰绳递回给齐布琛:“你看,是不是没什么?呐,自己试着跑一跑,别怕,我在旁边呢,你摔了我接住你。”


    齐布琛哪还不明白他整这一出的心思,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感激涕零了。小心地接过缰绳,她轻轻瞪了一眼胤禛:“你离我远点。”


    声音里有一点察觉不到的紧张,虽然适应了这个速度,但有人离她这么近,她还是下意识的担心会撞到一起。


    胤禛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失笑道:“好好,我马上离你远点。”他一扯缰绳,马儿就微微偏离方向,不过几步,就又在一米多远的地方与齐布琛并行。


    齐布琛紧张的心情这才算放松了些,两手轻轻拉着缰绳,回忆着胤禛之前教的那些要点,双腿时不时轻轻一夹马腹,让马儿始终保持着跑动的速度前进。不过因为才开始,力道掌握的不好,因此马儿的速度时慢时快,草原上不时响起齐布琛小小的惊呼声。胤禛看似悠闲放松的骑马走在一侧,面对她的惊呼声还会偶尔取笑一两句,但其实眼睛却紧紧盯着齐布琛,随时准备着去接住不幸翻车的齐布琛。


    但好在齐布琛的天赋还是不错,她主要是被心中的畏难情绪拖累,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她渐渐掌握了力度,身体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紧绷,慢慢的感受到了驭马奔跑的惬意。甚至在突破那层心里防线后,她还尝试着加快速度,感受更加风驰电掣的感觉。


    不过这种尝试很快被胤禛叫停:“先熟悉,别一下跑那么快,不然有点小问题你反应不过来。”


    他说的有理,齐布琛当然是听的,于是只维持着比刚才稍微快一线的速度奔腾着。


    跑了一会儿,胤禛又叫停:“好了,停下来慢慢走吧。”


    齐布琛偏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她还没过足瘾呢。


    胤禛好笑的跟她解释:“你第一次这么跑,跑久了腿侧会磨破的,到时候难受可别怪我。”


    齐布琛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这阵子虽然她一直在学骑马,但基本上就是坐在走的很慢的马上练姿势,所以除了每天下马之后那短暂的僵硬感,基本上还没感受过腿上皮肤被磨破的疼痛。


    当然,她是一点儿也不想感受这种疼痛的。


    “吁。”发出电视剧上经典的勒马声音,齐布琛满脸全是玩梗的志得意满。


    胤禛已经下马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好笑:“有这么高兴吗?”一边伸出手,示意齐布琛下来,“下来走走,松松筋骨。”这是怕她一个姿势维持久了,身体僵硬。


    齐布琛从善如流的借着他的手下马,这一下来,发现腿果然有几分僵硬,就微微弯腰自己捶一捶,再起身嘿嘿笑的回道:“你不懂。”


    胤禛嗤笑一声不予回应,他不懂?他有什么不懂的,要不是顾及着福晋脸皮薄,*他非得好好跟她提一提她前两天那副理直气壮的说着“不喜欢跑马”的样子。


    “咱们往哪儿走啊?”齐布琛四处张望,发现四周全是一样的茫茫草原,说句实话,看了十几天了,再美的风光她也有些腻了。不过相对于狭小昏暗的帐篷,她还是选择出来在大草原上瞎逛。


    胤禛也没有指定的目的地,这阵子教福晋骑马,基本上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因此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左右分别是他们俩的马,再往外才是太监侍卫之类的。而宝珠等不会骑马的,则被落在了后头,正努力赶上他们呢。


    “回头让人也教教宝珠她们吧。”齐布琛道,“不然她们跑着都跟不上。”


    若她一直就以散步的速度骑马,宝珠等人不会也就算了,反正她们走路也能跟上。但现在体会到了跑马的乐趣,齐布琛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慢慢悠悠的了,那宝珠她们再不会就不行了,毕竟不能让齐布琛等她们不是。齐布琛又不习惯用太监近身伺候,侍卫就更不行了,所以宝珠她们学会骑马是势在必行,这样也算多了一门手艺。


    胤禛当然不会反对,他点点头道:“若实在学不会也没什么,以后出来让她们驾马车跟着就是了,还能多带些东西。”他对那几个福晋从家里带来的丫鬟的聪明程度不抱什么希望。


    哪知齐布琛听了他这话却突然双眼呆滞的愣住了。


    胤禛走了两步发现身边人没跟上,转过头就看见福晋在发呆:“怎么了?”


