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出来会有这么一遭今夏倒是不觉得被冒犯，端正了坐姿直视对面的人。
被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看着，钱漫原本是有些的小紧张突然就消失了，转而换成脊柱上密密麻麻的痒意。
非要形容的话，和她第一次在直播里看到那条金龙的时候有点像。不是那种锐利可见的气势，更像是被一头荒古巨兽凝视着。
巨兽在懒洋洋地休息，而自己就是路过的一只小兔子，吸引了无聊的巨兽后被撇来了一眼。
神智在疯狂喊她不要看那双眼睛，偏偏身体僵硬到完全不能动。
越级了。这是钱漫心底里最真实的感受。
巨兽回应了路过的小兔子。
“如果非要说，大概是……传统文化技能吧。”
钱漫：==！
今夏：0.0
传统文化还能是个技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是龙国文明技能呢！
被无语到闭眼的钱漫再睁眼只看到了今夏企图让自己相信她鬼话的‘真挚’眼神。
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但她清楚那不是错觉。
“能再具体一点么？”拎起水壶又给杯里续了白开水，钱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这个技能不在深渊的面板里，我们想了解一下。”
隔壁观察室里新人蹲在顾砚之脚边看着缓缓靠在椅背上的今夏，整个人比他领导还要紧张，“你看她这个姿势，代表她内心并不在意钱姐的问话。”
从深渊出现到现在，这样完全不在意管理处的人屈指可数，这些人不是已经踩过法律的红线就是在红线周围试探的人。
“她没恶意。”顾砚之倒是不觉得今夏是什么犯罪分子，要说姿态高，那些高官的孩子出来时才叫一个高姿态，这才哪到哪。
翻着手里的资料，顾砚之眼神里带着探究。
钱漫耐心地等今夏喝了半杯水，脑海里有个小人在小声念叨：“给你时间编了，麻烦编的像样点，求求了。”。
“传统文化技能，”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轻点着桌面，带着微微笑意的人缓缓开口，“就是越多的人认可某件事，威力就越强，具象化的也会更清晰。”
所以，对于龙国人来说‘一剑寒霜十四州’，就该是那般的阵势。而龙更是在每一个龙国人心里都有着清晰的想象。
但有点不对，“可你第一次用剑的时候，仅仅冻住了一个楼道。”钱漫说着想到了今夏技能里那个句‘可互动版’，灵光划过脑海，“所以当初是直播间人太少了？”
今夏予以了一个肯定的点头，不然她为什么非要等副本结束，虽然有让能通关的人先走的想法，但更多的是只要副本关闭，她活着直播间就会在，那时必然会有更多的人进来。
总不能就靠她那点观众，直接召唤出一条胳膊粗的龙出来。
她不要面子的么！
龙也要面子的呀。
不过副本升级这些确实她没想到的，好在基本在预料之内。
逐渐自行理解了‘传统文化技能’的钱漫又和今夏确认了下诸如‘是不是只能是龙国文化内的东西。’‘直播人数和技能是否一定正比例。’“要不要弹幕附和她的技能吟唱。”等。
在签署了一系列的保密合同后又被仔细告知了现实的监管规则，今夏才从管理处出来。
送今夏回家的路上，钱漫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对面回消息的人，“你比我想象中好交流很多。”作为新手部的人钱漫见多了出本后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中二病，没想到这次居然出奇的顺利。
“我听说你们管理处有个技能，可以预测事件的成功率。”回着堆积成山的消息，头也不抬的今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让钱漫多震惊，“所以，你是被那个技能选来的吧。”
没想到今夏会知道，普通人自然用不到管理处这么大费周章，钱漫尴尬地点了点头，“是，我是几率最高的，才被紧急调来花城。”
“有多少？”今夏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技能很好奇，要不是被管理处收编，这样的技能光靠买彩票就能爽一辈子。
咳咳，掩饰地咳了下钱漫小声地说道：“百分之七十。”
才这么点？那其他人得多低啊。
她对子民没这么不友好吧。
到了小区门口，钱漫看着老旧的小区，虽然算不上城中村，但也是很老的一批小户室。“要是想买房可以找这个人。”说完从通讯里推了个名片过去。
花城管理处-顾，一看就是工作号，今夏随手加了后转身进了小区。
躺在心爱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手指按着虎口处的小红痣，双方默契地沉默着。
到底是对面的男声先忍不住，“你不该那么高调的。”
嘿，事后你知道诸葛亮了？“那不然呢？死在里面？然后再换个身体？”对着蓝天翻了个白眼，“说的轻巧。”
“你有别的办法，我知道。”男声语气肯定，“信仰之力一定会引起深渊的注意。”
