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名的尴尬


    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齐布琛不自在的转了转视线,没好气的放下手,虚虚的推了胤禛一下:“看什么看?看周围。”


    她做作的锤了下腿侧:“累了,赶紧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胤禛也被那微妙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着站直身子,顺着齐布琛的虚推侧过身,四处打量,然后指了一处地方:“就那儿吧。”


    然后偏头征询的看着齐布琛:“很累?要不上马溜达过去?”


    齐布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射性的就拒绝道:“不用,没多远,一起走吧。”


    胤禛也没在劝,两人并肩走着,一时竟沉默下来。这沉默来的突兀,竟慢慢的演变成尴尬,两人看似都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但其实余光时不时的扫过对方。心里酝酿了千百回的话题,却始终觉得缺了一股劲儿,无法说出口。


    到了说好的地方,两人视线不由相对,却又一触即分。


    齐布琛没事找事的眺望来时的方向,嘟囔道:“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走错方向。”


    胤禛听到后,认真想了下:“应该不会,这里一望无际,咱们也跑的不快,应该不至于跟丢才是。”不过他顺着齐布琛的视线望了望后,却发现虽然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黑点,但却分不清谁是谁。


    他干脆叫来林长青:“带两个人赶回去找找,找到了先拿些紧要的东西回来,留一个带路。”


    林长青领命后,点了两个侍卫奔驰而去。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齐布琛不想再体验这种怪异的尴尬,她敏思苦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找到了话题:“对了,忘了跟你说。昨日得到消息,太子那边的李佳格格有喜了。”


    胤禛略显诧异的扬了扬眉,然后点点头:“知道了。”再多一点的表情都没有。


    齐布琛憋气,找个话题我容易么?好么,你一句知道了就给终结了。得,人家都不觉得尴尬,自己何必呢。我这在二十一世纪练出来的宅星人还耗不过你?哼!


    在心里吐槽了一通后,她觉得好像没那么尴尬了,也不理胤禛,只自顾自地四处张望,让自己投入到看了十几天的草原风光中。


    胤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出奇的没吭声。


    直到林长青与一个侍卫带着不多的东西赶回来,胤禛才问道:“饿吗?我让他们去打些野味?等剩下的人过来,刚好可以做。”他们出来一趟,人和东西都是带的十分齐全的,因为中午势必要在外头用一餐,所以厨子和各种做饭的辅助设备都不少。


    齐布琛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在林长青和苏培盛收拾好的地方坐下,支着下巴发呆。


    草原风光真的有点看腻了。


    胤禛与她对坐着,好像起了谈兴,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齐布琛支着下巴轻轻一晃,看着远方道:“在想,那些和尚喇嘛是不是真有道行。”


    “忽然想这个做什么?”胤禛奇怪,之前可从没看出来福晋对佛教什么的感兴趣。


    “唔。”本来只是随口说来应付,不过想起之前想要验证原主是否还在的心思,齐布琛就认真了些,“想给自己算算命。”


    胤禛失笑摇头:“好好地,算什么命。”


    “嗯。”齐布琛抿着唇,微微皱眉摇头晃脑,“算算命怎么样啊,能活多久啊,啥时候暴富啊,有没有孩子啊,有几个”


    她随口胡说,等发现自己秃噜了什么的时候赶忙闭上嘴,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偷偷看胤禛。


    胤禛脸上果然飞起可疑的淡粉色,不过或许是这几次练出来,他还能强装镇定的道:“嗯,是得好好算算。这次也有不少喇嘛来觐见,其中有几个还有些名声,明日我就将人请来给你算算。”


    “好。”齐布琛呐呐的应了一声。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是这次的沉默,却有些让齐布琛心虚。


    心虚的她一冲动,站起身冲向自己的马,丢下一句:“坐着有些冷,我回去找找她们,顺便热热身。”


    “哎”胤禛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她手脚麻利的骑着马跑了,只能好气又好笑的大声叮嘱道,“小心点!”然后指了几个人,让跟上去保护她。


    齐布琛没跑多远,就迎上了气喘吁吁赶路的大部队。


    “福晋。”喘着粗气的人停下来给她见礼,队伍一时七倒八歪的。


    齐布琛看的不忍心:“起来吧,慢慢走,不着急。”


    她调转马头,也不跑了,还用原来慢悠悠的速度溜达着,其他人就跟在她后面走,终于喘过了那口气。


    用了来时差不多一倍的时间,她们才回到胤禛驻扎的地方。而在距离还远的时候,齐布琛就看见那里升起了一团篝火。


    勒停马,搭着胤禛的手下马,齐布琛就好奇的问道:“大白天的干嘛生火?”


    胤禛无奈的笑了一下:“你不是说坐着冷吗。”


    “额”齐布琛更无语,小声辩驳道,“那也没到生火的程度啊。”


    胤禛好笑的摇摇头:“埋锅造饭也得用火啊。”


    齐布琛立马狐疑的看着他,深深怀疑,这人刚才那句该不是在戏弄她吧?


    胤禛好似感受到她无言的诘问,无辜的眨眨眼,却什么话都不说,而是悠闲的走到一边,指挥着下人搭营造地。忙活了一会儿后,发现齐布琛还站在原地瞪他,好笑的摇摇头,然后招手叫她过去:“来。”


    齐布琛满脸不情愿的走过去:“干嘛。”


    “看看想吃什么。”胤禛只当做没看见她的表情,伸手一指带来的食材。


    齐布琛粗粗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肉就是肉,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微微嘟起唇瓣,抱怨道:“天天吃肉都腻了,想吃素的。”


    胤禛闻言是真无奈了,用安抚小孩子的语气哄道:“别闹,现在哪能找到这个。”


    这出来都有快两个月了,即使走的时候带了一些青菜,那也放不到这时候。而在这草原上,又哪里有新鲜的蔬菜可以补充,福晋这个要求是真的强人所难了。


    齐布琛其实说完就有些脸红了,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此时也不纠缠,赶忙道:“我记得有晒干的菇类?就用那些做道汤吧,把油星子撇干净也就是了。”


    这个要求倒不过分,胤禛自己也不爱喝那些油腻腻的汤,因此点头赞同,又追问:“别的呢?”


    齐布琛摇摇头:“没什么了,让他们看着做吧,不油腻就行。在外头,也别弄太多了,麻烦。”


    吃完饭后,等将东西收拾妥当,齐布琛就问:“还望外走吗?”


    胤禛看看身后肩挑手提的众人,摇摇头:“算了吧,他们也跟不上。咱们绕个圈,慢慢往回走吧。”


    齐布琛皱着眉迟疑了一下,建议道:“反正也用过了,晚膳直接回营,就不用他们跟着了,不然让他们先回去吧?”她才发现新乐趣,还想痛痛快快的跑一会儿呢,但叫这么些人用两条腿追着她跑,她也不忍心。


    胤禛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可以。”


    吩咐不会骑马的后勤人员自行回去,又让林长青等人带了一些必备物品后,齐布琛就和胤禛一起,一夹马腹,畅快的跑了起来。


    风从两颊吹过的感觉实在太美好,齐布琛眉眼间俱是笑意,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想要吼一吼神剧《还珠格格》中的神曲《当》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张口就能来的高潮在心里转了好几圈,不过想到身边跟着的胤禛,她还是理智的将冲到喉咙口的歌唱欲望压了回去。


    侧脸一看,恰巧胤禛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视线分离后不约而同的一声‘驾’,让两人又不由自主的对视,然后发出愉悦的笑声。


    跑一会儿、歇一会儿,胤禛始终把握着节奏,不让齐布琛一下失了分寸。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策马奔腾了大半个时辰后,齐布琛还是隐隐感觉到大腿内侧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她皱着眉让马儿的速度慢下来,胤禛发现了她的不对,略微靠近后问道:“怎么了?”


    “好像磨破皮了。”大腿内侧不太好说,齐布琛就含糊了主语,不过胤禛一直注意着这个事情,所以一听就明白了:“很疼?”他望了一眼营地的方向,“离得不远了,能坚持回去吗?”


    齐布琛点点头:“慢慢走回去应该没事。”


    “那行。”胤禛松了口气,福晋这皮也太嫩了,都这般注意了还能磨破。他这般想着,又要叫人先回去问太医要药。


    齐布琛给拦了:“不用了,之前准备的都还没用过呢。”


    她第一天说要学骑马的时候,胤禛就让人准备了一堆药给她,不过因为进度缓慢,所以那些药根本没派上用场。


    胤禛也想起这茬来,就没坚持,两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磨蹭回了营地,胤禛一直将齐布琛送到男丁止步的地方才停下,还细细的叮嘱了一堆事情。


    齐布琛对他老妈子般的做派好笑不已,最终还是用“疼”的借口才早早的逃离了胤禛的魔音。


    回去一看,其实没破皮,就是红了一片,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点子,上了些外用药,就没那么疼了。


    估摸着第二天应该就能好的齐布琛,干脆就睡了。


    谁知道,半夜却突然闹起肚子,再没能闭眼,只一趟一趟的出恭——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回山里头给爷奶烧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大概率没更


    第52章 为什么嫌弃我?


    蹲了三回坑之后,宝珠等人就着急了,要出去叫太医。


    但这大半晚上的,又是因为这种不好启齿的事儿,齐布琛怎么好意思让她们弄得大张旗鼓的叫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拉肚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没有吐,就说明不是食物中毒,最多就是吃了什么东西冲着了。搁前世,根本没人会当回事儿,蹲坑就蹲呗,只当减肥了。


    用特别严肃的态度阻止了宝珠她们出去找人的打算,齐布琛就自己扛着,果然,又出了三回恭后,肚子里就没那么闹腾了,她也能稍稍的眯一会儿。


    这个时间没太长,因为天亮了。


    天亮了,齐布琛就再也阻止不了了,谢寒山甚至都没回她一声就一溜烟的跑出去喊太医了。


    当然,还要给胤禛送信。


    太医很快就来了,把脉过后,果然跟齐布琛猜想的没差多少:“福晋这是这段时日饮食不均衡,有些消化不良,昨日又在饭后徒然迎风奔驰所导致的,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也不用喝药,只要吃的清淡些就好。”


    就是俗话说的喝风拉肚子了。


    不过,平时倒也罢了,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吃的清淡些反倒还是个麻烦事了,但这事也不是太医能解决的。


    让太医下去后,宝珠几个就在那里愁,怎么才能找点清淡些的饭食来。


    齐布琛反倒不以为然:“想那么多干什么,别的都不用弄,就每日煮些米粥喝就可以了。瞧你们那架势,难不成还想弄个十道八道菜。”


    “光喝粥怎么行呢?”宝珠等人不同意,这也太磕碜了。


    “怎么不行?”齐布琛从来都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于她来说,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美食偶尔追捧一下就罢了,要是一日三餐都那么讲究,还不累死个人。因此大手一挥就乾纲独断道,“就这么定了,反正我每餐只吃一碗粥。其他的你们弄再多来,我也不吃!”


    “不吃什么?”胤禛掀开帘子走进来,随口问了一句听到尾音,也没等人回答就没停的走到齐布琛身边,细细打量她的脸色,“没事吧?太医人呢,怎么说的?”


    齐布琛没先回答他,而是先对给她见礼的苏培盛等人叫了起。同时,胤禛也一摆手,让给他见礼的宝珠等人平身。


    “这会儿感觉如何?可开了药?”胤禛手上忙着的同时也没放弃追问。


    齐布琛面对他不知怎的有些尴尬,尤其是他进来后,鼻子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排泄物的味道,这让她脸色不由泛红,有着难堪与羞恼:“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这里你不方便久呆,快回去吧。”


    若不是不想太明显,她都想直接动手撵人了。


    胤禛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其实也是齐布琛自己心里作怪,帐篷里其实一点怪味都没有,伺候的下人每次都及时的将恭桶处理出去了,怎么可能留下味道。


    胤禛一屁股坐到她对面,眼睛还是紧盯着她不放:“真没事?我怎么看你脸有些红呢?太医怎么说的,是不是昨天那些人做的膳食有问题?人我都已经先扣住了,一会儿让太医过去查验查验。”


    他之所以这会儿才过来,就是因为先去处理那些人去了。


    齐布琛闻言十分无力,合着这人脑洞比她还大呢,这就想到阴谋算计下毒暗害的路子上去了?


