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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大片的阴影斜斜覆盖而下,在一高一低的身影,落下一层晦暗不明的昏色。


    后背抵着沙发靠背,冯意柠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躲,微颤眼睫被染上透明色。


    他的掌心很烫,握住的力度很重,隔着薄薄一层轻薄丝袜面料,仿佛能勾勒出修长指骨的清晰脉络。


    逐渐地,冯意柠不受控地弓着腰,后背垂散的浓黑发丝蒙上一层晕沉,唯一的支点就是被握紧的脚踝,她像是一株攀附着微末生机的藤蔓。


    被昏光浅浅勾勒纤薄的侧腰弧。度,几缕乌黑发梢随着轻晃,轻挠过男人侧颈。


    耳畔传来男人沉哑的嗓音。


    “柠柠,别动,很疼。”


    柠什么柠。


    柠柠长柠柠短,柠柠说停又不管。


    冯意柠又羞又恼地控诉:“疼什么疼,怎么没疼晕你啊……”


    被骂了,反倒惹出男人声沉沉的低笑,闷在喉咙间。


    冷情禁欲就是她对这人最大错误认知,私下简直又骚又不正经。


    手指掐到小臂劲实紧绷的肌肉线条,刮过几道显眼的红痕。


    感知实在太明显,冯意柠闭紧眼眸,侧着脸,下意识咬在冷白锁骨上。


    脚踝被箍得生疼的瞬间。


    传来声裹着沉。喘的闷。哼。


    ……


    脚踝被松劲的那瞬,冯意柠后背抵在沙发靠背上,迅速把腿缩了回去。


    然后随手抓了个抱枕丢过去。


    裴时叙任这小姑娘一连丢了三个抱枕泄气,拿起来,起身放回到了她身旁。


    冯意柠抬眼,乌黑发丝被蹭得很乱,脸颊泛着层不正常的潮。红,就连雪纺缎面衬衫的系带结,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乱的。


    不经意的目光,像


    是被烫到,很迅速地飘忽开。


    冯意柠本就感觉发热,尤其是看到裴时叙唇角微掀的极淡弧度,对这个罪魁祸首不满的情绪到了最高点。


    被手指突然扯住领口,裴时叙往下跌坐进沙发,抱枕朝着身前劈头盖脸地砸来。


    有力手臂虚拢着后腰,防止这姑娘不小心跌下沙发。


    冯意柠挥了会抱枕,把自己挥得没力气了,最后有些自暴自弃地砸向胸膛,气。喘吁吁地瞪着这个丝毫没有抱歉意味的男人。


    这姑娘泄愤也是避着脸来,炸毛,却格外心软,瞧人的眸光不像是威胁,反倒是撒娇。


    手腕被握住,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疼么?”


    刚刚砸抱枕累到了,这会冯意柠被揉得还挺舒服的,不是很愿意给他面子:“黄鼠狼给鸡拜年。”


    又想起来刚刚拿她的脚心做那种事,脸颊泛着难以忽视的烫。


    “不知羞耻。”


    “不要脸。”


    裴时叙任她温温柔柔地控诉,手臂抄过腿弯,很轻易地将她拦腰抱起。


    “抱你去洗?”


    冯意柠双臂下意识环过男人的脖颈,垂眸,一眼就看到自己咬在锁骨上的牙印。


    她那时没注意力道,咬得重,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上泛着一整圈的红,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指尖轻点了点:“疼吗?”


    裴时叙说:“还好。”


    冯意柠想起那声克制又压抑的闷哼,还有些脸热,有些不信:“别嘴硬。”


    裴时叙口吻很淡:“你摸着痒。”


    指尖微顿,冯意柠这才收回手,这男人算是正经不了。


    她就是白担心,白操心。


    刚到浴室门口,冯意柠就支使着裴时叙把她稳稳放下。


    一分钟后,门不留情地在眼前关上。


    浴室内,冯意柠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头顶暖白色灯光晕开一层光晕。


    脚趾无意识蜷了蜷,脚心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灼。热触。感。


    冯意柠偏了偏头,目光一顿。


    衣筐里的黑色丝袜没扔准,半挂不挂在边沿。


    没沾上。


    可她的丝袜也脏了。


    回到房间,冯意柠第一时间就躺回到床上,特意锁了门,把某个过分的男人关在了外头,自己霸占着可以滚着睡的大床。


    这还是冯意柠这些时日来,第一次睡到这个房间,跟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没变,甚至刚躺下的时候还生出种久违的熟悉感,习惯还真是让人无奈。


    尤其在这张两人同躺的床上,冯意柠几乎是不受控地想起发生的一些事情。


    男人的气味、温度、嗓音,像是一层密不透风的蛛网,将她沉沉笼罩住。


    冯意柠翻了个身,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的睡意顿时消散,心想今晚睡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错误,她应该睡客卧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睡客卧,裴时叙睡主卧,从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她是惩罚他,又不是奖励他。


    还在想着,冯意柠不自觉拿起床头的手机,仰躺着,一片昏暗里只有亮起的屏幕,散发着淡淡的荧白光线。


    冯意柠:【。】


    刚发完,冯意柠就觉得自己太幼稚,秒撤回,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第二天问起来也有不小心误碰屏幕的正当理由。


    反正她知手机知,也没第二个人知道,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惜天不遂人愿,冯意柠很不幸地被裴时叙当场逮住了。


    看到男人拨来的电话,她也没装睡,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接通。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沉默中,冯意柠听到耳畔传来声沉笑,隔着话筒几分失真,在静谧的昏暗里显得格外分明。


    她翻了个身,蹭过床被的窸窣声,伴着耳畔呼吸声。


    “什么对你为所欲为,玩腻你。”冯意柠抱住怀里的大熊玩偶,偏了偏头,侧脸更深蜷进枕头里,“都是哄骗我的手段。”


    裴时叙说:“脱下的丝袜,我给你洗。”


    冯意柠嗓音有些含糊:“你做的坏事,本来就该你洗。”


    裴时叙问:“宝贝儿,还没消气?”


    “没有,你叫宝贝儿也没用。”冯意柠更紧地抱住大熊玩偶,侧脸蹭了蹭,“我不会给你开门的,要不是家里没有榴莲给你跪,现在就不是只睡客卧的事儿了。”


    说完,冯意柠意识到突然的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


    要是裴时叙说句取笑或是气她的话,那他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近她身了。


    “老婆太可爱。”


    “……?”


    可、可爱,冯意柠眼睫微颤了下,这男人怎么完全不按常规出牌?


    “腿还酸吗?”


    “酸。”


    “我给你揉。”


    故技重施,冯意柠默默在心里腹诽,开口前,又听到男人说:“不乱碰你。”


    冯意柠问:“你拿什么保证?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岌岌可危了。”


    “我现在很警惕你,毕竟某人之外就借着按摩,做一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下次我要用领带把你的手绑起来。”


    让这种恶劣的人自食恶果。


    “可以。”裴时叙说,“如有违背,以后都亲不到老婆。”


    这人拿着那副低沉冷感的嗓音,净说些不正经的话。


    冯意柠觉得她就是太容易心软,也太容易被诱惑,不然最后怎么会还是鬼使神差地给他开了门。


    后背靠在床的靠背上,冯意柠仰着头,小腿被有力的大掌揉捏,一整天疲惫的肌肉总算被揉开那阵僵直,放松了不少,酸酸麻麻的那股触感漫延开。


    冯意柠看着尽心尽力按摩的男人,垂着眸,过深五官被壁灯的光芒染上几分柔和,瞧着很专注。


    跟之外握紧她脚踝的判若两人。


    冯意柠被按摩得舒服,看裴时叙也顺眼不少,其实她也没生气,就是一时没适应那股新奇的刺。激,她被完全压制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在裴时叙面前,她格外有小脾气,也很不愿意服输。


    裴时叙问:“表现得好么?”


    冯意柠当然不会觉得这人是心血来潮,想从她这讨到声哄小孩似的夸奖。


    她微眯眼眸,审视地看着男人:“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裴时叙问:“不想留下你的专属抱枕睡一晚上吗?”


    这句话取悦到她的有两点:“专属”和“睡一晚上”,这让冯意柠很心动,毕竟某叙牌人形抱枕的体验感太好,以至于她一直想找新的玩偶代餐都没有成功过。


    这无疑与小鱼干自己蹦到猫咪面前,冯意柠稍稍清了清嗓音:“既然你这么死乞白赖地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的请求吧。”


    刚说完,冯意柠怀里的大熊玩偶就被修长手指抽走了,随意地放到床头柜上。


    “你拿走它做什么?”


    话刚说完,壁灯关上,冯意柠被搂到怀里,低沉嗓音附在耳畔。


    “宝贝儿,抱着我还不够?”


    太近了,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将她沉沉笼罩住,冯意柠干脆环住手臂,半边身子挂在男人身上。


    “大熊玩偶比你乖多了。”


    头顶落下男人嗓音:“更喜欢抱着谁?”


    连玩偶的醋都要吃,冯意柠一边觉得无奈,一边又觉得很得意,毕竟能让裴时叙这种倨傲的男人吃瘪,很能激起内心的那股好胜心。


    “我有很多喜欢的陪睡玩偶,你的身体勉勉强强可以排在前列。”


    说这话的时候,冯意柠侧脸贴贴了下心心念念的胸。肌触感,很熟练地在男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至于本人,就有待商榷了……”


    这姑娘今儿累到了,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卷着困腔,这会话都没说完,很快就睡熟过去,呼吸变得平稳轻浅。


    昏暗中,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


    裴时叙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


    有了某叙牌人形抱枕,冯意柠久违地睡了个质量很高的觉,完全冲淡了昨天一整天的疲惫。


    好不容易回一次临北,就有不少事要处理,还好“贤内助”孟思栀看家有方,这让冯意柠欣慰放松不少。


    傍晚下班,冯意柠被裴时叙约吃晚餐。


    说实话看到酒店地址的瞬间,冯意柠还以为又是老套的烛光晚餐,心里还在吐槽这男人白长了张极品薄凉渣男脸,追人的法子老套又无趣。


    可等当晚,冯意柠心想烛光晚餐都是抬举这男人了,蜡烛没看到,花束没看到,倒是当着她的面接起小青梅的电话。


    裴时叙也就是随口讲了两句,挂断后,看着眼前姑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宝


    贝儿,炸毛小河豚又附体了。”


    冯意柠说:“我上次就想纠正,河豚是爆炸,猫咪才是炸毛。”


    说完,冯意柠就后悔跟他掰扯了。


    怎么又被这个男人绕晕了?跟他在一起怎么天天就这么幼稚。


    裴时叙问:“不问我什么事儿?”


    “不问。”冯意柠说,“想什么时候,当着谁的面接电话,都是你的自由。”


    “来跟我确认告密的人选。”裴时叙唇角微扯,“她跟自家小叔叔在闹别扭,不理人,其他人遭殃。”


    “小叔叔?”这话里有股暧昧的色彩,冯意柠不解地重复了声,突然福至心灵,“是你小舅吗?”


    裴时叙说“是”,又说:“没准下次见面,就要喊声小舅妈了。”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冯意柠其实脑子先反应过来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所以她管你小舅叫小叔叔。”


    “是你的小青梅,但你该叫她小舅妈。”


    裴时叙应了声。


    好错综复杂的关系,贵圈好乱,冯意柠还没开口,又听到裴时叙问她:“柠柠,你很在意?”


    冯意柠说:“不在意。”


    裴时叙说:“小醋精。”


    冯意柠否认:“我不是。”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她:“柠柠,你对我有占有欲,是不是?”


    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冯意柠语气警告:“这位裴先生,你好像很得意。”


    裴时叙说:“不是得意。”


    “是觉得柠柠可爱。”


    这个可爱狂魔,动不动就说,冯意柠脸颊微微发热。


    “裴总,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吗?”


    裴时叙说:“给柠柠准备了份礼物。”


    柠柠长柠柠短,也没见用心哄柠柠。


    冯意柠面上不显,还是很礼貌地问:“请问这位裴先生,你为我准备了什么惊吓?”


    刚问完,冯意柠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群消息999+,最新的是任瑛的消息,是一条语音。


    冯意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点开,却听到任瑛惊呼起来。


    “老、大,老大!”


    她语速有些急,整个人话一时都磕绊,变得说不清楚了。


    就在冯意柠想打个电话回去询问时,紧接着来了第二条语音。


    “快看外面天上!”


    冯意柠心下狐疑,却还是偏头看去,这才发现就在前刻还是一片昏漆的天空,被璃兔IP的主题壁画烟花点缀,从灵感涂鸦到线稿,从稿件到大荧幕,从青涩到成熟,像是一副精心设计的纪录片。


    这是无人机飞天像素成相的技术,又称“赛博烟花”,整片夜空都被点亮,落地窗外俯瞰整座城市繁华的CBD街景,都仰望着此时夺目又绚烂的一切。


    直面而来的震撼感是很强的,冯意柠感觉呼吸都要屏住:“有多少架无人机?”


    裴时叙说:“一千五百架。”


    每秒都在烧钱,最近正值工作室传统文化新篇章的宣传时期,今晚整座临北老城都会从此认识并印象深刻璃兔这个IP。


    “喜欢么?”


    对视间,冯意柠看到裴时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很深,这让她感觉心开始跳得很快。


    比起珠宝高定,或是豪宅游艇,冯意柠想都不会比此刻还让她心动,他懂她,也懂她的心思。


    还不够,冯意柠产生一种极为贪心的念头,这是一种陌生又隐隐兴奋的念头,想看着这个男人为她着迷,更为她深陷欲海。


    “是问我喜欢这场惊喜?”冯意柠有意顿了下,“还是说,你?”


    裴时叙说:“都有。”


    “裴总,还远远不够。”


    冯意柠微弯着眼眸,餐桌下的脚踝却轻蹭着男人小腿:“我要你费尽心思争取我,爱得我要死要活。”


    “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会多喜欢你一点点。”


    “老婆太可爱。”


    看不见的餐桌下,作乱的腿被大掌牢牢握住,近乎是禁锢的力度。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声质偏冷,却说着与冷感长相极有反差感的话。


    “想亲,可以么?”


    第52章


    冯意柠一瞬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她明明就在跟他说很正经的话,这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亲什么亲,都还没追到她呢。


    她很冷酷地说:“忍着。”


    又说:“说正经的,不要拉拉扯扯。”


    桌底下大掌按住的作乱的腿,试图挣动了动,完全没挣动。


    裴时叙被对面姑娘温温柔柔地瞪了眼,没把人惹恼,总算是松了手。


    冯意柠缩回腿,双腿不自觉并拢起,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被握紧的热度。


    刚刚说到关键时候,这人就打岔,还说什么可爱,冯意柠这会才想起来正题,微弯起眼眸,有意问他:“难道说裴总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这男人再没有正形、没诚意地转移话题。


    那她就踹了他。


    还在想着,冯意柠看到裴时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稍稍躬身。


    大片阴影拢着灯光落了下来,冯意柠下意识朝后仰了仰脑袋,下巴尖却被修长手指握住,干净纸巾擦过唇角沾上的那抹奶油。


    低沉嗓音就在身前落下:“小朋友样的,吃点,嘴边还要留点。”


    二楼被包场了,只有他们两人,冯意柠躲不了,干脆就任由男人动作。


    他们这会离得近,男人垂眸,浓长眼睫拢着层阴影,很专注,落地窗外映着的霓虹灯光,在深邃侧脸掠过光影,很有老电影的质感。


    她鬼使神差地唤了声:“裴时叙。”


    裴时叙微掀眼眸,目光就直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柠柠,你想要的都会有。”


    这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冯意柠感觉心跳又在莫名过速,实在是男人拿着这样一张冷情薄幸的脸,说着这种过于纵容的话,直面起来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


    冯意柠觉得自己要心硬,不能随随便便就被颜控的毛病蛊惑,偏了偏视线,手指抵了抵他的小臂。


    “听到了。”


    “没事别凑这么近,我不吃你这套。”


    说着这话,耳尖却兀自冒了点红尖。


    裴时叙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


    翌日,冯意柠一到公司,一路上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探照仪的检测范围,明里暗里的视线,拼命压下的八卦笑容,絮絮的窃窃私语,都不用多想,昨晚无人机飞天成像烟花宣传璃兔IP那事儿,肯定传遍了整个公司。


    只是碍着上班时间,不敢在她这个老板面前,有多造次八卦。


    冯意柠面上是丝毫不显,中途还温声回了几声组员的招呼,如常踏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总算把那些视线隔绝在外面,很奇怪,明明之前经常比这还过火的视线都有过,她都可以平常心对待的。


    这次怎么莫名还紧张起来了?


    遇事不决都怪老男人,破坏她一向引以自荣的定力。


    一连开了一上午的会,冯意柠中午没出去吃,只叫了工作餐,午休后,下午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开会。


    冯意柠既然回了这趟临北,打算干脆把项目流程都定下,这样她也好安心改天回淮城继续跟进项目。


    这会临近年关,春节活动在即,这次璃兔IP的传统文化新篇跟春节元素息息相关。


    就连工作室都在孟思栀的安排下,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冯意柠刚回来那天还差点以为走串了门。


    下午四点,冯意柠总算结束今天最后一场会,刚坐回到办公室,门被敲了敲,她扬声说了句“请进”。


    孟思栀开门,从外头走了进来,带来了一碟桃酥,她这些天也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能忙里偷闲一会,就想着来逗逗小正经。


    “某柠,昨晚我们整个公司的所有群聊都炸了,都是在说你们这神仙爱情的,一群夜猫子闹腾了一晚上。”


    冯意柠从看到孟思栀进门,就知道这人八成是不可能揭过昨天这茬:“给我尝尝你手里的桃酥。”


    “拙劣的转移话题法子。”孟思栀嘴里这样说,还是把桃酥推到了她面前,“味道真的很不错,我们想办法做个联名吧。”


    冯意柠掰开,咬了点,确实味道很好,赞同地说:“值得考虑一下。”


    孟思栀桃酥也投喂了,昨晚不下二十人找她八卦,她对外只说小夫妻撒狗粮没道德,心里却在盘算这人走之前还在躲,这会跟老公在淮城双宿双飞了段日子,又甜甜蜜蜜地一道回来了,她那股八卦


    欲早就挠得她抓心挠肝了。


    “昨晚哪出,不说说?”


