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狼的报恩
◎缄默者,秘密守望者◎
切割和二指联系的手术很成功。
就是患者本人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我也不好说为什么一个半狼骑士会在一瞬间给我的感觉像是见到了盖利德的腐败野狗……倒也不是狂化,而是野性与肉食性被完全释放的毛骨悚然。
我赶紧确认了一下红名……并没有,这家伙还是个友军。
不应该啊,布莱泽又不是褪色者,癫火对褪色者特攻的发狂又污染不了他,顶多把他脑子当做侵略战场的时候会比较难受……好吧,是很难受,但按理来说,按这家伙发疯都不忘保护菈妮的意志力,在我刻意的压制威力的情况下,反应还这么大……究竟是我低估了癫火带来的影响,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额外发生了什么?
我目光慢吞吞地移动到我俩共同握着的猎杀指头刀上。
“我说,你打算捏到什么时候?”
布莱泽将钉在我脸上的视线偏移些许,落在我被他捏着的手腕上。
他慢慢地松开指节。
我立刻抽回手。
“有什么不舒服么,”我一边活动关节,一边退开几步,示意他自己站起来走两步:“趁着还在售后期赶紧提出来,等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我强调:“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认了哦。”
布莱泽目光奇异地落在我的手上,按了下胸口。
“哦那个啊,我给你灌了圣杯露滴,你恢复能力不错,已经自己长好了。”我摸出空空如也的圣杯瓶:“你看,一滴也没有了。”
半狼人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幽绿色的光。
“看我做什么,说话。”
“……抱歉,”他像是刚找回声音似的,咬字发音和先前都有些许的差别:“好像……有点冷?”
“你险些被我当胸捅了个对穿,流了一地的血,肯定会觉得冷,”我皱着眉,观察他的眼睛,确定没有看到一点黄色的火光,“算了,你别想了,我问,你答,我们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好。”
“你是谁?”
“布莱泽。”
“身份?”
“半狼。”
“身份?”
“经由双指派往神人菈妮身边的影子……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了?”说到这里,他不确定道。
问到第三个问题时,他像是找回了以前的感觉,对答态度也愈发自然。
“你可以把前半句去掉,现在的你和双指没关系了。”我笑道:“好了,我再问一遍,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轻松。”布莱泽也笑了,“以及自由。”
“除了这些?”
“稍微有点副作用?”布莱泽不确定道,“我感觉你把我的你从我胸口把什么东西掏走了。”
“?”我:“你别乱讲,你自己摸摸,你的心还在那活蹦乱跳——你这家伙霍霍了全部的圣杯瓶诶!”
“不是说这个,”他的手无意义地比划了一番,“你……”
“?”
“算了,没什么。”他皱了下眉,看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奥雷格无声地站在门边,应该是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来查看我的安全。
我对他点了下头,他便快步进门,在我的身侧站定。
我转回头:“布莱泽?”
“真没事。”布莱泽有些无奈我的紧张,“你做的手术,应该比我更有信心啊。”
“就是因为太有信心了,反而不太放心。”我也挠了下头:“毕竟我属于暴力切割,一个搞不好你也会栽在我手里,我还是挺有压力的。”
“没事,我不介意。”布莱泽道,“我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少来,你做好准备有什么用,还不得我动手,”我瞪了他一眼,“让我一个妙龄少女手中背上狼命,你的良心呢?行了,没事了就赶紧收拾下,回去了。”
布莱泽动作很快,主要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半狼人全身都被自己的血给浸透,还好盔甲是黑色不显,他简单甩了下头,再把因为挣扎和手术裸露的上半身用斗篷斜斜地一系,表示就这样走吧。
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和梅琳娜咬耳朵:“难道说这种风格有种族加成?这随便一搞比我穿勇士套野,啊不是,凶多了。”
梅琳娜:“没事,打起来你最凶。”
我有被安慰到:“这倒是。”
调整胸甲的布莱泽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
这真的没有后遗症吗!他以前哪里会做这个动作啊!
梅琳娜:“你在心虚什么?”
我左顾右盼:“就是,就是……”
瑟濂老师:“原本和人性分庭抗礼甚至略逊一筹的狼性,后来居上了。”
我醍醐灌顶:“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很好理解啊,指头是文明的象征,作为指头的侍从,野兽也自然具备文明的特性,”瑟濂老师一下就抓到了重点:“但是你把双指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挖出来了。”
我喃喃:“所以现在的布莱泽是不文明的布莱泽?”
“压抑的天性得到解放的状态。”瑟濂老师PIA地拍上我的脸,“用点脑子。”
我:“哦哦……”
搞明白了就不紧张了,我一下子就坦了。
原来和癫火没关系啊,我还以为这家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又或者被癫火影响了性格……毕竟和癫火沾边的家伙精神都不太正常……
还好还好,菈妮的墙角还是很硬的,没塌。
瑟濂老师斜眼看我:“不紧张了?”
我叉腰:“不紧张啦!我包容性对朋友的包容性很强的——布莱泽你好了没?”
“等你,”自觉拉开距离没过来的半狼人沉稳道:“你们讨论完了?”
我也很沉稳道:“完了。”
“那我?”
“稳。”
“看来不用带止咬器了。”布莱泽笑道。
讨论完毕,瑟濂老师钻回背包,梅琳娜隐去身形,剩下我和不放心的奥雷格走原路返回:“不过菈妮那边你可能得自己想办法解释。”
“解释什么?”
“关于我拿她想要的刀捅了她的骑士,还把你们之间独一无二的联系给弄没了?”我不确定道,“还在双指那边打草惊蛇,捅出一个好大的篓子等她收拾?”
布莱泽:“……”
“小春。”
“啊?”
“我有个问题。”
我在胸口比叉:“涉及到治疗过程就免谈,已经出了售后的范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认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布莱泽叹气,“你这个态度在在心有怀疑的人面前完全属于不打自招你知道吗?”
“哦,那你是吗?”
“…………不是?”
“你为什么要迟疑那么长时间?”我露出了犀利的眼神。“而且为什么是疑问句?”
“……”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为什么又要沉默?!”
“呃,因为我正在想一个能糊弄过去的借口?”
我跳起来勒住他的脖子:“那你快点想啊!”
半狼以扎实的底盘稳稳地立住了:“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怀疑你是不是也是半神或者神人。”
我:“……咦?”
“是吗?”
“不是啊!”我一脸莫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布莱泽眨了眨眼。
我慢慢回过神:“你真心这么想问,还是说它只是——”一个借口?
“嘘。”布莱泽微微偏头,又道:“所以真的不是?蕾娜菈女士、菈妮,甚至是拉塔恩对你都有所偏爱。”
“那是我的人格魅力。”我哼了一声,松开钳制跳下来:“你想问什么?”
“差点忘了,”布莱泽花了点时间顺着岔得浑然天成的话题往回推,找回了自己想问的:“你下手没留一点余地,不担心被指头嫌麻烦么?”
“还以为你想问什么,”我:“你知道双指有很多个吧?”
点头。
“所以说,我刺伤的是你,以及你背后的,选择了菈妮的那一位双指,”我用下巴点了点他怀里的刀,“告诉我,这玩意叫什么?”
摇头。
“——你不知道?”我到嘴边的话险些没给接下去,“哦,你的确不知道,菈妮只是告诉我们永恒之城的秘宝有与她命运相关。”
布莱泽沉默了一会,道:“它能刺伤双指的痕迹。”
我接道:“自然也能刺伤双指。”
所以——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么,菈妮要走的路。”
我看向他,“这把武器就是最后的准备了,回去之后,她应该就会踏上属于她的旅途。”
布莱泽下意识地将手覆盖上那柄险些让他丢了命的武器。
我则是欢快道:“那个双指是注定要被刀的,所以我暴露了也无所谓啦,反正它的顶头上司早就好久不管事了,别闹得太大都能收场。”
“原来如此,”布莱泽若有所思:“闹得多大才算大?”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们现在的动作都不算大,”我奇怪地看他,还是答了,“举个例子,稀人们搞研究,做出来一个能伤害祂的刀,于是——轰,第一永恒之城陷落,再举个例子,搬迁后的稀人们接着搞研究,试图手搓艾尔登之王,于是——轰,第二永恒之城也没了。”
“这就是大动作。”我平静道,“所有的,会让祂觉得有所威胁的存在、事物,都会让祂勃然大怒。”
投下陨石、降下灾厄,先抹杀,抹杀不成就归化,再不成就驱逐……总该有一个能成功的。
布莱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我知道了。”
他说:“那还是动作快点,早点把东西送出去吧。”
“嗯。”
“小春,你会成为菈妮的王吗?”
“不会。”
“是么?”
“我们的路不一样。”
“神呢?”
“绝无可能。”
“那你……”
“——那我还是会帮她的,”我冲他一咧嘴:“看双指不痛快我就痛快。”
布莱泽的表情显然不是想问这个,但还是被我的话逗笑,继而顺着问道:“哈哈哈,那以后怎么办。”
“先把眼前这个家伙刀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满不在乎。
“好吧,那么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希望你会想到我。”
“嗯?”
“你或许不需要,但于我而言,”在经过无人可知的思考和挣扎后,半狼人咽下了所有的疑问与犹豫,只是郑重道:
“布莱泽欠你不止一条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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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大朵灵依墓地铃兰
◎风暴的英雄◎
从永恒之城出来是宁姆格福的地界,一路平安无事,直到进入利耶尼亚,我们猝不及防遇上了大量黑刀刺客的袭击。
这些人准备充分,颇有耐心,等到我们进入不好躲闪的水路,远离史东薇尔城的势力范围才动手,为了限制我召唤失乡骑士的灵魂骨灰,她们甚至计划周密到把方圆十里的坟全给刨了。
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只不过,奥雷格偏偏不能用寻常骨灰来看待,在永恒之城他就能在附近没有墓地的情况下保持存在,虽然我暂时还没弄懂原理他也没解释,但这足以说明,黑刀们煞费苦心试图斩断我的一翼,其实效果为零。
就在我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究竟是将计就计先摁住这个底牌,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叫奥雷格出来群殴时——布莱泽动了。
一路上正常得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没问题”的布莱泽当场被激怒,一手将我往后一护,单手将某些人需要双手才能拿起来的巨剑抡了个圈,哐当一声就砸进了人群,反向包围了黑刀刺客们。
本来也想一怒开大的我发现自己只是愣了一下,就没有自己可以插手的余地了。
布莱泽以一打多杀疯了。
我后退后退再后退,避开血腥四溅的混战场地,焦虑地捏住瑟濂老师的手手:“他真的被我治好了吗?”
我怎么感觉疯得更厉害了。
瑟濂老师冷漠地抽回手:“别问我,问你。”
我发出哀嚎:“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但凡你不要看到个活的都想捞,还尽心尽力到每次都能搞出点事,也不会这样。”瑟濂老师用手无情地拍打我的额头:“你现在是不是就想去救那个巨人铁匠。”
我捂住额头,讪讪:“嘿嘿。”
瑟濂老师和卡利亚王室有仇,看卡利亚的军师伊吉更是大大的不顺眼。
谁会看想方设法盼着自己死的人顺眼啊。
既不想让瑟濂老师不开心,也不想糊弄她,可又不愿意放弃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办,瑟濂老师就先退了一步。
“算了,谁让我的徒弟是个好孩子呢,”她叹气,“有实力的天真也没什么,反正有我做这个坏人就够了。”
“瑟濂老师呜呜呜……”
“别拿脸拱我!”娇小的魔法人偶愤怒地用头上的辉石头罩扎我:“不如我们抽空谈一谈你生疏了不少的魔法课?”
我立刻端正颜色:“……我去帮布莱泽。”
布莱泽其实不用我帮,给他时间能让这群刺客全部有来无回。但是没必要。
黑刀刺客们想打持久战,我偏就不如她们所愿。
“布莱泽,”我远远叫住露出凶恶獠牙的半狼:“别打了,他们在拖延时间。”
别看布莱泽杀疯了,实际上他脑子很好使,我一句话他很快就能转过弯来。
“伊吉……”他的瞳孔微微扩大,身处黑刀包围都没有恐惧的半狼露出了惧怕的神色:“糟糕!”
我一把扯住他:“别急,你觉得军师会算不到这个?”
“他当然!”布莱泽咬肌偾张:“他当然算得到!”
……
哗啦啦——
半狼俯低重心与骑在托雷特背上的我并行疾驰,穿过浅滩与湖畔,一路直上高地。
“伊吉是卡利亚的老臣,看着菈妮长大,当菈妮决心走上背离双指的道路时,我们便一同作为臣子跟随……伊吉,他长年侍奉菈妮,不曾间断……当他看到刺客的一瞬间,便能推测出我们的行动已经成功。”
布莱泽快速道:
“与他而言,这是一段漫长、而又圆满的旅程。菈妮即将踏上孤独的长路,并且今后的旅途不会再有我们陪伴,我、伊吉的职责也……即将结束。”
我偏了偏头,接道:“伊吉会坦然地选择死去吗?”
