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诅咒的村子12 这场暴……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了五点,直到天蒙蒙亮才停。


    上官哲看了靠在墙上睡着了的云开,她褪去了往日的锋利,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微微拧眉。


    到底心里压了多少事,才会连睡觉的时候都皱着眉头?


    上官哲眼底情愫微动,他伸出手想要将她微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却在被风吹动的头发轻碰上来时,像是触到岩浆般收回了手。


    半响,他站了起来,挡住了清晨带着冷气的风。


    云开醒来的时候,太阳初升,火红的一枚从山头缓缓上升,将黑暗驱散,洒下亮光,云的边缘闪烁着金光,晨雾山巅被映衬的仿若仙境。


    云开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展开来了。


    昨晚下了暴雨,地上都是枯枝落叶,带着水汽,但并没有晚上粘腻的感觉,反而觉得清新自然。


    云开从角落边站了起来,昨晚暴雨,他们在树女庙的角门避雨,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云开:“再过一会,第一班缆车就要启动了,下山吧。”


    上官哲:“好。”


    云开看了他一眼:“我们错开。”


    上官哲沉默的点了点头,先一步出了门。


    看着上官哲出去后,云开并没有急着走,她准备待会做下山的缆车,从工作人员那里打探些什么。


    但是很快云开看到上官哲又回来了。


    云开问道:“怎么了?”


    上官哲脸色不太好:“学姐,那个灯笼不对劲。”


    云开:“什么灯笼?”


    上官哲:“我们昨天看到的挂在树女庙大门口的上面有很多字的血灯,现在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灯笼!”


    云开眉头深锁:“这个时间点工作人员根本没来,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我们呆在树女庙的时候,还有别的人在。”


    清晨的树女庙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云开的手不受控制的起了鸡皮疙瘩,被露水淋湿的裤脚,沁骨的凉意随着脚踝爬上脚背。


    有这么的一个存在,他看的到你,你却感知不到他。


    真令人恐惧。


    云开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是她太大意了。


    快步到达灯笼底下,抬眼看去,是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喜庆红灯笼,和昨天晚上那破旧模糊的血灯截然不同。


    若不是还拍了照片,只怕会将昨天晚上当作黄粱一梦。


    正想着,上官哲看了看手机说道:“学姐,六六把灯笼上的字翻译了出来。”


    【有女……叶……诺……天有……养万物,神……真经度……魂。】


    有女……叶……诺……天有风雨养万物,神有真经度亡魂,一张纸儿折四方,亡者姓名写中央。灵前摆着三杯酒,哪见亡魂把口尝。1


    【“十……亡者……黄泉,骸骨尽……自然,亡者今……在,地府免罪刑,……碧落,随……往……天。年……十五。”】


    十叹亡者出黄泉,骸骨尽凉悠自然,亡者今日在,地府免罪行。超升往碧落,随路往生天。年……十五。


    看完文字,云开马上拨通了时六六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时六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云云。”


    云开直入主题:“灯笼上的字你了解多少?”


    时六六猛地精神:“怎么这么严肃?出什么事情了吗?”


    云开:“嗯,你说。”


    时六六拍了拍自己的脸,正经道:“上官哲发的图片,有几张里面的文字是超度亡魂里的,其他的我不太了解出处,但是从字面上看都是超度的,而且被超度者不是正常死亡,要么横死要么枉死要么惨死,正常死亡不可能按照这样的排列。”


    “你们说这灯笼是夜晚在树女庙发现的,很明显,挂灯笼的人想借着庙的功德去超度亡魂,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的挂,只能夜半偷功德。灯笼不可能只挂一天,灯笼背面有写一句卒于四月……具体日期看不清楚,按照有些地方的说法,这灯笼要挂满七天的,就是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


    卒于四月。


    又是四月,尚家村四月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


    两年前尚福四月二十五日撞邪死亡,去年尚家发四月突然死于山神山,还有两年前失踪的尚天宝,村民发现他的时间也是四月。


    上官哲打断沉思中的云开:“学姐,我们要在这里盯着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开摇了摇头:“不,我们的目标太大了,他们知道昨天晚上我们跟踪,只会更加的防备,如果我们今天继续呆在山上,他们不会出来的。”


    上官哲:“这个灯笼分明透露着古怪。”


    云开:“是,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阿哲针孔摄像头带了吗?”


    上官哲点头:“带了。”


    云开:“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安,每一个适合的地方都安一个,这树女庙绝对有问题。”


    上官哲:“好。”


    在上官哲安装的时候,云开数了数树女庙中的屋子,足有二十六间之多,里面大多都只有两个蒲团,有些放了一张床,没有更多的摆件。


    等一下,这是……


    云开走进了其中一间房间,床板上有月牙形痕迹,十个。


    是手指甲的掐痕,她仔细的查看,床板上还有一片深褐色的痕迹。


    是什么?


