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冯意柠承认,她一向自诩情绪稳定的处事原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遭遇到从所未有的滑铁卢。
尤其是这人随意坐在沙发,深色西装外套搭在扶手处,稍稍后仰,修长手指垂在身侧,神情无端散漫。
浑身散发着令人不爽的讯息——笃定她不会亲,也不敢接招。
他们这会离得不算远,仅半个人不到的身位,尤其是她刚为了看清婚礼流程坐得更近了些——此时她只要稍稍凑近仰头,就能咬上眼前这双薄唇。
不就是练习接吻吗?不过是嘴唇上下碰一碰的事情,她有什么不敢接招的?
靠近的时候,冯意柠又忍不住心想,弧度这么漂亮的嘴唇,怎么偏偏生在这般嘴毒的人身上。
有些暴殄天物啊。
就在冯意柠快要亲上的时候,却被男人偏头避开。
不算意外的反应,如果真让她碰上了,才真的要怀疑男人是被夺舍了。
冯意柠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微微弯着眼眸:“老公这是怕了?”
只不过在瞬息之间,伸来的大掌落在纤薄后腰,男人朝她俯身。
背光的高大身躯覆下大片阴影,拉长一段暧。昧不明的长镜头。
冯意柠一瞬心神都乱了,反应能力都被迫近的清冽气息裹挟。
脑海里不断冒出意乱的想法。
他的掌心好烫。
他离得好近。
他是要亲上来了吗?
那股滚热气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掌落在后腰,阻断了能够后退的余地。
隔着一层薄薄衬衫衣料,修长指骨覆住陷入弧。度,蒙上一层令人遐想的阴影。
别无他法间,冯意柠阖紧双眼,朝旁边猛地偏头。
交错的鼻息堪堪蹭过。
一片安静的客厅里,裴时叙垂眸,瞥着眼前偏过头的姑娘,紧阖着眼眸,薄薄日光下的眼睫微颤着,像是被染成一层蝉翼般的透明色。
就连撑在他胸膛前的纤细手指,无意识紧紧揪住衬衫,质地讲究的面料上,泛着一小团的显眼褶皱。
头顶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老婆,这是怕了?”
冯意柠意识到男人这是拿自己的话来回敬自己,这会她也意识到,其实这人根本就不会亲上来。
只是在这场意乱的博弈中,是她没能控制住地慌了神。
掌箍在后腰的大掌收了回去,冯意柠佯装镇定地睁开眼,坐远了点,心想这人的劲真大,刚刚她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会她的逻辑完全还在:“刚刚你避开了我,这次我避开了你,你一次我一次,算是扯平了。”
裴时叙说:“有一点不对。”
冯意柠不解地瞥去。
裴时叙薄唇微掀:“我避开,不是怕你亲上来。”
冯意柠语调轻柔地问:“那是什么?”她倒想看看这人还能有什么借口。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视线自上而下,唇角微掀。
“瞧着不情不愿。”
冯意柠听了这话,忍不住腹诽,刚要亲上去的时候,这人明明还像个不能被玷污的贞洁烈男。
就算她不情愿,也不见得他情愿。
还在想着,又看到男人垂眸瞥了眼手机屏幕的来电,起身,只留下一句:“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怎么欺负了你。”
哪模样?
冯意柠扭头,看着走向阳台接电话高大背影,思索了几秒,借着男人没空管她的间隙,直直走向浴室。
三分钟后,冯意柠跟镜子里面的自己面面相觑:“……”
她才知道这模样到底是哪模样,两边脸颊微红就算了,可以用热的理由来解释。
可是耳尖却特别红,仿佛能滴下来。
她的耳朵,怎么这么就没有眼力见?
冯意柠很无奈地想,没想到竟然败给了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老男人就是有手段。
老谋深算。
一点都不真诚-
经过刚刚的插曲,冯意柠深知她今天的状态,不宜和老谋深算的某人过招。
于是在裴时叙讲完电话回来后,稍稍保持一小段安全距离。
“既然这里看完了,林姨不是说要我们去一趟吗?现在走吧。”
裴时叙没说什么,只应了声。
一路驶进裴公馆,林娴若早早就在等着他们了,特意备好了晚餐,见她来解释:“阿叙的爸爸和弟弟前两天出差,老爷子去山里钓鱼,晚上就我们三个人,一些家常便饭。”
冯意柠笑着点了点头:“老爷子大早就出门,说是跟裴爷爷约好了,还说回头带鱼回来蒸鲜给大家尝。”
林娴若由衷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两位老爷子关系还是这般好。”
吃完晚餐,冯意柠陪坐在沙发上,跟林娴若聊天,裴时叙就坐在一旁。
林娴若握住她的手:“柠柠,最近感觉怎么样?回临北有段时间了,听说你的工作室很忙,有事业是好事,也要注意身体。”
“谢谢林姨。”冯意柠也回握住手,“也请放心,最近换季,林姨也注意身体。”
“千万别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林娴若说完,微揪眉头,又很担忧地说,“阿叙是不是很无趣,跟你说不上什么话,尽像他爸爸了,年轻时候工作狂一个,不懂得疼人,气人倒是特别有一套。”
亲妈的吐槽果然很致命,也不给自家儿子一丁点的面子。
冯意柠下意识朝着男人瞥了眼,发现这人神情如常,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对这话不甚在意。
林娴若也顺着看去,心中叹气,她这俩儿子没一个随她了,前世欠下的冤家,还是一来就一对。
又看了看眼前温婉含笑的姑娘,性子柔脾气好,忍不住怜爱起来。
“好孩子,以后阿叙要是敢欺负你,说给我听,我第一个帮你收拾他。”
冯意柠为自家资方爸爸说起客套话:“林姨放心,阿叙不会的。”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林娴若说,“他要是哪天惹你不高兴了,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新房写着你的名字,把他赶出去都行。”
冯意柠微微抿住唇角,想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才没有不厚道地笑出声。
“知道了,林姨。”
林娴若问:“这会还叫林姨?”
冯意柠笑了笑,改口:“妈。”
林娴若笑着“哎”了声。
晚些时候,冯意柠和裴时叙一同跟林娴若道别。
裴公馆内人造湖旁灯影幢幢,数千盏荷灯浮在粼粼水面,浮光跃金,仿若一折梦境中才能惊鸿一瞥的古画卷。
冯意柠早就知道裴家向来有千灯愿的俗习,为给新人祈福驱邪,护佑平安喜乐,可直面的那股震撼感,是极其惊艳的。
一灯一愿,一处雕栏亭阁卧踞水面,盛着湖中的潋滟千盏,仅有两盏还没点上,冯意柠从男人手里接过一盏,火鹤花样式,明式的琉璃制艺,烛
芯被烫上一截火舌。
冯意柠半蹲下,轻轻一推,浮在湖面的愿灯渐渐飘远。
裴时叙同样点上手里那盏愿灯。
放完后,冯意柠一时没起身,瞥向被灯火晃过的深邃面容。
裴时叙没抬眸,察觉到旁边一瞬不瞬的目光:“还要看多久?”
冯意柠坦白:“我有问题想问你。”
裴时叙朝她瞥来。
冯意柠这才好奇地问:“你在家里还气妈妈啊?”
裴时叙起身,似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无聊,只留下句:“哪敢。”
冯意柠跟在男人身后,心想这哪里是“哪敢”,分明是气人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
有种气人不自知,气人胜有声的感觉。
走了一小段路,裴时叙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冯意柠也没多说,她其实也就想打趣一两句而已。
过了会,身旁传来:“老婆。”
冯意柠已经有种这人叫老婆,就一般会不妙的下意识反应了,应了声:“嗯?”
裴时叙说:“以你的本领,大可不用担心。”
冯意柠反问:“我哪样的本领?”
裴时叙说:“也就是瞧着乖,伶牙俐齿,吃不了半点亏的脾气。”
冯意柠:“……”
原来在这人眼里,她就是这形象。
冯意柠微弯眼眸:“好巧,老公你嘴毒气人,我吃不得亏,凑到一起,刚好谁也欺负不了谁。”
这处她不是很熟悉,又加上说这话,一时察觉脚下的石块,一绊身形趔趄,纤薄侧腰被伸来的手指握住,稳住她的身形。
冯意柠缓了几秒,纤细手腕还被修长手指圈着,下意识仰头。
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牵:“我还不至于被个走路不看路的小姑娘拿捏。”
冯意柠:“……”总感觉被取笑了。
裴时叙收回手,瞥见这姑娘手腕泛着圈微红,因着皮肤白,异常显眼,眉头不自觉微蹙:“伤到了?”
“没有。”冯意柠看了眼,解释,“是体质的问题,容易留痕。”
裴时叙投来一眼,似是确定这话的真实性后,没说什么迈步。
冯意柠伸手揉了揉手腕,总感觉还残留着那股灼。热的触感,怪怪的。
她跟着走,抬眼看着眼前男人的高大身影,轻声问:“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我很娇生惯养?”
裴时叙说:“没有。”
冯意柠不信,她从男人刚刚眼神中看到明显的“娇气”两个字:“你没说实话。”
裴时叙问:“你是小朋友么?”
冯意柠不解:“嗯?”
裴时叙说:“凡事要争个你对我错。”
冯意柠提取关键词:“那你承认是我对你错了吗?”
裴时叙似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唇角微掀:“你觉得是,那就是。”
冯意柠还在惊讶男人的松口,又听到他说了句:“跟个小朋友计较什么。”
“……”她就知道-
婚礼在即,冯意柠前脚还在工作室会议室里开完大半天的会,后脚下班,就被塞进流程安排现场。
直到婚礼前三天,这场磨人的婚礼排练才彻底结束。
当晚,冯意柠就被隔离在酒店的顶层套房里,这三天她不能跟裴时叙见面。
不能跟塑料老公见面不碍事,反正不耽误网上会议,最近重点项目正在宣传节点,各组员都在加班加点。
第三天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整。
冯意柠接到孟思栀的电话,好友此时正敷着面膜瘫在沙发上。
“你真是拼命三郎,明天婚礼都阻挡不了你这颗工作狂的狂热。”
冯意柠说:“反正也在隔离,刚好处理会工作。”
孟思栀问:“就不打算来个私会?”
冯意柠好笑地问:“私会什么?”
孟思栀说:“夜深无人,干柴烈火啊。”
“清清废料。”冯意柠说,“而且你不觉得他对人类不感兴趣吗?”
“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醉酒坐腿上,他都无动于衷,还是你这种级别的大美人。”
孟思栀稍顿之后,忍不住发出疑问:“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冯意柠说:“他行不行不重要,明天你是伴娘,你得行。”
孟思栀看了眼时间,把面膜一扯,挂断电话前说:“睡了,你也早点睡。”
婚礼地点定在古堡,裴家的家产之一,位于海岸线旁,融合了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文艺复兴式等多种风格,湛蓝海边倒映着典型哥特式的主塔。*
所有宾客由专机接送,入住以层数闻名世界的酒店,双环锁设计的建筑高耸入云,湛蓝清澈的天空中,如同一座乱入的钢铁森林,俯瞰整座海岛风景。
新娘婚纱由首席设计师和Previous名牌共同合作,由二十位裁缝制作四个月完成,缎面材质,古典花纹刺绣精致高贵,将近万颗钻石和珍珠镶嵌在上面,日光薄雾下散发着潋滟星河的流动感。
薄薄一层洁白头纱上是一顶冠冕,梨型切割底座,古典端庄的鸢尾花纹,35颗重45克拉的海蓝宝石,以及702颗玫瑰切割的钻石,点缀和镶嵌其中。*
高达三十米的旋转楼梯,在连接一楼的层阶上,与顶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成一地流光璀璨,墙面上的壁画美轮美奂,处在白日也恍若一座不夜城。
婚礼蛋糕高达三点六米,裱花是数千朵雪山玫瑰,童话梦幻的风格,冯意柠和裴时叙站在古堡的旋转楼梯上,执手点上最顶部的那根心形蜡烛。
下一项流程是一起走下旋转楼梯,冯意柠稍稍侧身,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却没有迈开脚步,而是伸手在小臂上轻轻写字。
——鞋翻了。
她刚刚下楼梯扭了下,虽说没有应该很大碍,就是在轻扭查看有没有伤到脚踝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一下鞋。
身畔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PrincessAnne?”
男人的发音很醇厚地道,尾音有几分随性,很有质感的冷感嗓音。
PrincessAnne,电影罗马假日中的女主角,开篇作为一国公主疲于应对外事应酬,裙摆下的脚悄悄探出了截,结果不小心踩翻了高跟鞋。
——巧妙地跟她此时的情况一致。
十五岁时印象深刻的电影片段,冯意柠没想到会有一天被别人用来打趣自己。
没过一小会,繁复的裙摆下,冯意柠终于重新穿上鞋。
又在小臂上轻写了一行字。
——走慢点,plz
写完又轻捏了下男人小臂,示意可以继续走了。
裴时叙却没有迈步:“抱住我。”
冯意柠:“?”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被拦腰公主抱起,腿弯和后腰都被稳稳托住。
眼前突然的悬空,迫使她只能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长枪短炮的镁光灯交相闪烁,记录这个瞬间——
长阶楼梯上,被矜贵冷峻的男人抱在怀里的姑娘,微仰着头,洁白头纱轻扬起,在半空辉映着一层浮光璀璨,凝眸望着自己的丈夫。
……
直到被拍了好一会,冯意柠才缓过神,他们这会离得近,说话也像交颈私语。
“你怎么突然抱我?”他们下楼梯的排练明明没有这个流程。
裴时叙说:“扭到脚,还用我提醒么。”
男人就连关心的话也这么嘴硬,原来不久前她崴到的时候,对方瞥来的那一眼,不是她的错觉。
冯意柠微抿眼眸:“老公,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撑在后腰的大掌稍稍松劲,冯意柠眸光微颤,连忙收紧了手臂,生怕摔下去。
可下一瞬又被稳稳托住,耳畔落下低沉冷感的嗓音:“别乱叫。”
这人是故意作弄她的,冯意柠回过神,趴在男人的耳畔,幽幽控诉:“裴时叙,你真的很幼稚,也很恶劣。”
这姑娘埋怨也似撒娇,裴时叙没理会,唇角几不可查地轻掀。
冯意柠被一路抱着走,交换戒指的位
置就在彩绘玻璃窗旁边,日光映着一地金色光斑,落得两位新人半身影影绰绰,如同沐浴在圣洁又美丽的辉光里。
证婚人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开口:“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顺境或逆境,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直至生命尽头?”*
裴时叙说:“我愿意。”
证婚人又朝着新娘又问了一遍一模一样的问题。
冯意柠微顿,笑道:“我愿意。”
证婚人说:“现在新郎新娘可以开始交换戒指了。”
裴时叙在她的身前半跪下,那颗从花费四亿港城拍卖而来名为PinkStar的粉钻,重达11.7克拉,镶嵌在戒指上,在光雾里折射璀璨美丽的微光。
被戴在冯意柠的无名指上。
交换完戒指,就是世纪吻的环节了,冯意柠心中记得流程,却也忍不住紧张,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在场这么多人,她初吻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裴时叙神色未变,俯身,清冽的雪松气息迫近,距离随之缩短。
鼻息将触未触之时,低沉冷感的嗓音在咫尺之间响起:“裴太太,给点反应。”
话音刚落,后腰被大掌揽住。
冯意柠眼睫微颤,下意识踮脚,伸长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一瞬间,柔。软触感轻贴了上来,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飘过鼻尖。
大掌下的浅薄腰身,凹下盈盈一握的弧度。
顶上有特殊装置的花球,撒下漫天飞舞的粉白色花瓣,刹那间无边春意降临。
他的气息沉沉压上来。
指腹却抵着唇。
在外人看来一个短暂又甜蜜的浅吻,人声鼎沸中,起哄声四起。
双唇分开后,两位新人一时没有分开,仍是维持抱着的动作,新娘微垂着眸,脸颊微微泛红,唇角几分青涩的笑意。
而男人垂眸瞥着她,深邃侧脸被日光勾勒几分柔和光晕。
……
这场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大多时候冯意柠都在敬酒,还跟裴时叙跳了支舞。
结束的时候,冯意柠如释重负,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猜想她明早醒来,多半会有被卡车碾过身体的感觉-
回到顶层套房后,这处早被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冯意柠在玄关处脱了高跟鞋,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洗漱,躺在床上。
冯意柠没走出两步。
身后便传来男人的嗓音:“等下。”
冯意柠回头问:“怎么了吗?”
裴时叙瞥她:“脚踝怎么样?”
冯意柠微顿:“还好,应该不碍事。”
骨头应该没有很伤到,顶多有些微肿,就是今天实在站太久,没什么力气,感觉腿都要站不直了。
冯意柠说完,看男人没说什么,就打算转身先去洗漱。
裴时叙看着这姑娘走出了几步,有些微跛,看着不怎么像没事的模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冯意柠偏头,听到裴时叙说:“查看下脚踝的情况。”
听到“脚踝”两个字时,冯意柠感觉头皮炸了下,下意识拒绝:“不用。”
裴时叙微拧眉头。
冯意柠意识到自己刚刚拒绝得太快,还想解释几句,却被一把抱坐到高脚柜上,她下意识想跳下去。
男人却双臂撑在她的身前,将她的退路毫不留情地阻断。
就在冯意柠犹豫的几秒内,男人垂眸,修长手指撩开繁复的裙摆,单手握住纤细脚踝,稍稍抬高。
白皙足心撑在西装裤面料上,笔直劲实的肌肉线条感触格外明显。
冯意柠认命地后仰在冰冷墙面上,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样很独裁。”
“我不喜欢事情麻烦化。”裴时叙扭动了几下脚踝,“感觉怎么样?”
冯意柠撑在台面上手指微蜷。
男人的态度很公事公办,可这个距离实在太暧昧,就算是查看脚踝也离得过近了。
其实她没什么跟男性单独相处的经验,眼下这个情况,一句“很痒”堵在喉咙里,可这个姿势,这个氛围怪怪的,说出来总觉得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男人的掌心温度很高,指腹很烫。
可脚踝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感觉,让冯意柠忍不住稍稍偏过头,手指掐着高脚柜的边沿,指尖微微泛白。
裴时叙没等到回答,偏偏这姑娘的白皙足尖,还在不安生地扭动,很轻微地蹭过西装裤腿。
裴时叙喉结微滚,抬眼,漆黑眼眸里几分不耐:“躲什么?”
却看清眼前的小姑娘微微偏着头,咬着下唇,脸颊泛着一层红意,向来温婉含笑的眼眸,此时竟有几分说不清的埋怨和委屈。
“没躲。”声音还带着点微哑鼻音。
裴时叙瞥着她,口吻很冷:“碰两下,额头就冒汗了,还要说不疼?”
冯意柠犹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时叙淡瞥着她。
冯意柠知道男人肯定没信,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就是我的脚踝,有点敏。感,不适合人碰。”
裴时叙:“……”
冯意柠说完,看到男人眉头又有蹙起的征兆,连忙补了句:“你刚刚没给我一点说的机会。”
沉默了几秒后,裴时叙收回手,跟她确认:“敏。感。点?”
“算是吧。”冯意柠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讨论这个,又补着解释一句,“不过还没有到这三个字的程度。”
说完,再度陷入一片沉默中。
冯意柠稍稍抬眼,打破沉默:“应该就是扭到了下,因为今天站久了,有些微肿,晚些时候冷敷会就好。”
裴时叙没说什么,应了声行。
冯意柠戳戳他的小臂,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那你先别抵着我了。”
裴时叙瞥了她眼,然后退开。
冯意柠缓缓从高脚柜上挪下来,轻声说:“还是要说声谢谢。”
裴时叙没多看一眼走开,只留下口吻淡淡的一句:“犯不着。”
晚些时候,冯意柠洗漱完,穿着一身柔滑白色睡裙,在床头坐下,垂眸看了会工作消息。
过了会,身前落下低沉嗓音。
“看来是需要请个人,躺在中间。”
大晚上说这么瘆人的话,冯意柠一时没抬头,问起她今晚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睡觉,应该没什么怪癖吧?”
