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石头，快叫爸爸。”
叶东盛心头发苦。
他也不想啊。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今天这码子事儿。
过继的事，不过是幌子，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叶老太暂时别告诉叶东明，说等叶嘉宜招到赘婿再说。过继的侄子总不能越过他的亲生女儿去。
老太太虽然爱胡搅蛮缠，却一向很听他话的，毕竟她要享福就只能靠这个儿子。
可没想到叶东明却听到消息，带着小石头来了。
过继是不可能过继的。但这个恶人不能由他来做。他只要说章敏不同意，叶东明就只能带着儿子灰溜溜地回去。
而老太太的怒火，也得章敏来承受。
他估摸着，以章敏的性子，实在受不了老太太的恶言，没准就要跟他闹离婚——当然，不是真的离婚，而是“闹”，想让他管管他老娘。
到时候他顺水推舟，同意离婚也就可以了。
没想到章敏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不光当着他们兄弟三人的面跟老太太吵了起来，还扔下一个烂摊子哭着跑了。
跑了就算了，还惹得王德义这老头子出来说教，说他丧良心！
他多年经营的好名声都快要毁掉了。
“王老师，不是，不是这样的。”他连忙解释，“我妈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在村里习惯了跟人争执，向来口无遮拦，她只是挑刺。”
王德义深深地看他一眼：“如果你管束好母亲，她会这样吗？管束不好，你就让她回老家去。”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叶老太天天骂骂咧咧，楼道又不隔音，他们住在叶家楼下，深受其扰。
王德义看了看叶东升和叶东明，指着他俩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吗？以前你没当厂长，你妈不就是跟着你大哥生活？只要你多给钱，她在乡下也过得很好。”
这话家属区的人都私底下议论过。
只是叶老太是叶东盛的亲妈。大家想着不定哪时候就要求到叶东盛头上，谁也不敢说到叶东盛面前来。
王德义夫妻俩都退休了，子女都有出息。他老人家性子耿直，无欲则刚，现在有机会就直说了。
这话无异于把叶东盛伪善的嘴脸撕下来，臊得他满脸通红。
不过叶东盛就是叶东盛，他赶紧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平时忙，回来都少，更没分精力在家务事上，让章敏受委屈了。王老师你放心，我一定把事里的事处理好。”态度十分真诚。
王德义脸色缓和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来是你的事务事，外人不该多嘴。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觉得有道理就听听。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拉着老伴下楼去了。
叶东盛又说了两句好话，把其他看热闹的打发走，再将门关上，脸色就沉了下来。
王德义如果换个时间说，他还没那么恼火。可现在却让大哥和小弟看了笑话。这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这会儿不恨叶老太，反而对章敏很生气。
明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德行，这会儿大哥三弟也在场，那就让让老太太怎么了？要不是她闹这一出，王德义也不会跑出来说教。
这一刻，叶东盛离婚的念头更强了。
叶东明夫妻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
本来他们听到二哥终于答应要过继小儿子，欢欢喜喜带着儿子过来，谁知道老娘一句话就惹出这么个大麻烦来。
二哥不高兴，不会就改变主意了吧？