    是血吗?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声响。


    “这几天来上香的香客很多,我刚都看到下面有人排队要上来了。”


    “是阿,游客多好阿,我们能多赚点钱。”


    “昨天听到有人说我们屋子灰尘重,去看看窗透气。”


    “嗯嗯嗯嗯。”


    两人的脚步声离云开所在的屋子越来越近。


    树女庙建在山上,空气湿度大,厢房大多阴沉湿冷,与外面生机勃勃的景色格格不入。这也是树女庙的庙人离开就把房门关上的原因。


    其中一个人说道:“奇怪,这间房间昨天没关好吗?”


    另一人指使道:“管他,反正都是要开的,小勇,你进去把窗户开了。”


    小勇走进了房间,开了窗,窗户一开,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房间潮湿又逼仄,但窗户中漏出刺目的光。


    将窗户打开后,小勇环顾了一下四周喃喃道:“总觉得这间屋子有点怪怪的。这个床怎么掀起来了一块?”


    小勇正想看看床是怎么回事,外面老苗不耐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开个窗户磨磨蹭蹭的,你在里面孵蛋呢?别偷懒,等下你去把地扫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吃饭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一让做点事情就这个理由那个理由 ,光拿钱不干活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老苗唧唧歪歪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传了进来。


    小勇心头火也冒了起来,床板用力的一拍,怒视着外面。


    “他妈的,一天到头就知道嘴巴说个不停,那些活什么不是我干的,扫个地板没胳膊没手非要我来扫吗?老子的工资也不是你发的,一天天就会倚老卖老,怎么还不去死!”


    外面的声音还没停:“怎么还不出来?还要我进去请你吗?”


    小勇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云开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原本就有些潮湿的衣服沾染上了不少污秽。


    云开捻了捻手上的暗红色污渍,原本已经干透了,但是在潮湿的环境中再一次变得黏腻起来。


    是血液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


    将手上的污渍收集在白色密封袋里,云开本想再观察一下这间房间,但是一阵脚步声开始逼近。


    云开目光一肃,转身藏进了门后。


    “他妈的,死老头子,要不是有个儿子在村里面当官轮的到他在这里指手画脚吗!一天天的什么事情都不干,白拿钱!总有一天弄死他们!”


    “村里的那些人也是狗眼看人低!就当个村干部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老子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怎么轮得到他们,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以为别人不知道吗?那天看不顺眼了,就把这件事弄出去,谁都别活了!”


    小勇骂骂咧咧的进来拿了手机又暴躁的走了出去,全程没有多看房间一眼。


    他只是无能狂怒骂几句发泄心中的不平衡,云开却从这听到了不一般的东西。


    偷鸡摸狗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和床板上的掐痕还有地下疑似的血迹有关吗?


    或者说和昨天晚上的女人哭声有关?


    没来得及细想,云开见没人就从房间里出去,出了树女庙,朝着缆车位置走去。


    待会儿一会儿时间已经有游客陆陆续续的上了山,不过阴差阳错的时机更好。


    现在下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云开朝着缆车方向走去,一路上游客越来越多。


    昨天的暴雨在土路上新生了好几个浑浊的小水坑,人们踩过去,泥浆像蜈蚣一样爬上了裤腿。


    云开坐上了缆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是上山的,和她一样坐在下山的缆车中的只有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搭话:“小妹,你怎么这么快下山?玩完了?”


    云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早上上山的人比较多,大叔你相机摔坏了所以下去吗?”


    提到相机中年男人的注意力瞬间就转到了自己手上的相机上,他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早上运气不好,本来想着上山拍点云雾,没想到刚爬到石头上相机就掉了,镜头都摔坏了,也没什么心思继续上去了,得找个地方把我这宝贝给修一修。”


    云开淡淡的笑了笑:“那我们的遭遇差不多,只不过我是人摔了。”


    中年男人这才发现云开的衣服带着些泥点子。


    女孩子都爱干净,衣服弄脏了不想爬山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有点可惜了,上山一趟的缆车费也不便宜。


    云开:“大叔,你是旅游吗?”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调休,休的年假,总得给自己些时间出来走一走,整天待在公司里面累的像只狗一样,人就得来这种大自然喘口气。”


    “这地方是山好,水好,人好。我以后退休了要能住在这地方也是不错的。”


    中年男人看着缆车外的风景感叹道:“人在山中就是仙,这里的村民日子过得舒服啊,赶上了好时候,政府出钱搞开发景区,什么都不用做就住进了别墅里,做个民宿,每天在家里躺着就有人送钱上门。”


    人在山中就是仙?


    云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住的逍遥自在的说是仙到也不为过,那困在山中的是什么?