    冯意柠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掰开的那半块桃酥,再多就腻了:“说什么?”


    还跟她装懵懂卖关子,孟思栀多了解她的性子,卖乖也就是能糊弄外头的那群人,干脆直入主题:“你们现在到底哪步了?”


    冯意柠这才说:“他在追我。”


    “啧。”孟思栀越发觉得这股酸臭味太重了,终于回过味来了,“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来问你这话呢?”


    说这话时,孟思栀已经自动在脑海里定了正确答案:“也不知道曾经是哪位某柠,言辞凿凿地跟我说,哎呀,我不行,这位塑料老公对人类根本没兴趣,我搞不定他。”


    “我这想法也没错。”冯意柠说,“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孟思栀深深地沉默了,她今天这番问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她这个单身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坐在这里受这种苦?


    可紧接着,孟思栀就意识到件事,总算意识到异样,目光变得审视锐利起来:“睡过了?”


    冯意柠飘忽开目光:“成年人有需求,也是正常的事儿。”


    这小正经真是闷声干大事,还以为是牵手摸个小手就脸红心跳的纯情模式,果然是她想得太多。


    孟思栀问:“单手抱着你爆炒了吗?”


    冯意柠:“……?”


    “手。铐、皮带用过了吗?”


    “…………?”


    “玩过控吗?”


    “………………?”


    虎狼之词是一句比一句大胆,冯意柠感觉脸都开始发烫了,这都是能说的吗?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问,可隐隐的好奇却驱使着她问出口:“什么是……控?”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念对这个字的音。


    孟思栀意味深长地笑着,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冯意柠稍稍探身,附耳,听着孟思栀在耳边跟她解释。


    听完,冯意柠久久沉默了,感觉自己真是做了个很错误的选择。


    孟思栀怂恿她:“去试试。”


    冯意柠义正言辞地说:“不要。”


    孟思栀说:“那你刚刚脸红什么?是不是自己偷偷在想象?”


    被说中的冯意柠,嘴硬:“怎么可能?我是个正经人。”


    “……”孟思栀说,“你猜我信不信?”


    冯意柠刚想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心想这来得真算是及时,扬声说了句“请进”。


    既然要来人了,孟思栀很快切换回甜妹人设,总算消停。


    任瑛从门外进来,拿进一杯奶茶,放到了冯意柠的桌上:“老大,你的奶茶,十五分钟后,小谢总要来。”


    冯意柠应了声,又说“谢谢”。


    任瑛又朝着孟思栀说:“主美,你的奶茶放在办公室了。”


    孟思栀也说了声“谢谢”。


    任瑛任务完成,有些欲言又止,只能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孟思栀随意的一问:“这奶茶哪来的?”


    刚缓缓挪了小半步的腿,迅速地迈了回来,她的眼睛亮亮的,几乎瞬间说出口:“是裴总定的,工作室每人都有份,这杯是裴总特意给老大点的爱心奶茶,半糖不加冰。”


    冯意柠:“……?”


    这时她才多看了眼手边的奶茶,确实是她最爱的那款,都是按照她习惯来的。


    其实她没想到裴时叙会记得这种细节。


    孟思栀看着这姑娘唇角不自觉抿住的浅浅笑意,心想要是继续待下去,肯定要被这股甜味齁住。


    “既然小谢总要来,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谈事儿。”


    冯意柠巴不得赶紧结束刚刚那个话题,应了声。


    过了会,谢从洲过来跟她谈合作的事,她这位二表哥,也就是看着混不吝二世祖,手段却很杀伐果断,她跟他合作,回回都很有安心感。


    谈完事情,谢从洲话锋一转:“昨儿整个临北都看了你这工作室的无人机烟花宣传片,还是会动的那种,实在是想不到阿叙这种冷心冷肺的人,对你倒是算上心。”


    “阿叙也没跟提前我讲。”冯意柠看着男人眸中几分促狭笑意,忽而反应过来,“他收买了你?”


    “这话我可没说。”谢从洲说,“问这事儿也是为着寻点哄小雾的法子。”


    冯意柠问:“又被二表嫂赶出来了?”


    谢从洲说:“话不能乱讲,我家宝宝多温柔,黏着我还来不及。”


    让这老婆奴认不理他是不可能的,冯意柠很给面子地应了声。


    “这会点也到了,不用送。”谢从洲口吻几分懒怠,“该接老婆了。”


    等谢从洲走后,冯意柠心想这对夫妻还真是肉眼可见的感情好,只要提及对方,就有数不清的笑和说不完的话。


    就连孟思栀也不止一次说过,是真很容易让人觉得羡慕。


    冯意柠也很赞同孟思栀的话,垂眸,微翘起唇角的弧度,给某个暗中不老实的追求者发消息。


    【某位裴同学,追人竟然还用收买人的手段,不择手段】


    很快得到回复。


    【追老婆的狂蜂浪蝶太多,总要费尽心思】


    冯意柠看清消息的时候,承认她确实是被这话取悦到了。


    【这次放你一马,看你之后表现】


    裴时叙回她:【遵命】


    晚上冯意柠很不幸地参加应酬,她本来是想回家偷懒的,可实在是这位合作甲方太难缠,她这位小冯总得在场撑着点。


    中途冯意柠到露台透气时,心念一动,垂眸发消息,调戏起在外地出差的男人。


    【希顿酒店8A37】


    这是她在附近酒店的套房,有时候她会就近住在这里。


    发完也不管,冯意柠就收起手机,回到包厢继续应酬。


    一顿下来,冯意柠也累到了,反正家里也没有人形抱枕,犯起懒,干脆今晚就近睡在套房。


    等冯意柠洗漱完,换了身轻薄的睡裙,困意反而淡了点,听到门铃声,开门,果然是她叫的睡前牛奶客房服务。


    只是冯意柠刚喝了小半杯,又听到门铃声响起,把牛奶随手放到高脚柜上,再次开了门。


    “是有什么事——”


    冯意柠看清眼前男人的瞬间,眼眸里是一时藏不住的讶意。


    突然的悬空,她被男人考拉抱起,双手双腿缠住他,门在身后关上。


    冯意柠想起来提醒:“换鞋。”


    裴时叙把她抱在一旁的高脚柜坐下,冯意柠干脆把剩下小半杯牛奶喝完了。


    换好鞋,裴时叙托抱着她进去,垂眸问她:“不冷?”


    怎么会冷?空调暖气明明开得很足,冯意柠突然意识到男人是在说她的睡衣,明明也不透不短。


    冯意柠说:“我不冷。”


    裴时叙说:“以后给你披件外套。”


    “怕老婆冷到。”


    “老古董。”冯意柠伸手,很轻戳了戳他的侧颊,“嘴硬。”


    其实冯意柠没想到男人会来,就因为她一句玩笑式的消息,就从外地深夜赶来。


    心情不自觉变得很好,冯意柠又很轻地戳了下:“我在传唤我的专属人形抱枕,请问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啊?”


    裴时叙顺着这姑娘说:“是。”


    冯意柠微弯眼眸:“关于我的专属人形抱枕体验,我打算给你分享一下,第一喜欢的是胸。肌,捏起来很极品蓬勃的手感,掌心贴上去能感受到鲜活有力的心跳;第二喜欢的是臂弯,很宽阔很有力度,能把人单手托抱起来,尤其是抱住,侧脸贴上去很有安全感;第三喜欢是小臂,使力时紧绷的肌肉线条,特别性。感……”


    裴时叙听着这姑娘鼻音有些微黏:“喝得难受了?”


    “有点晕。”冯意柠环紧了双臂,侧脸贴在肩膀上,嗓音温温柔柔地埋怨,“今天碰到一个事很碎的合作方,应酬起来好费劲。”


    裴时叙说:“下次叫我帮你去喝。”


    冯意柠微顿,突然笑出了声  ,手指戳戳点点了肩膀:“这位裴先生,你是不是趁着我没注意,偷偷去报班学习了啊?”


    “花言巧语。”


    “就会哄骗姑娘。”


    只换得一声沉沉的低笑,闷在喉咙里。


    冯意柠脸颊微热,这男人就是笑也像是勾。引人。


    真没男德。


    她说:“你快去洗澡。”


    “不要耽误我的人形抱枕体验时间。”


    晚些时候,裴时叙刚在床的一侧坐下,身边小姑娘就黏了上来,很熟练地在身前蜷了舒适的贴贴睡姿。


    怀里小姑娘还在垂眸看消息,突然抬起头,却没料到一时离得太近,鼻息将触未触间,她却丝毫仿若未觉。


    “前夫,该你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裴时叙看清屏幕上的消息。


    【一句话,让一个男人为你花一千万】


    冯意柠稍稍偏了偏头,几缕乌黑发丝轻挠过了侧颈,在男人耳畔用气声叫人:“时叙哥哥。”


    身前气息愈沉。


    也被蹭得躁了。


    裴时叙微蹙眉头,耐着心,让这姑娘得了一千万转账的记录。


    冯意柠很得意地完成了她的大冒险。


    群聊里却纷纷控诉起来。


    【某柠!你用了什么犯规的法子】


    【某柠啊某柠,有的人表面上跟姐妹在聊天,其实背地里在跟老公调情】


    【道德呢?底线呢?】


    ……


    【我这是光明正大、】


    冯意柠消息还没打完,却突然被大力握紧了手腕,指尖不小心误触到了屏幕。


    消息不小心发了出去的同时,她的手指被迫松劲,手机被甩到了斜侧方的床头。


    双腕被按到了床单上,蹭乱褶皱。


    冯意柠抬着眼,看着撑在身前的高大身躯,也不怕,脚尖轻蹭过男人小腿,微弯着眼眸,很有恃无恐地说。


    “约法三章第一条,不可以亲。”


    裴时叙提醒:“只说不能亲,没说不能做。”


    双。腿被抵进膝盖。


    冯意柠又说:“不能强迫我。”


    大掌从睡裙丝薄的下摆探进,刚好堪堪包住。


    隔着一层薄薄的蕾丝布料,拢着棉云般的触觉。


    冯意柠声线骤然不稳:“你……拿开。”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真想我拿开么。”


    冯意柠这才意识到浓重的危险,明明都被制住了,偏偏这时候还觉得这男人冷脸起来,简直性。感得要命。


    修长指骨沿着小腿线条流连,握住白皙嶙峋脚。踝。


    他的掌心很烫,指腹圈着的力道很重。


    引得一阵惊。颤。


    乌黑发丝在脸颊边胡乱蹭开,冯意柠脸颊绯红一片,咬着下唇。


    耳畔却落下低沉性感的嗓音。


    “宝贝儿,这顶多算合。奸。”


    第53章


    壁灯开着最柔和的那档,拢着一层朦胧又昏黄的橘色光芒,撒到两道相对的身影,在泛起褶皱的床单上投射斜斜的阴影。


    被握住的纤细嶙峋的脚踝,被迫抬起。


    因着下意识挣动的微颤,微明微暗的光线拢着柔和昏色,像是蒙了层微醺的月光。


    他的掌心很烫,紧握住的修长指骨,揉捏的力道,处于一个暧。昧又狎。昵的区间。


    其实冯意柠并不常碰自己的脚踝,再者她如果要碰,心里总会提前做预设。


    而不会像是此时,被人握住,不知道下一刻会被怎样对待,或是落下怎样的力道,未知总是让人惴惴害怕,又不合时宜地在心底涌出那么点期待,任由那股陌生又异常的感觉裹挟着。


    丝薄的睡裙撑起泛着阴影的弧度。


    在完全转移注意力的间隙,修长指骨流连过。


    隐没睡裙衣料的那片阴影间。


    脑袋变得晕晕沉沉的,冯意柠偏着头,脸颊抵在被泛起大片褶皱的床单,有些难。耐咬着下唇。


    才堪堪压抑快要冲出喉咙的轻喃。


    壁灯晃着眼睛不舒服,冯意柠用手臂挡在眼前,一时分不清是额头烫,还是贴来的手臂更烫。


    昏黄的灯光下,离得近才能看清这姑娘全身泛着一层粉,挡在眼前的手臂被扯开,光线透了进来。


    冯意柠下意识说:“……别看。”


    她觉得这样太臊了,尤其是她有些忍不住那种很细的声音。


    侧边鬓发被手指揉过,传来温热有力的触感:“让我看你的反应。”


    尽管知道身处很危险的境地,冯意柠还是像是被蛊惑般,不受控地抬眸。


    高大身躯覆下大片的阴影,背着光,男人优越利落的侧脸线条被昏光勾勒过。


    漆黑眼眸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欲台高矗,这道侵袭意味的目光牢牢锁着她。


    像是被盯紧猎物的危险感觉又来了。


    只一眼,就足以让冯意柠心惊。


    就连在这时,这人还是那副过于性。冷淡的冷脸,侧颈绷紧生硬的青筋,薄薄冷白皮肤上的脉络过于清晰。


    因着过于克制压抑,愈显得性。感。


    此刻放大了无数倍的观感,冯意柠感觉喉咙很干,下意识做了个轻微吞。咽。


    他是因为自己才变得这样的。


    意识到这点,冯意柠感觉羞耻的同时,又被一种说不清的得意盈满了心脏。


    可很快,她就为一时的被迷惑,付出了不该有的代价。


    ……


    房间里很静,壁灯的昏光映得此时几分温馨静谧。


    冯意柠仰躺着,目光还在失焦地盯着天花板,完全还没能缓过神。


    眼角还黏黏热热的,刚刚温热的生理泪水,打湿了被紧攥出大片褶皱的床单。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冯意柠稍稍偏了偏视线,看到站在床侧的男人,修长指骨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过。


    冯意柠避开视线,脑海里却不受控地勾勒出那只让她又恼又怨的手,指骨冷白修长,指节却粗大有力。


    让人捉摸不定。


    ……


    冯意柠现在只是看到这只手,还有些本能地发怵,扯过刚刚被胡乱推搡到一边的真丝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刚刚的记忆突然袭击了她,冯意柠脸颊腾起热度,紧接着,真丝被里探出一只白皙的脚背,含恼地踢了脚男人。


    “我口渴,给我倒杯水喝。”


    她丝毫不客气地支使着这个不正经又骚话连篇的男人。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房间里。


    冯意柠阖紧双眸,脸颊深深埋进干着的那半块枕头里,现在真的有种“以头抢地”的强烈冲动。


    怎么就会轻易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的底线呢?


    原则呢?


    还有出息去哪了?


    实在是难以想通的现实,足以让疲惫不堪的冯意柠大脑宕机,以至于旁边来人了,也丝毫没注意到动静。


    等到蜷住的那团被手指剥离出来,冯意柠大半边身子都侧靠在男人身上。


    听到头顶传来低沉嗓音:“寿司小姐,把自己闷坏了,多得不偿失。”


    这都是因为谁?冯意柠其实很困了,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她都怀疑合上去再多上两三秒,就要被汹涌的困意打倒了。


    可鉴于这个罪魁祸首,简直丝毫没有半点悔过的意思。


    刚想发作,就被握住两条手臂,环住了男人侧腰,然后后脑勺被大掌托住,极其熟练帮助她在胸膛前找到


    了舒服的贴贴睡姿。


    刚刚还在挣动的姑娘,得到心心念念的触感,瞬间变乖,阖着的眼眸再也没睁开,不过几秒就沉入梦乡。


    甚至还下意识地用侧脸蹭了蹭,几分孩子气,很轻地含糊嘟囔了声什么-


    翌日,办公室的午休时间。


    冯意柠午睡后,陷入沉沉的深思,觉得她现在的底线原则立场都太不坚定。


    明明是男人提出“对他为所欲为,玩腻他”的提议,可现实中的情况,却完全跟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她完全就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过了几秒,冯意柠又给自己找起理由,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心心念念的触感就在手前,还顶着那么对她颜控靶心的顶级脸。


    如果她没有点想法,那她肯定是个性。冷淡,可她有成年人的正常需求,所以问题完全不在她。


    都是那个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口腹蜜剑的老男人的错。


    谁让他总是不怀好意地勾。引她。


    冯意柠在心里下了定论。


    这时门被敲了敲,冯意柠扬声了句,没过会,孟思栀推门进来。


    冯意柠看着孟思栀放到桌上的白玫瑰托篮,里面装着英伦红茶和精致茶点,都是按照她口味来的。


    孟思栀口吻意味深长地说:“最近咱们工作室的下午茶福利还真不错。”


    冯意柠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愿意顺着这话往下跳:“是还不错。”


    孟思栀说:“装也没用,这你塑料老公专门给你订的爱心下午茶。”


    老男人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冯意柠在心里想。


    “……”她沉默了两秒,“栀栀姐姐,你也叛变了?”