“你别胡说，没看短视频么？都说龙国人没信仰，哪来的信仰之力。”从躺椅上流淌下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她和直播里的区别很大，面容带着朦胧特效一般很难看得清楚。
男声被噎得冷哼一声，“龙国不是几千年来都这样么？没有信仰你用的是什么？”
就算深渊降临，全世界对于龙国的认知依旧停留在：这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
但只有今夏和他知道，哪怕龙国人自己嘴上也会这么说，真到极端情况才能体现事情的本质。
龙国人信仰的从来不是某个宗教。
而是脚下的土地，是几千年的历史，是祖辈留给他们的宝贵生机。
龙国人信仰的是他们的文明。
他们坚信龙国的文明会璀璨长久，会护佑活着的人，会安抚死去的灵魂。
就是龙国人自己很难察觉而已。
对于这件事男声和今夏都没有再讨论，客观事实罢了。
“不过，小蓝啊，我缺个武器。”看着天上流转的云朵，今夏努力想了想，“我记得有不少被供奉的剑，明天我去取。”
“别叫我小蓝！”“还有，深渊定然发现了你，未必会再抽你进去。”
阳台上的月季开得正艳，旁边的牡丹也不甘示弱地摆动着腰肢，被手指碰过后欢快地颤抖，“不然叫你小银？听起来像小人，你觉得它发现了么？”
相识几千年的感情到底是淡了！
“星河，谢谢！”
星河顿了顿，“我认为，它想让你感觉它没发现。”
每次说起深渊相关的话题今夏都很嫌弃，“你倒是努努力，早点让这破玩意结束不行么？”
被骂了七年的星河早就习惯了，不纠结这点“早点来取也好，我在山里等你。”一股清风吹过，今夏放下手结束了这场对话。
……
“姑娘，一个人注意安全啊。”司机师傅不放心地拉着今夏非要她留个电话，“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给我，这片我熟。”
“姑娘，听叔一句，没什么过不去的。真的。叔这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
只背着一个瘪瘪的背包的今夏被当作了想不开来寻死的。
用来采风为由，谢过热情的司机师傅今夏独自走在山间几不可查的小路上。
望天山，龙国各种传说里尤为神秘的山脉。此时今夏正走在望天山中段的一个小峰里。
“别看着，帮我找找，当初我埋哪儿了。”空无一人的树林里，自言自语的女声惊飞一片小动物。
无奈的叹息声卷着落叶在前方带路。
“你们龙国人埋东西的这个习惯真的让我不理解。”
古代的时候埋金银，到了现代还是埋金银。今夏这属实是一脉相承的爱好。
树叶停在一个山包前，今夏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快点。一股狂风猝不及防地吹过，掀起无数枯枝落叶露出山包下的洞口。
原本黝黑的山洞被一束强光打破，今夏顺着洞口一路往下走，直到一个人工开拓的石厅里停下。
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杂物堆，要不是其中有些东西一看就是古董，简直和垃圾堆没有区别。
“架子塌了。”今夏心疼地蹲下摸了摸自己的宝贝，“等我下次弄个不锈钢的架子进来。”
看着她小心地擦着一只错金铜鐏，还不忘把几个白玉杯给挖出来。
一股风刮过，原本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整齐地摆好，没有架子只好摆了一地。星河对于她这种一边埋宝贝一边想换不锈钢的诡异想法很头疼。
几把剑飘在空中。
“嗯……选哪把呢？都是我子民的心意啊。”太过出名的剑不能选，不然她不好解释出处，可历代子民供奉给她的就没有无名之剑。
等等，还是有的。
今夏抽过其中一把没有剑鞘的剑，“我记得这是一个铸剑师的藏品，死前供奉的。”
“嗯，他原话大概是说，希望这把剑不会被有心人拿到，所以供奉给了天地。”
星河对于龙国的文化算熟悉，但人家不过是挖了个坑点了把火，剑都融不断地温度就为了供奉天地，然后今夏就拿到手了。
这里的许多藏品都是古代祭天地，封禅时候的供奉。
最离谱的还有一些陪葬品，古代的帝王会在陵墓里设立供案，旁边的供品就全到了今夏手里。
“我子民给我的。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供奉真的有用，高兴还来不及。你懂什么。”【注1】
星河说不过她，只看着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那把黑漆漆的剑，“这剑叫什么？”
“晨曦吧。”
“深渊那么黑，需要一点光明。”
一个充满反差感的名字，晨曦剑身漆黑如墨没有丝毫反光，被染黑的皮质剑柄握起时十分贴合手掌，挥动间几乎无声。
“晨曦，遇到你算它深渊倒霉。”
嗡嗡，手机的震动在山洞里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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