“或许不会。”布莱泽道,“但假如,另一边同样被埋伏的还有我们,他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延长战斗,而不是……自保。”乃至逃离。
“这样。”我伸手摸了一把托雷特的毛,说:“不过,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哦。”
沿途的废墟被布莱泽直接撞碎,在刹不住车的横冲直撞中,我们看到了背对着我们站立在路中央的巨人。
他的周围是一地的黑刀刺客们的尸体。
“伊吉?”这是布莱泽不确定的声音。
我从托雷特背上跳下,就近查看起周围。
伊吉一个年迈的老将,无论曾经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行动派,至少现在,行动和作战能力是没法做到短时间内搞定这么多围杀者的。
我翻看了几个黑刀刺客后,对着致命伤口处的紫色弧光,露出了然的表情。
重力啊……
那边,布莱泽和伊吉的交谈也接近尾声。
“……碎星将军?”
“是的,拉塔恩将军的及时出现解决了她们。”老谋深算的军师此时话语中也带上了费解,“只是他来去匆匆,解决完后他就走了,并未与我交谈。”
布莱泽似乎在沉思,随后猛地看向我。
“怎么了?”我正将一簇深深没入地面的拉塔恩的矛拔出,一边比划这玩意能直接当长兵使,一边感慨拉塔恩果然厚道,一抬头就看到谈话的两人都在看我,不由得笑道:“你们聊啊,别管我,我一个人再玩会。”
伊吉目露恍然,继而自嘲:“似乎在最近,我作为军师一直在失算。”
“也没有吧?”我开解道:“主要是我啦,我属于算不出也无法预测的变数,不怪你。”
我的毫不谦虚反而正对了伊吉的哪个点,他还真的被我安慰到了,甚至哈哈笑了起来:“您说的是极。”
布莱泽大概猜到是我插手做了什么,但我汇合的速度那样快,怎么也不可能做什么细致的安排,所以又是怎么做到的?
见他耳朵都快垂下来了,我咳嗽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路过史东威尔城的时候看到了他留下的一队士兵,隔着一堵城门两栋城堡,随手拔了一个自家的旗帜和他们的旗帜用旗语打了个招呼而已。”
而且是一点也不走心,是玩儿一样的,完全不像招呼的招呼。
所以说,拉塔恩的确一直在关注相关的事,也在密切关注……我。
不然不至于反应那么及时,堪称妥帖地处理了这一环扣一环中最薄弱的一个节点,他甚至没用最具代表“半神”身份的碎星大剑。
我再次一言难尽地看着本应该是被用来当箭矢射出的“拉塔恩的矛”。
好了,这下真成矛了。
“算了,他想什么以后再说,”我抹了把脸,“把手头事解决了再说。”
“是这个道理。”伊吉也点头。
我和伊吉催促地看向布莱泽。
布莱泽僵硬:“我去吗?”
我反问:“不然呢?”
伊吉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拎起石槌修理被破坏得看不出模样的锻造台了。
我冲他摊手。
布莱泽下意识地给我递刀。
“不是这个,”我拍掉他的手,提示:“另一个,和这玩意放在一起的,你也带出来了吧?”
布莱泽在我目光炯炯的期望下点头。
“好耶!”我欢呼:“那我要那个,你就拿这个,我俩分赃明确,谁也不亏,皆大欢喜!”
我再次摊手。
这次,布莱泽往我的手心放了一支特殊的花。
娇嫩欲滴,从花骨朵到花茎都散发着灵魂似的白色荧光,将放未放的花苞比我所见到的任何灵依墓地铃兰都要大朵——大朵灵依墓地铃兰。
铃兰中的最特殊、最稀罕,也是功能最好的那一朵。
布莱泽去魔法师塔送永恒之城的秘宝,我则暂时停在了王室赏月台。
卡利亚王室挺会选地方,这里每次来月色都是最盛的时候。
我仔细地将血液从花朵上抖落,又细致地用指腹抹过每一寸的花与叶,将不存在的灰尘与泥土清理干净,用上星星的泪滴洒在纯净的花苞与花叶上。
直到完全属于我的痕迹盖过不知多少年沉淀渗透的永恒之城的气息,所有可能存在的罪恶与污秽也被星星泪滴洗净,我才满意停手。
召魂铃被我摇动,摇响。
身着银色轻铠的失乡骑士自雾气中踏出,在我精心挑选的角度安排下,他这一脚正好踏在湖面中心。
不是强迫症也一本满足,并在心里小小地欢呼一声。
明面上,我还是很有范地稳住了,对着沉默寡言的骑士伸出空空的手。
以往奥雷格出现时会第一时间抽出腰侧的两柄失乡骑士大剑,这位也是把双手剑舞成单手剑的主,双剑出鞘后就是迅速评估周围情况,随后会酌情决定冲出去解决我锁定的目标/锁定我的目标,还是警惕守卫在我的身侧。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次一样,在出现的时候一动不动、无比配合。
他似乎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一定猜不到我会做成什么样!
我展颜一笑,和我的笑容同时绽放的还有我张开的手心,以及我从背包变出来、看起来像是凭空出现在我手中的灵依墓地铃兰。
“认识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想说的都在花语里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我把它捧在手里的时候,觉得还是要自己说点什么,不然我辛苦把你强化满级你最后却跑了怎么办?”
“何况,最后一朵还是要讲究点仪式感。”
将这句话作为开头,我稍加停顿,随后完全不打腹稿道:
“自古以来,大朵铃兰用于慰借英灵——向最伟大的死亡献上花朵。我不知道、也不在意你的死亡伟大亦或者如何,只不过你在死后选择了我,我觉得这是最伟大的新生——你先别笑啊,我还没说完。”
我自下而上透过花瓣悄悄打量站在面前的失乡骑士,确定头盔下的他没有在嘲笑我,才继续道:
“……他们说,这朵花能祈祷英雄最终能化为神话,但我说,风暴的英雄骄傲凛冽,从不需要谁来祈祷。所以花只是花。”
我把握在手中很久的铃兰往前一递,笑盈盈道:
“当我要把它给你,只是我想送给你,只是我觉得它应该送给你。”
“奥雷格,我希望你快乐。”
银晖洒落在颤巍巍的铃兰花瓣,上面还未消散的星星泪滴打了个滚。
风暴的骑士附身,像是从春日的枝头摘取脆弱的花朵一般,被银甲覆盖的手指擦过赠花者的指节,缓缓地,将整一株铃兰都收拢在了手心。
【作者有话说】
【拉塔恩的矛】
拉塔恩将军在战斗祭典射出的大箭。
此为密布刺在他身上的尊腐骑士们的矛。
带有拉塔恩的力量──重力。
【大朵灵依墓地铃兰】
在地下墓地绽放的白色花朵,
其中有灵魂依偎,较大朵的一种。
能将有名字的骨灰强化至+10。
自古以来,大朵铃兰用于慰借英灵──
向最伟大的死亡献上花朵,
祈祷英雄最终能化为神话。
【星星泪滴】
在永恒之城取得的秘密泪滴。
别名为“黑夜泪滴”。
能在结缘教堂用于赎罪,
所有的敌对状态会一笔勾消。
在过去,夜空里的星星掌管着命运,
此为流传下来的历史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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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娇小菈妮
◎猫猫拒绝.jpg◎
布莱泽很快从菈妮的魔法师塔返回,带给我一个上下颠倒的魔法学徒雕像。
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只是表示:“这是菈妮赠予你的。”
我将雕像——正式名叫做卡利亚颠倒像的东西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收了起来。
“她没别的说的?”
“在利耶尼亚的东面有一座卡利亚书斋,用这个解除封印以后,菈妮抛弃的身体就在前头,咒痕也刻在那身体上。”布莱泽复述:“除此之外,作为盟友的你已经做到了极致,原谅她无法给出同等的回报。”
“这是在说哪里的话,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做,”我更正他的说法:“任何人都无法将意念强加于我,我只怕我做的还不够。”
“足够的。”布莱泽道,“早就……超出很多了。”
“这句话是替菈妮带话还是你自己想说的?”我打趣他:“我就把它当做对我的认可和夸奖收下啦——老实说这个就是对我的付出最等价的回报了。”
我渴求情绪价值胜过一切。
布莱泽对我的第一个问题避而不答,转而问:“你接下来计划呢?”
我反问他:“应该是你和伊吉接下来计划?菈妮踏上她的长夜之路,黑刀的影子不会停歇,有没有想法和史东薇尔城结盟?”
“史东薇尔城?”
“之前是我个人和菈妮公主的结盟,我多付出什么只要我乐意就无人指摘,”我道:“和史东薇尔的结盟就不一样了,你们假如不排斥,可以让军师去和我的秘书……呃,管家?算了,你让她去史东薇尔找一个叫做伊蕾娜的女性,她会安排人和你们谈具体的。”
布莱泽显然和我一样不擅长这方面的东西,不假思索地点头:“我会和伊吉说的。”
我也爽快一点头:“好嘞!”
至于掰扯,就交给伊蕾娜/伊吉好了。
我和半狼对视一眼,一致地从彼此的眼中分辨出了自己的摆烂、咳咳咳,是自知之明。
接下来……
我仰起头,冲布莱泽露出期盼的眼神:“我能去菈妮的魔法师塔一趟吗?”
经过我精心……其实也没有多精心的研究,这个角度露出这个眼神最不容易被拒绝——鉴于研究对象为全家最木头的梅琳娜,我对此我信心满满。
布莱泽:“……你有什么还没做的事吗?”
“啊那倒没有。”我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觉得菈妮可能还有别的东西留给我,就是那种,不声不响放在某个角落也不提示,我如果不主动就烂在那里的礼物。”
布莱泽沉默了一会。
依照他多年侍奉月之公主的经验,他得出了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结论。
于是他表示你随意。
——好耶!
我往前蹦了几步,顿住回头:“你不一起吗?”
“不了。”布莱泽摇头,“伊吉、卡利亚,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他的解释不无道理,公主独自一人走上无法回头的旅途,哪怕知道她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臣子们依旧会努力地保持她存在过的痕迹。
特别是从死关走过一遭的伊吉和布莱泽,他们早已做好被抛弃、甚至在故事尾声死去的准备,却意料之外的都活了下来,无论出于什么心思,他们都无比珍视来之不易的如今。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挠了下头,暗示、几乎就是明示地引诱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看看我的眼睛啊!左眼写着“菈妮”,右眼还写着“菈妮”,你敢不敢看我的眼睛啊!
布莱泽笑出了声。
他抬起手,略带犹豫地停顿一下,接着按在了我的肩上:“小春,我能做的已经到此为止,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我皱眉,不理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的眼睛一如我们初见时,温暖柔和,“影子的存在是被无上意志赋予的,但同时也被主人的意志所影响,我自愿忤逆祂,所以,当菈妮步入她的道路时,我也该与灾厄的影子进行厮杀了。”
他愉快道:“不过,我十分确定,我一定是赢的那一个。”
我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了。
“你也变成谜语人了吗?”我幽幽地看着他,“你觉得依照我的能力听得懂你的言下之意?”
布莱泽忍俊不禁:“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不想让你懂才故意东扯西扯?”
“……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啊!”
最后是我愤怒地跳起来给了他肩膀一拳,气咻咻地走了。
不说就不说,哼!
……
我先去了一趟菈妮魔法师塔,主楼的菈妮当然已经不在了,我特意多看了一眼,几本厚厚的魔法书……嗯,还在。
我左看右看,若无其事地掀起一角盖着的布然后迅速放回去,默默在心里点头,嗯,果然是四本。
好像有点冷。
我默默后脖子,顺着升降梯一路返回,比划方向,往右上方……呃,东北方的蕾娜魔法师塔进发。
虽然方向感不是特别好,但好歹也不是路痴,所以我很快就到了。
门口的禁制并不对我起效,它默许我的入内。
一路哐哧哐哧地从蕾娜魔法师塔往上翻,毫不意外地在换升降梯的缓冲层,背后的角落,视线的死角发现了一个新多出来的宝箱。
还是没上锁的。
藏那么隐蔽,结果箱子的涂层居然是银色的,好闪。
我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个就差在旁边写着“呀哈哈,你发现我了”的东西,感觉心里关于月之公主神秘高贵的形象的最后一角也崩塌了。
与之相对的,树立起了某些被当事人知道就会被冰雪魔法砸头然后无情扔出去的标签。
真可爱啊……好可爱啊……好想听她骂人……咳咳咳,对不起。
我揉了揉脸,把一不小心冒出来的奇怪东西压回去。
箱子没有锁,我手一推就开了。
冰冷冻结的雾气从箱子里冒出,有点像开生日蛋糕时冒出的干冰。
我等眼睛适应了雾气后,伸手往里探。
指尖触摸到了细腻的霜,然后才是奢华柔软的布料。
不是宝箱怪,也不是传送门,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雪魔女服装,从上到下依次是:雪魔女的尖顶帽、雪魔女的长袍、雪魔女的长裙。
最下方还放了一个能增加魔法储备的记忆石。
我呆了下,先捧出了最上方的尖帽,左右比划了一下,找到朝向后往脑袋上一扣。
……刚刚好。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下装的半裙也套上了,心情更复杂了:腰线也掐得刚刚好……
怎么做到的?