    孟思栀说:“怎么可能?谁叛变了,你栀栀姐姐都不可能叛变。”


    “我就是顺路经过,从小任助理手里接来的,想着我反正闲着,省得让她多跑趟。”


    冯意柠了然地说:“你是不想错过来打趣我的机会吧。”


    “怎么能这样想你的栀栀姐姐?”孟思栀一副泫然未泣的模样,“栀栀姐姐心碎了,心伤了,心痛了。”


    冯意柠很习惯她的戏精本性,很给面子地一句回应一声“嗯”。


    然后接进来一通电话。


    “对,是我的,就放在那就好,我下班去取。”


    挂断电话,孟思栀已经回复原样,懒懒托着腮:“买快递了?”


    冯意柠“嗯”了声:“买了个树屋。”


    孟思栀问:“你住的?”


    “当然不是。”冯意柠说,“是给小猫咪住的。”


    孟思栀眼眸一亮:“你要养猫了?”


    要知道她一直喜欢猫猫狗狗,就是在家人比小动物还懒,为了防止酿成训练出猫猫狗狗给自己叼拖鞋的惨案,时不时就压抑住想养的念头。


    这心一直没死,可要是自己发小养了,她没事就能登门逗一逗,撸一撸,完全可以解决困扰她的所有问题。


    冯意柠说:“暂时没打算。”


    孟思栀一听又没劲了:“那你现在买着囤年货啊?”


    冯意柠说:“是送的。”


    孟思栀又有了希望:“谁家的小猫咪?”


    她跟这小正经的熟人圈是很重合的。


    冯意柠说:“塑料老公的。”


    “……?”孟思栀神情从沉默到不解,“我耳朵没出问题吧?你确定刚刚不是口误?”


    冯意柠说:“没口误,是他。”


    孟思栀难以置信:“你确定你那塑料老公像是个会养猫的人吗?”


    这反应确实也正常,冯意柠当时听到裴时叙说养猫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想法。


    “我刚开始也跟你一样,不过没想到,他对自家小猫咪很上心,特意让我帮忙挑选了很多猫咪物品,说是气到了小猫,只能寄存在淮城的朋友家,想办法哄它回家。”


    “等下。”这剧情也太熟了,孟思栀打断了她的陈述,思考了下措辞,“所以你是说,他去淮城是为了哄这只离家出走的小猫?”


    冯意柠说:“是啊。”


    孟思栀忽而笑出了声,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你确定是真的小猫吗?你见过吗?怎么这么巧,你刚到淮城,就有只小猫也在那?”


    “某柠啊某柠,怎么反倒这个时候,你就这么迟钝?”


    冯意柠这才意识到那股隐隐的不对,究竟是从何而来。


    一叶障目的迟钝摘掉,冯意柠心想,对啊,她怎么就被这个嘴上没有半句真话的老男人,完全给骗得团团转。


    孟思栀评价:“段位太高,差得太远。”


    “哄你玩呢。”


    “……”冯意柠哑口无言,只觉得她的智商最近有直线下滑的趋势。


    孟思栀看这姑娘微揪眉毛,就知道这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姑娘,别看平常在外是雷厉风行的小冯总,扯到感情上就是迟钝又青涩,说难听点,就是又菜又爱玩。


    反倒把她这个旁观的人急得够呛。


    “我给你支个招。”


    冯意柠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招?”


    “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孟思栀说,“你主动出击,打得他措手不及。”


    冯意柠沉默了。


    孟思栀问:“你不觉得这法子很有参考价值吗?”


    冯意柠冷漠地说:“不觉得。”


    要是她真听了,多半是要被顺势而为,就地正法的。


    “哦,你是怕被就地正法。”孟思栀很快反应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反客为主,钓得他欲。仙欲。死的。”


    “过不了几天,你又要去淮城了,我看赶早不如赶巧,就这几天解决了吧。”


    越听越像是损招,冯意柠垂眸,看了眼时间:“午休时间到了,走吧,去开会。”


    孟思栀看她一秒切换工作狂模式,心里想都老夫老妻,这小正经还不好意思了。


    直到回到家,冯意柠看了眼裴时叙发来的加班消息,最近这人天天跟她报备,美其名曰主动给查岗。


    冯意柠心想这工作狂有什么好查岗的,别耽误她晚上的人形抱枕体验时间。


    这晚男人回来得有些晚,冯意柠不小心都睡着了,可刚好睡得浅,听到身侧传来上。床来的声响就醒了。


    冯意柠翻了个身,睁着惺忪睡眼,伸手戳了戳男人小臂:“跪榴莲,家法伺候。”


    裴时叙瞥她:“吵醒你了?”


    “这是第一宗罪。”冯意柠说,“还只是最小的一件。”


    “祖宗儿,还为昨晚在生气?”


    本来不提还好,冯意柠这会被提醒,新罪旧罪叠起来:“你确定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昨晚不该用手一直弄你。”


    冯意柠简直被他气到,伸脚踢了下他的小腿,脸颊绯红:“谁问你这个了。”


    裴时叙垂眸瞥她。


    “酒店住对面不是凑巧,是特意定的。”


    “哄的小猫是假的,去淮城是为哄你。”


    “抹茶慕斯蛋糕是想起来你喜欢吃,所以深夜去买,想着能不能碰到你。”


    “去北美两年的安排是随口编的。”


    “柠柠,我不会离婚。”


    男人浓长眼睫半垂着,在眼睑处落下阴翳,衬得他的目光很深。


    明明外头没有落雨,冯意柠却感觉心跳像是断了线的雨声,吵得她心慌意乱。


    裴时叙问:“现在让人送榴莲来?”


    “……?”怎么还上赶着跪榴莲?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这男人说:“用了家法伺候,也认了名分。”


    就跪一个榴莲,就想要到正式名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她是要惩罚他,不是奖励他。


    冯意柠伸手去抢手机,被很轻易躲开,身形不稳间,被有力手臂箍紧后腰。


    身形是稳住了,她撞到男人锁骨的鼻尖就不太好了,泛着微涩。


    缓了一小会,头顶传来低沉嗓音:“宝贝儿,又谋杀亲夫?”


    “……是前夫。”


    刚刚还说着近乎是剖白表白的话,搅得她一阵心慌意乱,这会又恶劣地打趣她。


    冯意柠在男人手边愤愤地咬了口,口吻很不满地纠正。


    再温温柔柔的兔子,也就是瞧着乖,内里是娇气的小性子。


    修长手指握着两侧脸颊,虎口卡着下巴尖,上头还有个显眼的牙印。


    冯意柠微微仰头,就看进了男人眼底,这会他们离得很近,两片身躯贴在一起,鲜活的心跳一时分不清谁更吵。


    对视间,呼吸变得微乱。


    裴时叙看着这姑娘全身泛起一层粉。


    “想做了?”


    被握住的纤细指尖,从锁骨,胸。肌,腰。腹处划过。


    每落到一处,呼吸就变得更乱。


    “宝贝儿,我会让你舒服。”


    昏淡灯光下,冯意柠眸光湿。漉。漉的,探身凑近,一条细长的手臂轻勾过男人脖颈。


    她像只被诱惑的兔子,在耳边吐出很轻的气声。


    “那说好就一次。”


    第54章


    昏淡灯光下,冯意柠后腰被有力手臂箍住,顺势倾身,被搂到怀里。


    这是个面贴面的姿。势,醺黄的灯光晕开淡淡一圈,映着两副相对的面容,有种暧昧影动的柔和。


    鼻息交融间。


    明明没有喝酒,冯意柠却莫名有种微醺的感觉,满脑袋的念头被摘了个干净,像是盛进了摇摇晃晃的棉花果冻。


    从下摆钻进去的纤细手指,抚过劲实蛰伏的肌。肉线条,在掌心下被鲜活又蓬勃地感受着。


    ……


    冯意柠很轻地颤,伸着两条细长,环住男人脖颈,刚刚还有意作乱的手指,此时松松搭在牵动的劲实背肌上。


    她没想到男人能这么温柔耐心。


    让她想起一片温海,这样的体验感很新奇,也太好,让她能面对面完全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形抱枕,实在没有什么可挑摘的地方。


    可也就是这样,冯意柠缓缓睁开舒服半眯的眼眸,伸手戳戳点点了男人后背。


    鼻尖微抵后错开,冯意柠抬眼。


    隔着一层昏暗朦胧的灯光,男人稍稍后仰,冷白喉结上下滚了滚,侧颈青筋分明,侧脸冷淡性。感,几分漫不经心。


    男人越是游刃有余,冯意柠就越想看到他变得失控的模样。


    冯意柠稍稍凑过去,嗓音含了点微黏,用气声轻唤:“时叙哥哥。”


    男人眼眸变沉。


    侧腰被有力手掌握住,隔着一层薄薄的柔滑睡裙衣料,冷白手背绷紧青筋,仿佛能描摹修长指骨的脉络。


    可她越是挑衅,就越是温柔。


    几缕乌黑发丝在脸侧轻摇,又微湿地黏上唇角。


    逐渐的,冯意柠发现温柔竟然也是种场漫长的酷刑。


    欲台高矗的眸底。


    克制又压抑的沉。喘。


    强势又熟练掌控的掌心。


    ……


    直到她崩溃地哭出声-


    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淡的灯光,冯意柠被男人面对面拢到怀里,后背被大掌带了些力度揉顺过。


    冯意柠开口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委屈屈地控诉:“我说的是一次。”


    裴时叙说:“是一次。”


    冯意柠难以置信:“那是一次吗?”


    漫长得就跟好几次一样。


    大掌揉过侧边鬓发,头顶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宝贝儿,我就算再想哄你,那也是一次。”


    气的冯意柠简直不想理他。


    裴时叙问:“不气了?”


    “气。”


    冯意柠侧脸蹭进心心念念的触感里,嗓音含糊地说:“可是再生气,我也要抱着我的专属人形抱枕睡觉。”


    “对人不对抱枕。”


    换得声沉沉的低笑,隔着胸膛共振,很有颗粒的质感。


    冯意柠又想起刚刚被困在怀里,一边沉溺又颤着挣动,却被有力手臂不动声色地禁锢在怀里。


    越想越脸热,冯意柠说:“我下次要把你的手用领带绑起来,拷在床头。”


    两侧白皙脸颊被手指握住,虎口卡在下巴尖,被稍稍抬起。


    裴时叙问:“从哪学的?”


    冯意柠说:“不告诉你。”


    裴时叙眼眸暗了暗。


    冯意柠本能有些怵,刚刚那一通弄得她现在还很无力,那种不受控的漫长折磨,虽爽到,实在是太超过她的承受范围。


    “你太过分了。”


    三十六计先转移话题。


    裴时叙问:“疼到了?”


    “疼,还酸。”冯意柠委屈巴巴地说,“我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腿弯被大掌握住,传来揉捏的力度。


    刚刚这里折弯久了,冯意柠现在都还感觉有些酸:“做什么?”


    折腾了很久,她其实这会都很累了,刚刚说这些话,都是强打着精神,这会完全是含着浓重的困腔。


    “哄老婆睡觉。”


    她还记得纠正:“……是前夫。”


    小姑娘在赌气,裴时叙低声问:“不喜欢这样?”


    “还是,没爽到?”


    心想爽没爽到,这人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还这样有意明知故问。


    “喜欢。”冯意柠有意跟他说反话,“反正我的理想型是温柔的。”


    握着腿弯的力度骤然加重几分力道,她下意识微咬下唇。


    像是被惩罚地揉捏了下。


    睡意渐浓的时候,冯意柠上下眼皮都黏到一起,心想这男人真是装不过多久,还在想着,握住的那股力道却反倒放缓。


    取而代之的是,堪称是专业又舒服的按摩。


    没一会,冯意柠就在那股舒畅的筋骨揉捏中,很快被浓浓的睡梦席卷。


    一晚无梦。


    翌日,冯意柠难得起不来,整个人完全处在没睡够的状态中,闹铃被手摁掉后,就连手机都被卷入被窝里。


    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冯意柠侧了侧身,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更深地蹭进柔。软的枕头里。


    难得见到孩子气赖床的一面。


    被从被窝里剥出来的时候,冯意柠还没有睡醒,坐在有力臂弯里,两条细长手臂搭在男人肩上,松松垂在后背。


    几缕乌黑发丝垂落,很痒地蹭过侧颈。


    直到被一路抱着走进浴室,冯意柠被放到大理石台上坐下,温度是恒温,贴到皮肤的微热舒服使得她愈加犯困。


    口里被喂了口温水,修长手指卡在下巴尖,让她低头将漱口水吐进盥洗池。


    纤细手指被拢紧,握住挤好白色牙膏的牙刷。


    口里那股冰凉的薄荷味,让冯意柠突然就清醒起来。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跟镜子里的两道身影骤然对视。


    侧坐在大理石台面的姑娘,脸颊泛着层微红,半边纤薄的后背,被高大身躯的阴影完全覆盖。


    “醒了?”


    冯意柠稍稍侧了侧眼眸,对上男人几分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就跟个不能自理的小朋友似的。


    她含糊地支使:“我的拖鞋。”


    等到吃早餐的时候,冯意柠才意识到整件事情的不对劲。


    中岛台薄薄一层日光下,隔着质地讲究的衣料,牵动线条流畅的背肌,衣袖被半挽起,小臂线条很有力量感。


    ……?


    眼前这个温柔又顾家的陌生男人,究竟是谁?


    冯意柠没抬头,抿了最后一口温粥。


    裴时叙就坐在对面,餐桌下的脚踝被很轻地蹭了下,微掀眼眸。


    冯意柠微弯着眼眸:“裴先生,你今儿


    这是吃什么药了?”


    裴时叙起身:“宝贝儿,不喜欢?”


    喜欢?冯意柠看着走开的背影,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该喜欢什么?


    到了公司,冯意柠开了快一天的会,终于结束的时候,被孟思栀强行拉去私人茶水间透气。


    “这两天就要走?”


    说的是要回淮城继续定项目的安排,冯意柠应了声:“明天就走。”


    孟思栀问:“跟你老公一起?”


    冯意柠说:“不同路。”


    “噫。”孟思栀说,“往一年前走,我绝对想不到你家这位私下能这么黏人。”


    算什么黏人啊?早上还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冯意柠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睡前的一段记忆,唇角不自觉轻牵起。


    就说了句理想型是温柔的胡话而已,为了讨她欢心,连这种温柔人夫的人设都被演出来了。


    老男人居心叵测。


    孟思栀眼睁睁看着这姑娘很轻地微蹙了下眉头,又突然不自觉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感觉被莫名的酸臭味腐蚀了。


    真是看不过眼了。


    “行了,别伤害一个单身狗,快走吧,你老公来接你了。”


    冯意柠循着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公司楼下停靠的迈巴赫。


    等她下楼,直直走到车边,伸手扣了扣车窗,没过几秒,裴时叙从车上下来。


    冯意柠还以为他有别的安排,却没想到裴时叙走到另一边,给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这么贴心,冯意柠走到那侧,只是抬头一眼,就看到一群八卦的脑袋,从窗边探了出来。


    冯意柠脸颊微热,暗中戳了戳男人的小臂,示意他别杵在这演偶像剧了。


    冯意柠伸手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心跳还有些莫名的快。


    明明都结婚一年了,怎么她反倒丧失了那份被围观的淡然,就跟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小姑娘似的,动不动脸红心跳,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直到车门被拉开,冯意柠才发现准备的白玫瑰花束,用雾面纸包住,她坐进副驾驶座,把花束抱在了怀里,衬得白皙侧脸愈加的温柔。


    “太老套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晚上到家,工作有事情,冯意柠开了临时的会,等到结束,已经转眼到九点了。


    收拾了会行李,出差这件事她很熟练,每回耗费时间的往往是带去玩偶的挑选,在这方面她总有选择困难症。


    自己难以选择,冯意柠就下意识问起身边人的意见来:“你觉得哪个好?”


    裴时叙淡瞥过小姑娘左右怀里的玩偶,口吻很淡:“有我还不够么。”


    “你又不是每晚都在。”冯意柠说完,总感觉这话有股浓浓的老夫老妻味,尤其听起来像嗔怪埋怨,正了正语调,“我得对自己的睡眠负责。”


    裴时叙说:“这两只都不好。”


    冯意柠垂眸看了眼,因为她这两只玩偶毛绒绒触感体验名列前茅,只是因为是一个类型的,所以她才纠结的。


    “为什么都不行?”


    裴时叙说:“看着不行。”


    “……?”冯意柠说,“裴先生,我有必要怀疑,你在有意找茬。”


    裴时叙说:“合理建议。”


    冯意柠没再理他,选完出差陪睡的幸运玩偶。


    时间已经来到了快十点。


    冯意柠看着一直耐心陪着她挑选陪睡玩偶的男人,突然鬼使神差地说:“我现在想吃小馄饨,巷街小店里的那种。”


    裴时叙只瞥了她眼,起身,


    冯意柠问:“去哪?”


    嘴上还说喜欢她,结果她只说了一句,就对她不耐烦了。


    裴时叙走到面前,这小姑娘正温温柔柔地瞪着他。


    很轻易地抱起她。


    这是个黏人考拉抱,双手环住脖颈,冯意柠柔声柔气地控诉:“天天嘴上柠柠长柠柠短,说了一句,就对柠柠不耐烦。”


    裴时叙声质偏冷:“柠柠。”


    冯意柠说:“以后剥夺要你叫柠柠的资格。”


    裴时叙回了她句“再考虑”。


    冯意柠本来想说不考虑,可思及现在还被抱着走,不打算做任何可能激怒老男人的事儿,毕竟惹过头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你带我去哪?”


    刚问完,冯意柠就被放到衣帽间的案台坐下,然后眼睁睁看到男人拿下一整套毛绒绒的保暖用品。


    “带祖宗儿出去吃小馄饨。”


    长款白色羽绒服,毛线帽、护耳、围巾、手套……本来室内就有空调,冯意柠感觉自己这样快被打扮成一颗圣诞树。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


    修长手指稍理泛着轻微褶皱的围巾:“你比洋娃娃漂亮。”


    冯意柠脸颊泛红,老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会哄人了?