裴时叙说:“没有。”
冯意柠顿时放心。
听到他问:“你有?”
“没有。”冯意柠垂在腿边的手指微顿,抬头看到男人还是那身深色西装,手里拿着冰袋。
裴时叙递给她:“敷会。”
“谢谢。”冯意柠从他手里接过,覆在了微肿的那边脚踝上。
再抬头,只看到走远的高大的背影,男人单手松着领结,老一副散漫随性的模样-
裴时叙已经去了会,冯意柠猜想他多半是去洗漱了,她接着处理完了刚刚被打断进程的工作消息。
没过几秒,收到孟思栀发来的消息。
某栀:【视频】
某栀:【特摄的世纪吻!!!某柠,你自己看看像话吗!!!!!】
冯意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微顿,心想这场借位该不会穿帮了吧?
立刻点开视频。
镜头里刚开始就是深情对视,随后矜贵冷峻的男人靠近,脸颊微红的女人踮脚,主动环上对方的脖颈,这时头顶特殊装置的花球炸开,满天粉白花瓣飘洒飞舞,是一个极其甜蜜又短暂的拥吻。
看起来完全没穿帮……冯意柠确认完这点,没看完就关掉了,在视频镜头里看到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而且镜头真的欺骗感很强,要不是她知道这段感情是假的,都差点以为拥吻的两人有多坠入爱河了。
冯意柠还在想着,孟思栀已经开始消息刷屏轰炸了。
某栀:【视频】
某栀:【视频】
某栀:【视频】
……
某栀:【长语音】
某栀:【长语音】
某栀:【长语音】
冯意柠点开。
外放的语音传出来:
【某柠啊某柠,说好的塑料老公呢!这个世纪吻我都懒得说了,亲得这么纯情初恋就算了,亲完你老公那个指腹简直离不开你的唇瓣!那眼神,简直说要把你生吞活剥了都不夸张!要不是不合适,我真想把床扛来给现场,高喊一声:请狠狠震塌!】
【还有,下楼梯那会,你老公直接公主抱上了,你仰头安静看你老公的那张图,今天在群里都快要传疯了!不就是结婚吗?眼神都都能拉丝了,就走那么一段,有必要一直用快要亲上的距离调情吗?说那么小声,口型都避着镜头,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骚话吗?这就是见外了,到底有什么是我这个家人不能听的?!!】
【而且的而且!新婚夜大晚上还在处理工作,某柠你真是丧心病狂,小工作狂人设不倒,怎么?是白天调情太狠,到晚上终于调不动了?】
冯意柠动了动指尖,秒打假。
某柠:【正常相处,没调情】
孟思栀这会没发语音,而是发起消息。
某栀:【你现在竟然竟然竟然有空回我消息!难道现在不是妖精打架,在某床大战三百回合的黄金时间吗!】
冯意柠就知道,看到这消息完全没有一点心理波动。
某柠:【清清废料】
孟思栀很快又甩来一个长语音。
冯意柠还以为要跟她斗嘴,点开。
却没料到孟思栀转而跟她说起另外一件事:【某柠,我要跟你通风报信!他们真的巨巨巨无聊,特别庸俗幼稚!真的特别特别特别不像话!不像我,我就不跟他们同流合污!】
叠甲这么长,冯意柠知道多半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某柠:【你放心说,我放心听】
某栀:【群里无聊的公主少爷们,压倒性说你们是塑料夫妻,下注你们婚后宴会的头次公开露面,竟然是你男人先找你,还是你先找你男人的无聊话题!】
冯意柠让孟思栀把她拉进去,秒用小号投了“主动找老婆”的选项。
下一秒,孟思栀发来消息【你这个还没开始呢,现在都在猜是你了!】
冯意柠:“?”简直重大黑历史事故。
与此同时,顶层套房的书房内,工作会议刚结束,那头的谢从洲说:“今儿初旬起的头,群里下注,我这三表妹,你老婆,挺有意思,自己给自己投了个注,还是个没开的局,选的是宴会你会主动找她。”
裴时叙微掀眼眸:“拉我进群。”
谢从洲嘴上打趣,却利落拉他进去:“灭口?”
裴时叙薄唇微启:“下注。”
没一会,“主动找老公”下面多了一个新彩头:双拼粉布加迪。
P:【那天我会主动找老婆】
P:【抱歉,这局买断,不想老婆输】
群聊下面迅速刷屏。
【8700w豪车哄老婆,还是裴公子大手笔】
【懂了我们都是电灯泡,忙活一晚上都是你们新婚夫妻play中的一环】
【铺天盖地的狗粮太酸臭,还双拼粉布加迪,早有预谋给惊喜,新婚有老婆了不起了啊!骂骂咧咧退群】
【裴公子新婚夜百忙之中还有精力线上哄老婆,佩服佩服】
……
冯意柠默默围观了好一会群里的盛况,从无聊下注变成骂骂咧咧,指控他们这对夫妻新婚夜还要给他们狗粮暴击,而且群里反倒进的人更多了。
切换到私聊,不出她所料,孟思栀的消息已经刷屏。
某栀:【某柠!从实招来!!!】
某栀:【那可是双拼粉布加迪,贝壳粉和乌龙奶茶粉,我和我的小姐妹们都惦记了好久了!!!】
某栀:【昨天的你们还是塑料夫妇,今天的你们秀恩爱到足够天打雷劈,所以你究竟背着我跟你男人到哪步了?有什么到底是我这个好姐妹听不得的?你说啊!】
某栀:【见外了呗,不爱了呗,拿栀栀姐姐当外人了呗QAQ】
冯意柠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原本就是一时好玩,给自己投了个注,结果就莫名被影帝老公秀了一脸。
问她,她往哪问啊?
过了好一会,冯意柠千劝万哄,才把不停打趣八卦的孟思栀劝去睡觉。
看了看聊天框里看不清的消息红点,冯意柠深深感觉到一种被支配的熟悉恐惧感,这场面她上次好像也经历过了一回。
还在想着,冯意柠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抬眼看到罪魁祸首。
又循着男人半垂视线,落在她的脚踝。
就在这瞬间,冯意柠想到不久前,泛着微红的脚踝,被男人单手握住,掌心很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制住她。
冯意柠下意识地回缩了下腿,刚做完,就后悔刚刚没忍住了。
这个条件反射的动作落在眼里,在此刻变了几分意味,完全是刚进门的那个乌龙,弄得现在气氛还有点尴尬。
冯意柠开口转移话题:“那个……”
她本想说刚刚群里下注的事情。
目光从微蜷的脚踝挪开,裴时叙懒撩眼眸,问她。
“你还有哪是敏。感。点?”
第13章
还有哪是敏。感。点?
冯意柠花了好几秒思考了下,难道是她记错了,原来他们竟然是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关系吗?
沉默中,冯意柠猜想多半是刚进门脚踝那事,弄得气氛有点尴尬,他们今后还要住在一起相处,这样问她大概是为了避免再次有尴尬的情况。
冯意柠瞥着眼前男人,过于坦然,也很公事公办,于是开口说:“应该没有。”
又轻声补了句:“就算有,也是你碰不到的地方。”
“……”裴时叙倒是没再说,“睡吧。”
在男人转身的时候,冯意柠侧躺下,过了一小会没等到动静,稍稍侧了侧头,奇怪地看过去。
正对上少有几分情绪的漆黑眼眸。
“看来确实需要请来第三个人躺中间,是么。”
那怕是整晚没有一个人能善终。冯意柠看向空了一大块的中间区域,这床着实是有点大了,躺了回去,默默从靠近床边的位置挪了一个身位。
过了会,顶灯被摁灭,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再过了一会,身旁传来躺下的声响。
就在冯意柠以为今晚谈话结束在此时,身侧男人说:“抱歉,不经过你允许随意碰你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冯意柠缓缓睁眼,垂在一侧的手指很轻地捏住被角。
他是在跟自己道歉吗?
还是那个嘴毒、倨傲到极点的男人吗?
冯意柠说:“知道了。”
又说:“多谢。”
其实冯意柠知道他是好意,往真丝被里稍稍蜷了蜷,又赶在男人开口前,说不清为什么,轻声补了句:“睡吧,晚安。”
婚礼后有三天婚假,对外说是小蜜月,但对他们这种没什么感情的协议夫妇来说,也就是图方便的事儿。
接下来要在海岛上暂留三天,冯意柠有些职业病上身,脑海里默默思考未来三天的秀恩爱行程安排。
头一天同床共枕,冯意柠其实感觉很困了,却一直没能睡着,身旁躺着一个成年男人,那股存在感就很强烈,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冷调,随主人那副不近人情的性子。
一晚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梦。
第二天冯意柠果不其然睡过头了,其实中途有醒来一次,迷迷糊糊看到床边的高大身影,不过她太困了,以为还在梦里。
没想到一睡就到了下午一点半。
回国后,冯意柠一直为项目劳心劳力,这算得是上头一次的久眠。
实在是昨天一整天的行程太恐怖,饶是她自认为身体还不错,也没撑住,四肢到现在还有些酸痛。
等冯意柠洗漱完,走到客厅,几步之外就看到坐在沙发的男人,一截冷白小臂随意撑在扶手处。
身旁躺着个人,她一晚上没睡好,反观这个神情如常的男人,垂眸看着手边的报表,质地讲究的衬衫挺括,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完全没有疲态,就像昨晚身边只躺了个稻草木头人。
一道身影从身旁经
过,微掀一阵淡淡的茉莉香气。
昨晚床上全是这味,裴时叙不自觉微蹙眉头,被不经意幽幽瞪了眼,只当这姑娘还没睡醒。
冯意柠坐到餐桌旁,拿了块黄油吐司,又拿出保温的皮蛋瘦肉粥,她口味随母亲,偏甜口。
而裴时叙明显不怎么吃甜,闻到味都能眉头蹙起,难掩几分嫌弃的意味。
他们就连吃都吃不到一起,不合适得很明显了。
简单解决完早餐兼午餐,冯意柠用纸巾擦拭过嘴唇:“不走吗?”
裴时叙瞥去了眼,随后挪开目光,手指点了下唇角:“太早。”
总感觉男人那眼,跟在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似的,冯意柠又轻扯了张纸巾,边擦,边含糊地说:“不早了,到这会都快下午两点了。”
转瞬微顿,突然表示理解:“懂。”
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
裴时叙微掀眼眸:“懂什么?”
冯意柠反问:“你真要我说?”
说完,又有些无奈地轻叹:“说了你多半会不乐意听。”
裴时叙说:“真怕我,反倒不像你。”
既然对方都诚心求问了,冯意柠也就只能委婉地说:“昨晚毕竟是新婚夜,新婚夫妇起不来,晚点出门也是正常的。”
裴时叙唇角微扯:“我卖体力,老婆起不来什么?”
冯意柠:“……”
稍顿,她诚心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给别人一点面子?”
“不近人情,目中无人。”裴时叙说,“老婆,还想听什么?”
这人嘴上一口一个老婆,叫得那是没有半分真情实意,冯意柠说:“你的老婆拒绝跟你的谈话。”
裴时叙说:“我常听旁人说你脾气好,没架子,随和好相处。”
话是好话,就是不可能是这人对自己的评价,冯意柠难掩警惕地看着他。
毕竟这男人多半会来句“不过如此”。
冯意柠一时没等到回答,主动发难:“见过了觉得?”
无视这姑娘眸里的威胁,裴时叙说:“百闻不如一见。”
冯意柠本来都想好回答的措辞了,这一下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轻拢过鬓边发丝,将话题拉回正事。
“那就晚点出门,都演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三天,作息自然要做全套,婚后第一天,新婚夫妻甜蜜共游,我很喜欢舒芙蕾,但这里是海岛,刚好给你表现的机会,待会出门我装作没胃口,你就打通电话,当场叫私人飞机把港式私厨请来。”
想了想,又很善解人意地问:“对了,你是想让我演作精款一点的,还是温柔贴心款的一点的?”
裴时叙评价:“很无聊。”
冯意柠好脾气地说:“那您给我一个足够清新脱俗、不无聊的方案。”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裴时叙说:“三天三夜,足不出户。”
冯意柠顿了顿,试探性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裴时叙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还有别的意思么。”
老男人还是老谋深算,这个法子完全是不演胜过演,冯意柠沉默了几秒,很由衷地说:“裴老板,还是你深谋远虑。”
裴时叙不可置否,起身。
冯意柠知道工作狂多半是要去工作了,心里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也要变了,不过不用演恩爱,正好她也乐得自在。
正在想着,裴时叙稍稍侧眸,眸里几分意味不明。
冯意柠本能觉得不妙,果然下一秒,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想威胁人,这种程度可没有半点威慑力。”
“?”
几乎是瞬间,冯意柠就意识到男人在说她那句“见过了觉得”的发难的事。
冯意柠虚心请教:“怎样的程度才够?”
裴时叙说:“再接再厉。”
“……”她就不该对这个嘴毒的男人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天后,书房里线上会议刚结束,孟思栀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
孟思栀想到就有种荒谬的好笑感:“你们夫妻真是人才,要不是你成天找我开私会,把我扣留在海岛,美其名曰是度假,其实是借着我的由头,天天默默拿小号视奸线上会议,一个老板偷感十足,我还真的要信了外头你和你男人足不出户两天两夜,在KingSizeBedRoom大战三百回合的传闻了!”
冯意柠纠正:“三天三夜,足不出户。”
孟思栀荒谬地笑了:“哈?”
“谁的主意?”孟思栀刚问完,就自问自答道,“肯定是你家老工作狂的主意,你这个小正经,想不出这么荒谬的奇招的。”
冯意柠说:“我很欣慰,你对他有清晰的认知。”
孟思栀:“……”
她难以置信地开口:“所以你们这两天就是你工作,他工作,一起当个饭搭子?”
“你形容得不算准确。”冯意柠说,“还是床搭子,但显然是气场不太合,有损我的睡眠健康。”
孟思栀:“…………”
冯意柠说:“不过说得到底,饭搭子算不上,我跟他连吃都不到一起,我甜口,他闻甜就要皱眉头,我讨厌香菜他讨厌芹菜,顶多算是同床异梦的合租室友。”
孟思栀:“………………”
足足十秒的沉默中,冯意柠转而提起正事:“鼎禹的项目,最近进展还算顺利,等我回去,安排小邢任瑛跟我出一趟外差。”
“你亲自走一趟也放心。”孟思栀像是想起了什么,“负责对接的那姑娘,说起来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进公司倒是没多久,负责好相处,也很勤快,加班这点,跟你这个小工作狂有的一拼。”
冯意柠说:“你对她印象很深刻。”
孟思栀笑了笑:“专业问题不谈,长得很对我的胃口,天然去雕饰,她就是那种。”
果然是颜控雷达犯了,冯意柠了然:“把她联系方式推给我。”
孟思栀无奈摇头叹气:“你啊,真是事事要操心。”
说完,孟思栀把联系人名片发过去:“对了,她名字还挺特别。”
“嗯?”
“凝雨,雪的意思。”
冯意柠手指一顿,眸中有几分惊讶:“她姓什么?”
“姓秦。”孟思栀说,“怎么?你见过面了啊。”
“没见过面。”冯意柠微弯眼眸,“听着名字好听,就多问了句。”
他大表哥出国前隐婚领证的太太,她可不敢随意公开。
挂完电话,冯意柠加上了鼎禹这位小秦职员,咨询了会项目上的事情。
晚上又拉着孟思栀跟几个组员开了个小会,最近几个项目同时在筹备。
于是辛勤工作后,转眼到了二十三点十五分,冯意柠结束完一整天的工作,发现她竟然着凉生病了。
脑袋昏沉,四肢酸麻无力,身上时冷时热,一阵一阵的,眼皮快黏到一起,她怀疑倒头应该就能睡晕过去。
偏偏又口干,冯意柠只能走去中岛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温水喝。
放好杯子,晕晕沉沉地想走回去时,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堵墙,还是比她高很多的那种,碰到的鼻尖,涌起一小阵的涩痛。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抬眼,却被眼前伸来的大掌覆下阴影,几缕蓬松垂下的额发被微捋起,掌心直直贴到额头。
几分不耐的力道,不算很轻,也没有多重。
冯意柠下意识伸手轻握男人手腕,他的身上很热,让她无意识想贴近这片热源。
裴时叙说:“松手,你发烧了。”
冯意柠含糊“嗯”了声,听话松开手,又稍稍挪进了小半步,伸开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的劲实腰身,侧脸贴着胸膛,小动物似地蹭了蹭,在他的胸。肌上寻了个舒适的贴贴姿势。
裴时叙:“……”
“我不是医生。”
冯意柠只觉得她的大熊玩偶,今天很冷漠无情,明明她已经很冷了:“不要。”
裴时叙唇角微扯,却没有甩开越黏越紧的纤薄身躯:“别撒娇。”
“?”
传来的声音像是隔了层磨砂玻璃,冯意柠不情不愿地从胸。
肌上起身,双手却不可肯收回,像是怕跑了似的,松松圈在后腰,交叠着打了个十字结。
她微仰着头,眼眸泛着雾蒙蒙:“……什么?”
这姑娘刚喝完水,微红嘴唇,润着一层水光,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气味,直往鼻腔里钻。
裴时叙垂眸瞥了会,不耐拧眉:“还能走么?”
冯意柠反应钝钝的,一时没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就被抄起腿弯,拦腰抱了起来。
走去客厅的路上,怀里姑娘的手指还不安分,戳戳点点胸。肌的位置:“摸起来比平常软,还很舒服。”
裴时叙只觉得怀里抱了只烫手山芋,无名燥涌起,喉结微滚:“你喝酒了?”
冯意柠摇了摇头:“我在做梦。”
“不然你怎么会说话。”
裴时叙:“……”
“一会没看着,脑袋烧坏了?”
冯意柠还是第一次被自家玩偶嫌弃,深深觉得这是场噩梦,闭了闭眼睛,试图等安静睡醒了回到现实世界。
可大熊玩偶很不讲理,冷声冷气的:“不许睡。”
冯意柠只闭着眼,装作没听到。
大熊玩偶却很恶劣:“再装睡,把你丢下去。”
“……”
被威胁的冯意柠,认命地睁开眼睛,心里觉得郁闷,却只能往怀里蜷了蜷。
十五分钟后。
私人医生来了,姓李,是负责裴家医疗团队中的一员。
“太太是着凉引起的发烧,退烧后,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裴时叙听李医生说完医嘱,把他送出门外,给冯意柠递药。
刚开始这姑娘不情愿吃,觑了他一眼,又主动乖乖把药拿了吃了,还来了句:“我吃了药,明天你一定要恢复原状。”
裴时叙没理会这疯话,从沙发上把这姑娘拦腰抱起,带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叫了客房服务,拿了床厚被子,把病人裹成一只不能动弹的蚕蛹。
否则任她自个在房间躺一晚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
翌日下午快三点半,冯意柠醒来还有些发懵。
昨晚她一直梦到在古刑场,被人强迫要胸口碎大石,压得喘不过气,醒来才发现身上这床厚被子在作祟。
烧是退了,冯意柠从醒来洗漱,换了套新睡裙,填饱空腹,到等医生来,整个人都陷入沉默。
实在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没办法睁眼面对,还不如直接烧傻呢。
李医生再次向裴时叙说了遍医嘱,转眼却看到——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姑娘,脸颊泛着一层潮红,领口微敞着,清透皮肤隐隐泛着一抹显眼的红,像是某种印记。
柔滑杏色睡裙长及小腿,就连白皙嶙峋的脚踝也微微泛红,兀自垂着眸,一副眼神失焦的柔弱模样。
李医生扭头,有些难言,又苦口婆心地说:“裴总,本来在新婚,这话我不应该说,可身体健康最重要,年轻人要节制。”
裴时叙:“……”
面对私人医生的误会,裴时叙表示第一次新婚夜没经验,于是虚心讨教。
私人医生对此侃侃而谈,给出相当专业又过来人的经验。
“……”在这个时候,冯意柠深深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这种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世界简直欠他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裴时叙送走李医生,走回来的时候,安静坐在沙发上扮鹌鹑的姑娘,总算不演彩色哑剧了,耳尖冒红,微仰头着问:“你请教这些做什么?”
