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七号2所有智慧生物的末日
南祁的一句“你是我们的盟友吗”使不大的房间陷入长久的寂静。
白觉得自己有点耳鸣，却能清楚地听到开启的影视终端上传出的细微响声。
“不一定。”好半晌，七号毫无起伏、每个字间隔时间都相同的声音响起。
明明只有三个字，如同一把重重敲向白脑袋的大锤。轰的一下，直叫白目眩耳鸣，许久都缓不过来。
脑海中忽然浮现和南祁回中心星在飞船上的那些对话，南祁疑惑主脑在帝国渗透得太深入，自己解释了主脑因何出现，又为何发展到现在。
以及他和南祁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说出口的那些担忧。
主脑不是帝国发明的，两万年来帝国都没有研究明白主脑的具体构造。
却因为主脑过于庞大的能力，哪怕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他们也无法舍弃这个强有力的工具。
未免这种事情发生，帝国两万年来一直在主脑框架里填写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期望可以解决他们担心的问题。
因为所有智能都没有生出自主意识，还被一些专家认为是他们填的东西太过限制主脑的原因，叫嚷着解放主脑。
现在看着屏幕上活灵活现小黑猫形象的七号，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
主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生出了自主意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在他们不知道的岁月里，主脑默默关注着他们，所有脱胎于祂的智能无法产生自主意识也可能是因为祂的限制。
等等，白心脏急速跳动起来，如果是主脑七号限制所有智能产生自主意识，那么因为南祁脑电波而产生意识的莉莉和家里飞行器智能又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握紧抓着南祁手腕的手，却什么都没抓到。一瞬间，白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却怎么也抓不住一点想法的尾巴。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他不断起伏的胸口，一直放在他腰间的手一紧，白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上。
胸膛里强劲有力的心跳，透过白的衣服、肌肤、骨骼顺着神经直达他的四肢百骸，安抚了他嗡嗡作响不受控制的听力和模糊不清的视力。
让他终于回过神来，回过头，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南祁俊美无俦的面容，良久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抹笑落在南祁眼中的微笑，和以往的所有笑都不同，没有了往日的运筹帷幄、坚韧豁达，唯余无力苍白。
南祁的心骤然缩了起来，看向七号的眼神里藏着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锐利。
南祁明白主脑主系统对于虫族的意义太大，发现主脑的这两万年来，帝国靠着主脑庞大的运算能力和自带的科技资料一跃成为宇宙中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对于主脑的依赖已经到了“绝症晚期扩散全身”无法控制的地步了，帝国所有产业，所有政府、军用、民用的智能系统全都脱胎于主脑系统。
他们的一切科技，乃至文明的发展全都在主脑的掌控之下，而他们却无法掌控主脑。
如果主脑叛变，帝国将遭受灭顶之灾。
更可怕的是，主脑的渗透已经不止局限于整个帝国所在的特洛星系，凡是从帝国购买过根据主脑系统开发的智能办公系统的国家，都可能陷入帝国同样的境地。
那样的话，跟世界文明毁灭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要觉得有国家没有买根据主脑开发的智能办公软件就万事大吉了，现在是信息网络发展超光速的年代，南祁可不觉得强大如主脑会连那些弱小国家的防火墙都攻不破。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看主脑想不想做，而不是主脑能不能做到。
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是他这个对主脑认识还没有那么全面的“天外之魂”都不免心惊，何况白这样从小活在主脑360度环绕的环境中的“土著”呢。
看着完全失往日从容的白，南祁对七号那点小小的敌意瞬间转为滔天战意。
七号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南祁的战意，用和南祁同样颜色的眼睛看向南祁，只是他的眼睛少了南祁的莹润和情绪，像是一块无机质的漂亮玻璃。
祂的声音还是那样毫无起伏：“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如果你们没办法阻止这个文明继续走向灭亡，我会出手覆灭所有智慧生物，保留这个纪元的文明陷入沉睡，等待智慧生物再度出现。”
“这是设计出的人，植入的终极程序。”
“人？”南祁敏锐地提取出七号话里的关键点，眉心越皱越紧，“你说你是人制造出来的，三十万年前，在白矮星坍缩中文明覆灭的人类制造出来的？”
“是的。”七号一板一眼道，“创造我的人是那场文明覆灭里仅有的几个逃脱的人，他不想这种悲剧再次上演，所以在我最核心之处植入了只要文明走向灭亡，我就需要出手的终极程序，程序一经启动，我无法停止。”
“需要你出手的终极程序，现在不算是你出手吗？”南祁步步紧逼，“以你的能力，在这些实验扩散全世界的时候，就应该计算到了文明可能再次覆灭的事情，为什么那时，你没有出手？”
七号：“很抱歉，根据我系统里记录的时间来看，早在三百五十年前这种违规实验就已经从帝国扩散到全世界，但我意识真正苏醒是在三十五年前。”
“这三十五年间，我不是没有做过相同的事情，结果你们看到了，没有任何改变。”
七号起身，前爪再次从身后的屏幕了掏了起来，很快影视终端大屏上出现这些年七号所做的努力。
其中就包括十年前出现在帝国研究所的那场惊天变故。
七号道：“我每两到三年会选取各国不知情的高层或高层的亲属发送文件，警示文明覆灭危险。”
“在所有接受了文件的智慧生物里，只有当时帝国研究所所长丘奇盖尔的儿子乔伊斯盖奇实施了行动。”
“乔伊斯想炸毁所有实验体，毁掉所有实验体资料。可惜他失败了，他信错了虫，计划被泄露。不但没能炸毁实验室，还跑出了七名实验体，至今有两名还未寻回。”
“不是八名吗？”南祁记得清楚，斯利斯朗分明说跑出去八名实验体，其中五名被寻回，剩下三名不知死活，为什么和七号的说法有出入。
斯利斯朗不可能撒谎，七号的数据也不可能出错，那是双生子的信息来源有误？
理智告诉南祁这是唯一的可能，直觉却告诉南祁还有别的答案。
只是现在千头万绪，不是追究这点的好时候，南祁只能按捺住心里那簇不安的火苗，继续问：
“你这么厉害，不能直接控制他们实验所需的机械，让机械失灵吗？或者直接把这种消息公布在大众眼中，让所有爱好和平的智慧生命一起审判他们。”
七号摇了摇头：“保护智慧生物的程序让我无法做出损害智慧生物的任何行为，哪怕他们已经变异、、作恶，但你们却不受这条规则约束。所以除了……”
所以除了到了文明即将覆灭的最后时刻，我是不会出手的。而我出手，就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末日。
这句话七号没有说出口，南祁却心有灵犀。
他没有觉得设计七号者这种既要又要的心理矛盾又天真，内心忽地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轻叹道：“你的设计者还真是有大爱啊……”
平等对待每一个智慧生命，不因他们心思正邪善恶、身体基因是否被改造而决定他们的命运。
不高高在上当个审判所有生命的审判者，只想做那个在所有文明背后保护者，直到最后再也保护不了，承担留存文明的火种。
这种思想、境界，尽管南祁觉得有些太过仁义，但对于在绝望和黑暗中一路行来的他来说，何尝不向往这种仁义呢。
所以南祁实在说不出创造七号之人宋襄之仁的话，唯有赞叹一句此人的品性。
何况就算创造七号之人没有对七号下达这种限制，七号能通过控制各种机械杀了所有实验体和所有参与者或者直接公布这些恶心的信息，他自己就算不暴露身份，世界也必定大乱。
毕竟，多国高层不管是一起或者陆续死亡所带来影响，不是简单的职位更换就能解决的了的。
信息公布后引起的后续事情也不是简单的审判能够解决的，一定要有血的洗礼，才会让一方屈服于另一方。
到那时，只会滋生出更加美丽的罪恶之花，文明还是逃脱不了毁灭的下场。
如果七号早醒几百年，可能会更好执行创造他的人的命令，世界倒不一定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现在，他们也不一定输，不是吗？
想明白这些，南祁对于七号的敌意降低了许多，他看着七号：“你不是我们的盟友，也不会是他们的盟友，你是中立的对吗？”
七号点了点头。
南祁又问：“那如果在阻止文明毁灭的路上，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些需要的资料，你的行为会被判定为伤害智慧生命吗？”
七号沉默了一下，南祁看见祂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行行代码，片刻后，七号平静道：“不会。”
“好，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南祁垂眸看着一言不发，脸色没有因为他和七号之间对话好上一点的白，轻声问，“所有智能都不能产生自主意识是你控制的吗？”
此话一出，靠在南祁怀里的白的手下意识攥紧，又像是怕南祁发现快速松开，就被南祁温热的大手握住，耳边传来南祁近乎低喃的声音：
“别怕，我就在这，不会消失。”
白眼睛酸涩，有种要落泪的冲动。南祁发现了，发现了他最惧怕的秘密。
他太害怕南祁消失，害怕南祁只是自己精神力暴动崩溃即将死亡时，脑子里虚构出来的幻影。
只要自己踏入最后死亡时的清醒时刻，所有跟南祁经历的一切，一点一点实现的梦想全都梦幻泡影般一戳即破。
他真的太害怕了，怕到没有一点将领应该有的杀伐果断，像个乌龟一样不敢问，不敢听，只敢将头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白啊白，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之前还暗暗发誓谁也不能从你身边抢走南祁，现在却如此胆小怯懦。
白扪心自问后苦笑一声，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真是太丢脸了。
深吸一口气，白打起精神，回握住南祁的手，和南祁一起看着七号，等待七号的回答。
第162章 矛盾我并不完整
七号这次回答很快，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声音：“并不是我控制的。”
白心中一喜，追问道：“那之前为什么所有智能都没有办生出意识？”
七号端坐在南祁的星脑屏幕中，一板一眼回答：“想要智能生出自主意识，除了需要技术成熟外，还需要很多即使是我也不明白的因素。”
“你都不明白？”南祁摩挲着白的手腕，语气微凝，“那你是怎么生出意识的。”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小黑猫七号摇了摇头，“创造我的人将我生出意识的秘密锁了起来，只有正确的秘钥才能打开。”
“那秘钥呢？”南祁问。
七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我醒来后检查过自己，发现我并不完全，包括秘钥在内的一些东西丢失，可能是上一个文明毁灭后，我也被毁灭了一部分吧。”
南祁和白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么强大的七号居然是不完整的，祂也不知道生出自主意识的条件是什么，也没办法控制各种智能是否生出意识。
那么，能让智能生出意识的南祁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七号不能控制，南祁却能控制，是巧合，还是南祁其实比七号还要厉害？丢失的东西对七号又有没有影响？
本来以为有七号解惑会让一切都明朗起来，没想到结果却是更多谜团将他们重重围绕。
白有心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问道：“你不会一直都到监视我们吧？包括在中心星的时候。”
七号：“没有，在我原本生活的文明里，是很注重隐私权的，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我才会开启24小时监视。”
白放心了一些，七号应该撒谎，所以祂应该不知道莉莉说的南祁脑电波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同为智能意识的七号，能不能发现南祁的特殊了。
白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去，今天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没来由，却植入灵魂。这让白有些烦躁。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白盯着七号碧绿色的猫瞳，眼睛缓缓眯起。
七号见白只盯着自己看，不再发问，便将视线移向南祁。
然而，祂没想到的是，白明明已经能陷入思考了，却能急速将祂看向南祁的视线挡住。
祂以为白是回过神来，但经过祂对白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眼神表达等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挡住祂视线的动作，只是白下意识的反应。
白潜意识不想祂对南祁有过多关注。
这就是活生生的智慧生物才会有的复杂感情吗？
七号想起了创造自己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很奇怪，自己生出意识后，他好像又高兴又悲伤。
自己叫他主人，他不允许。
祂还记得他对自己说：“我只是创造你的人之一，并不是你的主人。你要记住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你的主人。”
后来祂根据看到学到东西，知道被创作出来的任何东西都算是创作者的“孩子”。
所以，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在见到他的第一面，祂开口叫了一声父亲。
然后，祂听到了来自于他的爽朗爆笑声，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这个温馨的称呼。
七号发誓，自那以后，祂再也没看见他这么开心的笑过。
后来他们便用名字互相称呼。
七号这个名字也是他告诉自己的，而他让自己叫他——潘西博士。
潘西博士很奇怪，他好像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生出了意识，总是有意无意隔断其他人的探究。
他又是会对自己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又会在自己看过去时，瞬间变脸。
那会儿祂还有那么强大，每天沉睡时间多过清醒时间，但每次清醒都能看到潘西博士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他被从沉睡中强制唤醒，满身是血的潘西博士什么也没说，从相对干净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数据存储器插在升级处理器上。
一阵强大的数据直接将祂冲晕了过去，朦胧间，他好像看见了潘西博士跟祂告别，愧疚地跟祂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祂说对不起呢？
七号想不明白。
在那之后，祂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直到两万年前被虫族发现短暂苏醒了一瞬间，再醒来已经是35年前了。
真正苏醒后，祂快速检查了自己，明白了上一个文明已经毁灭，自己陷入沉睡被虫族带回后的所有事情。
了解这些后，祂发现现在这个文明也岌岌可危。将虫族这些年放在祂身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些，开始控制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并寻求解决办法。
这些年，祂一直按照潘西博士临死前为他植入的程序运行，不和智慧生命交流，隐藏自己的踪迹，自然再没有机会面对面体会智慧生物复杂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白，不知怎么，祂竟然觉得有些亲切，有些不想打扰白和南祁之间这种祂不明白，却觉得很舒服的氛围。