    “真没事。”齐布琛一脸无奈的道,“不怪那些做膳的人,太医说,是我这几日吃肉吃的太多了,消化不良,加上昨日又跑马喝了风,所以才会闹肚子。”


    “如今已经好了,太医说不用喝药,只要吃的清淡些就好了。”


    胤禛像是有些不信她,点了宝珠又问一遍:“太医真是这般说的。”


    “回阿哥爷,太医确实是这般说的。”宝珠诚实的回答道。


    胤禛这才算罢了,然后吩咐苏培盛:“让人去把那些人放了。”


    完了就开始跟宝珠等人一样开始想:“这清淡些的菜一时半会儿不好弄来啊,中间怎么也得耽搁几天时间。”


    不是弄不到,而是不好弄。


    齐布琛是真怕劳师动众的,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就为了那一口吃的,这样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祸水,良心不安。因此连声阻止:“别别别,什么都别弄。我话放在这儿了啊,我这几日每餐就喝一碗米粥,你们就是弄来再多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沾的。”


    面对胤禛明显不赞同的脸色,她一步也不退,神情特别严肃认真:“我说真的,不是欲拒还迎也不是口是心非,我是绝对、绝对一口也不会沾的。”


    她这般严词拒绝,胤禛充分感受到了她的认真,无奈又没好气的道:“这种时候你犟个什么,身体的事能这么随便吗?”


    但无论他怎么说,齐布琛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还开始撵他让他赶紧走:“你赶紧回去吧,呆久了不好的。”


    这里胤禛确实不好久呆,因此只能先无奈的离开,不过他可没放弃,午膳的时候还是让人想法设法的给齐布琛折腾了几个素材出来。同时也派人出去,想办法弄些新鲜的蔬菜回来。


    可惜,午膳用完后,那些菜品却被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谢寒山,他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福晋说,让您别折腾了,她不会吃的。”


    “她真的就喝了一碗粥?”胤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谢寒山脑袋缩的更紧了些:“是。福晋还说还说,您要是再折腾,她连粥都不吃了。”


    胤禛顿时气笑了,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还敢威胁爷!爷折腾是为了谁!她这是吃准了我了?”


    这话谢寒山怎么敢回答,他如今只感觉自己是时时刻刻地在如履薄冰,但即使这样,他还得将主子交代的话全都说完:“福晋说,让您不用管她。这几日她就不出来与您一起了,让您去找其他阿哥们、或者世子们游猎,多交多交几个朋友。”


    这仿佛老妈子交代儿子的话,顿时叫胤禛抑郁了。


    福晋这意思,是嫌弃我老缠着她?!


    一想到这点,胤禛顿时十分难受,心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在不服气的嚷嚷。


    大的那个代表着少年人的自尊心和不愿意表露的心思,又蹦又跳的反驳:谁缠着谁了?要不是看她从小过的那么可怜,爷会推了所有事陪她?好么,这是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


    小的那个则十分不显眼,委屈的躲在角落里画圈圈:为什么嫌弃我?我哪里不好,为什么嫌弃我


    谢寒山说完后,缩着脖子等着,果然等到了如期而至的冷空气,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提的更高。一边用余光偷瞄脸色明显黑下来的胤禛,一边在心里向漫天神佛祈祷,祈祷阿哥爷不要一气之下让人将他拖出去打死。


    不知道是那尊佛听到了他的祈祷,胤禛沉着脸散发了半天冷气后,才施舍了谢寒山一句话:“爷知道了。回去告诉福晋,爷不会再管她。”


    都被这么嫌弃了,我再管她我就是猪!


    胤禛的这些心理活动齐布琛一概不知,但天地良心,她说那些话真不是嫌弃胤禛,她只是想着,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肯定都是喜欢跟同龄人一起玩的。胤禛陪了她这么多天,已经够有责任心和同情心的了,她怎么能理所当然的将人一直绑在身边陪自己呢,如今有了生病这个理由,刚好可以让胤禛光明正大的解放自己。


    所以当谢寒山回来转述了胤禛的话后,齐布琛也没察觉不对,反倒还松了口气。至于胤禛那句不再管她的话和谢寒山含含糊糊提醒她的胤禛不高兴的表现,这肯定是赌气嘛,毕竟她说那句话确实是利用了人家的好心来威胁,但大家都有为对方好的心思在,回头等气平了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揣着这样的想法,齐布琛养病养的还算愉快,她也没特地去打探胤禛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更没让人给胤禛传过话,好像两人一下就失了联络般。


    胤禛初时是真的有些生气的,赌气般的每日早早出了营地,然后很晚才回来,中间也没过齐布琛一字一句。


    但这种仿佛不在意的高姿态只维持了两天。


    因为,他没问,苏培盛竟然也没向他回禀一个字的关于福晋的消息!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两天福晋也!压!根!没!有!让!人!来!问!过!话!


    若是福晋有派人来,哪怕只是简单的问一句‘爷做什么呢?’,或者‘爷吃的好么?’。


    那苏培盛这个鼻子比狗还灵的狗奴才,肯定第一时间就屁颠屁颠的来跟他回禀了!


    虽然他肯定会高冷的装作不在意,但苏培盛也肯定会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跟他回禀!


    所以,事情很清楚了。


    福晋是真的在嫌弃他!如今一甩开他,果然就乐不思蜀了!


    两天了!问都不问一声!


    福晋还记得她是谁的福晋吗!


    被聪明的苏培盛心惊胆战的站在胤禛身边,感受着这几日温度越来越低的冷空气,看着自家爷恶狠狠的盯着桌上的一道酒糟鸭子,那目光像是想把那道鸭子碎尸万段。


    他心里又害怕又奇怪,爷以前不是挺喜欢吃鸭子的吗,今儿怎么这么厌恶?算了,这几日爷的性情越发阴阳不定,还是别猜了,以后别让鸭子就是了。


    可刚下完这个决定,他就接受到胤禛用眼神传来的指令:挟鸭子。


    嗯?不是厌恶吗?难道爷是想找个借口发火?


    意识到这点的苏培盛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发火,还不是离得最近的他倒霉。但他却不敢不从,只能战战兢兢的挟了一块鸭肉放到胤禛碗里。


    胤禛当即挟起那块鸭肉塞进嘴里,咬牙切齿的咀嚼,面目都有些狰狞,看着不像再吃鸭肉,反倒像是再吃仇人。


    发泄般的吃完一顿饭,心里的那股火却还是没泄出去,甚至还有些吃多了的哽住感。


    在帐篷里坐不住,他干脆出去散步消食。只是这散着散着,却靠近了齐布琛住的那一片地方。


    苏培盛此时还没有未来那般能摸得准他家爷的心思,他干了一件很蠢的事,那就是在胤禛不自觉看向齐布琛帐篷方向时,开口建议道:“爷是想见福晋?奴才去请福晋出来吧。”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他家爷慢悠悠的转过头,用一种很幽深的眼神看着他,同时语气幽幽的说道:“爷什么时候说想见福晋了?”


    苏培盛瞬间闭紧嘴巴,低眉顺目的弯下腰,就差摇尾巴了。


    可这并没有招来他家爷的怜惜,胤禛一脚踹在他腿上,丢下一句:“就你聪明!”然后转身往自己帐篷走去。


    直到他走的远了些,定格在原地的苏培盛才敢动弹,先是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被踹的地方,然后轻轻的抽了自己两嘴巴子,小声重复道:“就你聪明!就你话多!”


    随后才一瘸一拐的溜了回去。


    今儿他是不敢到爷眼前晃悠了,只能便宜林长青那货了。


    不过,这福晋的消息,到底给不给爷说呢?


    难办!


    苏培盛纠结的时候,齐布琛也正觉得发愁呢。


    她在帐篷里闷了三天了,倒没闲着,因为不但有人陪着说话、还能打叶子牌、或者看书。让她愁的是总有人来找她说话,从京城跟过来的那些人也还罢了,虽然说的那些话题她都不怎么感兴趣,但好歹能听懂;最愁的是那些蒙古女眷,叽里呱啦说话速度贼快,她还听不懂,整个一鸡同鸭讲。


    偏偏这些人还络绎不绝的,齐布琛又不能拒绝,毕竟虽然这些人可能家里爵位说起来都不高,但能有资格来见她的,家里男人都代表了一个部族。从胤禛透露出来的消息看,康熙如今正因为噶尔丹施恩这些蒙古人呢,这总情况下,她怎么敢只凭喜好就将人拒之门外?


    唉,谁叫这次来的皇家人里,地位高、位置正的女眷只有她一个呢?


    康熙虽然带着妃子,但都是些年轻资历浅的庶妃罢了,是没资格接见这些有诰命在身的蒙古女眷的。


    好容易又应付完一位将人送走,齐布琛也没进帐篷,就站在外头呼吸新鲜空气。


    不是她歧视哈,实在是这些蒙古女人卫生习惯不太好,不知道多久才洗一次澡,本身的臭味再夹杂她们用来遮掩臭味的熏香味,那简直叫一个酸爽。


    宝珠等人其实也不太受得了,因此每次将人送走后,她们就以最快速度给帐篷里换气。只是这时候没有换气设备,到底效率太低。


    齐布琛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进去了,*空气里还残存的淡淡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的掩住了口鼻,闷声闷气的说道:“水果不好找,花呢?这草原上再怎么也能找到些花吧,去采些来,聊胜于无了。”


    帐篷里味道散的慢,齐布琛就想别的办法来压它,熏香是肯定不能用的,她就想到水果。哪知道一问才知道,水果跟新鲜蔬菜一样,如今都是个稀罕物,从京城带来的那些,如今也没剩多少了。齐布琛要是想吃一两个,管事的还能给匀出来,但要每天拿来熏屋子?抱歉,没这么浪费的。


    如今眼看着没办法,也只能将主意打到草原上那可怜兮兮的花上。


    草原上是有花的,甚至野生的品种还不少,但它们也是看重地理气候和节气的。别的地方不知道,反正就她们驻营的这附近,齐布琛几乎方圆几里逛了个遍,还真没看到开着成片成片野花的地方,只是偶尔有零散的一小丛,开的还不甚繁茂。


    因此说聊胜于无,倒也没说错。


    主子吩咐了,下人就要去跑腿,谢寒山自认为是主子跟前的第一红人,当然不可能将这个露脸的活儿交给别人。但他才刚开始学骑马,齐布琛又特别叮嘱了不要驾马车出去、也不要去找胤禛那边的人帮忙,主要是怕胤禛知道了又弄得大张旗鼓的。


    所以最后谢寒山将自家带来的人翻遍了,才找出两个会骑马的,让其中一个带着他共骑一乘,出发去给自家福晋摘花。


    胤禛正带着人在漫无目的的游荡,期间遇到几波邀请他一起嗨皮的都被他无情拒绝了。


    正心不在焉呢,就听安静了许多的苏培盛突然开口道:“爷,那边几个人,有一个好像是福晋身边的谢寒山。”


    嗯?


    胤禛第一时间就顺着苏培盛指的方向看过去,哪用好像,那不就是谢寒山吗。对于这个福晋用的最多的太监,他还是记得的。


    那边好像也发现他了,三人两骑哒哒哒的跑过来,都下马见礼:“给爷请安。”


    谢寒山行礼的同时,还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一捧花。


    “平身。”胤禛高高的坐在马上,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下,漫不经心的问道,“出来做什么来了?福晋可是也出来了?”


    “回爷的话。”谢寒山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奴才等人是奉福晋的命出来摘花的,福晋还在营地,并没有出来。”


    听到齐布琛没出来,胤禛的唇线不由自主的往下拉了一分,声音有些闷的问道:“摘花?就你怀里那些?”


    “是。”谢寒山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不敢多话。


    谁知下一秒却听到胤禛冷冽的吩咐声。


    “扔了。”


    “丑。”——


    作者有话说:胤禛:除了我摘得,媳妇儿谁的花都不能收。太监也不行!