    “好热。”


    “听话点,别躲。”


    小腿肚被大掌握住,然后被迫穿了双毛绒绒的袜子。


    穿戴完毕后,冯意柠感觉自己完全被包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白色雪人。


    “你摸了袜子,不许碰我了。”


    裴时叙朝她展开手臂,任由这姑娘伸手环住男人脖颈,坐进臂弯里。


    手确实没挨到她,冯意柠说:“我发现你的臂力真的很强。”


    裴时叙问:“想练?”


    冯意柠想了想把自己那副金刚芭比的模样,有些把自己逗乐:“我不练,费功夫,而且我又不能抱着我自己睡觉。”


    “但是你不能懈怠一点,保持好极品触感,在我腻了之前,要履行好专属人形抱枕的义务。”


    裴时叙说:“遵命。”


    冯意柠被放到餐桌旁坐下,抬眸看到男人在中岛台边洗手。


    等到裴时叙再次走到面前,才说:“这个点,外面的小店早就关了。”


    “带你去找。”


    “可是我不太饿,一碗太多了。”


    “吃不完,我帮你解决。”


    冯意柠就看着男人边说,边随手穿上深色大衣,有种别样纵容的性感。


    裴时叙这种人,她见过他对大多数人倨傲冷情的一面,对很多事儿可有可无,比雪山孤冷,也比海上浓雾难解。


    正是因为过于难眼高于顶、不近人情,才显得他一时的纵容和让步,仿佛沙滩上的月光沙粒。


    想看他为自己打破原则和底线。


    活了二十多年,冯意柠第一次发现她还有这副面孔,还挺作的。


    “不会不满吗?”


    “不会。”


    “说真的?”


    小姑娘眼眸映着笑意,有恃无恐,又状似无辜的撒娇。


    “说真的。”


    “就没有半点虚言?”纤细手指轻刮过男人小臂,冯意柠尾音不自觉拖长,“裴先生,你今天这么这么会哄人啊?”


    裴时叙沉沉瞥着她,攥住作乱的手指,握在了掌心:“哄家里小朋友开心。”


    “今天也多喜欢我一点。”


    第55章


    冯意柠看着男人身上穿好的深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括,一时有些看怔。


    又为刚刚那话脸颊微热,偏了偏视线,抽回了手指,有些不自然地说:“谁要多喜欢你一点了啊。”


    裴时叙瞥着这小姑娘嘴硬,稍稍俯身,她还坐在餐桌上,这样一来,就被很轻易地困在了身前。


    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迫近,冯意柠注意到男人目光落在唇上。


    她没动,任由这道视线锁着她,氛围莫名在升温,有些无端的心慌意乱。


    察觉到男人动了动,冯意柠下意识闭紧双眸,薄薄一层眼睫微颤,等了几秒后,意想的触感却没有落下来。


    身前传来道沉沉的低笑,跟闷在喉咙里似的。


    冯意柠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脸颊腾得发热,覆上一层薄红,睁开眼,伸手推开身前的男人。


    “走了。”


    冯意柠想离开餐桌,却被男人握住手腕,修长手指传来很烫的力道,下一瞬,鼻尖落下一个轻吻。


    这一下弄得她有些发怔,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已经被老男人突袭完了。


    她垂眸,踢了踢男人小腿:“没有前夫的自觉,谁允许你随便亲我的。”


    “目光太可怜了。”裴时叙有意逗她,“不亲要哭。”


    “……?”怎么还有这种倒反天罡的事儿?


    “我才不会哭。”


    “嗯,不会哭。”


    “我在认真跟你说。”


    “听明白了,宝贝儿说的都对。”


    “……”


    要是以往那种你来我往的互怼,冯意柠反而有很多话可以反驳。


    可眼下男人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让她莫名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讨不到半分好,就不想跟他幼稚地掰扯。


    “我的小馄饨,你是不是反悔了?”


    对视间,裴时叙伸手将一缕垂落的乌黑发丝拢到耳后,捏了下白皙脸颊。


    “祖宗儿。”


    冯意柠跟在裴时叙身后出门的时候,嘟囔了声:“哪有祖宗儿天天受你欺负的。”


    外头夜色很浓,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到了老城区旧街,这个点是夜生活,巷街到处都是开得红火的烧烤店,确实很难找到家卖馄饨的小摊。


    冯意柠有很


    长段时间没到这里来了,这处老街年岁久远,很有年代的痕迹,小时候她跟二姐贪玩,会一起来这里赶庙会。


    凭借着老旧的记忆,冯意柠含糊给裴时叙指路,七拐八绕后,还是没找到小时候吃的那家老店。


    “可能是我记不清位置,也可能是那个小店已经不在了。”


    “再看看。”


    又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找到,就在冯意柠都打算放弃的时候,裴时叙侧眸瞥了眼这姑娘:“往左还是往右?”


    陪她胡闹了这么久,冯意柠都有些佩服男人的耐心了,简直有些过于纵容她了。


    一晚上心里那股隐隐的得意减弱,逐渐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漫延。


    “柠柠。”


    被低唤了句,冯意柠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岔路口,想了想:“右边。”


    其实冯意柠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在心里想,如果右拐后还是没找到,那就算了。


    可让冯意柠惊喜的是,就在她都要放弃的时候,那家记忆中的老店终于出现在眼前。


    今晚折腾了老半天,一时间冯意柠都有些莫名激动了,偏头看着五官过深的男人,漆黑眸底几分无奈笑意。


    鬼使神差间,她就凑近,在男人侧脸轻啄了下。


    等做完这个动作,冯意柠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连忙撤回身,垂眸解着身上的安全带。


    可平常都很好解得很的安全带,这会像是偏偏跟她作对似的,一时怎么都解不开。


    没过会,从身侧伸来只手,冷白手背青筋脉络明显,握住她的手,很轻易地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


    冯意柠脸颊发着热,稍稍侧眸,看到男人极淡弧度地轻勾了下唇角。


    本能有不好的预感:“你别……”


    可裴时叙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宝贝儿,偷袭完,怎么反倒把自己弄害羞了?”


    冯意柠不肯承认:“刚刚只是意外。”


    裴时叙问:“让我亲回来么?”


    冯意柠手指从男人掌心收回:“不行,你还没追到我呢。”


    “预支。”


    “……?”这还能预支亲人呢?


    冯意柠还没说话,就被大掌握住了两边侧腰,只是愣神的间隙,就很轻易地被抱在腿上坐着。


    车里暖气开得足,冯意柠上身只穿了身杏色丝织毛衣,薄薄的一层衣料,拢不住覆在腰。窝处掌心的热度和力道。


    她微仰着头,后脑勺被一手托住,唇关被撬开,舌。尖很软,牙膏是淡淡柠檬味的,像是泛着甜味的软糖。


    被亲了就变得很乖,让张嘴就张嘴,让呼吸就呼吸。


    ……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双唇分开的时候微黏,发出一声很轻的“啵”的声响。


    鼻尖抵着鼻尖,呼吸还在平缓,冯意柠感觉脸颊那股热。度太过了,反手按住紧握的大掌。


    “老男人,不要脸。”


    冯意柠被亲得鼻音微哑,柔声柔气地控诉起他:“外面就有人走来走去的,你怎么亲得下去的。”


    小姑娘脸颊红透,眼眸雾蒙蒙的,瞧着要多乖有多乖。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她:“正好让他们看着我是怎么亲你的,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


    冯意柠哑口无言,心想,这人刚回国那会的正经矜持都是装的,其实骚得没边了。


    “我还要脸。”刚刚太投入,整个人都被亲得晕晕乎乎了,哪有空关注外头的动静,冯意柠下意识往车窗外望去,还好停车的位置比较偏。


    还是有些担心的问:“真有人看到了?”


    其实他们也没干什么,车肯定没晃,这是她此刻最庆幸的一件事。


    裴时叙说“没有”,这让冯意柠有些松了口气,挪回到副驾驶坐下,看了眼时间,心想怪不得她刚刚差点有窒息的错觉。


    上次把她困车里亲了整整半小时,这次又亲了快二十分钟,每次都亲好久。


    冯意柠都要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个潜在的亲亲控。


    外头寒气重,下车去店里前,冯意柠再次被裹成只毛绒绒的白色雪人。


    冯意柠第一眼就认出店主老爷爷,身子骨反倒比前几年还要硬朗几分,就连精气神都很足。


    冯意柠在一张餐桌前坐下,看着裴时叙给她点小馄饨,不加葱不加蒜不加香菜……完全是按着她的喜好走的。


    店主老爷爷端上馄饨的时候,特意给他们这桌多备了一副碗勺。


    他一眼就认出来:“姑娘,好些年没见了,没见到二姐陪你来,这是找朋友了?”


    裴时叙口吻随意:“她老公。”


    “……?”没来得及回答的冯意柠,被迫把话咽回了喉咙里。


    裴时叙被温温柔柔地瞪了眼,唇角很淡地轻扯。


    店主老爷爷了然:“吵架了?”


    裴时叙说:“带祖宗儿来吃小馄饨,哄她开心。”


    店主老爷爷说:“有自觉,平日里多让让人姑娘。”


    裴时叙耐心应了声。


    等老爷爷走后,冯意柠把盛到干净碗里的馄饨,又挑出来了两个,不想给这个天天在外面败坏她名声的男人多吃。


    抬眼,看到裴时叙就是拿碟醋的功夫,就又有人搭讪。


    夜色很重,男人一身深色大衣,宽肩窄腰,冷着脸,只是很随意站在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等裴时叙很快回来,冯意柠接过那小碟醋,全都倒了下去,然后推到男人面前。


    裴时叙说:“宝贝儿,够酸的。”


    冯意柠垂头,吹了下汤匙舀起腾腾冒着热汽的馄饨,在桌底下踢了下他。


    “别让我抓到你不守男德的证据,不然就踹了你。”


    裴时叙说:“家里有个小醋包祖宗儿,哪敢,一句话没多说。”


    冯意柠不搭理他,不是讲她娇气,就是讲她又醋又作,虽然她承认,是有点,可裴时叙不能这样讲她。


    默默吃了会馄饨,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其实她没有多饿,可没一会,吃着吃着还是吃空了。


    冯意柠抬眼,看到自己给裴时叙弄的致死量醋味的两只馄饨,还是被他吃掉了。


    还在看着,下巴尖被突然握住,稍稍抬了抬,干净的纸巾擦拭着唇角。


    冯意柠就任由动作,此时夜色被灯光很柔和地映亮,男人眼睫半垂,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


    装出来的温柔人夫人设,竟然还没倒,还真的很像那回事。


    冯意柠突然心情很好,有意打趣他:“你现在一股醋味。”


    裴时叙抬眼瞥她:“不气了?”


    冯意柠否认:“我没气。”


    “没气,醋都倒成致死量了。”裴时叙有意逗她,“宝贝儿,气起来还要怎样?”


    冯意柠起身,背对着他走,微微翘起唇角,只留下句:“那你最好别想知道。”


    ……


    心满意足吃到小馄饨,冯意柠到家洗漱完,明天是休息日,还是下午的航班。


    于是冯意柠很不紧不慢,抱着自己


    的专属人形抱枕沉入睡梦。


    清晨,纤薄身躯滚到了怀里,意外发生得像是一团裹着轻盈云朵的梦。


    一片昏暗下,一切都是晦暗难明。


    床单上泛着大片褶皱的阴影,一条细长的腿勾着劲实侧腰,半挂不挂的。


    又有一条白皙手臂轻勾过脖颈,沉声落在耳畔,像是几十倍地放大。


    因着过度压抑克制,显得格外性。感。


    微黏的鼻音混在一起,很快被堵住,纤细手指深掐着牵动的劲实有力的背肌。


    窗帘没被拉严,外头浅薄的日光溜进,在高翘的足尖染上一层盈润昏光。


    令人遐想的娇气的喘。


    ……


    “我的专属人形抱枕,记得准时就位。”


    微张的唇,润着层红润。


    裴时叙垂眸,修长手指轻撩开黏在鬓边的微湿鬓发。


    冷白喉结上下滚了滚。


    指腹压过下唇,微陷。


    被微红舌尖,无师自通地轻卷过。


    这小姑娘都困迷糊了,也还惦记着陪睡抱枕这事儿-


    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半,身侧已经空了。


    回想清晨时的那场梦,冯意柠还感觉臊得慌,太真实,也太有感觉了。


    明明是那种沉入温海,她是在梦里怎么发出那种黏黏糊糊的声音的?


    冯意柠突然顿住。


    等下,她做的是梦吗?


    十分钟后,冯意柠跟镜面里的自己面面相觑,其实脖颈和锁骨还好,算得上白净,就是泛着点很薄的红。


    就是往下,一大片不堪入目。


    冯意柠越看越觉得这男人不做人,虽说是她滚进怀里的。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的照片,发消息控诉。


    【被咬。狠了】


    没过一会,手机屏幕亮起。


    冯意柠垂眸,点开消息。


    【颐睿酒店8A99】


    【宝贝儿,晚上咬回来】


    第56章


    咬回去?冯意柠觉得会是在男人身上咬几个印子,然后她被恶劣地诱哄着被再添一身印子的结果,怎么想怎么吃亏。


    手指轻敲了敲屏幕。


    【别想】


    【我是惩罚你,不是奖励你】


    刚发完没多久,就收到条语音。


    冯意柠还在想这会男人难道不是应该在开会吗?有些好奇地点开。


    低沉冷感的嗓音传了出来,隔着听筒几分失真,很有质感的颗粒感。


    “宝贝儿太可爱。”


    十秒后,冯意柠把手机锁屏,脸颊发热地直直走出盥洗室。


    简直骚断腿,老男人工作不专心,还有闲心钓人。


    是下午的航班,冯意柠被孟思栀约着一起吃午餐,她这位发小,从小对吃喝这方面就很有兴趣讲究,这让她有种念头,就算孟思栀以后不从事这类工作了,去当个美食博主也能爆红全网。


    孟思栀听了这话,开玩笑:“那我赶明就直播,等着爆红反哺咱们工作室,没准还能拉到很多餐饮行业的合作。”


    冯意柠说:“去开吧,给你配助理,配专属团队。”


    孟思栀忍不住笑了会,瞥见眼前这姑娘盯着她,突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来真的?”


    “嗯。”冯意柠说,“栀栀姐姐,苟富贵,毋相忘,等你带我们工作室飞黄腾达。”


    “……?”孟思栀唉声叹气,“什么飞黄腾达,简直是栀栀姐姐的牛马人生。”


    这事儿怕是板上钉钉,此时孟思栀只能怪自己这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为了保护休息日的安生,避免小工作狂对自己进一步渗透班味,孟思栀连忙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


    冯意柠微顿:“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还会睡过头?”孟思栀狐疑地打量起她,突然说了句,“你脖子怎么红了?被啃了还是被咬了?”


    难道是在她没看到的位置留了印?冯意柠下意识伸手捂住,指腹碰到高领毛衣,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中套了。


    孟思栀笑得一脸的得意:“某柠,你心里有鬼,我一诈就出来了。”


    冯意柠陷入沉默。


    孟思栀来劲:“大战三百回合了?”


    “天崩地裂了?”


    “没有。”冯意柠说,“大庭广众,世风日下,你收敛点。”


    孟思栀握拳抵在唇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小声点说。”


    “……”冯意柠顿了两秒,其实她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可既然话都到这了,干脆就虚心请教,“栀栀老师,有什么办法能钓得塑料老公要死要活?”


    孟思栀问:“你那塑料老公?”


    冯意柠说:“对,我那塑料老公。”


    孟思栀大惊:“他都那么黏人了,还要钓什么?”


    冯意柠反驳:“他不黏人。”


    “嗯嗯嗯,不黏。”孟思栀说,“既然他黏人,那你就若即若离,让他黏,又不让他黏得那么彻底痛快。”


    “……”冯意柠问,“例如?”


    孟思栀煞有其事地说:“就例如,他要亲三分钟,你就只让碰一下嘴唇,他要做一整晚,你就只让蹭蹭……唔……”


    冯意柠眼疾手快地捂住这姑娘的嘴唇,果然她就不该对她抱有任何期待。


    对视间,孟思栀示意她放手,等掌心放开后,被温温柔柔的目光警告,嘴里的话绕了个弯:“你就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吧。”


    冯意柠说:“你都没有实战经验。”


    “……?”


    孟思栀有理有据地说:“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你试卷考得好,难道就一定可以讲题好吗?之前我高一分班前,同桌就是年纪第一,每次跟别人讲题,他从第二步跨越到最后一步,只剩其他人面面相觑,中间那么多步难道都被吃了吗?”


    “你说得对。”冯意柠顺着她说,“我们还是聊聊你的直播计划。”


    “……”孟思栀心灰意冷,“请问我可以否决吗?”


    “栀栀姐姐。”冯意柠礼貌地说,“当然不可以。”


    冯意柠下午到淮城,当晚参加了应酬酒局,第二天跟助理一起跟进项目现场,一下午都在忙,快到五点的时候,请忙晕了的小助理喝下午茶。


    站了几小时,冯意柠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翻了翻消息,看到熟悉的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午后她回的那条“在忙”。


    这就让冯意柠想起还在临北的裴时叙,尤其是在昨晚意外得知,某人要推迟两天来淮城,人形抱枕没有准时就位。


    手指轻点了点屏幕。


    【腿酸】


    【疲惫】


    【说好的专属人形抱枕,结果说话一点都不算数】


    【而且欠我的咬还没还】


    没等到回复,冯意柠了然,工作狂多半是又在忙,抬眼看到任瑛这姑娘看着手机,一直弯着笑眼。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任瑛说:“晚上吃烧烤,有乐队来,老大,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玩?”