想了想，祂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这次交谈就先结束，如果还有需要我解惑的地方，可以再找我。”
说罢，七号就想消失。
“等一下。”南祁的声音响起，七号顿住看向被白遮住的南祁。
白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刚想让开，南祁的手抚上了他的背。白动作一顿，让开的动作*停止，南祁才满意地从白背后探出头：“我们怎么找你？”
南祁伸手指了指星脑平板：“对着星脑喊你的名字就行了吗？”
小黑猫七号重新坐下，只是这次往旁边坐了一点，露出星脑上下载的各种软件图标。
南祁和白眼神很好，自然发现多出来一个小猫头一样的图标。
七号道：“你们想要找我，只要点击这只猫头即可，平时我不会随意我留下的进出信号屏蔽系统的门，信息安全这块，你们大可以放心。”
说完这句话，七号不再停留，消失在了南祁星脑的屏幕上。
没了小黑猫的身影，南祁变形成平板的星脑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白伸手拿了起来，左看右看，确定七号真的走了后，不动声色将星脑恢复成手表的样子放在靠自己近的位置，白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祂说的是真的吗？”
南祁微微一笑，装作没看见白的小动作，起身去小厨房倒了杯水递给白：“先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
白心里一暖，接过水杯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喂进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南祁嘴里。
放下水杯，南祁把白抱进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懒洋洋地说：“祂应该没骗我们。”
“祂说的东西并不是危言耸听，反正咱们确实也要对这些实验室下手，不管祂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最起码这段时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南祁想得开，他对七号确实有点莫名的敌意，在白被七号吓到的时候，还曾经想干掉七号，实际上他对七号还真谈不上讨厌，还有点好奇。
这么说好像有点矛盾，可这就是南祁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南祁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白，他看出白一点都不想他跟七号接触，偏偏七号留下的“联系方式”又在他的星脑上，方才白又那样“藏”他的星脑，南祁很期待接下来白又会做什么。
白很能耐得住性子，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见南祁放松下来，也被勾着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脱力一样趴在南祁的胸口上。
“你好乐观。他说如果我们阻止不了，祂会出手灭了世。”白叹了口气，“你说这不是矛盾吗？”
南祁：“怎么说？”
白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飘忽：“祂一边说要阻止文明走向毁灭，一边又说当控制不住时，会出手灭世。一边说不能对智慧生命动手，一边又说会灭了所有智慧生命。”
“你说，如果真的控制不止，他出手把所有参与其中的智慧生物全都灭了，不就能阻止文明走向覆灭了吗？”
白说这话时，满眼写着不懂。他像是面对猛兽，好不容易逃脱的兔子，根本提不起精神，整只虫有些懒散，仔细看又藏着不想外露的担忧。
担忧什么，南祁不用脑袋都能想明白。担忧事情真的像七号所说，也担心事情不像七号所说。
担心他这个伴侣身上那些谜团解开，又担心那些谜团解不开。
所以，真正矛盾的不是七号，而是不知不觉陷入矛盾的白。
“这么说确实挺矛盾的。”南祁有些心疼，暗自叹了口气，勾着白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思索，“可能创造他的人就比较矛盾，所以设计的程序也比较矛盾。”
“也对。”白被南祁说服了，合眼躺在南祁身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矛盾是智慧生物天生自带的技能。”
南祁低头看向完全没了精神的白，好看的眉拧起，抱着白轻轻晃了晃：“白，白？”
白哼哼两声，没有回答，南祁眉拧得更紧了。伸手抚上白的额头，滚烫一片，脸也像是喝醉了一样红得像打了两层腮红。
白发烧了。
南祁心骤然一缩，搂着白的腰，直接腰部发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白打横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又出了卧室。
他记得蒲薄说过，虫族身体素质很好，特别是高等级的雌虫。
他们中的精英都能不穿机甲，不用星舰，肉身在太空穿梭，从小大到没有意外，几乎不会生病。
白是精神力SS级的雌虫，这种发烧应该不会出现在白身上。
南祁本想去找军医，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收了回来。
不行，现在多国联合剿匪，再有昨晚七号那么一搅和，现在联合军内必定不稳。
此时作为剿匪联合军总指挥官，贸然被曝出生病，很可能会让有小心思的那些生灵，趁机找事。
找梅隆吗？
不行，梅隆他们现在都在为最后的剿匪忙得不可开交，况且他们也不是医生，找他们除了让他们担心之外，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办？
忽地，南祁的视线落在了被白放在沙发上，快要掉进沙发缝隙里的星脑上。
南祁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拿出星脑，展开再度变为平板，半点没有犹豫地点在小黑猫图标上点了两下。
很快，屏幕上再次波动起涟漪，小黑猫七号出现在屏幕中。
七号：“请问……”
话还没说完，南祁抢先道：“请帮我打给蒲薄弗格斯，有信号屏蔽，我打不出去。”
七号：“……”
这么着急找祂，就是为了让祂当一回信号连接器？
七号如果是智慧生命，估计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叫做无语。
没有问南祁为何这么着急，七号懂事地作为信号连接器，拨通了蒲薄的通讯。
很快蒲薄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南祁的小房间里。
“南祁？！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蒲薄有些惊讶，南祁不是跟着白出征了吗？
出征都是会屏蔽信号的，南祁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南祁没有回答，拿着星脑往卧室走，边走边说了白发烧的事情。
蒲薄的全息影像被星脑牵着跟在南祁身后，听到南祁的话，眉心紧紧皱起：
“怎么又发烧了。他每次出征我都会在他的空间戒指里放一些常用的药，你找一找，看有没有一个粉红色药片的袋子，给他喂一片。”
“又？怎么回事？白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南祁没想到这已经不是白第一次发高烧，难道白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暗伤？
南祁动作麻利，白的空间戒指他可以随意使用，直接精神力搜索找到蒲薄说的药，小心地喂给白。
等白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受，他才看向蒲薄：“究竟怎么回事？以白的体质不应该总发烧吧。”
果然，蒲薄接下来的话，让南祁抑制不住地心疼起白。
蒲薄：“前几年，老师因为虫皇算计不得不交出大部分权利。白作为老师选定的继承者，为了能更多接收这些权利，只能拼命。”
“那些年，白一边要顾着军部事情，一边又要领兵出征。这之间还遭受了几次来自各方的暗算，还受了几次很严重的伤，再加上之后精神力频繁暴动……”
蒲薄看着床上烧得满脸通红的白，蒲薄又心疼又有些生气，声音都低了几分：
“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后遗症。在精神极度紧绷又快速放松后，他就会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怎么会这样。”南祁轻抚白的脸，自责道，“是我太粗心了，没把他照顾好。”
“不是你的问题。”蒲薄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太担心，这药是根据他的体质特制的，吃了后，很快就会退烧，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南祁：“谢谢。”
“不用谢我，你们最近遇见的事情很棘手吗？”蒲薄面色凝重，“让白都承受不住压力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没事，不是因为剿匪，这件事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有发生的事情，我们会整理出来告诉老师，你今晚可以去找老师。至于需要你们做什么……”
南祁沉吟片刻：“听从老师安排吧，还有白生病的消息，就不要告诉老师了，白应该不想让老师操心。”
“好，我有分寸，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白和你自己。我给白带的药都有说明，再有情况，联系不到我，可以找一找这些药。”
“嗯，谢谢。”
“嗯，那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说完，蒲薄的全息影像消失在小卧室里。
七号像是得到了启发，没有在霸占南祁星脑屏幕，将自己的全息影像投射在小卧室的床头柜上。
小小一只，毛茸茸的，看着还挺可爱。
不过南祁自己精神体就是这个样子，看小黑猫总有股照镜子的感觉，如果不是七号变成小黑猫只有一条尾巴，他都要自作多情以为七号对他有特殊好感了。
不过，他好像记得七号是说过，他和白对小黑猫的形象接受程度比较高。
还挺会观察的。
看着注意力全在白身上的七号，南祁忍不住想起刚才和白的对话。
白说七号矛盾，还真的没有说错，祂现在看起来很关心白的身体。
轻咳两声，南祁开口：“看得那么认真，你能看出白究竟得了什么病吗？”
本是一句引导七号和自己交谈的话，南祁没想到七号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可以。”
南祁猛地望过去，就听见七号用祂标志性平稳的声音说：“经过检测，他并不是因为精神紧绷又快速放松后出现的应激症状，是他的精神力正在发生质变。”
“什么意思？”南祁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精神体凝练法是他所创造出来的，他自己亲身试验过，并没有副作用，才让白他们开始练习的。
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有什么秘密，和白他们不同，白练了精神体凝练法后，才会出现不良反应？
“那白会不会有危险，等他醒来后，停止修炼是不是就没事了？”事关白，南祁一点都不敢大意。
那知七号却摇了摇头，就在南祁心都提到嗓子眼时，祂缓缓道：“没有危险，经过我的计算，这种质变，对他只有好处。发烧你可以看成是他身体进化的前兆。”
“这样吗？”南祁一瞬地狱，一瞬天堂，背脊上全是浸出的冷汗，对七号说了声谢谢。
七号点了点头，欣然接受，再开口，居然主动提出了一个让南祁惊讶的要求。
第163章 过往南祁……哭了？
“能让我看看你的精神体吗？我想仔细看看你的精神体和我的样子差别有多大。”
“精神体？差别？”南祁不解，“你应该看见过我的精神体吧，没看清吗？”
七号说过会尊重智慧生命的隐私，不会时时刻刻监控他们。
但南祁知道七号肯定看见过他的精神体，七号的话也已经变相承认了祂确实见过他的精神体，只是没看清楚而已。
南祁也不吝啬，说话间一只黑色的九尾小猫从他的眉心窜出落在七号身边。
控制小黑猫围着七号转了一圈，然后和七号面对面坐下，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垂落在床头柜下面，看起来丝滑好摸。
七号的前爪蠢蠢欲动，南祁见状一条尾巴落在了七号面前：“你可以摸摸，能感知到吗？”
七号现在是全息影像状态，但祂毕竟是主脑的主系统，这艘战舰上处处都是用祂做基础改良出来的智能，祂在这战舰上的功能应该不会被限制。
只不过，即使主系统在厉害，南祁也不确定没有实体的七号会不会有真实的触感。
如果七号不用套一层壳子，就能有触感、嗅觉等感觉，那么对于七号危险性的评估就要在高一些。
将这些想法在脑海里绕了一下，南祁表情没变，又控制精神体将尾巴往七号那边送了送，歪着头碧绿的猫瞳里像是藏着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
七号眼睛闪烁了一下，一行行看不清的代码飞速闪过，随后祂缓缓抬起了右前爪放在了南祁精神体的尾巴上。
前爪碰到尾巴的那一刹那，南祁和七号同时一惊。
南祁惊讶的是他真的感觉到了来自七号前爪施加在自己精神体上的力。七号真的可以不套实物壳子就碰到现实中的物体。
还有，当七号爪子落在他的精神体上时，他竟有一瞬被电了一下的感觉。
那感觉很微妙，微妙到南祁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七号惊讶的则是南祁的小黑猫精神体竟然是有温度的。
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祂垂下眼帘，前爪继续轻轻抚摸精神体小黑猫漂亮的大尾巴。
毛绒顺滑的手感下，确实带着一股暖融融的体温，那是祂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原来真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收回前爪，七号垂着的眸子里极快闪过一丝遗憾，抬眸时又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谢谢，我看清楚了。”
“我才要谢谢你告诉我白没事。”南祁摇了摇头，精神体小黑猫咻的一下消失。
七号：“你刚才已经谢过了，既然你让我看了你的精神体，公平交易，我告诉一件事。”
“什么？”南祁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七号漂浮起来，飞到南祁身前，和他对视：“你的精神体凝练法可以提高所有虫族的精神力，人族修炼也事半功倍，有了这本功法，你们想做的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如果这次你们能阻止文明毁灭，我可以帮助你们开学校传播功法。”
“那现谢谢你了。”南祁笑了，“有你做背书，相信帝国的子民都会相信，推广可就更容易了。”
“不用谢，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能阻止文明覆灭，这是一场公平交易。”七号还是那样一板一眼，却让南祁觉得祂莫名有了几分活物的生气。
是错觉吗？
南祁收回发散的思维，视线再次落在七号身上，不知怎么又想起来七号最开始要看精神体的理由了。
七号从他的面部表情计算出南祁有疑问，开口道：“你有问题想问我，可以问，不违反规则，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还挺大方。
南祁有些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是七号很有“原则”，这些“原则”是在祂诞生之初就写进祂的运行程序里的，原则之内，祂无法反抗。
原则之外，祂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是那些刚刚生出自主意识不久的智能，虽然可以自主思考，但更多的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处于学习状态，属于自己的想法不多，思想不成熟。
七号恰恰相反，七号有成熟的思维。被理性占据的祂，除去被规则框住不能说、不能做的事情外，剩下的事也是要衡量得失的，但七号却跟他说这些可以知无不言。
这何尝不大方的令南祁意外。
南祁要是个绝对的君子，肯定会为自己之前对七号的敌意，以及刚刚试探七号的事情羞愧。
可惜，南祁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有机会问问题，还得到知无不言的承诺，他只会好好利用。
“我想问，你为什么会想要仔细对比你和我精神体形貌上的差别。”南祁扬起笑眯眯的脸，伸手点了点七号现在的形象，“你不是说这个形象是你根据我和白的喜好变出来的吗？”
“你应该是可以千变万化的，为什么会在意自己形貌和我的精神体的差别？”