“照顾我体弱多病的老婆。”裴时叙口吻如常,“防止她做到一半晕倒。”
冯意柠:“?”
足足十秒的沉默后,她才从那种荒诞的沉默把自己拯救出来,提醒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裴时叙说:“把病养好。”
冯意柠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身体太弱:“烧退了,我已经好了。”
裴时叙淡瞥了她一眼,腰薄脚踝细的,瞧着虚弱好欺负,皮还薄,容易留印子:“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把人搞成病号,还不肯放过。”
精神虐待如果有罪,冯意柠觉得完全可以给这个嘴毒到极点的男人判死刑,绝对一点都不冤枉。
“……你说话一直这么直接吗?”
裴时叙走开:“方便理解。”
冯意柠看着从身前走开的高大背影:“我理解能力一直很好。”
裴时叙没回头,只留下淡声一句:“那最好不过。”
“……”怎么说着说着就被他套进去了。
冯意柠想了想昨晚被照顾的事儿,要是换作是她被又抱又调戏,精神肯定没有这人稳定。
就算是他的胸。肌再好摸,确实比她的大熊玩偶好捏一点点,她也不能口无遮拦成那样吧。
回想了下那个特别的触感,手忍不住还有些痒,跟她摸过的毛绒绒都不一样,是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
很快冯意柠醒神,如果清醒的时候,她碰一下,八成要被这男人打包丢出去。
就是不知道这个整天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出差路上的男人,怎么练出这么极品的触感的。
还在想着,眼前茶几上被放了杯温水。
裴时叙站在身前:“吃药。”
冯意柠吃了药,男人收走她的手机,宣告了她今天禁止工作的安排。
不能工作,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冯意柠柔声柔气地发问:“请问这跟非法监禁有什么区别?”
“你需要养病。”裴时叙用中控打开悬挂式电视,“给你放动画片?”
“……”冯意柠微顿,好声好气问,“请问你觉得我几岁?”
“那看电影。”裴时叙随便点开个后,走开。
冯意柠回头一看。
还是恐怖片。
三分钟后,冯意柠把电影关掉,走去自己那间书房,结果发现竟然上锁了。
于是只能回到沙发上,抱紧沙发上的抱枕,她刚发烧完,其实有些困,就着身上的绒毯就睡着了。
……
黄昏时分已至,醺黄斜线在天际沉下,过了会,落地窗外被微光暮色笼罩。
冯意柠中途醒了次,很快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起身看到沙发另一侧的男人。
深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男人稍稍仰着头,阖着眼眸,纽扣解了两颗,露出的喉结和锁骨冷白分明。
回国见面后,冯意柠几乎没见过男人的疲态,这算是头遭,多半是昨晚被她折腾得不轻。
冯意柠轻手轻脚地走去,确认这人应该是睡着了,担心他受凉,拿了干净的薄毯走近。
走到面前,冯意柠又在思考被没收的手机放到哪了,多看了两眼,没找到,打算先把薄毯盖上再去找。
冯意柠稍稍躬身,只是没想到薄毯刚碰到男人小臂,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
一时身形不稳,手掌只来得及堪堪撑在男人肩膀,这才没有栽倒。
“闹什么?”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很有颗粒的质感,落在耳畔无端性。感。
冯意柠莫名感觉那半边耳畔微热,他的力气太大了,箍在腕间掌心很烫。
“阿叙,你抓疼我了。”
尾音不自觉带了点微颤。
这话一出。
冯意柠微顿,本来是觉得这种情况叫“老公”太奇怪,没想到这声“阿叙”叫出口,气氛就更奇怪了。
一片沉默中。
裴时叙眸底沉下,喉结滚了滚:“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冯意柠表示理解,轻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毕竟她也不习惯睡着有人靠近。
鉴于这个姿势已经越过安全距离,她想从男人身上撑起身,却没想到睡裙的蕾丝边缘挂到了男人的链式袖扣。
很轻微的滋啦一声,顺着她半起身的力度,柔滑布料被高高撩到大腿。根。
尴尬。
冯意柠连忙伸手去扯,可是越慌乱就越不顺意。
修长指骨伸来,冷白掌背青筋明显,将薄薄一层蕾丝从袖扣上扯离。
这才重新盖住大片的白皙皮肤。
太烫了。
冯意柠感觉几乎被男人拢到怀里。
“想拿手机?”
“不是。”
冯意柠说完,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看起来是没信。
“那就是没事喜欢坐人身上?”
冯意柠眼睫微颤,反应很快地反驳:“如果没记错,是你扯我的手腕。”
这姑娘神
情羞赧,整片耳廓背光泛红,薄薄一层蝉翼的透明色。
裴时叙多瞥了眼。
也就是不开口的时候,会乖点。
裴时叙没说什么,抬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腰,示意这个黏人的姑娘起身。
“睡不着,做些费体力的事儿?”
冯意柠总算能够起身,警惕地瞥他:“做什么?”
裴时叙说:“某种变速循环运动。”
“……”
这话难道不是她说过的吗?
第14章
冯意柠当然不会觉得这人要邀请自己进行某种深夜运动。
刚刚只是薄毯碰到了下,就扯住她手腕的架势,没冷着脸把她掀下身,都是这人在慈悲为怀了。
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身后走时。
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男人,真的很高,比她要高一大截,感觉快一米九,黑色衬衫衬得身形挺括,宽直流畅的肩线一路延伸进窄腰,很赏心悦目的身材比例,西裤包裹着两条笔直劲实的长腿,表面禁欲下是有蓬勃的肌肉曲线,很有力量感。
就是很可惜,不让碰。
不然完全可以进行一场毛绒绒和肌肉触感的友好交流,她有很多见解可以分享的。
“在想什么?”
在很纯洁很学术地肖想你的肉。体,冯意柠视线缓缓上移。
男人站在走廊深处的房间前,冷白手背随意垂在一侧,正淡瞥着她。
冯意柠回神,面上不显:“在想你说的某种变速循环运动是什么?”
裴时叙唇角微扯,推门,冯意柠跟着走了进去。
这竟然是间拳击房。
俗话说“穷不跳舞,富不打拳”,冯意柠完全没想到男人还有这种爱好。
她还说呢,怪不得会拥有这么极品舒服的触感,看来女娲造人还是公平的。
对于拳击,冯意柠最大的印象就是在电视栏目里见过拳拳到肉、血脉喷张的比赛。
对完全没接触的事物,她第一反应是感觉到新奇,又忍不住好奇男人打起来是怎样的,冷脸打拳感觉会很养眼。
某种变速循环运动,嗯……出拳收拳再出拳,确实拳击也算是变速循环了,语言艺术果然博大精深。
面对悬挂在眼前的沙袋,冯意柠问:“我是要试这个吗?”
裴时叙瞥了她眼。
冯意柠看出他淡淡打量的意思:就这个小身板够呛。
然后,裴时叙从角落里拿来一个小型充气不倒翁沙袋。
这看起来就像是小朋友的玩具,跟整间拳击房格格不入。
“……”冯意柠忍不住有些难言,“您这么有童心?”
“未雨绸缪。”裴时叙说,“这不眼下正好用得上么。”
被无端看轻的冯意柠,很委婉地表达她的不满:“我脚踝还没有好全。”
裴时叙垂眸,若有所思地瞥了眼。
“刚走得挺自在。”
冯意柠:“……”
这人真的很不懂得社交礼貌。
裴时叙看了她眼:“走吧。”
冯意柠叫住:“阿叙。”
她就是委婉表达一下不满,其实说实话还挺跃跃欲试的。
裴时叙侧眸:“不走?”
冯意柠有理有据地说:“既然老公都诚心邀请了,我也不想辜负你的好意。”
裴时叙原话还回:“不是脚踝没好全?”
冯意柠说:“可以克服。”
裴时叙唇角微扯。
冯意柠察觉到男人还是要走,又问:“你去哪?”
裴时叙没回头,只留下淡声:“想办法伺候祖宗。”
祖宗?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觉得很冤枉,有她这种天天反过来被欺负的好脾气祖宗吗?
老男人凭空污蔑她的清白。
裴时叙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冯意柠稍稍躬身,手指点点戳戳悬挂沙袋,模样相当认真,如果忽略动作、地点和物品,只看神情,多半以为她在进行某项严谨重要的科研实验。
这姑娘明显是很有兴趣,装作没兴趣。
冯意柠听到脚步声,直起身,偏头,却看到裴时叙手边的新轮椅。
直到新轮椅被推到眼前,冯意柠陷入久久的沉思,跟裴爷爷有了同种感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裴爷爷每次都要控诉你。
可既然对方都拿来轮椅,那不坐多对不起这份好心,冯意柠便施施然坐下。
裴时叙把拳击手套递给她。
冯意柠比对了下,大概是她的型号,然后看到男人手里的缠护手带,把拳击手套放在大腿上,下意识想伸手接。
裴时叙没急着递出去:“会?”
冯意柠收回手,诚实地说:“不会。”
裴时叙说:“手展开。”
冯意柠听话展开手掌,修长指骨拿着黑色缠护手带,依次固定手腕、手掌、指缝,男人的动作很熟练,骨节很大,冷白掌背青筋明显。
本来是想学着怎么缠,冯意柠实在是被缠花了眼,直到两只手掌被缠绕完毕,整个脑海里的顺序步骤还在卡壳中。
转眸看到男人给自己缠好了护带,垂着眸,动作慢条斯理,白色顶灯映着这副过深的五官,有种冷脸的性感。
在男人微掀眼眸瞥来时,冯意柠一瞬间有被击中的感觉,垂在腿侧的手指微蜷,不自然挪开目光:“可以开始了吗?”
裴时叙说:“看够了,就可以开始。”
“……”难道人摆在面前,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谁让他长得这么对口味的。
可冯意柠也就是心里想想,毕竟要是让裴时叙知道长相几乎按着她的审美点长的,指不定要怎么打趣她。
“阿叙……”
裴时叙淡声重复:“阿叙。”
冯意柠按耐心下异样感觉,仰着头,微弯眼眸:“对啊,私下成天老公来老婆去,听着多腻歪。”
裴时叙不可置否。
冯意柠瞧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心念一转,就很想要找回场子:“难不成你很喜欢听被叫老公?”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漆黑眸中几分意味不明:“那我该叫你什么?”
冯意柠张了张唇,突然不清楚该怎么回答男人这个问题,尤其是这道直直而来的目光,让她感知到危险,想伸手推开轮椅。
却被男人俯身拦住,双臂撑在两侧,落在耳畔的薄唇微动。
“柠柠。”
太近了,冯意柠眼睫微颤,觉得低音炮在耳边实话简直是犯规,是作弊,伸手戳了戳男人小臂:“我身边只有亲近的人,才这样叫我。”
“姓赵的不是照样喊得亲热么。”裴时叙起身,唇角微扯,“看来贵人忘性大。”
不提其实都快忘记了,冯意柠顿时想起当时那种头皮发麻的咯噔感觉:“确实不熟,他自作主张。”
说完,冯意柠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听起来怎么感觉像在跟他解释什么似的。
冯意柠微仰着头,狐疑地问:“你是在查我的岗吗?”
“姓赵的还是别的,都不重要。”裴时叙说,“至少这段婚姻存续期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冯意柠说:“这是我们的共识。”
“最好不过。”裴时叙说,“柠柠,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
“……”这用得着来提醒她吗?
冯意柠说:“清楚,这两天身边睡着这么大一个人,我又不是木头人。”
裴时叙说:“这样。”
冯意柠屏息,总觉得他还能语出惊人。
下一秒,他说:“所以同床共枕,不算亲近的关系?”
他绝对是故意的,冯意柠还是委婉、善解人意地提醒:“你这样,跟你好违和。”
裴时叙难得有耐心地问:“哪样?”
冯意柠有些犹豫地说:“就是柠柠长柠柠短的。”
裴时叙口吻淡淡:“不是说成天老公来老婆去腻歪么。”
自己说过的话,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冯意柠在心里忧郁地叹了口气,她不就打趣了句他难道喜欢听被叫老公,用得着这么报复她吗?老男人真的好小心眼。
只能认命道:“你想叫就叫吧。”
不就是柠柠吗?叫几声,反正她又不会掉一块肉。
败下阵来的冯意柠,只想转移话题:“你是专业的吗?”
说完,又
忍不住多欣赏了几眼面前的西装暴徒,黑色衬衫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流畅紧实的小臂线条,冷白却不孱弱,很有力量感。
对上目光,冯意柠默默在心里比对了下他们的体型差距,由衷地说:“我感觉我两个都不够你打的。”
裴时叙淡觑了眼。
冯意柠总觉得又被男人看轻了。
没几秒,裴时叙说:“不必这么说。”
冯意柠:“?”
“太看起自己。”
“……”
半小时后。
冯意柠用感觉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她耐心晓之以情、据理力争后,总算由小型充气不倒翁沙袋换成悬挂沙袋。
不得不说,私教课确实很吸引人,就连冯意柠这样的生手,都能找到那种解压和释放压力的乐趣。
尤其是一拳,致难说话又听不懂人话的甲方。
再一拳,致欺软怕硬、笑面推诿的内部管理层。
运动完一场后,冯意柠格外神清气爽,一扫郁郁病气,偏头对上男人目光,总算后知后觉想起遗忘已久的偶像包袱。
“我刚刚会不会太残暴了点?”
裴时叙瞥她:“猫儿挠的劲。”
“……”还她刚刚那个性。冷淡又专业的私教老师。
稍顿了顿,冯意柠回想刚刚很良好的体验,几分矜持地说:“考虑开班吗?”
“我还很愿意无私奉献,当这个实验小白鼠学生的。”
小姑娘得了便宜还想卖乖,裴时叙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色护带:“叫我什么?”
冯意柠难得乖地叫道:“裴老师。”
却听他说:“不考虑。”
冯意柠:“……”
这个男人,真的好恶劣的性子。
裴时叙被幽幽瞪了眼,也当没这回事,扯过小姑娘的手,垂眸,解起护带,看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出个所以然来。
“别把自个裹成木乃伊。”
冯意柠稍稍凝眸,瞥着男人垂眸,浓长眼睫在眼睑落下刀锋般的阴翳。
“我感觉拳击还挺有趣的,很适合解压放松,回去找个私教老师。”
护带完全被解开,裴时叙看清泛红的手腕,小姑娘皮薄肤白,瞧起来显得严重。
“初学者不当,轻则肌肉拉伤,重则骨折。”
冯意柠听这话头皮发麻,有种肌肉已经在隐隐作痛的错觉了。
“私教老师是专业的,应该不会出现说的这种情况。”
裴时叙放下她的手,微掀眼眸,似是瞥来了眼:“随意。”
冯意柠看着离开的高大背影,心里有些纳闷,刚刚气氛不是还不错吗?
睡觉前,冯意柠终于重获手机自由,靠在床头,简单处理完了工作消息,往旁边稍稍挪了小半步。
身旁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有事?”
冯意柠轻声问:“你生气了?”
裴时叙没抬眸。
也不知道手里的报表有多好看?冯意柠试探性地问:“是因为我放着专业又养眼的的裴老师不管,要去找别的私教老师?”
裴时叙仍是垂眸:“找私教老师,我生哪门子气?”
嘴硬。明明都很冷脸了,冯意柠觉得多半跟这个男人的控制欲有关,毕竟她对自己带出来的实习生,也有过这种微妙的情绪。
怀着维持资方爸爸兼友好合作伙伴的和睦关系,也是项重要工作的想法——冯意柠决定哄哄他。
“我就是觉得,裴老师这么耐心专业,我本来就是兴趣,平常工作还忙,外人还要花时间磨合,万一不合适换人,又或是私教老师看到我容易留痕,以为我受伤,要是解释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裴时叙唇角微扯:“娇气。”
“……”赚钱不寒碜,冯意柠面上含笑,在心里默默做自己的心理建设。
“既然裴老师不愿意,那也不好勉强。”
明晃晃的以退为进,这皮薄的姑娘,指不定在外真受什么伤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去麻烦。裴时叙说:“没说过不同意。”
冯意柠微弯眼眸。
换言之,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真的?”
裴时叙说:“不愿意就作废。”
“没不愿意。”冯意柠心情有点好,“裴老师,您君无戏言,承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柠柠。”
“嗯?”被男人这样叫小名,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大清亡了。”
“……”冯意柠沉默了几秒,“裴老师是想赖账?”
裴时叙反问:“哪来的账?”
果然是资本家,空头支票这一套真是用得炉火纯青。
冯意柠很轻地叹气:“说出口的话,怎么还带收回的?”
裴时叙说:“给你一个表现机会。”
冯意柠问:“什么?”
“现在睡觉。”
冯意柠乖乖躺回去,下巴尖微蜷在真丝被边沿,几分孩子气:“知道了,裴老师这是嫌弃我吵的意思。”
说完,只留给男人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又在装可怜卖乖,裴时叙说:“回去挑几副护具。”
撑在真丝被边沿的手指微动了动,裴时叙淡瞥过,这姑娘太过黏人。
“嗯。”冯意柠微弯眼眸,心里已经开始默默期待男人冷脸打拳,而她旁观大饱眼福的场面-
小蜜月结束的头天早上,冯意柠睡了最后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裴时叙已经离开了,身侧那边床铺完全凉透。
准备妥当后,冯意柠直接出差,助理任瑛来机场接她。
这次度假岛项目,是跟鼎禹集团的首次合作,她大表哥名下的产业。
冯意柠到了现场,一个年轻姑娘朝她笑道:“小冯总,我是秦凝雨,这次主要负责跟您团队对接项目的组员。”
见到这姑娘的第一面,冯意柠颜控雷达就在响,一见难忘的温柔似水,很容易获取旁人的好感,确实孟思栀眼光很准。
也难怪她那心如磐石的大表哥,肯认下这门婚事。
开了一整天会议后,冯意柠请客加餐,恰逢雨夜路上塞车。
孟思栀朋友多,刚到就往当地一个朋友车库里开了辆车出来,系好安全带,一时没有启动,而是摇下车窗,冲着外头结伴的两个姑娘招呼:“上来一起吧。”
过了会,鼎禹项目组的两个姑娘上车,一连说了几声谢谢,身上沾了点微湿,冯意柠拿纸巾递过去,又收获几声谢谢。
冯意柠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
其中一个姑娘摆手:“不紧张不紧张。”
车上有矿泉水,冯意柠问:“时乔,喝水吗?”
“谢谢,不用。”林时乔有些没想到,“小冯总记得我?”
“记性还算可以。”冯意柠微弯眼眸,转而问,“凝雨呢?”
秦凝雨笑道:“不用了,谢谢小冯总。”
正在说着,有个物件掉落脚边,冯意柠躬身捡起来,发现是个璃兔的DIY小周边。
秦凝雨说:“是我的。”
冯意柠递给她:“这是步步锦。”
秦凝雨接过,一时没说话,反倒是林时乔开口道:“小冯总,你也对那个窗什么美学感兴趣吗?”
