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订婚宴
“乔五姑娘,我一定不是世上最优质的男人,但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
陆昭微微顿住,“如果你愿意选择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份安稳富足的日子。”
陆昭和乔绵绵拱手行礼,该说的都说完,他不逼着乔绵绵立刻给答复。
乔绵绵看着陆昭走远的背影,一阵清风吹起她的鬓角,她含笑着转身,对着门后道,“都出来吧,人都走了,还偷听?”
门后没动静。
乔绵绵干脆推开了门,看到摔坐在地上的二哥和父亲,打趣道,“爹,二哥干这事就算了,您怎么也偷听?”
“是你娘让我来的!”乔满仓立马推脱。
乔家兴拍拍裤腿,“五妹妹,你别说我们了。陆大人挺诚恳的,你是怎么想?”
其他人纷纷看向乔绵绵,大气不敢喘,就想等个答复。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求娶,那就给他个面子吧。”乔绵绵笑盈盈地去看她爹,“您去和我娘说一声,我应下陆家婚事,你们可以准备起来了。”
她心里已经在想,她和陆昭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乔满仓愣了下,欣喜地跑过来,“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陆大人确实是我眼下最好的选择。而且我喜欢他那张脸,是真的好看。”乔绵绵道,“爹,您又有女儿要出嫁,高兴吗?”
乔满仓说高兴,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你这丫头,哪里看出我高兴了?”
“知道啦,您要舍不得,我多陪您几年,我是愿意的。”乔绵绵道。
“那还是别了,你不出嫁,你娘天天不会睡。”乔满仓笑呵呵地去找林氏,说了女儿同意的事。
林氏倒是没意外,“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你女儿和你一样,都只看样貌!”
“嘿嘿,这也挺好。”乔满仓道。
乔绵绵点头同意了,胡倩倩这个大嫂,便去陆家回了话。
陆老太太急着抱曾孙,而且她要看着陆昭成亲,才肯回汴京,故而定亲的日子很近,选了五月初一的日子,成亲则是在五月二十六。
对此乔绵绵没有意见,既然都答应了,那早成亲和晚成亲,差别不大。
在定亲前一晚,林氏特意到女儿屋里,“娘来和你商量一些事。”
木窗外的月牙只有一点点,好在是个好天气,偶尔吹进来的风很是舒爽,
林氏握着女儿的手,一时半会,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家中最疼爱的小女儿,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大要嫁人了。”林氏替女儿整理鬓角,“家中的产业食铺,多亏了有你。我原想着,你嫁个和咱家差不多的人家,往后还可以继续撑着食铺。只是陆家太大,就算我们想,陆家也不会愿意。”
“娘,陆昭说了,在他成婚后,陆老太太便会启程回汴京,日子怎么过,还是看我们自己。”乔绵绵改口,不喊陆大人了。
“可是……”
“我知道您想什么,我和陆昭说过了。”
乔绵绵打断母亲的话,她早就想过食铺以后的发展。要她一辈子都在食铺当大厨,说实话,她没那么勤快。之前的努力,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放松的日子。
但要她完全放弃,乔绵绵也做不到,每天躺平不做事,那日子太难熬了。
乔绵绵看着母亲手背的褶皱,知道母亲这么多年的不容易,“您把买食铺的钱,全都留下来给我当陪嫁,我知道您的心意。您想着,我要嫁的是陆家,得多一些陪嫁。”
“这两年来,二哥他们跟着我学厨艺,七七八八学了个差不多。如果没有我,只是招牌菜少卖一些,食铺还是可以经营下去。往后我有自己的家庭,必定要分出心思去经营小家,但我又想有自己的事做。”
林氏看着女儿,等女儿继续说。
“我想着是,往后我隔一日来食铺上工,还和以前一样拿工钱。日子嘛,总要有点事做,而且陆昭天天不在家,我自己在家里没意思,还不如来食铺呢。”
乔绵绵隔日过来,也能让家里生意维持下去,她又能有休息的日子。
其实乔绵绵还想过,拿着她的陪嫁和聘礼,另外购下一处房产,当作入股给家中开酒楼。
但郑三花提醒了她,现在她和兄弟姐妹关系好,他们之间不会计较钱财的事。但随着酒楼发展,他们会老去,牵扯到的利益太多,反而会影响关系。
陆昭有悄悄和乔绵绵说过,陆昭母亲的陪嫁加上陆老太太给的家产,足够他们小两口衣食富足几辈子。
既然不缺钱,乔绵绵没必要再去掺和家中产业,她尽她的一份力,至于食铺以后能干成什么规模,就看家中其他人的本事。
“可你以后怀孕生子呢?”林氏问。
“那就以后再说。”乔绵绵道,“至少这几个月,我能接着干。如果我直接不干了,对食铺的影响才大。娘,您对我好,哥哥们也对我好,祖母还悄悄给我塞银子,让我别和您说。钱不钱的,我并不会计较,我过好日子了,也想你们能越来越好。”
一家人之间,有更聪明的,也有更勤恳,大家都在为了一个好日子而努力,若是斤斤计较,就不是家人了。
林氏热泪盈眶,“我的好绵绵,你是真的长大了。”
“娘,我早就长大了。”乔绵绵靠在她娘怀里。
“那你的钱,也不能光放着,还是得钱生钱,知道吗?”林氏道。
“我知道的,我都想好了,拿一部分钱出来买田地,以后当个大地主。铺面买上两个,租给别人,我等着收租金就好。”
乔绵绵道,“还有咱家食铺,您存了钱,还是要买下铺面,这样生意才能长久。有了自家铺面,把活丢给哥哥们,您多休息,别再辛苦了。”
“我哪里放得下?你娘我,一辈子都是劳碌命。”林氏停不下来,让她多玩一天,心里都焦虑。
母女俩说了会话,乔绵绵留母亲一块儿睡觉,林氏只好留下。
次日一早,陆家来提亲,陆昭换上新衣,在人群里特别扎眼。
乔绵绵一眼就看到陆昭,她今日不能出去,只能隔着窗户缝隙往外看。
林夏禾过来拉妹妹,“别看了,又不是头一回见陆大人,哦,以后要改口喊妹夫了。你再看,别人都要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我看自己男人,又不是看别人。”乔绵绵不以为意,还站在窗后。
“你真不害臊,还没嫁过去,就说这种话。”林夏禾无奈叹气,“亏得我是自家姐妹,要是被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她心想娘果然有先见之明,若不是让她在这里看着,妹妹肯定跑出去。
这时林望春也来了,她端来一盘蜜枣糕,“祖母怕你们饿,让我端来给你们吃。绵绵,五妹夫长得真俊,我家桃姐儿看得挪不开眼。”
小姑娘也喜欢看好看的人,一点都不怕生,跑到陆昭跟前要抱。但陆昭不会抱小孩,学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行。
“那是,我挑夫婿啊,最重要的就是俊。”乔绵绵道。
林夏禾:“是是是,你家陆大人长得最俊。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和陆大人成亲。”
林望春说她有想过,“只是之前不敢说,怕娘骂我。”
三姐妹在屋里说话,院子里热闹得很。
今日只是定亲,没有广邀宾客,来的都是家中亲戚。
乔绵绵被拘在屋里,少了许多乐子。
而这时的青酒,被郑三花拖到了对门的陆家后院。
“三花姑娘,你干嘛啊?”青酒揉着胳膊,“你的力气也忒大了!”
“我天天干力气活,当然力气大,就当你夸我了。”郑三花今日特意打扮过,还戴上乔绵绵送她的头花,“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吗?”青酒上下看了看,没看出差别。
郑三花往前走了一步,“你仔细看!”
“我仔细看了也就那样,没变化啊!”青酒是真没看出来,“三花姑娘,今日我家大人大喜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席了,你有事快说行不? ”
他几天前就盼着吃席,要是去吃了,好吃的都没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绵绵姐说得对,和你在一起,就不能指望你能机灵起来!”
郑三花指着自己的嘴唇,“我今日涂了口脂,还擦了胭脂,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青酒往前凑近一些,这才发现郑三花的唇瓣很红,“原来是这个差别。”
“好看吗?”