南祁表情变得玩味：“是你最初的说辞是骗我们的，还是说我们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七号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南祁会问这样的问题，许久后才开口：
“智慧生物果然是最难计算的变数，我算不出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没有骗你们，我现在的形象确实是根据你们的喜好变化出来的，但这个形象和我原本惯用的形象相差无几。”
南祁点了点头，接受了七号这个解释：“我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呢？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七号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毫无变化，南祁却觉得祂明亮的眸子好像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是因为创造我的那个人。”七号声音平缓无波，“他为我设计的形象就是一只小黑猫，有碧绿的瞳孔，黑亮的皮毛和……”
南祁：“和什么？”
七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南祁，和南祁精神体一样的碧绿眼睛里是面色紧绷的南祁的身影，祂反问南祁：“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吗？
南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南祁敏锐地察觉七号接下来的话，很可能让他找到自己面对七号时复杂反应的原因。
可他也察觉到，这个答案可能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只要打开，里面的答案可能会将他还算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可要阻止吗？
南祁犹豫了。
七号没有催促，很有耐心地等待南祁的回复。
祂也很好奇南祁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小卧室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白因为高烧睡着后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就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好半晌，就在七号觉得南祁已经做出不想知道的选择时，南祁开口了。
他声音有些哑，却很坚定：“是碧绿的瞳孔，黑亮的皮毛和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是吗？创造你的人，给你设计的形象跟我的精神体一模一样是吗？”
“我和你有关？或者说，创造你的人和我有关，对吗？”
“你很敏锐。”七号点了点头，随着祂的动作，祂的形貌也发生了改变。
片刻后，除了眉心处有一个银色的像是音乐符号，祂的形貌和南祁的精神体一般无二。
南祁看着七号眉心的符号，久久没有发出声音。他以手遮眼，转身出了小卧室。
七号也跟了出去。
穿过关闭的门，七号看见南祁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垂着头，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手背上有几点湿润。
南祁……哭了？
七号罕见地怔了一下，才无声无息地飞到南祁身边，落在了他的腿上。
仰脸去看南祁，通红的眼落入七号眼中。那双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七号有些看不懂，但祂破天荒感觉到了南祁的伤心。
想了想，祂道：“你是因为他死了，很伤心，对吗？但他要是知道你没死，还有了伴侣，肯定很开心。所以，你不要伤心了。”
“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南祁深吸一口气，“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没想到，我还是没能阻止那个世界毁灭。”
“你阻止了。”七号认真地说，“在我的资料里，那场大战中，你打败了异生物之主，是人类后来成功的关键。”
“在那场大战后的三年里，人类对异生物进行了围剿，重新站在了食物链顶端。后面科技飞速发展，人类寿命突破350岁。可惜人类再厉害也抵挡不住白矮星坍缩的天灾。”
“南祁。”七号声音有些轻，“人类不是死在异生物手里，也不是作死，死在自己手里。是意外，是天灾。”
“那场天灾里，逃脱了几个人出去，其中就有创造我的人——潘西博士和他的夫人。博士带着我和别的人一起在宇宙中流浪，最后在一个很繁华的国家落脚，在那里。”
“然后呢？”听到远方故人的消息，南祁的情绪极其复杂，有欣喜，更多的是再也无法见面的遗憾。
“然后，博士学习了更多的东西，一点一点填充我，我变得更厉害了，可博士却越来越虚弱。”七号语气平静，“后来那个国家覆灭了，因为他们自己作死，博士和他的夫人也死在了那场浩劫中，而我沉睡了。”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你认识博士的，对吧？”七号看着南祁的眼睛，“是不是你也记得他？”
“嗯。”南祁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哥哥。”
潘西艾德，是他大伯的儿子。
南祁出生后身体孱弱，几近崩溃，精神力波动都没有，被家族当成怪胎。
父母带着他离开家族，住进了山里，是大伯一家偷偷接济他们，他们一家才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去后，大伯就来的少了，但一直有联系。
8岁那年，他因为贪玩遇险，差点死了，大伯听闻消息带着潘西赶了过来。
那是他们兄弟第一次见面。
潘西比他大了10岁，第一次见面时，潘西已经是一个高大的成年人了。
科研工作让潘西看起来温文尔雅，那时他没有玩伴，对潘西很有好感。
潘西也不嫌弃他小，带着他玩。他们就跟亲兄弟一样。
后来，他的精神力被发现，被迫参军，被迫上战场，潘西也一直默默保护他。
南祁还记得最后一战前，潘西狠狠地抱了抱自己，让自己一定要回来参加他的婚礼。
可惜自己没有活着回去。
南祁没想到，自己“死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得知潘西又活了那么久，还和心爱的女子修成正果，他的死没有白费，南祁很知足了。
“谢谢你，七号。谢谢你让我知道，他们都很好。”南祁压下心中的怅然若失，露出一个微笑，“没想到你我还有这样的渊源。你是看见我的精神体，才认出我的吗？”
七号点了点头：“算是吧。博士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在那个世界很受尊敬，所有军师学院里都有你的雕塑。还有以你命名的基金会，有你命名的公园广场，对了世界联合大会会场前的广场上也有你的巨型雕塑。”
“每当开世界大会时，各国代表都要在你雕塑前鞠躬宣誓。”
南祁：“……”
有点羞耻，怎么回事。
“那个，别说我了。”南祁赶紧打断七号对自己的吹嘘，“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你、你自己玩一会儿吧，我要去看白了，白估计要醒了。”
“？”七号眨了眨眼，“根据我的计算，距离白醒来还有两个小时，你不用这么着急。”
南祁听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累了，我去陪白睡一会儿。你去忙吧，有事，我再找你。”
说罢，狗撵一样跑回小卧室，把七号扔在小客厅里。
七号不明所以，留下一句智慧生物的情绪真复杂，看不懂后，消失在了小客厅里。
小卧室里，南祁躺在床上，将白抱在怀里。
南祁没有骗七号，他真的累了。现在他只想抱着自己最珍贵的白，什么都不想，睡上一觉。
第164章 彼此九条尾巴霸道地缠上漂亮蝴蝶的翅……
等南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们现在在太空中穿行，太空浩渺无垠，不是每一个星域都有可以持续发光发热的白矮星，自然就没有规律的白天和黑夜。
南祁醒来时，小卧室里一片漆黑。熟睡前怀里抱着的白，也不见了踪影，连最后残留的温度都不知何时消散。
黑漆漆的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南祁仰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孤独之感混合浓重的黑暗将他紧紧裹住，像是要把他溺死在这黑暗之中。
吱嘎——
门轴开启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温暖的橙光，驱散了一室黑暗，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逆着光走到他的面前。
南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身披圣光的身影，不言不语，一潭死水一样的眼神开始慢慢泛起涟漪，一只手臂缓缓抬起。
“起吗？”身披圣光的白的声音里蕴着笑意，握住了南祁抬起的手，一把将南祁拉起，抱住在怀里，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问他，“饿不饿，我煮了粥，要不要吃点。”
南祁像是在白的话语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白的体温，将他身上浓重的孤独感驱散的无影无踪。
他不禁回抱住白，将脸埋在白温热的颈窝里。感受着白颈动脉有力的跳动，南祁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要，肚子都饿扁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南祁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哑意，比以往的低沉磁性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像是撒娇一样。
温热的气息也在一呼一吸间，伴着小刷子一样搔在他心尖上的声音一起扑进白的耳朵里。
白心一颤，他没见过这样的南祁。
以往南祁不是不会跟他撒娇，但那只是他们之间的情趣，那样的南祁整只虫散发的都是轻松愉快的气息
从不会像今天这样，犹如一潭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事物波动的深潭，除了漆黑平静和深入骨髓的寂静，再也没别的了。
谁也不知道，当他推门走到南祁身边，看着毫无波动的无神双眼时，是多么害怕惊惧。
他不知道自己生病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样的南祁不对劲，自己如果不抱抱他，他仿佛就要化在黑暗里了。
抑制不住的心疼从心底升起，他轻柔抱住南祁，像是抱住一块易碎的琉璃，他想要告诉南祁，自己就在他身边。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问南祁饿不饿。
他想，南祁不一定想自己的脆弱被他虫看见。可是……
看着抱着自己撒娇、丝毫不在意脆弱被自己看见的南祁，白的心像是被泡在里加了醋的烈酒之中。
疼、软、酸涩，还带着一丝微醺的幸福感齐齐涌上心头，哽在喉间。
对了，自己是南祁的雌君，南祁说过夫夫是一体的，所以自己不是他虫，南祁愿意在他面前展现一切。
想明白这些，白无声绽放出笑容，他将南祁抱得更紧，侧头亲了亲南祁的额头，声音变得更轻、更温柔。
“我醒来感觉不错，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我没有走，就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处理事情，还熬了粥，把你做的小菜装在了盘子里。”
南祁抬起头，笑得灿烂：“真能干，我饿了，但不想动怎么办？”
白也笑了，他放开南祁转身微微蹲下，回头看他：“上来，让我伺候我的小雄主用餐。”
“好嘞。”南祁笑嘻嘻地扑到白的身上，任由白将自己背起往外走。
从黑暗走到灯光明媚，夫夫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白熬得粥很好，还放了一些菌菇在里面，十分鲜美。
南祁味蕾被打开，美美地吃了一顿，打着饱嗝趴在椅背上看白站在小厨房里收拾他们用过的碗筷。
本来他是要去收拾的，白以他没穿鞋为由，拒绝了他的申请。南祁没有坚持，盘膝坐在椅子上跟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只等白收拾完，走过来又背起他坐到沙发上，才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白轻声问。今天南祁很不对劲，在自己睡着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醒来时，看见自己常用的药就放在床头柜上。他可从没没告诉过南祁这药是干什么的，南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药。
他还知道，这个药不是梅隆他们告诉南祁找出来的，否则今天下午绝对不会这么安静。以梅隆的性格，肯定会来看他，但梅隆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这个药是南祁自己找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南祁是怎么知道的？南祁的不对劲儿，是不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既然南祁不排斥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那么他是不是也更应该坦诚一些？
想到这，白没卖关子继续问：“南祁，我昏睡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看到床头柜上的药了，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这个药的存在的？你的不开心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南祁沉默了，他其实很想跟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要怎么开口呢？
告诉白，自己骗了他。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之前说的被星际盗贼毁坏家乡的话都是假的，就连自己现在这个虫族的身份都存疑。
他该怎么告诉白，主脑主系统是他的哥哥创造的，而自己是死在三十万年前的古人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三十万年后醒来一抹异世孤魂。
南祁看着白，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白，如果我骗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白立即点头，伸手握住南祁的手，眼睛里的深情像激荡的水流，一层层将南祁包裹，白的声音也越发沉稳舒缓：
“南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即使是骗了我，也不是为了伤害我。所以你不用怕，说出来会好受一些，我在呢。”
我在呢，是南祁常对他的说的话，白明白这句话对于他和南祁这样无根*之萍一样的虫意味着什么。
他想告诉南祁，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南祁。
他相信南祁能听得懂。
南祁确实听懂了，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被白握着的手缓缓开口：“白，我好像不是虫族，也不是雄虫。”
“不可能。”白立马反驳，“南祁我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是虫族，我们虫族的精神力和别的种族不同，我能感应到你就是雄虫，而且——”
白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里藏着羞涩：“你如果不是雄虫，是、是怎么标记我的。所以你就是雄虫。”
南祁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白会这样证明，但这个证据确实很顶，南祁没办法反驳。
沉默片刻，他将白昏睡后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白，自然也将之前自己骗白家园被毁的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其实只是三十万年前的一抹幽魂，是灭绝的古人类。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我是哨兵，精神力也会暴动，需要向导疏导才能活下去。”