我慢吞吞地把衣服换回来,叠好,收进背包。
嗯,现在不是收到礼物蹦起来的时候,还有正事……嗯,就算再想蹦也不能蹦!
我们风暴之王在盟友的地盘上要稳重。
……诶嘿嘿。
我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冒小花地爬上了顶层。
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传送门。
我庄重肃穆地整理了一番表情,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去碰。
开玩笑啦,对于褪色者而言,有传送点不摸是多么难受的事情。
新地图!新材料!
至于可能会有的危机,恶心的阴间地图?
褪色者无所畏惧。
……
传送门很稳当,一看就是魔法大家在维护。
熟悉的永恒星空,幽静的空气,传送门将我送入了地下。
一条河流从跟前流过,绿色的植被沿河岸分布,假如不是夜幕沉沉,黄金树不见踪影,这里基本和地上差不了多少。
前面没走几步就是赐福点。
不过我先拐了个折线,在河道边缘搁浅的石棺处,在亮光处,捧出一只精致的人偶。
是真的很精致。
虽然整体大小和我给瑟濂老师捏的身体差不多,但是在细节上,这位是完全一比一还原了菈妮,就连神韵也有了十成十,摸上去还有丝丝冰冷的寒气,就和雪魔女套装的手感类似。
不对,人偶穿的本来就是雪魔女套装。
做这个的一定是个超一流的人偶师吧……
我不禁发出了想要、啊不是,羡慕的声音。
“捡到了就是我的了。”我将她揣在怀里,噔噔噔往赐福点走。
常规点亮赐福,我小心翼翼地掏出软垫,戳出一个凹,铺上一层手帕,接着把人偶种进去,再往后垫一个更小的靠枕。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做。
从我背包爬出来的娇小瑟濂探了个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
戳在软垫子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娇小菈妮:“……”
我:“好可爱哦。”
两位人偶:“…………”
瑟濂老师把头缩了回去。
我:“好精致,想学。”
两位人偶:“…………………”
瑟濂老师是摸清了我的本性,不搭理我就不会被我得寸进尺缠上。
至于另一位,嗯,可能是害羞吧。
我十分顺手地贴上一个害羞的标签,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露出新奇的神色:“你好呀~”
瑟濂老师悄悄地把自己塞回了背包。
然后没人拦着的我对着“毫无反应”的娇小菈妮说了个爽。
唉,现在梅琳娜都不乐意和我贴贴了,难道感情是会淡的吗?
梅琳娜:勇敢拒绝没有距离感的粘人精。
因为知道娇小菈妮的情况,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都说,顶多是天南海北地扯一下交界地旅行心得,特别好玩和好看的地方,吐槽一下仿佛没有城主就活不下去的史东薇尔城全员,看到我就跑的黑夜骑兵,永远阴间的地下墓地……
这些事一周目我也没少干,一个人旅行的时候对着漂浮的赐福光说过,后来对着变成球的瑟濂老师说过,对着已经变成灰烬的黄金树说过……没办法,交界地人死去没有尸体,就连灵魂也没有留下,我找不到坟墓,就只好故地重游,对着空气叭叭。
很熟练了啦。
然后说上头的我很自然地就把人偶举了起来,眼睛弯弯,拿脸蹭之……
两双——四只冷冰冰的小手抵在了我的脸上。
“毫无反应”的魔法人偶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唉,没想到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缠人。”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心说:没想到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脾气好。
换作任何一个人,梅琳娜、瑟濂老师,甚至是奥雷格,在我还没进入叭叭状态的时候就会无情打断我,具体的打断方式根据不同人当天的心情,是收获一个抱抱,还是一个大比兜。
就和开盲盒一样,好玩极了。
所以说,能够容忍我把话说完才爆发的菈妮,真是——太宽容了!
我下次还找你!
【作者有话说】
【卡利亚颠倒像】
上下颠倒的魔法学徒雕像。
能揭开卡利亚书斋
那与神授塔相连的隐藏样貌的关键。
想要一窥秘密,把它放上星象仪的基座吧。
【雪魔女尖帽】
冰冷冻结的魔女帽子。
代表异端魔法师身分的尖顶帽。
能强化冰冷的魔法。
年幼的菈妮在森林深处遇见年迈雪魔女,
向她学习冰冷魔法──此为那位魔女的防具。
据说菈妮寄宿灵魂的人偶,雪魔女为参考原型。
年迈的魔女是菈妮的秘密老师。
【记忆石】
带一点神秘色彩的黑色石头。
经过加工的物品,魔法师们的秘密宝藏。
能增加记忆空格。
在过去,永恒之城的上空挂着黑色月亮,
据说此为那轮月亮的碎片。
【娇小菈妮】
和魔女菈妮一模一样的小人偶。
细微的部分也做得很精致。
毫无反应的人偶,让人感到一丝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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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安瑟尔河主流
◎乌鲁王朝遗迹◎
安瑟尔河主流,两大地下河之一。
被我一段打岔的菈妮当然也就问不出类似“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类话,明摆着我就是追着她的传送门来的,所以她才会说出“没想到你这么缠人”这句话。
当然这和我对着她一通叭叭也有关系。
不等她继续说什么,我就反客为主地打量周围环境,并积极主动地询问:“说吧打谁?”
娇小菈妮:“……你真不见外。”
“主要我真的很想看双指热闹。”我抬头看看天空,估摸着这个地底深处无上意志想要全然掌控也要费点劲,说话就有些肆无忌惮:“你想要摆脱的命运正好也是我厌恶无比的存在,为此,我可以短暂地成为你所向无敌的兵刃。”
我都这么表态了,菈妮当然不会拒绝,她甚至是有些轻松地说出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去寻找、杀死这片土地上的灾厄影子。
“灾厄影子到底是什么个东西?”我问她:“布莱泽也和我说过,他要专心和可能会到来的灾厄影子战斗。”
“是双指的侍者。”菈妮道,“神人皆有影子,由双指赠予,玛丽卡的黑剑玛利喀斯,葛弗雷的野兽宰相瑟洛修……”
我秒接:“菈妮那迷路的不擅长找东西的狗狗?”
菈妮:“你可以当着布莱泽的面再说一遍。”
我眼神犀利:“所以你也不否认对吧。”
菈妮:“你还听不听?”
我:“听听听。”
布莱泽是真的不擅长找东西,结果我每次遇到他,发现他的任务都是找东西。
找叛徒,找秘宝,如果这次他和我一起来,那就是找灾厄影子。
破案了,布莱泽不和我一起来的原因找到了,与其主动去找,不如等对方主动上门清算是吧。
“不完全是。”菈妮道,“这一代的半神中,只有我、玛莲妮亚,米凯拉是神人。我们被不同的双指找到,成为神祇候选人——预订继玛丽卡女王之后的,成为下一个时代的神祇。我因此得到了布莱泽,他是神人的特殊侍从。”
我靠在安瑟尔河流的主道岸边,双脚浸在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动:“但是你拒绝了双指。”
“你拒绝受那种存在的操控,无法忍受走上被规划好的道路,于是你窃走死亡卢恩,杀害、抛弃自己身为神人的身体,交界地第一起神人的死亡出现,既定的命运被打破,那群家伙的算盘哗啦——崩了一脸,哈哈哈!”
我畅快地笑,无缘无故在无人的地底深处笑。
“在笑我?”
“在笑我。”我用手指擦过眼角,“只是突然犯病了而已,公主不必在意,您继续。”
菈妮沉默了一会,道:“……从那以后,我与双指便诅咒彼此。这片土地上有双指派来的刺客,他们被称为灾厄影子,原本,作为特殊侍从的布莱泽会是刺向我最有力的灾厄。”
我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布莱泽选择站在了菈妮这一边,原本他会因为使命和意志的冲突而陷入疯狂,死去。
“布莱泽脱离了命运。”菈妮在看我,“从双指的角度看,这想必是非常严重的瑕疵。”
“……而你,也无法置身事外。”
“无所谓。”我咧开嘴,在河流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略带血腥气的笑:“早对上和晚对上没差别。”
“你的两次行动,获取猎杀指头刀与切断布莱泽的烙印,都与我相关。”菈妮陈述道:“他们会认为你在为我做事,亦或者,你将成为我的王……而我不会否认。”
我一怔,扭头去看她。
“事实上你不是,也不会。”我似乎看到娇小的人偶微笑了一瞬:“可就如同你期待我的成功,我也期待你一切顺利,为此,我允许你将我作为明面上的遮掩。”
遮掩什么?
我也在那一瞬间的微笑中,读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在我彻底有底气向无上意志露出獠牙时,我需要说得过去的幌子来作为我一些叛逆小动作的遮掩,而同样叛逆的月之公主就是最好的遮掩理由。
——你看啊,不是褪色者我不听话,我也有在好好干活,我所行合情合理,虽然我犯错了,但这并非我本意,仔细看看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对不对?
这是一个非常利于我的“允许”,但同样,这就意味着,以后与无上意志正面刚时,菈妮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月之公主何以慷慨宽容?
“……自然,这于我也有利。”娇小的魔法人偶如同初见时,双手交握于胸前,另一对放置在小腹,高贵而优雅:
“既然你已经追到了这里,还看到了这样的我——如此的再三冒犯,想必你也清楚,我决不允许你拒绝。”
“我亲爱的盟友。”
“……啊。”我慢慢地张口,“你这不是,只是通知一下我吗?”
菈妮利落地切换到下一个话题:“这边土地上有灾厄影子,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找到他,杀死他,既然说布莱泽不擅长找东西,想必你一定就很擅长了。”
我:“……布莱泽本来就是不擅长找东西啊!他的好朋友伽列亲口告诉我的!不是,怎么就到我干活了?我还没答应啊!”
“啊,对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这具人偶不是一直有反应,不要随便找我聊天。”
“你倒是听我说话啊,喂?喂!”
我无能狂怒地把没反应的娇小菈妮塞回背包,原地打了一套拳,心里的憋闷感没下去多少:“讨厌自说自话的魔法人偶!”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卡利亚骑士套,戳:“你说我要不要换你的骑士套装?对外也好声称——菈妮的锋刃?”
“徒弟啊,我看你嘴上抱怨,进入角色倒是挺快的。”
瑟濂老师幽幽地从背包探出一个头:
“什么时候也能做一下魔女瑟濂的锋刃呢?”
“啊?这还要看时候吗?”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一直都是老师的锋刃啊!”
瑟濂……娇小瑟濂僵硬地把头埋回了背包,不理我了。
我:“?”
看完全程的梅琳娜:“唉。”
纯情又真诚,对哪个魔女都是必杀技啊。
我:“梅琳娜?”
“没事,”梅琳娜摸了摸我的头,“去和奥雷格推图吧。”
“?”我:“噢。”
……
这就到了乌鲁王朝遗迹。
不知道是大崩碎之前坠入地底的人类文明,还是坠入地底后重建的人类地下城,因为整座遗迹没留下一点文字信息,我和奥雷格在探索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白化的,倒吊在遗迹上空的黑暗弃子。
黑暗弃子的重力石威力等同于天外陨石群,算是一个比较棘手的敌人。
而且那家伙神志都没了,只有一个守在王朝门口、消灭任何靠近的外来者这一念头。
无法交流,这就不得不打了。
我躲在掩体后探头观察了一会后,默默地祭出好久没用过的观星魔法。
奥雷格早在我找掩体的时候就很猛地冲了上去。
很顺利地帮我分担了一部分的火力,我成功找好掩体后一看,这位猛将已经冲到倒吊的黑暗弃子正下方,原地起跳,无敌的旋风闪电劈正中白化骷髅头的正中。
反震力强不强我不知道,但隔着这么远还传来的骨头声音是挺牙酸的。
奥雷格握着双剑的手稳如泰山,抖都不带一下的,连蓄力都没有的第二击就又劈了下去。
贴身战的情况下,需要长充能的重力魔法就失去了应有的威力,骑士真就犹如我随口给他的“风暴的骑士”封号一般,一剑接着一剑地劈下,旋风卷起脚下平静的水流,形成与能和黑暗弃子的身躯分庭抗礼的水龙卷,那水龙与风暴中隐约有红色的雷鸣,带着能撕裂一切的威能重重地与黑暗弃子撞在一起。
把我给看傻了。
这应该是得到大朵灵依墓地铃兰后,奥雷格的第一次正式战斗。
………这家伙好像越来越凶悍了。
我摸了摸后颈激起的寒毛。
真是酷烈的美丽。
众所周知,失乡骑士的削韧都是一流的。
水龙化为地下的第一场雨落下,速战速决的骑士双剑归鞘,大步往回走。
在我愣愣的注视下,奥雷格在我的面前单膝下跪,摊开手,露出手心的战利品。
一块七级失色锻造石。
除了最高等级的古龙岩锻造石,算是最难以获取的一个品级。
刚才极致的暴力美学带来的颤栗还没有褪去,我伸出的手指还有些微微发抖。
为了防止失力打滑,我的指尖在锻造石的表面停留了一会。
不知是石头的温度还是灵魂骨灰的凉意透过指尖渗入体内,我发现刚刚有所缓和的颤栗再次升级。
于是我不得不提醒:“……奥雷格,你的杀气冲到我了。”
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打尽兴,刚刚被调起来的状态也没那么容易消下去,但是再这样我就会起应激反应了……
骑士注意到我不正常的呼吸,平稳不动的手掌似乎想做个蜷缩的动作,刚有所动作,注意到我的手指还在,又硬生生止住,随后手腕一翻,将锻造石放入我的手心,并往后慢慢地退了半步。
“抱歉。”他低声道。
“没关系,”我理解道:“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怪就怪这只黑暗弃子太弱了!