    囚?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多舒服啊,也不用上班看老板脸色像狗一样卑微讨好,每天随随便便在自家门口摆个小摊,考点垃圾食品,一串香肠卖个十块,净赚九块五,钱来的太舒服了。”


    “哪里像我们这种上班族,每天挤在格子间里,上班八九个小时,还不算加班时间,一天到晚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对着电脑显示屏,周围的同事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是笑,一旦碰到什么关于钱和晋升的事,就死命的想推你一把,还有那些领导,一天天就是不做事的管做事的,就出一张嘴。”


    “我们年纪也大了,上有老下有小,也比不过现在一些年轻人,动不动就是辞职整顿职场。混了这么多年,高不成低不就的。人都是这样,手里有点权力就觉得自己厉害了,用最小的权力去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我要是没有负担肯定在这里长期呆着,一个小地方美女服务还挺多。”


    说着他掏出小酒壶喝了一口。


    酒香浓郁,在狭小的缆车箱内蔓延。


    这个味道……


    云开若有所思的看着中年男人手中的小酒壶。


    还有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云开:“美女服务还挺多?我怎么没看到什么美女?”


    中年男人暧昧的笑了笑:“那种场合你这种小姑娘当然看不到,不要问这么多,你不懂的。”


    云开笑不及眼底,但却换了个问题:“大叔,你手上这酒还挺香的,是哪里买的?”


    中年男人:“有眼光,这酒确实不错,口感醇厚,价格还便宜,过几天我回去的时候肯定要带上几瓶。”


    云开:“带几瓶?是这里的特产?”


    中年男人:“特不特产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就在山脚下有对老夫妻在卖,还有酒酿汤圆,一碗五块钱,味道甜滋滋的你们这种小姑娘应该会喜欢,可以试试。”


    下了缆车,云开就朝着中年男人说的卖酒酿汤圆地方走去,大概过了五分钟,她闻到了酒香。


    这个味道,没有错,和昨天晚上那块年糕上的味道一样。


    朝着味道浓郁处走去,云开看见了一个小摊子,没有客人,一个老头子在摊前忙活。


    云开:“你好,老板。”


    老头继续忙着手上的动作。


    云开又喊了一声,他才慢悠悠的转过来:“你叫我?”


    云开藏起来眼神中的探究,微笑道:“可以给我来一碗汤圆吗?”


    老头点了点头说道:“你得等一会,我刚出摊,水还没烧开。”


    云开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头大半头发都已经发白,脸上的褶皱里藏着岁月的痕迹。


    云开漫不经心的问道:“爷爷,你怎么一个人摆摊啊,这也太辛苦了。”


    老头:“啊?我不是一个人啊,还有老伴,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摆个摊子做点东西卖。”


    云开:“爷爷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老头比了个六的动作。


    云开:“六十?”


    老头乐呵呵的笑道:“今年七十有六了。”


    昨晚下了雨,土地现在还带着潮湿,云开看着地上的鞋印。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她的眼睫,打下了细碎的阴影,也遮住了她眼中的犀利。


    第28章 被诅咒的村子13 烧开的……


    烧开的水在清晨中弥漫开一阵雾气,老头将汤圆端到了小圆桌子上。


    看着他身形不稳的样子,云开赶忙去接住了碗,碰到了老人起皱的皮肤。


    很凉。


    老头和气的说道:“孩子快吃吧,这汤圆要趁热才好吃,热乎乎的吃到肚子里,全身都暖起来了,身体舒服一切都好了。”


    “你这衣服上都是水,吃完回去休息休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云开微微一愣,他的关切不似作假,可是……


    云开:“老板,你每天都在这里摆摊吗?”


    老头将手里的树枝掰成小段塞到炉灶里说道:“每天都在,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来。”


    云开:“一直都是在山脚下吗?你们会去山上摆摊吗?”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云开,脸上带着和蔼:“这哪里上的去,我和老伴都一大把年纪了,爬不了山了,何况带着这么些炉子碗筷。这上去一趟的缆车也贵着,没办法哦。”


    云开:“我刚才坐缆车下来,碰见个大叔拿着小酒壶,说是这里买的,我也想买一壶。”


    老头笑道:“好啊好啊我给你拿一瓶,我这都是自家酿的酒,和你们超市买的不一样,好喝的。”


    云开接过酒,味道一摸一样,她又看了看老板,他身材瘦削,脊背微微有些弯曲,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和胡须开始发白,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


    地上的鞋印和昨天山上发现的十分相似,只是这年龄根本对不上。


    山上的脚印分析出来是中年人,年龄绝不超过五十岁,可眼前的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


    是她多疑了吗?


    云开:“老板,这酒是不是山神山的特产?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特产吗?”