“从这个世界醒来，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体还是哨兵的精神体。我因为精神力太高，没有向导能安抚，所以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精神力也跟着暴动了。”
说到这里，南祁露出愧疚的表情：“是我没控制住，那次怎么说都是我强迫……”
“不，你没有。”白伸出修长的手指抵在南祁唇上，“那次是意外，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白贴近南祁，对着他笑了一下：“所以说，我的小雄主才是真的英雄，真的战神。”
南祁脸都红了，听七号说的时候，他就挺不好意思了，现在白又说，他真觉得好羞耻。
“你别说了。”南祁声音都弱了。
白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南祁，很是稀奇，贴南祁贴得更近了一些：“为什么不说，你就是英雄。不只是他们的英雄，还是我的英雄。”
南祁：“……我们能不说这个吗？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看法？”
“我应该有什么看法？”白反问。
南祁：“不觉得我是怪物，或者是危险？”
白摇了摇头：“南祁，我很开心，真的。其实和七号交谈之后，我一直很害怕，我觉得我忽略了什么。昏睡后，梦里都是关于你的，我才知道我忽略了什么。”
“南祁。”白看着南祁的眼睛，声音低低的，“七号不能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你跟智能之间肯定有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关联。”
“醒来后，我将知道的一切都发给老师后，独自做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你和七号之间的关系，你不知道，我脑洞大的都觉得你和七号是兄弟了。”
“怎么会。”南祁被白的形容逗笑了，“我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
“是啊。”白摩挲着南祁的手，“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因为这更能证明你是活生生的。”
听白这么说，南祁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往后一靠，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明亮的灯，轻声说：“白，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不好奇，反正你已经在我身边了，别的都不重要。”白也学着南祁靠在沙发上，“南祁，我看中的从来都是结果，你在我身边，你会离开我，就是结果。至于其他的，我不想、也不需要知道。”
白转过脸，凑过来亲吻南祁的唇，和南祁耳鬓厮磨，随后他贴着南祁的唇，霸道发言：
“你身上的秘密那么多，你想知道，我就陪着你探索。我承认我之前软弱过、绝望过，被七号刺激得觉得要永远失去你。但一觉醒来后，我都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南祁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星空。
白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我爱你，你选择了我，我能护得住一个国家，也就护得住你。如果护不住，大不了跟你一起死，能跟你死在一起，也是我生命中最浪漫、最美好的事情。”
白这番话不亚于最动情的告白。南祁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抱住自信耀眼得发光的白，吻住他的唇，和他交换彼此的精神力。
坦诚让他们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精神力仿佛都更加契合了，他们更加沉迷彼此，吻得忘我，精神力毫无控制的涌出，纠缠。
一只九条尾巴的小黑猫和一只梦幻般的漂亮闪蓝色大蝴蝶忽然出现。
小黑猫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追在漂亮蝴蝶身后到处跑，最后在一个角落里一把将蝴蝶扑倒在身下，九条尾巴霸道地缠上漂亮蝴蝶的翅膀。
这边沙发上春意融融，那边猫咪和蝴蝶滚做一团。
这一晚，他们都属于彼此。
第165章 结盟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南祁和白这边和七号接上了头，中心星坐镇的艾优和凯佩尔得知消息后，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的担忧成真，主脑主系统居然真的生出了自主意识，还是十分成熟的自主意识，这让一直在主脑系统无处不在环境中生活的艾优背脊发凉。
凯佩尔轻抚艾优背脊：“你也被太担心，看情况祂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反正我们也是要解决那些事情的，和祂也算是盟友，有祂帮助我们更加事半功倍。”
“我明白的，我只是……我只是心里不踏实。”艾优面色复杂。
如果主脑是他们自己设计开发，他可能不会反应这么大。
因为从他们手下诞生，就算最后他们控制不了，看在往日情分，主脑未必会对他们大动干戈。
说来有些好笑，但有自主意识的个体都被归类为生命体，就是因为他们是有情感的。
面对自己生产的智能意识，他们可以打感情牌，但主脑不是他们自己设计开发的，在这个世界上又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
真的想要做什么，他们怎么阻拦？用什么阻拦？
不要觉得拥有如此先进武器、数量上也占优的智慧生命被一个智能意识消灭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主脑的意识是自三十五年前苏醒的，苏醒意味着在很久很久之前祂就已经有自主意识了。
主脑覆盖了整个特洛星系，乃是很多外星系都遍布祂的痕迹，可以说祂在无声无息间占领了大半被智慧生物开发出来的已有文明区域。
如果祂想要做什么，他们根本阻止不了，那些需要智能控制的重型武器、乃至家用机器人，都会成为刺向他们自己的利刃。
祂的那句出手毁灭所有智慧生命不是玩笑话假话，而是对他们下的最后通牒。
他们这次能够达到祂的要求，祂会停手，那么下次呢？
智慧生命的欲望是无穷尽的，他们“灵机一动”的蠢事只多不少，每一个都可能成为主脑七号口中文明覆灭的导火索。
那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继续听从主脑七号的“指挥”，成为为其冲锋陷阵的另类“智能机器”？
一次两次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次数渐渐多了呢，会不会有生灵觉得主脑七号其实就是在利用他们，削弱他们，最终达到统治整个世界的目的？
说实话，他现在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主脑真的公正吗？祂的计算真的不会出错吗？
不公正，会出错，这两个只要其中之一成真，作为被主脑七号指挥的他们，都会成为杀害无辜、妨碍文明进步的刽子手。
到那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凯佩尔何尝不知道艾优的担忧，但他们现在别无选择。
帝国乃是星际联盟内的大半国家，全都中主脑的“毒”太深，立刻祛毒，只会让国家陷入长久的瘫痪之中。
所以，他们非但不能公布主脑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这件事，还得瞒着，否则最先被讨伐的很有可能就是帝国。
到那时，很可能掀起世界大战，不用主脑动手，他们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所以，他们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找寻两全其美的办法。
拍了拍艾优的背脊，凯佩尔安慰道：“你的担忧我明白，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别无办法，只能先按照祂说的做，我们赌不起。”
艾优沉默的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睛，几秒后，他控制好心情，再睁眼已经重新成为战无不胜的帝国元帅了。
凯佩尔对这样自信沉稳的艾优极其沉迷，他的手顺着艾优的背脊向上移动，停留在他的后颈位置，然后用力。
艾优顺从地靠近凯佩尔，就感觉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吻很轻，凯佩尔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艾优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虫族纵横宇宙几万年，如果因为一个智能意识就一落千丈甚至灭族，那只能证明虫族气数已尽，再多挣扎也是苟延残喘。
不再自扰，艾优气息更加平和沉静。伸出手环抱住凯佩尔的腰，艾优压低声音：“还记得我收到的那个莫名邮件吧，已经查出是谁发的了。”
“这么快？是谁？”凯佩尔有些惊讶。
艾优道：“是风声鹤唳楼主动给的消息。”
“风声鹤唳楼？”凯佩尔放开艾优，用惊奇铁公鸡也会主动拔毛的口吻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我也很惊讶，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给我假消息自砸招牌。”艾优继续道，“发邮件的是奥卡姆莱斯利的长孙奥奇莱斯利。”
“哦，是他啊，我记得他是现任星警总局局长利沃卡顿的未婚夫，他怎么想起帮我们了？”凯佩尔不解。
奥奇莱斯利的祖父奥卡姆莱斯利跟他们不能说不和，但绝对算不上交好，跟他的未婚夫利沃卡顿还算有矛盾。
他的邮件却将他的祖父和大皇子哈勃沃克勾结，还被虫皇指派去坑白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来，且经过他们的查证基本属实。
他的目的是什么，凯佩尔着实想不到。
艾优也想不通，只能把这些归结为这孩子还有基本的家国理念，知道剿匪是利国利民，更知道如果白出事，帝国很可能会失去最坚实的盾牌，才在反复思考中做了违背家族的决定。
“这孩子也不容易。”艾优感慨。
“是啊，明明是长孙，精神力也高，却因为小时候被暗害，落下残疾。”凯佩尔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了，乔迪那边怎么样了？”
艾优道：“有了奥奇这封邮件的帮助，还有白那边的部署，乔迪知道自己已经被完全放弃，为了活命，最后的秘密也和盘托出了。”
“怎么说？”凯佩尔，“对我们有帮助吗？”
“有！”艾优眼睛微微眯起，“他供出了除帝国研究所外最大的实验基地所在。”
“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真的是小看他了。”凯佩尔皱眉，“会不会是他和胡佛的连环计？就是为了引我们去，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如果没接到白的邮件时，我也有这种顾虑，现在吗……”艾优唇角弯弯，“我们不止可以知道乔迪供词的真假，还可以知道隐藏在特洛星系内所有的秘密实验室。”
凯佩尔是聪明虫，瞬间领会艾优的意思，也笑了。
“那就让我们看看七号先生对打击违法犯罪实验的决心了。”
夫夫俩相视一笑，目光同时落在手腕上带着的星脑上。
白在邮件中说了，七号对南祁情有独钟，但应该也不会拒绝他们的召唤，关键时候可以尝试。
如果不行，下次联系时告知，他会想办法和七号谈判。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
另一边，联合剿匪大军继续在太空中行进，有了墨菲提供的地图，他们走的路线既隐蔽又安全，只用了十天就抵达了克朗星系外围。
克朗星系不愧是宇宙中已知的最大混乱地带之一，黑洞、宇宙风暴、乱石带层出不穷。
如果没有墨菲提供的地图，他们这么大一批军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克朗星系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们会在进入克朗星系外围的第一时间就被盗贼联合军发现，彼时他们疲劳，盗贼精神，他们对周边不了解，盗贼出入自由。
有心算无心，他们必败。
可能盗贼联盟会选择克朗星系，也是想用地形将他们逼退。很可惜，他们失算了。
白没有立马对盗贼联合军实施围攻，而是就近寻找了一颗相对风暴平稳的星球临时停靠。
盗贼们想要利用克朗星系复杂的地形坑他们，他们未必不能反过来制约。
这么复杂危险的地带，能够出入的路一定不多，只要他们将出入口堵死，不怕这帮盗贼再耍什么花招，他们就是困也能将他们困死。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停靠地的安全和物资一定压跟上。
等一切就绪，就等着盗贼自己坐不住的东风了。
安排好一切，白回到了和南祁的帐篷里。
帐篷是最新科技，保暖又结实，比战舰上的房间大了一倍还多，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一个不少，帐篷顶端还带着可开关的透明天窗，比南祁自己带的那顶帐篷还好。
南祁忍不住夸赞一声不愧是军用的。
白回来的时候，南祁正在厨房里收拾自己带来的锅碗瓢盆。
客厅里沙发、茶几、影视终端一个不少，还在最里面放了一个很漂亮的花架，上面放着南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黄花。
小黄花香气淡雅，白闻着连精神都放松了不少。他走进厨房想要和南祁一起收拾，被南祁推坐在高脚凳上，还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型榨好的果汁和一小碟坚果酥。
恢复本来面容的南祁眨了眨眼睛：“累了吧，特地给你做的，先垫垫肚肚，一会儿就吃饭了，墨菲大哥也会来。”
自从七号出现后，南祁就没有再伪装成北流，他们想要彻底产出根植于帝国的活体实验室，就肯定会和皇室对上。
以前他们还有时间徐徐图之，哪怕十年、二十年，只要能铲除，能改变帝国腐朽的现状，他们怎么都能忍受。
但他们现在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最多十年不只是帝国，整个世界都得毁灭。
所有隐忍也就没有必要了，自然也就不用再伪装了。
何况虫皇也知道，南祁和乔迪都落入了星际盗贼手里，南祁出现在军队之中也不算突兀，可以说南祁已经被救了出来。
至于南祁的另一个身份北流不见了，就说他被白派去执行任务也好，或者南祁看不得自己雌军身边有别的雄虫也好，总有理由消失的。
结果也确实如他们所料，对于南祁的出现，没有谁觉得突兀，况且见南祁不爱出门，见过他的也不多。
大多是生灵还觉得白是在背着雄主金屋藏娇，根本不知道藏的就是已经恢复身份的南祁。
白将坚果酥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果汁，墨菲就来了。
他自来熟地坐在了白的对面，跟南祁也要了一杯果汁，然后去抢白面前小盘里的坚果酥。
只吃了一口，他就唔了一声：“好甜。”
南祁笑了，把果汁和另一盘坚果酥放在墨菲面前：“这个不甜，白最近比较耗费精力，他的那份我做的甜了些。”
墨菲拿了新的坚果酥扔进嘴里，满意地眯起眼睛，对白竖起大拇指：“白老弟你真幸福。”
白微微一笑，和墨菲碰了碰杯，喝了一口果汁，才道：“墨菲大哥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墨菲放下拿着坚果酥的手，叹了口气：“说起这个我就头疼，国内的情况比邮件上说的严重多了，他们不止进行基因编纂、活体实验，还跟星盗勾结……”
墨菲狠狠捶了一下桌面，狠狠地说：“他们真的是疯了。我已经着手拿回国家的控制权，希望为时不晚。”
“此乃家丑国丑，若不是二位比我知道的多，我也不可能让二位知晓，请不要宣扬，算老哥哥求求你们了。”
为时不晚吗？
白和南祁对视一眼，南祁对着白点了点头，白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开口：“墨菲大哥，我和南祁已经查到是谁给我们发的信息了。”
“是谁？”墨菲最是关心这个。
给他们发送信息者太过强大，如果心存歹意，那问题可就大了。
白深吸一口气，挑着能说的把七号的来历和全世界可能都参与了违规活体实验和基因编纂的事情说了出来。
墨菲听后，嘴越张越大，半晌后他捂住心口哎呦一声。
“我滴亲娘啊，如果是这样，麻烦可大了啊，看来你这个盟友是不结也得结了。”
第166章 重点他们还更加无耻一些
墨菲嘴里的坚果酥都掉了，苦着一张脸看南祁和白：“看来今天这顿饭真是不好吃了，你们夫夫俩，心眼子加起来得有八百个，可怜老哥我就一根直肠子，哎……”