“嗯,好看,涂不涂,你都挺好看。”青酒自然而然地说出感觉,平日里,他就觉得郑三花长得挺好,不仅郑三花好看,巷子里的人都长得不错。
但青酒这话,就让郑三花误会了,大大咧咧的姑娘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哎呀,你说那么直接干嘛?真是讨厌,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好看,那你喜欢吗?”
青酒:“喜欢什么?”
“你怎么还明知故问?”郑三花瞬间瞪大眼睛,“之前你不是说了,你家主子没成亲前,你不会成家。现在陆大人都定亲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下你和我的事?”
她一直等着这一天,好不容易等来了,急匆匆拉着青酒来问话。
“什么我和你啊?”青酒都忘了这个事,只是他这会才发现,郑三花不知何时挨着他胳膊,姑娘家特有的女儿香萦绕在鼻间,让他突然心跳加快。
“就是我和你啊,你难道想耍赖?”郑三花刚说完,听到她爹在院子里喊她,赶忙捂着嘴跑出去,“爹,我在这里呢。乔家人太多,我过来借个茅房。”
郑明往后院看去,“你刚刚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过来借个茅房,您怎么不信自家女儿呢?是不是要开席了?”郑三花拉着她爹进了乔家,闻到饭菜香,口水忍不住流下来。
郑明看那么多人在,便没再多说,想着之后再找女儿谈青酒的事。
乔家今日摆了六桌席面,乔家兴当掌勺大厨,乔家旺是帮厨。这会开席了,乔家盛几个堂兄弟一人举着一个酒杯到陆昭面前,今日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陆昭。
没了青酒挡着,陆昭招架不住,又不能耍心眼不喝,连着一杯又一杯,还是林氏过来让这些小子落座吃饭,陆昭才逃过一劫。
另一边的屋里,乔绵绵看着桌上的菜,刚吃了一口红烧排骨,赞赏道,“二哥厨艺不错,快能出师了。”
曹媛在一旁陪着乔绵绵一块吃,“你二哥还是不如你,早着呢。”
她吃几口,又去看床上的两个孩子,小姑子无聊,便把家里孩子都抱过来玩,这会全都累睡着了。
订婚宴很快过去,陆昭最后又是被青酒背回去,好在陆昭住对门,青酒没费多少力气。
送完客人,乔绵绵才站在院子里大口喘气,“娘,以前吃别人席面觉得真有意思,轮到自己,反而没那么有意思了。”
“等你成婚那日,才有得累。”林氏捶着肩膀,为了这场订婚宴,她累了好几日,现在腰酸背痛,“我心里希望你能住对门,又想你住新宅,真是纠结得很。”
女儿住对门,有个什么事都能知道,但对门比不上新宅,放着宽敞的新宅不住,那买来做什么?
乔绵绵让她娘坐下,帮忙捏肩膀,“陆家新宅离咱们巷子,也就几步路的事,都不要一刻钟便能到。您让哥哥们送个吃食,都冷不了。”
乔绵绵和陆昭说好了,她要住新宅,大宅院多舒服,还有一个园子,她可以种些瓜果蔬菜,池塘里再养一些鱼虾,可以自家吃。
“真是女大不由娘,罢了罢了,留不住喽。”林氏哈哈笑了起来。
母女俩坐在院子里说笑,直到曹媛过来提醒其他人都洗漱了,她们才起身去后厨端热水洗脸。
第122章 汴京陆家
婚事已经定下,陆昭就能光明正大地来乔家,自然了,未来女婿来吃饭,那就一起吃,不用另外花钱。
不过,陆老太太交代了,“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吃饭,没有人天天跑去未来岳家蹭饭的。再怎么样,翠枝他们做的饭,也比你和青酒做得好吃。”
祖母替自己提亲安排,陆昭已经很满意,这些事都听了祖母的。
饭可以不吃,人却是要去的。
乔绵绵不会女红,自个儿绣不了嫁衣,便是她四姐和其他人帮忙绣。
徐夫人也帮忙绣坎肩,陈氏则是绣其他部分。
林氏的意思是,再过几日,乔绵绵在家待着就好,不要再去食铺。
乔绵绵同意了,故而在做完最后一天时,乔绵绵刚解下围裙到大堂,那些老顾客先说了恭喜,又问出心里的担忧。
“乔大厨,你成亲后,是不是不来食铺了?”
“你要是不来,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都吃习惯你做的菜了!”
“是啊乔五姑娘,你还来不来?”
“来的来的。”乔绵绵道,“以后我不能天天来,但会隔一天来,大家还是能吃到我做的菜。而且我哥哥们手艺不比我差,就这道麻婆豆腐,还有红烧鱼,都是我二哥做的,怎么样,和我做的没差别吧?”
乔绵绵随便点了几道二哥做的菜,大家伙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吃很久乔家兴做的菜。
原本的担心,到这会好受许多,想着乔家兴做菜也不错,以后还可以继续来。
林氏出来打圆场,“大家放心,我家味道不会变,你们还是可以继续光顾。”
“好嘞,那我先恭喜乔五姑娘了。”
其他人纷纷跟着说恭喜。
这会正是下午,日头有些晒,乔绵绵和林氏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她和陆昭约了糖水铺子,她到的时候,陆昭已经点好四碗酸梅冰汤圆。
青酒早就等不及了,“大人,可以吃了吧?”
陆昭看向乔绵绵。
乔绵绵说再等等。
“还有谁吗?不是人都到齐了?”青酒看着汤圆流口水,眼睛挪不开。
“到了。”乔绵绵对着郑三花招手,“是不是铺子里忙?”
郑三花坐下大喘气,她一路跑着过来,“是啊,突然来人要送木柴,我只好跑一趟。”
乔绵绵问,“不是请了人?”
“忙起来那两个人不够用,闲的时候又特别闲。买柴不像你们开食铺,固定了吃饭的时辰。他们想要买,随时都会来。”郑三花一口喝完半碗杨梅汤,“真爽啊,你们吃啊,都看着我做什么?”
这下青酒端着碗大口吃。
陆昭则是给乔绵绵加了两颗汤圆,乔绵绵赶忙说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啧啧,这定亲了就是不一样,浓情蜜意,看得真让人羡慕。”说这话时,郑三花特意看了青酒一眼,见青酒只顾着自己吃,哼了一声。
青酒这才看过去,“怎么,你也不够吃?掌柜的,再来两碗!”
“谁不够吃了?”郑三花瞪着青酒,弄得她很会吃一样。
“那两碗都我自己吃。”青酒更高兴了,他说一碗要桂花口味,还一碗要桃子的,“这家糖水越来越好吃,夏日里就要吃冰冰凉凉的,多舒服。是吧,大人?”
陆昭说是,“那你坐下慢慢吃,我和乔五姑娘去别地方看看。”
“别啊,我很快吃完的!”青酒想起身,却被主子按住肩膀。
郑三花笑盈盈地道,“你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家大人要和绵绵姐独处,你非要过去凑热闹。青酒啊青酒,你还是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他们处他们的,我又不影响他们?”这段日子,青酒感觉主子没那么需要他了。
以往主子出门,一定会带上他。现在除了去衙门,主子十次有六次不带他。
不用跟着主子,按理来说日子更清闲舒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青酒思来想去,他没其他想做的事,只想跟着主子。
心里再次空落落的,青酒看着再次端上来的汤圆,没那么有食欲了。
“怎么,伤心了?”郑三花吃了颗桃子口味的汤圆,酸酸甜甜,带
着桃子的果香,还蛮好吃的。
青酒说没有。
“切,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郑三花放下勺子,“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除了你的妻子,没有人会只围着你转。陆大人以后会有孩子,还可能不止一个。青酒,你也是个好人,你应该围着自己转。”
郑三花的一番话说完,青酒陷入沉默中,连汤圆都不吃了。
另一边,乔绵绵和陆昭在闲逛,两个人定了亲,却又没那么亲密。
陆昭变得更会照顾人,只是陆昭这张嘴,没那么会说。
还是乔绵绵自己想话题,“陆昭,你从小就那么沉默寡言吗?”