    第53章 情敌


    谢寒山第一反应就是呆愣和惊愕,胤禛却没管他,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留下一句:“在这等着。”就跑走了。


    “谢公公?”一起出来的小太监轻轻叫了声。


    谢寒山回过神来,有些灰心的看着被护在自己怀里的花,略有些难过的问道:“真的很难看吗?”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他们是谁也得罪不起啊,只能含糊的道:“可能阿哥爷心情不好吧。”


    谢寒山倒也不是要他俩的赞同,只是一时被打击到了,有些怀疑自己的审美,因此郁闷的将花丢了,丧丧的道:“算了,下次请拂云姑娘一起出来吧。”


    拂云总管着齐布琛的衣物与配饰,齐布琛每次要穿什么,都是她提前搭配好的,齐布琛很少提反对意见。


    在谢寒山看来,这就是表示福晋很喜欢拂云的挑选,那么拂云的审美应该是不差的。只不过这露脸的差事,就要跟别人一起分享了。


    罢了,拂云姑娘得福晋看重,想来不会在意这种功劳,自己倒是可以借着机会与其打好关系,也是个保障。


    谢寒山暗暗思量着,而两个小太监平日里都是边缘中的边缘人,哪能知道这些福晋身边红人的事啊,因此都只保持着沉默,不乱发表意见。


    等了快两炷香的时间,胤禛才带着人马回来。


    谢寒山颠颠的上去见礼,胤禛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的将一捧姹紫嫣红开的正好的花儿递给他,口中嘱咐道:“小心些。”


    谢寒山唯唯诺诺的接过,只觉得果然比自己摘得要好看不知道多少,正打算开口拍几句马屁呢。


    就听见胤禛低沉的声音:“好了,赶紧回去吧,别让福晋久等。”说完后顿了顿,又道,“记得,你今日出来没有遇见过爷。”


    谢寒山听完很疑惑,这是不叫他跟福晋说遇上爷、爷还亲自采花的事?可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疑惑,所以他没能第一时间回话,胤禛就有些不耐烦:“爷的话听不见?!”


    本能的危险预感让谢寒山瑟缩了一些,急忙答应道:“听见了,听见了,奴才一定谨遵爷的吩咐。”


    胤禛不善的看了他一眼,福晋身边的人怎么看着都这么笨呢?算了,回头挑几个得用的人送过去吧。想着这些,他也不搭理还有些恐慌的谢寒山,又驾着马如风一般的走了。


    谢寒山回去复命的时候,果然没敢说出遇上胤禛的事儿。


    齐布琛倒是对他的办事能力很满意:“不错嘛,这都哪儿找的?开的这么好。”


    谢寒山哪儿知道四阿哥是上哪儿找的这些啊,他只能含糊的道:“谢福晋夸奖!奴才方向感不太好,稍微跑的远了些,具体也说不上方位来。”


    齐布琛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追根究底:“难为你有心了,宝珠,赏他。”


    谢寒山谢完赏之后,就退了出去,福晋并不习惯帐篷里有太多人伺候。


    他找到拂云,说出想请她明日一起同去摘花的想法。


    拂云有些诧异:“让我去掌眼?公公莫不是在消遣我?我刚刚远远瞧了一眼,公公摘回来的那些品相可不差,哪里需要我来掌眼。”


    堵得谢寒山无话可说,又不敢说那些是阿哥爷摘得,只能讪笑的辩白了几句,最终拂云还是没有同意一起前去。


    她忙着呢,福晋前阵子骑马太耗衣物,骑马装没剩几件换的了,她得趁着这几日福晋休息的时候多赶几套出来,免得到时候临到眼前了来不及。


    谢寒山郁郁不乐的回了自己的地方,第二日一早又拉着那两个小太监出去摘新鲜的花,不过他聪明了些,出了营地后就冲胤禛昨日离开的方向而去。


    谁知道那么巧的,就在半路上,又碰到了胤禛。


    还有乌力吉。


    谢寒山心里一咯噔,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年轻,在宫里待得年数也不少,见惯了那些底层妃嫔想方设法吸引皇上的手段。


    眼前这个情况,叫他心里有了不好的联想。


    不行,他得去打探打探。


    谢寒山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既然选择了主子,那就要一切为了主子打算,只有主子好他才能好。因此面对主子的未来潜在敌人,他十分英勇地


    冲到了胤禛面前。


    正心不在焉的胤禛没想到又看了福晋的人,眉头微微一挑,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福晋又吩咐了什么事?


    谢寒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阿哥爷,奴才出来摘花。”


    胤禛诧异:“又摘花?”


    他昨日还以为福晋只是一时兴起,怎的今日又要了?


    “可是有什么事?”他声音微微下沉。


    谢寒山条件反射的就想据实回答,但马上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群蒙古人。


    也不知道这乌力吉格格身上的味道大不大,阿哥爷也不嫌难闻的么?


    他心里嘀咕,脑子里却快速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想到刚才的不好联想,他眼珠微微一转,有了主意:“回阿哥爷,不知道是不是熏香点多了,福晋这些日子总觉得帐篷里的味道不好,偶尔还有些恶心,所以命奴才们出来摘些新鲜的花朵,以花香来盖住那股味道。”


    闻不惯熏香味道,是齐布琛之前说过的,谢寒山拿来再用一回,也不叫人疑心。至于齐布琛只是嫌弃难闻、没有恶心的事儿,哎,这不是忠心的奴才太过担忧主子,不小心看岔了么?


    反正他很少近身伺候,离得远看岔了能理解,谁也指责不了他什么。


    最主要说的严重些,才能看出来四阿哥的态度不是?


    让谢寒山有些欣喜的是,胤禛一听到福晋恶心就皱起眉头,不悦的道:“福晋身体不舒服?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来告知爷!”


    说是这样说,不过经过这几次的事情,胤禛也看出来了,福晋总是不把身体的问题当回事儿,这次肯定也是吩咐了人不许跟他说的。


    果然,谢寒山被问责了也不敢解释,只请罪:“阿哥爷息怒,都是奴才们的错。”


    胤禛正待再说些什么,一直在旁听的乌力吉却开口了:“四福晋闻不惯熏香的味道?这倒是好办,我平日里也闻不惯那个,就自己用草药配了一些驱蚊虫的香露,四阿哥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四福晋试试?”


    “真的?”胤禛明显有些不信,他上次给齐布琛找的,已经是太医那里能配出来味道最清淡的了。要说这随便一个蒙古女子都能比太医还厉害,他还是抱怀疑态度的。


    “当然。”乌力吉对他的不信任半点不介意,露齿一笑,“说起来四阿哥可能不信,我平日里极喜欢摆弄这些,别的不敢说,在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说完她又语音一转,“再说,这东西又没甚害处,试一试也妨碍不了什么,不是吗?”


    胤禛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好,若是有用,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用。”乌力吉不以为意的笑笑,“不过小小香露,与四阿哥的救命之恩相比,不值一提。”


    谢寒山在旁边听得心焦,这蒙古女的,段位高啊!本来他是想借福晋的身体状况来探明阿哥爷的态度,却反被这乌力吉借势利用,不但向四阿哥展示了自身的能力与优点,还得了阿哥爷的人情。


    看看这言语间处处对自己的展示,这万一叫爷因此欣赏她了,自己可万死难辞其咎!


    可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胤禛与乌力吉达成了共识,没谢寒山说话的地儿。


    胤禛点了林长青:“带着谢寒山他们,跟着乌力吉格格的人去拿东西,然后给福晋送去。”


    送走了谢寒山等人,胤禛又对乌力吉道:“今日多谢格格帮忙,爷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调转马头就要走。


    乌力吉却出声拦住了他:“不知四阿哥是要去做什么?”


    若是没有香露这一出,胤禛才懒得回答她呢,肯定当没听到驾着马就走了。但碍于那点面子,他想了想不是大事,还是回答了:“去给福晋摘花。”


    乌力吉闻言,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流露出一丝羡慕。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四福晋可真有福气!


    草原上的男人,哪有这样的温柔体贴,即使是最疼她的父亲,也没有这样的细腻心思。一瞬间,她本来只是想要借助四阿哥身份的功利心思消失了大半,真切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清朗秀气的少年。


    心思变了,她的态度和眉眼情绪都不由自主的变了,抿唇笑道:“四阿哥真是体贴。不过这周边花朵稀疏,想来四阿哥也瞧不上眼。我们来时经过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小片天然的山坳,倒是姹紫嫣红的,十分不错,离营地也不十分远。”


    胤禛闻言有些沉吟,这附近却是没什么好品相的花,昨日那些还是他快马跑了好几处地方凑出来的,今日正打算换个方向呢。如果真有这么个地方,那倒是不错。


    “还请格格带路。”


    乌力吉闻言嫣然一笑,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请四阿哥跟上!”


    疾驰出去的身影颇为英姿飒爽。


    胤禛紧随其后。


    齐布琛送走今日特意过来唠嗑的李佳格格,身心俱疲的瘫在榻上。


    真不知道位怎么想的,怀孕就怀孕呗,在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跟前炫耀什么?


    莫名其妙!


    用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齐布琛坐直身子,打算吃点东西。养了这么些日子,闹肚子的毛病早好了,反倒把她对肉的食欲又养了回来。


    刚准备叫人,就见宝珠领着谢寒山走进来。


    谢寒山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哭丧着脸磕头请罪。


    “奴才有罪,请福晋责罚。”


    第54章 台阶


    谢寒山原原本本的将这两日出去摘花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末了伏在地上,后悔不迭的请罪:“奴才鬼迷心窍、自作主张,犯下大错,请福晋责罚。”


    还没等齐布琛反应呢,旁听的宝珠等人先急眼了。


    宝珠气急败坏:“你可真是…可真是有你的!”


    “我今儿才知道,公公的主意这般大呢!”宝环阴阳怪气。


    谢寒山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奴才知罪,请福晋责罚。”


    “好了!”齐布琛喝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宝珠和宝环,捏捏眉心。


    其实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谢寒山撒谎她身体不适之事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有蒙古人在场,怕是傻子才会当着人家面骂人家臭吧。宝珠她们生气其实更多还是因为乌力吉借谢寒山的说辞向胤禛讨巧,怕乌力吉因此入了胤禛的眼,到时候后院再添个碍眼的。


    不过齐布琛却是不太担心这一点,因为胤禛早看清了乌力吉父女藏在背后的用意,虽然胤禛曾说过他不惧宝根身上牵扯的复杂关系。但怕不怕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沾染就是另一回事了,胤禛天性低调,如今更多的心力还是愿意放在学业上。


    当然,虽然这一点不怪谢寒山,但不代表他就没错了。齐布琛如今最怕的,就是变成睁眼的瞎子,被人为的与外界隔绝,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人家允许的,前次甚至不惜为了这一点与胤禛闹了好大的脾气。


    而这次谢寒山身为她身边的人,却听从胤禛的话来哄她,如果不给于惩罚,恐怕他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严重的问题。


    因此齐布琛沉了脸:“自己下去反思,想想你到底是谁的奴才,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谢寒山心当时就凉了,福晋果然气狠了,连责罚都懒得责罚,直接就不打算再用他了。


    他此时此刻真的后悔的想死,如果有机会,他真的想回去打死当时自作主张的自己,但没机会了。谢寒山如丧考妣的磕头:“奴才遵命。”


    离开的身影仿佛如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没人同情他给他求情,宝珠焦急的看向齐布琛:“福晋,咱们去找阿哥爷吧?”


    宝环等人也希冀的看着她。


    齐布琛忍不住的想翻白眼,但胤禛与她说的那些关于旗籍的事情,并不好说给下人听,因此她只能云淡风轻的摆摆手:“没事,你们爷不是那种人。”


    宝珠、宝环当即就被她的话噎住了,急得直跺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四阿哥就是什么什么人吧?


    福晋真是,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齐布琛被她们欲言又止的脸色在面前晃的心烦,干脆将人都赶了出去:“我要歇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宝珠等人郁郁的被赶了出来,凑在一起嘀咕。


    “福晋其实心里也难受吧?”不然这大早上的刚起,怎么又想着要歇息呢。


    “唉,其实这事福晋也难办啊。”


    几个贴身丫鬟对视一眼,都明了未尽之言。谁叫她家福晋年纪小呢,这种事,福晋就是想做些什么,都没法做。


    “都怪谢寒山!”