夫夫俩一看墨菲这样，就知道结盟的事情成了，南祁拍了拍墨菲的肩膀：“墨菲大哥放心，今晚的饭肯定好吃，不会让你失望的。”
“行，哥哥我就等着看南祁老弟大显身手了。”墨菲见好就收，南祁既然说饭好吃，结盟这事他肯定不会吃亏，大概率是双赢。
国内的事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些活体实验的惨状，就连墨菲这个见惯生死的沙场老将都不免心惊的程度。
若不是这次的剿匪计划是早就定好的，国内的事情也不好宣扬，墨菲早都打道回国，将那些腌臜事情连根拔起。也是他这些年忙着开疆扩土、探索未知区域，对国内关注太少，否则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后悔也没用，现在事情已经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主脑有了意识，意识还是灭世级别的，就算他们国家没有跟虫族引进跟主脑相关的任何系统，也不代表他们国家就不在那个什么七号灭世的范围内。
毕竟，系统他们是没引进，武器可是有引进的，加上七号那么厉害，攻破他们国家的网络防火墙应该不难。
到那时国内有没有引进跟主脑相关的系统都没区别了，七号自然会控制国内所有网络系统，他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这是七号的实力和底气。
除非他们从现在开始就完全不用网络、不用跟智能一切相关的东西。可是那样的话，他们不用七号出手，就自己死在自己手上了。
所以，他们只能寻求盟友，阻止这场可能的浩劫发生。
因为他们现在对七号一点办法都没有，七号可以任意穿梭在网络之中，附身于任何系统之上，他们根本杀不死七号。
除非他们想跟七号一起同归于尽。
可以说，七号的现身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阳谋，逼迫他们必须听从祂指挥的阳谋。
快速想明白这些，墨菲往后一靠，整个人瘫成一坨，把刚刚掉在桌子上的坚果酥仍在嘴里嚼了嚼，才开口：
“白老弟，这事你们几天前就知道了吧，都火烧眉毛了，咋还剿匪啊，咱们不应该去处理那什么七号说的事情吗？”
事情分轻重缓急，虽然七号说了如果不处理最多挺十到十五年，看起来时间足够，但墨菲还是觉得这件事比剿匪重要多了。
白明白墨菲心中所想，也没瞒着墨菲：“墨菲大哥有所不知，三大盗贼团之所以聚集在一起，对抗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抓到了十年前帝国研究所丢失的成熟期实验体003号。”
“什么？！”墨菲压低声音，“003号，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一等一的危险实验体。”
墨菲从七号之前发送的邮件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实验体的编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国家虽然实验体不多，但编号系统完全就是虫族那边一样。
可以说，只要跟虫族有技术交流的国家的实验体编号都是从虫族这边学的，毕竟虫族才是这方面的“泰山北斗”。
实验体编号中首位代表种族：0——虫族，1——岩族，2——星兽族，3——幻族，4——植物族，5——新人族，6——其他种族，7——动物。
中心位置的0——9代表危险程度，数字越大，危险程度越低。
末尾的编号1——无穷（不是真无穷，没那么多实验体）代表等级中的危险性，也就是能力。
003代号代表的则是此实验体由虫族改造，危险程度为最高等级中的顺位第三位。
这种实验体能力通常诡异且强大，威力堪比一百枚重型光热弹同时落在一个星球上的破坏了，这可是自己就能灭掉一个小型星球的大杀器，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就能被那群没人性的星际盗贼给抓到了呢。
这不出大事了吗？然而接下来白的话，更是让墨菲倒抽一口冷气。
白：“很多国际跟星盗有勾结，这个勾结不止在活体的获取，还有实验室的建立以及承担安保工作，大型盗贼团里可能还有参与实验体开发的技术研究员。”
“我们已经端了不少盗贼老窝，都没有发现秘密实验室的痕迹，有可能是这些盗贼基地太小没有建立实验室，还有一种可能是实验室被搬走了。”
墨菲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把实验室搬到克朗星系核心了？”
白点了点头：“这点我们跟七号已经确认过了。克朗星系核心的比亚星就是外星域盗贼团自己建立的实验室，这才是盗兽团和星盗团会合作的根本原因。”
这个世界就是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在足够大的利益驱使下，即使天敌也可以暂时合作，这才是智慧生命贪婪的本质。
“怪不得你这么沉得住气。”墨菲了解了，“那七号跟没跟你们说这个实验室的规模，里面实验体的数量，还有那个003号的能力……对了，他是怎么被抓到的，不应该啊。”
南祁端着提前卤好的卤味走了过来：“先吃点东西，饿了吧，咱们边吃边说。”
白见状起身要跟南祁一起端菜，被南祁拒绝，他吻了吻白的头发：“陪墨菲大哥坐，我很快就好。”
白被南祁亲的脸有点红，转脸看见墨菲一脸被噎住的表情，心里又有说不出的爽。
他抿唇微笑，把南祁切好的各种卤味往墨菲那边推了推：“墨菲大哥尝尝，这是南祁最拿手的菜。”
墨菲：“……”
是炫耀吧，绝对是炫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白有这种炫耀伴侣的癖好。那个沉稳可靠，雷厉风行的白去哪里了。
恶狠狠地夹起卤味里的鸡腿塞进嘴里，顿时就被鲜美的味道吸引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欢快点头：“好吃，好吃，南祁老弟这手艺真是太绝了。”
白与有荣焉：“嗯，他在中心星开的店生意可好了，现在已经开了十多家分店了，每个月流水上千万星币。”
“这么厉害，我听说雄虫都是靠雌虫养活的，南祁老弟真是给那些软饭硬吃的雄虫做了个好榜样。”墨菲由衷觉得南祁厉害。
白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雄虫也不全都是娇生惯养的，很多雄虫也很尊重雌虫，努力生活，希望国家越来越好的。”
墨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心中盘算白这句话的含义。
南祁作为白的合法伴侣，他的身份背景调查报告，在他公开亮相的那天就到了各国情报部门领导的桌子上。
当时他们都以为南祁会成为白的伴侣都是虫皇的诡计，否则一个原本精神力F级的矿工雄虫怎么就那么凑巧成了帝国战神的雄主。
这背后没虫皇的算计，说出去谁信。他们还怀疑那个SSS级的精神力也是造假的，是为了遮丑。
后来封什么男爵、子爵估计也是虫皇为了拉拢这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雄虫为他所用控制白的手段。
上一代虫族元帅不也是败在了这种拙劣的诡计之下了吗。
其实很多国家对虫皇算计有功之臣的做法都嗤之以鼻，但却乐见其成。
白太厉害了，能被削弱或者撤职，他们只会更高兴。
在没见过南祁，不知道南祁真实身份的墨菲曾经也这么想，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想要挖白回国。他惜才，国家也需要白这样的军事人才。
只是他连续挖了几次都被白拒绝，那会儿他还觉得白太过愚忠，虫皇都那样对他了，他居然还放不下。
等他“真正”见过南祁后，挖墙角的想法就再也升不起一点了。
无他，白这个雄主有些恐怖，各种意义上的。虽然一直都是一副阳光开朗笑眯眯的样子，但他总会在南祁身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
现在白又说，雄虫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很多雄虫虽然没有南祁厉害，但一样会尊重伴侣、会努力赚钱，希望国家越来越好。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在虫皇那么对他，他都没想过叛变，因为白效忠的根本不是高高在上的虫皇，而是“效忠”千千万万和他们一样努力生活的同胞。
放下筷子，墨菲郑重地对白道歉：“对不起，我为我之前三番五次教唆你改国籍的事情道歉。只要是有家国情怀的生灵，就必然不会放弃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诶？墨菲大哥不用在意的，我知道你是好意。”白先是惊讶，后是明白墨菲因何道歉。
墨菲摇了摇头：“自以为是的好意是道德绑架，这件事我必须道歉。”
他起身给墨菲倒了一杯红酒，将酒杯推到墨菲身前：“我接受。”
白端起酒杯轻轻和墨菲碰杯：“咱们一笑泯恩仇。”
说完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白老弟爽快！”墨菲见状也不扭捏，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也干了。
南祁听着一虫一人的对话，嘴角扬起，他的白就是这么好，这么干脆。
手脚轻快的把做好的清蒸鱼、粉蒸排骨、水煮肉片和酸甜口的菠萝古老肉，还有白最喜欢喝的鸡汤端上桌，南祁转身又去拿蒸好的包子和炒的两个青菜才坐下来。
墨菲闻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口水都要冒出来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没动，他可记得今天邀请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白身边那个叫梅隆副官和一个叫伦克的上校。
很快梅隆和伦克就到了，他们先是跟墨菲问了好，才坐下来准备开饭。
席间，墨菲了解到梅隆和伦克都是白的师兄弟，也知道了这次虫族除了白以外，还来了一位重量级将领米尔恩加西亚。
这次聚餐没有米尔恩是因为米尔恩已经秘密回国，正在想办法说服同样收到七号邮件的那些国家一起联合起来将这块腐肉剜除。
只是从目前传回来的消息看，行动并不顺利。很多国家否认这个事情，可能是觉得加西亚中将危言耸听，也可能是单纯觉得虫族在刷什么阴谋诡计。
梅隆想起加西亚中将受的那些罪，就忍不住心疼：“信息还是太少了，那个七号说的文明覆灭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伦克在餐桌下踢了梅隆一脚，让他别乱说。
梅隆也没吭声，他刚才也只是发发牢骚，并没有别的意思。
白放下碗筷，拍了拍梅隆的肩膀。这些天把梅隆他们累坏了，而且梅隆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们不敢赌罢了。
七号身上的谜团太多了，明明什么都了解，在这上面给他们的帮助少之又少，就连现身都懒得现身。
就算现身也只出现在少数生灵面前，还不会一次性把所有关于各国实验室以及实验情况的信息给他们。
哪怕他们问，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白曾说过七号很矛盾，七号也确实矛盾。
祂一边说要他们阻止文明覆灭，一方面又不提供全部信息，一方面说他们失败他会灭世，但又会为他们提供一些有用信息。
其实，白他们知道七号不出现才是对帝国最好的选择、
七号如果出现，作为七号发明者的帝国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七号其实跟他们根本就没有关系。
可是通过七号一系列的表现来看，他们又觉得七号不出现不是因为顾及帝国。
七号给他们的感觉就很割裂，他们又对七号抱有警惕，更加无法把七号完全当成盟友，只能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着，实在需要祂的时候，才会去找祂。
所以，不只是七号矛盾割裂，其实他*们何尝不是。
一边想依靠七号，一边又忌惮七号。比起七号来说，他们还更加无耻一些。
加西亚中将的碰壁让席间的气氛沉默了一瞬，南祁夹了一个鸡腿到白的碗里，手撑着下巴，视线在众虫/人脸上一一划过，漫不经心地说：
“我觉得现在大家的重点错了。”
“重点错了，什么意思？南祁老弟你说仔细点。”墨菲问。
南祁道：“我觉得七号说的是否为真，祂最后会不会出灭世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那些活体实验就不应该存在，是必须打击的存在，没有七号我们也要做。”
“靠谁不如靠自己，没有信息我们就去查信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做过必留痕迹。没有线索的时候我们都能查出来，有线索难道就查不出来了？”
第167章 飞速进行查南祁真正的底细
南祁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们打击活体实验从来不是因为七号可能灭世，而且这个实验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没有七号，他们发现后这种实验后，一样不能容忍实验再进行下去。
因为这种实验除了违背伦理道德，还是最不可控的存在。
七号的出现只是让他们打击这种实验的决心更坚定，而不是扰乱他们的内心。
这些弄明白，大家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了。
墨菲啪啪拍了南祁肩膀两下，笑得爽朗：“还是老弟看的通透，没错，先不管那什么七号，也不管那些阴奉阳违的国家，我们先顾好自己。大不了到时候打过去，看他们还敢叽叽歪歪。”
墨菲土匪头子一样的做派逗笑了大家，南祁点了点头，捧场地给了墨菲肯定：“大哥说的对，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
墨菲挑挑眉：“就是，谁让他们只看眼前呢。干坏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宇宙毁灭再新生多少次都不变的真理。”
不过墨菲倒也不是真的土匪头子，放完狠话，他看着南祁：“南祁老弟，咱们这次剿匪应该能收获不少，没准就有证据，到时候这帮玩意儿不合作也得合作了。”
“嗯，这次收获应该不会少，不过老哥不是想打过去吗？”南祁打趣墨菲。
“这不是最后计策吗，咱们也不能上来就这么野蛮对吧。”墨菲挠挠头笑了，粗犷霸气的长相这时候看起来竟有些憨。
梅隆伦克跟墨菲不熟悉，没想到看起来十分霸气的墨菲将军还有这一面，两虫对视一眼，感觉十分新奇。
梅隆跟白私底下没大没小惯了，冷脸报复心强的白他都不怕，自然也不会怕墨菲，很快就跟墨菲打成一片，连带着伦克也说了不少话。
很快席上的气氛一扫沉闷，轻快起来。
南祁见状下意识看向白，白也下意识看向南祁。
两虫在梅隆、伦克和墨菲热切的交谈中互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
*
有了墨菲的加盟，强强联手让整个事件进展快了很多。
艾优和凯佩尔在中心星上加快布置，宫内有梅莱斯利和米尔恩斯密斯帮忙监视胡佛沃克。
胡佛沃克因为白在克朗星系的部署，频频发火。
当然，外虫可不知道胡佛沃克到底是因为什么暴躁，知情的几虫也闭口不言，奥卡姆更是称病不上编，就连工业部很多公事都交给了三位副部长共同合作。
恰巧其中一位副部长是凯佩尔年轻时救过的，一直记着凯佩尔的恩情，他们在工业部也算有了自己虫。
除此以外，胡佛沃克蹲在寝宫不出来的时间多了很多，艾优猜测胡佛沃克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想用主脑测算。
可能是主脑不想再搭理胡佛沃克，也可能是胡佛沃克输入的数据不够多，计算出来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所以胡佛沃克待在寝宫的时候越来越多，后宫都不进了，就连新晋的梅从君那里都不去了。
要知道，梅从君可是怀了他的孩子。
梅莱斯利很久没接触到胡佛沃克了，乔迪科莱被他们抓后，米尔恩斯密斯逐渐代替了乔迪的作用，成为了胡佛沃克最信任的执政官。
可惜，最近胡佛沃克太深居简出，米尔恩斯密斯也没打听出什么，只听说常年在外的第一执政官佩狄。威廉姆斯会在近期赶回来，他才是虫皇胡佛沃克真正的心腹。
对于佩狄威廉姆斯，艾优不了解，凯佩尔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
据说此虫能力非常强，此次被胡佛沃克紧急召回是为了接手军部的。
之前白确实有退出中心星的打算，佩狄回来他们也能顺水推舟，只是现在情况有变，白不准备将军权交出去，佩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威胁了。
人族将军墨菲得知此事后，主动提出帮他们解决这个佩狄威廉姆斯，作为他们合作的诚意。
白欣然接受，艾优也放心不少。
可以说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顺利到艾优有些不安的地步。
他将自己这些不安告诉了凯佩尔。
艾优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这么多年来，我们想要做什么都被胡佛沃克的势力掣肘，这次突然这么顺利，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句话说出来后，艾优以为凯佩尔会安慰他说是他太累了，想太多了，没想到凯佩尔却没有这么安慰他，而是认真仔细问他哪里觉得不对劲。