“祖母说,多说多错,男人立世不在一张嘴。”陆昭道。
“可你和我在一块,又不要你做那些规矩,只有我们,你不该自在一点,想干嘛就干嘛?”乔绵绵走到陆昭跟前,仰头看去,“你笑一笑嘛,你笑起来多好看。”
她踮着脚,眼看着离陆昭越来越近,突然抬手戳了下陆昭的脸颊,“老天爷对你真好,给你捏了张让人羡慕的脸。”
陆昭被戳了脸,有种被调戏的感觉,“绵绵,你……”
“不能摸吗?”乔绵绵笑盈盈地问。
“倒也不是,只是……人太多了。”陆昭小声道。
“我又没做其他事,只是戳一下你的脸,干嘛如临大敌的样子?”乔绵绵看陆昭这样,越觉得陆昭可爱,古人说得没错,调戏越纯情的人,才越有意思,“好了好了,我不戳你就是。那你和我笑一下?”
陆昭左右看了看,才勾起薄唇。
“真好看。”乔绵绵不加掩饰地夸赞,“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郎君了。”
“那你是因为我的好看,才答应嫁给我,还是……”
“自然有这个原因,但也有别的。”乔绵绵赶紧打住话题。
陆昭却想继续问,“如果以后还有更好看的人出现呢?”
“出现就出现,最多看看喽,我都和你定亲了,我是不会跑,难道你会跑?”乔绵绵娇俏地冲着陆昭笑,她是爱帅哥,但她有底线的,红杏出墙的事做不得。
陆昭却是一本正经地道,“不许看别人,看我就好。”
“好好好,就看你。”乔绵绵被路边的手帕吸引过去,“陆昭你过来,这家的帕子好精致,我想给家里人买。”
她自个儿有带钱,并不用陆昭的。
陆昭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他盼着时间快点过。不过也有不满意的,汴京那,他爹收到老太太的书信,大骂陆昭的祖宗,骂完才反应过来,陆昭的祖宗也是他的祖宗。
书房里,陆申看着桌上的信,脸色黑沉。
在陆申对面,站着的是陆行舟,他虽然日日进出陆家,却不能住在陆家,名字也不在陆家族谱上。
“父亲,大哥要成亲是好事,只是祖母怎么能给大哥定个市井家的女儿?”陆行舟轻声叹气,好似在为陆昭抱不平,“大哥才华横溢,实在不该辱没在临安。让他娶市井小妇,这不是在折辱大哥吗?”
“这是他陆昭自己作的,他要有你一半的懂事体贴,我也不至于被汴京的人笑话!”
陆申气母亲私下给大儿子定亲,更气母亲竟然交代,不许他去临安观礼,还要他把陆昭媳妇的名字记上陆家族谱。
过去那么多年,陆申几次想让陆行舟母子回陆家,陆老太太就不肯点头。
老太太说了,反正她含辛茹苦教养的大孙子不参加科举,若是陆申敢违背她的意思,老太太就去衙门告陆申不孝。
母告子不孝,别说当官了,还得被流放,陆申知道老太太干得出来,故而这么多年,一直没敢这么做。
在老太太的信里还写了,她只让陆申加上陆昭媳妇名字,至于陆行舟,让陆申好好想想后果。
母子之间,处成陆家这样的,实在不多。
“大哥还年轻,有些事想不明白,有朝一日他肯定能想清楚。”陆行舟的身世一直被诟病。
他本来有大好前程,但因为陆昭,让他名声受损,不能参加科考,功名只停在秀才。
科举也要看名声,当初陆昭母亲过世,陆申想接陆行舟母子认祖归宗,却被陆昭逼停。
原本大好前程的陆昭,他宁愿自己不参加科举,也拉下陆行舟。因为此事,陆申的官路也受到阻碍,这些年再没升迁。
现在的陆行舟,最想认祖归宗,若是记下陆家族谱上,他就不是没名没分的外室子,可以再参加科举。
但只要陆昭还活着,陆行舟就不可能有未来可言。
陆行舟并没有比陆昭小多少,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婚事,他的前程,全都没了指望。
毕竟他父亲,可不是只有两个儿子。陆申好色,家中妾室不少,孩子也多,只是眼下冒尖的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父亲,依我看来,大哥到底是陆家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他娶个市井小妇,若是传扬出去,咱们陆家的脸面更没了。”陆行舟顿了顿,“父亲,不如您去临安一趟?”
“你祖母说了,不让我去。”陆申黑着脸,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母亲说教,心里也憋屈,“而且我要上值,哪能去临安?”
这是陆行舟提前想到的,这会接着父亲的话道,“既然父亲没空,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该去探望一下,顺便带上父亲的话,拦下这门亲事。祖母上了年纪,难免有被蒙蔽的时候,她老人家也需要有人提点一二,总不能由着他们干糊涂事。”
陆申确实不满意这桩婚事,以他现在对陆昭的感情,也不在意陆昭娶谁,他更多的是对陆昭的不满和怨恨。
他一个当老子的,被儿子处处拿捏,心里如何能爽快?
“你去临安,怕是劝不动你祖母和陆昭。”陆申看着儿子,他知道陆行舟有些计谋,但真交手,陆行舟打不过陆昭。
“父亲放心,有些事不用我当面说,我只说该说的话,主要是阻拦这门婚事。想来大哥是被迷了眼,一时间糊涂了,若是能劝大哥放下过往,我愿意不在他跟前出现。”陆行舟道。
陆申看着陆行舟,顿了顿,“行吧,那你跑一趟,你祖母说的乔家,实在不行。劝不回陆昭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搅黄这门亲事。”
母亲在信上写,这门婚事是陆昭主动提的,既然陆昭那么满意乔家,他就不想看陆昭如意。
陆行舟满意地说了好。
但陆行舟父子不知道,在陆行舟带人出汴京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快马加鞭通知了陆昭。
陆昭人不在汴京,他也不想回汴京,但陆行舟还活着,他就会安排人盯着陆行舟,绝不会让陆行舟如愿上陆家族谱。
第123章 辣子兔丁,酱板鸭……
陆行舟离开汴京后,孟婉莹才知道这个事,她找到陆申,“老爷,让行舟去临安,是不是不妥?陆昭对我们母子恨之入骨,他肯定不会听行舟的话。”
“听不听有关系吗?搅黄了婚事才是重点,他陆昭不给我这个当爹的面子,我就要让他不痛快。”陆申一肚子怨气,至今还有人说起这个事。
“可是陆昭是学武之人,他要是对行舟动手,行舟不是他的对手。”孟婉莹担心儿子安全。
“他动手就更好了,只要陆昭敢动手,我就有一百个法子让他在临安也混不下去!”陆申看孟婉莹哭哭啼啼,心里不喜,“哭什么哭,他陆昭再蛮横,总不敢杀人。而且你不想看行舟有出息吗?”
孟婉莹自然想,她当了半辈子的外室,至今没个名分。连带儿子都没个好前程,到了说亲年纪,也没个好人家。
没有大家族,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外室子。
孟婉莹做梦都想带着儿子上陆家族谱。
而他们母子的阻碍,就是陆昭。
现如今,孟婉莹已经年老色衰,她和陆申只有过去的一些情分。
她知道陆申喜欢顺从的女人,这会擦了眼泪,“那就听老爷的,
陆昭确实目无尊长,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损坏您的名声,也该让他吃点教训。”
“是这么个理。我相信行舟的本事,肯定可以让我们顺心。”想到陆昭气急败坏的样子,陆申心里就痛快。
而远在临安的陆昭,收到汴京传来的书信,当即去找了陆老太太。
夜色下的书房,只点了两盏烛火。
陆老太太看完信后,眉头紧皱,她知道儿子糊涂,但毕竟是儿子,总不能废了儿子?