    老头摇了摇头:“这哪里算特产,就是自家没事酿的一点酒,没什么特产,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孩子你玩完就回家吧,到处玩你爸妈也会担心。”


    云开眼神微暗:“不会担心的。”


    老头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出来旅游玩?回家吧,能回家就快回家吧,天下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父母。”


    云开笑了笑说道:“死了。”


    老头愣了一下安慰道:“他们在天上也会看着你的,别伤心啊孩子,人都要好好活下去的。”


    云开眼神微微黯淡:“死的人还能看到吗?”


    老头:“能,能看到。逢年过节去给他们烧炷香,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能听到的。”


    云开:“如果我想烧香这里的庙有用吗?树女庙可以祈福吗?”


    老头一愣神,手上的抹布掉在了地板上,他费力的弯腰捡起来说道:“这里……不是求这个的,没用,不用来了,不要来了。”


    “女孩子不要离家太远,回去吧,回家吧。”


    云开见老人疲惫不欲多说的样子,吃完了汤圆便也起身离开。


    只是没有回到酒店,她找人打听了老人的情况。


    榕树下阿姨堆。


    “你说那卖酒的老叶啊,他脾气古里古怪的,命也不好。”


    云开:“命不好?”


    “是啊,命不好,命好的人怎么可能快八十了还在这里赚这点辛苦钱,早就儿孙膝下享福去了。你看这两个人一天天的推着那个破车子,在山底下卖汤圆,起早贪黑的,苦着呢。”


    云开:“可是我看他的精神挺好的,也看不出苦。”


    “苦都是苦在了心里,哪里能露在外面让人人都知道,苦的人也不会天天哭,天天哭那成什么了。越是苦的人就越好面子,你问他什么他都会说好好好,可是是真的好吗?都是装出来的。”


    “我之前也是好心,我问他卖酒卖汤圆辛苦吗?你猜他怎么说的,说他赚的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说话人语气十分不爽:“他赚的钱对得起良心,什么个意思?谁赚钱对不起良心了?”


    云开的视线在一百块钱一个许愿牌的价格上停留了一会,又转了回来,继续问道:“他怎么叫老叶,不姓尚吗?”


    “老叶不是我们村的人。”


    云开:“不是你们村的?那是哪里的?他什么时候来的?”


    “具体哪里的我也不知道,但好像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不是我自夸,我们这地方虽然偏僻了点,但那是山好水好空气好人也好,可多人想在这里呆着养老了。”


    云开赞同的点头:“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挺多的,但是真正实施的人少吧。”


    “是少,但这不是也有吗。老叶头和他老婆也来了快十几年了,我们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平时能照顾的也会照顾一点,逢年过节村委会还会送米和面。不是我自夸,别的地方能做到我们这样吗?对个外面来的人都这么好,每年免费送钱送东西。”


    云开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子女呢?没有来过吗?”


    说话人语气哀痛,却说的更加起劲:“这就是我说他命苦的原因!他们家死绝了,就剩这两个老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造了什么孽,正经的好人谁会遇上这种事啊。”


    云开:“遇上了什么事?”


    说话人压低声音:“他们原来有儿子儿媳,还有个小孙女,结果孙女被人强J死了,他儿子媳妇一直找人查,查到最后被人报复也没了,就剩两老的,都这么大年纪了,他们就算想给自己孩子报仇也没办法,就找了个僻静地方养老,也是等死。”


    “我们这里原本是不接受外人来的,但谁让大家都好心肠啊,看不得这种老人可怜的样子,就让他们来了,来了也挺好,开始卖酒,酒酿的是真不错,村里男人都喜欢喝。”


    云开眸光微暗,恐怕让他们住进村的理由不是什么好心,而是看上了酿造的酒,还有他们百年之后的财产。


    接受两个身上有钱的孤寡老人,对村子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毕竟,只要他们一死,不管是房子还是钱,那都是村子里的。


    云开:“他们就真的没有一点亲戚吗?没人来看过?”


    说话人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来了这么多年,就从没见人来看过。我估计是他们自己造的孽,你想想要是与人为善多行善事,至于老的时候沦落成这样吗?”


    云开:“我听阿姨你闭口出口就是善,是信佛的?”


    说话人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云开的嘴,还朝着虚空之处拜了好几下:“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有怪莫怪,树女娘娘莫怪,树女娘娘莫怪。”


    说着还低头磕了两个响头。


    云开:“这……”


    “你可别乱说,树女娘娘要是怪罪下来,那是会死人的!”


    云开:“这不是庇护你们的神吗?怎么还会让人死掉?”


    “是神就会脾气的,我们这些凡人供奉它,它自然对我们好,保佑着我们,但我们要是得罪了它,家里人是会出事的。”


    云开:“这话怎么说?”


    面前人为难道:“这可不是能说的,你小姑娘家家的别问这么多了。”


    云开熟练的塞过去一个红包。


    面前人瞬间转变了神色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和你说一点,但是你可别出去到处传。”


    云开点了点头:“当然。”


    “树女娘娘是女神,你知道的女人就算成了神那身上的坏毛病也改不了,所以啊这树女娘娘和其他大气的神仙不一样,她有自己的脾气。要是在尚家村你信其他的东西,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这家人就完了!”