    说完,又突然说:“给忘了,老大是不是要跟裴总二人世界?”


    “他忙工作。”冯意柠有意逗她,“怎么?刚问完就后悔邀请我了?”


    “没有没有。”任瑛连忙摆了摆手,“我特别欢迎老大一起来,谁不喜欢跟漂亮姐姐待在一起呢。”


    冯意柠被她的语气逗笑。


    约好时间,冯意柠先回酒店休息了会,然后换了套衣服。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冯意柠起身,走去门的路上,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打开门后,眼前却不是意想的身影,而是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抱着白玫瑰花束,朝她问道:“请问是冯小姐吗?这里有你的花束,裴先生送,麻烦签收一下。”


    冯意柠签收完,从年轻男人手里抱过花束,关门后,只是没走出几步,门铃声再次响起,随手把花束放在了一旁的高脚柜上。


    这次是另一个中年男人,送来两袋精致包装的甜品,同样是裴先生送,冯意柠签收完,走了几步,刚想从高脚柜上把白玫瑰花束拿下来,结果门铃声又一次响起。


    花束,甜品,这次又是什么?冯意柠只能把手里的甜品袋暂时堆放在花束旁边,再次认命地去开门。


    门再次被打开,站在眼前的男人一身深色大衣,过深五官被走廊灯光映亮,衬得挺括倜傥。


    冯意柠在看清的瞬间,怔了怔神,突然被男人握着两侧的腰,考拉抱起,双手双腿很自然地缠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笑意已经浮上了唇角。


    门在身后被关上,冯意柠被男人抱到一旁的高脚柜上坐着,她抱起白玫瑰花束在怀里,垂眸看着他在玄关处换好鞋。


    对视中,冯意柠有意问:“你进来就抱我做什么?”


    裴时叙说:“听到柠柠腿酸,处理完事,赶过来抱。”


    “再说,得特意送门上来给咬。”


    冯意柠伸手戳戳点点男人小臂,微扬唇角:“不要脸,谁要咬了。”


    “花言巧语,就知道哄骗小姑娘。”


    裴时叙纵容着她闹,低声问:“穿这么漂亮,头次穿这套,打算去哪?”


    都说直男是分不清对方穿什么的,冯意柠没


    想到他还能认出来自己新买的衣服,心里莫名有种说不上的得意,微弯眼眸:“找人约会。”


    “谁让某个人形抱枕不自觉,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裴时叙说:“带我去么。”


    冯意柠垂眸翻着聊天列表,很刻意地停顿了下:“我要考虑一下,问问我要去约会的人的意见。”


    身前传来低沉嗓音:“柠柠。”


    “嗯?”冯意柠下意识抬头,却被薄唇堵住了呼吸,“……唔?”


    很突然的一个吻,她的后脑勺被大掌护住,纤薄后背后仰靠在墙边,不设防的唇关被很轻易地撬开。


    上颚被刮过,唇瓣很软,也很甜,淡淡的柠檬糖香气。


    腿。间被挤进深色笔直的裤腿,像是将她牢牢钉在了墙面和身前之间。


    一手半抵不抵在男人小臂,另一只手腕被修长手指握住,冷白手背绷紧青筋,按在了头顶的墙面。


    很缺氧,等到冯意柠总算被男人松开的时候,下唇被咬了口,惩罚似的力道。


    她有些被亲懵了,花了十几秒才回神,眼眸雾蒙蒙的,鼻音有些微黏地说:“你怎么不讲道理亲人……”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着她:“宝贝儿,跟谁约会?”


    好浓的酸味,冯意柠问:“你吃醋了?”


    裴时叙说:“我吃醋了。”


    冯意柠抿了抿唇角笑意:“怎么办?温柔人夫的人设崩了。”


    “还没崩。”裴时叙攥住这姑娘作乱的手指,握在了掌心,“带我去,我在旁边照顾你和跟你约会的人。”


    这也太大公无私了,冯意柠朝男人伸开双臂:“那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裴时叙再次抱起这姑娘,让她稳稳坐进臂弯里,怀里还抱着白玫瑰花束,纵容她在另一条手臂挂上甜品袋。


    冯意柠问:“前夫,你真不在意我跟别人约会啊?”


    裴时叙说:“在意。”


    冯意柠有意说:“可是你都愿意守护我跟别人的约会了。”


    她稍稍俯身,在男人耳畔用气声问:“时叙哥哥,你真愿意啊?”


    身前传来男人嗓音:“柠柠。”


    “嗯?”


    “宝贝儿,再撒娇,会亲得你今晚出不了这个门。”


    “……?”


    出门前,冯意柠询问了任瑛的意见,毕竟她们有约在先,要临时带个人去,得经过其他人的同意。


    问的时候,任瑛一开始还以为冯意柠是在开玩笑,结果确认是真的裴时叙要来,发了条乱序的“啊、啊啊啊啊、”的消息过来,两秒后及时撤回。


    【老大,当然欢迎!提前祝你和裴总Goodnight!】


    “老男人,别醋了,外头没有野男人。”


    冯意柠从手机屏幕抬眼,又温声温气地叮嘱他:“一会不准冷脸,也不许嘴毒,不能吓到我的组员。”


    裴时叙说:“遵命,祖宗儿。”


    到了露天烧烤摊,乐队已经开始表演,虽说任瑛和同伴很欢迎他们来,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激动,可毕竟裴总倨傲的名声在外,冯意柠还是能看出来这群年轻姑娘的拘谨。


    为了今晚的体验感,冯意柠跟这群姑娘分开行动,拉着裴时叙去了另外一边。


    冯意柠有意打趣他:“裴总名声在外,我就没有组员不怵你的,平常再胆大闹腾,见到你个个跟鹌鹑似的。”


    裴时叙问:“你不怵?”


    “没怵过。”冯意柠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胆大。”


    乐队的声音很响,一开始人群里爆发尖叫声,大家还以为是助兴,都在心里笑是哪里的开水壶烧响了。


    结果直到尖叫声越来越大,这才有人意识到人群里发生了骚乱,其中一个人拿着半个碎了的啤酒瓶,开始无差别攻击。


    一切来得太快,冯意柠前一秒还在开玩笑,后一秒就迎面看到朝自己挥来的碎啤酒瓶,尖锐凸起的弧度闪着绿色冷光。


    冯意柠被吓了一大跳,有那么一秒她的心脏猝停,可意料到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电光火石间,是男人手臂挡在面前,硬生生地护住她。


    下一瞬,无差别伤人的男人就被反绞双手,侧脸朝下,直直被按在桌上,随着发出一声吃痛的尖叫,手里的碎啤酒瓶掉落在地上,彻底砸了个粉碎。


    很快旁边有人来帮忙,往店主借了根粗实的麻绳,把这人给牢牢绑了起来。


    有人在报警,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处理伤口……人声很吵,冯意柠余惊未了,目光却定定落在男人受伤的小臂上,尖锐的玻璃在冷白皮肤上划出道瘆人的口子,往下不停淌着血。


    裴时叙看着这小姑娘受惊的模样,还没开口,就看到她垂头翻出个干净的手帕,指尖微颤着,包在了伤口的位置。


    手帕很快被血染红,冯意柠听到头顶传来声“宝贝儿,别怕”,一时涩意冲上鼻尖和眼眶,大脑空白一片,只是没有什么意义地摇了摇头。


    警察很快到了,人群被疏散,受伤人员被送往医院。


    给男人处理伤口的时候,冯意柠就在旁边看着,医生动一下,她就忍不住跟着动作紧盯。


    饶是医生见过各种大场面,还是不常见见这种受伤的人不吭一声,反倒是陪同的家属只是看着,就快要疼得哭出来了。


    医生停下动作,询问道:“让家属先回避会?”


    裴时叙侧了侧眸,跟红着眼眶的兔子小姐对视上,口吻不自觉放缓:“柠柠,带来的你喜欢的抹茶蛋糕,去吃块。”


    冯意柠也知道她在这,干着急,帮不上忙不说,还耽误医生给男人消毒缝针,于是点了点头,走到外面走廊,在公共排椅上坐下,默默吃起抹茶蛋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意柠看到眼前落下阴影,抬眼,看到男人在身前半蹲下。


    “宝贝儿,怎么吃喜欢的抹茶蛋糕,还吃得这么可怜?”


    冯意柠这会看到男人,那股后怕就汹涌地冒出来,当时碎啤酒瓶就那样挥下来,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如果砸到他的要害……


    指尖不自觉微颤,冯意柠鼻音很重地说:“如果我没说要来这……”


    裴时叙却还在有意逗她:“不用你咬,还挂彩了,省功夫了不是?”


    冯意柠有些被逗乐,又有些生气这人这么不把危险当回事儿,不上不下的,突然偏过了头。


    “别看。”


    却被修长手指握住两侧脸颊,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扭正,她没敢挣扎,怕男人牵动到另一只手臂刚包扎好的伤口。


    “兔子小姐,红眼睛了才可爱。”


    哪有人眼眶鼻子红着,脸上皱巴巴,还可爱的。


    “你滤镜太重了。”


    传来声沉笑,像是闷在喉咙里似的。


    还反倒被受伤的人哄了,冯意柠微张嘴唇:“我觉得,你就是想让我……”


    话没


    说完,裴时叙却听懂了,小姑娘这是担心坏了。


    “为你挡是自愿的,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


    冯意柠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定定看着男人,心口微烫,像是轻陷了一道口子下去。


    “柠柠,不要心疼我。”


    手指轻捏了下脸颊,裴时叙说:“追你这件事,我从未这么认真过。”


    第57章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不时刮起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小姑娘微红的眼眶更红了。


    手指又轻捏了下脸颊,裴时叙问:“买的蛋糕不合胃口?”


    冯意柠摇了摇头:“我在跟你很认真讲,你正经点。”


    裴时叙说:“看来是真的不合胃口,瞧着越来越可怜了。”


    冯意柠这会是真的想笑忍不住了,试图抿了抿唇角,还是没能忍住:“裴时叙,你好烦啊。”


    裴时叙任由这姑娘笑了会,眼眶那圈红还没散去,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垂眸,看到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些担忧地问。


    “不疼啊?”


    裴时叙口吻很淡:“疼。”


    冯意柠语气变得有些急:“哪疼?伤到骨头了吗?要不要去拍个片?”


    手腕被握住,裴时叙说:“柠柠亲一下,就消疼了。”


    “……”冯意柠沉默了几秒,瞪他,“我看你已经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裴时叙说:“瞪人比哭好看。”


    冯意柠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逗她就是难受:“你果然还是觉得不好看。”


    裴时叙说:“除了特定时候哭,其他时候别哭。”


    这人嘴上又在骚,冯意柠踢了脚,不是很想搭理他,转眼,忍不住伸手拉起他:“别腿麻了。”


    这姑娘太心软,裴时叙任由她拉起,在身旁的公共排椅坐下。


    在医院做完笔录,裴时叙在旁边等着,冯意柠就在另一边安抚任瑛和组员,说是明天放假一天休息。


    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小姑娘,此时嗓音温柔镇定,侧脸笼着一层柔和光晕。


    过了会,冯意柠跟组员道别,嘱咐她们路上注意安全,直直走回到男人面前。


    却发现这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漆黑眼眸几分很淡的笑意。


    其实男人是很薄情的长相,眉骨挺直,五官很深,嘴唇很薄,可也就是这样平常很冷情的人,偶尔笑一下的杀伤力尤其的大,冯意柠感觉自己的取向瞬间被狙中了下。


    “笑什么?”她有些不自觉多看了眼,又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裴时叙说:“刚刚还是红眼的兔子小姐,这会就是尽责镇定的小冯总了。”


    冯意柠觉得这人在打趣她,口吻几分威胁地问:“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裴时叙说:“柠柠可爱的意思。”


    “……”旁边人来人往的,这话就这样不避着人说出来,冯意柠甚至看到一个经过的小女孩朝着他们露出惊奇的目光,脸颊止不住微热。


    “你别带坏小朋友。”


    裴时叙说:“夸我老婆可爱犯法么。”


    怎么天天把可爱放在嘴边,跟他简直没话聊,冯意柠扭头就走:“你的前妻拒绝跟你讲话,快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冯意柠本着照顾病人的原则,主动开车,到了酒店套房,等走进去在中岛台边接了杯温水喝后,她才意识到件事情,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让裴时叙跟进来了,明明他在斜侧方有自己的套房的。


    可转眼看到因为护住她才受伤的男人,又觉得她应该大气点。


    冯意柠推他去洗漱,又叮嘱他要避开伤口,别沾到水,没听到回应,抬眼看到漆黑眼眸里掠过的那抹笑意。


    “你今天到底在笑些什么啊?”


    说完,她突然生出种预感,赶在男人开口前说:“不许说可爱。”


    身前传来声沉沉的低笑,裴时叙问:“可以亲么?”


    冯意柠是没想到这话题能拐到一百八十度转弯,踮脚,稍稍凑近。


    鼻息在即将更深地交融到一起时,偏过头,有意用气声说:“很抱歉,不能亲。”


    说完,冯意柠退回原位,稍仰着头,眉眼微微弯着。


    裴时叙听出这姑娘是学着他从前的语气回敬:“宝贝儿,什么时候能亲?”


    冯意柠有意钓着他:“看我心情,不过估计什么时候都不能。”


    没等裴时叙回答,又推着他去洗漱。


    等裴时叙洗漱完回到房间,只开了盏橘黄的壁灯,坐在床头的姑娘刚冲着手机听筒讲完一段语音,白皙侧脸被映着几分柔和。


    察觉到来人,这姑娘抬眸,裴时叙就在这道柔软目光下朝着床的另一侧走去。


    平常主动黏上来抱抱枕的姑娘,此时丝毫没动,甚至让开中间一条楚河汉街。


    裴时叙问:“不抱?”


    “不抱。”


    冯意柠说:“我是个有底线的人,不会随意剥削受伤的人。”


    关上灯,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太静,一切细微的动静都无所遁形,只能听到呼吸声和胸膛里的心跳声。


    突然身侧传来床被窸窣蹭动的声音,过了会,额头很轻地靠在肩膀上。


    一时没人说话。


    就当裴时叙以为这姑娘睡着的时候,传来道轻声:“裴时叙。”


    “嗯。”


    沉默了会。


    闷闷的嗓音再次传来。


    “裴时叙,你以后不许让我担心。”


    再次沉默了会,裴时叙心口像是被柔软的猫咪爪垫碰了下,大掌托住后脑勺:“宝贝儿,不会再让你担心。”


    “怪我。”


    一夜无梦。


    翌日,冯意柠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看到身侧没人,她简单洗漱完,走到客厅时,先闻到的是浓郁的粥味道。


    然后看到中岛台前的男人,背对站着,深色围裙系在身后,衣袖半挽起,小臂线条很有力量感,有种成年男性的成熟性感。


    冯意柠不自觉多看了几眼,走上前,伸手戳了戳小臂劲实的线条,手感跟想象中一样好,蛰伏着蓬勃的力量感。


    “我还以为你会背着我偷偷去加班。”


    裴时叙手臂稍稍撑着台面,另一手夹给她嘴边块奶黄包:“我有那么工作狂么。”


    “你说这话没多大信服力。”


    冯意柠稍稍低头,就着筷子咬了口,奶黄馅松软香甜,味道很地道。


    那块缺了一角的奶黄包,被放到瓷碟,冯意柠干脆从男人手里接过筷子,把这个香软的小奶黄包送进胃里。


    身前传来低沉嗓音。


    “再说,老婆的话,哪敢不听。”


    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冯意柠脑海里晃过一堆这人逗弄她的恶劣事迹:“也没见你平常有多让我做主。”


    “就是会嘴上哄人。”


    裴时叙说:“那你管管我,教给我怎么让你做主。”


    这个男人现在太会哄人了,冯意柠心里那点小气焰,顿时就消了。


    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裴时叙,你好烦啊。”


    浓粥的味道很香很浓,冯意柠忍不住看了眼:“你的厨艺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我可能不如你,不过我觉得还可以,下次等我有时间,给你做一餐看看。”


    裴时叙问:“会做?”


    冯意柠刻意板着脸:“裴先生,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留子的厨艺。”


    “没瞧不起。”裴时叙说,“仙女不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么。”


    “花言巧语。”冯意柠脸颊微热,“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背着我报班了?”


    裴时叙说:“无师自通。”


    冯意柠看着裴时叙给她盛了碗粥,忍不住叮嘱道:“你小心别扯到伤口。”


    裴时叙应了声。


    等吃完早餐,冯意柠支使这人给自己倒杯温水喝,主动收拾起餐桌,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


    弄完,冯意柠接过男人手里的温水喝,边看着他解开围裙,挂在一旁的立架上。


    对视上,冯意柠说:“温柔人夫的人设,你还


    没忘啊。”


    裴时叙稍稍俯身:“不喜欢?”


    只是这几秒,等冯意柠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抵靠在中岛台边,手腕被修长手指握住,他的掌心很烫。


    冯意柠垂着眼眸,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的唇上,沉默中,任由那股暧昧凝滞的氛围将她笼罩。


    鼻息堪堪交融间。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冯意柠手指抵住男人小臂,偏头,看向中岛台上亮起的屏幕。


    “可能有事情。”


    屏幕上显示是“Austin”的来电,裴时叙唇角轻扯。


    冯意柠看清后,松了口气,不是项目上临时发生的意外,可让电话那头的人干等着不好,指了指旁边:“我去接个电话。”


    却被男人双臂撑在身前,将她虚拢。


    “柠柠,不可以在这接么。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忙解决。”


    “……?”