    齐布琛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还能驾马车出来?”


    “怎么不能?”胤禛下意识的反问,然后恍然大悟,“你一直以为不能?”


    看着齐布琛委屈的嘟嘴,他忍不住笑起来,他的傻福晋,怎么会这么可爱。


    齐布琛是真的委屈:“除了皇阿玛,我也没看到别人驾马车,就以为”


    胤禛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给她解释:“男子自然是不会驾马车的,蒙古的女眷从小就会骑马。至于从京城跟来的女眷并不多,皇阿玛的庶妃、太子二哥和三哥的侍妾、甚至其他的一些,除了你,其他人可有跑的这么远过?”


    齐布琛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次跟出来的女眷基本上都没什么身份,平常也基本都不敢走远,最多带着人在营地周围走两圈,这种距离肯定就不需要马车了。


    “再说。”胤禛斜眼看她,“不是你自己说要学骑马的吗?来的路上,是谁一直说被马车颠的晕头转向?你不会以为,马车在这里跑,就不颠了吧?”


    齐布琛下意识的环视一圈,别看一眼看过去特别平坦,但马车真跑起来,那酸爽,啧啧。


    她沮丧的叹气,哼哼唧唧的反驳道:“我又没说我要坐马车在这里跑,慢慢走不行吗?”


    “行,当然行。”胤禛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不在这种时候跟福晋争执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今儿回去,我就让人把马车准备好,行不行?”


    他一副万事都依你的态度,反倒叫齐布琛不好意思起来:“算了,马车慢腾腾的走,还不如骑马呢,最起码视线不会被挡住。”


    胤禛就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他偷偷的笑了一下,为自己越来越能猜准福晋的心思而愉悦:“渴不渴?找个地方等她们赶上来吧。”


    “成。”齐布琛就跟着他走,也不看路,而是左顾右盼的打量四周,问道,“我听说皇阿玛以前巡幸塞外都会围猎的,怎么这次没有呢?”


    事实上,自从在这里驻扎以后,除了前两日所有人在一起宴饮时,会有一些比斗的助兴节目外,之后的时间,她们就完全被放养了。康熙整日带着一群王公大臣们在外头跑来跑去,皇子里只有胤褆和太子能跟着,其他人就是自己找乐子。


    像胤禛,就是一直陪着她学骑马。而胤祉他们呢,偶尔碰到的时候,身边都是围着一群人,齐布琛也没主动去打探他们在干什么。


    胤禛一手牵着马,一手背在身后,看起来跟个小老头一样,他没像齐布琛一样四处打量,而是时不时注意着脚下的路。听到福晋的问题,他回道:“不是没有,是还没开始。不过确实比以前晚了不少,是因为这次”


    他先是微微皱眉看了看西边,然后偏过头,稍微压低声音的解释道:“我听说,噶尔丹又出来作乱了,皇阿玛这次出来,还招了黑龙江那边的将军过来觐见,想是要等到那边的人来了才会开始吧。”


    三征噶尔丹?齐布琛眼睛亮了亮,这个大事件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对于具体的时间什么的,她是一点也没记住,不知道现在已经进行过几征了?不过这件事明显涉及到前朝政事,她也就没深问,而是问起别的:“那到时候围猎就是这附近吗?”


    胤禛摇摇头:“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好猎的?一眼望过去,你能看见几只猎物?”


    齐布琛眨眨眼,迟疑的道:“我以为”她伸手在虚空里点点点,“猎物到时间才会被放出来。”


    胤禛先是愕然,明白她的意思后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停下来面对她,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三下:“你啊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在你心里,皇阿玛就是那弄虚作假的人?”


    接二连三的被他戳,齐布琛一边用手捂住额头,阻止他再次下手,一边抗议:“过分了啊!脸上戳出坑来你负责啊!”


    然后辩解:“我没说皇阿玛,我只是觉得底下那些办事的,惯爱糊弄人。”


    胤禛没理她的辩解,而是微微弯腰,笑吟吟的看着齐布琛。


    “我负责。”


    “来,让我看看,有坑没有?”——


    作者有话说:胤禛:媳妇儿快过来!【啪啪拍床.jpg】我保证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