    云开:“是吗?”


    “是啊!这可不是我瞎说的!全村人都知道!前两年就有一家出事了,就我们村长的弟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在家里供了个佛像。”


    说话人声音小了起来,神神秘秘道:“我听说他是从外面听别人说要是请佛来,说不准瘸的腿就好了才这样的,这不是明白白的傻子吗?小时候发高烧腿瘸了,这都几十年了,还能请个神进家门就什么都好了?要是有这种好事,那别人会不知道吗?”


    “不过他们家这样也不奇怪,虽然都是兄弟,但是他和村长那是一个天一个地,自己是残疾,娶了个老婆也是残疾的,那个大嗓门,村东头喊一嗓子村西头都能听到,身后背了个罗锅,人倒是厉害的不得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计较,我记得有一年……”


    见她要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云开赶紧打断她问道:“你说这一家都死了?”


    “夫妻都死了,瘸子开车出车祸了,他老婆掉河里淹死了,现在就剩下个女儿,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二十出头了还不想着结婚,别人给介绍对象把门都关起来了,这不是有病吗?”


    “到了年纪谁不结婚生子?不结婚不生孩子那怎么行!”


    云开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谁规定女人一辈子就必须要结婚生子,这个世界很大,为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什么想要的东西?那些都是虚的,只有家庭孩子老公才是真实的,现在绝对自己还年轻还能选,东挑西挑的谁都觉得不好,等年纪大了,就没得选了,也嫁不出去了。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懂啊!”


    云开不想和她争辩便继续问道:“那这家人不是意外去世吗?为什么说是得罪了树女娘娘?”


    “正常人哪里会这样死啊,那河淹不死人的,要不是得罪了神,死不了。”


    云开拿出手机:“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家的侄子?”


    “这不是小达吗?我看着他长大的,对对,他们都是一家的,死的是他叔叔婶婶。”


    云开:“那村长是?”


    “也是他叔叔,这家五个儿子,除了瘸子三,其他几个都算我们村里有头有脸的了。”


    云开:“可以和我说说吗?”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云开:“我看你这许愿牌挺好,我待会买几个。”


    面前人瞬间笑开了花:“哎呀,姨不是这个意思,你想知道我就和你说说。他们家一共五个儿子,最大的就是我们村长,也是所有人中最厉害的,叫尚文轩,第二个儿子叫尚业成,但是我们叫他阿伟习惯了,山脚下那个豪华别墅就是他开的,第三个儿子就刚才说的死了的。”


    说着唏嘘了一阵:“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差太多了,第四个尚雄,他年轻的时候谈了个城里的女人,就没回来过了,最小的就是小达的爸爸尚强,也是开民宿的。”


    云开在听到阿伟这个字样的时候心中一跳,阿伟?尚伟?


    裴记者说的爆料的人就自称尚伟。


    第29章 被诅咒的村子14 云开声……


    云开声音带着些急促的问道:“阿伟?这个尚业成为什么你们叫他阿伟?”


    “你问他?他们家老大老二都改过名,村长本来叫尚壮老二叫尚伟,估计觉得不好听吧就都改了,我们都理解的,有本事的人对名字业挺看重的。”


    只是同名,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云开收敛着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叫尚伟的人她目前为止已经找到了六个,全部都不是当年的人,这次可能也只是巧合。


    但就算是这样的巧合,也让她的双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来尚家村之前,她查过关于这个村子的资料,有一些地方让她觉得十分蹊跷。


    十三年前黄金大劫案,店内价值超1.2亿黄金物品被“一扫而空”,裴记者所接到的那个电话中提到有三个人提着行李箱在他们村子里住了一晚上,当时案子影响巨大,几乎每台电视都在播放悬赏抢劫犯的新闻。


    出现了三个和电视中十分相似的人,村民却毫无芥蒂的让他们住了下来,这其中云开不得不怀疑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十三年前的尚家村是个十分贫穷的村子,却在一年之内招商引资,引入了乡村文化发展公司,在山下新建新村,搬迁安置村民,居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还新建了小学、供电、银行、排污等硬件设施。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云开正想着,对面的阿姨继续说道:“我们村长是个人物,阿伟没有他哥哥脑子这么灵活,但是运气是真的好!”


    云开问道:“运气好?”


    “财运好,他年轻的时候救了几个有钱人,他们给了他一笔钱,现在他日子过的可好了。”


    云开:“年轻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


    面前人略微思索:“你别说我还真记得时间,十三年前,那会子我们村正要新建,经常有大老板来这里看房子,我记得他们叫评估投资风险,阿伟估计是不知道怎么的救了那些大老板,现在混的可好了,那云端小筑就是他的,还不止这一家呢!”