可是信上的内容,让她面色凝重起来。
“你打算怎么处理?”陆老太太对儿子有感情,但对陆行舟这个外室子只有厌恶,她不缺孙子,不需要陆行舟一个外室子来继承香火。
而陆行舟的存在,不仅让陆家内部关系破裂,还损坏陆家名声。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陆行舟。
陆昭面无表情,在他十几岁时,就曾拿剑杀到陆行舟母子的住宅。
差一点,他就杀了陆行舟母子。
“我听从祖母的话放他们活着,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生活。但是祖母,陆行舟非要来临安找死,那就只能让他到不了临安。”陆昭面上还是淡淡的,对陆行舟母子,他设想过无数次让他们死。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陆行舟确实该死,但你取他性命,也会损伤你的阴德。昭儿,你马上是要成家的人。不是祖母要你良善,而是你做事得为以后着想。”
顿了顿,她再道,“要陆行舟死很容易,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不能做。留他一条命吧,但也别让他全须全尾地回汴京。”
只要人活着,就不是大事。日后真查到陆昭头上,陆老太太也可以帮陆昭周全。
但陆行舟死在陆昭手上,真要闹起来,陆昭很难脱身。
陆昭明白老太太的顾虑,“孙儿知道了。”
看着孙子走后,陆老太太和孔嬷嬷叹气,“我这个孙子,看似淡然,实际却不这样。怕是孟婉莹母子教唆,才会让陆行舟来临安。罢了,这也是他们的报应,我拦不住昭儿。”
“老太太放宽心,我看大公子成长许多,他来办事,一定会稳妥的。”孔嬷嬷安抚道。
陆老太太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往后几日,陆老太太都不安心,日日打听陆昭有没有出城。
好在陆昭没有出城,她才松口气。
事实上,只有青酒出去了一趟,不过没人注意到青酒的行踪,因为青酒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带来两只野兔,特意送到乔记去。
“我去收租金时,佃农用兽夹子抓的,翠枝弄不来这个,大人让我送来给你们吃。”青酒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乔婶子,它们放哪里去?”
林氏看着野兔,两只都断了腿,养不住了,直接喊来大儿子,“家旺你拿去剥皮杀了,记得皮要完整,晒干了可以给乐哥儿做顶帽子。”
她又去看青酒,“这两只野兔肥得很,我们一顿吃不完,到时候炖好了,让人送一些到你们府上,让老太太也尝尝。”
说到吃的,青酒忍不住咽口水,但又想到主子的交代,违心地摇头,“多谢乔婶子,还是不用了,我们家有老太太在,吃食也很好。你们家人多,肯定够吃。”
闻着食铺里的饭菜香,他一直想流口水,赶忙道,“我还有事,先回了!”
林氏看青酒跑了,只好作罢。
乔家旺把野兔清理好了,提到后厨问怎么吃。
乔家兴看了眼,“做辣炒兔丁,绵绵喜欢吃这个。”
“好,那我切兔肉。”乔家旺现在和弟弟很有默契,一个人主要负责切菜,另一个则是做菜,曹媛和胡倩倩会来帮忙,有时候也帮着弄个凉拌菜。
没有乔绵绵在,是少了几道招牌菜,但食铺的生意也能运转。
兔肉切好后,要先过油炸一遍,再炸一些花生米和干辣椒待会备用。
乔家兴还切了酱板鸭,放锅上蒸着。
等乔绵绵抱着侄儿来时,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辣子兔丁上桌,扑鼻而来的辛辣味,刺激着她的味蕾。
“好吃,兔肉炸得刚刚好,外边酥脆,肉质却很鲜嫩。”乔绵绵给二哥竖起大拇指,“二哥,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乔家兴嘿嘿笑着,“你喜欢就多吃点,比起你做的,还是有些差距。你也尝尝这个酱板鸭,是三叔家送来的,三婶做得咸,我拿水煮过一遍,现在吃着刚刚好。”
乔绵绵夹了一块酱板鸭,肉质紧实,经过腌制风干后的鸭肉,带了时间特有的风味,吃起来是不一样的口感,“也好吃,粘上桂花酱,甜咸的味道,我可以多吃一碗饭!”
“喜欢就多吃点。”林氏慈爱地看着女儿,想到女儿马上要出嫁,心里开始舍不得。
要不是陆老太太说得回汴京,她肯定不会那么早让女儿出嫁。
想到陆家,便想到女儿的婚事,林氏算了算日子,没几天了。
“这几日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和三花到处跑,被人看到要说的。”林氏仔细交代,“跟你祖母学点女红活,娘不要你多厉害,但是衣裳破了,自个儿打个补丁总可以吧?”
“娘,这个我早就会了。”缝缝补补嘛,又不难,乔绵绵一直都会,只是在娘家不需要她做这些。以前有娘和祖母,后来两个嫂嫂来了,更轮不到乔绵绵做。
林氏却是不信,“回家后,你补给我看看。”
“好好好,您说什么,我都听着。谁让我是您最懂事、最乖巧的女儿呢!”乔绵绵乐呵呵地靠过去。
林氏说不过女儿,笑着推开,“干什么?吃饭呢!到了婆家得规矩点,虽说没有公婆要伺候,但也不能让人挑出不好。”
她现在看到女儿,就有一肚子话想说。
一旁的乔满仓听得耳朵长茧子,给林氏夹了菜,“好啦好啦,人家吃饭呢。咱们绵绵那么乖巧懂事,你不说,她肯定也知道这些。”
乔绵绵点头说是,“娘,吃菜。”
“知道了,你们啊,一个个的……”林氏不说了,埋头吃饭,从开食铺后,家里伙食好了许多,她长了一些肉,也更能吃了。
酒足饭饱,便是休息的时间。
乔家人吃得肚皮滚圆,陆行舟一行却遇到了麻烦,离临安还有三日的脚程,他们先是遇到巨石滚落,砸坏马车,现在又遇到了山匪。
陆行舟和小厮躲在一块石壁下,两个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害怕得瑟瑟发抖。
“公子,不是说临安一代富庶,不会有山匪吗?”
“我怎么知道会那么倒霉?”陆行舟气得快炸了,压着嗓子道,“要是马车还在,我们也不至于跑不掉。”
因为马车坏了,陆行舟怕来不及,只好让人带着走小路。若是走官道遇不到山匪,但等他到临安,陆昭很可能已经成婚了。
“我们现在怎么……嗝……”小厮怕得开始打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犬吠声,他赶忙捂着嘴巴。
陆行舟同样大气不敢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祈祷别被发现,奈何他运气不好,真被发现了。
当几个山匪拿着刀出现,陆行舟直接吓尿了。
“我就说你们跑不掉。”一个络腮胡山匪用刀指着陆行舟,“看你这样,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把金银首饰都交出来!”
“给……给你,都给你!”陆行舟怕死,他不能在这里死去,他还没考取功名,也没有让陆昭不痛快,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死了。
他把整个包袱都丢出去,“几位大哥,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全拿去!”
山匪们看到包袱里的银票,一个个眼睛亮起来,还是络腮胡山匪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会意,大哥这是要把人弄瞎弄哑,这样就不会找到他们。
见山匪们靠近,陆行舟大喊起来,“你们干什么?钱都给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或者你们给我家中送去书信,一定会给你们更多钱!”
“你当老子傻吗?让人去送信,官兵不就知道我们在哪?老子是干抢劫,但没那么贪心,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只是让你以后不能说话。”络腮胡山匪吼了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按住!”
他心想这次出门运气真不错,果然那几个村民说得没错,这条路来了个大货。
听到山匪要割自己的舌头,陆行舟拼命抵抗,若是成了残废,他这辈子都不能科举,“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陆家的二公子!若是你们敢伤我一根汗毛,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陆家”两个字,络腮胡山匪当即皱眉,“你也姓陆?我问你,临安城的陆昭和你是什么关系?”
陆行舟不懂山匪什么意思,看着对方没说话,还在思索。
络腮胡山匪却没耐心,一刀捅进小厮的大腿,听到一声惨叫后,厉声问,“你说,你们和陆昭什么关系?”
“我说我说,陆昭是我们家大公子。几位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大公子是临安的指挥使,若是我们出事了,大公子肯定会为我们报仇。”小厮是
病急乱投医,想着这里靠近临安,山匪肯定听过大公子的威风事迹,说不定会害怕。
结果他刚说完,络腮胡山匪直接转着刀柄,在他大腿上刮出一个血窟窿。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啊!”络腮胡山匪满脸怒气,“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种小山头落草为寇?全都是因为你口中的大公子,他带兵剿匪,害我无处可去,只能四处躲藏!”
