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驯狼成犬 > 24、不对劲
    “死了?”


    “说是受伤太重,押过来的半途上咽了气,等那个叫京九的发现时已经晚了。”


    温子曳说着,镜片后的眼眸略略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他会相信这么简单才有鬼。


    这只望川狼绝不是常人,一击不中,临场找的说辞完美无缺,虽说都是些耳朵听出茧子来的套话,但情绪很到位,也很有煽动性。


    要不是他的眼睛实在不像一只走投无路、不甘屈服的兽人,温子曳或许也会被蒙过去。


    里头闪动的光芒贪婪且恶意,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高高在上,分明是作案未遂、重伤垂危的困兽,却平等地蔑视着所有人,好似屠夫在看砧板上的猪肉。


    他绝对见过类似的眼睛,温子曳捏了捏山根,究竟是在哪里……


    思索无果,他抬起眼,发现祁绚貌似有话想说。


    “怎么?”


    作为被挑拨到的对象,祁绚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有些不自在。


    尽管有血毒作祟,但他也实在上当得太过轻易,对方的破绽不多,可并非完全没有奇怪的地方,他心里本就有疑问,只是这些疑问被骤然升腾起的危机感冲淡了。


    他定定神,和温子曳说:“我觉得,那家伙当时……可能并不是冲你去的。”


    “不是冲我?”


    “嗯。”祁绚说,“那个距离,就算凭d级兽人的反应速度也绰绰有余。他动手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了,挡下来轻而易举。”


    温子曳若有所思,祁绚作为兽人,五感和反应力都远胜过他,能察觉到一些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他还是很相信对方的判断力的,这也为他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继续说。”


    祁绚点点头,眸中冷光一闪:“和他交手时,我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好几次,我差点没忍住动手直接杀了他。”


    非要形容的话,他曾在饿急了的鬣狗身上见到过这种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垂涎三尺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祁绚整理了番思绪,作出假设:“也许他的目的一开始就在我,只是如果贸然向我进攻,一定会被躲开,才选择通过袭击你来针对我。”


    但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温子曳沉吟:“为什么会冲着你去?有什么意义?”


    那种强弩之末的袭击,祁绚就算不慎着了道,也就被咬上一口。


    哪怕獠牙中的血毒对犬系兽人比较有效,也只会使情绪狂躁一段时间,如果不是祁绚本人有心结,又容易对危险应激,放到普通月光犬身上,连麻烦都算不上。


    温子曳不觉得望川狼先知到这个程度。


    “不知道。”祁绚摇头,这也是他所困惑的,“输给我不甘心?想扳回一城,给我点颜色瞧瞧?处于发狂状态,没办法用常理揣测,他也许只想争口气。”


    “如果是那样,根本没必要找借口。冲着你去,总比冲着我去罪名来得轻,至少前者,许凝说不定还会保一保他。”


    温子曳喃喃,“所以他为什么要选择处境更不利的一边?他在隐瞒什么?”


    祁绚想了想: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今天为难你的那个人,他的契约兽等级应该不低?”


    为难他的……温子曳反应过来:“你说萧春昱?嗯,他的精神力有a,契约兽当然不差,是a级的重瞳猞猁。”


    “王族旁支?”祁绚眉头拧紧,“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他没能拦住?”


    这就是温子曳无法涉足的领域了,他讶然:“你的意思是,他应该能拦住?”


    “嗯,比斗结束时,蓝行负责我这边,那人负责制住狂化没有褪去的望川狼。以他的实力,就算不小心失神了,让人挣脱开来,也第一时间就能挽回这个失误……可他仍然让望川狼跑到了这边来攻击你。”


    “他故意的?”


    “多半是。”


    这背后的含义就十分耐人寻味了,温子曳想,会是萧春昱的意思吗?


    想到萧二少那风雨欲来的罕见阴沉,他更倾向于是苏裘在擅作主张。


    望川狼是萧春昱送给许凝的,那么其中,是否有苏裘的身影在内?和萧家有关系吗?