    云端小筑。


    云开的眼神微暗,阿哲和六六住的那家民宿,这还真是巧了。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云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树女娘娘有什么传说吗?树女娘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传说?当然有!你别看现在尚家村大家日子好像都还过得去,以前不行阿,都是住土房子,山上下大雨,房子里就下小雨,年年塌房的多啊。有一年,连天暴雨,把山上的那棵老树都弄塌了,在老树里居然发现了一个女子,肌肤莹白浑身发着光,埋在土里却不腐不烂,就像刚睡着的一样。”


    “请了巫神来看,他们说那是树女娘娘的肉身。果不其然第二天,那女孩就突然不见了,是回天上去了。因为树女娘娘庇护,那年雨下的可怕的大,我们村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死。”


    云开皱着眉听她的叙述。


    “后来,村长就说要建一个树女庙供奉树女娘娘,你别说,真的神了,自从建了树女庙之后,我们村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云开:“巫神是什么?”


    “就是祭祀的人,谁家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都请他们来。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云开:“为什么没有了?”


    中年女人摆了摆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这里已经有树神娘娘保佑了,不需要其他的。只要对树女娘娘虔诚,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云开装作相信的样子问道:“我准备在这里待几天,上去拜一拜,关于树女娘娘有没有什么忌讳?”


    “树女庙女人不能过夜,树女夜不能出门。”


    云开:“树女庙女人不能过夜?为什么?”


    “女人身上经常不干净,每个月那几天更是脏,不能碰神庙那些东西,碰了一家人都要倒霉的。”


    云开:“……那男人可以?”


    “可以,树女夜村里宗族的一些男人就会上去祭拜,祈祷月月平安日子越来越好,还会请巫神走场,所以那天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门,不然就会被恶鬼缠身。”


    供奉女神的庙,侍奉者却都是男人。


    云开讽刺的看着半山腰的树女庙,这个村子究竟用树女庙遮掩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回到了酒店,云开打开了翻看起了关于尚家村的资料。


    尚家村,至今有500多年的历史,是独具特色的古村落之一,村庄的房屋建立在一个陡坡尚,房屋高低错落,呈半环状分布,地无三尺平。


    原本是耕种自足的传统农耕生活,但是渐渐的满足不了村民的物质需求,外出务工变成了村民的谋生之路,生活生产资料大部分都在山下,交通十分不便,秋冬季节村民生活严重缺水,汛期因为排水不当发生过好几次的局部山体滑坡人员伤亡。在政府的鼓励下,村民发生了两次集体搬迁。


    第一次在十二年前,部分村民搬到山下,在山上建起树女庙并广为宣传,不少人特意来树女庙进行供奉。


    第二次搬迁发生在七年前,引入了乡村文化发展公司,村子建筑开始大规模整改,村民全部搬到山下居住。山上全部划为景区。


    景区开发前,村内有八十多户约四百五十个村民居住,平时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守村中,村里缺乏管理,环境卫生教育,医疗条件都十分差,村民都想着往外搬迁,搬迁后的闲置房屋有失修腐败倒塌,于是县政府采取旅游扶贫方式对村子进行开发性保护。


    在政府的支持和外来投资商的帮助下,尚家村一步步实现了脱贫富裕的目标。


    目前尚家村特色建筑物有八十多栋,原来市场价十万元,现在均价都在一百万以上。


    除此之外,之前网上关注的帖子有了新发现。


    时六六在其他的平台找到了那个背包客的账号,并成功取得了联系,背包客发了一个他的旅游记录帖,其中就有关于尚家村的描写。


    他一共来过尚家村两次,第一次是十八年前,当时的尚家村房子还建在山上,没有直达的公路,没有什么观光景点,交通靠的是牛车,一个月下山赶集一次,村里没有通电,家家户户一到晚上都是黑漆漆的。


    博主写道,山上的风景很美,走在山路的边缘就能感觉到大自然的存在变得好强烈,大山环抱着你,风声鸟声虫鸣声萦绕在耳边。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阵子是一件美事,但要是呆一辈子那太可怕了,物质贫瘠精神也贫瘠,这里的人像是活在上个世界。


    村里人很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只有老人小孩在家靠种地为生,身体一出现问题得大费周章走路三个小时下山才能到小卫生院。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博主去的时候还没有树女庙以及任何一点关于树女娘娘的传说。


    博主第二次去尚家村是在11年前,村子变得繁华了许多,就像被遗弃的破败屋子终于与世界接了轨,山上建了一个新庙,博主在那里参加了一场荒诞的[一日新娘]的婚礼。


    庙堂中间,一男一女正在对拜,男人穿着黑色外套,年龄五十多岁,在他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衣服,头上带了朵大红花,面容却很年轻。


    大厅中间贴了个大大的喜字,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小孩在拿着花生糖果在旁边跑来跑去,可是诡异的是,中间的新人却面无表情。


    整个画面看起来喜庆又诡异,荒诞而阴森。


    第30章 被诅咒的村子15 一日婚……


    一日婚礼是什么?