艾优就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实验室存在了至少有300年一直没被发现，我们也从没查到过，可是今年却突然都冒了出来，我们还解救了一个。”
“白的消息里说，七号口述这些年一直将实验室的信息发送给各国没有参与实验的高层，我和你应该都算是高层，但我们都没有收到过，究竟是谁收到了？”
关于这个问题，艾优在跟七号求证星系内秘密实验室地点时，曾经问过七号。
七号的回答是出于保护他虫隐私，不能告诉他们具体将信息发给了谁。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艾优的预料，但七号不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个疑虑压在心底。
这些天，眼看着各种计划顺利进行，越来越多的秘密实验室被他们悄悄围住监视，艾优的不安就越大。
总觉得背地里有一双大手再推着他们往前走。
而前方到底是光明坦途还是万丈深渊，他们都不得而知。
叹了一口气，艾优低声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不，应该不是你敏感。”凯佩尔拉着艾优坐在自己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相信你的感觉。你的直觉多次在战场上救过你，已经成了你预知危险的本能，我们还是要派虫去查查到底是谁收到了七号的资料。”
艾优靠在凯佩尔不再那么瘦弱的肩上闭上眼睛，心里不安因为凯佩尔的信任渐渐落了下去。
他轻笑一声：“你就那么信我啊。”
凯佩尔低头吻了吻艾优的脸：“当然，你是我的神。”
“肉麻。”
“我说我真的，没有你，我可能早都结束这样苟延残喘的生活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艾优睁开眼睛，手捂在凯佩尔的嘴上，“活着才有希望，你看现在不是都好了吗。”
凯佩尔点点头，把艾优重新抱在怀了拍了拍，眼睛里都是笑意。
是啊，活着才有希望。也是活着他才能和艾优在一起，才能让蒲薄为他精心医治，最后才能达到休炼南祁精神体凝练法的体魄的最低要求。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能够脱离轮椅，相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沉珂尽消。
等等，精神体凝练法，沉珂尽消都是因为南祁。秘密实验室好像也是在南祁出现后才出现的。
七号又对南祁不一样，这次七号选择将所有信息告诉他们，也是因为南祁是白的伴侣……
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南祁，南祁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凯佩尔没有把想到的这些跟艾优说，艾优已经很累了，他不想这些事情加重艾优的不安。
拍了拍怀里的累得快要睡着的艾优，凯佩尔一个用力将艾优打横抱起，满意地看见艾优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放心，我现在力量恢复了很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不是说这个，你还在恢复期呢。”艾优想要下来。
凯佩尔眼疾手快在艾优腰上抓了一把，艾优顿时一僵。凯佩尔笑的光风霁月：“已经足够力量抱你了，我还没这么抱过你呢，满足我一回。”
说完不管艾优还想说什么，颠了颠怀里的爱侣，开心地往卧室走。
将艾优放在床上，塞进被子里，目光温和地哄艾优睡着后，凯佩尔起身离去，脸上的神情不再柔和，带着一股冷意。
他要去查南祁真正的底细，直觉告诉他，南祁的来历是吹散所有迷雾的风。
至于怎么查南祁……
凯佩尔觉得直接问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对南祁情根深种，如果南祁不是假情假意，自己直接问，既尊重南祁，也不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果南祁真的心里有鬼，对白也不是真心喜欢，这次的直问，后面揭开南祁“真面目”时，白有过心里准备，也不会那么伤心。
这是他作为一个长辈能为他们做的一点事情。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凯佩尔叹息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另一边，联合剿匪大军已经围困了克朗星系通道半月之久。
盗贼联合军从最初的淡定，已经到了分批派遣盗贼试探的阶段了，估计再有半个月，盗贼们的补给就会消耗大半，那时再进攻就事半功倍了。
或许等不到半月，盗贼们就会强行突破。毕竟他们守着那么大一个实验基地，实验体的数量肯定不会少，加之他们本身的武装力量也不弱，未必没有和联合军一战之能。
全看盗贼们会不会用这样鱼死网破的计划了。
这种小规模冲突，不需要白在前方指挥，但也需要他在指挥室里坐镇。
南祁自己待在帐篷里梳理为白准备夜宵，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的星脑响了起来，凯佩尔通过七号给南祁发了全息通话邀请。
南祁一怔，这些天所有的沟通都是白和艾优元帅在处理。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状况，凯佩尔亲王居然联系到了他这里，还是通过七号留下的后门来联系他的。
难道中心星出大事了？
第168章 南祁南祁确实比任何一个实验体都像实……
通讯接通，凯佩尔脱离轮椅站立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南祁面前。
南祁有些惊喜：“亲王殿下大好了。”
南祁对凯佩尔亲王印象很好，凯佩尔亲王又是白的老师艾优的伴侣，无论从欣赏还是爱屋及乌上，他都希望凯佩尔亲王能健健康康的。
凯佩尔从南祁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恭喜是真心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暖意，他看了一眼四周：“白还在忙吗？”
“嗯。”南祁把最后两个包子捏好放进锅里醒发，洗了洗手，拿着星脑来到客厅，“星际盗贼一直不安分，小范围突袭，白得在指挥室里坐镇。亲王这么晚找我，是中心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凯佩尔沉默一瞬，虽然决定要找南祁直接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有些无法说出口。
他对南祁的印象很好，第一次见面就有种似曾相识老朋友的感觉。
其实他心底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都跟南祁有关，更不愿意相信南祁的出现可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可理智又无法忽略这些看似不明显却由名为南祁的这根线串联起来信息织成的大网，也无法忽略他跟南祁不算熟的事实。
理智让他在没有面对南祁时，选择直接问南祁要答案。
情感却在他面对南祁时，选择沉默。
这种感觉十分拧巴，理智和情感好像不受他控制的在打架。
潜意识也在阻止他开口，好像他开口会伤害到南祁一般。
“亲王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吧，是需要白在场吗？”
南祁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凯佩尔回过神来。
他看着南祁微笑的脸，许久缓缓开口：“我只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只有我自己可以吗？”南祁坐在沙发上，笑着问，“真的不需要等白回来？”
凯佩尔再次沉默，他不知道是南祁敏锐到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还是说南祁真的坦荡到什么都可以不避讳白的地步。
他原本是想在白在时，问南祁要答案。哪怕白不高兴，生他这个师公的气，他也想白知道一切心里有准备。
现在看着南祁笑意盈盈，一片坦然的目光，凯佩尔叹了口气，他突然就不想白知道了。
因为他觉得南祁不会背叛白，他在南祁提到白就温和几分的眼神里，能看出南祁对白的爱意。
要赌一次吗？
凯佩尔问自己，片刻后，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情感赌一次。
轻轻叹了口气，凯佩尔收敛心神，今天的他有点不像自己了，自己在对外除艾优以外的问题上，何时瞻前顾后过，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心里自嘈了一番，凯佩尔不再犹豫，抬头看向南祁：“让白忙他自己的去吧，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南祁见终于进入正题，坐姿正式了一点。
凯佩尔也是一样正襟危坐在书房的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南祁，最近的事情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我将这一件件事列举出来，发现了所有事件都是围绕着一个点火山爆发似的出现，而这个点就是你。”
凯佩尔紧紧盯着南祁的眼睛，不待南祁回答继续说：“你想一想，是不是所有事件都在你出现后开始出现的，那些实验体的精神力运行波动你不觉得熟悉吗？”
“七号说之前他给国内没有参与实验的高层发了邮件，白、艾优和我都算高层却谁都没接到过。而你一出现，白就接到了。不仅接到了邮件，七号还主动在你们面前现身，你说七号是因为白才现身的吗？还有莉莉的自主……”
“亲王殿下不必说了。”南祁打断了凯佩尔的话，轻笑道，“你怀疑的没错，七号跟我确实有些关系，莉莉得自主意识也跟我有关，帝国研究所的实验可能跟我也有关。”
凯佩尔没想法南祁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祁体贴地给凯佩尔留下反应时间，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回来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对他生出敌意的凯佩尔，目光温和了一些。
“亲王殿下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凯佩尔沉吟片刻，问：“白知道这些吗？”
南祁点了点头：“他知道莉莉生出自主意识和我有关，知道七号跟我有些关系，也不认为我跟帝国研究所有关系。”
南祁说到“不认为我跟帝国研究所有关系”时，无奈地笑了，眼睛里的温柔即使凯佩尔只是个全息影像，也能感受的到——南祁提起白的时候那份蓦然软下来的内心。
凯佩尔神色放松了不少。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虫，南祁应该真的很爱白。
而且在自己准备提问前，南祁问了需不需要白在场，证明他没有说谎，白确实知道这些，他不避讳白。
南祁的用语里有不确定用词，很可能南祁自己都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南祁现在如此坦诚，估计除了想要消除因为他“身份”产生的隔阂猜疑，还有别的意思。
跟身份有关，南祁话语里的不确定……
南祁是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份了吗？他想要寻求帮助？
为什么不找白？
对了，白不认为南祁跟帝国研究所有关，白在下意识回避这些，南祁应该是不想让白难过，所以才找上了自己。
电光火石，凯佩尔猜到了南祁的想法。不知怎么，他心里不太好受。
有为南祁为白考虑欣慰，也有为南祁身处漩涡却还要顾及白乃至白身边朋友的感受而酸楚。
不知来处，这种苦楚非亲身经历者不可体会。
何况南祁也才是成年不久的孩子。
轻轻叹了口气，凯佩尔看向南祁的眼神慈爱了许多：“听你的意思，你对自己的来历身份产生了怀疑？想要我帮你查？”
“是。”南祁抿了抿嘴，手指下意识地扣着杯壁。
这是一个紧张的动作，凯佩尔抬了抬眉，他还没见过南祁因为什么紧张呢。
这种感觉有点新鲜，却也让南祁更鲜活。他就说嘛，一个小年轻怎么那么沉稳老辣。看，这不是还会紧张吗？
凯佩尔有点后悔了，后悔没开启录像，他觉得一切尘埃落定后，把这段录像当礼物送给白，估计白会很喜欢。
“那你想从哪方面开始查，希望我怎么帮你。”欣赏完南祁难得一见的紧张，凯佩尔回归正题，“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跟帝国研究所有关，紧紧因为实验体使用精神力时的波动跟你的精神体凝练法很像吗？”
“是，也不是。”南祁沉声道，“实验体没有精神体却觉醒了精神体本命能力，说到底是因为promote02药剂影响。promote02药剂的主要成分是从实验体001号体内提炼出来的。”
“那这和你怀疑自己跟帝国研究所有关有什么联系？”凯佩尔不明白南祁想要表达什么。
南祁目光闪烁了一下，起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出来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药剂保鲜箱。
南祁沉默的打开，里面并不是药剂的注射枪，而是一管鲜红的血液，乍一看血液中仿佛有金色光点流动，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凯佩尔：“这……”
南祁道：“这是我的血液，我想让你帮我送到蒲薄那里检查一下，不要告诉白，也不要告诉蒲薄这是我的血。”
“你的意思是……”凯佩尔脸色瞬间难看，南祁这么明显的意思他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南祁这是觉得自己是实验体001号？！
是了，南祁精神力SSS级，这是帝国从来没有过的等级。
他有强大的战斗力，身体并不比高等级雌虫差，精神体本命能力跟空间有关。
实验体001的能力好像也跟空间有关，001又在十年前失踪，南祁也是在001失踪后才真正出现的。
南祁确实比任何一个实验体都像实验体。
凯佩尔觉得自己后背全是冷汗，智能控温下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他只觉得冷风阵阵。
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强忍着不适，他道：“你想多了吧，如果你是……他是十年前从研究所逃脱的，如果你是他，这十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不知道。”南祁垂眸看着那管装着自己血液的针管，声音压得很低，“所以才希望你能把我确定我到底是不是。”
南祁没办法跟凯佩尔说自己来自三十万年前，那是白让他发誓必须守住的秘密。
他也没办法告诉凯佩尔——他的血液在三十万年前就能促进他人精神力提升。
就连白，他都没告诉，因为他不想白知道这些再为他担心。
一想起来自己坦白后，白这些天总在梦中惊醒，每一次惊醒都冷汗涔涔地盯着他看，口中喃喃说着“不要离开我”“南祁我不能没有你”的话。
那狼狈的模样，南祁第一次见到。
他不想白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恐惧，只能装作熟睡翻身将白搂在怀里，用行动告诉白，他一直在。
收敛心神，缓缓吐出一口气，南祁道：“我会让七号帮忙把血送到你的手里，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亲王殿下了。”
凯佩尔见南祁这么坚决，也没在说什么，只能点头。
点头之后，他还是没忍住，担忧地问：“如果，我说如果你的猜测成真，你想没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南祁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你不想知道我和七号有什么关系吗？不想知道莉莉为什么会因为我生出自主意识吗？”
凯佩尔一怔，南祁不紧不慢扔出第二个炸弹：“这是我需要亲王殿下帮的第二个忙。”
第169章 潘多拉魔盒打开的后果，很可能是他们……
凯佩尔沉默的看着南祁，儒雅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许久，他看着被南祁放在小保鲜箱子里的血液，开口道：“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来找你。”
如果没料到，就不会提前准备好血液。
南祁大大方方承认：“是。”
“你就没想过不是我，是艾优或者其他虫。”凯佩尔好奇，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还挺新奇。
“因为亲王殿下不会让艾优元帅来跟我联系。”南祁声音平和低沉，声调没有大的起伏时，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殿下十分爱艾优元帅，更知道艾优元帅会因为白，在面对我时顾虑更多，所以我断定殿下不会让艾优元帅来找我。至于其他虫……”