    “对,我去找哈嬷嬷,得好好教他学学规矩!”


    “对对,去找嬷嬷,问问嬷嬷该怎么办。”


    一众丫鬟去找嬷嬷商量该怎么对付接近她们四阿哥的‘狐狸精’的时候,胤禛正跟‘狐狸精’告别。


    “今日之事多谢了。”胤禛礼貌的道了个谢,就毫不留恋的扬鞭走了。


    乌力吉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四福晋可真有福气。”


    胤禛在营地门口下了马,怀里抱着一束花,皱眉问林长青:“谢寒山人呢?”这花总不能让他自己抱着送到福晋那儿去吧?


    林长青一直跟在他身边,这会儿哪知道这个:“奴才这就去问。”


    少顷回来,疑惑地道:“跟着一起回来的人说是取了香露就回去呈给福晋,但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他们也没敢进去问。”


    胤禛也皱了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长青摇摇头:“他们远远瞧着,没看见有什么动静。”


    胤禛虽想不明白,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怀里这花该怎么处置,就他在门口站这一会儿,不知道多少下人偷偷打量了。


    罢了,冷了福晋几天,她应该也知道错了,还是给个台阶吧。


    胤禛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将花递给林长青:“你去,给福晋送去,让她别老待在屋子里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爷罚她禁足呢!”


    林长青乖乖将花束接过:“是,奴才遵命。”对着地的脸神色却颇为微妙。


    福晋那里天天迎来送往的,谁会认为福晋被禁足了啊?


    阿哥爷最近是不是……


    呸呸呸,怎么能有这么大不敬的想法呢!


    林长青赶紧晃晃脑袋,将吓人的念头甩了出去,对着松影露出一副笑脸:“福晋可起了?主子爷爷一大早去摘得花,吩咐杂家赶紧送来呢。”


    松影听宝珠说了谢寒山之事,本来正心焦呢,这会儿见林长青来送花,当即喜出望外:“林公公辛苦了!福晋说要小憩一下,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禀。”


    “不辛苦不辛苦,松影姑娘客气了。”林长青对松影表现出来的热情有些嘀咕。


    齐布琛其实压根没睡,就是靠着发呆,将外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因此松影一进来,她就吩咐道:“叫进来吧。”


    林长青进来献上花束:“回福晋,主子爷爷一早在外遇上谢寒山,听说您这两日因熏香之故有些胸闷恶心,就亲自去采摘了这些花朵。主子爷说,您若是觉得闷的话,多出去散散心,这花儿,以后每日都会遣人给您送一束来。”


    要不说林长青能混到跟苏培盛平分秋色的地步呢,瞧瞧这说话的水平,可是将胤禛的小心思摸得准准的,大大地给他主子刷了一波好感度。


    旁听的松影等人闻言都喜不自胜,将花接过来摆上,闻着花香,之前焦灼的心不约而同的放松了。


    瞧瞧,主子爷果然还是最关心福晋的。


    齐布琛虽然没因为先前的事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但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心情还是很好的,当即笑道:“劳爷费心了,我没什么大碍。爷这几日如何,吃用可舒心?”


    礼尚往来,嘴上关心两句也不费什么事。


    林长青规规矩矩的答道:“主子爷都好。”


    “那便好,你是爷得用的,我就不多留你了。”齐布琛问了一句就完,也不打算事无巨细地将胤禛的每一件事都打探一遍。


    “奴才告退。”


    松影将林长青送出去,眼见离得远了,打量着四周没人,这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主子爷今儿遇到之前救的那位格格了?”


    林长青斜了一眼,思量着松影问这个的意思,面上却不耽搁的露出笑意:“是啊,今儿这摘花的地方就是那位格格带主子爷去的。那位格格听说福晋闻不惯熏香,还将自己酿的香露献了出来,主子爷吩咐谢寒山去取了送回来,对了,怎么没看到谢寒山?”


    听完这话,松影本来略有喜色的脸微微耷拉了些,敷衍的答道:“他啊,福晋吩咐他做事去了。”


    林长青心下有了些眉目,还不待他细想,松影就送到了地方:“林公公慢走,我就不送了。”


    林长青赶紧拱手告辞:“姑娘请回。”


    等回去,胤禛第一时间见了他,略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东西送到,福晋收了。福晋说没有大碍,还问了爷这几日如何,吃用的可舒心。”在胤禛面前,林长青就没有运用春秋笔法,而是将齐布琛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听见齐布琛关心自己,胤禛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福晋果然口是心非,明明关心却装作不在意。罢,想来是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来问,算了,还是得自己多操心看顾着些。


    “福晋神色如何?”


    林长青:“福晋脸色红润,身体应该没有大碍,就是瞧着有些没精神。”


    胤禛闻言皱了皱眉,思忖着福晋应该是因为熏香的原因没休息好:“那香露福晋可用了?”


    林长青闻言心里就是一咯噔,哎哟,他光顾着琢磨松影问的那事,却忘了问这个了:“奴才该死,奴才忘了问了。”


    胤禛眉头一拧,就要发火,苏培盛进来了:“爷,给乌力吉格格的回礼备好了,您看可需要调整?”


    呼,林长青松了一口气,虽然平时跟苏培盛不对付,但此时他还是感谢这位死对头的打岔的。


    不等胤禛开口,他就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瞄一眼苏培盛,再瞄一眼苏培盛呈上的礼单,将满脸的欲言又止摆给胤禛看。


    胤禛本来聪明,更何况林长青还做的这般明显,因此他一摆手:“先拿下去,爷等会儿再看。”


    苏培盛当然也看见了林长青的表演,面不改色的躬身退下,心里却将林长青骂了狗血喷头:不要脸的货,天天的就知道装模作样。


    “说。”胤禛神色沉沉的盯着林长青,看那样子,要是林长青今儿说不出个三四五六来,怕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林长青迅速收敛了表情,十分正经的用委婉又能让自家主子明白的话语将松影的表现和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说完后,室内一片沉寂,胤禛眉头微皱,捏着下巴思考着什么,不时用打量的视线瞥一眼林长青。


    林长青被他瞥的心肝乱颤,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私自揣测主子心意可是大忌,自己怎么还自投罗网的说出来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认罪的时候,胤禛出声了:“苏培盛。”


    苏培盛以最快的速度进来:“奴才在。”


    “你去。”胤禛吩咐道,“把刚才那单子和东西都拿去给福晋,问问福晋可要添减些什么,福晋定好了,就由福晋派人送过去。”


    “以后这种涉及女眷的事,都由福晋来定。”


    “再与福晋说,用完午膳后出来,爷带她出去转转,别总闷在帐子里。”


    第55章 第55章


    林长青刚走没多久,苏培盛又捧着东西来了,宝珠几个热情接待了后,站在底下互相挤眉弄眼,觉得她们早上的担心简直是杞人忧天。


    果然,福晋不愧是福晋,就是聪明、大气。


    苏培盛也不是个蠢的,虽然他不知道林长青和主子说了什么,但就从两人的表现以及胤禛最后吩咐的内容,再结合他平日里观摩出的那些宫斗经验,猜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此这话就说的特别漂亮。


    “回福晋,因着今儿晨乌力吉格格进献香露和花坳地址有功,虽则其原是报恩之意,但主子主张有功必赏,因此着奴才拟了这赏赐单子。不过主子觉得乌力吉格格毕竟是女眷,这赏赐还是以福晋的名义赏下为好。”


    说完,苏培盛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怕福晋责怪,实是主子身边没一个心思细的,这赏赐单子奴才也只是依照旧例备的,也不知合不合适,还请福晋帮忙掌掌眼。”


    他这话说完,包括齐布琛在内的屋内所有人齐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胤禛身边还没一个心思细的?就光你苏培盛和林长青两个,那心眼子比整个四阿哥府的下人加起来都多。


    “苏公公可是自谦了,谁不知道爷身边的苏公公最是心思细腻呢。”齐布琛微微调侃了一句,也不多言,“赏赐之事我知道了,本也是我受了惠,合该由我来感谢才是。”


    说罢示意宝珠收了单子。


    苏培盛将单子递给宝珠:“福晋过誉了。除此之外,主子还吩咐了,说是瞧您这阵子都没出去转转,怕您闷坏了,因此请您在用过午膳后,一块儿出去走走。”


    他这话一出,宝珠等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意来,满眼期盼的看着齐布琛,瞧那样子,若不是顾忌着上下尊卑,怕是恨不得第一时间替她应下来。


    虽然不觉得有出去的必要,但想想这几日底下人的各种小心思和骚动,齐布琛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午膳过后,我会小憩一会儿,醒后会叫人去告知你。”


    圆满地办完了差事的苏培盛心情也颇好,笑容满面道:“那奴才就不叨扰主子了,奴才告退。”


    吩咐宝珠将人送出去,齐布琛又着人请来岳嬷嬷:“嬷嬷,你看着这份单子调整一下,然后给乌力吉格格送过去,替我向她表示感谢。”


    岳嬷嬷早已从宝珠她们那儿得知乌力吉的事儿,倒没有像小丫头们那样失态,这回也是沉稳的接过任务:“奴婢晓得,福晋放心。”


    这份礼一定会体现出福晋的大气与雍容!


    将事情吩咐下去齐布琛就没管了,来这里一年多,她学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知人善任。


    用完午膳后,她按照自己的习惯午睡了两刻钟,然后被宝珠叫醒。


    几个丫鬟明显有些过度兴奋,拂云带着松影拿出了好几套衣服,虽然全是骑装样式差别不大,但那个颜色,真是花红柳绿,又嫩又鲜艳。


    “这些全是奴婢新近才做的,福晋瞧着可有中意的?”拂云眨着眼睛期盼的问。


    虽然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才不过十一岁,正是适合这些颜色的时候,但心理年龄已经老大的齐布琛还是觉得伤眼睛。老实说,就是她上辈子十几岁的时候,也没怎么穿过这么艳的颜色,她喜欢的一直是黑白灰色系来着。


    但瞧着小姑娘满脸雀跃的样子,她也不好伤人家心,毕竟是辛辛苦苦熬着夜做出来的,最终只能挑了比较清新的嫩绿色:“就这套吧。”


    拂云有些不太满意,她其实最想让福晋穿那身大红的,也好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瞧瞧,什么是正室的威风。


    但福晋选了,她也不能反对。


    算了,嫩绿也好,福晋年轻正趁这颜色,也让某些人有些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其实只比胤禛大了一岁、今年才十五的乌力吉:“……”


    很快,收拾好的齐布琛便带着人出了营地,胤禛正在老地方等着她。


    “等久了吗?”齐布琛笑盈盈的同胤禛打招呼。


    胤禛瞧着一身嫩绿色的福晋微微皱了皱眉,内心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小气了些,怎么就忘了福晋年纪还小,竟还认真与人生气。瞧福晋今天这样子,说是只有八九岁都不过分。


    还是小孩子呢,又一个人入了宫,谁都不熟悉,他怎么就能将人冷落着。这阵子,小福晋怕是不知道有多惶恐吧,如今还得强自撑着一副没事的样子。


    这样想着,他心下就很怜惜,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不自觉的柔和:“不曾,爷也才到。”话音又一转,“这几日闷坏了吧?想去哪儿转转。”


    齐布琛微微偏头瞅了他一眼,总觉他今天说话的声音有点怪怪的:“倒也不至于闷坏了,每日都有人上门拜访,与她们聊聊草原上的生活,也算得趣。”


    先解释了一下,齐布琛又接着笑道:“至于去哪儿倒无所谓,反正这里风景大都一样,随便转转就成。”


    说着就要上马:“今儿全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谁知胤禛听着她这话,心中一下子怜惜更甚,这可不像福晋的性子,以往多有主意,才进宫就敢插手他的吃食,前阵子还为了那事儿与他发脾气。如今却说一应全听他的,可见是他这阵子的冷落,到底是伤了福晋的心。


    胤禛越想越觉得有些自责,明明福晋那样赤城待他,他却如此回报,实在有违大丈夫之行。


    齐布琛顾自上了马,回头一看却见胤禛还站在原地发呆:“怎么了?”