冯意柠补全:“中式窗棂美学。”
林时乔说:“对,是这个,我们这位小秦组员很迷这个,应该和小冯总很聊得来。”
冯意柠遇见同好,心里当然开心:“改天可以一起聊。”
“我这里还有一个灯锦纹的小周边,一直没有找到了领养的伙伴。”秦凝雨说,“我也是璃兔的粉丝,最近在蹲先导片,很期待。”
冯意柠接过这姑娘送的小周边:“谢谢,我很喜欢。”
孟思栀笑道:“凝雨,你见着面第一天就该先说这个,保准我们家这个小冯总,肯定能更好说话。”
秦凝雨弯了弯眼眸,顺着这个玩笑开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时光机,把我运回到见面第一天。”
冯意柠口吻几分玩笑意味:“那没用,谈生意要铁石心肠,公事公办。”-
冯意柠结束出差回临北的那天,直奔去公司开会,婚前签订的合约里有很重要的一条承诺——此时由景越提供的一支全景投影技术团队就位,主负
责人姓林,西装笔挺。
项目组的所有成员掐着时间点,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盼了过来,整个工作室上下都充斥着喜悦的气氛。
当晚是接风宴。
回去路上,冯意柠跟孟思栀坐一辆车,她们俩都喝了酒,车是司机在开,车后座被挡板隔开。
等长红灯的时候,孟思栀感叹道:“说真的,你家老公有个优点就是靠谱,黄金时段的全部大屏说安排就安排,技术团队定好哪天就哪天就位。”
唯一不满的就是:“他怎么不来接你?”
冯意柠说:“他去国外出差。”
“你们还挺有默契。”孟思栀说,“你出差他在临北,你回临北他去国外出差。”
“这婚啊,也就你们俩工作狂能过到一起,换个别人都不成,换个角度来说,你们这也算是万一挑一,天降良配。”
冯意柠说:“那你对良配的要求,也太低了。”
孟思栀笑了笑:“那脸那身材天天在你眼前晃,真没有点心动?”
冯意柠顿时想起那种极品的触感,还有些跃跃欲试:“没有。”
孟思栀准确捕捉到她的迟疑:“撒谎,你脸红了。”
冯意柠说:“热的。”
在孟思栀饱含怀疑的视线中,柔声柔气地说:“红酒上脸。”
孟思栀没有继续问,意味深长地“噫”了声:“骗骗你善良贴心的好朋友就行,别把自己也骗了。”
冯意柠只当没听到这话,看了眼窗外,起身。
身后孟思栀连忙说:“这话不乐意听就算了,别跳车啊,不值当的!”
冯意柠无奈解释:“到家了。”
孟思栀这才发现车停了,后仰到靠座,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是醉晕头了。”
……
外头雨一直没下来,空气里一阵闷热,这会酒意渐渐上涌,身上又燥又黏的。
冯意柠一手拿着手机,回着工作电话,女式西装外套掉在地板上,另一手落在纤薄侧腰,很轻微的滋啦一声,拉链被拉开。
黑色包臀裙落在纤细脚踝边。
“明早安排一场临时会议。”
电话挂断的瞬间,冯意柠懒懒抬眸,却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大男人。
酒瞬间被吓个半醒,顺着目光下移。
雪纺材质的衬衫松松垂下,半遮不遮一层薄纱蕾丝,往下是一双匀称白皙的长腿,膝尖泛着一层薄红。
第一反应是——完了。
冯意柠只能佯装镇定地问:“你不是去国外出差?”
裴时叙说:“临时取消。”
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不知道。
冯意柠还没有开口,看到男人眸中没什么情绪,转身走开。
走进书房,裴时叙单手拧松深色领结,半露的冷白喉结上下滚了滚。
垂眸看了眼,几分不耐蹙眉。
暴雨前的天气太燥。
……
过了会,站在沙发边的冯意柠,听到手机振动一声。
看清是一条消息。
【地板上脱衣秀的道具,记得收拾】
这会冯意柠总算像断线人偶重获生机,躬身,从脚边捡回包臀裙和外套,几缕乌黑碎发垂下,耳尖羞红。
老男人这时候还不忘打趣她。
混蛋。
第15章
深夜,冯意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回想到家那会发生的事,脸颊微热,还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郁闷感觉。
本来她是想等裴时叙出差回来,商量一下同住主卧的事情。
这会她只能暗自庆幸,今晚还好是睡在客房,不用直面难以承受的尴尬。
第二天会议结束,项目进程很顺利,下班前成功敲定十二生肖为主题的盲盒概念宣传片。
冯意柠自诩有个优点,公事私事分开处理,缺点也是公事处理完了,私事就会重新占据脑海。
伸到眼前的手掌晃了晃。
“在走什么神?”
冯意柠回神。
孟思栀提前预判说:“那行,是我走神,好吧?”
“?”冯意柠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我竟然预判错了。”孟思栀一脸讶意,“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想到这,孟思栀大胆地发出猜测:“难道是,睡了?”
冯意柠沉思了几秒,口吻很认真:“比这严重。”
孟思栀大惊:“还能比这严重?”
冯意柠问:“如果有一个人,手上掌握了你的黑历史……”
还没等冯意柠完全说完,孟思栀冷酷地说:“灭口。”
冯意柠深以为然,但也就是想想。
直到走到车前,孟思栀用手臂戳了戳她的肩膀:“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放心给栀栀姐姐倾诉了。”
于是上车后,冯意柠把昨晚“脱衣秀”那事说了。
孟思栀一直在憋笑,举起大拇指:“你老公这嘴建议捐了,留下来害己害人,为国还能做奉献。”
过了会,孟思栀又问:“你那时候就没想过反击?”
她那时候简直都想撤离地球了,别提反击了,表面镇定是最后的保护色,冯意柠虚心请教:“怎么反击?”
孟思栀支招道:“当然是先发制人,有你这种大美人在面前,直接钓得他找不到北,只要尴尬的是你们两个人,那就相当于没有尴尬这件事。”
这个“相对论”理解得很透彻,冯意柠由衷地说:“那尴尬的只有我,和一个想把我打包丢出门的塑料老公。”
孟思栀问:“你家庭地位这么低呢?”
“这不行。”还没等冯意柠回答,孟思栀又说,“你家小嫂嫂那套,你是整不来,去问问你家二表嫂呢?连你二表哥那种混不吝都能被收服。”
让步这回事,多在那么一个“爱”字上,让古板者破戒,浪荡者俯首,至于他们顶多就算是利益合作伙伴。
冯意柠想了想:“我觉得还有个更有效的办法。”
孟思栀问:“什么法子?”
冯意柠说:“我决定失忆,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删掉。”
“……”
晚些时候,冯意柠跟孟思栀去换晚宴礼服,孟思栀特意为她请来一支造型团队。
结束后,车后座升起挡板,孟思栀示意冯意柠可以大胆发问了。
冯意柠问:“需要这么隆重吗?”
孟思栀说:“当然了,今晚可是揭晓下注的重要时刻。”
不说冯意柠都快要忘了,那晚这群公主少爷们在群里下注的事情,后来这群人非但没有消停,还把她和裴时叙双双很客气地请出群。
之后听思思说过他们调转了下注的反向,往“相处是她黏人还是裴时叙黏人”、“几句话她会被裴时叙气到离席”、“浓情蜜意是不是能坚持到一小时”等等之类五花八门的话题。
也不知道他们是钱太多了,还是最近临北实在太无聊了。
思及此,冯意柠审视着自家发小:“你是不是下注了?”
孟思栀说:“那当然,你是我的好姐妹,有关你的事情,我怎么能袖口旁观。”
话是好话,用在这里就是诡辩的意思,冯意柠凭借记忆发问:“相处黏人是我还是裴时叙黏人?”
孟思栀毫不犹豫回答:“你黏人。”
冯意柠:“?”
孟思栀有理有据地说:“那是因为你有礼貌,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不像你那个倨傲冷情的老公,见面肯定会好好打招呼的。”
话很动听,冯意柠笑了笑:“接受你的狡辩。”
“怎么算是狡辩呢。”孟思栀说,“精神上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
冯意柠说:“物质和精神各过各的。”
孟思栀笑道:“你懂我。”
“就比如浓情蜜意能不能坚持到一小时,还一小时,我看一整晚都行,那场婚礼还不够看的吗?”
孟思栀说着,突然想起件事:“今晚汤大小姐和汤二都会来,那次广场
大屏的事儿,你老公做得算是高调又嚣张,好消息是想给你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冯总立规矩的人消停,坏消息呢,就是多少人明里暗里眼红,很招人嫉恨啊。”
“要是继承家业,有衡思、你大哥保驾护航,哪还有外头这么多事儿。”
冯意柠有意逗她:“孟小姐后悔了?”
“小瞧你孟小姐了。”孟思栀说,“我还就是喜欢不安生,喜欢折腾。”
说完,孟思栀闭眼养神,今晚开了一天的会,她都累到了,也就是旁边这个小工作狂,这会还能有精力处理工作消息。
孟思栀没睁眼,提醒:“小心汤二啊,出了名的小心眼。”
冯意柠说:“人若犯我,不是还有塑料老公可以当挡箭牌吗?”
孟思栀很满意这个回答:“很有觉悟。”-
晚宴上熟人不少,冯意柠一进去,就切换寒暄社交模式,主要目标是合作伙伴、以及未来潜在合作伙伴。
完成了任务后,冯意柠就去找窝在角落里看热闹八卦的孟思栀。
孟思栀见好友来了,朝她使了个眼色。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去,一眼就看到她那位鹤立鸡群的塑料老公——身着质地讲究的手工深色西装,过深五官被顶灯映下半明半暗的光影,神情冷淡,难掩上位者的矜贵,很有老电影的质感。
而旁边站着眸光亦步亦趋的姑娘,微仰着头讲话。
正是汤二的亲妹妹,那位汤小姐。
孟思栀问:“两个人这是在说什么呢?”
冯意柠也跟着多看了眼:“再探再报。”
孟思栀:“?”
她还想八卦来着,结果正宫本人在角落里,吃瓜八卦得比谁都来劲。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提醒我了。”冯意柠敛了唇角浅浅的笑意,“我现在应该觉得很委屈很生气,是一种想闹脾气又爱惨了渣男,却告诉自己要委曲求全的矛盾情感。”
孟思栀:“?”哪来的三俗剧本,编剧给差评,多半颗星都是对编剧大人的不尊重,还一秒变脸是吧。
“都是自个写的剧本了,为什么不来个爽一点的人设?”
“很好的提议。”冯意柠说,“可是这样爽完了,我就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什么跟塑料老公谈判?我最近看上了景越一个新合作线上渠道,跟综艺和直播挂钩,给我们工作室拿来做宣传正好。”
“……”孟思栀沉默了几秒,真的深深要为这个工作脑折服了,“我现在无比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工作室走向辉煌。”
还在说着,孟思栀看到那姑娘抿着唇,眼眶也变得微红,八卦魂顿时一激灵:“哎,这是说什么了?都快说哭了。”
“你老公当场骂她了?”
这场面,冯意柠想起有一回在家里,男人眸中没什么情绪,语调慢条斯理,把电话那头的负责人训得大气不敢吭。
就像跟现在和姑娘讲话,这般不近人情的神情。
“你老公来了,我把战场留给你。”孟思栀开溜前,低声留下句,“加油,塑料老公的小娇妻。”
“牢记你自己定好的人设。”
过了会,直到男人走到身边,冯意柠还垂着眸,拿起一块精挑细选的草莓蛋糕,递到他的面前。
“老公,吃蛋糕吗?这块草莓很新鲜。”
甜味太重,裴时叙微微蹙眉。
“忘了老公不爱甜。”冯意柠又把蛋糕拿了回来,“我还是自己吃吧。”
这姑娘压根就不是真心实意想给,裴时叙懒得计较:“不问问?”
冯意柠说:“我知道你做事都有道理,不用跟我解释,就算大庭广众之下,你放着老婆不理,陪别的女人讲话,老公,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裴时叙问,“又想要什么?”
冯意柠问:“难道我在老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裴时叙淡瞥了眼:“过期不候。”
“……”老男人好没有耐心,冯意柠连忙切换回正常模式,把渠道合作那事跟男人都说了。
裴时叙听完:“回头跟群安说。”
冯意柠说:“好,我明天就找时间跟裴特助联系。”
转眸,瞥见男人唇角极淡地轻掀。
“就为这么点小事儿,裴太太够努力。”
既然达到了目的,冯意柠也不柔弱无助又可怜了,心想要是早知道男人这么爽快,她也不用演了。
转念又说:“你该不会就吃柔弱不能自理的这款吧?”
裴时叙说:“太假。”
“……”这人好不给一点面子。
又听到他说:“不过看柠柠这么努力,比旁人有看头多了。”
合着拿她当消遣,冯意柠对刚刚那事评价:“没有男德。”
“我既然是裴太太,在外说什么,你都要给我面子。”
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她:“不装了?”
冯意柠微仰着头,白皙指尖轻点过男人的深色领带:“老公,你在外面的桃花,自己要学会处理干净。”
“不然,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赶出新房,等着老公四选一。”
裴时叙手臂揽过纤薄腰身,稍稍躬身,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充满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
借着这个动作,冯意柠看清直直朝他们走来的汤二。
“来者不善啊,这是。”
男人似是低笑了声,俯身耳畔,低沉冷感的嗓音落下。
“柠柠,吃个醋,让他们好好领教你的本事儿。”
本来只想看热闹的冯意柠,推脱:“我在外面的人设,难道不是端庄温柔、善解人意的裴太太吗?”
裴时叙说:“刚不是演的很精彩。”
冯意柠解释:“人设这种东西很难变。”
裴时叙说:“那就现在变。”
冯意柠:“……?”
侧腰被更紧地揽住,抹杀了冯意柠想走开的可能性,认命地问:“变哪种?”
裴时叙口吻意味深长:“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妻。”
“……”这词是这样乱用的吗?
“咳咳。”
旁边传来含混刻意的清嗓声。
谢从洲刚巧经过,拍了拍男人肩膀:“大庭广众,别这么黏得紧,一会把我这三表妹给搂得喘不上气了。”
当事人没说话,薄蔺舟倒是先笑了:“稀奇,这儿好像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反倒先传授起了经验。”
谢从洲稍挑眉头:“蔺舟哥,这会就能发现你单身多年的关窍,说起来,你还得跟我说一句多谢。”
薄蔺舟说:“走吧,别杵这儿挡新婚夫妻的眼。”
冯意柠手指抵在微翘唇边,心想这群男人嘴上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碰着一起,说不准到底是哪个恶人被磨。
等这两人走开。
“三小姐,别来无恙啊。”
冯意柠转眸,这才像是看到了走到面前的男人。
汤庄达问:“不记得了?”
冯意柠说:“怎么会?汤副总说笑了,临北谁不认识您。”
汤庄达神情有瞬难看,很快变回往常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酒吧那晚,不少男模上前搭讪,我本想打个招呼,只是三小姐瞧着相谈甚欢,没注意到我也是正常的事。”
“老公。”冯意柠转头,轻拉了拉男人的尾指,“那晚我不该跟你闹脾气,其实那些男模我都没想看的,就是想让你吃醋,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我觉得汤副总说得很对,夫妻之间应该有话说开,多一点信任,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搞事却成旁观的汤庄达:“……”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意思了?
冯意柠感觉脸上殷殷恳切的神情都快僵了,可裴时叙只垂眸瞥着她,只能暗戳戳轻捏了下男人的尾指。
意味很明显——塑料老公,给点反应。
下一刻,纤细手指被攥紧,另一只大掌伸来,等冯意柠反应过来的时候,侧脸已经贴上心心念念的胸。肌触感。
“失陪,太太醉了。”
压根没醉的冯意柠,很配合一秒入戏,微阖眼眸,两条手臂揽过男人脖颈,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车窗外夜色绰绰,冯意柠坐在后座,看到孟思栀带给自己的
第一手新鲜八卦。
【某柠某柠,呼叫某柠!】
【靠孟小姐的人脉,我给你打听到了你老公当时都跟汤小姐说了些什么!面对多年追求不得的小妹妹,你老公头回愿意多说上两句话,结果开口问的是怎么哄老婆!杀人诛心这手段,没人比得上你老公】
饶是冯意柠有过几个好奇猜想,这会知道了真相,还是震撼这男人的手段。
真的非常人能匹及。
【某柠,说实话,追你老公的人还真的不少】
【我以前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想想,可能就是正因为太难驾驭,太难搞,太不近人情,所以才会激起征服欲,一个倨傲到极点的男人,为爱痴狂,太有看头了】
冯意柠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为爱痴狂?】
【你忘了,他对人类没兴趣的】
孟思栀对她有很大理想和期望。
【你去搞定他】
【玩腻他】
【踹了他】
冯意柠诚实回复。
【我不行】
孟思栀:【女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冯意柠:【人要学会自我保护】
冯意柠:【手捧莲心.jpg】
孟思栀:【……】
刚哄完这位祖宗,冯意柠又看到裴爷爷发给自己的消息。
【柠柠,最近怎么样?】
【阿叙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跟裴爷爷说,我帮你教训他!】
冯意柠微弯眼眸,跟裴爷爷聊完后,心里想着要跟裴时叙通个气。
偏头,却看到男人微微蹙眉,垂眸处理着工作消息。
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蛋要挨训了。
冯意柠不想去触霉头,想着回头再提一嘴,也低头,处理起工作消息。
这几天太累,处理完消息那刻,那根弦一松,酒意和困意卷到一处。
等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深色西装外套,整个人被那股清冽的冷调气味完全笼罩。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惺忪眼眸,看到男人朝她瞥来,刚睡醒,嗓音含着点微哑。
“我记得有件事要跟你说。”
裴时叙问:“什么?”
冯意柠微揪眉头,她记得还挺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记得了。”
正在钝钝的脑海里搜索时,身边这侧车门被拉开。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车窗,冯意柠抬眼,看到男人随意站在车外,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分明的腕骨。
“怎么,要我抱老婆下车?”
冯意柠瞥着这个男人,刚刚宴会还上赶着宠溺纵容,现在比一块冰还冷。
真不是双重人格?
对视中,冯意柠由衷地说:“我觉得,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男主角。”
裴时叙说:“彼此。”
“抱就不用了,毕竟这几天看老公特种兵行程,今儿也没歇到,体力可能跟不上,不忍心老公太辛苦。”
很拙劣的激将法,冯意柠也就是仗着年纪小,知道男人没办法跟个小醉鬼计较,语调温温柔柔的,颇有些有恃无恐。
只是冯意柠刚探出车半边身子,眼前便一晃,被男人拦腰抱起。
猝不及防的悬空感,迫使她下意识伸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几缕乌黑发丝被风轻扬起,继而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冯意柠叫了他一句:“裴时叙。”
没等到回应。
冯意柠便自顾自地控诉:“你是不是不能允许别人跟你唱反调?”
“你很独裁。”
“控制欲太强。”
直到走进电梯,头顶才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很吵。”
冯意柠说:“第二次说我很吵。”
“这会耳清目明,不装记不清了?”
“……”
“醉鬼。”
“…………”
直到走到沙发边,冯意柠说要下来。
裴时叙任由这姑娘从怀里下来,转身要走,却被扯住衣袖。
冯意柠说:“我想起来忘记的事了,刚刚裴爷爷给我发消息,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们的感情生活,特别在意我们有没有分房睡。”
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的?”
冯意柠被这眼看的有些没底:“当然是暗示同床共枕,浓情蜜意。”
“自讨苦吃。”裴时叙说,“老爷子这会多半已经到了门外。”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正当此时,被随手发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裴爷爷。
电话没打通自动挂断。
紧接着消息进来。
【柠柠,裴爷爷在门外】
冯意柠当机立断:“我的东西还在客房,我去把枕头和洗漱用品放过去。”
等快速放完东西,冯意柠转眼,看到男人把床被随意展开一扔,半边垂到地上,一只枕头东倒西歪,而另外一只枕头甚至掉到地上。
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走出房间,一路朝着客厅走去,看到男人解开袖扣,随意地扔到地上。
“这是?”
裴时叙口吻淡淡:“新婚夫妇共处一室,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开门,是在做什么?”