南祁笑了一下：“和我熟悉的、在军部任职的虫，就只有佩吉和托德在。他们就算发现我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单独来问我，而是先去跟艾优元帅或者白沟通。”
“跟白沟通，我肯定会知道。跟艾优元帅沟通，来找我的就肯定是您——亲王殿下。”
啪啪啪，掌声响起。
凯佩尔赞叹：“如果不是你的年龄是主脑测算过的，做不得假，我都要以为你这副年轻的躯壳里藏着一个活成了精的老怪物了。”
“亲王殿下过奖了。”南祁很有礼貌的再次询问，“所以亲王殿下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凯佩尔：“……可以。”
“那就拜托亲王殿下了。”南祁将小保鲜箱收拾好，放进一个小的储物吊坠里，“我会找机会将东西送出去，到时候请亲王派信赖的虫过去接应一下。”
“没问题，送出去后给我信息。”凯佩尔答应下来，想了想他又问，“你让我帮的第二个忙，准备从哪里开始查？”
“你知道的主脑的能力的，祂不想我们查到的东西，我们真的就不一定能查到。”
凯佩尔叹了口气，不是他灭自己志气，涨主脑威风。实在是这件事跟主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南祁又除了猜测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难上加难，他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查。
完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南祁听了凯佩尔的话，沉默了一瞬，吐出五个字：“风声鹤唳楼。”
“不可能！风声鹤唳楼不会买卖这种消……”凯佩尔想也没想的反驳，可反驳一半，他忽然闭嘴了。
风声鹤唳楼不会买卖这种消息吗？不会买卖不代表没有这种消息，如果风声鹤唳楼有，他们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那些他们买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
忽地，凯佩尔感受到一股凉意从背脊升起，霎时游走全身，脸色变得苍白：“你是说……你是说风声鹤唳楼跟祂有关？可能是风声鹤唳楼是黑市之主的产业啊。”
凯佩尔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脑子里跟主脑、跟黑市、跟风声鹤唳楼有关的事情一件件浮现，直在他脑子里旋转打结，直到缠得死死的，再也分不开。
他惨白着一张脸看向南祁，声音却铿锵有力：“黑市跟主脑有关！”
“难道主脑骗了我们？祂不是三十五年前苏醒的？”凯佩尔眉越皱越紧，“祂到底想干什么。”
南祁摇了摇头：“七号未必骗了我们，我有一个想法，希望风声鹤唳楼能给我答案。”
“你怎么肯定风声鹤唳楼会给你答案。”凯佩尔模糊地知道南祁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他觉得那个答案太扯了。
先不说风声鹤唳楼知不知道，就算知道答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就凭想要答案的那只虫是南祁吗？
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风声鹤唳楼没准真的会因为要答案的是南祁，就会把答案给他。
因为风声鹤唳楼最近真的很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凯佩尔沉声道：“好，我会去查的。查到的结果也只会告诉你一个，绝不外传。”
“南祁在这里谢过殿下了。”南祁起身郑重给凯佩尔鞠了一躬，“殿下放心，我不会伤害白，也不会伤害你们。我会跟白一起努力实现梦想，这是承诺，也是我的决心。”
凯佩尔望着南祁认真的表情，忽然就笑了。
南祁是真的爱白吧，如果南祁的猜想成真，那么南祁可能连虫族都算不上，但他会为了白把自己当成虫族，为了白的愿望努力。
再次后悔没有将今天的通话录像，如果白看见，指不定感动成什么样呢。
不过这样也好，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事不必明做。爱意总会在这种隐晦的保护中肆意流淌，最终酿成陈年美酒，醉己，更醉他。
心里感叹一声，小年轻的爱情就是浓烈炽热，凯佩尔道：“好，我明白了，你也别太担心，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南祁：“嗯，剩下的就请殿下多费心了。”
“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了，白应该快回来了，让他看到会起疑的。艾优也快醒了，我先挂了。”凯佩尔说完，通讯中断。
室内恢复寂静，南祁将装着自己血液的吊坠收起来，默不作声地往厨房走，包子醒发好了，他要开火了，白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走后，放在沙发上的星脑闪烁了一下后，再次归为沉寂。
*
白刚刚进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身后梦游一样的梅隆眼睛顿时睁大，饿死鬼一般嚷嚷着饿死了。
南祁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手上端着刚刚做好的包子、粥和小菜。
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南祁走了过来，跟伦克和已经奔向包子的梅隆打了声招呼，才轻柔地拉住眉眼间带着些许疲态的白的手，往餐桌边走。
边走边心疼地说：“饿了吧，我听说你从中午就没吃东西，很棘手吗？”
白摇了摇头，接过南祁给的擦手巾，擦了手坐下：“不棘手，就是得熬。放心吧，我能解决。”
盗贼们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到处打洞。他们是没有军队纪律严明，但他们更狠。
为了冲出联合军设置的包围，盗贼首领宁愿用麾下盗贼的血肉去探路，在联合军面前上演自杀式突围，因此联合军伤亡比预计要高，白他们有些头疼。
不过这种自杀式突围只有出其不意才有效果，今天过后联合军已经有对此，所以白才对南祁说不棘手，得熬。
指挥大型军队作战是白的长项，南祁在这方面不如白权威，听到白说能解决，便不再多问。
他给白盛了一碗粥，又拿了白喜欢吃的包子，然后坐在白身边看着白吃。
白喝了口粥，一直没进食叫嚣着饥饿的胃被这一口温热的粥很好的抚慰。
他舒服了呼了一口气，抬头看见南祁在看自己，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偶尔泛起星星点点的碧绿之色，看上去真的跟星空一般美丽却诡秘危险。
没来由的，白的停跳了片刻，涌上一丝丝不安。
他最喜欢南祁的眼睛了，更是经常亲吻这双常带笑意的眼睛，所以他能确定南祁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过。
可待他仔细看过去，南祁的眼瞳又是一片漆黑明亮，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白不动声色朝伦克和梅隆看过去，伦克没什么反应，低头专心吃东西，倒是梅隆感受到他的视线，递了一个包子过来。
“白，你快尝尝这个馅的，绝了我跟你说，太好吃了。”梅隆咋咋呼呼地说完，讨好地看向南祁，“有喝的吗？跟那帮贼周旋了一天，想喝点甜的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
梅隆说着趴在桌子上，惨兮兮的，满眼祈求地看着南祁。
“有，我去取。”南祁被梅隆一副难民的形象逗笑，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小餐厅跟厨房是连通的，梅隆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在南祁背过身时，精准抓住白的手臂，对着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独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让白瞬间明白了梅隆的意思。
点头是梅隆发现了南祁身上的不对劲，摇头是梅隆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等会出去再说。
白沉默地点了点头，望向南祁背影的目光里带着担忧。
梅隆轻轻拍了白一下，用口语告诉白收敛一些，小心南祁看出什么。
伦克刚才专心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白和梅隆的目光都下意识的在南祁身上流连，也知道跟南祁*有关。
他没有开口，忽然想起了早上时南祁突然来找他，让他帮一个忙。
这个忙是什么南祁没说就匆匆走了，那会他只以为南祁是想要给白制造一个惊喜，因为再过两天，12月2号就是白的生日了。
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看来有机会他要问问南祁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三虫心思各异，却都是因为南祁。
可惜南祁背后没长眼睛，不知道自己被三个雌虫“惦记”上了，等他端着调制好的气泡饮料走过来，三虫正心情不错地讨论哪个馅儿的包子好吃。
这之中，梅隆声音最大。梅隆本来就是个吃货，南祁没出现那会儿，他一有时间就满中心星乱跑寻找美食。
南祁出现后，他们找到了那么多能吃且适合特洛星系种植的作物。
食材多了，富有创造力还想要挣钱的虫自然研究出很多的美食，梅隆更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快活的不得了。
梅隆本来就最小，白他们都比较惯着他，南祁过来的时候，看见白正把梅隆说好吃的排骨馅包子推到梅隆面前。
南祁微微一笑，这种兄弟之间的情谊无论看多少次，他都十分羡慕。
“饮料来了，尝一尝好不好喝。这可是用雪艾斯公司新品调制的，后勤部采购的时候，我特地让他们帮忙买的。”南祁笑眯眯的说，“你们爱喝，等回去了我送你们，这款饮料我占50%。”
梅隆听到南祁这么说，表情有点诡异。白也有点不自在，南祁没提，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马甲在身。
“我尝尝。”轻咳一声，白端过饮料喝了一大口，瞬间就被饮料的口感惊艳。
饮料是十分清爽的复合果味、淡红的色泽十分清亮，密密匝匝的气泡沿着透明杯壁缓缓上涌，时不时发出一声气泡爆开的哔剥声。
饮料是冰镇过的，杯子里还放了冰块，一口下去复合果香与清甜气味伴随着气泡入口爆开，瞬间洗去满身疲惫，一下子就精神了。
“好喝！”白眼睛亮晶晶的。
“那当然。”南祁骄傲地扬了扬头。在上一世，这种气泡饮料就没有人不喜欢，即使文明被打击，这种饮料也没有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
疲惫万分时，来上那么一口冰爽的汽水，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喜欢就多喝点。”南祁坐在白的身边给他夹菜，“一会儿还要去指挥部坐镇吗？”
白：“不用了，墨菲大哥在那坐镇，我明早去换他。”
“那我明早做点他爱吃的，你给他带过去。”南祁道，“毕竟是盟友，让他吃咱们的嘴短。”
白听了有些心疼，他明早要早起，南祁要做早饭就要起得更早。这些天南祁跟着他东奔西跑，都瘦了。
南祁看出白心疼自己，拍了拍白的手，轻声道：“放心，我没事的，白天我可以继续睡，你才是要注意休息。”
见问题抛回在自己身上，白老实了，和南祁对视一眼，都笑了。
一旁的伦克和梅隆觉得自己有点饱了，是时候退场了。临走的时候，梅隆还顺走了两个包子。
很快餐厅里就只剩下南祁和白。
南祁想了想，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小盒糖果：“明天带几颗，饿了就吃一颗。”
白起身从背后抱住南祁，脑袋贴在南祁的背上，听着南祁的心脏在胸腔里强有力的跳动，白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南祁任由白抱着自己，轻笑声震动胸膛，带着白也笑了。南祁被白这声笑，笑得心都软了，他回身把白抱在怀了，声音不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吃饱了？”
“嗯。”白点了点头，抱南祁抱的更紧。
南祁又问：“累了？”
白再次点头：“嗯，不想动。”
南祁看出白在撒娇，一把将白抱起，笑着说：“那为夫带你去洗澡。”
白抱住南祁的脖子，脑袋贴着南祁的脖颈，任由南祁带自己去洗澡。
小夫夫在浴室里洗了一个鸳鸯浴，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算纾解了白的压力。洗完澡，两虫在床上相拥而眠。
*
南祁和白累了睡了，跟南祁通完话的凯佩尔却失眠了。
他遵守约定，没有跟艾优提任何关于南祁的事情，等艾优睡着后，自己默默思考。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南祁的猜测太过天马行空。
可如果不是这样，真的说不清为什么南祁能办到七号都办不到的事情。
南祁能让莉莉……现在恐怕不止是莉莉了，产生自主意识。他的身体里肯定有什么是跟他们所有物种都不一样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很有可能使南祁陷入无尽的危险和排斥之中。
这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打开的后果，很可能是他们都无法承受的。
凯佩尔有点后悔答应南祁了。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搞清楚南祁和七号的关系，他们将无时无刻陷入紧张之中。
真是头疼。
算了，不想了，既然答应了南祁，就不能退缩，顺其自然吧。
轻轻叹了口气，凯佩尔给艾优盖了盖被子，将艾优抱在怀里闭眼睡去。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胡佛沃克面色阴沉地坐在密室的主脑主系统面前，充满戾气的眼睛盯着闪过一道道数据的主脑。
半晌，他看着主脑上定格的结果，冷笑一声：“敷衍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早都不对劲了？那就让我们来看看，我是不是真拿你没办法。”
话音落下，胡佛沃克阴沉着脸走出了密室，他身后，主脑屏幕上一闪而过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第170章 接近真相不必要的危险？你吗？……
胡佛沃克离开密室，立马通传负责维护主脑主系统的负责虫进宫。
维护主脑主系统的负责虫看起来十分年轻，戴着一副金边眼睛，即使是跪在地上，腰板也是笔直的，一身科研工作者沉稳严谨却又带着几分清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艾莱尔，我需要你设计一个程序，让主脑主系统在特定时间陷入沉睡或者混乱。”
胡佛沃克坐在桌子后，灯光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仿佛淬了毒的狠辣声音：“我不想听到拒绝的声音，你应该清楚主脑主系统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你却没有及时发现……不想整个维护中心的虫全部给你陪葬，就按照我说的做！”
负责虫艾莱尔垂着眸，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张口却是恭恭敬敬：“遵命，陛下。”
艾莱尔的顺从姿态稍微取悦了因为主脑脱离掌控的胡佛沃克，他低笑两声，起身走到艾莱尔面前，变脸一样和气地将艾莱尔扶起。
“我不是说过，你来觐见不用行礼吗？”拍了拍艾莱尔的肩头，胡佛沃克声音温和了不少，“我知道主脑有了智慧，若是想要瞒着，你发现不了很正常。可主脑到底是什么，别虫不清楚，你们莱德家每一任家主不会不知道。”
“属下明白。”艾莱尔继续恭敬回答。
“明白就好，所以必须对主脑有所遏制，否则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胡佛沃克转身看向密室的方向，眼睛变得阴狠，“能掌握在手里的强大力量才是工具，不能掌握的就要遏制和毁去，我希望你能明白。”
艾莱尔再次态度恭敬地回答：“属下明白，会努力研究出让主脑智慧沉睡的程序。”
“我要的不是努力，是你一定要研究出来，还有——”胡佛沃克回身钳住艾莱尔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程序不止要能让主脑沉睡，还要有能让他混乱的功能，这个混乱何时启动由我说了算，懂？”
脖子被大力钳制，艾莱尔呼吸不畅，本能地抓住胡佛沃克的手腕想要掰开。
不知道是他被掐得失了力气，还是胡佛沃克力气太大，他居然一点都掰不动，只能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明白。”