果然，紧接着叶东盛就沉着脸看向叶东明：“东明，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叶东明推了一下小石头，“我听说你想要过继，我就把小石头带来了。”
见小石头不动，王荷花直接把叶嘉磊拽了起来：“石头，还不赶紧跪下叫爸！”还伸手把小石头捧在手里的苹果拿走。
现在虽然包产到户，农村能吃饱饭了，但要说有多富裕还是不成的。小石头在家里都没什么零嘴吃，所以格外护食。
这会儿看到手里香香甜甜的大苹果被爸爸拿走了，他早忘了来时爸爸交待的事，伸手就想把苹果抢回来。
叶东明也知道儿子的性子，赶紧安抚：“快，叫爸爸。你当了二伯的儿子，以后天天能吃到大苹果。”
“对，还有蛋糕。”王荷花补充一句。
小石头一听，转过头来看了叶东盛一眼，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
叶东盛嘴角直抽抽。
不说杨梅肚子里有他的孩子，没准是个儿子。就是没儿子，他也不会帮别人养儿子。
小石头四岁了，已经记事。就算不记事，叶东明夫妻俩也能提醒他，他们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叶东盛辛辛苦苦攒下家业，难道是为了送给二弟一家的？那他是谁？替二弟这个主子打工的二傻子吗？
“别，我不是你爸爸。你爸在那儿。”他指着叶东明，满脸拒绝。
叶东明急了：“二哥……”
“别叫我。”叶东盛一摆手，皱眉问他，“是谁告诉你我答应过继小石头的？”
叶东明看向大哥：“是大嫂听村头的张大妈说的。”
“张大妈？她又怎么知道？”
叶东盛说着，转头看向了叶老太。
叶老太知道二儿子最重名声，她刚才闹那一场，让章敏跑了，还连累二儿子被楼下那个死老头子教训了一顿，二儿子心里肯定很不高兴。这会儿她心里有些发怵，生怕二儿子让她回乡下去。
她赶紧摇头：“不是我，我没说。你叫我先别声张，我可是一个字没跟别人说过。”
她又祸水东引：“是不是章敏？”
不过说完她自己就否定了：“应该不是她。她跟村里人都没来往。”
说起来她对章敏最有意见的就是这一点。
章敏嫁进叶家这么多年，没回去伺候过她这个老婆婆，每年只过年的时候回去住两天，跟两个妯娌也是打个招呼的交情，明摆着就是看不起他们乡下人。
叶东盛知道他这个妈虽然不省心，却不会对他撒谎。她说不是她，那就不是。也更加不会是章敏。
“姓张？”他想到什么，“是不是张媒婆？”
叶老太一拍巴掌：“村里的张老太跟张媒婆是亲姐妹。”
成了，这下破案了。
叶东盛对叶东明道：“东明，你先带小石头回去。我这里暂时还不需要继承人。”
第25章 小算盘踢踏响
叶东明还没说话，叶老太就急了：“东盛，你不是说……”
叶东盛打断她的话：“妈，这事先不提，你听我的。”还跟她使了个眼色。
叶东盛确实跟叶老太说过，说先招赘，再过继。而且这事先别跟三弟说，免得让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安生。
所以听他这话，叶老太就以为还没到时候。
她讪讪地看向小儿子：“东明，听你二哥的。现在小石头还没到读书的年纪。等他要上小学来，再来城里读。”
现在小石头四岁，再过两年到上小学的年纪，叶嘉宜也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正正合适。
她还帮着叶东盛劝说叶东明：“小石头现在正是调皮的年纪。章敏那个样子，你看她是能对小石头好的吗？我一把老骨头，腿脚不便，也看不了孩子，这城里人多车多的，不安全。等小石头六岁能上小学了，你再送他过来。”
叶东明看了看叶东盛，见他没有否认这说法，微微放下了一点心。
这么说来，二哥不是不想过继他儿子，而是想过两年大一些再过继？
其实小石头六岁后再过继，对他们夫妻俩是有好处的。四岁还不怎么记事，六岁绝对记事了，而且养得越久越有感情。
有感情，等儿子以后得了一大笔财产，绝对忘不了他们这对爹妈。
王荷花见状，一个劲儿地跟叶东明使眼色，让他别同意。她担心夜长梦多。
可叶东明不敢忤逆二哥。他知道二哥不是他能拿捏的人。只要二哥作了决定，再闹也没用。不光没用，还会把二哥给得罪死。
他点头道：“行，我都听二哥的。”
叶东盛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到饭点了。
想要指望章敏回来做饭是不可能了，他站起来道：“走吧，我们去陆家餐馆吃饭。”