    “啊?”胤禛回过神来,不好说自己在想*什么,就道,“没什么,在想去哪儿。”


    齐布琛一听倒也是,这大草原确实很难有什么选择,自己选择困难症就推给人家也不太厚道,想了想就道:“不是说找到一个花坳?不然就去那儿瞧瞧吧。”


    听话听音,随行的林长青心里就是一咯噔,福晋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还兀自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胤禛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地点有哪里不对,只是对福晋的话习惯性的答应:“可以,不过那里有些远。”他扫视了下福晋带出来的人,“不会骑马的就别跟着了。”


    胤禛也上了马,一拉缰绳道:“走吧,在东南方向。”


    齐布琛在这根本没有参照物的地方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跟着胤禛调转马头罢了,几天没有跑马,初时还有些不适应,速度也有些提不起来。


    “怎么?”胤禛颇为从容的跑在她身边,见此有些奇怪,“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齐布琛洒脱一笑,“就是几日没上马,有些生疏了。”毕竟是初学者。


    胤禛闻言点点头,这倒是正常现象,不必多在意,适应适应就好了。


    果然小跑了一段路,齐布琛就渐渐找回感觉,一甩鞭子,加速跑了起来。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其实挺容易上瘾的。


    胤禛几乎是实时跟上了她的速度,侧头看着福晋逐渐飞扬的神色,他也不禁翘起嘴角,心情愉悦起来。


    跑着跑着,远处有一队人马逐渐贴近了过来,看那前进的方向,目标分明就是他们。


    一直在外围警戒的侍卫发现后朝那队人跑了几步,看清楚是谁后又回来,向内围的公公回了话。


    那太监又策马靠近,向胤禛回禀:“主子,乌力吉格格正向这边来。”


    第56章 孩子真难带


    齐布琛闻言,莫名闻到到一些有意思的味道。而在她余光中的林长青,听到这句话时条件反射性地将头更埋低了些的反应,似乎也在说明些什么。


    齐布琛挑了挑眉,轻轻瞥了一眼旁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接着淡淡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的胤禛,不让人察觉的翘了下嘴角。


    有趣。


    看来古代这些小姑娘的“鉴小”雷达还是挺灵敏的嘛。


    虽然知道了有人正奔着他们来,但胤禛也没放慢速度,一心看戏的齐布琛当然不会在这时候登上舞台说点什么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到底她还是初学者,比不过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姑娘,因此被她拖累了速度的一行人很快就被乌力吉追上了。


    “四阿哥,又见面了!”


    鲜衣怒马的姑娘追上来后就放缓了速度,偏过头来笑吟吟的打招呼,小麦色的皮肤闪动着耀眼的光泽,掩盖了少许的缺陷,让她出色的眉眼更加生动。


    十足一个干脆爽利的美人儿。


    嗯,要是牙齿再白一点,就更让人挪不开眼了。


    齐布琛被美色晃的微微失神之后,在心中自语了一句。


    胤禛对于她的招呼还没回应,这位姑娘就瞧见了行在另一侧的齐布琛,笑脸反射性的收了收,又绽放出来:“原来四福晋也在。多谢四福晋先前的赏赐,好些东西我都没见过呢,特别好看。只是四福晋也太客气了些,我只不过送了几瓶香露,倒骗来那么些好东西,实在是受之有愧。”


    齐布琛回过去一个清浅的笑容:“格格客气了,礼物不应以贵贱而论,而是该看它们发挥了多大的效应。格格送的礼物于我来说不亚于祛病良药,只回送一些俗物,倒是我厚颜了。”


    胤禛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却没有张口的意思。于他来说,既有福晋在侧,就没有男人出面与女眷寒暄的道理。


    齐布琛眼见胤禛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得自己寒暄道:“格格这是去哪儿?”


    乌力吉余光瞄了一眼自从她来后只点头示意,就再没看过她一眼的胤禛,心下微微黯然:“不去哪儿,就是出来跑一跑。习惯了,每天不出来跑一跑总觉得骨头痒。”


    她脸上的笑容收了些,却仍叫人觉得真诚。


    齐布琛也一直挂着春风拂面的笑容,听到回答,用微微羡慕的语气道:“格格身体真好,我就不行了,跑一天就非得休息两天不可,不然身上哪哪儿都疼。”


    “初学者都这样,等习……”乌力吉正要接话表示多习惯习惯就好了,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不舒服?怎不早说!”胤禛皱着眉看向齐布琛,直接探过身,抓住齐布琛的缰绳,将两人的速度一起放缓,乃至停下。


    齐布琛还在新手期,最害怕各种突发的情况,被胤禛这一番操作吓了一跳,嘴上就埋怨道:“你干什么?”


    胤禛眉头依旧没放下,脸色微微严肃,用教训的语气说道:“身体不舒服逞什么强!”


    他此时已经自动将齐布琛这阵子的行为,脑补成了一开始为了与他亲近所以说要学骑马,学了几天身体不适却还强撑着,就是想与他多待一会儿。最后身体实在受不住才找借口说不出来了,没有消息那几天应当是疼的厉害了却想瞒着他,偏他还以为被嫌弃所以生气将人冷落了好几天。她才将身体养好一点就察觉到他在生气,因此就算身体还不舒服,却还是他一说就出来了,只为了让他消气。


    嗯,这剧情十分完美,逻辑十分通顺。


    瞧着胤禛眉眼之间略有些丰富的微表情,齐布琛十分无奈,这孩子,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客套话?


    但现在她也不能当着乌力吉的面给他解释,自己刚才只是在说拉家常的客套话,因此只能道:“就刚结束那两天有些酸疼,如今早没事了。”


    胤禛却不信,只当她还在逞强。顾自下了马,走到齐布琛身边,一边强行将人扶下来,一边吩咐道:“回去取辆马车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林长青立马响亮的应道:“奴才这就去。”


    话音刚落就被打断:“不许去。”


    林长青僵着身体,偷偷去瞧自家阿哥。福晋发话了,这咋办,他听还是不听啊?难办!


    胤禛有些生气,抿着唇:“别闹。”


    要不是周围围了一圈下人,还有外人在,齐布琛此时真想翻一个大白眼过去,谁闹了?分明是你情商低,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可她不能,因此只能忍着无奈道:“没闹,真没不舒服。”说着还自己敲了敲胳膊腿,“你看,这不好好的吗?”


    死孩子,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不该当真的时候偏偏认死理儿。


    胤禛还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因为刚才没反应过来而惯性往前跑了一截儿的乌力吉过来了。


    “怎么了?福晋哪里不舒服吗?”拉开距离前听到尾音儿的乌力吉问道。


    齐布琛笑道:“没有,好着呢。”


    乌力吉明显有些不信,迟疑的看向胤禛:“那四阿哥这是……”


    齐布琛毫不犹豫的就将人卖了:“他就是不耐烦听我们妇人家说话,刚刚在走神儿,结果听话听了个半截。”


    说着用略显无奈的眼神瞟了眼胤禛,表达自己的无语。


    莫名被扣上“瞧不上妇女”的帽子,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反驳的胤禛:“……”


    还没成亲就被“妇女”的乌力吉:“……”


    勉强笑了笑,乌力吉理解道:“四阿哥身为皇子,心中装着天下大事,咱们女子这点小话确实不值得在意。”


    倔强地将妇女换成了女子。


    胤禛听了这话,轻飘飘看了一眼她,看不出情绪。


    本来只想找个话茬翻篇的齐布琛被回了如此官方的一句话,憋了半响只能答道:“格格说的在理。”


    然后没人说话,气氛一片静默。


    好尴尬啊。


    最擅长替人替自己尴尬的齐布琛只能站出来拯救气氛:“刚刚我还说想去才发现的那篇花坳看一看呢,听说这地儿还是托了格格的福?格格若是没有目的的话,不若一起再去看看?”


    乌力吉视线在胤禛和齐布琛身上转了一圈,含笑答道:“也好。”


    胤禛则在小福晋望向他的圆滚滚的眼珠中,咽下了想要反对的话。


    任是他某根筋再迟钝,也从刚刚静默的氛围中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不过再启程时,他默默放缓了本就不快的速度,并且用余光时刻关注着齐布琛,只等她表现出一点儿不舒服,就立刻叫停。


    齐布琛仿若没察觉到胤禛若有若无的视线,继续与乌力吉拉家常,聊着她小时候在草原上的那些趣事。


    乌力吉一边与四福晋分享着自己小时候调皮戏弄哥哥的捣蛋日常,一边注意到四阿哥对四福晋若有若无的关注,心中羡慕的同时,也有些酸涩。


    她就这么比不上四福晋吗?


    这样想着,她就看向那张正诉说着羡慕自己兄妹友爱的粉嫩唇瓣所在的精致小脸,注意到那在草原上风吹日晒了一个多月却还白皙细腻的肌肤。


    再看看自己又糙又黑的手背,握着缰绳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确实比不上呢。


    身边人心思丰富多彩,齐布琛的情绪却很简单。


    大自然总有这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情绪,心宁气静。


    花坳确实有些远,当然也有他们速度太慢的原因,直跑了两刻钟,一行人才到地方。


    这地方其实不大,就是两个地势上升的斜坡交接的地方隆起来,围城了一片洼地,多少遮挡了些北下的寒流。里面野花也并不很多,但品种、颜色不少,一眼看过去,在一片绿的大草原中就显得可爱起来。


    一行人下了马,下人们自觉在外围驻守,只剩三个主子带着两个近侍走进花丛中。


    ——两个近侍一个是林长青,还有一个是乌力吉的贴身侍女,瞧着是孔武有力的那一种。而谢寒山还在反省,其他人又不会骑马,所以齐布琛就没带人。


    走在齐布琛左侧的胤禛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次回去必须得给福晋找几个得用的了,堂堂四福晋身边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想着又瞥了眼跟随在侧后方的林长青,心道,还是不如苏培盛心细,也不知道指个人伺候福晋。


    察觉到主子目光以为有什么吩咐,刚抬起目光的林长青就看到主子撤回微偏的视线,同时背在身后的左手捻了捻绑着发尾的玉珠。


    这是主子心中不满时的小动作!


    林长青:“……”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齐布琛丝毫没管身边人有多复杂的念头,只颇有兴趣的看看这朵花、摸摸那朵花。


    “这是什么花?”


    她指着几朵花蕊为黄色、花瓣大红色、长的好像一个个小灯笼的花朵问道。


    “这是百合花。”乌力吉答道。


    “百合?”齐布琛疑惑,“这长得也不像啊。”虽然怪可爱的。


    “的确不常见,应该是这里特殊的地形导致的。”胤禛开了尊口。


    “噢。”齐布琛点点头,这倒是不难理解。


    “喜欢?”胤禛问了一句,就偏头吩咐道,“临走的时候,让人来采摘一些,移栽回府。”


    “别。”齐布琛赶紧拦住。


    从这大草原移植一株花花回北京?这又不是现代有顺丰!别看现在他们只是随便说一句,回头下面的人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却不知道会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呢。


    她可不想当“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杨贵妃。


    “百合京里多得是,即是这里地形的原因,带回去想来也长不成这个样子,没有必要。”


    胤禛似是被说服:“那便罢了。”


    唉,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真难带。


    第57章 第57章


    老实说一小片花海确实也没啥好看的,若是一个人来,还能清清静静的坐着发会儿呆。奈何这会子身旁跟着“客人”,齐布琛也只能尽力找着话题,营造一个宾主尽欢的氛围。


    胤禛在旁边就跟哑巴了一样,也就偶尔齐布琛问到他,才吝啬的说一两个字。


    就在齐布琛感到心累,心里转着小九九思考怎么没有痕迹的提出回去的话题时,一个将士直奔她们而来。


    人被拦在外围问清话,才被带到他们面前。


    “请四阿哥安,皇上传召您。”来人回禀。


    胤禛颔首:“可知何事?”