    刚说的温柔人夫人设就崩了,这个黏人的大型犬到底是谁啊?


    活了这么多年,冯意柠微顿了顿,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挺吃这套的。


    接通电话的时候,冯意柠觉得真是美色误人,她怎么就昏庸地着了道呢。


    “Ning,早上好!有没有吃早饭?等你到加州,我和Mike一起去机场接你,这段时间餐馆上了改良的中式菜,等你来的时候,一定要来试试,给给我改良的意见。”


    冯意柠一听,就被这有精力的活泼小狗的语调逗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侧传来低沉嗓音。


    “宝贝儿,下个月去加州?”


    这一声来得突然,冯意柠和电话那头的Austin都沉默了,她单纯是觉得臊得慌,平常私底下叫宝贝儿就算了,当着别人面叫也太脸热了。


    而Austin则是警铃大起,这茶里茶气的塑料老公,又在暗戳戳宣誓正宫身份,这一定是在跟刻意他炫耀吧?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裴时叙被小姑娘温温柔柔地瞪了眼,语气如常地说:“Austin是你弟弟,叫你姐姐,也该叫我一声姐夫。”


    “既然需要帮忙,试菜这种小事儿,做姐夫的,自然也要支持。”


    冯意柠:“?”话是好话,怎么会有种诡异的善解人意感。


    Austin:“??”黏人小气鬼想跟着来,还拿他的试菜大业当幌子,简直是冠冕堂皇的心机。


    沉默中,传来Austin格外咬牙切齿的好言好语:“好啊,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转而又朝着冯意柠,换了副甜心少年的嗓音:“Ning,那我就等着你来。”


    终于结束完这通暗潮涌动的电话,刚刚冯意柠都险些觉得她不应该在这待着。


    冯意柠开口:“裴先生,你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做什么?”


    裴时叙说:“没跟他过不去,姐夫的关照而已。”


    冯意柠:“……”还不承认,刚刚那醋味都酸到她了。


    行,善解人意的温柔人夫又给装上了,她倒要看看还能装多久露馅?


    之后一星期,冯意柠都有好好注意裴时叙的伤口,他的愈合能力好,导致她都觉得这伤压根不算上什么。


    而且每晚她都顾及病人,很矜持、善解人意地没征用自己的专属人形抱枕。


    就连偶尔清晨两次的擦枪走火,都是被手指解决的。


    温柔耐心得都让她快忘了这人之前各种恶劣的行径。


    晚上冯意柠结束完一场酒局应酬,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只是闭了会眼,感觉被人抱在了怀里。


    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裴时叙回来了,她知道这人今晚也有应酬,黏人大型犬的形态只有喝醉时出现过。


    实在是这人装醉有前科,冯意柠心念一动,选择干脆先下手为强。


    “……好晕。”侧脸往肩膀上蹭了蹭,冯意柠嗓音含糊地说,“好想……”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借机做什么?


    过了会,两侧脸颊被手指握住,下巴尖被虎口卡住,身前男人的嗓音低沉冷感:“刚刚在说想谁?”


    其实刚刚只是说想喝水,冯意柠缓缓睁开眼眸,顺着说:“当然想喜欢的人了……”


    心想原来是来套话的,这男人没事又在拈酸吃醋。


    裴时叙瞥着眼前的小姑娘。


    身上那股茉莉清香,混着淡淡的红酒香气,微张的嘴唇很红,唇珠漂亮,看起来很软也很好亲。


    “喜欢谁?”


    “当然喜欢很多人了。”


    “最喜欢谁?”


    冯意柠当然知道男人想听的答案,可她偏偏不想让他如意:“你肯定猜不到。”


    “谭则宣?”


    “……?”


    谭什么?是她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吗?


    冯意柠都有些佩服这人吃飞醋的脑回路了,干脆借着装醉探听:“……你怎么老觉得我对则宣哥有那种别的意思?”


    裴时叙问:“不是你的理想型?”


    理想型?冯意柠微微轻皱眉头,她的理想型跟谭则宣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在想着,裴时叙说:“阳光、健谈、以及有内敛涵养。”


    “……?”这些词到底跟谭则宣有什么关系,她跟孟思栀这种多年损友,是一点都不会认的。


    “你还叫他哥哥。”


    原来是吃叫他哥哥的醋,冯意柠心想这人够闷骚,想让她叫哥哥还不如直说。


    “我跟则宣哥认识这么多年,当然一直喊他哥哥了。”


    大掌握住纤薄侧腰,冯意柠感觉有些被箍得生疼,沉哑嗓音落在身前。


    “柠柠,别故意气我了。”


    对视中,冯意柠戳戳点点男人小臂:“谁气你了,到底先装醉的人是谁?”


    裴时叙眼眸沉沉地瞥过她,似是危险的逡巡:“刚刚说的真心话么?”


    冯意柠被顺势压在沙发里,乌黑发丝微乱地散开,衬得这双瞥着男人的漂亮眼眸格外的透亮。


    “你猜啊。”


    话音刚落,沉沉气息就压了下来,冯意柠被完全掌控地攫取呼吸,被亲得缺氧,上气不接下气。


    下唇被惩罚似地咬了下,她睁开的眼眸都变得雾蒙蒙的。


    “宝贝儿,再说说。”


    “谭宣哥……唔……”


    这次比刚刚来得更凶更沉,也更漫长。


    再次被放开的时候,冯意柠只感觉再亲就要被亲死了,又听到他说:“忘了你的白月光。”


    冯意柠气还没缓过来,偏过头,很突然地笑了起来,觉得很荒谬的同时,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会她总算是想明白了这男人一直跟谭则宣不对付的细枝末节。


    再次挪回视线时,冯意柠抬起指尖,眉眼弯弯的,半抵不抵在男人胸膛前:“我要跟你讲明白一点,我对则宣哥没有过任何的意思。”


    “没有白月光,不是理想型,没有那种烂俗剧本,更不是苦恋竹马哥哥多年求不得的小青梅。”


    沉默的对视中,指尖缓缓往上流连。


    “但是你最近都在装温柔人夫的人设,用手指,要不然就是只亲不做。”


    冯意柠嘴上说着,这会心下完全是说不出的得意,指尖划过冷白喉结,抚过一阵轻挠心口的酥痒。


    比起温柔人夫,她还是更爱看男人丧失那副冷淡的克制,染上失控的欲。


    男人漆黑眸底一寸寸变暗。


    她却仿若没察觉到危险的迫近,笑得天真又妩媚,像是只明知故犯又招人的猫咪。


    “时叙哥哥,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第58章


    对视间,仿若一场心知肚明的对峙。


    男人侧脸背着光,昏淡灯光打了下来,覆着大片的阴影,衬得这副过深的五官,很有侵袭的危险感。


    纤细手指被大掌握住,握住她的力度很不容人抗拒,雪纺缎面衬衫的系带被解开,是很易于勾勒的丝柔材质。


    紧接着落在衬衫上的几粒纽扣。


    明暗光线的交界中,衬衫半遮半掩,薄薄一层的浅色蕾丝透着微光。


    沉默会延长那股凝滞感,冯意柠感觉自己的呼吸忍不住屏息,一股紧张又隐隐期待的情绪漫延。


    薄薄一片的锁骨皮肤泛起粉。


    目光很淡地逡巡过,像是慢条斯理地剥离。


    太不安了,冯意柠有些受不住这道过于冷淡审视的视线。


    微蜷的指尖被男人握住,取下刚刚被她胡乱扯开的深色领带。


    就当冯意柠不解这个动作的用意时,深色领带被覆在眼前,落下昏淡的阴影,头被一只大掌托着,稍稍抬起。


    深色领带不经意刮过白皙耳垂,引得一阵微妙的触感。


    在后脑勺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丧失了视觉,其他感官就像是变得几十倍地


    放大,她能明显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未知总是令人不安又忍不住想象,会何时落下,又会是怎样施为。


    穿的这件很职业的包。臀裙,撑起令人遐想的褶皱和阴影。


    能清晰描摹出修长指骨的脉络。


    乌黑发丝胡乱地散在耳边,深色领带覆在眼前。


    手指撬开唇关,堵住鼻音发黏的轻喃。


    ……


    足尖不耐地蹬着沙发表皮,抬起的膝尖也下意识拢住。


    ……


    直到侧脸压进抱枕里,自身后探来的大掌握住纤细侧颈,隔着一层薄薄清透的颈间皮肤,掌心下是脆弱又急促的脉搏。


    “嘶拉”一声。


    冯意柠听到声响的那刻,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那条包。臀裙的惨状了。


    可很快,一切就变得无暇顾及了,像只跌落陷阱里无助又可怜的兔子。


    只能细密地抖。


    沉沉气息压在耳畔:“宝贝儿,你还觉得谁行?”


    “你、你行……”


    ……


    冯意柠睁眼的时候,一时间没有完全清醒,还以为还被困在了梦里。


    天花板空空的,一切都是久违的安静,她缓了缓神,偏头看向身侧,已经空了。


    她刚刚做了场梦,梦见她被困在一间走不出的浴室,模糊朦胧的水汽氤氲,很闷,是种难以呼吸、甚至快要窒息的沉滞。


    泼天的热水冲刷而下,后背却抵着冰凉的瓷砖,极度的反差使得一切都太过分明。


    纤薄身躯被身前大片的阴影完全覆盖住,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两条细长手臂和腿,像是紧紧攀附生机的藤蔓,缠着劲实有力的腰侧。


    头顶的花洒头不断倒落热水,像是场暴雨侵袭。


    眼前被浇得模糊一片,下巴被不耐地扭正,乌黑发丝缠着冷白手背,半隐的青筋紧绷分明。


    指甲紧抠着牵动不止的背肌。


    ……


    冯意柠起来的时候,差点栽回去,在心里痛骂了声不做人的老男人。


    时间快到十一点,冯意柠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今天是休息日,闹钟一个都没响,怪不得她一直做梦没醒来。


    走到中岛台上的时候,冯意柠闻着粥的浓香味,远远看到男人。


    脑海里的记忆瞬间上涌,觉得昨晚她的挑衅完全是自讨苦吃。


    尤其是最疯的那回,白皙手掌堪堪撑在身上。


    被揉捏得快要发熟的耳垂,泛着可怜的红意。


    流苏的珍珠耳环荡着胡乱晃眼的银光。


    引着她抚过心心念念的触感,掌心下是鲜活蓬勃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线条。


    耳畔男人的嗓音格外的沉哑冷感:“宝贝儿,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又用那副沉哑的低音炮,不时在耳畔沉哄着“宝贝儿别怕”、“宝贝儿,再试试”、“宝贝儿好乖”……


    导致冯意柠现在感觉,她可能已经对“宝贝儿”要产生条件反射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中岛台前的男人,五官很深很冷,系着身围裙,勾勒劲实有力的腰身,一副禁欲的性。冷淡的气质。


    跟昨晚判若两人。


    这个男人绝对是有双重人格。


    裴时叙侧眸,看到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挪到身侧,又被她幽幽地瞪了眼。


    然后不肯多看他一眼,只顾着俯身看炖着的浓粥,过了会,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还没好吗?”


    裴时叙口吻很淡:“还要半小时。”


    还要半小时,那不如先去处理会工作,冯意柠刚想转身走,就被握住手腕,腹部抵在中岛台面,有力双臂撑在她的两侧,被完全地自身后圈在了怀里。


    冯意柠完全不能动,听到男人在耳畔问:“醒来怎么就先瞪人?”


    为什么瞪,这人难道不清楚吗?


    冯意柠扭头,刚想开口,气息却被猝不及防地堵住。


    她的唇瓣很甜,牙膏的淡淡柠檬香气,很温柔的吻法,像是缱绻的温海漫过,下巴尖却被握住,不容抗拒的力道。


    冯意柠只是刚开始微微挣动了下,很快就变得晕晕乎乎的,纤细手指撑在冷白掌背上,指尖下的青筋分明。


    她的眸光变得又乖又软,像是天真又无害的小动物。


    就连膝尖抵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也仿若未觉。


    杏色裙摆被手指撩起。


    “咬住。”


    ……


    粥的香气愈加浓郁,勾着胃里的馋虫,坐在中岛台面上的姑娘,只是抵了会,膝。尖泛着一片的红,到现在还没散,被大掌耐心地揉过。


    冯意柠鼻音带哑,柔声柔气地指控:“大白天还不消停,我像是被你打了一样。”


    刚刚那回后,男人低沉嗓音,混着几分慵懒:“不得让知道,你老公到底行不行?”


    顿时想起刚被摆弄,甚至哭出来的事情,冯意柠很不满地说:“我觉得是坏了,不停,也一直不好用。”


    裴时叙说:“口是心非可不是好习惯。”


    “看来宝贝儿,还是喜欢粗。暴的。”


    “……?”


    骚断腿了简直,冯意柠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


    还装什么温柔人夫的人设,都是哄着她降低警惕的手段。


    铃声响起,冯意柠侧眸看去,刚刚被胡乱推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离着有距离,够不着,她这会完全不想动。


    裴时叙被这姑娘瞥了眼,伸手给她拿过手机。


    冯意柠看着男人轻易的动作,心想果然体型还是差得太大,臂长完全不能比。


    所以刚刚后面才能让她悬空,完全托着她在怀里。


    接过手机,电话里是任瑛打来的。


    冯意柠接起电话,“喂”了声,嗓音还带着点微哑,又忍不住瞪了眼罪魁祸首。


    电话那头任瑛跟她确认行程,下午临时有工作安排,晚上有去外省的航班,跟合作方有会议安排,第三天回淮城的当天,还有场应酬晚宴。


    本来冯意柠还打算中午喝完粥,回床睡个回笼觉,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这么多。


    挂断电话,冯意柠听到身前男人问:“等会就走?”


    冯意柠说:“喝完粥走。”


    实在是这粥的味道太对她胃口,她现在体力被消耗得太大,虽然不是很想没出息,可想了想,罪魁祸首都这么过分了,喝点他做的粥怎么了?


    还在想着,冯意柠想起身,却突然跌坐了回中岛台面上,眸光一顿,不可置信地意识到了什么,羞恼地说。


    “……你拿出来。”


    过了会,冯意柠简单冲洗完,换了身职业装,坐在餐桌边,面无表情地喝完了面前的这碗粥。


    临走前,宣告了这男人的“死刑”。


    “你这一星期就只能睡书房。”-


    冯意柠到外省谈合作,对方是孟思栀的老朋友,所以孟思栀从临北大老远赶来,她们是多年好友,在工作上的默契度也很高。


    合作项目谈得很顺利,孟思栀表示她远道而来助阵,怎么都该好好犒劳她一番。


    冯意柠当然同意,毕竟这次合作能谈得这么顺利爽快,孟思栀这个大功臣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孟思栀挑选了家餐厅,吃的时候,不自觉托腮叹了口气。


    光是叹气,刚刚十分钟内就叹了三回,冯意柠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愁眉苦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


    “柠柠。”孟思栀抬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你的栀栀姐姐这次是真碰到事了。”


    冯意柠问:“连姨把你的卡停了?”


    孟思栀说:“连女士暂时没有这么做,但是以此来要挟我。”


    冯意柠了然:“还是相亲?”


    孟思栀“嗯”了声。


    冯意柠说:“没兴趣就推了。”


    就她回国这一年,单是被孟思栀没见面就推掉的相亲对象,也不差这一个。


    “就是因为推不掉。”孟思栀说,“连女士去国外度假一个月,回来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就连我撒娇都不管用了,非得让我见面,好好处一处。”


    怪不得一打电话,孟思栀就二话不说,立刻从临北出发,连什


    么事儿都没顾上多问上一嘴。


    孟思栀说:“据连女士所说,模样周正,只能说是长得不磕碜。”


    “性子静,那就是不苟言笑的老古板,跟我肯定聊不到一起去。”


    冯意柠说:“别太悲观,万一见面,就发现天降你的理想型……”


    “不可能。”孟思栀否认道,“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谁有资格说这话,这个颜控晚期的姑娘都最没资格说这个。


    冯意柠顺着她说:“我是肤浅的人。”


    孟思栀突然又说:“说起来你可能熟,姓谢。”


    “?”