    谜团似乎梳理出了一点头绪,却又结成了更大的谜团。


    看来长乐天的事,还得继续往下深挖了。


    温子曳敲击着手指,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那些失踪的兽人尸体,和今天望川狼袭击祁绚的理由分割不开。


    信息不足,想再多也没用。他看着祁绚,把注意力落实在眼前。


    “望川狼死了,牙槽里的血清也会失活……这东西还挺难弄的,联邦没多少只望川狼。”


    也就是说,目前只能靠自我代谢来解毒。


    温子曳皱皱眉,看来磨牙磨爪子的计划还得往后推,虽然祁绚现在恢复了很大一部分理性,可难保受到刺激后再次发狂。


    哦,也可能会发.情。


    但他未必每一回都能将进攻欲转移到生殖欲上,温子曳也不想再被咬上两口,还挺疼的。


    他算了算,以祁绚的恢复能力,大概用不了七天,五天就差不多了。但他们的时间很紧,只有一个月不到……这会耽误不少进度。


    温子曳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后想到一个也许可行的办法。嗯,他正好也想试试……


    大少爷唇角弯出温柔笑弧,看得祁绚莫名后颈一寒,觉得很不妙。


    而温子曳只说:“血毒的问题我会处理,今天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早八点,到楼上来找我。”


    他打了个浅浅的呵欠,意味深长地瞅了祁绚最后一眼,接着让彼得潘泡了杯牛奶,端着回房间了。


    祁绚不知道他又升起了什么主意,总觉得不是好事。然而他现在根本没有拒绝温子曳的权力,纠结再多也于事无补。


    总归温子曳暂时应该不会害他,祁绚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明天再说吧。


    他又帮着机器人们收拾了会儿客厅,才洗澡更衣,在彼得潘的热情引导下走进了三楼的一间房里。


    跟温子曳回家好几天,他都是在治疗舱里过的夜,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大少爷还给他安排了特定的住处。


    室内很空旷,只有最基础的几样家具,没有沾染过任何人的气息。


    墙壁和地面是一片霭霭的白,苍茫好似雪山,灯光比外边要黯淡很多,气温也较低一些,是最让祁绚放松的环境。


    踩进去,脚踝陷入柔软的地毯中,宛如踩上积雪,又没有雪粒该有的寒酷。


    彼得潘介绍道:【祁少爷,以后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


    我的……房间?


    祁绚站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有种奇异的恍惚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心底某个藏匿很深很深的地方,忽地被触动了下,有那么一瞬,化去了他面上始终遍布的寒霜。


    他走到床边,仿佛面临一个严峻的难题般,摸索着坐到上面。


    被褥不知道什么材质,摸上去丝绒一样柔滑,蓬松绵软,可以想象睡上去会有多舒适。


    僵硬的身体缓缓松懈,不应当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


    祁绚必须承认,温子曳太会揣摩别人的心思。当他想让谁感到舒适时,任何方面都会考虑得十分周到,合心顺意。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疑问第无数次浮上心头,却不像之前一般,带着强烈的窥探欲和好胜心,只为了击败而想去了解,变成一种更为柔软的好奇。


    他想起余其承和蓝行,那两个人似乎知道有关大少爷的不少事情,从他们身上入手,会得到什么关键消息吗?


    精神有些倦怠,睡意却还很寡淡。


    祁绚想到就行动,他按住脖颈上的项圈,闭上眼,生涩地向其中探入精神力。


    晶屏在眼前展开,数据流大段滚过,一切都陌生而新奇。


    祁绚按照白天学的,在通讯列表中找到了余其承和蓝行两个人的名字。意外的是,他们都早一步联系过他。


    余其承发了些友好相处的话,还有奇奇怪怪的图案,祁绚看完没领会到多少信息,直接叉掉,转而打开了蓝行的联络框。


    这只兽人典型无事不登三宝殿,发来的第一句就是:


    【望川狼的那些话,听听就算了。别信。】


    他也发现了不对?


    祁绚一怔,尝试地回了个【?】过去。


    蓝行回得很快,上来就嘲:【这么晚才回复,你是不是不知道终端怎么用啊?需要我教你吗?】


    祁绚:【嗯,需要。】


    蓝行被他的坦率噎住:【……】


    接着发了一个《终端使用手册》的数据包过来。


    两人都不是废话的类型,祁绚欣然收下数据包,打算一会儿研究,直切正题:【什么意思?你看出他在说谎了?】


    【他是不是真心想搞温子曳,和我没关系。】蓝行答复,【但这种话术,近些年来用得太频繁了,听一遍觉得义愤填膺、羞愧难当,听两遍觉得有些生气,听三遍四遍五六遍……就麻木了。】


    【话术?很多人这么说过吗?】


    蓝行没有直接回答,他又发了一个数据包过来,标题叫《基于契约兽矛盾的反联邦政权草案》。


    ……每个字都散发着阴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