叶老太习惯性地就想骂章敏，可话没出口，想到章敏是被自己骂走的，二儿子没准还会因为这事生自己的气，她赶紧闭上嘴，跟着儿孙们去下了馆子。
……
东盛服装厂。
自叶嘉宜走后，杨梅就去找了李明燕，两人找了个僻静地方，说起了这事。
“他明明知道我怀孕了，怎么还要过继侄子？”这是杨梅想不明白的地方。
李明燕皱眉。
她在车间里放了自己人，所以车间里发生什么事，她是知道的。
叶东盛时不时会去车间打转，车间不敢聊老板的闲话，但架不住消息劲爆，所以昨天还是有人忍不住说起这事。
她说叶东盛终于扛不住他家老太太的一哭而闹三上吊，答应过继弟弟的小儿子。
那人还说，叶东盛也给自己留了一手，打算这边给女儿招上门女婿，上门女婿都挑好了。等他老了，女儿女婿和侄子，各家一半的财产。
这些人唏嘘议论完这事，又探讨叶东盛到最后是不是两家平分，还是谁孝顺就给谁分多一点。
李明燕一开始对这消息嗤之以鼻。
她跟叶东盛同事这么久，对于叶东盛不说十分了解吧，也了解个七八分。
叶东盛骨子里大男子主义，但他不是古板守旧的，否则也不会在人人下岗的时候，他却把生意越做越大。
如果他想要个儿子，他有的是办法——让章敏躲到乡下去生一个，到时候先把户口落在兄弟名下，以侄子的身份接回家里抚养，等时机成熟再回归家庭。
当然，也得章敏那女人愿意配合，还得那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儿。
但这现在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叶东盛的弟弟还带着孩子登门了，这让李明燕疑惑起来。
她安慰杨梅：“叶东盛是个精明人，可不会吃这种亏，把一辈子辛苦赚来的钱送给侄子。那孩子四岁了都记事了，父母又在身边，明摆着是帮别人养儿子。他真要过继，去外面抱一个不知父母是谁的不是更好？”
她看了一眼杨梅的肚子：“更何况你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他闹出这番动静，怕是糊弄他家老太太和章敏的。”
说到这里，她若有所思：“他跟你保证会离婚？”
杨梅抚摸着肚子，点点头：“说过。”
李明燕就笑了起来：“那就没问题了。你想想，他都有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了，怎么会养侄子和外孙？我估计，他在为离婚作准备。”
杨梅满脸惊喜：“真的吗？”
李明燕一笑：“你就等着瞧好吧。这厂子是他的，钱也是他辛辛苦苦挣的。要是因为离婚分出去一大笔财产，他肯定不甘心。”
想起表妹以后会变成叶夫人，她又补充一句：“主要是服装厂现在正是发展的紧要时期，如果股份被分出去，或是现金流断掉，那对厂子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他得保住厂子，保住事业。”
杨梅理解的点点头。
作为小三，她自然不会同情原配，愿意让章敏分走叶东盛的钱。叶东盛的钱就是她的钱。她恨不得章敏净身出户。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理解。”
她摸着肚子，蹙着眉忧心忡忡：“我不急，就怕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我可不想让他成为奸生子，被人指指点点。如果这一两个月内结婚，我们还可以说孩子早产。可再拖几个月……”
孩子生下来，就算她跟叶东盛结了婚，可孩子是在叶东盛离婚之前怀上的，这一点是绝对瞒不了人的。到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要被人说道一辈子。
想她杨梅聪明漂亮，初中毕业就考上中专，成为了S市工厂的制版师，那时多骄傲风光啊。就算后来下岗又离了婚，但她在婚嫁上也是有市场的。
要不是叶东盛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开厂做了老总，精明能干，她才不会做第三者，还怀上了见不得人的奸生子。