    冯意柠犹豫地说:“不会是二……”


    “不是。”孟思栀说,“好像是你大表哥的三伯家里的大儿子,听说他最近要回临北拓展国内市场。”


    冯意柠瞬间松了口气。


    “如果是三伯的儿子,那我也不是很熟,他自小在国外长大,小时候有见过几回,说起来我都记不清他的长相了,要不是你提,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个表哥。”


    孟思栀说:“柠柠,拜托拜托,帮我打听这位谢总不喜欢的类型,我好提前做准备。”


    冯意柠说:“包在我身上。”


    回到淮城,孟思栀也跟着一起去,美其名曰是为工作,其实只是跟连女士说延迟见面的幌子。


    当晚的晚宴,冯意柠没想到回碰到老熟人赵志良,很自然地谈起工作的事情。


    孟思栀就在旁边当门神,面无表情,其实心里的那股八卦欲早就汹涌冒出。


    等赵志良走后,孟思栀才很轻地撞了下她的肩膀:“我看他倒是对你贼心不死,等着你哪天踹了老公,好候场上位。”


    “不过,这是吵架了?”孟思栀又微扬下巴,“就一个场子,演得跟分隔两地的牛郎织女似的,尤其是刚刚赵某人对你过分殷勤的时候,你老公就有看过来一眼,那目光,那压迫力,我只能说你最好自求多福,栀栀姐姐是帮不了你了。”


    冯意柠刚刚注意力都在工作上,是真没注意到裴时叙有看过来。


    刚想说话,有人端着酒过来寒暄,她立刻切换工作狂模式。


    等到应酬了大半晚上,孟思栀拉着她去露台透气,却意外撞见了谈话。


    是裴时叙和赵志良。


    两人显然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过一会,便不欲多谈。


    临走前,男人只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


    “赵总,有时候也要学会道德两个字,该怎么写。”


    等两道身影前后后离开,孟思栀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才低声:“怎么调的?某柠啊某柠,还是你手段通天,你老公这种地狱级别的狠角色,都被你搞定了。”


    冯意柠却是心想这人真是好几副人格,切换得相当自如。


    孟思栀又问:“怎么?还没追上你啊?我看你人在我这里,心早跑你家塑料老公身上了,算了,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栀栀姐姐,妹妹大了不中留,我就不乱掺和了。”


    冯意柠沉默了几秒,有意停顿:“栀栀姐姐,拜托我的事……”


    “……”实在是拜托人嘴短,孟思栀连忙改口:“能把我们温柔好脾气的仙女气成这样了,这男人真不懂事。”


    冯意柠赞同,并深以为然。


    晚些时候,应酬一晚上的冯意柠,终于完成今晚所有的任务,找准时间溜走。


    到达楼层,冯意柠刚迈出电梯,竟然看到裴时叙从另一侧电梯出来。


    差点忘了他的套房就在斜侧方了。


    直到冯意柠开门,还在奇怪,这人今晚怎么异常不找事。


    只是门刚开,冯意柠就意识到刚刚是自己的大错特错。


    直到门在身后合上,后背抵上墙面,冯意柠微仰着头,双腿缠上腰,不是很怕:“裴总,难道你的道德,就是把你的前妻关在房间里?”


    裴时叙说:“听到了么。”


    丝毫没有被拆穿的不自然感。


    冯意柠想到男人这熟练的模样,开口盘问他:“所以背着我,都拦过多少了?”


    裴时叙问:“很在意?”


    “还好。”冯意柠微弯眼眸,“要是我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抢回来。”


    “那要是跟别人结婚了,你抢不回来了怎么办?”


    “只能背着你的老公偷情了。”


    “……?”她就不应该多问这一嘴。


    嘴上不想认输,纤细手指轻撩过男人小臂:“没名没分的,你愿意啊?”


    “给我个机会。”


    冯意柠被男人牢牢困抵在墙边,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侵袭般迫近,手指半抵不抵在他的身前。


    哪有人请求机会,都跟入室抢劫式地一样强买强卖。


    “不要。”


    冯意柠还没有原谅这人弄得她哭的恶劣行径,用气声说:“我前夫弄得好疼,想踹了他。”


    被握住的纤细指尖,落在腰腹劲实的沟壑。


    这些天没有专属人形抱枕陪睡,冯意柠本来就很想,这会一碰到心心念念的触感,就有些心猿意马:“做什么?”


    “哄你。”


    冯意柠缓了缓神,相当矜持地说:“不吃这套,你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


    攥住的手指却引着朝下。


    “宝贝儿,帮我脱。”


    “陪你玩衬衫夹。”


    第59章


    玄关处昏淡的灯光下,冯意柠还在思考刚刚那句话。


    “……是字面意思吗?”


    没得到回答,手指却被攥着一寸寸抚过深色领带,似是暧昧调情。


    离得很近的氛围莫名升温,引着她的动作很慢,像是一秒放大了十几倍的感触,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


    深色领带被很轻地一扯,松松地缠在了白皙腕间。


    西装外套掉落在地。


    随后是顶上两颗纽扣被解开,冷白喉结和锁骨半露出来。


    对视中,冯意柠眸光忍不住落在覆在一处的手指,他的指骨很长,冷白掌背上的青筋很性感,笼着层昏光。


    缓缓流连朝下,冯意柠垂着眸,感觉落下的指尖泛起一阵灼。


    质地讲究的衬衫衬得身形挺括,没了深色笔直西裤的包裹,腿部肌肉线条流畅。


    黑色衬衫夹束着大腿,冷白却不孱弱,蛰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之前只是匆匆一瞥,这会冯意柠近距离看到,没抬眼看他,目光完全挪不开。


    她的薄薄一层眼睫微颤着,脸颊耳垂脖颈都染上一层红意,眼眸却很亮,像是被只诱惑的兔子。


    被攥住的指尖,碰到黑色衬衫夹,男人稍稍俯身:“要么?”


    那半边耳畔像是电流窜过,冯意柠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副低音炮在耳边讲话,感觉整个人烧得不像话。


    “……你都从哪学的?”


    没得到回答,却被男人考拉抱起。


    裴时叙微仰着头,刚对视上,脑袋就垂了下来,被柔软的手臂更紧地环住,几缕乌黑发丝蹭到侧颈。


    过了会,耳廓边被唇瓣很轻地蹭过,柔柔的,传来轻撩的气声:“时叙哥哥,那你一会不许脱。”


    裴时叙眼眸暗下,大步迈过,把这刻意作乱的小姑娘放到高脚柜上。


    冯意柠微仰着头,指尖戳着男人胸膛,朝后抵了抵。


    裴时叙垂眸看着,这姑娘拿过缠在手腕的深色领带,任由她探着大半边身子,将他的双手锢在了身后,缠了几圈,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弄疼我了,所以这是惩罚。”


    弄完后,冯意柠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自己手下的杰作。


    男人又冷又欲,眼眸沉沉地瞥着她,侧颈蛰伏着分明的青筋,因着过度克制压抑愈加性感。


    那种被蛊的晕晕乎乎的感觉又回来了,冯意柠觉得自己的颜控症已经濒临晚期,多半是没有救了。


    落地窗外霓虹灯光闪映,映在屋内就是极为昏淡的光雾。


    冯意柠鬼使神差地凑近。


    唇瓣轻蹭过喉间的薄薄一层皮肤,羽毛似的轻挠,很轻地衔。咬着冷白喉结。


    此时专属的人形抱枕任她施为。


    身前气息愈沉,这让她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纤细手指抚过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指腹仿佛贴着鲜活蓬勃的心跳,随着紧绷的肌理在跳动。


    “时叙哥哥,只能干站着被人摆弄,是什么感觉?”


    “时叙哥哥,你这么有感觉,没想到原来你喜欢被绑啊。”


    乌黑发丝不时轻刮过下颌和侧颈,鼻音裹着微黏。


    一手落在衬衫夹上,指尖勾在边缘,很轻地拉开了下,很快回触。


    客厅里太过安静,这道声响显得过于清晰分明。


    冯意柠忍不住想起刚刚看到的模样,黑色衬衫夹束在腿部,双腿劲实笔直,因着这副看起来冷情禁欲的性子,很有反差感,所以更惹得生出想让他丧失克制的念头。


    尤其是在男人碰不着她的时候。


    冯意柠不紧不慢地朝后仰了仰,后脑勺轻贴身后的冰冷墙面,身前是被她用领带绑住的男人。


    白皙脚尖刮过小腿,流连而过。


    冯意柠微弯眼眸。


    “时叙哥哥,怎么办?你……”


    “……了。”


    微弓的脚背抵着,冯意柠半眯着眼眸,不自觉轻咬下唇,说那个字时用的是气声,笑得天真又无辜,像只格外有恃无恐、明知故犯的做脸猫咪。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多得意会。


    脚踝骤然传来被握住的力道。


    冯意柠几乎是瞬间颤了下,想挣动,却被另一手捏住下巴尖,以不容抗拒地力道扭正了头。


    又沉又凶的气息堵了下来。


    “唔……”


    冯意柠下意识缠住侧腰,像是汲取生机的藤蔓,本能地寻求着支力点。


    “……是怎么……”


    是怎么解开的?她特意多缠了两圈,还特意打了个很紧的结。


    不留情地翻过身,耳畔落下男人沉。哑又危险嗓音。


    “宝贝儿,你忘了,我被老爷子扔进军队操练过两年。”


    “这种结只能说是入门级别。”


    “……那你什么时候解开的?”


    “刚绑完。”


    “……?”


    此时冯意柠终于意识到引狼入室,刚刚得到的所有纵容,在此刻都成了有待被惩罚的罪行。


    ……


    眼角的生理泪水晕湿了雪纺衬衫,皱巴巴的一团,被胡乱地扔在地板上。


    客厅里太过安静,一切细微的声响都无所遁形,在耳畔像是十几倍地放大。


    高脚柜上被垫了件深色的包。臀裙,膝尖半。跪着。


    身前是冰冷墙面,薄薄一层蕾丝,半挂不挂在臂弯。


    双腕被深色领带束住,高按在了头顶。


    垂落在身前的乌黑发丝,发梢处不时晃过几分微光,极致的黑与白形成极致的反差感。


    被大掌毫不留情地掌住。


    几乎是不可能挣动分毫的禁锢。


    冯意柠只能摇着头,又埋着头,崩溃地哭。


    直到咬在卡在下巴尖的虎口。


    ……-


    第二天,闹钟响了再响,冯意柠却直接睡过了头,还是在半梦半醒中,被男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着去盥洗池洗漱。


    闹得太过了,其实牙刷塞进嘴里时,冯意柠差不多就在醒了,只是尤其是手臂和腿的那股麻感,让她实在格外不想动。


    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受了美色的蛊惑。


    温热的毛巾擦拭过白皙脸颊,头顶传来低沉嗓音,刚睡醒还裹着沉哑。


    “宝贝儿,再装睡,也得赶等会的航班,帮你换衣服?”


    完全醒了的冯意柠,心想这罪魁祸首又在有意逗她,不满地咬在了侧颈。


    一股牙膏淡淡的柠檬香气。


    冯意柠当然没让裴时叙帮她换衣服,刚完全醒来,一改刚刚的娇气黏人劲儿,面无表情地推开这个过于恶劣的男人。


    她出发去外省出差,一去就是几天。


    冯意柠发誓她这次是真的不会让这个男人轻易揭过了,还说是哄她,结果反过来被惩罚竟然是她自己。


    结果因为这段时间熟悉专属人形抱枕,由奢入俭难,头天晚上没睡好,还不小心着了凉,嗓音一整天都很堵。


    偏偏这时甜品还送来了,冯意柠全都分给犒劳项目组的组员们。


    任瑛很惊喜:“老大,这些甜品你真的不吃点吗?”


    不幸感冒的冯意柠,表面很矜持,很有在外小冯总的风范,其实看着那些照着她最爱口味点的甜品,心里特别心如刀割,只能温声说:“你们吃。”


    吃了冰淇淋蛋糕一时爽,事后她可能就要扁桃体发炎了。


    深夜洗漱完,冯意柠把拍了照片发给某个男人,这人这几天在北美,跟她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这会那边正是清晨,没过会,拨来了通话。


    冯意柠抱紧怀里的大熊玩偶,接通前翻了个身。


    “合胃口么?”


    男人嗓音低沉,隔着听筒几分失真。


    冯意柠说:“没吃。”


    “身体不舒服了?”


    冯意柠觉得这男人真是敏锐:“被某个男人打之后的后遗症。”


    “宝贝儿,怎么这么可怜。”


    裴时叙又说:“感冒了早点休息。”


    冯意柠心想她这个接电话的人,都还没说挂电话呢。


    “你在敷衍我。”


    “睡得好吗?”


    “不好。”


    “回来给你抱。”


    “不稀罕。”


    “宝贝儿,是我想你了。”


    “想……”


    冯意柠话语顿住,脸颊发烫起来,也没想到这人突然就表白了句。


    “我不想。”


    “挂了,睡觉。”


    通话挂断后,冯意柠环紧怀里的大熊玩偶,脸颊深深埋进去,那股发烫的温度怎么都散不掉。


    突然说什么想她,老男人真不害臊。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好,第二天出发去港城的时候,冯意柠那点感冒就好全了,心想得亏她昨晚自制力惊人。


    她此行沿途经来见旧友,晚上维港游艇上,冯意柠陪着关蔚颍讲了会话,还给孟思栀带了几句话,她这位在临北拌住了脚的发小,特意托她跟未来小婶问好。


    这位港城数一数二的交际花,不日就要跟临北孟家联姻,她的朋友们都很舍不得。


    冯意柠没久占她的时间,转眼碰上秦凝雨和唐思思。


    她这位大表嫂,最近在跟老公度假,穿了身小香风套装,简单的轻职业感。


    “怎么出来度假,还穿着这么正式?”


    秦凝雨微顿了下,反倒是从旁边收回目光的唐思思解释:“那是大嫂和大哥在玩霸总姜秘书的情趣。”


    话语刚落,就被旁边姑娘反手塞了块西多士进嘴里。


    “顺便带了个班。”


    冯意柠看她这副佯装镇定的模样,也不拆穿,心想她这一向稳重禁欲的大表哥,私底下玩的花样真多。


    唐思思嚼完嘴里的西多士,又问起她裴时叙怎么没一起来。


    冯意柠只说他在国外处理工作。


    唐思思摇了摇头:“我这个工作狂二人组里的大哥都从良了,有我们这么漂亮温柔的意柠姐当老婆,不珍惜,等哪天碰到林姨,一定要她好好说说时叙哥。”


    “说我什么?”


    冯意柠听到那道低沉冷感的嗓音,大脑一时有几秒空白。


    她看向男人旁边的谢迟宴,跟大表哥隔着几步打了个招呼。


    倒是旁边的两个姑娘,瞧着有些怵裴时叙,尤其是唐思思,都躲到了她身后。


    冯意柠看得出这俩男人有事要谈,打了个圆场,领着两位姑娘到旁边聊。


    唐思思坐下,没说几句话,整个人心思都不在身上,全在担心她家大姐的事情。


    冯意柠很能理解,要是她家二姐此时跟人联姻见面,还是关三那种出了名豪奢任行公子哥,那她也不能放心。


    秦凝雨劝了句,唐思思犹豫了几秒,还是急急地走了。


    这会只剩下她们两人。


    冯意柠觉得跟这位大表嫂相处最大的感觉就是舒服,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柔。


    角落里没人,冯意柠是当然很希望能争取到合适的新项目组长人选,跟她说加州华人街过些天会有场庆祝璃兔诞生的庆典,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


    又给她推荐起小餐馆,店主是对混血兄弟,性格很随和,中文也很好,尤其是里面的中式改良餐很有趣。


    秦凝雨说:“我回去跟阿宴商量下行程安排,晚点给你答复。”


    冯意柠知道这次毕竟是大表哥特意抽出时间,陪着家里太太度假散心,没准会有别的安排,她不是很急切,只是说晚些发璃兔的概念设计给她。


    晚些时候,冯意柠接到消息,跟秦凝雨道别。


    其实冯意柠没想到赵志良今晚也在,既然是认识的人,也没必要避着见,谈了会合作的事情。


    晚些时候,赵志


    良主动提出送她回去。


    冯意柠刚想开口回绝,侧眸瞥到高大的身影,视线一顿。


    赵志良也循着目光看去。


    没过会,大步迈来的男人,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膀。


    “谈完了?”


    冯意柠应了声。


    赵志良说:“柠柠,那改天见。”


    这声“柠柠”叫得实在突然,冯意柠面上不显,含笑地跟他道别。


    等人走远,冯意柠一句“你怎么来了”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裴时叙问:“喝酒了?身体还难受吗?”


    “已经好了。”冯意柠跟他开玩笑,“难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问我好没好?”


    “是。”裴时叙说,“担心家里娇气的小姑娘又逞强。”


    冯意柠脸颊发热,实在没想到这般倨傲冷清的人,会这么坦然直白,反倒衬得她特别青涩。


    对视中,手机振动,冯意柠接通旧友带来的电话,传来小醉鬼姑娘的撒娇。


    心想她这个喝醉喜欢乱打电话撒娇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


    冯意柠耐心哄她“快去睡觉”,说“当然想你了”,又说“当然喜欢你了”。


    总算是把这姑娘哄睡着了。


    挂断电话,冯意柠还没抬眼,被握住侧腰抱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感,冯意柠心惊,下意识环紧男人的脖颈,在耳畔轻声说:“裴时叙,你先放我下来。”


    却被抱坐放在了一边的案台上,双臂撑在身前,将她牢牢困在了身前。


    漆黑眼眸沉沉地瞥着她。


    “老婆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多?这么会哄人,几天不见,都没有一点空想我。”


    冯意柠说:“……你又吃什么飞醋,人家是个小姑娘。”


    “那老婆喜不喜欢我?”


    “……?”


    “姓赵的在你喜欢的范围里么。”


    “人家有名有姓。”


    “你刚刚对他笑得很漂亮。”


    冯意柠说:“那是正常工作交流。”


    “他主动要送你回房间。”


    冯意柠算是明白了,这男人醋起来就是第二人格,也就是表面上黏人,其实那股强势掌控欲是一点都不少。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刚刚就瞥到一团黑影晃过,也不知道是人是猫,冯意柠实在是担心有人经过看到,这个姿势有伤风化。


    她伸手戳了戳男人小臂,口吻有些认命地说:“回房间你再发疯。”


    冯意柠被一路抱回房间,路上她就装醉窝在怀里,好不容易进来。


    灯还没开,冯意柠手指戳了戳男人,示意她快带她到落地窗前看烟花。


    落地窗外俯瞰整座维港的霓虹夜色,璀璨烟花映亮夜空和海面。


    冯意柠眼眸被映亮,却始终察觉到身旁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侧了侧眸,对上那道过深的目光。


    对视中,一时谁都没想到烟花。


    那道目光缓缓挪下,落在嘴唇,冯意柠后背靠在落地窗,后仰了仰头。


    “不要亲,你吻技好差。”


    裴时叙说:“我吻的第一个人是你。”


    冯意柠想起嘴贴嘴的那个初吻,心想那这男人天赋实在是太好了,第一次就把她亲得晕晕乎乎的。


    此时的出神,却在男人眼里变了味道。


    “在想初吻?”