冯意柠瞬间了然。
裴时叙伸手扯下深色领结,动作很散漫随性,却不显得粗鲁急切,冷白分明的喉结露了出来,甚至崩掉了顶上一颗纽扣。
从玄关到客厅,外套、领结、袖扣等物品掉落一地。
冯意柠很配合地揉散发丝,抹开唇角口红,抬眼又看到男人这副不正经的“事中被打断模样”,想了想,觉得少了那么一点灵魂。
“配合我一下,行吗?”
裴时叙不可置否。
冯意柠从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等下,我补点颜色。”
等补好唇色,冯意柠踮脚,在男人领口印落半个唇印,又用指腹蹭了点口红,一手撑在臂弯,温声提醒:“我用过的口红,知道你有洁癖,忍几秒就好,实在不行可以闭眼。”
裴时叙薄唇微启:“用不着。”
既然当事人同意,冯意柠认真晕开后解释:“这是激。吻妆,有效逼真。”
冯意柠把口红装进拎包,特意没关严,往地板上随意一丢,为刚进玄关就迫不及待激。战的伪造现场提供新的证物。
做完,冯意柠认真询问:“现在可以开门了,你开门,我跟在后面?”
却被拉住手臂,冯意柠微微偏头。
裴时叙懒靠着墙,修长手指拉开微敞领口,稍点颈侧,口吻几分漫不经心。
“咬这,重点。”
第16章
这是要她咬痕。迹吗?
沉默中,冯意柠问:“认真的?”
裴时叙微掀眼眸:“不痛不痒做戏,没多大作用。”
那就是要一步到位的意思了,冯意柠提醒道:“我主要是担心裴爷爷,给他老人家一下子冲击太大了。”
“有道理。”裴时叙说,“如果柠柠以后愿意习惯老爷子的查岗。”
这是什么中式恐怖的规则怪谈,就连在想象里都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冯意柠果断改变主意,从善如流地问:“老公是想要草莓印,还是牙印?”
裴时叙说:“随意。”
冯意柠几乎是瞬间就做好了判断,草莓印要吮。还要吸,太暧昧,不合适,一会被老男人打趣借机占他便宜,居心不良,那她可就太冤枉了。
还是牙印好,也就是一口下去完事,简单又显眼。
“柠柠,还要思考多久?”
柠柠长柠柠短,叫得柠柠像索命,冯意柠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做这么暧。昧旖旎的事情,是在这么公事公办的氛围下。
冯意柠踮脚,距离缓缓变得很近,偏头张开唇,落在侧颈薄薄一层皮肤上。
本意是咬一口,可临到头,冯意柠又忍不住生出心软,心想这样会不会很疼。
后脑勺却被大掌罩住,头顶传来冷感又不容抗拒的嗓音。
“重点。”
近在耳畔的嗓音,冯意柠心跳止不住漏跳一拍的瞬间,被另一只大掌牢牢握住腰,禁锢住不稳的身形。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顺从男人的话照做。
她力度没控制好,听到一声压在喉咙的闷哼,很低,有种过度压抑克制的性。感。
大脑空白的十几秒内,冯意柠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伸手慌乱地将男人推开。
又下意识退开半步。
明明身体已经及时退开了,胸膛内细密的心跳声,却像是乱了拍的鼓点,吵得让人心慌。
冯意柠甚至分不清是脸颊烫,还是从男人身上沾染的烫。
抬眸间。
玄关处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懒靠着墙,手随意垂在身侧,微仰着头,神情冷淡,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侧颈青筋分明,有个显眼鲜红的牙印。
就连唇角和领口都有暧昧的口红印,一身禁欲被冲破的放浪。
太淫。荡了。
冯意柠心想。
只是多看了眼,目光像是被灼烫过,匆匆地挪开。
“……该开门了。”
……
五分钟后,裴庚源终于见到孙子孙媳,在看清眼前情况下,明显陷入沉思。
自家孙子衣衫不整的模样尤其不像话,就连自家孙媳都脸颊绯红一片,目光不知道往哪放,还在强装镇定,甚至可以看出来开门前还欲盖拟彰地用纸巾擦拭过嘴唇,唇角的一点印记反倒泄露了端倪。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门板,裴时叙口吻淡淡:“进来坐坐?”
“……”裴庚源不忍多看一眼地板上歪七扭八的物件,转眼看到口红印又是牙印,“你这领口敞着给谁看?像什么话!”
说完,裴庚源又有些嫌弃地说:“你就这么点本事儿,房间都忍不到?”
“现在是深夜。”裴时叙说,“新婚夫妻,孤男寡女,忍得住,您才要担心有问题。”
裴庚源:“……”
同时被这话噎住的还有冯意柠,深深觉得此时的自己太多余。
在演技这方面,她还是稍逊一筹。
沉默了足足数十几秒后,裴庚源清了清嗓子:“柠柠,本来是顺路来看看,想着你搬来新房都没来看过你,这会不方便,裴爷爷下次再来。”
冯意柠连忙说:“裴爷爷,慢走。”
又很乖巧地说:“改天该我跟阿叙一起回去看您。”
裴庚源对着孙媳和颜悦色,转眼在临走前,不动声色瞪了眼男人,意味很明显——年轻人克制些,别净欺负人小姑娘。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碍着大孙媳的面,只能维持着和蔼长辈形象走了。
等裴庚源彻底离开后,冯意柠给自己倒了半杯温水喝,微仰着头问:“你觉得裴爷爷信了吗?”
“不重要。”裴时叙微拧眉头,“至少演给他老人家看了,总会消停一阵。”
冯意柠应了声,又抬眼看了眼对面。
这姑娘时不时瞟来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裴时叙口吻淡淡:“别憋坏了。”
冯意柠说:“我没想说的,就是你这副模样太淫。荡了,建议洗掉这股头牌男狐狸精的浪荡气。”
裴时叙微掀眼眸:“柠柠。”
撑在中岛台面上的手指微蜷了蜷,冯意柠感觉总有一天会被叫出种“柠柠ptsd”。
裴时叙走前,留下句:“不遑多让,演的这副被欺负狠的模样很到位。”
“……”
冯意柠看着走开的高大身影,心想她怎么可能不遑多让。
三分钟后,冯意柠跟镜子里的姑娘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眼含春水,脸颊泛着一层潮红的人是谁?尤其是唇角那抹暧昧蹭开的口红衬出一副情动的神情。
确实是没资格嘲笑那人。
不就是咬了个牙印,身体反应至于这么没出息吗?
折腾了一晚上,冯意柠已经很困了,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后,不想再继续纠结,转身洗漱完回房间。
过会门外传来敲门声,冯意柠起身,把今晚精挑细选陪睡的大熊玩偶塞进薄毯里。
冯意柠拉开门,身形挡住床的方向:“难道是裴爷爷杀回马枪了?”
“没有。”裴时叙说,“明儿准备搬来。”
冯意柠反应慢了两秒:“收到。”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对方又不是她的上级,说什么收到。
怪傻的。
这姑娘多半是困晕了,裴时叙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阿叙。”
身后传来轻唤声,裴时叙停步,稍稍侧眸,看到这姑娘伸手指了指侧颈,嗓音温温柔柔的:“看着有点严重。”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
就在冯意柠以为男人要开口拒绝了,听到他说:“行。”
“那……”冯意柠突然有些犹豫,她房间里是有药箱的,可万一发现了她的玩偶,多半会被取笑是小朋友,再者她在外的偶像包袱往哪放。
裴时叙开口:“客套话?”
“不是。”冯意柠退开身位,“进来吧,我房间里有药箱。”
进门后,冯意柠去壁柜里拿出药箱,转身看到男人坐在床边的绒凳上,很有绅士风度的礼节,没有到处乱看。
冯意柠用棉签消毒,细致地贴上一个创口贴。
“比想象中严重点。”
“疼吗?”
这姑娘眸中的担心不似作伪,裴时叙喉结微滚:“不碍事。”
光是看着都疼,冯意柠认真辨认他的神情:“你都没有痛觉的吗?”
裴时叙任由审视:“猫儿挠的劲。”
“……”她就是白担心这人。
还有空打趣她,冯意柠改口说:“我看你当时还挺乐在其中的。”
裴时叙说:“我没有受虐倾向。”
“那你还按着我的头,说咬重点。”
冯意柠收好医药箱,起身:“放心,合作伙伴私下的特殊癖好,我会守口如瓶。”
却被握住手腕,冯意柠一时不察,后背抵在桌边,手掌下意识撑在男人肩膀。
几缕发丝刮过男人侧脸,掠过淡淡的茉莉清香。
裴时叙视线由下往上,仍旧过于倨傲。
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视线,听见他开口道:“特殊癖好?”
冯意柠另一手捂住脖颈:“有点怕你给我来一下。”
裴时叙眸光冷淡,手臂却撑在她身侧的桌面,冷白掌背青筋分明。
冯意柠提醒:“是你主动要我咬的。”
“也是你要我咬重点。”
裴时叙只是淡瞥着她。
冯意柠垂眸看了眼,男人抵在她两腿间的膝尖,心想这个姿势也太危险了。
抬眼,试图好声好气地劝说:“……你别冲动。”
冯意柠看到男人无动于衷的神情,逃也逃不开,干脆闭眼。
“那你轻点。”
她怕疼,别把她咬晕了。
“胆儿这么小。”
裴时叙瞥着这姑娘视死如归的神情,口吻几分意味不明:“就别乱说。”
“……”老男人就知道恐吓她。
“弄了要哭。”
冯意柠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走开的高大身影。
弄……什么?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被关上的门外,冯意柠堪堪回神,脸颊通红,轻揉了揉被男人握着泛红的腕间皮肤。
到底是谁谣传这人冷情禁欲的。
刚刚就应该贴个可爱草莓创口贴的,至少能让这人看着可爱点-
翌日,办公室内,冯意柠说:“线上渠道的合作定了,直播缺个人选。”
孟思栀坐在旋转椅里,随性地转笔:“我觉得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桑熙跟她对视一眼:“我附议。”
冯意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思栀有意逗她:“小冯总,就不问问是谁?”
“别开玩笑。”冯意柠无奈轻叹口气,“难道这个人选是我?”
孟思栀说:“恭喜,回答正确。”
桑熙说:“我也觉得合适。”
孟思栀说:“亲爱哒,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猜到原因的。”
冯意柠说:“我刚经历过媒体大肆报道的世纪婚礼,正是外界对我最好奇的
时候,我又是璃兔的灵感创始人,由我来吸引公众关注度,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孟思栀说:“那就这样愉快、自愿、毫无异议地决定了。”
桑熙鼓掌:“附议。”
冯意柠沉思片刻:“……行。”
于是松口的冯意柠,前脚刚结束完项目行程的会议,后脚就被送去拍摄现场了,孟思栀美其名曰说是来督工,其实冯意柠心里门清儿,这人是来追星。
隔壁影后林渺有活动,因着商窈杳的关系,冯意柠跟她有见过好几面,孟思栀托着熟人的熟人的关系,要到影坛女神的签名。
回程路上,孟思栀还在感叹:“林女神见着面更美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女神。”
冯意柠问:“那你文女神呢?”
“嗯……”孟思栀说,“那还是文女神,她电影处女作里那股野草般的倔强脆弱感,至今没有代餐。”
冯意柠笑了笑:“下午说有活动,你怎么不去想办法要签名?”
“我也想啊。”孟思栀叹气,“谁让我女神找了个偏执大佬,回回活动八个保镖护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强,也就是我女神脾气好,不跟他计较。”
冯意柠笑道:“我要是帮你要到了签名,拿什么谢我?”
孟思栀眼眸一亮:“那当然是任劳任怨,在所不辞。”
冯意柠说:“等着。”
孟思栀心花怒放:“老板大气。”
过了会,冯意柠处理起工作消息。
突然被身侧撞了撞手臂,冯意柠偏头,瞥见孟思栀一脸促狭,把手机屏幕伸到她的面前:“快看看。”
冯意柠看了眼:“今天的直播?”
“反响都很好啊。”孟思栀说,“都说你这位大小姐,没什么架子,好相处,一群人说要去追璃兔物料,还嗑起你跟主持人的CP,什么姐狗背德,什么你生君未生,遇君你已嫁的be美学。”
“?”冯意柠多看了两眼,“这段不是主持人给我看提示词吗?”
孟思栀说:“不要小看剪辑手段。”
又问:“你在看什么?也有兴趣?”
冯意柠说:“我觉得挺有趣,我们工作室宣传可以借鉴一下经验。”
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脑,孟思栀转念想到:“被你老公看到,会怎么想?”
“放心,他日理万机。”冯意柠又重播了一遍视频,“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看到了,八成会觉得无聊。”
孟思栀说:“你们小夫妻真无趣。”
冯意柠没多在意:“我觉得这个视频做得好,很有新意,我们要不要试试邀请她来工作室?”
孟思栀也看了眼:“确实不错,等着孟小姐出手吧。”
此时CBD商圈街道,迈巴赫穿行林荫大道上,坐在车后座的男人,深色西装笔挺,垂眸看着手边的集团报表。
谢从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这小狼狗居心不良,大尾巴狼装纯得不错。”
手机屏幕里的宣传片,正好停在主持人的那页介绍。
——帅气阳光,健谈随和,私下内敛喜静。
谢从洲语调懒散:“你这个正宫就没点反应?”
“犯不着。”裴时叙神情淡淡,“捕风捉影的事儿。”-
晚上洗漱完,冯意柠自觉到了主卧,她已经默默把那位up主的投稿视频刷完了,深深折服鬼畜又有艺术感的奇特表述。
孟思栀这朵交际花一出手,很快就跟这位up主谈天谈地,迅速摸底:今年二十七岁,兼职爱好投稿视频,每天在摆烂和钱难挣之间挣扎的社畜。
既然是打工,那到哪不是打工?冯意柠翘墙角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跟up主聊完后,对方很爽快,表示明天就请假半天来工作室面谈。
冯意柠刚给孟思栀通知好消息,抬眼,看到走到身前的高大男人,微蹙着眉头。
循着目光看去,pad上视频自动轮播,重播到了今天的直播剪辑上。
冯意柠解释:“这是主持人在给我看提词板,不是剪辑的这样。”
裴时叙瞥了眼:“看来提词板很精彩。”
冯意柠不解:“上面都是工作内容。”
裴时叙说:“大半夜还在回味。”
不是,怎么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冯意柠说:“我的目标是这个剪辑up主,她的风格很特殊,我想把她请到工作室。”
裴时叙听完,朝着床的另一侧走去,口吻淡淡:“你的工作,不用跟我解释。”
“……?”
不早了,冯意柠明天要开晨会,裴时叙要到国外出差。
躺下后,冯意柠背朝着男人,完全有些睡不着,这算得上他们在新房里的第一夜同床共枕,很大的床,她满柜里的各种玩偶,此时却没有一只心爱的玩偶可以抱着睡。
身旁只有一个有极品触感,却不能碰的冷漠男人。
心情很忧郁。
于是在洗脑自己其实抱着一只大熊玩偶入睡的冯意柠,终于很心想事成地梦到了一只特别极品的大熊玩偶。
比她摸过的所有毛绒绒触感还好,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
她在梦里喜欢得一直不肯放手。
闹钟响起的时候,冯意柠骤然清醒,手掌却触摸到特别的触感。
鲜活的、有力的、会抖动的——是她梦里的那种触感。
几乎是瞬间,冯意柠意识到她现在处在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
她像只考拉似地缠住了男人——用她一惯抱大熊玩偶的姿势。
遭了。
迅速从男人怀里起身的冯意柠,对上瞥来的漆黑眼眸,佯装镇定地说:“早安。”
随意靠在床头的男人,昏暗光线下,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处落下几分阴翳。
视线往下,冯意柠突然顿住,像是灼伤般挪开目光。
明明处在这种生理情况下,神情却是极为反差感的性。冷淡。
“我从前没有应该没有这个毛病,而且别人也没说过我睡觉不老实……”
冯意柠越说越觉得像是苍白的解释,刚刚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善解人意地提醒:“那个,你要不要先去解决一下?”
对视中,裴时叙却口吻淡淡。
“你还跟谁睡过?”
第17章
还跟谁睡过?
冯意柠还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如果她没记错,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适合问这种私人问题。
虽然完全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可秉持维持和睦友好的合作关系的原则。
还是回答:“跟我妈妈,姐姐,还有室友睡过。”
沉默中,冯意柠问:“你没跟你弟弟同床睡过?”
裴时叙口吻冷淡:“有必要么。”
冯意柠看出男人脸上明显的嫌弃,心想裴家人祖传的嘴毒果然不放过任何人,如果说对外人还有疏离的礼节,那对着家人,就是百无禁忌了。
再次沉默。
就连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逻辑地问出问题,冯意柠都快要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场面是假的了,不然就是这个男人的忍耐力异于常人。
冯意柠犹豫再三,还是提醒:“你一点都不痛吗?”
裴时叙起身:“正常生理现象。”
“没上过生理课么。”
冯意柠也跟着下床:“就是上过生理课,所以我才有正常的求知欲。”
一路走出房间,裴时叙稍稍侧眸:“跟着做什么,帮忙?”
帮什么忙?冯意柠脸颊微热:“我只是顺路。”
“还是习惯去自己房间洗漱。”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转身走了。
冯意柠目光压根不敢乱动,刚刚从侧面不小心又看到了一眼,家居宽松的面料根本挡不住半分端倪,更别提那么……
会不会太超出常人尺。寸了?
还好她不用。
不然完全可以合理怀疑这个男人,是想用不知名凶器报复和谋杀她。
……
餐桌旁,冯意柠吃着自己的鱼片粥、虾饺和蒸排骨,又看着男人吃着感觉没什么味道的简餐。
这算是进食吗?真的不是机器人按时按
点补充能量吗?
裴时叙没抬眸:“不合胃口?”
“没有。”特意每早送上门老茶楼名厨,地道程度跟家中的不相上下,冯意柠知道男人这是照顾她的口味,“你要吃点吗?”
裴时叙说:“不用。”
既然男人拒绝,冯意柠也不强求,垂眸喝了会粥。
再抬眼的时候,看到男人用纸巾擦拭过唇角,起身时,链式袖扣折射冷光,瞥她的眸光几分意味不明。
“柠柠。”
冯意柠捻虾饺的筷子一滑,总觉得那股“柠柠”综合征又要来了。
“看了眼还不够。”裴时叙说,“看来对我的身体状况过于有兴趣?”
“没有兴趣。”冯意柠立刻否认,“我刚刚就是看到听到动静,下意识看了眼你。”
裴时叙说:“那就是,之前看过了。”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敏锐,天地良心,她发誓就是一开始不小心看了眼,刚刚是真的没有想看的意思。
“只是关心同居室友,而且你从我面前晃过,很难不注意到。”
裴时叙说:“明白。”
“……?”明白、懂之类的话,冯意柠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接下来她将听到并不是很想知道的话。
果不其然。
裴时叙走开前,唇角极淡地微掀:“小朋友有好奇心是常事儿。”
坐在餐桌旁的冯意柠,看着男人走远的高大背影,有种甚至想把身份证拍到他的面前,认真讲明她今年到底几岁的无奈感。
可也就是想想,真做了,她觉得幼稚。
还正中这个恶劣男人的下怀-
开完晨会后,冯意柠带任瑛去活动现场处理突发情况。
刚回公司,冯意柠看到孟思栀朝她招了招手:“刚刚人事来说,夏小姐来了,安排在待客室等你。”
半小时后,冯意柠跟夏南初达成一致,友好地握了握手。
夏南初很爽快:“小冯总,那我这几天离职完就来报道。”
冯意柠问:“不多考虑会吗?”