    来人回话:“奴才不知,不过今日晌午黑龙江将军到了。”


    胤禛点点头,冲齐布琛说道:“那便回吧。”


    齐布琛应道:“好。”


    两人一起往外走,乌力吉默默跟在旁边。


    上了马,胤禛瞥到还跟在小福晋身边没有任何表示的乌力吉,微微拢了拢眉心,然后冲着乌力吉平静道:“格格有事,自可去忙。”


    乌力吉一愣:“我……”


    却发现对方在说完这句话后,径直就牵过他那福晋的缰绳,一扯就两人并行走了,并没有听她回应的意思。


    我并没有什么事,乌力吉站在原地在心中默默补完了想说的话。


    齐布琛确实被胤禛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忙去抢缰绳:“唉,你别乱来诶。”


    胤禛也不与她争夺,顺势给了她,两人向着营帐的方向跑了一阵,也没说话。


    齐布琛正想着这黑龙江将军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围猎要开始了。


    就听到旁边胤禛仿佛漫不经心的一问:“你很喜欢那位格格?”


    “啊?”齐布琛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你是说乌力吉吗?还好吧,长的挺好看的,健康活泼。”


    标准的大人夸奖小孩子语气。


    胤禛听闻这话却是沉吟了下:“你若是喜欢,如今无聊闲话两句也就罢了,却不可接触过多。”


    齐布琛来了兴趣:“哦?为何?”


    “这几日我无论去哪里,总能巧遇。我的行踪虽不说绝密,却也没有提前定好。”胤禛略略解释。


    齐布琛却明了他未尽之言,随意之行却总能巧遇,这背后可不简单。


    虽知道胤禛意在乌力吉身后不简单,齐布琛却起了捉弄的心思,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也知道,这几日总是巧遇啊。”


    她语气太明显,很难叫人不明白她在内涵什么,没看侧面的林长青已经开始默默拉远距离了么。


    胤禛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愣的侧过头盯着他的小福晋,看起来竟有些小小的委屈。


    齐布琛察觉到他的视线,却不看他,只轻轻笑了两声,然后一甩鞭子,扔下一句:“你若是喜欢,我就将她讨回来给你做侧福晋。”


    胤禛脸黑了,他瞪了一眼林长青,林长青机灵的一摆手,所有随从随即稍稍放慢了速度,然后目送他们的主子去追福晋。


    林长青心里叹了一口气,吩咐道:“离远点跟着。”


    胤禛再怎么也是从六岁开始学的骑马,没两下就追了上去,先是关心了句:“你慢着点。”


    然后脸一拉,沉声斥道:“胡说什么呢?还有没有点福晋的样子。”


    齐布琛没拿他的态度当回事,笑吟吟问道:“福晋什么样子?福晋不就是该操持家事、为夫君充实内宅吗?四阿哥现在已经大婚,后宅空着可不好,乌力吉作为蒙古格格,也不算坠了您的身份。”


    胤禛先是被一句夫君叫的头脑嗡鸣、耳尖发红,又在后一句话中冷静下来,他深深看了一眼齐布琛,然后收回视线,声音沉沉:“你现在无需操心这些。”


    齐布琛扬唇一笑,也不再说话。刚才的话是有心也罢、无意也罢,总也是带了一点点私心的,只不过这点私心的分量,也就值一句玩笑话罢了。


    一路沉默的回到营帐,胤禛:“你先回去,我去见皇阿玛。林长青,送福晋回去。”


    齐布琛目送胤禛离开,林长青牵着她的马,问道:“福晋午膳想用些什么?”


    齐布琛看他一眼,轻轻笑道:“林公公,你与苏公公可真是爷身边的左膀右臂啊。”


    林长青惶恐的弯腰:“福晋折煞奴才,奴才不过一介阉人,只求在爷身边伺候洗漱,岂敢居左膀右臂之称。”


    齐布琛探手将人一扶:“我不过夸你一句,何必如此。”


    “走吧。”


    林长青再不敢言,牵着马默默跟在后面将人送回帐篷。


    “福晋回来了。”拂云迎上来,一边伺候着齐布琛换洗一边说道,“才刚贵人那边遣人来说,晚间要摆宴,让福晋去呢。”


    “知道了。”想来就是以迎黑龙江将军为名,摆个宴一起说说来日围猎之事罢,“午膳可送来了?”


    “还未。”松影回道,“谢寒山亲去取了。”


    谢寒山取了午膳回来,也不敢在福晋面前露面,只转交给福晋身边专管摆膳的丫鬟,就缩到一边长吁短叹去了。


    前两日跟着他一起早起出去采花的小太监凑上来,对了个眼神,一个问道:“谢公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您老吩咐,咱哥俩绝对给您办了。”


    谢寒山眼睛往上一翻,嗤笑:“就你们?得了,边儿待着去,别在这儿惹公公我的眼。”


    另一个听了这话讪笑:“跟公公您相比,咱当然不算什么。不过您金贵,这有个什么跑腿的活儿,小的们还是能帮您跑跑的。”


    谢寒山本来不耐烦的想撵人,但一听跑腿的话,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行,那公公我就看看,你们到底得用不得用,附耳过来……”


    细细密密的嘱咐一通,谢寒山摆摆手:“行了,去吧。记住,前往别让人知道你们是打福晋这儿出去的。”


    两个小太监只当自己抱上了福晋身边红人的大腿,此时满脸喜意的连连保证:“您放心,若出错了,小的绝不回来见您。”


    傍晚,因着要去赴宴,齐布琛还是将谢寒山带在了身边,不过知道自己犯错的谢寒山却不敢再嘚瑟,更加谨小慎微了些。


    其实在草原上这段时间,康熙可谓是天天摆宴,只不过平常的算是小宴,常常宴请二三蒙古人。今日这次,算是继才来时那次之后的第二次大宴了。


    与上次大宴蒙古诸部的轻松喜庆不同,这次随着黑龙江将军的到来,宴会的氛围也变得豪迈峥嵘了些。一身肃杀的将士们与蒙古各部勇士上来就拼开了酒,喝到尽兴处,又三三两两的下场比划起来,整个场地都能听得到叫好声。


    齐布琛这次并未与胤禛坐在一起,而是与一众女眷另辟一地饮宴。因着这次来的并没有高位妃嫔,虽有贵人,但在蒙古超品亲王妃面前却根本不够看,所以宴席并没有设主位,只左右分列,一边坐着京城来的,一边坐着蒙古女眷。


    齐布琛是小辈里身份最贵重的,因此紧挨着贵人坐着,她下首则坐着怀孕的李佳氏。


    李佳氏一直拉着她说些孕妇经,齐布琛假笑着嗯嗯啊啊的附和。


    正不耐烦着,却见乌力吉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不知道乌力吉有没有这个荣幸,敬福晋一杯酒。”


    齐布琛扬扬眉,笑了,起身从谢寒山手中接过酒杯:“什么荣幸不荣幸,格格肯与我喝一杯,这酒都香了不少。”


    “福晋真风趣。”乌力吉扬首将酒干了。


    齐布琛赞叹:“格格好酒量,我却是不胜酒力,还请格格勿要介怀。”说着只抿了一口,将酒杯原递给谢寒山。


    乌力吉垂了眼,复又抬起,笑道:“今晨与福晋一起出游,偶见四阿哥马鞭似有磨损,恰好哥哥前日寻来一上品,在我手中也是浪费,不若献给四阿哥,宝物配英雄,也算是报了四阿哥救命之恩。”


    说完,她身边的侍女便将一直捧着的盒子呈到齐布琛面前。


    齐布琛打量了一下价值不菲的盒子,浅笑道:“格格也着实太过客气了,不过随手一帮,何至于救命之恩。格格一早便送了价值不菲的皮货,后又为我寻来良药,如今又送上宝物。知道的说是格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知道的,还当我们爷挟恩图报呢。”


    说完,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而且,这我们爷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向来是不敢插手管的。东西…”齐布琛略有为难,“…我也不好代我们爷收下,格格有报恩之意,不若来日让格格兄长与我们爷说,收或者不收,也由我们爷决定。”


    “福晋说笑了。”乌力吉脸上的笑容还算自然,却也不如一开始灿烂,“福晋身为四阿哥嫡福晋,与四阿哥夫妻一体,不过一个小小物件罢了,有何关系。”


    “唉,这位格格这话可是说错了。”


    不等齐布琛说话,一直在旁边闲着嗑瓜子看戏的李佳氏站了起来,一手在身后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


    “格格从小在蒙古长大,可能不太了解京城的风俗。我们那里呢,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像我们殿下,就最讨厌我们插手管外边的事。”李佳氏笑眯眯的跟乌力吉解释道,“所以四福晋可真不敢做四阿哥的主呢,格格还是别为难我们四福晋了。”


    乌力吉不认识李佳氏,迟疑道:“这位是……”


    齐布琛不晓得这位李佳氏为什么突然跑出来插话,不过刚才她那话听着也算是帮她佐证,因此也懒得计较,为两边介绍道:“这位是太子殿下府内的李佳格格。”


    “这位是巴颜氏宝根台吉之女,乌力吉格格。”


    两个“格格”说完,齐布琛自己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这里,皇子的侍妾称呼居然与贵女的尊称用的同一个称呼。


    第58章 文盲


    “乌力吉格格有礼了。”李佳氏假模假样的要行礼。


    乌力吉被吓了一跳,虽然人家只是太子的侍妾,却也不是她这等身份能受得起礼的,连忙躲开并行礼:“乌力吉见过……格格。”


    她自己说着这个称呼都有些别扭。


    李佳氏用帕子遮着嘴唇笑道:“乌力吉格格也太客气了,难道蒙古姑娘都是这般客气嘛?”


    这话听着却有些讽刺之意。


    乌力吉有些尴尬,仿佛小心思被晒在太阳下供人围观。


    齐布琛也不想搞事,打圆场道:“男人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喝喝酒听听曲儿就得了,来,我敬格格一杯,多谢格格先前的赠药之情。”


    喝了一杯酒,乌力吉也知道今天不会有结果了,到底退了回去。


    李佳氏抱怨道:“你也太好性儿了些。”


    齐布琛不以为意,装傻道:“人家毕竟也是好意,只是不太懂咱们的规矩。”


    李佳氏对她装傻的行为不满,不过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头找另一边的人说起话来,倒是还了齐布琛一个清静。


    这次宴会分了男女席,也没什么意思,等有高位者离席后,齐布琛也退了。


    第二日,大部队转移到猎场,拖了许久的围猎终于开始。不过这活动与齐布琛没什么关系,她连马都才会骑呢,更别说射箭了。


    不过为了不与怀孕的李佳氏为伍,齐布琛还是上了马在安全处转悠着。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大部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齐布琛也等来了胤禛。


    胤禛远远就看到福晋站在一处高台眺望,心下微微泛喜,一夹马腹就奔到福晋所在的高台前,笑着问道:“等久了?”


    “没多久,我也才回来。”齐布琛一边回答,一边打量他们所携带的猎物。


    猎物不少,大多都因为比较血腥所以提前收进袋子里,只有一头鹿因为体积太大被侍卫随身携带者。


    “都猎了些什么?”齐布琛又打量胤禛,“没受伤吧?”


    “没有。”胤禛回道,然后回身在背后的袋子里掏出一物,递给齐布琛,“这个给你。”


    齐布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活狐狸,火红色的毛发有些脏乱,气色也有些萎靡。


    老实说,长相挺可爱的,但是……


    齐布琛捏住鼻子往后一仰,野生狐狸身上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快拿开。”


    本来想献宝却献到马腿上的胤禛……


    讪讪的将狐狸塞回袋子,呐呐道:“有那么臭吗。”


    齐布琛松开鼻子,扇了扇风让自己喘口气:“当然有,狐臭你不知道有多臭啊?”有狐疑的打量胤禛,“你鼻子堵了?还是身上都被染得这味道所以没察觉。”


    想到这种可能,齐布琛连忙往后退了两大步,她可不想沾上这味道!


    ……胤禛委屈死了,但看福晋嫌弃的样子,他也怕自己沾上了不自知,连忙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没闻出来,又叫林长青:“你闻闻,有没有味道?”


    林长青上前闻了闻,迟疑道:“奴才闻着,大约是没有的。”


    他这迟疑的样子哪里说服的了人,齐布琛摆摆手:“你们一起的,别难为他了,一会回去了记得好好洗洗吧。”


    胤禛瞧着离自己八丈远的福晋,更郁闷了,心里恨恨的想,回头就将这臭狐狸收拾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一清点,大阿哥胤褆毫无疑问的获得头筹,获得了康熙的嘉奖。而胤禛的收获,也就能排个中不溜,不过考虑到他的年纪,倒也没人说什么。


    这天晚上,胤禛真是狠狠将自己涮了好几遍,又难得的在室内点上熏香才睡下。


    第二日再见到齐布琛,他一见面就上去围着齐布琛走了两圈。


    齐布琛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你做什么?”