我将失色锻造石收起,随后向两只手握住骑士的手,一把将他带起。
他顺势站起来。
“问题不大,会有更强的家伙给你试手,”我有些愧疚地拍拍他的手臂,“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你气势这么盛没反应过来……下次我会更配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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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弃子们的繁星
◎警惕褪色者的感情陷阱◎
我和奥雷格说的“还有练手的”当然不是随口说说,安塞尔河有主流,自然也有支流,来都来了,当然得一次性探查个够本。
我找东西的能力其实也不怎么样,要不是拿着二周目的答案,我对于找东西的心得就是把一个区域全部扫荡干净,该找的东西自然也就在背包里了。
整个乌鲁王朝遗迹与河流互相交织,绕了半圈,穿过爬满巨型蚂蚁的河流洞窟,脚下都是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脆骨,咔擦咔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我不得不找点话题分散注意力。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刚刚堵门的黑暗弃子上。
“传闻黑暗弃子进攻过永恒之城,只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让它变成如今的模样。”
“能让敌对者摒弃前嫌一致对外的,只有更强大的威胁,我们可能进入了过去某一场大战争的战场……我刚刚踩到祖灵之民的肩胛骨了。”
“人类的?”
“比人类的更加宽阔,和祖灵之民极度适配,可以确定这场战争他们也出力了。”
“猩红战争吧。”
“地下河异化的虫类,白化腐蚀丧失神志的黑暗弃子,很难不联想到同样成为猩红腐败寄生土壤的盖利德。”
“说到盖利德,小春你对碎星将军有什么看法?”
“?没想法,他有想法倒是挺明显,不过人家都不急,我急什么,有什么事他会主动联系我,到时候再说。”
“也是,你最近的行动,从盖利德,到魔法学院,到卡利亚城寨,几乎都和他的社会关系有关,他居然还能稳得住等你处理完,看来所图不小。”
“也有可能是把我摆在了同一个层级尊重?”
“这么自信?”
“是我从他的行动中读出来的,你也知道我们在魔法学院门前见过一面吧……嗯,感觉还挺友好的。”
这时,娇小菈妮突然:“警惕红发男人的感情陷阱。”
说完,又自顾自闭麦。
我:“?”
然后大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啦!”我险些给笑岔气,“他应该是想向我讨教怎么抑制猩红腐败的,盖利德是他的领地,宁姆格福和他毗邻,远交近攻,我猜他打着和我搞好关系,有朝一日打回罗德尔王城的主意。”
我分析道:“看他的做派就知道,他很崇拜自己的父亲,红发的拉达冈是英雄,于是他也致力于成为一名战场上的英雄,而英雄,也分有野心和没有野心的。”
我看向梅琳娜:“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玛丽卡的一则箴言,关于半神的?”
梅琳娜:“半神啊,我的孩子们啊,你们可以成为任何存在,能成为王者,也能当上神祇。但是当你们没有成为任一存在,就会被抛弃……并且,成为祭品。”
“看吧,拉达冈有平利耶尼亚战争的功绩,他有封印群星的传说——虽然我总觉得这个来的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半神的拉塔恩需要的是一个神人,而不是同为竞争对手的褪色者,”我看得很明白:“他对我态度友善,一则我俩交过手,短时间除非付出惨重代价不然分不出胜负,另一则就我刚刚说的,我俩距离太近了,不如先联合起来把罗德尔搞下来……我看起来就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还有一个就是救命之恩了……我猜他一定猜到了我在其中起的作用。
瑟濂老师加入话题:“那么他在你频繁接触卡利亚王室时的态度又作何解释?”
“这我哪知道,”我很光棍道:“我只能分析出大方向,至于细节和私人感情什么的我又不擅长,就不瞎比划了,反正应该和他的身世家庭有关?”
“……但是他怀有钥匙,却不进学院,只守在门口,明显是特意在等你出来。”梅琳娜也加入其中,好整以暇地看我能分析出什么来。
“老家什么时候都能进,但我不好堵啊。”我眨眼:“不出现在我面前表态,万一凶残的褪色者转头找他麻烦怎么办?”
一对三,我完胜。
“为王的思维。”菈妮问:“这是谁教你的?”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没人教我。”我笑了笑,“我自己随便想的。”
嗯,感谢我好好读完了的思想政治和历史课,多少具备了基本的素养,模板随便套一套还是能唬人的。
虽然都是纸上谈兵,但基本上也够用了。
为了不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从史东薇尔城易主后,我很努力地在掌权者的视角考虑一些事。
菈妮有一句话说对了:警惕感情陷阱。
位高权重后,总是会有一些针对性的,非武力性的试探和陷阱……虽然我还没遇到……也有可能是遇到了但是没意识到?
无所谓啦,我觉得二周目的我抵抗力已经拉满了。上次布莱泽头低下来我也没去摸他耳朵,现在在脑海里随机想一下恶兆老师的尾巴,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比起这些,果然还是搞事业最重要。
无上意志、一周目交界地带给我的痛苦、绝望与恨意,是现在多少的快乐与善意都无法化解的,除非,那些注定会在将来死去的人全部活下来……好好地,带着快乐与笑容地活下来。
那有多难?
达成BE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而通往HE的道路可能真就只有那么一条,甚至每一步都要走得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我将脸埋娇小瑟濂软软的身体,闷闷道:“瑟濂老师,我抓一只星星的弃子送给你怎么样?”
话题的突然跳跃没有影响到瑟濂老师,她用圆钝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两侧,轻快道:“好呀。”
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问我能不能做到,这样轻松、自然的态度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埋头吸了一会娇小瑟濂,觉得自己又好了!
精神奕奕地抬起头,望向娇小菈妮,正打算说什么。
只见娇小菈妮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四只手都做出了十足抗拒的姿态。
我:“……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不要紧张。”
娇小菈妮:“警惕褪色者的感情陷阱!”
我:“我冤枉?”
……
最难走的河道就被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走完了。
兢兢业业清杂兵的奥雷格把一路收集到的战利品交给我。
已经能心无旁骛且理所当然划水的我:“辛苦你了。”
然后扭头:“感觉奥哥从收了最后一朵铃兰后,主观能动性增加了好多,”我和梅琳娜咬耳朵,“像是觉醒了武力值之外的技能。”
更像一个充实丰满的人类,而不是一个护卫的灵魂骨灰了。
“他应该做的。”梅琳娜:“你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我:“一个坐享其成的废物对队伍中最能干的大哥的崇敬之情?”
梅琳娜:“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我苦恼极了:“铃兰都给到最大了,我想不到能用什么回报他了,灵魂骨灰又不像人一样发工资要吃喝,继续提供灵依墓地铃兰吗?”
“可以。”奥雷格说道,“我没有问题。”
我更苦恼了:“那对你已经没用了吧?这会让我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短期还好,长此以往很容易滋生不满耶。”
“不会。”骑士的回答还是言简意赅:“我自愿的。”
见我还是无法被说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是……情绪价值,我很需要。”
我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墓地铃兰的作用,勉强被说服了。
“好吧,你们灵魂骨灰的事,以你的意愿为主。”我从背包里掏掏,把新得的扎成一束,“给,截止到目前以及以后的……先说好,和上次一样的仪式感只有那一次,多了没有。”
我好像听到奥雷格笑了一下:“谢谢。”
灵依墓地铃兰消失在了他的掌心。
我满意了。
“很好,继续干活。”我指着倒吊在穹顶的另一个黑暗弃子,“看到那家伙了没,搞定他!”
“不活捉?”他显然是听到了我和瑟濂老师的对话。
“不要它。”我拒绝:“白化的品种都失去原本漂亮的星星光辉了,自主意识也没,给它个痛快就行,我们等下一个。”
艾丝提作为随着流星坠地的外来品种,地底深处并不只这两个,我并不着急。
确认了不留活口,奥雷格直接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我们仍未知道满强化的奥雷格耐力和力量究竟点了多少。
反正比我多。
我一边羡慕,一边贴着悬崖边上一层一层往下跳。有奥雷格引走攻击,这条路好走了很多,我顺利地绕到了黑暗弃子的背后。
这一只要比门口守着的那只更加强,或者说,受到的侵害更少,以至于没有地形优势的奥雷格打起来不如上一个势如破竹。
好消息是,现在我占据了最佳地形。
举起法杖,锁定目标。
辉石魔法的颜色已经在法杖尖端冒光,我又停了下来。
我往横梁中间走了几步,一脚踢开放在那里的宝箱。
一柄曲剑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明灭如同呼吸般的星星光辉。
——艾丝缇的薄翼。
取自白化前的黑暗弃子——艾丝缇死去时身体部分的遗物制作而成的武器。
有点讽刺的是,死去的弃子翅膀依旧保留着来自宇宙的星云色彩,活下来的艾丝缇却失去了这份光辉。
我把曲剑捡起来,比划一番,初步熟悉了它的手感。
也没多大要求,就是能扔对方向,战技也不放歪就够了。
我把能调动的全身的魔力灌注在刀身,看着这扇薄翼发出了真正的,来自宇宙的颜色。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它砸向那一只黑暗弃子。
曲剑重攻击自动触发的蓝色星芒,与武器自带的战技星云爆炸自动触发,蓝色的流星,大团的紫色星云,都在接触到丑陋的、面目前非的骷髅头后轰然爆炸!
黑暗弃子早已没有了神志,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为何死去。
也谈不上会因为死去时这份在地底再无缘见到的,难得回归的,熟悉的色彩而产生什么想法。
甚至那柄武器武器也在碰撞中一次性得消耗了干净。
只不过……
“只不过,”从屋顶的横梁上跳下的我与星空另一头的骑士对视,为自己的行为强行解释道:“反正都要死了,死的漂亮点,也没什么吧?”
当善意不值钱的时候,我这么做,只是希望这一份份付出的积累,会在哪一天返回到我在意的人身上。
善良的举动背后是自私的灵魂,我羞于承认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艾丝缇的薄翼】
带有星星魔力的薄翼剑。
使出重攻击时,攻击会带有魔力光波。
据说在过去,黑暗弃子曾攻击永恒之城,
此为利用其留下的遗物制作而成。
【地图:安瑟尔河】
安瑟尔河的地图碎片。
在交界地的地底有两条大河──
希芙拉河与安瑟尔河。
这两条河的流域存在黄金树之前的文明,
那曾经繁荣的过往遗迹。
【专用战技:星云】
对弃子的星星们灌入魔力,使出横扫攻击的同时,形成黑暗星云的战技。星云会在短时间内爆炸消失。
【泥人的骨灰】
寄宿着灵魂的骨灰。
能召唤2名泥人的灵魂。
行动迟钝但不容易硬直,腰部弯曲的灵魂。
寻找神谕的古代王朝神官,最后的下场。
会施展小泡泡与大泡泡,这2种魔法。
——
*摘自“@No-129”的微博部分
——感谢在2023-07-2813:28:35~2023-07-2819: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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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诺克史黛拉和腐败湖
◎你们没有自己的王吗◎
艾丝缇倒吊的地方是一个大回廊,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具枯骨,从他那手里能拿到安瑟尔河流域的地图碎片。
再往里朝着有火光的地方深入,会看到一堆篝火,以及在篝火前打盹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遁世商人。
也是流浪商人的一员,没有名字,称呼就叫遁世商人。
“你好呀,”我自来熟地过去蹭火,来自伽列给我的信心,据说砸的钱已经给我升级到顶级VIP的待遇,往后路上遇到的但凡是个流浪商人都可以放心购物,所以我的态度很坦然:“卖货吗?”