“公司最近在裁员,我上司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夏南初说,“比起每天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老男人,这里可爱小姐姐含量简直太高了,简直是我眼睛的天堂。”
冯意柠笑了笑,这也算是双向奔赴,组内颜控扎堆了。
“听你说还要出去一趟,那先忙,任瑛,送夏小姐出去。”
“收到,老大。”
任瑛引着夏南初出去。
走到外头,夏南初有些忍不住感叹:“任助理,感觉组里的工作氛围真的很好,有事就说事,没有那么多官威,我在现在的公司待得可压抑,还天天想办法PUA,画大饼。”
同为打工人,任瑛很理解社畜的想法,员工的幸福程度完全跟老板本人挂钩,不怕遇到没本事的领导,就怕遇到没本事还自认为天妒英才的傻X领导。
任瑛是个有名的自家老板吹:“你来肯定是在项目组里,组员比较年轻,跟你能说得上话,我们小冯总可是有名的神仙老板。”
“小冯总本人比视频里还要温柔。”夏南初说,“就送到这吧,改天见。”
“夏小姐,如果有任何事,随时可以来找我。”任瑛说,“那就改天见。”
回去的时候,任瑛路过茶水间,听到这群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八卦,清了清嗓子。
那群偷空摸鱼的姑娘看到是她,都松了口气。
有个姑娘开口问:“任助,下午裴总要来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任瑛反问:“你猜是不是真的?”
她说:“你没否认,那就是真的。”
任瑛说:“来谈工作。”
“顺便来接老大下班。”另外一个姑娘从善如流地接道,“结婚后,好像还是裴总第一次来,媒体拍的婚礼照也太甜蜜了,好想现场看一眼。”
“还是别见了,裴总出了名的要求高,感觉我们会被训得很惨。”
“我听朋友讲过,裴总冷脸训人的场面,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根本没人敢吭一声。”
“啊啊啊不要说鬼故事!”
……
任瑛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冯意柠没抬头:“夏小姐送走了?”
任瑛走上前,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送到门口了。”
“她的事你多关注。”冯意柠说,“去通知一下,下午三点开会,裴总要来。”
任瑛应了声,离开的时候,孟思栀刚好走进来。
孟思栀把门随手一关,往待客沙发上一坐:“我刚从茶水间来,那群姑娘正在八卦你跟塑料老公的事儿。”
冯意柠问:“八卦什么?”
“当然是八卦你们小夫妻的私下相处模式啊。”孟思栀说,“毕竟你可是能把大名鼎鼎的裴总拿下的女人,就刚才,一群姑娘听到他可能会参加会议,全都吓坏了,生怕遭遇一生难以治愈的被训经历。”
冯意柠听得有几分好笑:“他就有这么吓人?”
“也就是你不怕他。”孟思栀说,“冷面阎王的名声在临北都传遍了。”
冯意柠把文件拿开,起身:“走吧,去吃午饭,下午还要迎接咱们的资方爸爸。”
孟思栀笑道:“话说,你在家喊你塑料老公什么?”
冯意柠没犹豫:“喊老公。”
话音刚落,孟思栀看清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脸上一僵。
冯意柠本来还以为孟思栀会打趣,没等到下一句,从手机屏幕上的工作消息抬眼,竟然看到塑料老公就在眼前。
“裴总好。”孟思栀反应很快,“来接柠柠吃饭的吧?我有事先走,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冯意柠眼睁睁看到好友一阵风似地走了,有些无奈地轻叹:“老公,你把我发小吓跑了。”
裴时叙淡瞥了她眼:“这会不塑料老公了?”
“只是开玩笑。”冯意柠微弯眼眸,“我相信老公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对不对?”
这小姑娘向来有事,便老公长老公短,裴时叙说:“又有什么事儿?”
冯意柠跟着男人进电梯,想了想,跟他打商量:“待会下午会议,你措辞委婉点,态度也温和点,别太不近人情,行吗?”
裴时叙淡瞥了眼。
那意味很明显——哪不近人情?
冯意柠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号吗?”
裴时叙说:“公事公办而已。”
“老公,拜托。”冯意柠放缓语气,“我好不容易招来的组员们,不能被你训自闭了。”
电梯到达停车场的楼层,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身后走出去:“您考虑得怎么样?”
裴时叙说:“别撒娇。”
“……”她哪撒娇了?明明是晓之以情、言辞恳切地请求。
面对无动于衷的男人,冯意柠只能顺着他的话:“那老公觉得,撒娇的作用怎么样?”
裴时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冯意柠坐了进去,微仰着头,目光直直落在男人脸上。
裴时叙这才说:“有待考虑。”
“……”
副驾驶的车门被关上。
冯意柠心想真难搞定啊,比起希望老男人心软一回,还不如想办法事后补救——不如请顿大餐吧,安抚一下她即将经历精神风暴摧残的组员们。
安排的是家法式餐厅,位置在靠窗,一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人。
吃完后,裴时叙在落地窗前回电话。
冯意柠垂眸看了会工作消息,接到通视频电话,心想裴时叙多半没这么快回来,于是直接同意。
刚接通,就传出激动的男声。
“Ning!”
“邻居家秋田生了,送了我们两只,要不要看看小奶狗?”
刚说完,就抱着两只嘤嘤叫的小奶狗入镜的另一个男人。
这是冯意柠在加州小餐馆认识一对中美混血兄弟,哥哥Mike,弟弟Austin。
冯意柠说:“好可爱。”
“女孩还是男孩?叫什么?”
“哥哥叫Tom,弟弟叫Jerry。”Austin的中文字正腔圆,没有一点口音,“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冯意柠微弯眼眸:“这一定是Austin取
的名字,对吧?”
Mike说:“只有他能取出这种名。”
传来Austin的委委屈屈的嘟囔声,Mike提醒:“说正事。”
Austin连忙说:“你之前一直让我们留意的那个玻璃技艺老师傅,终于联系上了,现在在餐馆里住着,你要不要来见一面,谈谈合作?”
说的是当初偶遇的那个年迈的玻璃手工艺者,她随手画了副粉色垂耳兔涂鸦被做出实物,是璃兔最初的灵感来源,她一直想再合作纪念一次。
“行,那我去一趟。”
Austin语气很开心:“Ning,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机场接你!”
冯意柠说:“明天吧,确定了航班再告诉你们。”
Austin握着怀里小奶狗的一只小爪子,朝镜头摇了摇:“Tom,Jerry,快来跟Ning姐姐说拜拜。”
冯意柠微弯眼眸:“Tom,Jerry,拜拜,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挂断电话,冯意柠看到Austin发来的一对小奶狗的图片,唇角泛起浅浅笑意。
抬眼,却看到面前落座的男人,在她有些惊讶的目光里,起身,修长指骨轻叩了下桌面。
怎么没注意到一点动静,冯意柠微仰着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时叙视线淡淡从屏幕扫过:“从小奶狗开始。”
……
下午三点的会议结束,冯意柠回想这群组员活像是见了阎王的鹌鹑,心下还有几分好笑。
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冯意柠被撞了撞肩膀,偏头看清孟思栀眼里的促狭。
“某柠,从实招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你那老公今天说话能这么委婉的?”
“没用什么办法。”冯意柠说,“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
孟思栀说:“我才不信,就你那塑料老公大名鼎鼎的事迹……”
冯意柠往她身边瞥了眼:“阿叙。”
孟思栀吓得一激灵,连忙往旁边一看,竟然看到了空气。
“……”
真是虚惊一场,孟思栀伸手,拍了拍胸口压惊:“某柠,你真是学坏了。”
“我发现你自从结婚后,就跟你老公完全学坏了。”
冯意柠比了比口型:“嘘。”
“你知不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孟思栀完全不信,“同样的招数再来第二次,对孟小姐没用。”
“说得很有道理。”冯意柠说,“可你现在不往身后看一眼,可能会悔恨终生。”
孟思栀半信半疑,还是往身后看了眼,看清人后,连忙说:“我有事,就先走了,祝你两人世界快乐。”
等男人走到面前,冯意柠微弯眼眸:“老公,你又把我朋友吓跑了。”
裴时叙没理会这姑娘的打趣:“老爷子让我们回老宅一趟。”
冯意柠说:“走吧。”
一路驶到老宅,冯意柠和裴时叙陪着老爷子用了晚饭。
晚些时候,裴庚源让冯意柠陪着坐在沙发旁边:“明儿什么安排?”
冯意柠说:“打算去趟加州,工作上的事情。”
“大周末还这么辛苦,照顾好身体。”裴庚源叮嘱完,又转而说,“最近国外有起枪击案,以防万一,让阿叙陪你去。”
冯意柠心想,难不成男人还能给她当人肉垫的作用吗?多半是裴爷爷借机撮合他们多在一起相处的托辞。
“就是不知道阿叙有没有安排?”
裴时叙说:“我陪柠柠去。”
裴庚源很满意这个安排,叮嘱:“柠柠,别客气,尽情使唤阿叙。”
冯意柠微弯眼眸:“知道了,爷爷。”-
当晚冯意柠跟Austin说了另有安排,不用特意来接她,Austin回了好的,然后反手发给她一张小奶狗的照片。
冯意柠还看了改良版新菜单,有种被新式料理冲击的震撼。
最后接到一条语音。
“Ning,等你过来看小奶狗!”
冯意柠回来“好”,抬眼跟进门的男人对视上,轻声问:“明天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裴时叙说:“不欢迎?”
冯意柠解释:“我是担心你有安排。”
裴时叙口吻随意:“老爷子的圣旨,要是没去,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说得也是,冯意柠觉得反正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为了今后的睡眠幸福,冯意柠看向床旁边这侧的男人:“我有件事情要给你说。”
裴时叙微掀眼眸,示意她继续。
冯意柠说:“我睡觉习惯抱着玩偶,为了今后不会再出现早上那种不该发生的情况,有必要跟你说声。”
裴时叙淡瞥着她。
这姑娘定定看着他,眸光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不能取笑她是个小朋友。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冯意柠垂眸,看到备注是Austin的人发来好几条消息。
裴时叙唇角微掀:“看来柠柠太过努力,深夜都日理万机。”
话是好话,可在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奇怪,解锁手机:“是小奶狗的图片,你要看看吗?”
裴时叙说:“不用。”
明早要出发,冯意柠早早躺下,终于心心念念抱着心爱的大熊玩偶入睡,睡前还在心想,昨晚她为什么要顾及那点偶像包袱。
比起眼下的舒服,面子还是不值得一提的。
……
翌日,裴时叙醒来,闻到近在咫尺的淡淡茉莉清香。
起身后,瞥向旁边。
昨晚还黏人成考拉的小姑娘,此时紧紧抱着怀里的大熊玩偶,睡衣下摆的柔滑衣料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纤薄的侧腰。
乌黑鬓发蹭得有些乱,几缕发丝黏在侧脸,皮肤泛着微红。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起,冯意柠睁眼,跟眼前的男人对视。
太近了,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还有些惺忪:“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裴时叙说:“这话该我问你。”
“?”
冯意柠突然起身,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在睡着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滚到了男人这边。
裴时叙口吻淡淡:“所以那晚是把我当成你的玩偶?”
在这道目光下,冯意柠默默抱紧了怀里的大熊玩偶,几缕乌黑发丝垂落肩膀。
“那是个意外。”
裴时叙说:“今早也是意外?”
“以后肯定不会。”冯意柠认真解释,“放心,你没有大熊玩偶抱起来舒服。”
裴时叙说:“看来柠柠用完了就丢。”
“……?”
冯意柠看着走开的高大身影,用什么用了,她不就是不小心抱了他一小下吗?
怎么把她说成了一个睡完就跑的渣男?
……
到达加州,冯意柠远远看到小餐馆张灯结彩,看起来比华人街春节装饰还要隆重。
大门挂了歇业的木牌,冯意柠推门走进去,猝不及防被礼花撒了一身。
“Surprise!欢迎Ning回家!”
面对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金发碧眼的混血小帅哥,冯意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背直直抵向男人胸。膛。
Austin脸上满是洋溢笑容,却在看清冯意柠身后的陌生男人后,认出这就是Ning的新任老公,他在报道上的照片见过。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男人很高,瞧着快一米九,轮廓线条流畅优越,一股难以驾驭的漫不经心劲儿。
是极其能激起雄性危机感的类型。
裴时叙自身后将小姑娘揽到怀里。
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淡淡扫了眼,过深的五官衬得愈加倨傲,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的口吻冷淡。
“就是这只没断奶的小狗么。”
冯意柠:“?”
Austin:“??”
第18章
一片沉默中,冯意柠还没开口,就听到Austin幽幽问了句:“Ning,这就是你的新婚老公吗?”
“是,叫他Pei就好。”冯意柠介绍,“这是Austin,旁边是Mike,是哥哥,他们是这家小餐馆的主人。”
Austin主动伸手:“Pei,你好。”
裴时叙口吻淡淡:“你好。”
Austin没收回手,而是朝着冯意柠巴巴地望过去,活像是幼稚园里朝老
师告状的小朋友,瞧着可怜巴巴的。
冯意柠最大的缺点是吃软不吃硬,可对于裴时叙,她觉得是显然没办法说上话的,毕竟她都还在日夜深受嘴毒的精神侵害。
想了想,冯意柠果断地说:“Austin,别介意,他有洁癖。”
Austin表示理解,很听话地收回手,幻视一脸求夸奖的金毛小狗。
“Pei有洁癖,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裴时叙淡瞥了眼:“听柠柠经常提起,你们对她多有照顾,多谢。”
得意小狗唇角僵住,柠……什么?叫得这么亲密,还有这副正宫的腔调,到底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为了维持人设,Austin露出一脸乖巧的笑容:“是Ning照顾我们才对,她真的是天使,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裴时叙口吻随意:“是么。”
“柠柠性子好,随和好相处,在临北也招人喜欢。”
Mike就在旁边抵唇偷笑,而冯意柠被迫听着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寒暄。
其实她很想说上一句“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把我夹在中间”,可诡异微妙的气氛,让她趋利避害的本能占了上分,
“那个。”冯意柠试图打断对话。
Austin朝她看来。
冯意柠发出提议:“要不要看看小狗?”
……
Austin去把两只小奶狗抱出来,甚至做了个童话风的木藤摇篮。
照片里看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冯意柠感觉都要被这两只嘤嘤叫的小奶狗,给叫得心萌化了。
Austin说:“Tom和Jerry自从见过Ning姐姐,就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茶不思饭不想,只能每天放TomandJerry给它们看,转移一下注意力。”
冯意柠被这夸张的语气逗笑,顺着这话开玩笑:“不会跟自己的名字弄混吗?”
Austin还没说话,站在旁边的Mike先忍无可忍了。
“Ning,别听这小子油腔滑调的。”Mike无情拆穿,“是他自己想看。”
“Matthew刚刚回来了。”
此行本来就是为诚心邀请合作,冯意柠握了握小奶狗的爪垫,起身:“我去找他。”
冯意柠转眸看到身侧高大男人:“阿叙,我先去会。”
身后Austin扬声来了句:“Ning放心,Pei由我来照顾。”
不说照顾,冯意柠还能放心一点,还没开口,裴时叙说:“柠柠,先去忙工作。”
冯意柠尽管还有些不放心,可两人像是要把她支开的模样,她也有工作要忙,没办法一直盯着。
只能含糊应了声。
走远后,冯意柠朝着Mike使了个眼色。
等Mike走到眼前,冯意柠叮嘱:“你多注意点。”
“Ning,放心,打不起来的。”Mike不是很在意,“Austin就是嘴上花花,打起架完全是个绣花枕头。”
Austin想法都写在脸上,小孩子心性,很好懂,遇上裴时叙这种心黑手狠,十个怕是都不够他玩心眼的,没准被卖了,还能帮忙数钱。
冯意柠委婉地提醒:“我主要是担心他下手太重。”
Mike说:“确实,Pei看起来很难搞。”
冯意柠深以为然,“难搞”这个词,形容得算是很精确了。
Mike说:“刚好可以教育一下Austin。”
冯意柠:“……?”果然是亲哥。
另一边。
酒水吧台边,Austin坐在高脚凳上。
“我特别喜欢李小龙。”Austin率先抛出话题,边说边做了一个夸张的功夫动作,“咏春拳!”
裴时叙没什么表情,纠正:“是叶问。”
Austin左手懒懒托着腮。
“Congratulations,no.Pei,你是一千零二十一个纠正我的人。”
“Pei,你好无趣。”
“Pokerface.”
“你在家都是这样不说话的吗?”
裴时叙微掀眼眸:“你想说什么?”
Austin心想,果然这人压根就不愿意装一下,刚刚还是疏离的礼节,这会私下倨傲的本性就愈加明显。
越是打量,Austin自诩娘家人心态,越看越不满意,这种冷冰冰、又毫无情趣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仙女。
还是联姻,指不定在家是怎么冷暴力Ning的呢。
Austin迅速被自己的脑补虐到:“你们这算是闪婚吧?那你喜不喜欢Ning?”
裴时叙说:“一见钟情。”
“那不就是见色起意。”Austin嘟囔,“说得那么好听。”
果然是看Ning肤白貌美,温柔心软,才会让这男人趁虚而入。
Austin又说:“你比Ning大七岁,你们不是很注重代沟问题吗?三岁一轮代沟,都二轮多快三轮代沟了,再说,你这年纪都能当她的叔叔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你喜欢她?”
在这一刻,Austin几乎颠覆了对东方人的刻板印象,什么含蓄,什么内敛,什么不把喜欢和情爱放在嘴边。
几乎是瞬间,Austin就做出了抉择,明明很心虚、面上却虚张声势:“我当然很喜欢Ning了,所以你不要以为结婚了,就可以放松警惕,产生对Ning不好的坏念头,喜欢她的追求者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眼前男人漆黑眸中少有情绪,只是淡瞥着他,却能洞察人心的锐利。
Austin瞬间有个认知——这是他最不愿意接触的那类人,心思难以捉摸,搞定他,堪比登顶珠穆朗玛峰。
真不知道Ning怎么给自己找了个难搞又恐怖的大BOSS回家。
就在Austin被看得快没底的时候,看到面前男人极淡地轻扯了下唇角。
“很可惜,你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
从天而降的“死刑宣判书”,最让Austin不爽的是这男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你也不是她的理想型吧?”
据他所知,Ning的取向是阳光健谈,有内敛涵养的男人,还是本人亲口认定。
跟眼前这个男人,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
裴时叙说:“我是她老公。”
“……”有正宫身份了不起?Austin胜负欲起来了:“我认识Ning两三年了,我们很有共同话题,每次聊得都很开心,她每次都能被我逗笑。”
说到这,Austin顺嘴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认识Ning的?”
裴时叙说:“四岁,小姑娘娇气爱哭,抱着我不肯放手。”
冯意柠:“……”
直直对视上,心想这男人敢不敢再往下说一句,用红眼兔子恐吓她的事呢。
“咳、咳。”
而一起走到两人的面前,不幸被发现的Mike,只能有些尴尬地清嗓子。
而被认识时间倍杀的Austin,扭头直直看向自家哥哥。
Mike读出炸毛弟弟眼里的内容——他是在跟我炫耀吗?一定是的吧!
回了个怜悯的眼神——当然,他是合法正宫,你连男小三都还没上桌。
然后炸毛小狗更炸毛了,用眼神警告乱说的哥哥:我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人,对Ning是纯洁、不含世俗的喜欢!
冯意柠显然没读懂这对混血兄弟的脑电波和眼神交流,只觉得Austin的表情过于丰富,而Mike明显是在逗弟弟玩。
视线短暂交锋后,Mike转而说:“Pei,Austin喜欢乱说,不要跟他计较。”
裴时叙说:“我学到很多。 ”
Austin投以一个幽幽目光,这个在Ning面前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冯意柠一看Austin这样,就知道多半是在裴时叙那吃了苦头。
果然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Mike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新品。”
Austin终于想了起来:“哦,对!我等会回来。”
Mike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指了指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等Mike离开,冯意柠坐到男人身边,有些无奈地轻笑:“你别太敬业了。”
裴时叙薄唇微启:“把控风险。”
“我们现在在国外,没人盯着。”冯意柠说,“把控风险这个理由,好像站不住脚。”
裴时叙淡瞥着她,好整以暇地问:“那是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啊。”冯意柠微弯眼眸,纤细手指轻点男人袖口,“老公,你该不是假戏真做了?”