他对陆昭的恨意,全都在这一刻转到陆行舟身上,“你是陆昭的弟弟啊,你来得正好!”
“不,我不是!”陆行舟看出不对,连忙摆手,“我虽是他弟弟,但我和他是仇人。不是,准确来说我不是他弟弟,我都不在陆家族……噗……”
没等陆行舟说完,络腮胡山匪巨刀砍断陆行舟的手,动作之快,连陆行舟都没反应过来疼痛。
“把他丢到狗群里,让他尝尝被恶狗撕咬的感受!”络腮胡山匪对陆昭恨之入骨,“趁夜里,再把他的尸体丢到官道上。我要让陆昭也尝尝丧亲之痛!”
“不要啊,我真的是陆昭的仇人!”陆行舟大声嘶吼,但山匪们才不信他的话,一家子亲兄弟,怎么会是仇人,肯定是哄骗他们!
陆行舟到死都想不通,他怎么会那么倒霉?
他狰狞得瞪着眼睛,想到还没考取的功名,还有即将幸福成婚的陆昭,却没把这一切和陆昭联系起来,只当自己太倒霉。
到最后一刻,陆行舟都死不瞑目。
而山匪们对陆昭的滔天恨意,全都施加在陆行舟一行的身上,虐死陆行舟后,又把陆行舟尸首丢在官道上。
一直到次日天亮后,才有百姓发现陆行舟尸首,吓得赶紧去保官。
附近县令得知又有山匪作乱,不敢自己出兵剿匪,只好求到临安城来,一块送来的,还有陆家的令牌。
知府大人把陆昭喊到跟前,几次张口,最后叹气道,“节哀啊,本官已经让人集结兵马,一定会把山匪清剿干净。”
虽然不知道死的是陆家何人,但知府大人这会,也只能说节哀。
“有大人出兵,我相信肯定能剿灭山匪。”陆昭做出悲恸表情,“还请大人让我一块同行,虽不知死的是和人,既是我陆家人,我应该替他收尸报仇。”
“可你不日便要成亲,你……”
“无妨,我会在婚期前回来。”如果陆昭太过于冷漠,容易引起怀疑,毕竟他们只知道是陆家人,并不知道死的是谁。
在知府大人看来,应该是来参加陆昭婚宴的亲戚。既然能参加婚宴,说明关系亲近,陆昭难受想替对方报仇是正常的。
他宽慰陆昭道,“剿匪时间不定,不如延迟婚期,你也好给家中一个交代,你觉得如何?”
“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真不能及时回来,再说延期的事。”陆昭建议即刻动身,不然山匪要跑了,知府大人同意了。
事实上,那些山匪的行踪都在陆昭的掌控之中,本来他就要去剿匪,现在借山匪的手解决了陆行舟,他再清剿完山匪,谁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汴京里的陆申和孟婉莹,他很期待他们得知陆行舟死讯,会是什么样子?
第124章 成亲
陆昭出城剿匪,乔家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瞅着婚期将至,林氏心里七上八下,特意去了陆家一趟。
陆老太太刚礼佛过来,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昭儿出门前特意交代过,如果没有派人传话,婚期如约举行,亲家不用担忧。”
“我心里惴惴的,想着剿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是您老人家淡然。”林氏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昭儿既然在城隍司办差,就该承担相应的职责,我相信他的本事,你也不用太担忧,他会平安归来的。”陆老太太更多见识,格局也更大。
林氏点头说是,道理是道理,但她就是普通小市民,做不到陆老太太说的那么淡定。
送走林氏后,陆老太太看着桌上的茶盏发呆,孔嬷嬷喊了几次,她才错愕回神,“我原本是让昭儿留陆行舟一命。”
孔嬷嬷不知道大公子做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有些人是自己找死,怪不了大公子,大公子已经给过陆行舟机会。”
“是啊,若不是顾及我,昭儿早就杀了陆行舟母子。此番陆行舟来临安,为了破坏昭儿婚事,让昭儿如何能忍?”
陆老太太也知道,这其中还有她儿子的手笔。她时常想不明白,怎么会教养出如此蠢笨好色的儿子,昭儿都避开他们,躲到了临安生活,各自安好不行吗?
非要弄出这种事!
等所以成婚后,陆老太太得赶紧回汴京压着,陆行舟是孟婉莹唯一的儿子,现在陆行舟死了,指不定孟婉莹会做出什么来。
“让人压着消息,不要往汴京里传,谁要是敢多嘴,知道我手段的。”陆老太太长于内宅,御下颇有手段,“还是昭儿说得对,远离汴京也好,免得这些是是非非烦心。”
“您别想那么多,是山匪抢了陆行舟钱财,也是山匪杀人跑尸,不管怎么样,都和大公子没关系。而且大公子还能得个剿匪的功绩,就当是陆行舟给大公子送贺礼。”孔嬷嬷替主子倒茶,在她看来,陆行舟死得不冤,大公子已经放陆行舟活着,偏偏陆行舟自己找死,怪不了别人。
陆老太太并不在意陆行舟的死活,只是觉得死了个人,要念经替孙子积福。
她坐了会,又带着孔嬷嬷去念经。
事实上的陆昭,很快就抓到那群山匪,在山匪们的“拼死抵抗”下,全都都被陆昭斩杀。
等陆昭带着兵马凯旋而归,城中百姓都叫好,自觉地在路边夸“陆大人英勇”。
得知陆昭平安归来,乔家人都松一口气,欢欢喜喜地准备次日的婚宴。
这次乔绵绵出嫁,林家人提前一天都来了。陆昭搬去新宅,他的屋子空下来给林家人住。
乔家三房也带来好消息,乔家盛的婚事定下了,和村长的女儿。
乔满华两口子就一个儿子,希望乔家盛早点成亲,早点让他们抱孙子。婚期定在九月份,等秋收后就成亲。
林氏忙着准备婚宴要用的东西,二房和三房在院子里帮忙,乔满华去看他二哥,“家盛的婚事都定下了,家成分的?”
说起来,乔家成还比乔家盛大一个月,今年都十九了。
乔满玉说不着急,“家成明年才弱冠,等他弱冠了再替他相看也不迟。”
他心里想的是,夏禾的夫君今年参加秋围,绵绵又马上要嫁到陆家,这都是好亲戚。如果夏禾夫君能中个功名,他再和陆家打好关系,等儿子说亲时,也是个好处。
他有两个儿子,并不着急让儿子早成亲,挑个好的
才是正理。
周氏却看得眼热,“明年再看就太迟了,到时候三弟抱孙子,你还没儿媳妇。我不管,过些日子,我就找官媒替家成相看。”
总不好让儿子落人一乘,那可不行。
“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乔满玉还是说不着急,“临安城里好姑娘多得是,咱们慢慢挑就好。家成如今成了伙计,自个儿开始挣钱,你还怕他找不到媳妇?”
“我就想早点抱孙子。”周氏道。
眼看两个人快吵起来,乔满华打圆场道,“总是要慢慢挑,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最好。家盛定得快,那是因为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我们两家熟得很。若是官媒说的,三分的人都能夸成八分好,慢慢来,不着急。”
“是,三弟说得在理。”乔满玉给猪脚刮完毛,扶着腰站起来,“绵绵成亲,大哥这是要掏空家底啊,一桌有十碗菜,说是为了十全十美的寓意。”
周氏说大哥一家最疼乔绵绵,左右看了看,压着嗓子道,“娘也是,谁都知道她疼绵绵。”
赫氏笑着道,“绵绵嘴甜又能干,我们也喜欢她,不然谁会在这里干活?”