遁世商人醒得有些混沌,像是刚从一场大梦觉醒:“顾客?真是有些久远的词语……哦,原来是你啊。”
我拎住货袋的一角,见他没什么反对,便熟练地进入自助挑选的环节:“什么叫原来是我啊,你听谁说过我,伽列?”
“也可以这么说,”他不太想在上面过多解释:“你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我从货物的包围堆里抬起头:“哪里不一样?”
“完全就是个滥好人啊,”他嗬嗬地笑起来:“好了,有看中什么?好久没人光顾生意,有些东西说不定都坏了。”
我自动忽略了他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前半句,把重点放在后面:“那倒没有,你这里的东西还挺多,保留都挺完整,我能全要了不?”
“按照约定,付钱就行。”他不甚在意,手伸进被我翻了个底朝天的包裹,神奇地拉来一个夹层,从里面扯出一张包成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扔给我:“清空货架的赠品。”
什么时候流浪商人还搞这么时髦的一套了?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什么?”
事实证明前面的他没瞎说,外面包裹的不知是纸还是布的玩意被我的手一摸就化成灰飞了。
“……赠品?”我瞪着手里的腐败湖地图碎片,半晌,双手捧着递回去:“你要不再考虑下定个价?”
这玩意不是好找不好找的问题,是那块地就不是个人能呆着呼吸的问题,光这张图价值就比我刚刚那一堆加起来都要高。
更别说我在上面还看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记号,适合的落脚点,残留的古兵器,散落的小物件……一看就是下了苦工去做的。
该不会是他画的的吧?
我飞快地摸了下墨迹。
见识的储备和文学素养不足以支撑我判断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痕迹,我暂且作保留意见。
“赠品一经送出,概不退回。”遁世商人将手往怀里一兜,开始背免责声明:“如有质量问题,请自行承担。”
“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玩意的价值。”我把地图怼到他面前:“是什么让你钱也不赚了?”
遁世商人:“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那肯定还是要的,只是人家硬要说这玩意是赠品,我也不好强行塞钱。
做买卖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
问不出什么,主要也不想逼供的我诚实地把“赠品”收进背包里专门放地图的格子,加上刚刚捡的安瑟尔河地图碎片,地底的这片区域地图就开全了。
“……算了,谢谢你,”我收拾背包,顺嘴问道:“说起来,你们每个人都没见过我,却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所以伽列到底怎么形容的我,真就这么有辨识度?”
“我们有独特的认人方法。”遁世商人说着和盖利德的隐居商人一模一样的话:“流浪的民族总会有一些不外传的东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追问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于是我改口:“行,那我不问,不过你真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遇到不少的流浪商人,结果就知道伽列一个名字。”
“一个够了。”遁世商人又打起了瞌睡,说话的声音都含糊起来:“别问了,再问你也问不出来,硬问出来了烦的还是你。”
我:“?好好好我不问,你继续睡。”
……
我就此离开乌鲁王朝遗迹。
灾厄影子没找着,当然得继续深入,与乌鲁王朝毗邻的是另一座永恒之城,它有着一个很美丽的名字——诺克史黛拉。
永恒之城的虚假星空很美丽,环境很幽静,骑着蚂蚁路过巡逻的诺克斯修士也很有当地特色。
打起来追不上的时候就很烦躁了。
特别是这些家伙还会躲弹道,更烦了。
除了诺克斯修士,满地乱跑的银色泪滴怪物们相比于诺克隆恩,也多了个放电自爆的能力,具体的表现很像是电器过载短路,杀伤力巨大,但是反而要比之前好打了——那些家伙会起连锁反应,只要全部引到一块连环砰砰砰就行。
总之,从我进诺克史黛拉起,白热化的追杀就没停过,我深刻怀疑他们举城之力在围攻我,而个猜想在我被他们逼入某个看守重地,干翻眼蒙丝布的诺克斯剑士、一脚踹开他身后的箱子后,得到了证实。
箱子重得像个棺材,其构造和另一座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用来盛放猎杀指头刀的宝箱一模一样。
所有的攻击在我握住他们的秘宝——诺克史黛拉之月后,戛然而止。
诺克史黛拉之月,传说的护符之一。参考稀人们失去的月亮制作而成。
无数的星星跟随着诺克史黛拉之月,稀人们梦想着回到星星的故乡。
我试探性地举起它,棘手地发现这些家伙并非因为秘宝在手而投鼠忌器。
我得到诺克史黛拉之月——这一行动,更像是某个乐章的终止符。
我开始觉得不妙。
上一次类似的感觉后,我在某天发现自己多了一个风暴之王的称呼。
这次该不会……
这些诺克斯居民们无声地交流一番,走出来一个头戴双生冠的黑夜女巫,应当是被推选出来与我交涉的。
“观星者。”有年轻身形的黑夜女巫声音带着腐朽的沙哑:“星月之民与你同行,两座永恒之城的秘宝皆落于你手,你——”
我不妙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凭借下意识的判断,我当机立断把手里的烫手山芋胡乱硬塞到黑夜女巫的手里:“你们的诺克史黛拉,好的现在我没有了。”
趁她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不管黑夜女巫想表达什么,总之打断就对了,这又是“观星者”又是“星月之民”的,阵仗一看就不太寻常。
月之民显然指的是我背包里的娇小菈妮,星之民……想一下,在一周目的时候,瑟濂老师曾说过一句话“我们这些星星的弃子,也能有闪闪发光的一天”,推测应该指的是瑟濂老师。
永恒之城的稀人们一直在仰望虚假的星空,在漫长的等待着星星时代的来临,巧了不是,神人菈妮的律法就是星星律法!
我想到这里,腿不由得迈得更快了。
看看我,和菈妮走得最近还特能打,摸了猎杀指头刀还勇夺诺克史黛拉之月,我简直要把buff叠满就差诺克斯之民下跪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哦,交界地的神王体系是对标欧洲中世纪啊,那没事了,反正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走开啊!你们没有自己的王吗!
……哦,仿身泪滴好像被我给锤了,那没事了。
总之快跑!
我一路呲溜,顺滑地下到了诺克史黛拉水潭,对着地图直冲腐败湖。
腐败湖……天空的猩红腐败比盖利德要浓重好几倍。
具体表现就是我刚进去就连打了五个喷嚏,味冲得很。
我皱着脸往嘴里塞了一个腐败苔药随时准备咬碎吞下去。极端恶劣的环境,为了节省药物,奥雷格被我塞回灵魂骨灰,硬压着不让出来,以防万一,两个魔法人偶也被我严实地藏住,确保我被猩红腐败整个吞了她们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菈妮的声音透过背包传来:“我能感觉的到,灾厄影子就在附近……那是最后一个了。”
我举起望远镜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岸边没有,可视范围被猩红雾气遮挡了九成,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
过河。
我利落地开始扎裤腿。
上次去盖利德囤的腐败苔药还管够,只要我不作死在湖里打滚,储备量足够支撑我走个来回——猩红腐败对所有生物一视同仁,量灾厄影子也不敢埋伏在湖中。
或者说,湖里反而是最安全的,需要警惕的只有漂浮在腐败湖上用于落脚的平台。
说是这么说,当我在湖中心被一个巨剑拍脸的时候也并不意外。
“你还真敢埋伏啊。”我敬佩地看着从腐败池中站起的半狼人……这家伙长的真的和布莱泽一模一样。
腐败湖的地形使得最好使的翻滚流被禁,粘稠的猩红腐败也使得拉开距离变得尤为困难。
灾厄影子自然也会受到猩红腐败方向,只是对方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用着布莱泽的模样,布莱泽的武器,甚至连武器的使用都是布莱泽的习惯,但凡对布莱泽的信任与熟悉低一点,都会陷入怀疑从而手下留情。
菈妮不会。
我也不会。
“所以说啊!”我飞起一脚踢在影子的下巴,空中转体一周半落地,“谁给你的自信在我最擅长的领域狙击我的啊?”
问我最擅长什么领域?
当然是——绝境、死地、不可为之事。
腐败苔药的顺着喉咙滑下,甜甜的草莓味带着辛辣的黑暗味道,我咕噜一声,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
“搞定。”
【作者有话说】
【诺克史黛拉之月】
“永恒之城”诺克史黛拉的秘密宝藏。“传说中的护符”之一。
能增加记忆空格。
此为参考他们失去的黑色月亮制成。无数的星星跟随着诺克史黛拉的月亮。
【黑夜女巫】
永恒之城的黑夜女巫们穿戴的双生冠。
此为最高阶圣职人员的证明,
以丝布遮住了双眼。
在遥远过去,诺克斯之民
触怒无上意志,因此毁灭地底深处。
他们头顶虚假的夜空,不停等待──
星星时代、黑夜之王的来临。
【地图碎片:腐败湖】
腐败湖的地图碎片。
位在安瑟尔河下游,湖面辽阔的腐败湖,
据说其中一位外在神祇的为神本质,
被封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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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要随便捡东西
◎真英雄以眼退敌◎
菈妮说,这是最后一个灾厄影子。
这也就意味着,当最后一个灾厄影子倒下,通往猎杀指头的道路便再无阻碍,同样,道别的时候来了。
“……该道别了。”果不其然,背包里的菈妮说道:
“战斗很精彩,劳烦你了,谢谢。如此一来,我总算能见到祂。”
在娇小菈妮的身躯里,菈妮似乎会更加轻松,也能说出更多以前说不出的话:
“帮我转达布莱泽和伊吉……我爱他们。”
以这句话为结尾,我感应到月之公主的存在从我的背包消失了。
我顿了一下,先爬上最近的湖面上浮起的平台,用肥皂把衣服上沾染的猩红腐败清楚,没再去管缓慢下掉的腐败累积,捧出娇小菈妮。
精致的魔法人偶失去淡淡的蓝色微光,入手也感觉不到冰冷,有如空壳。
“走了啊。”我有些怅然若失。
后面的路不同,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
“而且让我带话什么的,有本事自己去说啊!”
我不满地小声嘀咕,当然,我也知道,以她这么别扭又高傲的性格,当面说真的太为难她了。
这可是连送东西都别别扭扭的菈妮。主打一个不说话不主动不告知,不声不响地把礼物放在某个角落也不提示,我如果不主动发现就烂在那里了。
……等下。
“把礼物随便一扔,不主动发现就烂在那里”?
我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腐败湖的湖面。
“……不会吧?”
一边下意识地否认,一边又觉得……万一呢?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猜测,摸了摸下巴,然后毫无预兆地——一猛子扎进水里。
梅琳娜险些惊叫出声。
这可是腐败湖,我连打灾厄影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没让自己在湖里打滚,因为一旦身体有超过一半的面积沾染上猩红腐败,那么毒的量表会直接拉满,并且无法自行下降——废话,全身是毒了当然无法恢复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条哗啦一下掉空了一半。
不过还可以,还在掌控中。
我眯着眼睛在水下摸摸探探,就在血条即将进入危险的三分之一时,指尖触到了一个小金属物件。
当即收拢手指将它握于手心,然后火烧屁股地从湖中窜上来。
来不及看拿到了什么东西,我先给自己猛灌了一瓶红圣杯露滴,接着往左手随便扣上一个祷告印记,手中蹿起一团红色的火,在它燃烧的最旺盛的时候,往胸口一塞。
沾染上猩红腐败的身体、衣服表面蹿起红色的火蛇,猩红的病原化为红色的粉尘溢散消失,哗啦啦山崩的血条堪堪停住。
我呼出一口气。
能消除猩红腐败的祷告就那么几个,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回归性原理其实更好用,但是会把我也打回原形,所以肯定不行,至于其他的用了也没法解释我是什么时候学的,都不是好的选择。
最后没得挑,就剩下一个祷告:火焰的疗愈啊。
来源于遥远北方的巨人山顶——火焰习武修士们的其中一种祷告,该祷告是从利耶尼亚的东部台地捡的。
一直没用过,此前没经过预习,也没有特意去提升信仰,我本人也不信仰巨人火焰。
能用得这么顺手自然,我猜可能是触类旁通。
——癫火也是火嘛,哈哈哈。
就比如说一般情况下使用这个祷告会些微燃烧执行者本身,使得产生被灼烧的痛苦感,仿佛是希望人们记住火焰的恐怖。但我就没有以上的症状。
反而……嗯,暖暖的,很贴心。
——再恐怖也没有癫火恐怖了吧,哈哈哈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不说点什么梅琳娜就要发飙了。
我想起刚刚梅琳娜一瞬间惊惶的眼神,居然……觉得有些高兴。
咳咳咳,不行,憋住不能表现出来,万一被看出来我就完蛋了。
……
……花了好久把梅琳娜安抚好。
主要是本来都快好了,瑟濂老师精准地卡着点在半途加入其中,导致我前功尽弃,并不得不花双倍的焦头烂额去处理这件事。
该保证不该保证的说了一堆,到最后就只会“嗯嗯嗯对对对我错了”,相当之卑微。
“我深刻意识到自己错了,真的,”我虚弱地举手求放过,发自肺腑道:“事后哄两个人真的比打一个学院都要累,我吃教训了,真的。”
我看到梅琳娜和瑟濂老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似乎有些隐忧,不过没再揪着不放,这事翻篇。
一听这事过了,前一秒蔫耷耷的我立刻满血复活,兴致勃勃地查看自己挨了两顿骂捞上来个什么东西。
我屏息凝神地摊开手。
看清了是什么东西的我:“……”
啊这。
躺在手心的是一把钥匙。
一把,精致的,顶端有卡利亚王室标志的钥匙。
很显然,这属于王室钥匙。
那么它是开什么的钥匙呢……答案呼之欲出,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微妙。
“小春。”收拾情绪很快的梅琳娜见我表情不对,“钥匙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把它扔回去。”我宛如捧着个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这玩意的棘手程度不亚于刚刚的诺克史黛拉之月。”
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宝箱的钥匙——重点不是钥匙也不是宝箱,是宝箱里的东西。
……我怎么就和宝箱的秘宝过不去了。
箱子在魔法学院大书库,满月女王蕾娜菈旁边,上了锁,死锁,这就是唯一的那个钥匙。
打开它,里面是一个戒指。
我窒息地闭上眼。
……不是,菈妮你在想什么啊!我们不是普普通通的盟友吗!我一开始就明说了、你自己不也很清楚我不会是星星律法的王,你怎么还把钥匙扔我脚下啊——
虽然钥匙在腐败湖的湖底,不是一般人有命下潜拿的到手,可重点是你为什么扔我脚底啊!