白皙手腕被握住,修长指骨稍稍按到微凉案台。
冯意柠抬眸,对上男人漆黑眼眸,有意说:“爱得要死要活。”
直到后背被抵上吧台,冯意柠看着俯身的男人,刚刚还翘起尾巴尖的那点得意,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目光下,变得没底。
她缓缓眨了下眼眸:“你……要做什么?”
“不是说我假戏真做么。”裴时叙说,“既然爱得要死要活,给柠柠提供实质性证据,有问题么。”
这是个快要亲上来的暧。昧距离,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清冽的冷调气息迫近,冯意柠往后仰了仰,眼睫微颤,伸出另一只手捂住眼前这双薄唇。
掌心微烫。
越过男人肩膀,冯意柠瞥见走近人影,连忙收回手,脸颊泛着泛红,小声提醒:“阿叙,来人了。”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刚不是还张牙舞爪么?”
要是被目睹在别人地盘里跟男人拉拉扯扯,光天化日之下,还黏黏糊糊的,那她的脸真不知道往哪放了,冯意柠只能服软:“错了。”
“哪错了?”
冯意柠微咬下唇:“不该跟老公胡说。”
裴时叙这才施施然退开,侧眸看到瞪他的混血小帅哥,只无动于衷地移开目光。
被当空气的Austin,在心里狠狠腹诽,这个浪荡老男人,趁着没人在,光天化日就调戏小姑娘。
真不害臊。
总算从男人身前脱困的冯意柠,只能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掌心仿佛还残留那股烫。
Austin把托盘重重放在吧台上。
冯意柠跟眼前红白交错的菜肴对视,煮熟虾仁被浇上某种不知名红艳艳的蘸料,看着很震惊。
Austin热情介绍:“加州鸡尾酒虾,全新中式改良版。”
在热情小狗眼巴巴的眼神下,冯意柠选择相信地尝了口。
酸甜苦辣在舌尖打了起来,味道过于精彩的一道菜。
如果不是Austin表情太真诚,她简直要怀疑是什么恶作剧谋杀。
极其恐怖的味道,和待人处事的礼貌,一时把冯意柠架了起来。
还在犹豫间,修长指骨握住她的下巴,冯意柠听到男人的冷声。
“吐掉。”
下一秒,冯意柠吐在男人大掌里垫着的纸巾。
总算是得救,她差点以为要见到天堂里的天使了。
Austin用公筷夹起,不信邪地吃了口。
“呸呸呸!”
这感觉直冲天灵感,混血小帅哥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脸上变得扭曲难言,连灌了两大杯冰水下去,这才稍稍缓和脸色。
Austin特别抱歉地说:“Ning,不好意思,我应该是不小心倒错醋了!”
冯意柠心想,怪不得这么酸,刚刚差点以为要把她腐蚀了。
吃完晚饭,冯意柠收到任瑛发来修改后的合同,跟Matthew开了场线上会议。
双方达成了很愉快的合作共识,合作期间临北的全部费用由工作室负担,冯意柠还向Matthew推荐了不少景点。
从隔间出来后,冯意柠碰到在窗边用树枝戳戳点点的混血小帅哥。
冯意柠看到他一副纠结的模样,也蹲在旁边。
Austin扭头,看清是她:“Ning,我很认真跟你说一件事,Pei肯定对你居心不良,心怀不轨。”
“Austin。”冯意柠嗓音温温柔柔的,“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是我老公,法定关系里我们是夫妻。”
“……”Austin唉声叹气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简直小白兔被大尾巴狼盯上,随时都可能被拆吃入腹。
冯意柠自然不清楚Austin内心的脑补,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气的小弟弟。
她起身:“一起进去吗?”
Austin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面上不显,内心却默默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大家的天使。
里面Matthew正在向Mike请教厨艺,裴时叙刚好从窗边接完工作电话回来。
Austin看到,借机发挥:“Ning,Pei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家是不是天天冷暴力你?”
裴时叙淡瞥了眼。
Austin心虚了一瞬,下一秒记起自己承认的“情敌”身份,又挺直腰板回视。
结果被无情无视。
冯意柠看着莫名有些好笑。
刚想开口,突然听到玻璃骤然被砸碎的剧烈声响。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冯意柠循着声响瞥去,看到一只握着棒球棒的手,明显是个强壮的男人。
有久居国外经验的冯意柠迅速判断眼下情况——这是非法入侵。是为入室抢劫,还是无差别袭击?
裴时叙沉声:“你带Matthew去避会。”
冯意柠很快反应过来,她和Matthew,一个老人和女人,在这类暴力事件里处在弱势地位,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阿叙,你小心。”
“我会报警。”
说完,果断拉着Matthew疾步跑到后厨避险。
另外两个男人配合着破门而入,Mike和Austin才合力制住一个强壮的男人。
转眼,Austin右边脸颊泛着青黑,神情骤变,大惊:“gun!”
走火的瞬间,只打到右侧地板,白人没能有扣动扳机的机会,而是被高大男人反绞双手在身后,强势制住按倒在桌面,侧脸被挤压着狰狞变形,发出一记重响。
下一秒手臂脱臼,他惨叫着失力,失去把控致命凶器的机会。
仅仅众人反应不来的几秒,男人神情冷淡,肩颈呈现劲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摆出极其标准的射。击姿势。
冷白掌背绷起青筋的下一秒。
砰——
子。弹刮过一阵锐利疾促的风声,精准顶着另一个持刀偷袭白人的头顶擦过,极有破坏力地重嵌进墙体。
死一般的寂静一秒内,黑色枪。口散开白色热烟。
极度的惊恐之下,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白人,反应慢了数几秒跪地,甚至手指发抖着失力,手里的刀随之掉落在地。
凭这精准无误的枪。法,他明白还在呼吸,正是因为男人没想下死手。
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男人眸中没有几分情绪,黑色衬衫的衣袖半挽起,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过深的五官,因着这副冷淡神情,显得愈加危险性。感。
对视中,听见男人用英文冷声问。
——现在可以冷静谈会了么。
第19章
凌晨,冯意柠一行人从警局回来。
彻底清楚三个好赌之人输掉全部家当,准备展开一场无差别入室抢劫,只不过在目标选中的第一家 ,就碰到硬茬不幸折戬。
除去三位歹徒,没有任何人受大伤,唯一深深受到暴力倾害的,就是无辜又受罪的小餐馆,装饰的物品被砸得七零八落,这里破一个洞,那里椅凳被摔折,玻璃碎了一地,需要歇业一阵子重新全部装修才行。
Austin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玻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刚刚和Mike协力制住强壮男人,显然超过他的能力范围。
Mike就看着好多了,他有健身的习惯,不像Austin横冲直撞的打法,损敌八百还要自损一千。
他叫了声Austin。
Austin明显还在出神,心里在为一大笔装修费犯愁,关键是还要歇业一段时间。
Mike又叫了句,Austin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愣愣地看来,看到哥哥指了指药箱,这才放下手边的扫帚走过去。
消毒上药的时候,Austin龇牙咧嘴,可顾及偶像包袱,愣是没有哼哼出声。
就在另一侧桌边,冯意柠给裴时叙处理伤口,小臂有一道划痕,没伤到骨头,可对于她这种很怕疼的人来说,看着就觉得有点严重。
“你的枪。法很准。”
冯意柠不得不承认,在人最原始的审美里,暴力美学的因子一直没有偃旗息鼓。
在一瞬生与死的震撼之下,男人所展现出常人难以匹及的冷静和掌控力,倾覆而来的强大压迫感,有种惊心动魄的危险性感。
这个男人冷脸开。枪的瞬间,帅得实在太过超前了。
裴时叙微掀眼眸,任由这姑娘大惊小怪地在小臂上包扎好防水绷带:“老爷子打小操练出来的。”
冯意柠心下了然,裴冯两位老爷子过去是战友,教育理念也大差不差,就连大哥也被扔进军。队里操练过两年,怪不得男人刚刚能应对得如此从容冷静。
还在想着,冯意柠听到头顶传来低沉嗓音。
“木乃伊裹好了?”
“……”冯意柠本来都要打算收手了,听到男人嘴毒了句,又垂眸,认真系了个蝴蝶结,“没准绷带上系个漂亮的蝴蝶结,能让你看着可爱点。”
裴时叙口吻淡淡:“小朋友么。”
冯意柠起身:“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认真思考一下,或者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有严重的视力问题,因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成年人。”
“耳清目明。”裴时叙唇角微扯,“做了幼稚的事儿,还担心人说么。”
“……”冯意柠跟绷带上的“罪证”面面相觑,俯身想去拆。
却扑了个空,手指按在臂弯处,看到男人微蹙起眉头。
难道哪里还有伤吗?冯意柠连忙起身,生怕压到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伤口,难道是伤到骨头了……还在想着,却听到男人问。
“想销毁罪证?”
“反正你也不喜欢,嫌它幼稚。”冯意柠反驳,“还有,我自己系的蝴蝶结,想拆了,算什么销毁罪证?”
“不承认是小朋友的证据。”
“……”
冯意柠这会也明白这个恶劣的男人又在逗她,想把手臂推出去,又想起小臂上的伤口,还是心软地放缓了动作。
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跟受伤的人计较什么呢。
可冯意柠抬眸,对上漆黑眼眸里的几分意味不明,系蝴蝶结不行,拆也不准,在心里默默指控这个特别独裁的控制欲暴君。
“我发现,你就是喜欢气我。”
裴时叙被小姑娘温温柔柔地瞪了眼,口吻淡淡:“犯不着。”
还不承认,冯意柠瞥着眼前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只觉得外界传闻还是保守了,这已经不是难以驾驭的程度了。
能骑在这个男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
冯意柠忍不住生出好奇:“如果有一天,谁打破了你的原则界限,你会怎么做?”
裴时叙似是对这个问题兴致缺缺,薄唇微启:“不会有这种情况。”
冯意柠又问:“你怎么就能确信,所有事情都一定能牢牢在你的把控之中,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
“会有什么意外?”裴时叙眸中少有几分情绪,稍稍俯身,偏冷嗓音落在耳畔,“莫非裴太太假戏真做。”
“爱得要死要活。”
这是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回敬,冯意柠直直回视起身的男人,微弯眼眸:“老公,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她爱上谁,也不会爱上这个倨傲到极点的无情男人。
裴时叙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耳朵红了。”
冯意柠下意识伸手,捂住左边耳朵,薄薄一层皮肤泛着微热,并不是很烫,将信将疑地盯着男人。
她才不会承认刚刚确实有被这低音炮撩到了一小下,男。色在前,她一时被蛊惑,只是人之常情。
裴时叙口吻淡淡:“看来不好骗。”
“……”冯意柠忍无可忍,走开前,用了点劲踩了下男人脚尖。
裴时叙淡瞥这小姑娘,不过猫咪恼羞成怒后挠人的劲儿。
只是这姑娘走出两步,又直直折返了回来,脸颊微红,说着命令语气的祈使句,嗓音却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威胁力。
“绷带不许拆掉,明晚我会检查,再给你换一次。”
另一边,Mike看热闹都忘记合上药箱。
“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吵架吗?”围观了全程的Austin说,“Pei太过分了,Ning性格这么好,都能被惹生气,果然他们不合适。”
“傻小子。”Mike终于把药箱合上,怜悯地看了眼自家弟弟一眼,“别骗自己了,这明显是调情。”
“……”Austin秒沉默,“…………”
正好听到这句讨论的冯意柠,坐下,喝了小几口冰水,温柔纠正:“不是调情。”
Austin扭头:“当事人打假。”
Mike只耸了耸肩。
过了会,冯意柠问:“是要歇业一段时间吗?”
Mike环顾四周,笑了笑:“再不想,也得歇业一段时间。”
冯意柠知道还在兄弟俩还在偿还过世的赌徒父亲债务,手头很紧,这家餐馆又是华人母亲为他们留下的,拥有宝贵的意义。
“我有个请求,想投资这家餐馆。”
听完这话,Mike稍愣,Austin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过了会,Austin问:“Ning,你是在同情我们吗?”
冯意柠说:“因为大家认识了很久,是朋友,而且这里也是璃兔产生灵感的地方,我的私心,想让它能一直好好地存在。”
“我来出资,柠柠当老板。”
冯意柠稍稍偏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坐到身侧的男人。
Austin说:“我不同意。”
Mike把俄罗斯大列巴塞进弟弟嘴里,由于与世闻名的硬。度,迫使Austin只能干瞪眼闭嘴。
Austin眼里写满控诉:OhMyGod!这是把我们亲爱温柔善良贴心的天使往火坑里推,你这个被收买、助纣为虐、罪大恶极的帮凶!
Mike无视炸毛小狗的眼刀,微笑道:“两位老板,合作愉快。”
出资详情由裴特助负责,回去路上,冯意柠问:“你怎么想着出资?”
裴时叙开口:“原因重要么。”
冯意柠微弯眼眸:“不重要。”
其实她大概猜得出来,如果由她出资,Austin和Mike俩兄弟碍于朋友情分,不愿意接受,但是裴时叙来办这件事,就是完全的合作利益关系。
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笑什么?”
冯意柠微弯眼眸:“就是发现了一件事。”
见男人没兴趣问下去,冯意柠也不打算明说。
——她这老公心比嘴软-
回国后,冯意柠开完一整天的会后,孟思栀总算逮到空,用手臂撞了撞肩膀:“你这次去加州的约会怎么样?”
“你老公跟混血小狗碰上,我可太好奇现场到底是怎么个场面了?”
冯意柠说:“危险、刺激、惊心动魄的枪。击之战。”
孟思栀问:“真的假的?”
冯意柠说:“真的。”
孟思栀瞬间正色:“你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冯意柠跟她说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叮嘱道,“记得别往外说了。”
“知道。”孟思栀比了个OK的手势,“怕你家里人担心,限制你的出行。”
又说:“说起来,关键时刻,你老公还真的是靠谱。”
这话冯意柠没有反驳。
确实是很有安全感,就是性子别那么恶劣,就再好不过了。
最近线上活动反响很好,各方面数据和指标都超过预期,晚上是庆功宴,组员们开心,冯意柠这个老板心里也欣慰。
孟思栀最近感冒,得以逃过今晚堪比疯人院灌酒的一劫,最近加班加点,看来大家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这会通通放飞自我了。
加班真的害人啊。
等孟思栀从盥洗池透气回来,包厢内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还有一把眼泪声嘶力竭地倾诉失恋往事,脑壳都有些疼了。
孟思栀转眼,发现自家发小已经“遇险”,她知道这次重点项目,冯意柠很看中,凡事亲力亲为,生怕出一点差错,这姑娘也就是瞧着温柔好相与,拼起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机器。
凭借她的经验,冯意柠面上看得越清醒冷静,反倒是醉到一个很严重的地步。
就比如此时,冯意柠垂眸,手指划着联系人列表玩。
孟思栀刚想趁机打趣一句,就看到这姑娘面无表情,却突然拨通备注是“老公”的联系人。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刚接通,竟然被冯意柠秒挂。
孟思栀:“?”
三秒后,然后孟思栀又看到她如法炮制了一次。
温婉大小姐爆改熊孩子。
假酒害人啊。
电话再次接通后,由于周围太吵,冯意柠举起的手机几乎贴近了耳边。
“没喝。”
“嗯。”
“不知道在哪呢。”
孟思栀本来不想偷听,实在是要看着这个小醉鬼点,没一会,看到冯意柠直直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通话还没挂断,孟思栀很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冯意柠点了点头。
孟思栀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机:“喂,裴总,我是思栀,柠柠的发小,对,我们现在在酒局。”
“啊,您要来接柠柠吗?”
孟思栀报完地址后,耳畔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麻烦孟小姐,把电话给柠柠。”
冯意柠接过电话,刚想说话,却听到一句冷声:“等着。”
只能乖乖应道:“哦。”
……
冯意柠正在进行第一百零一次的拨号,显然是把男人的号码当成玩具。
到这会,孟思栀在旁边依旧看得头皮发麻,劝过,但是失败。
实在为了防止这姑娘再次找到更糟糕的取乐方式,选择了无视。
终于看到裴时叙来的时候,孟思栀总算能松口气,伸手戳了戳正预备进行第一百零三次拨号的人。
冯意柠抬眸,把手机放进拎包里,直直起身,亲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
“是我老公来接我了。”
孟思栀眼睁睁看着这一套丝滑秀恩爱小连招,要不是她太了解自家发小,都要怀疑这是在借机装醉的程度。
简直太敬业了,这种女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然后,冯意柠微微清了清嗓子,弯着眼眸:“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塑——”
自身后伸来冷白掌背,捂住嘴唇,阻止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孟思栀知道,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塑料老公”,还好男人反应够快。
差点这个小正经,到明天醒来就要悔恨终生了。
偏偏还有醉鬼问:“su?”
裴时叙面不改色道:“抱歉,太太最近养身体,喜欢吃素。”
孟思栀:“……”
行,这都给圆回来了。
裴时叙问:“孟小姐有什么事?”
孟思栀连忙敛了敛神情,心想,主要是担心我家发小惹得你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深夜扔到外头。
不敢说。孟思栀为了好友今后的心理健康着想,尽量委婉地打预防针:“柠柠喝醉后,有时候会胡言乱语,裴总,你就当没听到,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裴时叙垂眸看了眼,正挽着他的手臂含笑的姑娘,挪开视线,再次看向孟思栀:“清楚。”
人家正牌老公来接回家,孟思栀说什么都没有理由拦,再说这群冤家还等着她和任瑛善后处理。
孟思栀看着两道走出门外的背影,心里只能默默祈祷。
希望这个小正经今晚能乖乖的,千万别再惹出什么悔恨终生的黑历史出来。
一路走到停车场,冯意柠一眼就认出来接她的车。
然后挽住手臂的手松开,很无情地把男人扔到一边。
前一秒浓情蜜意温柔贴心小娇妻,后一秒公事公办用完就丢。
裴时叙淡瞥着这姑娘的光速翻脸,坐进车后座。
过了一小会,冯意柠还站在外面,不愿意挪步。
冯意柠看到车窗降下,男人过深五官半隐昏暗光线下,朝她勾了勾手,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犹豫了几秒,冯意柠躬身,凑近后听到男人问:“还在闹什么?”
低音炮在耳边说话,简直是犯。罪,冯意柠甚至感觉那半边身子都麻了瞬间。
冯意柠反应过来,一手捂住半边耳朵,迅速很后退,跟躲避什么有害生物似的。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离着几步距离,冯意柠说:“我要去广场。”
裴时叙瞥着她。
“你不接我的电话就算了。”小醉鬼倒打一耙,完全不讲理,“还不带我去广场。”
“过来。”
冯意柠警惕地盯着男人,刚刚那股很怪异的酥麻感觉,让她感觉很陌生。
“我不要。”
李叔看着单方面对峙的场面,苦口婆心地劝道:“裴总,你对太太温柔些,好好说,太太就算喝醉了,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小醉鬼一个。”裴时叙说,“刚好好说,见有用么。”
李叔:“……”得,他的苦心就是白搭。
下一刻,车门被打开,裴时叙直直下车。
冯意柠看到大步迈近的男人,下意识转身走开。
走出一段距离,身后却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
“再跑,别想去了。”
这话非常很有用,冯意柠承认她被威胁到了,慢吞吞走回来,伸手,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我回来了。”
对上男人的视线,冯意柠又乖乖巧巧地问:“现在可以带我去广场了吗?”