    冯意柠眼睫微颤,不自然地否认。


    又听到男人沉声问:“宝贝儿,他怎么亲你的?”


    “……?”


    冯意柠顿了好几秒,都没想出来这个他是从哪凭空冒出来的。


    可很快,她就准确捕捉到隐隐的真相。


    “……你是在说我的初吻?”


    “都多少年了,你吃成年老醋,也不能现在找我算账。”


    “再说,婚前是你先说对我不感兴趣,不在乎我的过往情史和感情经历。”


    “在乎。”


    腿间被抵进笔直深色的西装裤腿,大掌揉过。


    冯意柠微仰着头,没忍住娇气的喘,鼻音微黏:“那怎么办?亲都亲过了。”


    手指试图拦住大掌,却反被握住。


    冯意柠微偏着头,缓了会呼吸,她承认自己现在很得意,以至于对危险的迫近丧失敏锐度,一手抚过男人侧脸。


    “如果现在告诉你,我的初吻在四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裴时叙眉头紧蹙。


    “还没想起来啊?当时某人被我亲了脸,现在就翻脸不记得了,还说喜欢我,结果对我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话语骤止,微张的唇被堵住,侵袭的气息很沉。


    几乎是瞬间,她就腿软了。


    鼻尖交抵了抵,男人稍稍退开。


    白皙手腕被握住,力道箍得她生疼,这道沉沉的目光让她心惊。


    悬在胸膛的心跳,像是有一阵酥麻电流过密加快,鼓点似地迫切。


    “柠柠,你的初吻是我?”


    冯意柠觉得这人真是没救了,醋自己都能醋得这么狠:“不然还能是别人……”


    唇再次被咬上。


    “唔……你别发疯……”


    冯意柠下意识并拢双。腿。


    “你怎么不讲道理,不是你要亲,是你还要亲……”


    还没说完的话,却被更深地堵住。


    这人甚至还更凶了。


    等冯意柠再次被放开的时候,洇湿鬓发被指腹抚过,男人眼眸沉沉又幽怨地问她。


    “老婆,领带衬衫夹都陪着玩了,什么时候给正式名分?”


    “还在生气,怪我那晚没伺候好?”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都来逼宫她了,冯意柠气息还很不稳,“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有这么作吗?”


    落地窗外烟花没停,映亮这双温温柔柔瞪着他的眼眸,天真又妩媚,她的身边总是会围着到前赴后继的追求者。


    那股烧着的贪欲愈烈,这双漂亮眼眸只盛着有关他的欲念,这双嘴唇只能轻吐有关他的呢喃。


    “我作。”裴时叙沉沉瞥着她,“柠柠,我很吃醋,不能接受别的男人对你殷勤。”


    “宝贝儿,在意得快疯了。”


    冯意柠心里那股气焰忽而就熄灭了。


    完了,她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吃飞醋起来也格外可爱。


    她可能真是没救了。


    第60章


    冯意柠稍稍偏过头,几缕乌黑发丝垂落耳边,半遮住微翘起弧度的唇角。


    “我对别人笑,那是正常的礼貌。”


    “那你呢?”冯意柠再抬起头,手指抵了抵男人胸膛,佯装板起脸,“幽会美女?”


    裴时叙说:“你么。”


    冯意柠说:“是谁你心里清楚,又是开车接送,又是送花。”


    沉沉的低笑在身前落下,几分愉悦,很有颗粒的质感。


    其实冯意柠听到消息的时候,完全没有信,她觉得在两性关系上,是需要对对方有基本的信任的,可道理明白是明白,但那股占有欲却在悄然作祟,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比起猜疑,她更希望直面说开。


    “裴时叙,给我个解释。”


    裴时叙说:“是表妹,顺路接了趟,花是长辈订的。”


    后背贴着落地窗,对视中,冯意柠稍稍挪开视线:“那就暂且接受你的解释了。”


    裴时叙有意逗她:“小醋包。”


    “……?”


    冯意柠不是很愿意认领这个称号,伸手戳戳点点男人肩膀:“我不是,所以到底是谁天天乱吃飞醋?”


    裴时叙倒也乐意哄她:“是我醋。”


    “也是


    我作。”


    冯意柠唇角不自觉再次翘起,感觉被哄的滋味实在太好。


    又听到男人问:“查岗么。”


    “我不是那样乱怀疑别人的人。”


    冯意柠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男人的手机。


    十秒钟后,冯意柠看清裴时叙给自己的备注,明晃晃的“宝贝儿”三个字,脸颊腾起热,把手机拍回到男人胸膛。


    “不正经的老男人。”


    这姑娘脸颊泛着层薄红,耳尖透着红,一副青涩羞赧的神情。


    心口被轻挠了下,裴时叙稍稍俯身。


    大片的阴影覆盖而下,冯意柠半垂的眼睫微颤着,薄薄一层落了点微光,任由侵袭般的鼻息探近。


    微张的唇瓣被含住,很快唇关被撬开,后脑勺后仰蹭在落地窗前,晕头转向间,鼻尖抵着鼻侧。


    冯意柠环紧抱着男人脖颈的双臂,双。腿也不自觉缠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意柠缓缓睁开含了层雾气的眼眸,听到他问:“不喜欢?”


    男人嗓音裹了几分沉哑。


    冯意柠最受不了他这样讲话,一副勾。引她的男狐狸精腔调,交抵的脚后跟蹭了蹭他的后腰。


    “……一点都不喜欢。”


    裴时叙倒也习惯这姑娘偶尔的小性子和口是心非,手指轻撩开黏在侧脸的鬓发,轻拢到耳后。


    “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冯意柠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很轻地笑了笑,解锁手机调出页面,直直放在裴时叙的眼前。


    备注是“裴时叙”三个大字。


    裴时叙淡瞥:“之前不是老公么。”


    “从前是,不代表现在是。”冯意柠几分得意地说,“你现在的地位降级了。”


    裴时叙问:“什么时候升回去?”


    有时候冯意柠觉得这男人真是无师自通地会撩,有时候又过分的直男,沉默了会,幽幽地瞪了男人一眼。


    额头轻轻贴到肩膀:“那你今晚先好好做好专属人形抱枕。”


    她才不要主动说,倒要看看这男人什么时候能自己开窍。


    床头的壁灯被关上,冯意柠听着身侧落下的动静,往那边挪了挪,后腰被有力手臂揽过,她顺势在怀里蜷了个舒服的睡姿。


    专属人形抱枕的工作,现在做得倒是熟练又上道。


    冯意柠感觉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大掌揉过蓬松柔。软的头发,裴时叙嗓音低沉:“明儿去加州?”


    “嗯。”冯意柠环紧了两只手臂,“你是不是有会议安排?”


    裴时叙说:“处理完事情去陪你。”


    冯意柠侧脸贴着胸膛前,微垂着眼眸,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记得,刚回国的那会,对你最大的印象,还是个冷血无情的工作狂。”


    “现在呢?”


    “现在啊。”冯意柠有意顿了下,“阿叙,你现在好像一个患了分离焦虑症的黏人恋爱脑啊。”


    裴时叙说:“老婆太可爱,外头狂蜂浪蝶太多,不得看得紧些。”


    冯意柠被逗笑,心念一动,翻身稍稍挪了挪,大半边身子撑在男人身上,手臂随意撑在腰。腹处。


    昏暗中看不清半分轮廓,另一手凭感觉地落在锁骨的位置。


    指尖很轻地流连过喉结、下颌、嘴唇、鼻尖,猫儿轻挠心口的力度,刮过一阵细流般的酥麻。


    后脑勺被大掌稍稍托住,几缕乌黑发丝垂落间,半遮住贴到一处的嘴唇。


    接吻好像变成件会上瘾的事情。


    后背蹭过床单时,冯意柠微仰着头,薄薄一层眼睫颤着。


    跟男人吻得难舍难分。


    房间里太过安静,一切的声响都无处遁形,鼻尖交抵时,只剩两道还没平复的交错呼吸声。


    “前夫要是不想当了,py今晚倒是有个空缺。”


    鼻息灼着侧颈,隔着颈间薄薄一层的皮肤,是鲜活又脆弱的脉搏。


    冯意柠感觉濒临高烧,鼻音微黏:“那你要行些。”


    ……


    昏暗中看不清轮廓,耳畔是令人遐想的“吱哟”。


    一条腿勾着侧腰。


    纤细手指撑在作乱的大掌,指腹下的青筋明显,随着滑落,骤然紧抓住绷紧肌肉线条的小臂,指甲刮过一道长痕。


    传来崩溃哭出的轻喃。


    ……


    散开又绷紧的白皙指尖,骤然撑在床单上,在掌心拽乱一团褶皱。


    很闷的暴雨前调。


    ……


    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移动,睁开眼,隔着朦胧的视线,看到投射到地板上的灿色光条。


    过了好几秒,她总算意识到自己正被男人考拉抱在怀里。


    意识告诉自己要起来,可一沾上就微黏的眼皮,很快就短暂睡着了几分钟。


    牙膏的柠檬香气漫过口腔,被动刷牙洗脸后,落在侧脸的大掌,稍稍往上托了托。


    身前传来低沉嗓音。


    “柠柠。”


    小姑娘侧脸有些睡得泛红,睁着睡眼惺松的眼眸,微垂着头,直直往怀里倒,开口还含糊着困意。


    “裴时叙,你是不是带瘾啊?”


    不然她昨晚怎么会忘了今天还有飞往加州的航班,没有一点原则性地跟他滚到了一起,还一直闹到了凌晨。


    大掌揉过侧边鬓发,裴时叙任由没睡醒的小姑娘黏黏糊糊地抱着,柔。软身躯带着刚睡醒的热气。


    侧脸很轻地蹭了下,几分孩子气,像是小动物本能表达着依赖感。


    等男人洗漱完,冯意柠也醒了,有些新奇地看着男人下巴的青色胡茬,很短,摸起来,有些细密的扎手。


    她稍稍凑近,柠檬的淡淡香气萦绕在之间,微弯眼眸,接过男人手里的剃须刀。


    安静的盥洗室里,并排两个漱口杯,一深一浅的牙刷头依偎着。


    站在身前的男人,稍稍俯身,质地白色衬衫勾勒挺括身形,背肌明显。


    一手随意撑在案台,衣袖半挽起,小臂线条流畅劲实,蛰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而冯意柠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双。腿分在两侧,稍稍躬身,手里用着剃须刀,几缕乌黑柔顺的发丝轻滑过小臂。


    “你千万别动啊。”


    她是第一次给男人剃须,没有经验,完全是凭感觉来,生怕手上没有轻重,就刮出道血痕来。


    裴时叙颇为纵容地维持俯身,垂眸,瞥着这姑娘小心翼翼、认真紧张的模样。


    过了会,冯意柠总算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满意地多看两眼自己的成果。


    两道离得很近的身影,在地板上投着斜斜的阴影,冯意柠弯着满是笑的眼眸,后仰着头,一个劲地躲。


    “你别亲,全是须后水的味儿。”


    晚些时候,冯意柠用完餐,出发去了趟公司,简单开了个小会后。


    正好要去机场接人的孟思栀,主动领了司机的活。


    车窗外街景不断后退,等红灯的时候,孟思栀偏头瞥了眼回消息的姑娘。


    “今儿瞧着心情够好的。”


    冯意柠说:“还可以。”


    “一股子恋爱酸臭味,熏到鼻子了。”孟思栀打趣她,“也不知道谁一开始一口一个塑料老公,结果把自己赔了个干净。”


    冯意柠抬眼:“栀栀姐姐。”


    这姑娘不反驳,开口就嘴甜,孟思栀最吃她撒娇这套:“说吧。”


    冯意柠说:“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来,等会就回来。”


    孟思栀都不用猜:“你老公?”


    “你们小夫妻真不至于,就一天的功夫而已,还要抽空在路上见一面是吧?”


    冯意柠说:“栀栀姐姐,我赞同你。”


    “都怪他太黏人。”


    “……”孟思栀沉默了,只怪她这个单身狗自取其辱了。


    到前面路口停下后,冯意柠走出一小段路,在林荫下看到熟悉的车,走上前,敲了敲驾驶座这侧的车窗。


    没过几秒,车窗完全落下,冯意柠稍稍躬身:“我的甜品。”


    裴时叙把那袋甜品递给她。


    冯意柠接过,看着眼前这副被日光描摹的深邃面容,微弯眼眸:“过几天我有时间去看场流星雨和日出,当然我的意思是,给某个前夫一个能把握住的机会。”


    “还有离婚协议书,被我拿走了。”


    裴时叙眉头微蹙。


    冯意柠一看就知道这男人想歪了,手指拽过深色领带,偏着头,在男人的侧脸上啵唧了下。


    “我在钓你呀,笨蛋老公。”


    哐当——轻微一声纸袋掉落的声响。


    冯意柠循着视线看去。


    裴淮景不紧不慢地挪开,覆在旁边姑娘眼前的手掌:“别带坏我老婆。”


    而坐在旁边的阮听意,很缓地眨了下眼眸后,从腿边捡起甜品袋。


    面面相觑中,冯意柠脸颊腾起热度,佯装镇定地松开紧攥男人领带的手。


    “回见。”


    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边  ,裴时叙口吻很淡:“别欺负你嫂子。”


    裴淮景只当没听到,只问旁边姑娘:“我陪你去?”


    “阿景,不用了。”阮听意拉开车门,“有朋友在等我。”


    “大哥,那我先走了。”


    过了会,裴时叙说:“这姑娘瞧着不怎么待见你。”


    裴淮景说:“那是礼貌。”


    “想去就跟着。”


    “犯不着,人特意见会朋友,我跟着算什么回事儿。”


    裴时叙了解自家弟弟的性子,嘴硬,也不愈多说。


    等冯意柠坐回到车里,孟思栀刚好回完消息,吃了投喂到嘴边的麻薯,香甜软糯。


    驶出一段路,电台里正放到电台情歌,是孟思栀一上车就打开的,她最近迷上了个电台主持人,嗓音很甜。


    刚刚还在播歌的电台,突然插播了起连环追尾交通事故,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安全绕道行驶。


    听清路段的瞬间,冯意柠心一惊,转头朝着窗外瞥去。


    不远处高架上,浓烟滚滚。


    冯意柠指尖微颤,拨号,没接通,一分一秒都显得极为漫长。


    没等到电话自动挂断后,身体便快过意识,直直拉开车门下去。


    “柠柠,你现在冷静点,没准不是呢?先别急——”


    孟思栀说完都想打自己的嘴,不急怎么可能,下来锁了车,急忙跟了上去。


    这场连环追尾来得太突然,不知何时的乌云积攒在天边,混着火光和浓烟滚滚,仿佛就要沉沉地压下来。


    高架上的交通已然瘫痪,电话一直没人接,冯意柠一开始觉得手机屏幕在抖,进而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指,乃至整个人都在颤。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在酝酿着,狂风大作,人影幢幢里,冯意柠环顾着四周。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胸膛里的心跳在过载地超速,惴惴的。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为不小心当着人前亲了男人的侧脸而羞赧。


    可就过了这么一会……冯意柠生出种巨大的恐慌。


    直到她终于瞥到熟悉的侧脸。


    ……


    这场连环追尾来得突然,六七辆车撞到一处,人声喧闹中浓烟和火焰腾起。


    消防救援很快就赶到。


    旁边这辆车就是位女医生,突然敲他们的车窗,请求协助帮忙。


    裴时叙和裴淮景作为成年男性,将车窗砸碎,将一位突发心脏病的女孩转移出被撞损严重的车外。


    这道纤薄身躯蹲在风口,乌黑长发被胡乱扬起,镇定地展开急救措施。


    之后那位女医生转头朝他们致谢,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


    裴时叙站在风口处,裴淮景突然视线一顿:“大哥……”


    话音刚落,裴时叙只是稍稍侧眸,刮过一阵急促的冷风,冲过来的小姑娘,紧紧抱住了他。


    到处都很危险,也容易受伤,裴时叙扯开这姑娘的手臂,眉头紧蹙,难得一见的焦躁和不安。


    “这么乱,你要是出什么事——”


    仰着头的小姑娘,眼眶瞬间就红了,倔强地盯着他了几秒,突然甩开他的手臂,扭头转身就想走。


    却被反手握住手腕。


    这姑娘情绪太反常,不顾挣动,裴时叙将她拦腰抱起,只是刚被他抱在怀里,突然就变乖起来。


    裴时叙迈着大步,把她稳稳地放进车后座里。


    车门在身后被关上,裴时叙看到小姑娘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像是个安静的小泪人。


    被圈在怀里的姑娘,听着身前嗓音:“是我的错,不该对你语气重。”


    “是我不知好歹。”


    冯意柠扭头,眼尾鼻尖红了一圈,不肯让男人看:“裴时叙,我跟你讲,你要是敢让我守活寡,我以后就忘掉你,一天点一个小狼狗摸。”


    话还没说完,那股涩意再次上涌,巨大的后怕让她整个人还在颤着。


    “……你知道多让我担心吗?你电话也不接,真是吓死我了。”


    “我真的怕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被这样强烈地在乎着,一颗心被这小姑娘的眼泪搅成软得不像话。


    “别哭了,宝贝儿。”


    裴时叙心疼地吻掉这姑娘眼角的眼泪,嗓音变得涩哑。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