扔我脚下了我肯定会去捡啊!
你是觉得我捡不起来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你在想什么啊!
我崩溃地恨不得冲过去抓着雪魔女人偶的肩膀摇晃,晃出她脑子里可能被我的火给烤化了的冰水。
虽然……但是……她可能真的觉得我捡不起来,但我就是捡起来了啊……
这算什么……话说我现在扔掉这玩意她一定会生气吧……那怎么整……
我抱着脑袋陷入了复杂的哲学思考。
把钥匙给她?会被说“那是我连同旧的身体一起抛弃的东西已经不需要了你捡到就送你吧”——不用怀疑,她一定会这么说,她连卡利亚颠倒像都给我,不介意我去拿她身体上留下的死亡百足了,当然也不介意我拿走她一起抛弃的另一件东西。
那……那去把箱子打开,把戒指拿出来给她?
我深深地吸入一口猩红腐败浓雾,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不行!两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呢!
不是……我是说那可是戒指啊!暗月戒指,“月之公主”赠予伴侣的契约戒指!
菈妮是神人,所谓的伴侣就是王。
……还是那句话,你们没有自己的王吗?
假戏真做倒也不必如此?
我痛苦面具。
无论如何,戒指还是钥匙在我手里都不合适,实在不行就挨顿打吧。
嗯,去大书库把戒指取出来,然后去找菈妮,把戒指还给她。
至于要说什么才能不被打死……我得好好想想。
嗯,认真想想。
我一脸严肃地捋清思绪,拍拍屁股站起来。
然后一转身……和湖对面的诺克斯修士、诺克斯剑士、黑夜女巫对上了眼。
我:“……”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我艰难地扭头,问梅琳娜。
“不知道,我一直和你一起行动。”梅琳娜回我一个沉稳但细看也很迷茫的眼神:“他们对你似乎很执着。”
是挺执着的,都追到地图外了。
我看了看横贯在双方之间的腐败湖,又看看似乎不那么容易放弃的诺克斯居民。
“行吧。”我叹了口气,“我去会会他们。”
梅琳娜没意见,当然是我去哪她去哪。
瑟濂老师指导道:“你可以强硬一点,他们有求于你。”
“我也觉得,可能我一直表现得以来都太好说话,以至于有人开始觉得随便谁都可以搞我了。”
我容忍菈妮的试探与算计,是因为她的确没有选择,我也知道至今为止我的表现和价值,放在任何一个神人看来,都会觉得不争取一下不甘心。
交界地的神王双级体系存在了太久太久,久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神人不能没有王,就如同王无法缺失神。
艾尔登之王统治人,艾尔登之神统治信仰,这是标准的欧洲中世纪体系。
来自另一个维度世界、另一片大陆的我不会理解,无法融入,也不会融入。
毕竟嘛,对我们而言,有用的时候才是神,没用庙都能给你推了。
我随手把观星杖倒提,扯掉观星长袍,换上风格截然不同的勇者套装,腰间别黄铜短刀,左手套猎杀神祇印记,光腿赤脚淌入腐败湖,恶神火焰的赤红一路燃过去。
一潭死水的腐败湖泛起了异样的沼泽泡泡。
我面不改色地一脚踩下去,垂下的眼帘遮挡住大半的眼神光,在旁人看来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不太安分的湖底。
湖水剧烈地沸腾了一会,在我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下,渐渐恢复了宛如死寂的平静。
我短促笑了一下。
“好了。”我抬眼,看向不知为何同样一片寂静的岸上,“轮到你们了。”
诺克斯修士、剑士,包括黑夜女巫在内,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火焰啊,缠绕吧】
火焰习武修士们的其中一种祷告。
属于高阶祷告。
能朝前方横扫持续喷出、漩涡状燃烧的火焰。
借由蓄力能强化威力,并扩大燃烧范围。
火焰会吸引注视它的人──
因此火焰监视者,也是火焰的信徒。
【火焰的疗愈啊】
火焰习武修士们的其中一种祷告。
在自身体内燃起火焰,燃烧病原。
能减轻中毒、猩红腐败量表的累积,
治愈上述异常状态。
此祷告会些微燃烧执行者本身,
仿佛是希望人们牢记火焰的恐怖。
【被丢弃的王室钥匙】
“月之公主”菈妮连同身体一起舍弃的钥匙。
传承给卡利亚公主,用来打开宝箱的钥匙。
宝箱目前位于雷亚卢卡利亚大书库,
据说就在菈妮的母亲──蕾娜菈身边。
【暗月戒指】
以黑暗满月为形象制成的大颗戒指。
原本是“月之公主”菈妮
赠予伴侣的冰冷契约戒指。
如果菈妮是神人,所谓的伴侣也就是王。
戒指刻上了警告:
所有人物,皆不得拿取此物。
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
【发狂扩散】
源自癫狂叁指的祷告。
能从眼睛燃起黄色癫火,抓住目标,
传染异常状态发狂。
执行者本身也会累积发狂量表。
只对褪色者有效。
眼神相对、互相凝视──
这大概是人类最为频繁的接触。
————
一些怕笔力不足写不出来所以亲自给出的阅读理解参考答案:
【梅琳娜和瑟濂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隐忧】:她们发现小春并没有真的在反省,仅仅是因为会被她们责备、觉得哄人麻烦才后悔,。也就意味着哪天她们两人不在了之后,小春会没有负担地作死。
即:梅琳娜没了我发疯,老师死了我崩溃。
【腐败湖不寻常的沸腾和异常】:上一章的结尾有关于腐败湖地图碎片:据说外来神祇的为神本质被封印于此。
本文默认的设定以及私设,腐败湖是猩红战争的最终战场,猩红女神的为什本质被封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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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论吃软不吃硬
◎你这个Rain是哪个Ring◎
我往前一步。
诺克斯居民后退一步。
我再往前。
他们再退。
往前。
后退。
我再不爽也被怂得明明白白的这群人给整无语了。
像是也注意到这样下去逼格都要掉完,还是那个黑夜女巫,她强自镇定地上前一步。
我顺势而为地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衣袍下的躯体都僵硬了。
“搞什么?”我抱胸,就这么站着距离岸边一步之遥的腐败池看她:“穷追不舍的是你们吧?”
黑夜女巫像是还在紧急组织语言,我已经不耐烦了:“快点,我赶时间,敢做就敢当,不是找我么,我来了,有什么话快说。”
当然,说了有没有用,我听不听就是另一件事了。
黑夜女巫跪下了。
我一挑眉,也没躲,就一副我要看你搞出什么花的表情:“继续。”
“您落下了您的战利品。”黑夜女巫的声音带着一丝隐藏的不太好的颤抖,“请不要放弃我们的月亮。”
“?”我不解地歪了下头,“诺克史黛拉之月是你们赶着我拿的吧?一副强买强卖的样子,现在我还给你们,你们委屈上了?”
至于什么月亮,什么隐喻,问就是听不懂。
我好说话的时候是很好说话,火起来的时候也是油盐不进,反正我能打,玩阴谋搞政治比不过又怎样,掀桌子就是了。
说几句话的功夫猩红腐败量表叠满,又开始掉血,我随手捏一个火焰,故技重施往胸口一塞,把量表归零。
黑夜女巫像是终于整理好发言稿,她勇敢地抬起头,目光透过蒙着的丝带望向我:“我等诺克斯之民一直在等待星星时代的到来……您是最合适的王。”
“我不接受。”我冷酷道,“我不会成为任何现有律法的王。”
“可您分明与律法的神人一同——”
“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三番五次被堵回来,她像是无计可施了。
我等了一会,见她犹自陷入自己的世界,无趣地别开头,准备走人。
“……您是要自己创造一个律法吗?”重新垂下头的黑夜女巫的声音变得更加苍老,“亦或者……直接对上祂?”
我瞥了她一眼。
她像是从我什么也没想的眼神中自己解读出了什么:“那,还请您收下它吧。”
黑夜女巫双手高高举起诺克史黛拉之月,姿态像极了黑夜神域中向黑夜女神、宵色眼眸的女王献上一切的枯骨。
我没有动,黑夜女巫解释道:“不是作为一个最合适的选择,而是成为一个最合适的底牌。”
这话我听懂了。
我皱起眉。
要求没有问题,甚至对我大大有利,但……太有利了,反而有点不太正常。
是啦,我属于硬的肯定不吃,软的看情况吃的那种类型。
现在的情况,看似是对方麻溜且识相地服软还递上了赔礼,但我怎么就知道,这个软我吃下去会不会硌牙呢?
啊不过,硌牙也无所谓,反正我没有牙齿……不是,反正再硌牙也硌不过我脑袋上的一团扭曲癫火。
“行啊,我无所谓,你们不后悔就行。”我无可无不可,出于好心提醒一句,“东西进我手就是只进不出,你们还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底牌会用的可能性不大,这么早押宝在我身上当心血本无归。”
提醒完,我确认:“想清楚没?”
“不早了。”黑夜女巫放松下来,透露道:“昔日旧神曾传来零星的指示,与星月同行之人将是唯一的那个能打破制衡的存在。”
我一愣:“旧神?黑夜女神之前被你们抛弃的神?祂还在?你们还和她联系?不对,祂是怎么——”
“女神的事我们无法透露,”黑夜女巫轻声道,“只是,或许您也知道,我们的城早在落成之前,便已经叫这个名字……稀人们崇尚永恒的星空。”
永恒的星空,永恒之城,永恒……永恒女王玛丽卡。
传闻她就是稀人,所以她在成为黄金王朝的神之前是稀人的神这一点我并不意外,至于封号,我猜要么是永恒之神要么是星月之神。我意外的是,她似乎知道我。
可惜现在的她被吊在破碎的法环上困在黄金树内部,除非我现在杀进王城撅翻赐福王,一把火把王座后拒绝的刺烧了,不然我见不到这位在神秘莫测的女神。
这位出现在好多人口中,但形象截然不同的,不知是善是恶,是友是敌,是愚蠢还是智慧的女神。
依照稀人的务实,能放弃在地底再无用处的虚假的星月,转投黑夜,这次坚定到不惜以卑微的姿态也要选择我,也不知道在我身上看到什么。
他们知道我这次一旦失败世界都会被发癫的我毁了吗?
我总算舍得从泡得快脱皮的腐败池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火焰的祷告把沾染上的猩红腐败烧了,一边往嘴里灌蓝露滴圣杯瓶——祷告用太多空蓝了。
诺克斯之民们留下那一颗诺克史黛拉之月就有序地退离了,对于没有有效抵抗的稀人们而言,呆在满是猩红因子的腐败湖还是太勉强了些。
我把放置在地上的永恒之城秘宝捡起来,塞进背包。
与此同时,在我们谈话时钻进背包的瑟濂老师爬了出来。
梅琳娜在一旁就坐。
先前还耻高气扬恶人嘴脸的我在这个架势下头皮一麻。
“呃……你们怎么了?”
梅琳娜率先出声,用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声线慢吞吞地问:“小春,我有个问题。”
“……你问。”
“你换掉观星长袍,改穿这一身是有什么也讲究吗?”
“没有?”我小心翼翼道,“就是表明和他们划清关系的意思?”