    在一些男女差距过大的地区,会出现很多的光棍,单身了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女人。


    根据当地习俗,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都没结婚,那就是不吉利的,在他去世后,没有资格葬入祖坟,不然会让家里世世代代出光棍。


    但只要结了婚,办了酒席,拜了天地,那就不是“光棍”,以后就能葬入祖坟。


    一日婚礼说白了,就是一次假结婚,一次欺骗祖宗也欺骗自己的闹剧。


    新娘跟新郎,只是走一个婚礼的过场,既没有领证,也不行夫妻之实。甚至新娘和新郎在[拜堂]之前都是完全不认识的,一旦拜堂结束,新娘就完成了任务会脱掉喜服跟着媒人回去了。


    这些人又被叫做[职业新娘]。


    从这里不难看出,十几年前的尚家村,仍处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光棍频发,迫切的需要女性来繁衍后代的情况下。


    还有一个八年前的帖子中提到,尚家村这一带有【转房】的习俗,【转房】也叫【寡妇再嫁】,女人的丈夫死后,将寡妇再嫁给她丈夫的兄长或小弟,如果没有兄弟,五服内的单身男人有需要的都可以,不管年龄是否合适,不管女人本身意愿如何,都强制结婚,这样这家人就不用再花钱娶媳妇,肥水不流外人田。


    更往前的时间,这种需求更加的迫切。


    是什么让他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摆脱了男女比例失衡的困局?仅仅是因为经济发展起来了吗?


    不,只依靠经济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决的。


    经济可以带来硬件设施的升级,但人们的思想和文化是需要长时间去改变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可解。


    云开拢了拢外套,山风吹过来有些凉。


    有几个问题萦绕在云开的心中,让她疑惑不已。


    第一,十三年前尚伟救的大老板是谁?是否和黄金大劫案有关?这个尚伟……会是她想找的人吗?


    第二,被暴雨冲刷出的不腐女尸,也就是村民口中的[树女娘娘]的肉身是怎么一回事?是尸体是凶杀案吗?为了掩盖死亡的女人所以特意编造出树女娘娘肉身的说法。


    第三,他们听到了尚宏达所说的死亡哭声,却找不到人,当天晚上在山神山上的一男一女究竟是谁?


    第四,四月这个节点到底发生过什么?几起有疑点的死亡都发生在了同一时间,是否和树女庙外诡异挂起的血灯有关?


    第五,卖酒酿丸子的夫妇身上的特征过于巧合,味道、鞋印,他们来自哪里?村里的离奇死亡是否和他们有关?


    第六,尚宏达的父辈一代兄弟五人的经历过于传奇,尤其是村长尚文轩,这一家人是依靠正经手段发家的吗?如果不是,他们是否做了什么恶行?


    云开在尚文轩的名字上画了个圈,这个人不简单。


    尚文轩(尚壮)1971年生人,幼年家贫,天资聪颖,读书时候成绩优异,但由于家庭原因,只读到初中就不得已辍学。辍学后他没有选择和村里其他的青年一样种地或去工地里卖力气,尚文轩外出闯荡了几年。


    期间做过多份工作,还在政府机构当过一段时间的临时工。这份工作显然对他影响很大,让他拥有了远超普通村民的见识和野心。26岁时回到村子里,30岁当上村干部,32岁成为村长,成为村长的那一年,组织村民第一次大规模搬迁,同年树女庙建成,大规模宣传,来拜神的游客带动了经济小规模发展。40岁招商引资,村落缓慢发展,45岁成规模化,大部分村民能够一个月保底赚到一千块钱,目前旅游业发展了七年。


    尚文轩担任村干部及村长期间兢兢业业,为民众谋福利,为民生谋发展,不断的维修装修房子,建造各类的设施,进一步完善村里的民生建设。


    多年村长选举均是全票通过。


    他在村民中的口碑好,非常好。


    云开询问过的每一个村民对村长无一不是赞叹有加,从长相到能力到日常行为,都是他们夸赞的对象,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他一句不好。


    他就像一个没有瑕疵的圣人一般。


    尚文轩是个圣人吗?云开不信,圣人所在的地方又怎么会如此野蛮不开化,充斥着对于女性的奴役和轻视。


    一块贫瘠而充满偏见的土壤,长出的真的不是扭曲的树木吗?


    还有树女庙内的血迹,是谁的?


    云开走进酒店,前台热情地朝她打招呼:“你回来了啊,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有淋到吗?你后来去了哪里?”