让孩子顶着一辈子“奸生子”的名头，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李明燕知道表妹并不像外表这样柔弱无辜。从她离婚时硬生生从前夫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分到了S市的一套房子，就知道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明明就是黑心莲，却在她面前装小白花，不过是想在事情暴露时，在叶东盛面前撇清关系罢了。
偏李明燕自己也有所求。
杨桃答应，如果她嫁给叶东盛，就让李明燕在东盛服装厂参一股——当然，是少拿钱多给股份的那种——算是叶东盛给娘家人的聘礼。
第26章 这事必须得报警
想起这个，李明燕就耐着性子给她出主意：“你肚子里都有他儿子了，他还不离婚，那你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人好了。到时候看他还有脸来争儿子不！”
杨梅眼睛一亮：“表姐你有合适的人没有？”
李明燕笑道：“明天周六，我攒个饭局。到时候邀请你表姐夫的几个朋友来聚聚。”
“条件不好怕是不行。”
李明燕露出会意的笑容：“放心，我既然请人，自然会请够份量的。你表姐我在H市混这么多年，有身份的人还是能认识几个的。”
“那就拜托表姐了。”
……
叶嘉宜追着章敏下了楼，却没有跟她回章家，而是出了家属区，去了书店。
费浩林所在的十一中，就在H市新华书店对面。
原主特别喜欢看言情小说，这时候又还没有网络文学网站，她就时常去书店找书看。
就在这所新华书店里，费浩林频频“偶遇”原主，展开了对原主的追求。
叶嘉宜合理怀疑，新华书店的职员是费浩林的眼线。
不过她来书店，并不完全是为了钓鱼，而是有正事。她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教辅书籍和练习。
这些天来，她已经把几科教材都过了一遍。接下来她要刷题，查漏补缺，看看她有哪些方面比较薄弱，好在那方面多下功夫。
她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接近下班了。
在书店里半了十几二十分钟，也不知真是有人去报信，还是费浩林每天下课后都要来这里转一圈，等叶嘉宜去前台结账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喜叫道：“叶嘉宜。”
她转过身，就看到费浩林那张清俊的脸。
“费老师。”她淡淡点头，转过身去，问收银员，“多少钱？”
“二十三块两毛三。”
这时候书店里没多少顾客，收银台除了收银员，就只有叶嘉宜和费浩林两人。
费浩林上前两步，扫了台面上的书籍一眼，又是满脸惊诧：“嘉宜，你这是准备高考？”
“费老师，咱俩不熟，你还是叫我叶出纳吧。”
叶嘉宜把钱给收银员，接了零钱，将书和试卷放进袋子里，神色依然淡淡的。
费浩林像是没看到她的冷淡似的，抢先一步把袋子提起来：“书太沉，我帮你提。”
叶嘉宜跟他抢的话，势必碰到他的手。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用。我提得动。你放那儿吧。”语气不容置疑。
费浩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动作却依然如故：“不用客气。你是骑自行车来的？我帮你提到自行车那里。”
他又补充一句：“别多想。作为男人，遇到提重物的女生，上前帮一把是顺手的事。我没别的意思。”
他说这话，意思就是叶嘉宜多想，那就是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也没等叶嘉宜回话，提着袋子直接朝外面走去。
叶嘉宜嘲讽一笑，也没跟他抢，直接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店，走到保存自行车的地方，费浩林停住脚步问道：“哪辆车是你的？”
叶嘉宜扫了一眼，有些发愣。
她的车不见了。
她那辆自行车是去年原主生日时，叶东盛特意在S市给她买的。
车子是出口转内销的，流畅的设计线条，粉红色的油漆外表，黑色座包和龙头，配上粉红色的筐子，小巧精致。
原主十分爱护，时常擦拭，就算骑了差不多一年仍然很新。
刚才叶嘉宜寄放的时候，那辆自行车在一众黑灰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中十分显眼。