瑟濂老师慢条斯理地:“你没有解释为什么换这一身。”
“好吧,我招。”我塌下肩膀:“因为蛮荒地的这一套又野又帅,穿起来会有一种——我受够那些繁文缛节了——这种爆衣的美。”
以为我会说出什么的梅琳娜:“?”
好整以暇等我瞎编的瑟濂老师:“?”
太离谱了,看起来不像是编的。
面对两双眼睛的注视,我眼神乱飘。
是啦,我也知道很离谱,但是你们不知道一周目的时候我看到葛弗雷扔掉王斧,徒手撕裂身上的野兽宰相,咆哮、战吼、报上蛮荒地之王名号发起冲刺的那一场面给了我多大的震撼。
好帅,想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自暴自弃道:“我就是喜欢不同寻常一点的,野一点的,那种基于□□的原始暴力的,怎么了啦!”
“不……没问题。”瑟濂老师一脸复杂地捋了捋我的发丝站稳,“没问题。”
“那,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颤巍巍举手:“没有的话我继续了?”
“没了。”梅琳娜叹气,“我们只是好奇这个而已。”
咦?
不问我的危险发言,不问我截然不同的面孔,什么都不问?
我眨眨眼,眨眨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一扑,用力抱住梅琳娜蹭了一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麻溜地点开赐福,选择大书库,传送。
说实话,除非实在要紧事迫不得已或者像是大赐福这种独立在交界地只能靠传送才能到的地方,我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用赐福的传送的。
问就是更喜欢用脚跑。
所以梅琳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赶紧跟着我一起走,等这么一打岔也差不多过了对我的行为发表什么言论的好时机——如此一来简直完美,不愧是我。
见证我幼稚行为的瑟濂老师翻了个白眼,在看到满月女王之前,眼不见心不烦地钻回了背包。
我嘿嘿一笑。
然后在满月女王看过来之前,赶紧揉了揉脸,恢复成一脸靠谱的褪色者样子。
“晚上好……咦现在是早上了?那就早上好,蕾娜菈女士,我见过菈妮回来啦。”
我自来熟地坐在学徒给我搬过来摞好的书上,对着满月女王的态度像极了失了智的宝宝,也不管她的反应总之有啥说啥:“菈妮还挺可爱的,而且很好相处……啊,应该是你给我的祝福派上用场,满月的光辉很好看,也很管用,谢谢啦。”
蕾娜菈从天空飘下来,轻轻地落在地面,依旧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怀中的琥珀卵,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我不管,继续叭叭:“布莱泽是个挺好的朋友,伊吉老爷子慈祥又威严,他的脑子很好使,反正我是学不会走一步看百步,塞尔维斯可恶死了,他惹到我,没有余地的那种,总之我已经在通缉他了……咦,这个好像不能说?算了,你当没听到吧,我们继续说菈妮。”
“我们去了一趟地底永恒之城,拿到了猎杀指头刀,砍了最后一个灾厄影子……哦对,布莱泽被我捞起来了,所以他还好好的,伊吉一开始被黑刀追杀,不过被拉塔恩挡下了,菈妮为数不多在意的人都还好好的,我看她表面不说,其实挺高兴的……别管我怎么看出来,我就是知道啦。”
我换了个手托下巴,眼神放空:“现在菈妮应该步上自己的道路了吧,真好啊,坚决有谋略,不为外物所动,最终走上自己规划的未来,我挺高兴能认识这么一位盟友的。”
我停顿了一下,强调:“是盟友哦。”
铺垫地差不多,我才犹犹豫豫道:“所以,我在地底的腐败湖,一时好奇心,捞起来一个东西。”
我摊开一直握拳的手,被遗弃的,造型古朴的王室钥匙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
“……我觉得。”我艰难道:“可能这之中有一点误会?”
一声轻笑。
沉浸在自己构筑的梦中的满月女王松开怀抱琥珀卵的手,俯下身,用微凉的指尖刮了一下我的脸。
琥珀卵像是水底的泡泡晃悠悠地上浮。
我茫然地仰起脸,眼底印出卡利亚女王沉静如夜的双眸。
“…Mythanks,”她亲昵地开口,语气带着将醒未醒的迷蒙:“…mydear…little…”
“Rain…”
“……诶?”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像没有出现要科普的新物品耶。
那就随便挑几个吧。
【夜与火之剑】
卡利亚城寨收藏的宝剑。
“传说中的武器”之一。
魔法师的前身──观星者之始,
就在离天空最近的遥远高山山顶。
据说火焰巨人与之比邻。
【结晶剑】
人力无法制作的纯粹结晶剑。
带有魔力,会依照智力提升攻击力。
永远守护着结晶,充满谜团的结晶人。
那背后原因有一种说法:
等到他们的创造者回来时,
能请求创造者用结晶雕刻出新的同胞。
【欧赫宝剑】
灭亡的小国欧赫所流传的宝剑。
具有红金色的剑身,绝不会腐朽。
能将装备者的气灌入其中,自在舞动。
欧赫的剑自在舞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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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黑暗弃子”艾丝缇
◎贴贴拯救精神内耗◎
我哐啷一声从书堆上摔了下来。
然后连滚带爬往后退到角落,义正言辞、字正腔圆地:“叫我小春!”
然而没用,我说小春(spring)她说ring,说谷雨(grainrain)她说rain,主打一个断章取义,就是要R开头。
纠正了几次后我回过味,狐疑道:“你故意的吧?”
满月女王的笑容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主打一个失智。
怎么哪个世界的精神病人都有豁免权啊。
我闭眼。
“算了,这个略过,”我能屈能伸,“给我宝箱。”
没指望蕾娜菈能把东西递我手上,本来也是告知她一声,不然当着母亲的面开女儿上锁的箱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将钥匙对准锁孔,严丝合缝,一转,咔哒,锁开了。
黢黑的宝箱内,不见天日多少年的暗月戒指被我用双手捧出。
“好,”我肃穆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把它放好:“下一步就是把戒指还给菈妮。”
至于怎么做,我觉得打出星星时代结局的褪色者已经给我指出一条明路了。
没错,暗月戒指是赠予“伴侣”的戒指,但是星星结局的阿褪们却是把戒指戴回菈妮的手上的。
虽然这个场面像极了现代的求婚,但实际上,这个的意思可能更多的是想表达——月之公主的婚姻只属于她自己。
完美!可行!就这么办!
我气势汹汹地传送回了腐败湖。
令人痛苦的是这湖水我只淌了一半,下一个赐福点还没开,所以我得重新过河。
过就过,反正猩红腐败要不了我的命。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观星长袍换回来。
与它,布料多,和猩红腐败能少接触一点是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直线过腐败湖,贴着大回廊躲避游荡的腐败眷属,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腐败水流汇集的高台尽头,横着一具石棺。
我现在高台边缘探头看了一眼。
猩红的河流飞坠直下,底下的暗河湍急汹涌,基本绝了我信仰之跃的念头。
我老老实实躺进石棺,再给自己盖上棺材板。
没有安全带有些不适应,我保持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以至于当一片漆黑的石棺突然开始移动时,我险些一脚把棺材板踹开。
好在理智牢牢把条件反射按住了。
很快我也不用纠结安全带的问题了。
石棺本就处于瀑布的边缘,这一移动,被河流一带,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倾斜。
然后垂直。
——下坠。
砰!
好,现在入水了。
摇摇晃晃。
这是浮起来了,正被水流冲着沉浮前进。
其实整个过程挺有意思,石棺稳定性和防御性很好,就是一片漆黑还看不到外面真的挺不安,建议下次把它换成水晶棺。
就在我久违地快要晕船时,上下颠簸的石棺磕到了什么东西,我整个人呲溜地往前蹿,脑袋险些撞上去。
石棺搁浅,应该是到了。
我等了一会,确定没有水声也没移动,抬起无情铁手,把严丝合缝的棺材板往旁边推了推。
……说起来,我才发现棺材板盖的这么严丝合缝,空气都进不来我居然都没有窒息感耶,哈哈。
真是……稍一不注意就越来越不像人了,好难哦。
我揉了揉脸,把状态和心态调整回来,从石棺爬出。
脚下的湖水已经脱离了猩红色,代表这里要么在腐败湖的边缘,要么就出了腐败湖的范围。
不远处的头顶又变成了永恒的虚假星空。
有梦幻的星云在凝结。
诞生自遥远彼端、无光黑暗中的星星异形——过去毁灭永恒之都,夺取居民们的天空,充满恶意的流星,黑暗弃子艾丝缇。
砸穿交界地,直接带来大崩碎时代的,艾丝缇大流星的那个艾丝缇。
与乌鲁王朝两只被削弱、失去神志的白化种不同,这个艾丝缇是完整体。
地图很美丽,艾丝缇很阴间。
祂会飞,会传送,能跑程度简直梦回打艾尔登之兽时的马拉松痛苦回忆。
这家伙还会发射艾丝缇版的彗星亚兹勒——所以说为什么谁都会彗星亚兹勒啊可恶!
我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了几眼,在被发现前光速缩回头,开始作针对这次BOSS战的准备。
为什么非得打呢,其一是祂堵门了,其二是我想把活捉这颗大流星送给瑟濂老师研究。
这么一个大家伙,够她折腾很久,不会想到折腾自己了吧?
我卸掉所有的近战武器,把所有的圣杯瓶全部换成蓝瓶,换上射程最远的几个魔法,最后叫出了奥雷格。
“奥雷格,我的安全就拜托你了。”我语重心长地握住了观星杖:“等下我和里面那家伙中门对狙,你就一旁观战,假如祂传送,则需要你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现在的我就一玻璃大炮。”
这还是第一次在BOSS战中我主动请求灵魂骨灰的帮助,奥雷格十分重视,尚未开战气势便已经攀升到极盛。
“不用太拼命,你只需要帮我拉扯住祂,给我留足输出的距离和时间,”我不放心地叮嘱他:“黑暗弃子的近战攻击欲望远远大于远程,我距离你远,还没治疗的祷告,一时半会顾不上你……你给我注意着点别把自己弄死了,听到没!”
骑士再点头。
“以你的安危为行动准则,实在拦不住就撤,对付艾丝缇的手段多的是可以慢慢想……我知道灵魂骨灰死不了,一场战斗死了只要骨灰还在我还在也是重新聚集的事。”我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冷笑道:“但我在意,你们谁敢在我面前噶了我就疯给你们看!”
奥雷格这次点头的力度用力了许多,看来是听进去了。
“很好,”我双手抱胸,下巴一抬,“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不听话敢擅自牺牲就再也没有下次。”
一连三个威胁下去,我总算觉得放心了。
一进门我就沉稳地往旁边侧行了一步,不多不少,艾丝缇的开门杀,一发紫色激光炮刚好擦着我肩膀轰在门口。我趁着这个机会站稳,抬手,魔法——罗蕾塔的大弓蓄力。
破空声,辉石色的魔法大箭没入艾丝缇的身体,与此同时,祂的第二发炮弹也到了。
我故技重施地侧行躲开。
拉弓第二箭。
中门对狙,回合性对战,我就不过去,有本事你过来啊。
艾丝缇很谨慎,祂没有贸然过来。
于是我方占上风的中门对狙又多持续了一会。
直到祂隐隐焦躁,第一次传送开始。
一直减少存在感的奥雷格踏前一步,双剑唤起风暴、风暴袭击一条龙,以强悍的存在感夺走了艾丝缇所有的仇恨值。
我安全而没有阻碍地绕到了他们身后。
直面黑暗弃子的奥雷格快速负伤,血条以一种我看了心惊胆战的速度往下锐减,偏偏他还一点也不受影响似的,攻击的频率完全没有下降。
我紧紧咬住牙,选择相信他的判断,压榨潜力加快施法的速度。
艾丝缇真的太大了,以至于祂的破坏力虽然堪称灾难性,却无法精准地捕捉到在祂下方灵活移动的尘埃。
奥雷格逐渐找到了方式和节奏,而这只艾丝缇逐渐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等待祂的不是陨落就是活捉。
祂的攻击变成了无序的全地图打击。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无论是我还是奥雷格,精准地截杀都不怕,又遑论这力量更分散的群攻呢?