一小时后,CBD商圈中心的广场大屏亮着璃兔的宣传图。
冯意柠趴在车窗边,漂亮眼眸被城市霓虹映亮,唇角泛着甜甜的笑容:“小璃,妈妈来看你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大屏,总算心满意足,冯意柠坐回来,闭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叔完全被逗笑。
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车里只剩她和裴时叙了。
对上男人侧眸的目光,冯意柠说:“我没喝醉。”
裴时叙没再看报表:“问你了么。”
冯意柠微抿嘴唇,看到裴时叙下车,走到她这边。
车内被打开,冯意柠微仰着头:“我不能走。”
裴时叙说:“原因。”
冯意柠说:“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能跟别人说。”
裴时叙淡瞥了眼这姑娘,转身,却被扯住衣袖。
冯意柠口吻有些埋怨:“你好没有耐心呀。”
在这道饱含压迫感的目光下,冯意柠很认真地解释:“因为我其实是海里的一条美人鱼,但是我被黑魔法攻击了,变回了鱼尾,你现在看到的这是腿,是因为你是感
知不到魔法的普通人。”
听完这番胡言乱语,裴时叙另一手微按鼻骨。
“真是祖宗儿。”
冯意柠觉得被凶了,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了,可现在受制于人,心里觉得很忧郁。
“抬手。”
冯意柠只能很乖很怂地抬起手臂。
下一秒被男人拦腰抱起,车门在身后被关上。
冯意柠一时受惊,下意识挣动。
这姑娘像只娇气的炸毛兔子,裴时叙说:“掉地上别哭。”
“……”老男人天天就会恐吓这一套,她才没有那么容易哭呢,冯意柠说,“裴时叙,你是个讨厌鬼。”
“肯说实话了?”
冯意柠点了点头,继续慢条斯理、温声细语地指控:“是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
“……”
一路进了电梯,怀里传来声“阿叙”。
过了几秒,又说:“其实我觉得你是个还挺好的人。”
裴时叙垂眸,对上小姑娘含笑的眼眸,唇角微扯:“不是你最讨厌的男人么。”
“那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改变想法了。”
小姑娘微仰着头,眼眸亮亮的,两条细长的手臂环紧男人脖颈:“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好人。”
裴时叙说:“也就利用人的时候,会乖点。”
冯意柠认真纠正:“这是善意的帮助。”
直到进了玄关,怀里又传来柔声柔气的一句:“阿叙,你为什么要嫌弃亲我啊?”
被男人淡瞥了眼,冯意柠反倒理直气壮地委屈起来:“就刚刚在酒吧,你很小气,嫌弃我就算了,赶我从你身上下去。”
“醉得这么笨。”
这小姑娘明显是醉得记忆错乱,裴时叙口吻淡淡:“下来。”
却更紧地环紧男人脖颈。
“还凶我。”
冯意柠继续柔声柔气地指控:“你是个胆小鬼。”
“我就敢亲你。”
裴时叙眸中没什么情绪,只当这小姑娘还在说醉话。
一时不察,淡淡茉莉香气蹭过鼻尖。
下一秒。
柔。软的唇覆上。
一片沉默中,下唇被舌尖很轻地舔舐了下,像是无害小动物在表达亲昵撒娇。
“你的嘴唇好甜啊。”
“是吃了糖嘛……”
冷白掌背绷起青筋,纤细手腕瞬间被修长指骨箍紧。
冯意柠吃痛,微揪眉头,下意识后仰着头。
正对上男人眸底的沉色。
第20章
只看了眼,冯意柠就知道不妙——
玄关处站着的男人,在昏暗光线的映照下,更能看清漆黑眸底的沉色。
手腕还被紧箍着,很疼,冯意柠忍不住微张嘴唇:“阿叙。”
她的嗓音偏柔那挂的,听起来格外温声细语,尾调却有些微颤。
裴时叙松开握着的手腕,淡瞥过白皙腕间泛着的那一圈微红,这姑娘向来娇气,容易留印。
冯意柠自然也看清手腕的情况,觉得男人刚刚握自己的力气太大,她一点都反抗不了。
“下来。”
不近人情的冷声重复。
“不要。”
冯意柠更紧环住抱住男人脖颈的手臂,虽然对方单手也能稳稳托住她,可明显感知到的悬空感,让她其实很怕掉下去。
裴时叙微拧眉头,几分不耐,沉哑嗓音因克制压抑,反倒有种冷脸的性感。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冯意柠很轻易思考完了这个问题,初步判断确诊,这个小气的男人应该是生气了。
“不就是亲了下嘛,你又不是金子做的,碰一下还能掉金漆……”
然后说着,冯意柠被男人的目光淡瞥了眼,试图戳戳点点小臂的手指——默默又缩了回去。
这男人冷脸好可怕。
就很像要吃了她。
所剩无几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让冯意柠及时能悬崖勒马,没有再挑战一个男人此刻的底线问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冯意柠两眼一闭,往前一倾,侧脸贴着男人胸。肌,忙中不乱地找了个舒服的贴贴睡姿。
还欲盖弥彰地说:“我睡着了。”
裴时叙垂眸,这姑娘阖着眼眸。
昏暗的光线下,薄薄眼睫被染上一层透明色,极轻幅度地微颤,明显是装睡都算不上合格的耍赖模样。
裴时叙口吻淡淡:“这也是因为普通人感知不到魔法,所以能发现你在装睡么。”
老男人好不给面子,冯意柠还在试图负隅反抗:“我可以睁眼。”
“但是你要保证,不能把我丢下来。”
裴时叙唇角微扯:“凭什么?”
这话太过不近人情,反倒激起冯意柠的胜负欲。
“我亲了你,也相当于你亲了我。”冯意柠有理有据、温温柔柔地说,“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们之间扯平了,不存在任何亏欠谁的问题。”
爱因斯坦在场都能气笑了,裴时叙算是清楚了,这姑娘也就是瞧着是只娇气兔子,比谁都胆大。
还没等冯意柠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抵靠冰冷墙面,被变故惊得睁开眼眸,微微睁大,垂眸就看到被分开的膝尖。
她下意识并拢,却反倒被男人不急不徐地完全顶开。
冯意柠只能被迫眼睁睁看着。
杏色包臀裙间,被挤进深色笔直的西装裤,质地讲究的材质硌着大。腿内侧的皮肤。
是种极其陌生的被侵袭感。
修长指骨圈住脖颈,白皙纤长,很轻易就被握在掌心,往上稍稍一提。
被掌控着对视间,冯意柠看到男人目光逡巡般扫过她,冷感嗓音格外的沉。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等于再说一遍就完了。
冯意柠深深明白此时受制于人,只能很乖很怂地说:“好晕,忘了。”
酒劲上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冯意柠感觉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往前倒去。
几缕乌黑发丝落下,微蹭过脖颈,那股身上的淡淡茉莉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同样招数,第二遍也不会管用。”
没有用招数……是真的好晕好困,可来不及开口解释的冯意柠,只想贪恋地蜷进身前这片温热中。
直到意识迷蒙间,仿佛听到耳畔隔着磨砂玻璃般的一声。
“冯意柠?”
……
冯意柠醒来的时候,一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从大床上起身,还一时没稳住地栽倒了回去。
缓了好一会,冯意柠感觉脑袋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总算是想起了昨晚是组里的庆功宴。
但是记忆却断在了在酒局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未知的可能性,才最让人感到恐惧,冯意柠脑海里瞬间冒出很多想法,她怎么回家的?
昨晚有没有……冯意柠掀开被子,发现竟然穿着身杏色睡裙。 ?
她的衣服谁给换的?
传来门板被叩了叩的声音。
冯意柠抬眼。
裴时叙站在门边,口吻淡淡:“醒了,就起来吃饭。”
顶着半明半暗的光线,男人朝她瞥来,冯意柠心中有种说不准的感觉,佯装平静地把手指从掀开的睡裙挪开。
胃里确实是有些空,她按耐下心中的骇浪,缓缓起身。
洗漱完的冯意柠,坐在餐桌旁,心想也就是仗着是第二天周末,酒局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毕竟加班加点这么些天,也是有意想让组员们好好放松一下。
结果没想到把自己栽进去了。
早餐午餐一起吃,很合她一贯的口味,只是平常最爱的牛仔骨、皮蛋瘦肉粥、腐皮卷和菠萝包,都变得有些无味了。
大致填饱了肚子,冯意柠起身,卓姨刚把插花摆到露台上,看到连忙说:“太太,我来收拾就行。”
卓姨不常住在这,就是每周五会住一晚上,单独的房间在
走廊角落里,跟这边离得远,一般听不着动静。
冯意柠眼下也只能朝她打听消息:“昨晚是阿叙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卓姨说,“正巧我昨晚住下,裴总来敲门,说是临时有工作要处理,让我来照看会,太太喝醉了,又睡过去了,卸妆是我来的,中途太太醒了一次,洗漱的时候我就在外头等着,后面又犯起困,是裴总来把太太抱回房间的。”
冯意柠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酒后乱。性。
卓姨还在说:“说起来,裴总看着不知人暖,也就是对太太很有耐心。”
耐心,冯意柠一时竟不能把这个词跟裴时叙联系到一起,心想,这男人的演技还是太敬业了。
冯意柠问:“那我昨晚是不是很闹?”
卓姨说:“那倒没有。”
冯意柠还没来得及再松口气。
又听到卓姨说:“我出门的时候,太太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醒来犯困,也就是格外黏裴总而已。”
那就是之前的事儿不知道。
她还格外黏裴时叙。
格、外、黏。
好可怕的三个字。
冯意柠瞬间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她上次是控诉男人不敢亲她,这次难道又做了什么敢大包天的黑历史?
正在此时,冯意柠听到脚步声,循声抬眸望去,男人身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顶上两颗纽扣没系,冷白喉结和锁骨分明。
卓姨笑道:“看来裴总忙完了,太太刚用完餐,我这会正好要走。”
冯意柠心里一咯噔,这偌大的家里,岂不是只剩下她和男人独处。
裴时叙说:“慢走。”
冯意柠眼睁睁看着卓姨走开,又看到男人无动于衷地移开目光。
不妙。
冯意柠从格外冷淡的这眼里,得到很不妙的讯息。
冯意柠缓缓走到沙发边,特意跟男人坐的隔开了距离。
被迫宣判死刑这事儿太可怕,主动承认错误显然不现实,她完全不记得,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以男人的性子,越是没反应,就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冯意柠选择率先摆出主动愿意负责错误的态度。
要不要主动问?冯意柠还在想着,突然瞥到:“那是我的手机吗?怎么在这里?”
裴时叙说:“昨晚关机了。”
怪不得一大早找不到手机,冯意柠起身拿过手机,发现充满电了,说了声“谢谢”,边解锁手机。
发现页面竟然停留在拨号页面。
还是裴时叙的号码。
冯意柠问:“昨天是我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吗?”
裴时叙说:“不是。”
那就是男人发现她喝醉,所以来接她,她这个合作伙伴还是很靠谱的。
冯意柠还在想着,又听到男人说:也就是拨了我一百零二次号码的事儿。”
“多少?”
冯意柠不敢置信地抬头,她昨晚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紧接着,她在手机里发现了一百零二通拨号的罪证。
心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稍顿了顿,冯意柠有些破罐子破摔:“我昨晚还做了什么吗?”
裴时叙口吻淡淡:“指的是什么?”
冯意柠尽量委婉地说:“对你来说,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又解释:“有时候我喝醉了,会做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情,其实对事不对人,跟谁都这样。”
集团报表被随意放在茶几上,裴时叙唇角极淡地微扯:“跟谁都这样。”
“……”冯意柠微顿,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裴时叙起身,慢条斯理地戴上腕表:“不记得了?”
冯意柠诚实地说:“不记得。”
难道她昨晚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我骂了你?”
裴时叙说:“其中有一件事儿,某个小醉鬼,说自己不能走,是海里中了黑魔法的美人鱼,娇气黏着要抱,不抱要闹。”
“你没……录音吧?”
其中一件事就这么丧心病狂,实在是男人有哄骗她录音黑历史的先例,冯意柠问得很小声,面上镇定,却完全架不住心虚。
“没有。”
裴时叙淡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开。
冯意柠坐在沙发上,怎么想都想不到昨晚到底还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
一小时后,咖啡厅。
“我来晚了,路上堵车。”
孟思栀姗姗来迟,店员刚好上咖啡,说了谢谢,接过喝了两口:“你不是说下午要跟你老公回老宅吗?怎么有时间出来了?”
冯意柠说:“晚点去,我想出来透透气。”
“瞧着表情不对啊。”孟思栀又喝了口咖啡,“昨晚看来有大事发生?”
冯意柠说:“我怀疑昨晚我做了什么极其丧心病狂的事情。”
孟思栀内心的八卦之焰熊熊燃起:“没告诉你吗?”
“他没说。”冯意柠也喝了口咖啡,“这反而说明事态很严重。”
孟思栀说:“也不能这么理解。”
冯意柠微顿:“那怎么理解?”
“你想想,如果你真做了什么你老公很难忍受的事情,今天能这么平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位的性子,只有别人当孙子赔笑脸的份,能是吃半点亏的人吗?”
“说得有道理。”
冯意柠心想,平常只是随口挑衅一句,就能被老男人通通调戏回来。
孟思栀一脸揶揄:“总不能是你这个小正经见。色起意,强迫你老公了吧。”
冯意柠打断:“不要说鬼故事。”
她要是真这么做了,一来今晚可能已经被裴时叙打包扔出去了,再说,她的脸该往哪放?
“行,不说鬼故事。”孟思栀说,“昨晚我本来还挺担心,生怕你老人家一个不小心,就惹到你家那位,然后深夜被扔到外头。”
冯意柠说:“实不相瞒,我也担心。”
“别纠结了,往日之事不可追。”孟思栀看这个小正经一脸纠结的模样,心下几分好笑,“反正他不找你算账,还怕什么。”
冯意柠说:“还是来看策划案吧,今早刚调好发到我邮箱的。”
孟思栀有意逗她:“不纠结了?”
冯意柠说:“老办法,失忆最管用。”
“……”孟思栀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聊完工作,冯意柠跟孟思栀道别,回到家的时候,时间掐得正好,裴时叙刚从公司回来。
他们一同出发去冯家老宅,说是今晚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聚聚。
迈巴赫一路驶进庭院里,馥郁花木开得正好,车窗半摇下,清风灌了进来,扬起几缕乌黑发丝,冯意柠抬手拍了一张树梢上的紫色碎花。
停好车后,冯意柠说:“昨晚的事,无论怎样都要跟你说声抱歉。”
在她彻底失忆之前,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还是要该道歉。
裴时叙口吻淡淡:“犯不着。”
冯意柠看男人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觉得那可能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这会总算放心下来。
“还是说,太太希望发生些什么?”
“?”
随着裴时叙俯身而来,清冽的冷调气息迫近,冯意柠稍稍后仰了点。
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做什么?
冯意柠不想让男人看出心里没底,直直回视过去:“你指的是,发生什么?”
“要亲、要抱。”裴时叙唇角微扯,“不是太太惯用的法子么。”
冯意柠脸颊微热,曾经不好的回忆袭击了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公,这是想秋后算账?”
这话说完。
冯意柠看到男人淡瞥了她眼,又俯身离得近了些。
刚想开口,这时听到车窗被敲了敲。
冯意柠回头望去,见到站在窗外的商窈杳,一脸审视的神情,红唇却扬起:“原来在忙着秀恩爱,都在等着你们呢。”
冯意柠笑了笑:“知道了,小嫂嫂。”
“我去里头等你。”
商窈杳走后,冯意柠发现男人早就施施然起身,与此同时,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
裴时叙察觉到这姑娘探来的目光:“想说什么?”
冯意柠问:“所以你刚刚
突然离得近,是看到小嫂嫂走来?”
然后故意贡献了一场为妻子解安全带的恩爱场面。
裴时叙只瞥来眼。
意味很明显——不然?
冯意柠由衷地说:“敬佩您的敬业。”
晚宴上,冯承安看着大儿子给媳妇儿剥虾,女婿给小女儿剥蟹黄,冯亦清和齐馥仪对视一眼,掩唇偷笑。
在座吃得差不多了,冯意柠坐在齐馥仪身边,陪着母亲沙发边坐着。
冯承安看了看自家二女儿一眼,清了清嗓子:“趁着大家今天都在,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商量,我给清清谈了门婚事,对方样貌性子都不错,门当户对。”
冯意柠有些诧异地抬眼。
她说父亲怎么突然说要家宴聚聚,原是为着这事儿。
齐馥仪竟然也不知情:“是谁?”
冯承安说:“你见过,薄家二儿子。”
商窈杳开口问:“就是那个大儿子不继承家业,去当了机长的那个薄家吗?”
这事儿冯意柠也知道,那人选就是那位无疑了。
齐馥仪微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可那孩子的绯闻不少,长得又惹眼,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赶着扑上去。”
冯承安说:“蔺舟这些事,我都到处问清楚了,都是道听途说,清清瞧着性子柔,其实有主见,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不适合她,蔺舟有决断,我觉得适合。”
齐馥仪听得懂丈夫的言下之意,郁家那小子这些年待清清的好,她看在眼里,只是心思太深,总归不是一路人。
可她的女儿说什么都不能退而求其次,想着,就对着冯承安很不满:“我不同意,还说呢,你最近怎么经常跟薄老爷子下棋,原来为着几盘臭棋,就给你女儿乱点鸳鸯谱,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吗?”
“我不同意。”商窈杳也说,“爸,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啊。”
百口难辩的冯承安,只能朝着小女儿求助看去:“柠柠怎么想?”
其实冯意柠也不同意。
她有思虑,薄总的名声她听过,眼高于顶,手段了得,年纪轻轻就掌权,再说这位不缺旁人献殷勤的主儿,会甘心为一段婚姻收性吗?
“我听二姐的。”可冯意柠还是看向自家二姐,“你怎么想?”
“知道妈妈和小嫂嫂是关心我。”冯亦清很轻地笑了笑,“我同意了。”
这换齐馥仪和商窈杳震惊得面面相觑。
冯承安这才说:“我都有商量,提前得了清清的同意。”
齐馥仪说:“既然清清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不过有一点,先处着,如果清清有哪里不满意,随时叫停。”
晚些时候回到家,冯意柠还有些出神,二姐赶去外地忙签售的事情,她都没来得及私下跟姐姐好好聊一会。
虽说这个结局不难预料,二姐瞧着在家中性子最柔,却向来是从不回头的决绝。
可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二姐会答应这门婚事。
裴时叙走进主卧,瞥着大床中间隔着的那条楚河汉街。
冯意柠也注意到男人进来,回过神,解释起来:“虽然之前两次是意外,可作为合格的同居室友,不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是我要很需要注意的问题。”
裴时叙薄唇微启:“随意。”
冯意柠就知道男人是这个回答,活脱脱一个对大多数事儿都不甚在意的性。冷淡。
冯意柠问:“今晚就先这样试试看?”
“随意。”
裴时叙冷淡地移开目光。
“……”
冯意柠总觉得这目光怪怪的。
莫名看得她有点没底-
凌晨五点,淡淡的茉莉清香掠过鼻尖,跟梦境扰人地重合。
裴时叙睁开眼眸,眉宇间几分不耐,起身,看到小姑娘蜷在另一边床侧,紧紧抱着大熊玩偶,一截白皙侧腰半露外头,微微陷着腰。窝。
嘴唇微抿着,她的唇形很漂亮,唇珠盈润,是很柔。软的触感。
裴时叙无动于衷地移开视线。
……
一小时后,拳击房里,男人一米九的身高,工字背心完全将优越挺括的身形展露,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冷白分明,不过分血脉偾张,宽直流畅的肩线一路延伸进窄腰。
劲实背肌浸着热汗,成年男性荷尔蒙的性感,很有力量感。
释放完无用、无处释放的精力,那股暗火的热躁被抑制下去。
昏淡光线下,衬得侧脸轮廓利落流畅,男人面无表情地解开手上缠着的护带,骤然懒撩眼眸,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漆黑眼眸浸着沉色,无端危险的压迫感。
隔着半开的门缝,视线锁在匆匆从门前逃走的纤薄身影。
耳尖还冒着抹显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