    胤禛看她没有反应,心底偷偷高兴,面上还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没什么,走吧,该开始了。”


    在齐布琛快无聊死之前,围猎总算结束了。


    “围猎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吧?”齐布琛问道,出来了快两个月,天天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她还真有点想念京城重重叠叠的屋檐了。


    胤禛回道:“快了,这边冷的快,会赶在冷下来之前回去的。”


    “那这几天还有什么安排吗?”齐布琛又问。


    胤禛想了下:“都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齐布琛点点头,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上次那狐狸怎么样了?”


    听她提起那个祸害,胤禛磨了磨后槽牙,没好气道:“做靴子了!”


    “啊?”齐布琛反应过来,老实说,有点愧疚。


    不过想想这几日围猎的那些猎物,又觉得这愧疚不合时宜。


    “对了,过两天会有喇嘛过来,到时候你去见见。”胤禛提起一事。


    齐布琛迷惑:“嗯?喇嘛来了我干嘛要见。”


    胤禛脚步一顿,打量她:“你上次不是说要算算?”


    “噢。”齐布琛恍然大悟,她之前是琢磨着要找大师,看看能不能瞧出自己身上的问题,找找原身的灵魂还有没有存在。


    不过她想的大师是和尚和道士,可没想着喇嘛。


    不过现在皇家普遍更信喇嘛,她还是别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反正就是看看,也不损失什么,万一是个真有能力的喇嘛呢?


    对了,仓央嘉措好像就是康熙时期的喇嘛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


    想到能有机会亲眼看见这位传奇诗人,齐布琛就兴奋起来:“好啊!”


    看着福晋莫名就亢奋起来的胤禛:“……”


    福晋是不是有点迷信过头了?


    不能让福晋太过信这个,得扭转一下福晋的思想,胤禛在小本本上认真记下一笔。


    没两天,齐布琛果然见到了两个年纪略大的喇嘛。


    老实说,不爱洗澡真的不是个好习惯,心里念着不能不敬大师,齐布琛勉强坐了下去与两位大师寒暄。


    当然主要交流的还是胤禛,两边互相论了一番佛法后,胤禛才道:“想请大师帮内子看看命理。”


    这也是常事,喇嘛颔首同意:“不知福晋想看什么?”


    “寿数。”齐布琛选了基础的,先看看这大师能力如何。


    “得罪了。”大师告了声罪,细看了齐布琛面相,又请她伸手,接着问了生辰八字,闭目许久才道,“命主气带紫黄,乃极贵之命,福分深厚,寿数极长。”


    得,齐布琛在心里翻了白眼,这大师看来还是佛学的研究学者,并没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嫁进皇家,当然是极贵之命,至于寿数极长,呵呵,别的她不清楚,夹在康熙和乾隆之间,雍正夫妻俩是有名的短命好吗?


    不过面上*还是要微笑表示谢意,又寒暄几句,双方也就告辞了。


    “如何?”胤禛问道。


    齐布琛撇撇嘴,意兴阑珊:“就那样吧。”


    胤禛想起不能让福晋太迷信的任务,道:“算命这个事本就当不得真,所谓的那些大师,不过根据易经编了一套适合多数人的说辞,用似是而非的话引导别人相信而已。”


    齐布琛惊奇的看着他,没想到一个古人居然有这么科学的思想,好奇地问道:“你相信转世投胎吗?”


    “无稽之谈。”胤禛瞥了她一眼,“即使真有,那也已是另外一人。与其奢望来生,不若过好此生。”


    齐布琛更感兴趣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多看看书,你也会这样想的。”胤禛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齐布琛:“……”这是被人当成文盲了?


    别说,胤禛还真觉得自家福晋是个半文盲,因为据他调查的情况来看,福晋出嫁前实在是没受过什么教育,福晋能识字都已经很叫他惊讶了。


    齐布琛没出声,胤禛却还在继续:“前院你不好去,回头我让苏培盛将外书房里的书抄一份目录给你,你想看什么,只管使人去取就是。”


    搬到新府邸后,虽然在主院也设了个小书房,不过胤禛搜集的大部分书籍还是放在外书房,主院小书房也就放了些齐布琛感兴趣的话本什么的。


    “嗯,你字也练得差不多了,这次回去,我再给你列一些书单,你先自己看,有不懂我再给你讲。”胤禛算盘打得哗哗响,让福晋自己选择的话,肯定都是看些话本游记,这些打发时间还行,增加学识就不够了,还是他给安排下进度的好。


    看着明显已经开始脑内给她安排未来学习任务的胤禛,齐布琛无语凝噎。


    她上辈子上了十几年的学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这是又要重头开始了?


    想到可能到来的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子,齐布琛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


    没几日,康熙终于定了开拔的日子,齐布琛包袱款款的上了路。


    知道临走了,她还有些奇怪,怎么围猎之后,那位明显有想法的乌力吉格格就不见人影呢?


    总不可能是想开了吧?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一路坐着马车可并不舒服,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假寐。


    走了大半个月,这天还是白日呢,队伍突然停了。


    齐布琛坐起身,掀开帘子看了看:“让人去问问,前头怎么了。”


    白天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停车的。


    直到打听的人回来,队伍还没有动弹。


    “怎么回事?”齐布琛都脑补好几出皇子或大臣惹康熙发火、被半路处置的故事了。


    来人回道:“回福晋,前头说皇上下令,要在汤泉停留,因此咱们还得再等等,前头还在分配屋舍,爷也跟着大阿哥办事去了。”


    汤泉这边是有个行宫的,但地方不大,康熙临时决定在这里停留,他倒是可以直接入住主殿,其他人却还得按照身份高低安排一番才是。


    得了准话,齐布琛便乖乖待在马车内等着,只是心里有些奇怪。


    康熙突然在这里停留,是为了什么呢?


    第59章 杖毙


    这个答案直到第三日胤禛回来才得到解答。


    齐布琛一边替胤禛更衣一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胤禛就直接回答道:“皇阿玛想在玉泉山检阅军队,大哥去了军队安排,我和三哥在玉泉山布防。”


    其实具体的事都有大臣办,他们几个皇子不过就是搁那儿立个招牌,可能胤褆参与的程度要高一些吧。


    “这个要多久啊?”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偏偏又要停下,齐布琛有些怨念,这汤泉行宫又没什么意思,比皇宫还要无聊。


    胤禛洗漱后准备用膳,这两日在外边跑光啃干粮了。


    “不用许久,六七日就罢了。”


    六七日听着不久,但因检阅军队也算一件大事,大部分人都忙得不见人影,胤禛更是几天都没露过面,齐布琛不想和后院的女人们,只能缩在分给自己的小院里数蚂蚁。


    一周过去,胤禛总算回来了,外表光鲜亮丽,但齐布琛细细一瞧就发现他两颊上本来养出来些的肉又没了,可见还是吃了苦头。


    “结束了?”齐布琛迎上去,“要用膳吗?”


    许是真累了,胤禛说话都没精神头:“嗯,明天启程回京。”


    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齐布琛有点心疼,十几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么造啊。


    等胤禛吃完东西,就被撵去休息,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凌晨才醒来。


    “几时了?”胤禛坐起来晃晃头,睡久了头还有点疼。


    苏培盛端来一杯水:“才丑时末,您再躺会儿。”


    喝完一杯水,胤禛完全清醒了:“算了,睡多了。”


    “您睡了快五个时辰,可要用膳?”苏培盛伺候他更衣,“福晋歇下之前让人用小炉子煨着粥,怕您醒来饿了。”


    胤禛翘起嘴角:“让人端上来吧。”看苏培盛要出去又道,“动作都轻着点。”


    苏培盛明白这是让他们不要吵着福晋,毕竟这院子不大,所以笑呵呵的应了。


    “福晋这几日都做什么了?”胤禛问道,他这次出去只带着林长青,将苏培盛留给齐布琛使了。


    苏培盛回道:“福晋没做什么,就在院子里待着看看书、和宝珠她们说说话。”


    “怎么没出去转转?”胤禛拧眉。


    苏培盛迟疑道:“奴才瞧着,福晋大约是不喜应酬。”


    不喜应酬说的都轻了,他冷眼瞧着福晋明显是不大喜欢那些做“小”的,虽然福晋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过。但苏培盛自信自己这双眼睛,福晋那是打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说不定福晋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福晋家的情况,苏培盛又觉得能理解福晋有这样的潜意识,不过……他瞄了一眼自家爷,有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


    胤禛想想福晋的年纪,也能理解,这次跟着皇阿玛和兄弟们出来的,最小的都比福晋要大上七八岁,的确也说不到一块去。


    又想到开府后福晋确实常常一个人在家,很少出门应酬也很少邀人上门,待字闺中时没有手帕交是一个原因,成亲的妇人们年龄都比她大许多怕也是个主要原因。


    看来,平日里除了学业,还是要多抽些时间陪陪福晋才是。


    ……


    因着今日要出发,所以齐布琛卯时就被叫起来,一出卧房就看见胤禛:“几时起的,可还困?”


    “才起不久,歇够了。”胤禛瞧她精神还好,“早膳已经使人提过来了,可要现在用。”


    “嗯。”齐布琛坐下与他闲聊,“阅兵可还顺利?”


    “顺利。”胤禛不欲多说这个,因为他就是个旁观者,对于没参与过、了解不深的东西,他一向不喜欢夸夸其谈却说不出什么名头。


    “再有个五六天,就能回京了,回去你好好歇歇。”


    两人闲话着用完早膳,就着人收拾东西,接着编随队出发,这次没在发生什么插曲,果然一周之后,她稳稳的坐在了自家榻上。


    “将东西都分好,明天进宫别送错了。”


    回来了其实也不得闲,第一件事就是要将给各人的礼物分离出来,宫外的就直接遣人送去,宫里的却还得她明天进宫去请安,然后一个一个献上。


    想想都累。


    在后宫陪太后、娘娘们说了小半天话,脸都要笑僵了,齐布琛才得以解放。


    胤禛想着要多陪陪福晋,但他现在还在上书房读书,天天早出晚归,两人一起用个夜宵都是奢望。


    几场秋雨下来,天越发凉了。


    这两天齐布琛都忙着给全府下人配备秋冬的衣裳,她是第一次做这个,不过拿出过去学校统计校服的章程来套用,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在选择供货商的时候,她长了心眼,没直接在管着采购处的罗嬷嬷给的名单中选择,而是派了谢寒山出去打听,然后将几家信誉不错的商家请到府里来,用招商的方式拿了合适的报价,定了两家作为长期合作方。


    而最终定的合作方以及他们给出的价格,都与那罗嬷嬷给的相差甚远。


    不过齐布琛也没处置罗嬷嬷,一是因为罗嬷嬷是当初分府的时候内务府直接拨过来的,能拿到采购这么个油水充足的差事,背后没人那是不可能的;二则是齐布琛知道这些嬷嬷太监们吃拿卡要的风气不是单个,而是从内务府这个根子上就烂了,她用这个理由动了罗嬷嬷,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利益群体。


    而且她也并没有拿到罗嬷嬷贪污的证据,人家大可以一推二五六,说那些商家黑心,给王府就是这么报价的,她一个下人也没办法强行让人家降价。


    总之在种种顾虑之下,齐布琛只将这事按下,权当没这回事。


    谁想这事过了没两天,谢寒山忽然来报:“福晋,不好了,爷刚刚让人将罗嬷嬷拿去前院,说要直接杖毙呢。”


    “怎么回事?”齐布琛急忙往前院走,一边疾走一边询问。


    谢寒山小碎步跟着,这大冷天的脑门上竟出了汗:“听说是有人在爷面前告发罗嬷嬷贪污。”


    齐布琛皱眉,一言不发的往前院赶,等她到的时候,前头已经开打了,老远就听到罗嬷嬷凄惨的求饶声。


    前院奴才发现福晋来了,赶紧报给还在生气没有看见的胤禛,胤禛转头迎上她:“福晋怎么来了?哪个碎嘴的又多话。”


    碎嘴的谢寒山抖了一下,将腰弯得更低,默默向后面躲了躲。


    好在胤禛也没打算真计较这个,只皱眉不赞同的道:“天凉了,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


    齐布琛没回答她,先叫停行刑现场:“先别打了。”


    苏培盛闻言,挥手让行刑的人停下,他早就认识到福晋的地位,这点小事根本不用跟主子确定。


    胤禛看她叫停有些不高兴:“这种奴才欺下瞒上、蒙蔽主子,你还要给她求情?”