她说着,看到林家人挑米回来,赶忙给自家男人使个眼色。
乔满华起身去帮忙,林金山兄弟说不用,“叔,这些体力活,让我们哥几个干就行。”
林永年也进来,笑着说是,“金山他们年轻,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坐在这里洗洗刷刷就好。”
乔满华笑着说是,给林永年拿了凳子,大家一块坐下拔猪毛。
为了明日的婚宴,乔家特意买了一整头猪,今日杀了,待会炖上,明儿就可以吃。
男女方的席面分开办,乔家在巷子里摆桌,陆家没有亲戚,来的都是陆昭的同僚朋友,故而请了春喜楼的厨子上门做几桌席面。
乔家兴负责乔家的席面,他拿着勺子出来,问肉洗好没有,“眼瞅着天快黑了,二叔三叔,收拾好了就抬到后院,你们先别聊天了。”
“知道了,你这臭小子,越来越有本事了。”乔满玉笑着说完,检查一番,和乔满华他们把猪肉抬到后厨。
猪肉卤下锅之后,其他的事便是明天做了,今日已经打好年糕,明儿再来做糍粑。
糍粑要热乎乎地端上桌才好吃,粘上芝麻花生粉,那叫一个香。
次日天还没亮,乔满华便起来蒸糯米,其他人备菜的备菜,搬桌子的搬桌子。
这些活,林氏和乔满仓早就安排下去,好在乔家和林家人多,大家一块忙活起来,事情就快了。
“桌椅先别摆,沿街靠着,待会结亲的队伍走了,再来摆桌椅。”胡倩倩大声道。婆母忙着接待客人,安排桌椅的事便由她来做。
转头看到林家老两口,赶忙笑着跑过去,“婆母一早就交代了,看到您二位,让你们去正厅坐着喝茶,这里的事,不好劳烦你们动手。”
外孙女成亲,林荣两口子也高兴,林荣摆手道,“我们也是绵绵的家人,帮忙做点事是应该的。老婆子,你去看看绵绵,我在这里帮点忙。”
何氏笑着去找外孙女,添妆的银戒指早就给了,这会是去看看。
乔绵绵一早被喊起来洗脸打扮,陆家送来了金头面,这会全戴到她头上,看着铜镜中金光闪闪的自己,乔绵绵迟疑道,“祖母,不用戴那么多吧?”
“都戴着才好,就要让人看看,陆家多重视你。”张氏还觉得不够,“哎呦,亲家太太来了,你快看看,绵绵今日是不是特别美?”
“是啊,我们绵绵是长得最美的。”何氏到梳妆台前,上下打量着外孙女,“女大十八变,你小时候胖乎乎的,现在长成大美人了。绵绵啊,出嫁后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家里说,咱家多的就是兄弟姐妹,记住了吗?”
她怜爱地看着外孙女,仿佛看到女儿出嫁时的样子,也是这般面若桃花。那么多年过去,女儿的眼角长出细纹,外孙女也长大了。
过往的回忆一一闪过,何氏突然掉下一滴眼泪。
“外祖母,您别哭啊。”乔绵绵抬手帮忙擦泪。
张氏也想开口劝,结果刚张嘴,她的眼泪也掉下来,捂着嘴不敢出声。
边上的郑三花也是泪眼婆娑,看得乔绵绵自己都红了眼睛。
“你不能哭。”何氏提醒,“好不容易上好的妆,你哭了,又要重新帮你弄。”
乔绵绵仰着头,看着外祖母一点点替自己擦拭眼角,张嘴时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花就花了吧,本来我就长得好。”
这话逗笑了屋里的人,张氏用袖口擦了眼泪,过来替孙女补脂粉,“知道你长得好,但今儿不一样。”
说着,她让郑三花去门口看看,“接亲的队伍差不多要来了,你去看看,看到了人跑回来和我们说,我们再给绵绵盖红盖头。”
郑三花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周氏把女儿带了进来,“娘,让欢欢在这里待着,她个不老实的,和那些小子到处跑!”
张氏应了好,拿了麻糖给孙女吃,“你乖乖坐在这里。”
乔欢欢却没心思吃糖,看着堂姐精心打扮后的样子,惊艳道,“绵绵姐,待会姐夫看到你,一定会被你美到!”
乔绵绵说肯定的,“我们欢欢也好看。”
姐妹俩互相夸赞,乔欢欢长大两岁,也更能说了。说话间,郑三花跑回来,她还没开口,张氏他们已经听到锣鼓声,赶忙替乔绵绵盖上红盖头。
眼前光线变暗,剩下红彤彤一片,乔绵绵只能看到一点点的脚背,心跳“噗通噗通”加快。
“别紧张,喜婆来了。”张氏在孙女耳边小声道。
喜婆生得丰腴,笑起来很是富态,她带着乔绵绵往前厅走,一个个规矩完成后,便到了出门的时辰。
乔绵绵看不到家里人的表情,但这一刻,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同时又紧张且期待。
准备迈过门槛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托住她的手肘,让她感受到心安,渐渐地放轻松些。
第125章 洞房花烛夜
人生头一回坐大花轿,也是第一次拜堂成亲,乔绵绵心里紧张又甜蜜。
拜过堂,进了洞房,乔绵绵迫不及待地问,“屋里有人吗?”
“回大奶奶,屋里就我。”翠枝端着温茶过来,“大公子被带着去吃酒,您是累了,还是饿了,都可以和我说。厨房里给您备了饭菜,随时可以吃。”
乔绵绵盖着红盖头,干什么都不方便,“还有多久天黑?”
“还早着呢大奶奶。”翠枝心想大奶奶是不是着急了,“从您家到陆家,一路上吹吹打打,也就半个时辰。离天黑啊,还有小半天。”
听到还那么久,乔绵绵随意地往后躺下,红盖头不能揭,但她也做不到一直端坐着等。
“翠枝啊,我不饿,你也去休息会。我天没亮就起来,想来你也是,咱们都睡会吧。”乔绵绵躺下就困,反正屋里没别人,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翠枝看大奶奶真躺着睡觉,想到大公子的交代,便由大奶奶去了。
不过她不敢睡,大奶奶可以随意,她不行。
翠枝听着外头时不时的说话声,她也累了,坐在椅子上等大奶奶醒来。
外边的宴席上,欧阳毅带头给陆昭敬酒,“你小子可以啊,把大厨娶回家,以后吃的不用愁了!”
其他人纷纷举杯,他们都是汉子,而且是陆昭走得近的,不管心里想什么,在这会都是说好听话。
陆昭连着喝了两杯,看着又过来敬酒的人,陆昭赶忙道,“好兄弟,我真不行了。”
青酒挤上前,“是啊,让我代替主子喝。”他家主子喝两杯就醉的,哪能再喝下去,好在一开始把酒
壶里的酒换成水,不然主子已经喝醉了。
但一壶水也很快喝完,若是再换新壶,不一定能成功换成水。
那些人自然不肯,缠着陆昭要喝酒,连周敬安也过来劝酒。
他们这些弟兄,一个个都没打算放过陆昭。
“好好好,今日我和你们喝个痛快,不过你们没成婚的记住,等你们成亲时,也要陪我喝!”陆昭举起酒杯,把酒壶递给青酒,让青酒去盛酒。
孔嬷嬷看到后,截住拐角的青酒,她不知道大公子换了酒的事,“你也是的,不帮着点,大公子喝醉了怎么洞房?”
“孔嬷嬷,喝醉了就不能洞房吗?”青酒不解地看过去,随后得意地道,“哎呀,我们没那么傻,这都是水。”
“那你快去吧。”孔嬷嬷这才放心,看着大公子一杯接一杯,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青酒再次拿来酒,陆昭连着喝了两壶,欧阳毅才琢磨出不对劲,“你小子,酒量怎么变好了?”
只是发现得太迟,他自己已经喝醉了,坐在地上起不来。
陆昭赶忙让青酒扶着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去新房。
“大人,欧阳大人才发现呢,不懂明日会不会记得。”青酒抿着嘴好笑,送主子到新房门口,还喊了句翠枝。
屋内的翠枝已经喊醒大奶奶,开门接了大公子进来,又让青酒去打热水。
揭盖头、交杯酒,乔绵绵看陆昭脸颊红扑扑的,她自己也脸热。
两个人挨得很近,听到关门声,乔绵绵才去扶头,“我的头饰好重,你可以帮我摘下来吗?”