    云开笑了笑说道:“原本打算爬山看日出拍一拍云雾日出的照片,结果出去没多久就下了暴雨,找了个地方躲雨不小心睡着了,早上起来天气还挺凉的。”


    前台看了看云开沾了泥水的裤子,相信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快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吧,这里天气至少比市区要低个三四度,而且山风很寒冷,你这在外面睡了一晚上要注意一点,不要感冒了。”


    “要是感冒了,这里的卫生院……”


    前台停了下来。


    云开:“卫生院怎么了?”


    前台言语中带这些嫌弃:“这里的卫生院就像个摆设,根本没什么用的,你要是感冒了去这里的卫生院那一两个礼拜都好不了。我之前过敏,去那里看,一个多月都没好。”


    云开:“没有医院吗?或者赤脚医生?”


    前台摇了摇头:“土医生是有,但我觉得也不靠谱,能不感冒最好还是不要感冒吧,对了,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云开的眼眸闪了闪:“我休了年假,最近压力有点大,准备在这里呆久一点放松一下心情。”


    前台欲言又止:“过两天就是树女夜了,你记得到时候一定不能出门。”


    云开点了点头,进电梯的时候遇见了一行人。


    都是男人,黑压压的一片的站在电梯里让人望而生畏。


    莫远也在其中。


    云开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很快转移了视线。


    一行六人,以莫远和穿暗蓝色衬衫的男人为中心,其他人半围拢,云开听到他们喊他尚村长。


    他就是尚文轩?


    云开看了他一眼,却被他发现了。


    云开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还挺敏锐。


    尚文轩却亲切对着云开说道:“小姑娘,你是来旅游的?”


    云开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旁边有人不满意了:“你知道他是谁吗?问你……”


    尚文轩拦住了旁边的人,笑呵呵道:“别吓到人了,都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游客就是上帝,来到我们的地方,就像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一样,要人人都负责,事事勤礼让。”


    “是是,村长说的是。”


    云开皱了皱眉,这不过就是个小村庄而已,他们这架势倒觉得自己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股子官腔。


    或许对他们来说确实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圈子,而村长拥有着生杀大权一般的影响,有这种影响的在古代我们一般将他称之为皇帝。


    云开看着尚文轩,一个勉强能算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相貌普通,身材矮小。


    却是这里的【土皇帝】。


    尚文轩:“你别介意,我们就是想问问你来旅游还开心吗?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每个游客的建议对我们都非常重要。”


    云开:“建议?我倒是真有一些建议。”


    尚文轩:“愿闻其详。”


    云开:“交通不够便利,道路也不够平整,旅游区的价格并没有统一,整体呈现虚高宰客的现象……”


    云开还没说完,有个人急忙的说道:“你别乱说,我们哪里宰客了,价格都很公道的!”


    云开看了他一眼:“某宝上批发五块钱一大把的红丝带卖一百块一条不算宰客?只有几步路的路程被路边的摩的夸大成很远,半强制性消费不算是宰客?”


    旁边的人:“你说的是祈福带?这个和你在晚上看的那些是不一样的,都不是一个价值的,你不能这样算。我们普通的水那都是任它流不值钱的,你放在沙漠里就比金子还贵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不能光看它的本身价值,还要看它的附加价值。”


    “我们这里的红丝带都是挂在树女庙外面的,是能给你祈福,带来好运的,为自己和家人的健康挂一条一百块的丝带就真的有那么贵吗?”


    “那可是你家人的平安和健康,难道还不值一百块吗?”


    云开遮住了眼底的嘲讽,淡淡说道:“照你这样的说法是不贵,倒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们这么会道德绑架。


    云开淡笑道:“没想到这祈福带的含义这么多 ,卖给我的阿姨只说了是求姻缘的。”


    男人很快的说道:“那是她没有和你说清楚,但就算是求姻缘也值了。你们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嫁人吗?你长得还挺漂亮的,这次挂个带子说不定你以后就能嫁给富二代。”


    男人的话让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一瞬间电梯里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叮咚——


    门开了,云开走出了电梯,将一片乌压压的喧嚣扔在了后面。


    他们也没有看到她脸上讽刺的笑。


    这就是这个地方最大的问题,他们充斥着强烈的女性蔑视,轻视女性的价值,完全不把女性当作一个拥有独立自主灵魂的人,而是认为她们只是附庸,把女人朝着宠物的方向去推动。


    你不需要聪明,不需要读书,不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只要你从学校出来,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甚至只需要初中毕业,你在其他人的眼中就不是前途光明未来可能有大作为的八九点钟的太阳,而是一个女的,一个必须要谈恋爱要结婚要生孩子的女的。


    女性的最大价值就是结婚和生孩子,最大的筹码就是年轻和子宫。


    云开拧开门把手,入眼一片黑暗。


    片刻她打开了灯,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黑暗。


    还真是垃圾啊。


    这个美丽的4A级风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