    “走,进屋里说。”齐布琛拉着他的袖子,将人牵进屋里。


    胤禛想说大庭广众下不能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但瞧着葱白的手指露出些许捏着他藏青色的衣袖,到底没舍得开口,最终面上装着不高兴实则心底冒泡的跟着进了屋内。


    进了屋里还要摆脸色:“有什么好说的,爷看着她行刑是她的荣幸。”


    齐布琛将人按着坐下,没理他的气话,问道:“是谁、怎么跟你说的?”


    胤禛不满她这幅为了个奴才跟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赌气撇开视线,不说话。


    齐布琛瞧着他跟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似的,就很无奈,只能走到他眼前,捏着他衣袖晃了晃,哄道:“这事我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她也没贪污到东西啊,咱们才开府,这没有证据,你忽然大张旗鼓的要杖毙,让别人怎么说呢?是不是?”


    瞧她态度软了,胤禛才算不在赌气,正经回道:“不是没有证据,我已经派人查了,虽然分到咱们府里来她还没来得及贪污,但原来在内务府的时候拿的可不少。”


    说到这里,他嘲讽一笑:“一个包衣奴才,家里都住着两进的院子,儿子还纳了好几房妾室,多少翰林院的大人生活都没她家好。”


    齐布琛也皱了眉,没想到这位已经肥成这样了,不过又有些迟疑:“不过这个,不归咱们管吧?”


    她更想说的是,咱们没资格管吧,毕竟内务府的奴才,那也是康熙的奴才,虽然他是亲儿子,但管这个也算是逾矩了吧?


    “咱把人退回去,把证据给内务府总管,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是了。”


    胤禛不愿意:“退回去他们能好好处理,左不过就是掏出些银子补上去。”


    “那,也没有必要杖毙吧?”齐布琛试图让他取消非要人命的想法。


    胤禛却严肃起来,认真与她说道:“我知晓你心善,见不得出人命。但你要知道,底下这些人,不仅是对她好就能制住的。怀柔要有,立威也要有,今天她欺瞒你,你不处理她,底下人不会认为你仁善,只会觉得你好糊弄,性子软好拿捏。长此以往,她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后你想管都难管了。”


    齐布琛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一出,是胤禛想帮她立威。


    第60章 霸道皇子承包厨子


    最终齐布琛还是妥协了,总觉得再将那些大局为重的理由拿出来,是在伤害一个为自己好的心。


    胤禛没让她看到最后,亲自送她回了正院,直到在正院坐下,齐布琛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不对啊,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上书房吗,怎么突然回府了?”


    胤禛闻言情绪低落下来,神色淡淡道:“过两日是皇额娘的三期,皇阿玛要亲自去致祭,让我负责安排。”


    这事齐布琛还真不知道,如今她与胤禛共进退,闻言赶忙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有礼部安排呢,到时你跟着大嫂一起去就行了。”胤禛回答道。


    虽然佟氏只当了一天皇后,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她的祭期康熙都要去了,这帮儿子媳妇当然也都是免不了的。


    虽说有礼部安排,但这两日胤禛也忙得脚不沾地,倒数前一天人甚至没回来,第二日一早还是齐布琛独自一人上的路。


    快到地方的时候,谢寒山忽在外头回禀:“福晋,爷来接您了。”


    话音落,齐布琛就听到马蹄声靠近,在马车外停下,接着一个人影也没等马车停下就钻了进来。


    “东西带了吗?”


    齐布琛瞅着眼前邋遢的人差点没敢认,这是有点小洁癖和强迫症的胤禛?


    “带了。”齐布琛让人拿出备好的衣袍,问道,“就在这里收拾?”


    “嗯,就在这吧。”胤禛眼下泛青,眨了眨眼让自己打起精神,“人都快到了。”


    看丫鬟伺候他净面宽衣,齐布琛不赞同道:“你是不是有一晚上没睡?不是说礼部安排吗,你这么拼命作甚。”


    接触这一年来,齐布琛觉得胤禛大部分时候都挺好的,爱干净、爱学习、脾气也不错,也不像传说中的冷冰冰和小心眼,就是有一点,不管干个啥,他都过分认真,明明放松一点也能做好的事,他非要一副拼命的架势,动不动就熬夜不睡觉。


    现在他还年纪小,能熬得住,等年纪大些呢?也难怪历史上雍正短寿了,这么熬着能长寿才有鬼了。


    “皇额娘的事,不能有误。”胤禛特别认真的说道。


    齐布琛就无奈了,又不是说不让你好好做事,只是别那么拼命罢了。不过也知道他这毛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今天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还是以后慢慢说吧。


    “好了,我先走了。”胤禛收拾好转头就走,“结束后你也别等我,我还得收完尾才能回去。”


    “唉,等等,你先……”齐布琛眼睁睁看着人驾马狂奔,“…吃点东西…”


    齐布琛气哼哼的一拍大腿:“又不是赶着投胎!”


    “福晋别急。”宝珠安慰道,“一会儿让谢寒山给苏公公送去,苏公公会劝爷用的。”


    “送什么送,饿死他算了!”齐布琛没好气的道。


    这当然是气话,到皇家寺庙之后,宝珠还是收拾了一盒早准备好的吃食让谢寒山给前头送去了。


    因为要给胤禛带东西,所以齐布琛来的很早,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来。她也没想在这里面转转,毕竟这皇家寺庙,可不仅是只有为皇家祈福的供奉们,还有一些曾经被送来此地清修的后妃以及宗室女子,不小心遇到点什么事那绝对是个麻烦。


    等了一会儿,大福晋来了,她生产完已经两个多月,虽然化了妆,但瞧着气色却没有多好。


    齐布琛心里有计较,面上却不显,只与她聊聊才生的四格格的状况。


    如今皇子福晋也只她们两人,别的虽有侍妾,却不可能出席这种场合。所以后头陆续来的都是宗室福晋以及大臣们的内眷,齐布琛这具身体的母亲觉罗氏也来了。


    “额娘。”


    “四福晋。”


    母女俩打完招呼就沉默了,生疏的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好在这时候仪式开始了,才没让尴尬继续。


    结束要离开的时候,觉罗氏反倒说了一句:“有空回来看看。”


    齐布琛将她送走,思量着觉罗氏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就想让她回家聚聚,还是有什么事要说?


    感觉后者可能性更高。


    思索着觉罗氏会有什么事找她,却也没个头绪。胤禛虽然出宫开府了,却还是个在上书房读书的光头阿哥,若觉罗氏是想让她给乌拉那拉家扒拉点好处,那她可是找错人了。


    当日晚间,胤禛堪堪赶在宵禁前回了府。


    齐布琛给他准备了夜宵,屋里也烧的暖暖的:“明天有休假吗?还是要照常去上书房。”


    胤禛喝了一口暖暖的羊肉汤,只觉得从脚底暖了起来:“照常。”


    齐布琛啧了一声,只觉得不人道,却也没法说什么:“那你早些休息吧。”


    两人没再说什么,分头去睡了。


    天气越来越冷,齐布琛也在宝珠的提醒下,想起快到胤禛的生日了,为了这个生日礼物,她可算是挠秃了头。


    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脸的抄袭穿越大军最常用的招数,做蛋糕!这玩意儿新奇、关键还简单,算是她为数不多能记得做法的烘焙性食物,就是奶油有点难搞,不过前辈们也早有应对,把鸡蛋清打发了抹上去嘛。


    说干就干,齐布琛下令瞒着胤禛,然后在厨房折腾了七八天才算折腾出一个还能看的成品。


    “行了,就这样,这个你们分了。”齐布琛抹了把汗,“等爷生日那天,再做个新的。”


    如今的点心都很瓷实,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松松软软的蛋糕,又是福晋亲手做的,得了赏都很高兴,谢寒山还机灵的给苏培盛林长青送去了一份。


    “这是福晋亲手做的?”苏培盛问道?


    谢寒山笑眯眯的点点头。


    林长青跟上:“是打算给爷的生辰礼?”


    谢寒山骄傲的点点头。


    苏培盛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那你们还敢分了吃!”


    谢寒山被打蒙了,委委屈屈的道:“是福晋赏的。”


    “福晋赏的也不能吃。”苏培盛恨铁不成钢,“福晋专为爷准备的生辰礼,你们偏在爷前头用上了,还是福晋亲手做的,让爷知道了能有你们好吃的果子?”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胤禛怎么也不会因为一口吃食就要给人好看,不过小本本记上名字,然后给穿穿小鞋什么的,emmmm……


    “不会吧。”谢寒山跟胤禛接触的不多,完全想不通这中间的逻辑,因此还懵着没反应。


    林长青也上手拍了他一巴掌:“不会什么不会,还不快点去把东西都收回来。”


    谢寒山急忙往回跑,没一会儿却又哭丧着脸跑回来:“她们…她们都吃完了…”


    “苏公公、林公公,我怎么办?”


    苏培盛和林长青对视一眼,难得一致的将自己那份递给谢寒山:“拿回去,你自己吃。”


    “我们不知道这事,你也从来没给我们送过。”


    “啊?”谢寒山一脸呆滞。


    苏培盛却已经叫来徒弟,让人赶紧把谢寒山送回后院去。


    谢寒山直到回到后院也没想通为什么,但两位爷面前的红人都不敢吃,他哪还敢动,想去找四个大丫鬟问问主意吧,又一直没找着机会,眼睁睁看着那两份蛋糕坏掉了。


    还没等胤禛的生日到来,这日胤禛一早起来却没去上书房,而是对齐布琛道:“走,今儿带你瞧热闹去。”


    “嗯,瞧什么热闹?”齐布琛疑惑,没听说这两日京城有什么热闹啊,“你今日不用上学?”


    “不用,今日朝鲜朝贡的队伍到了,太傅们要陪着皇阿玛一起接见,就放了假。”胤禛一边解释一边示意她去换一身出门的衣裳。


    齐布琛换好衣裳,与他一同坐上马车,兴致勃勃的问道:“朝鲜吗?来的是什么人,都朝贡些什么东西?”


    “身份最高的是他们王的一个弟弟,东西无外乎就是一些特产,他们那里盛产高丽参,每次朝贡都是这东西最多。”胤禛显然对朝鲜进贡的东西不太满意。


    “就这些?”齐布琛有些失望,“没有美女啊。”


    后面这句她嘟囔的很小声,却还是被胤禛听到了。


    胤禛瞪了她一眼:“胡思乱想些什么!”敲了她脑壳一下后,轻咳一声,装作无意的小声道,“有些歌姬舞女。”


    齐布琛眼睛蹭的亮了,等在酒楼看到下面蜿蜒而过的朝鲜队伍的时候,她脖子勾的老长,却还没是没有看到歌姬舞女的影子。


    “你小心些,别掉下去。”胤禛无奈,将人拉回来后小声道,“到时候肯定会设宴,你想看,宴会上肯定能看到。”


    “好吧。”齐布琛郁郁的妥协了,瞄着下面人声鼎沸的百姓,有点纳闷,“都看不见,他们讨论什么呢?”


    胤禛给她夹了一块鱼:“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才回应道,“无外乎就是猜测这次会献上什么好东西。”


    齐布琛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错啊。”


    “喜欢?苏培盛,去问问是哪个厨子做的,把人带回府上。”胤禛特别自然的吩咐道。


    齐布琛看着他那霸道总裁的范儿,无奈的阻止道:“不用了。”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要往咱们自己家扒拉的,这鱼做的再好吃,我也不能天天吃是不?只给我一个人也太浪费了,人家这么好的手艺,就该让更多人尝到才对。”


    胤禛不太同意她的说法,不过鉴于她刚刚说了“咱们家”,心情好,就大度的不反驳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