“怎么摘?”陆昭坐在乔绵绵边上,刚靠过去,就闻到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
乔绵绵捧着两边,教陆昭怎么摘下发簪,随后一头乌发落下,她微微挺起上身,也帮陆昭拿下玉簪,“我还是头一回那么郑重地打扮,实在累人,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她去看陆昭时,见陆昭也看着自己,俊秀的脸庞就在眼前,她看到陆昭的喉结咽了咽,当下膝盖一软,往陆昭怀里摔了去。
软玉温香,陆昭揽住乔绵绵的纤腰,他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到了这一刻,随手放下纱帘,纱帐摇曳到后半夜。
初时,乔绵绵还不太适应,后面越发受用,特别是陆昭的肌肉紧实尽管是黑暗中,摸着也别有一番情趣。
只是后来实在精力跟不上,最后狠狠咬在陆昭肩上,她才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陆昭已经穿好衣饰,乔绵绵胳膊腿都酸,见陆昭却好好的,心想以后再好色也得有个度。
不过睁开眼就能看到个大帅哥,确实让人心情好点。
“今儿是第一日,往后就不用去和祖母请安。”陆昭道。
乔绵绵打着哈切起来,一番洗漱过后,和陆昭一块去请安。
陆老太太一早就等着了,“好好好,我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喝了茶,给了封包,她让小夫妻坐下一块用饭。
陆老太太早餐吃得清淡,不过清淡也很丰盛,白粥里加了银耳,胡瓜是用鸡汤煮的,她的吃食住行都有讲究,除了之间住陆昭那个小院。
家里没其他人,用过早饭,陆老太太把乔绵绵两口子留下说话,“等昭儿媳妇回门后,我也要回汴京里。”
乔绵绵:“怎么那么快?祖母可以多住一段时日,正好我给您做些好吃的。”
“不快了,汴京那里事多,我放心不下。有些事,得我回去才能处理。”
陆老太太得回去处理孟婉莹,不能让孟婉莹闹起来,而且儿子没有正妻,陆家内宅还掌控在她手中,“说起来,是我来太久。好在看到你们顺利成婚,我能安心回去。”
陆昭也挽留祖母,陆老太太还是坚持回去。
“你是知道的,汴京离不开我这把老骨头。”陆老太太看着孙子说完,又把青酒喊到跟前,“这些年,你伺候大公子辛苦了。如今你家主子成亲,也该替你寻一门亲事,前些日子,郑家来找了我。”
今日她就不说青酒机不机灵,好歹青酒忠心,是孙子身边真心实意的人,她帮着安排一二也应该。
说到郑家,乔绵绵也看向青酒,“三花和我说了,姑娘家能做到这般主动,已经很不容易。她是看上了你,但你实在不同意,她也不强求。这次郑叔来找了老夫人,若是你能同意,就找人算日子。不同意也没事,往后见面了还是可以问声好。”
那么些日子,郑三花对青酒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陆昭也道,“男子汉大丈夫,愿意就愿意,不喜欢人家就干脆点,别拖着。”
“没……没有不喜欢。”青酒发愁道,“想到成亲了要搬出去,我又不舍得大人您。”
成亲嘛,最近这段日子,他想了许多,虽然每次都没想出个结果,但他真的有在思索。
“没有不喜欢,那你想不想和三花成亲呢?”乔绵绵追问。
这下青酒又答不出来,眼睛往主子那瞥。
陆老太太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好了,就你那个脑袋,让你想了几个月,都没个结果。我来帮你做主,让昭儿给你身契,和郑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从我私库里给你拿五百两银子,就当做是你的陪……就给你的。”
老太太本想说陪嫁,但又觉得不太对。
有了老太太做决定,见青酒没反对,乔绵绵也道,“那我们拿四百两,和老太太给的加起来,你去购买宅院,或者买田地都可以。”
她是当小辈的,不好超过老太太给的数额。而且以陆昭和青酒的感情,她知道陆昭私底下还会给青酒其他产业。
青酒迷迷糊糊地,不舍得主子,又说不出拒绝这门婚事的话。
回去和松木聊起心中困惑,松木说他说不出口,就是对郑三姑娘上心了。
上心吗?
什么叫上心呢?
青酒陷入沉思,他没想到答案,但是脑海中想到郑三花这个人,他就心情很好,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陆老太太办事利落,趁着她还在临安,派孔嬷嬷和陆昭去了郑家一趟。
郑家听说青酒同意了,从上到下都想快点办酒,日子便定在半个月后。
巷子里喜事一桩接一桩,大家都说今年是个吉祥年,在乔绵绵回门后,陆老太太便要回汴京。
临走之前,陆老太太特意把陆昭喊到屋里说话。
“陆行舟死了,我也不会让孟婉莹再有机会说话。”
陆老太太看着成了家的孙子,满心欣慰,“往后你就过自己的小日子,祖母争取命长一点,我只要活过你那个好色的爹,你在临安就能一直开心。”
“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陆昭眼睛湿润。
“昭儿啊,祖母这次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你了。你要记得,常给祖母写信。若是祖母有天走了,你一定要来啊。”说到身后事,陆老太太语带哽咽,“你是我最疼爱的大孙子,我不要你爹给我捧灵位,得你来,知道吗?”
陆昭跪下了,“孙儿记下了。”
他重重地给祖母嗑头,若不是祖母替他遮挡风雨,就不会有他现在的幸福日子。在他心里,祖母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往后啊,你与孙媳要有商有量。乔家把她当宝一样地养大,不是让她嫁到我们家吃苦受罪。你要疼她爱她,夫妻之间总会有拌嘴的时候,试着多去理解她,知道吗?”
陆老太太同样是女人,知道为人媳的不容易。
陆昭说明白,“祖母放心,我一定事事都听绵绵的。”
“只要你们日子好,我这个老婆子就放心了。还有最重要的,早早生个孩子,我等着抱曾孙呢!”陆老太太说交代了翠枝,让她给陆昭两人炖补药。
祖孙俩说完话,也夜深了,陆昭回屋时,乔绵绵刚洗漱完等着。
“你舍不得祖母?”乔绵绵拉着陆昭坐下。
“嗯。”
“那以后,我陪你去汴京看望她老人家。我们偷偷地去,不让别人知道,也就不用上陆家问候走场面。”乔绵绵拉着陆昭的手,他的掌心有很多茧,并不是很好摸,但很喜欢这种触感,“还可以去祭拜你母亲,你说是吧?”
她仰头望着陆昭,眼珠子亮晶晶的,陆昭低头看去时,忍不住亲了亲她。
乔绵绵已经脸皮厚了,笑呵呵地坐到陆昭腿上,“真是想不到,一本正经的陆大人,大白天的也会想……啊……我就是打趣一下……”
“我当真了。”陆昭抱着人到床上,白天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媳妇。昨夜她喊疼,他都没尽兴,这会正好接着继续。
小夫妻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一点点火星子都能变成熊熊大火。
次日陆老太太启程回汴京,陆昭和乔绵绵送她到城门口,陆老太太也舍不得走,但是没办法,汴京里的事离不开她。
等陆老太太回到汴京时,她叫来了儿子,让他跪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
“母亲,儿子惹您生气了?”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陆老
太太失望地看着儿子,“你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想不明白怎么做人吗?为官不行,做父亲也不行,现在好了,陆行舟死了,你开心了吗?”
“什么?”陆申瞪大眼睛,“怎么会?是陆昭,是他对不对?”
“你给我闭嘴!”陆老太太甩了一耳光过去,她上了年纪,打了陆申一巴掌,自己也手疼,“是陆行舟自己运气不好,怪不了别人!你别把这个事揽到昭儿身上,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也去流放!”
她说到做到,“昭儿已经放过陆申和孟婉莹,你们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麻烦,有今日的报应,也是你们活该。”
其实陆申心里早就知道陆行舟出事,如果陆行舟好好的,肯定会给他写信,只是没找个陆行舟死了。
他愣愣地看着祖宗牌位,眼神变得空洞,随即是怨恨。
“实话告诉你,既然陆行舟死了,孟婉莹也不能留了。留下她,对陆家就是祸患。我回府之前,就让孔嬷嬷去给她灌药了。”
陆老太太沉着脸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该弄死孟婉莹这个狐狸精,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男人可以好色,但是要分得清是非。陆申,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想不明白就不用起来,更不用去上朝。”
陆申这下是真的愣住,他现在后悔了。他母亲一直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之前会拦下陆昭杀人,也是为了陆家大局着想。
但是这次,老太太不忍了,一出手就解决了孟婉莹母子。
过去那么多年,陆申对孟婉莹和陆行舟都有真情,说不伤心是假的。
但是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愤恨。
他不理解,为什么老太太那么帮陆昭?