永恒的星空下,黑暗弃子再一次开启了传送。
这一次的落点不在我们任何一人的附近,反而出现在了天空正上方。
星星异形在空中无望地盘旋,流光溢彩的身躯发出炫目的光……这光越来越盛,仿佛要透过祂的身躯破出——
我一怔,随后察觉到奥雷格正在疾驰向我扑来。
比艾丝缇薄翼更加璀璨庞大的星云膨胀扩散,风暴的骑士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只有攻击没有防御的观星者牢牢地框在了岩壁与铠甲之间。
星云的吞没是悄无声息的。
一株黄金树落在骑士与法师的身侧,金色的赐福之雨毫不吝啬地洒落,骑士岌岌可危的血线艰难地被往上抬了些许。
只是这么一会,也够了。
失乡骑士头盔被粗暴的掀开甩飞,唯一一瓶用珍珠泡状露滴调配好以防万一的灵药圣杯瓶被强行地灌进他的嘴里,其架势看的像是他一旦不喝,就能把杯子也给塞进去似的。
已经有液体混着他的血从嘴边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仰头的褪色者脸上。
于是骑士不得不就着她的手大口吞咽起来。
一小瓶灵药圣杯瓶见底,效果立竿见影。
珍珠泡状露滴带来的最强防御加上黄金树祷告的治愈,稳稳抗住了艾丝缇自爆时产生的最摧枯拉朽的一波攻击。
砰。
防护罩只撑了三秒。
奥雷格原本健康的血条再次哗啦一下见底。
幸运的是,余波停止了。
梅琳娜如释重负地收起双手,从她手心发芽的小黄金树对着只剩下一丝血皮的奥雷格垂下治愈的赐福。
所有人都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奥雷格则看着我,显然想起了之前对我的保证,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
我手一松,空了的灵药圣杯瓶当啷落地。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后退一步,垂下头,慢慢捂住被血污染的脸颊:“我没有做好祂会自爆的预算……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我托大了……我……”
“徒弟。”瑟濂老师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正抱住我冰冷的手指,“小春!”
我用力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她露出一个与平时无二的笑:“老师不好意思啊,这次失手了,你的星星能再等一等吗?”
“好啊。”她温柔地用头贴上我的指腹,像是在哄一个哭不出来的孩子:“这个没就没了,下一个更乖。”
“……嗯。”
“好孩子。”
“我还要梅琳娜的抱抱。”
“别得寸进尺啊。”
女巫一边说,一边靠过来,搂住了我。
“怎么,还要奥雷格加入吗?”
“那不行,他一身铁疙瘩太硬了,会硌到你们的。”
我想了想,认真道:“所以还是等下我自己来,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
【作者有话说】
【黑暗弃子的追忆】
受黄金树雕琢的
“黑暗弃子”艾丝缇的追忆。
透过解指的帮助,能获得追忆之主的力量。
如果直接使用,能获得巨量的卢恩。
诞生自遥远彼端、无光黑暗中的星星异形──
此为过去毁灭永恒之都,
那夺去居民们的天空,充满恶意的流星。
【艾丝缇陨石】
其中一种控制重力的辉石魔法。
能从虚无空间召唤大量小颗陨石,引发坠落。
持续施展的期间,陨石会不停坠落。
此为在过去,艾丝缇将永恒之城破坏殆尽时,
所展现的力量。
【黄金树恢复】
远古黄金树的其中一种祷告。
能包含周围我方人物,巨幅恢复血量。
持续执行的期间能维持祷告状态,不会生效。
在过去,黄金树曾经丰饶富足,
然而那风光转眼即逝──
如同一般生命地短暂。
【珍珠泡状露滴】
沐浴在黄金树恩惠的大地中,
历时悠久形成的结晶露滴。
加入“灵药圣杯瓶”调配后,
大幅减少受到的损伤。
仅限一次有效。
一定时间后,效果会消失。
——————
PS:真实打游戏时的那只黑暗弃子不会自爆,还请各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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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举杯邀明月
◎敬月亮,敬自由◎
最终奥雷格是在梅琳娜和娇小瑟濂的死亡凝视下,浑身僵硬地被我扑了个满。
虽然僵硬,但还是记得弯了下腰。
大难不死,值得庆祝,虽然险些翻车,但所幸有惊无险,我甚至充分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言语的真实性——谁敢在我面前出事,我就真的会当场发癫……啊不是,发疯。
相信几位嘉宾心里都有底,开始斟酌了。
我很满意。
已经恢复过来的我嘀嘀咕咕:“哎呀,还真是挺硌的。”
而且奥克斯这家伙现在浑身都是血,头盔还被情急之下的我掀飞不知道给扔哪去了,抱一个有头有脸有眼睛的奥雷格总感觉不太习惯。
奥雷格……嗯,有一张很伟大的脸。
虽然如果让我选,我可能还是会选戴着头盔旋风闪电劈的奥雷格的战斗状态作为下饭。
别问,问就是覆面是好文明,不用双眼对视的设计配享太庙!
庆贺捡回一条命的拥抱结束,我用手拍拍他的背:“你放松点,我都没紧张你绷个什么劲。”
奥雷格蒙声不吭地杵在原地,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瑟濂和梅琳娜逐渐开始看热闹。
我额头跳了跳,转过身拿头去拱梅琳娜。
看热闹二人组创立未半而中道崩殂,在我的步步紧逼下自顾不暇。
被丢下的奥雷格无言地去捡滚到犄角旮瘩的头盔了。
我在给自己蹭了一身血和满头包后,叉着腰发了会呆,接着也原地甩甩头去自爆中心捡东西了。
虽然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艾丝缇留下了什么东西呢。
艾丝缇猝不及防之下的自爆,炸得相当彻底,整块地都被翻了起来,四周的岩石层都被冲击筛成齑粉,同样的,艾丝缇本身什么也没剩下。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不信邪地找了三遍,土都给翻回去了,连理论上会停留在原地自动被我吸引的追忆都没有,真的相当之干净。
抱着能捡点什么回去的我失望不已。
“早知道就先不对老师夸下海口了。”
“不用太在意,”瑟濂老师表示无所谓:“光是到现在收集到的外表和行为模式就够我研究很久了。”
我大脑自动翻译:艾丝缇浑身是宝,不搞一个来可惜了。
“懂了。”我精神抖擞且自信满满地点了下头:“放心吧老师,那家伙以后还有的是。”
瑟濂老师:“……我觉得你不懂。”
“不不不我真的懂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冲动。”
“没问题!”我从不冲动,一般都是直接发疯。
“也不要总想着自己去扛伤害。”
“呃,”我犹豫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可是老师,我们褪色者都是可以借助赐福复活的不死人,所以……”
“哦,是吗?”她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在避免死亡?”
“我……”因为我怕死了就游戏结束,也怕死了癫火就压不住。
归根结底,是我怕死。
“……但我更怕你们中的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小声地说:“非常害怕,比害怕自己死还要怕。”
“为什么?”瑟濂老师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是因为曾经我们在你面前死去过吗?”
“也不全——”我一个激灵,惊恐地看向她:“老师?!”
“不是就不是,看把你吓得。”瑟濂老师安抚地拍了拍我,“好了不问你了,别怕。”
“那是怕不怕的问题吗?”我眼睛一热,还给委屈上了:“好吧我还是有点怕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师你居然诈我!”
“这就是诈你了?”瑟濂老师好笑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误解?我难道不是老师最喜欢的徒弟弟吗?”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您有事直接问我啊,我又不会不说——”
“哦?那这个问题我问了你就会说?”
我秒熄火:“……不会。”
“那不就得了。”瑟濂老师哼了一声,“所以乖一点,我自己猜,不问。”
我:“……”那也很可怕啊,你到底猜了什么,别随便脑补不存在的东西啊!
瑟濂老师被我欲言又止的表情给逗笑:“别乱想了,对你自己的隐瞒能力有点信心?”
就是因为没有信心才提心吊胆啊!
我呜呜咽咽,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那些都不重要。”我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先把奥雷格赶回去,再把娇小瑟濂塞进背包,最后无声地请梅琳娜隐身,然后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
“耽搁了有一会,菈妮应该打完了吧?”
干正事干正事。
稀人的建筑工艺再卓越也不能在星星大爆炸中□□存活,同样地面的升降梯同样被毁了个彻底,上路已塌,我往四周找了找,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岩洞的入口,猫着身子往里钻。
风从通道的深处灌进来,说明这条路走对了,出口通风,大概率连接外界,按照向上的趋势,是通往地面。
但风又没那么大,断断续续地吹上几缕,所以距离出口弯弯绕绕,还很远。
我捏着鼻子继续打洞。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泥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与之相伴的是浓郁到呛鼻的血腥味。
我心有所感,微微退后几步,助跑,一脚踢开前面松动的石块。
摇摇欲坠的石块在我面前轰然坠下,昏暗的光从前方透进来,最先映入我眼帘的几乎要把整个洞窟撑满的二指。
大滩大滩的血迹遍布洞窟,整个二指全是刀的划痕,好几处都深可见骨——甚至扎了个对穿,指头颓然地垂落,肤色是异样的青蓝,最大的豁口处,齐根切断的血管暴露在外,里面的血已经流尽了。
一个相当惨烈的战斗现场。
我慢慢地下移视线,看到了坐在指头下方石台上的魔法人偶。
她没有穿标准的雪魔女长袍,帽子也不翼而飞,只有一件被血污染得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紧身单衣,显得她愈发削瘦锋利。
再看她一双手被破块得彻底,垂在石板上,另一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凶器不见踪影。雪蓝色的卷发也沾染上了浓厚的血迹,魔法人偶不会眨眼,她的右眼微闭,只露出暗月色的左侧瞳孔,似乎对我造成的动静没有反应。
溶洞没有液体滴落的声音,不知是水是血。
嗒。
嗒。
我手滑进背包,装着戒指的小盒子落入手心,我默默捏紧它,抬脚往里走。
嗒。嗒。
在靠近她一步的距离停下,我咔哒一声打开盒子,暗月戒指上的宝石闪着微弱的光,光被我取了出来,塞进人偶自然垂下的手心。
“我在腐败湖底下捡到了这个东西,”我握住她的手,将戒指包拢进去,“别再弄丢了,小公主。”
菈妮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落在我的手上。
掌心的手指细腻冰凉,柔软得不像是一具人偶,我用力握了握,真心实意道:
“想一个人就自己戴着玩,看上谁了就送给他,看不爽了就要回来——没人压着你必须要挑一个王或者伴侣,扔了它反而容易被不怀好意的坏家伙捡走,不划算。”
我自动忽略了整个交界地除了我也没人能直下地底的腐败湖还不丢命的,现在的我还处于才思泉涌的阶段,神人挣脱命运、反过来猎杀命运之手的这一幕实在太过于美丽,以至于我所有的念头都被她占满了。
在指头死去的月光祭台之下,浴血的月之公主锋利得好似我曾经短暂握持过的猎杀指头刀,寡淡的暗月在此刻居然也能散发出如此鲜艳的色彩。
真美丽啊,我不带一丝旖念地想。
月之公主、雪魔女人偶、神人菈妮的命运之路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她因“不想受到那种存在的操控”而谋划至今,如今终于可以奔赴属于她的漆黑长夜。
如若过去她无声的压抑与挣扎无人赞美,那当我与她一同走过两座永恒之城,这通往终点的短暂同行,足矣在她冰冷又热烈的呼吸中,拥有属于我的一份喟叹。
并非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同为女性的怜惜、悲悯与同情,是感同身受且心向往之的佩服、赞叹与祝贺。
喝空了的红露滴圣杯瓶出现在我的手中,金黄澄澈的液体在杯底晃动摇曳,微醺的酒香从杯口微微扩散。
我的手离开,人偶因为我的手而合拢的掌心再次无力地松开,垂落身侧,被我塞进手心的暗月戒指在主人毫不在意的目光下滚落地面。
我动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眨下眼,弯下腰把没入尘埃的戒指捡起来,吹一吹,就着衣服上相对干净的部位擦了擦,有一块半凝固的血迹怎么也擦不掉。
我拧起眉,只迟疑了一瞬,便将杯中的液体倒在了戒指上。
酒液的冲刷下,暗月戒指恢复了原来的光泽,甚至还散发着一股醇香。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既然你不喜欢听这个,那我换个说法吧。”
我晃了下手,即将见底的杯子再次被我满上。
咕噜,暗月戒指被我投入杯中,冒着细小的泡泡缓缓沉底。
“一杯祝贺你如愿以偿,一杯祝愿你前路无阻。”
我弯下腰,把盛着酒液的圣杯瓶递到她的面前,笑着看着她。
“这总该接一下了?”
沉默的雪魔女人偶终于给了我反应,她垂下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有些使用过度的微颤,但既然并不影响她握刀,自然也不会妨碍她举杯。
在她接过后,我的手变戏法似得又出现一杯早已满好的酒杯——用空了的蓝露滴圣杯瓶客串。
月之公主恐怕此前都没人和她碰过杯,学着我举杯的动作有些生涩,做起来一股子高贵的学术派味道。
不过无所谓啦,氛围到了就行。
我扬起热烈的笑脸,在神明仆从死去的阴影下,在血泊与污泥的包围中,在月光照不到的地底,在暗月的面前,“砰”地一声碰撞上她还没拿稳的酒杯。
“敬月亮,敬自由!”
【作者有话说】
警惕褪色者感情陷阱.jpg
感谢在2023-08-0600:12:41~2023-08-0716: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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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嫣40瓶;人不能,至少不可以15瓶;雪域之丹12瓶;三途之川10瓶;所念皆星河2瓶;甜菜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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