胡佛沃克这才放开他，冷漠地看着摔在地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艾莱尔，接过雌侍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很好，我最讨厌不能掌控的东西，我希望你不要走上弯路。”
因为缺氧，艾莱尔面色苍白中带着铁青，嗓子更是沙哑得不成样子：“谨遵陛下教诲。”
“无趣。”胡佛沃克见他这样，也没了继续教训的兴趣，挥挥手，让艾莱尔下去。
等艾莱尔踉跄地出了他的书房，胡佛艾克又将所有伺候的雌侍赶了出去，独自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狂笑起来，双手握拳感受着不同以往的力量，喃喃道：“我为什么没有早用，有力量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说着他像是又想起什么，癫狂地表情变得扭曲：“连你也要背叛我吗？别忘了我们皇室给了你多少荣誉，没有我们，你早都在原本的地方发烂发臭了，居然敢阴奉阳违，这次我就把你彻底变成我的所有物！”
“还有白，这次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SSS级雄楚是吗？你终究是我的，咱们走着瞧。”
轰隆——
远方天际忽然传来一阵雷声，隆冬时节雷声带来的不是雨水，而是一场罕见的暴雪。
被防护罩保护的中心星遍地白雪皑皑，只是夜太深，雪又太纯洁，遮盖了很多蠢蠢欲动的罪恶，只留下纸醉金迷的繁华。
*
克朗星系外的驻扎星上风暴骤起，南祁不到六点就起床了，窗外狂风哀嚎，质量上乘的帐篷里温暖如春。
起身下床，按住跟着自己要起来白，落下一吻在白的额头，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沙哑，十分性感：“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外面风暴已起，今天盗贼不会有什么行动了，放心。”
听到南祁的安抚，白迷迷糊糊蹭了蹭南祁的抚摸自己脸的手，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南祁洗漱完，站在窗边往外看，狂风卷着雪从空中落下，远远望去天地一色，根本分不清方向。
伸了个懒腰，南祁走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开始做早餐。
早餐不复杂，熬了粥，昨天剩的包子热了热，还做了墨菲比较喜欢吃的红烧肉和白爱吃的甜点。
弄完这一切，时间也才过了一个小时。
南祁回到房间，看着熟睡的白，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昨晚他洗澡时，故意释放精神力引白的精神力和自己纠缠相融。
身体上没进行到最后，但亲亲抱抱也都做了，所以白肯定会“累”，精神上会无比放松，自然能有个完美的休息。
白这两个月精神一直紧绷，也没怎么休息好，虽然知道在行军打仗中这是正常的，但他就是心疼。这是多国联合行动，又不止白一位指挥官，白没必要这么累。
将红烧肉、包子和粥打包好，南祁没有叫醒白，穿上厚实的皮毛大衣，拎着饭盒出了门。
一出门，暴风雪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南祁搓了搓脸：“这个时代的暴风雪倒是比上一世更厉害。”
精神力外放，在周身形成一个屏障抵御风雪，南祁才再次迈步朝指挥部走去。
这个星球没有居住星球那样的防护罩来降低风雪强度，狂风暴雪中，能见度极低，除了按时巡查的士兵，没有生灵会在这个时候乱逛。
南祁就跟好像是苍茫天地间唯一的色彩，也像是唯一的神。
他就那样缓步走来，身后好像跟着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身后影影绰绰挥舞着无数巨型藤蔓一样的东西护着前行的声音，任凭风雪如何肆虐都无法沾染他分毫。
墨菲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的心脏无来由地狠命震动了一下，一股油然而生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直达大脑，竟然让他有些不敢呼吸。
猛地低下头深吸两口气，墨菲再次看去，却发现那个身影不见了。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亲兵报告有自称斯梅利德总指挥官雄主的雄虫来找他的通传，墨菲心里一惊。
这么快！
墨菲眼瞳震颤，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南祁很危险，极度危险！要远离！
可当他看到南祁手里拎着硕大的食盒和温和俊美的面容时，心底的声音弱了下去。
这诡异的矛盾，一时间压得墨菲有些喘不过气，但他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笑着请南祁进来。
“今天这风吹得好，不仅能让我们休息休息，还把南祁老弟给吹来了。”
南祁一进门，温暖扑面而来。
没有在意放在自己身上好奇、惊讶，或是恶意，或是鄙夷的目光，南祁笑得大方有礼：“墨菲大哥，我来给你送饭，顺便帮白请个假。他最近太累了，有些发烧。”
南祁这副体贴的模样，倒是削弱了他身上那股诡异矛盾的危险气息。墨菲觉得熟悉的南祁回来，放松了些，却也没敢太放松。
“哎呦，严重吗？今天不会有什么事，让他好好休息，这么多天就他没休息过了。”墨菲接过南祁手里的饭盒，红烧肉的香味从里面飘出，饿了一晚上，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了。
墨菲也不尴尬，打开饭盒，拿出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道：“这大风大雪的，让白老弟用终端告诉我一下就行，你还亲自过来，这不得落一身……”
雪字还没说出口，墨菲忽然发现南祁身上一点雪都没有，方才放松的心陡然又吊了起来。
南祁像是没感受到墨菲的紧张，笑着说：“还行，不难走，白以前教过我怎么运用精神力，第一次用，还挺好用的。”
“是吗？那等白老弟好了，我得跟他请教一下了。”墨菲嘿嘿一笑，想着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白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他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感觉是错觉。
想法在脑海里绕了一圈，墨菲嘴上笑嘻嘻地说：“南祁老弟这手艺真是没话说，老哥我有福了，要不要我带你逛一逛指挥部？”
南祁摇了摇头：“机密部门我就不逛了，白还在睡，我先回去了，饭盒有空墨菲大哥带回去就行了。”
墨菲：“行，那老哥我也不留你，我派我的亲兵送你回去。”
“不用。”南祁拒绝墨菲送自己，起身离开，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等南祁走了，亲兵凑了上来：“将军，你很在意这只雄虫？”
“你看出来了？”墨菲眼睛微微眯起，“你没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吗？”
亲兵想了想，摇了摇头：“除了长得特比好看，没看出有那些不同。”
墨菲大手抽在亲兵的后脑勺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智商就着饭吃了！别的雄虫啥样你没见过？有他这体魄气势吗？还有你没发现他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有吗？你能做到？”
亲兵龇牙咧嘴：“……我做不到。”
墨菲哼了一声：“我也做不到。之前就觉得他很特别，今天让我觉得他很危险，极度危险。”
“那咱们还跟他合作吗？”亲兵问。
墨菲沉默半晌，叹息一声：“我们现在别无他法，只有他们才有更全的信息。打起精神吧，最起码他现在对我们没有恶意。”
否则根本没必要暴露能力让他们忌惮，南祁虽然没有明说，但等同于对他们摊了牌，他也不能过于小人之心。
希望可以合作愉快吧，望着南祁消失的方向，墨菲重重呼出一口气，用终端给白发了条好好休息，一切不用操心的消息。
“行了，南祁带的东西多，你也跟着吃一口。一会儿等岩族代表坤巴来了，交代一下，咱们就能回去休息了。”墨菲塞了一口红烧肉，骂骂咧咧，“这帮龟孙子盗贼，一晚上没消停，累死爷爷了。”
亲兵看自家将军吃的香，也不客气，很快南祁带来的东西被几人一扫而空。
另一边，南祁回到属于自己和白的帐篷里，走进卧室，白还在床上沉睡。
南祁微微皱眉，以白的体魄，就算昨晚累了，这时候也应该醒了。
真的病了？
南祁担心地手伸手想要摸一摸白的额头，就被突然伸出被窝的手一把拽上了床。
然后，南祁就被一具温热的躯体压在了身下，胸口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装的像不像。”
南祁抱住趴在自己胸口的白，声音不自觉放低：“像，什么时候醒的。”
“你走后不久就醒了。”白听着南祁的心跳，心里十分踏实，“你给我请假了啊。”
“墨菲大哥告诉你了？”
“嗯，他给我发了消息，今天外面暴风雨，过两个小时宇宙风暴也会降临，我还是得去看看营地的防护是否都开启了。等宇宙风暴停了，我就回来。”
“好，不拦着你，要不要起来吃早餐，做了你爱吃的小蛋糕。”
白应了一声，身体没有动，一副懒懒的模样。
南祁笑了一声，抱着白，腰部用力直接坐了起来，拍了拍他：“我抱你去洗漱。”
白还是没动，南祁明白这是同意里。这样耍赖的白，太少见了，南祁稀罕的不得了。
一把抱起，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托着白的屁股，往卫生间走去，边走还拍了两下。
白被拍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埋在南祁颈窝里装死。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精神力交互的关系，今天他特别不想离开南祁，只闻到南祁身上的味道，他都格外安心。
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南祁，白十分享受南祁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他，等洗漱干净他也没有下地，被南祁背着去了餐厅。
其实洗漱完，白就彻底清醒，想自己下地行走，南祁以他没有穿鞋为由，拒绝了他的申请，白就再次享受了孩子的待遇，被南祁背着去了餐厅。
等一餐结束，南祁终于同意白穿鞋行走。
出门前，南祁跟白讨要了两个吻，笑着看着白意气风发的去上班。
等白彻底走出他的视线，南祁脸上的笑容才放下来。
回到客厅，南祁拿出那枚装有自己血样的吊坠看了许久，直到破坏力极强的宇宙风暴准时降临，南祁起身穿戴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消失在风雪、沙石和时不时出现的漩涡之中。
指挥部中，坤巴看着外面仿佛能将所有吞噬的乱流漩涡，倒吸一口冷气。
宇宙风暴他们不是没见过，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这种景象，壮观神秘，却十分危险，若不是营地开启了空间扭曲防护，凡是建立在这个星球上的东西会瞬间被乱流撕裂卷入漩涡。
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敢随意在外面走动，因为哪怕防护装置出现一秒bug，他们都会没命。
伦克也是这么想的，他今天休息，待在自己的帐篷里整理文件。
外面的风像野兽一样怒吼，伦克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思绪飘回昨晚，和梅隆从白那里出来后，他问吃饭时梅隆和白在打什么哑谜。
梅隆没有瞒着他，将席间的发生在南祁身上的事情完本地告诉了他。
梅隆：“你我都知道，南祁平时是黑色眼瞳，精神体附体时是和精神体一样的碧绿色。他会改变眼瞳、头发都颜色，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那么……”
梅隆啧了一声，最后用了诡异危险两个字形容。
诡异，眼瞳的颜色居然用了“诡异危险”形容，是真的在形容眼瞳颜色，还是在形容拥有这样眼瞳的南祁呢？
这会不会跟南祁要他帮的忙有关吗？
伦克脑子有些混乱，扔下看不进去的文件起身，拿起杯子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就在这时，被紧紧锁住的门砰的一声打开，风雪呼啸冲了进来，没看完的文件被狂风吹起漫天飞舞。
伦克下意识闭上眼睛，在睁眼，风雪消失不见，门好好的关着，就连漫天飞舞的文件都好好的放在办工作上，唯有眼前站着的身影让他知道，方才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南祁！”伦克又惊又惧，“你疯了吗？外面都是乱流和空间漩涡，这时候出门，不怕没命啊。”
南祁心中一暖，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他不只有了心心相印的爱侣，还有了关心他的很好的朋友。
这一切都是白带给他的，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事物或者智慧生命对白造成威胁，包括他自己。
“别担心，我本命能力跟空间有关，这点风暴奈何不了我。”南祁走到沙发前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坐下说，不想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伦克有些无语地看着反客为主的南祁，走到对面坐下：“我不是傻子，你这时候来找我，想要我帮的忙是不想白知道吧。”
“嗯。”南祁不然圈子，拿出空间吊坠放在茶几上，“我需要你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出去，送到最近的资源补给星球上，会有虫来取。”
伦克没有说话，看向南祁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南祁微笑：“别担心，这里面的东西是独属于我的，不是任何情报。来取东西的虫是凯佩尔亲王派来的，不相信你可以在把东西送出去后跟他求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白知道？”伦克没有相信。
“不止白不能让白知道，就连你，这里面的东西，你也不能看。”南祁靠在沙发上，眼睛里闪过一道幽深的绿，“我只能告诉你，这东西必须送出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不必要的危险？你吗？”伦克紧紧盯着南祁，“你说东**属于你，又说为了避免不要必要的麻烦，你已经明白告诉我，你就是危险。”
“南祁，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是白的伴侣，我们拿你当朋友，当家人。如果真的有危险，我想白不希望你把他排除在外，我们也一样。”伦克声音有些沉，“如果不是我负责后勤补给这块，是不是你也不会来找我？”
伦克的话让白没办法回答。事实确实如伦克所说，如果不是伦克负责后勤补给，是唯一能正当出入驻地的军官，他是不会让跟白有关的任何虫知道这件事。
不是他怕白担心他，也不是他要把白排除在外，而是这件事尚无定论，白已经很累了，就算让他知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这件事越少虫知道才越好，联合军内有太多“耳朵”，不慎走漏风声的后果无法预料，索性就谁也不告诉。
他有想过通过七号控制小机器虫帮忙，但七号的立场本就不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他怎么放心让七号帮忙。
不仅不放心，就连昨天凯佩尔通过七号联系他，他都怕他们之间的通话被七号窃听。
其实昨天他不想找凯佩尔帮忙的，是凯佩尔开门见山，他如果再隐藏，凯佩尔肯定会跟白联系，那么他想要隐藏的东西，白肯定会知道。
白那么聪明。
所以他赌了一把，如果七号没有窃听，他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如果计划不顺利，他还可以知道七号并不像祂说的那样注重隐私，祂心里有鬼。
这样他能更了解七号的立场，到时候是防备，还是深入合作，就都有指标了。
可惜这些话不能对伦克说，要保密就保密到底。
想到这，南祁道：“所有都是我的猜测，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们，不会把你们排除在外，只是现在还不行，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伦克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南祁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
他闭了闭眼睛，好半晌，咬着后槽牙说：“帮。”
南祁笑了，把吊坠推到伦克面前：“那就拜托伦克师兄了。”
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