孙子与儿子,不都是更亲近儿子吗?
而且陆行舟的死,和陆昭没关注?谁信呢?
看着陆家的祖宗牌位,陆申哈哈笑了起来,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养外室犯了多大的错,是陆昭母亲肚量小,不能容人,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陆申在祠堂跪了三天,陆老太太只让人送一些水喝,其余的吃食都不给。
到了第四天,才把人放出来。
陆老太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她把人关着,是好处置孟婉莹的后事,并不是真的指望陆申悔过。
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该什么样都定型了,不可能再有改变。
处理完这些脏事,陆老太太恢复以往的日子,开始替庶出的其他孙子相看婚事。
她上了年纪,家中总是要有个顶事的主母。而且儿子不中用,得把指望放在孙子身上,不然真看着陆家就此落魄吗?
对于陆昭那些庶出弟弟来说,陆昭不愿意回来,还给他们留了田地庄子等产业,现在老太太还愿意花精力培养他们,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是人就有一颗上进心,能有出路,谁都高兴。
不过陆申经过跪祠堂的事,身子差了许多,加上他沉浸酒色,不懂得节制,气色越来越差了。
第126章 3.5万营养液加更补汤
从陆老太太离开临安后,乔绵绵不用去食铺的日子,便睡到日上三竿。
陆老太太还留下两个小丫鬟,乔绵绵带着她们一块做饭,她现在是富太太了,有时候也想偷个懒,躺平不做饭。
昨儿个是青酒成亲,今日府上还有许多剩菜,中午翠枝他们热了菜,端上桌时,打趣了一句,“今儿府里感觉安静了许多。”
乔绵绵笑着道,“若是青酒在,他一定会说,昨日那些吃席的真没用,还留那么个大肘子,他今天要吃光光!”
陆昭也笑了,同时有些不适应,青酒在的时候,家里一直有声音,现在青酒去了郑家,确实安静许多。
乔绵绵让翠枝他们也去吃饭,“现在天气热,让大家尽管吃,明儿个肯定不行再吃,吃不完也浪费。”
虽然府上养了鸡鸭,不过它们也吃不了太多,还是得他们自个多吃。
翠枝他们和主子不同桌,隔了一张屏风,就在边上吃,主子们有个什么吩咐,他们也能随时听到。
至于青酒,他和主子说好了,以后还是要跟着主子当值,陆昭答应了,每个月按工钱给青酒。
郑家的木柴生意,青酒只会干点体力活,要他去和人谈价格,跑生意,他做不来的。
乔绵绵吃了块肘子皮,软烂入味,比瘦肉要更好吃,“我找了房牙子,想着我们还有钱,在附近买处房产。房价每年都在涨,早买早合算,不然钱留在那里也没用。”
这两年,房价和田地的价格一直在涨。当初陆昭六两一亩地买来的水田,现在涨到八亩了,相当于一年涨一两银子。
成亲后,陆昭便把库房钥匙交给乔绵绵,让乔绵绵来管家。
她算了算,不加婆母的陪嫁物品,手中现银就有上万两。得知自己成了富婆,乔绵绵第一个反应是,得亏嫁给陆昭,不然靠自己挣钱,何时能挣到那么多?
陆昭没有意见,“都听你的。还有我在巷子里的屋子,其实可以给岳父,都是一家人,不用算这点钱。”
“那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乔绵绵道,“你愿意给,我爹娘也不会要。而且我爹娘不是给他们自己买,是为了家中两个哥哥打算。”
她娘有问过她,他们搬到新宅,原来的旧宅怎么处理。乔绵绵听出母亲的意思,问她是不是想要。她娘说等她大哥二哥孩子多了,就算不分家,多一处房产总是更好的。她便和娘家说好了,让他们随时拿钱来买,可以先给他们住。
“嗯嗯,那就听你的。”陆昭吃饱了,放下筷子看乔绵绵吃。
他现在懂欧阳
毅说的,家里有个媳妇,就算是很平常地吃饭、走路、看书都很有意思。以前上值常常忘了归家,现在是刚上值就想媳妇了。
手里有了钱,乔绵绵没了生活的压力,去食铺做饭也是为了兴趣。
她每天都会感叹下,有了钱真好。
用过午饭,房牙子也来了,夫妇俩跟着房牙子去看宅院。
乔绵绵不买太大的,和陆昭以前住的那样三房小院就行,这种好出租,也好转卖。
一个下午,看了五处宅院,乔绵绵最后定下两间,都和陆宅不算远,走路在半个时辰以内。
到家时,翠枝已经准备好热气腾腾的菜,晚上炖了鸽子汤,还加了人参和枸杞。
“翠枝,昨日才吃了席,今儿怎么又炖那么补的?”乔绵绵看到鸽子汤,没有太大胃口,她想吃简单一点的。
翠枝是为了老太太的交代,心里想着给主子们多补补,她淡定地道,“天气太热,昨日的剩菜已经有点味道。我想着炒两个新菜,至于鸽子汤,倒是没想很多,以前陆家也是这样吃。您若是想吃别的,我再去做其他的。”
乔绵绵心想也是,以陆家的情况,每天大鱼大肉都不奇怪。
但她不是生在富贵人家的,既然翠枝都做了,她不会矫情到让翠枝再做其他的,“不用麻烦,今日先这样,后日再做爽口的菜就行。”明日她要去食铺,不在家中吃饭。
翠枝应了好,帮主子们盛好鸽子汤和肉,才坐下吃饭。
乔绵绵刚喝一口鸽子汤,就知道翠枝废了功夫去炖的,汤汁清亮,却能喝出鸽子和人参的回甘。
鸽子腿也很嫩,乔绵绵刚才还说油腻,这会连着吃了两块鸽子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让陆昭把剩下的都吃了。
翠枝来收拾碗筷时,看鸽子汤被吃了个干净,心里很是高兴,“明儿做个冬瓜盅,等大奶奶回来也能喝上一碗。这个时候,吃冬瓜盅是最好的,加些干贝去,简单又清甜,大人和奶奶觉得怎么样?”
陆昭没有意见,他白天也在乔记食铺吃饭,翠枝想炖个冬瓜盅,喝可以,不喝他也可以。
乔绵绵则是觉得有那么周到的伺候,真的是太好了,“可以啊,给我和夫君留两碗就行,剩下的你们先吃了。我们是吃了晚饭回来,喝不了太多。”
“好的大奶奶。”翠枝听大奶奶同意了,心想除了干贝,得再加点其他干货,继续给主子们补身体。
乔绵绵没想太多,不过到了夜里,她感受到人参鸽子汤的功效,本来她身子就不错,这会手脚更热了。
她去看陆昭,陆昭的额头也微微出汗,拿出帕子替陆昭擦了擦,“还是天太热了,把窗多开一些。”
陆昭却没听到乔绵绵说的话,整个人压了过去。
“陆……陆昭,还没吹灯呢!”
“无妨。”
窗外蝉鸣“吱吱”,屋内的烛火不时跳跃两下,这次乔绵绵是不好意思了,毕竟现在的门窗只贴了一层窗纸,烛火还亮着,在屋外就能看到大概影子。
她怕被……呜呜,思绪刚想到影子,唇瓣就被陆昭狠狠吻住。
不知什么原因,今晚的陆昭更急躁,攻势也……更猛。
“陆……陆昭!”
“嗯,我在。”
“陆昭!”
“我在的。”
“你……你……你轻点……”
屋内静了半瞬,一滴热汗从陆昭的鬓角滴落,突然有风贯穿而来,吹灭了烛火。
屋内只剩下微弱的月光,乔绵绵睁眼时,只能看到陆昭大致的轮廓,她仰起身子,用力咬在陆昭的胸口。
“嘶……”陆昭低吟一声,问,“可以继续了吗?”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平常一本正经的陆大人?”乔绵绵哼了哼,“还好旁人看不到你这样。”
“确实,没别人看得到,我只对你这样。”黑暗中,陆昭俯身吻去。
一夜贪欢,享尽云雨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