没看到车子，她又去寻守车的大爷，正好看到那位大爷叼着个烟斗打远处走过来。
“大爷，我车不见了。”叶嘉宜喊道，“我放在你这里寄存的，粉红色那辆。”
她一指不远处一辆小推车：“那位大婶可以作证，她当时还夸我的车好看来着。”
大婶正在给人做饼。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管闲事，没搭理叶嘉宜。
“啥？”大爷急得嘴里的烟斗差点掉地。
他跑过来，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孙子，心里直把孙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就去上个厕所，叫孙子帮着看一下车。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小子竟然不见了。
现在人家丢了自行车，而且还是那一看就特别贵的自行车。要是让他赔，那真就亏大发了。
“你什么时候来寄存过自行车？”他一瞪眼，干脆来个不承认，“我可没收你什么粉红色的自行车。”
“哈？”叶嘉宜气笑了，“本来我只觉得你是玩乎职守，导致我的车被偷了。现在我倒怀疑你监守自盗，跟人合伙把车偷了卖掉。”
费浩林一直想表现自己，刚才插不进嘴。
这会儿赶紧道：“我去报警。”说着就往一边跑。
“等等。”老头儿叫道。
他看到费浩林去的方向过来两个小伙子，赶紧叫道：“拦住他，磊子，帮我拦住他。”
两人不明所有，还以为费浩林做了什么坏事，赶紧上前把他拦住。其中一人似乎懂得些腿脚功夫，还把费浩林的手反绑起来。
“不是，不是我干坏事。是那老头儿偷了人家的自行车，我去报警。”费浩林不停地挣扎。
两人半信半疑，转头朝这边张望，紧接着其中一人就叫了起来：“嘉宜，你怎么在儿？”
他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叶嘉宜：“你没事吧？”
“磊子哥，是你？太好了。”
看到楼下陈大妈的孙子，叶嘉宜高兴起来：“我自行车寄存在这里，结果进去买几本书的功夫，出来就不见了。守车的这位大爷愣说我没寄存。我正准备去报警呢。”
陈磊就朝那位大爷看去，发现是认识的，打了声招呼：“吴大爷，是你啊？怎么回事？”
见这人认识自己，吴大爷就不好耍赖了。更何况叶嘉宜和她那位朋友都准备要报警了。要是真把自己跟偷车贼视为一伙的，那他这守车的差事儿不光得丢，没准还得去看守所走一遭。
他连忙道：“不是。我肚子不舒服，让我家孙子帮我守一会儿车，我去上厕所。结果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那小子没在，这小姑娘的车被偷了。”
“那你刚才说我没存车？”叶嘉宜质问。
吴大爷讪笑一下：“那我不是怕你不依不饶，非得让我给你赔车吗？我们家就我跟老婆子、孙子三人相依为命。糊口就靠守车这点收入。我真赔不起。”
他向陈磊求助：“小伙子，你既然认识我，你应该知道我家的情况，是不是？”
“不管你家情况怎么样，你既在这里收费守车，丢了车就是你的责任。我看这事还是让警察来查吧。到时候谁该负多少责任就负多少责任。”费浩林嚷嚷道。
虽然费浩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话他说得在理。
叶嘉宜点头：“报警。”
见吴大爷还想求情，她一瞪眼：“不报警，你又赔不起车。难不成叫我直接吃个哑巴亏，丢了车还不能声张不成？”
第27章 你爸的厂子应由你继承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大爷一个劲儿地搓手。
费浩林见陈磊没反对，他转身就走，打算去替叶嘉宜报警。
“稍等一下。”跟陈磊来的那人朝费浩林作了个手势，上前两步，凑到陈磊耳边低语了两句。
陈磊点点头，对叶嘉宜道：“嘉宜，你跟我来。”
陈磊比叶嘉宜大一岁，两人小到大都住在一栋楼里，还是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校友，陈磊高一年级，小时候因为叶嘉宜被人欺负，他还替原主打过欺负她的小朋友。
在原主的记忆里，陈磊小时候很调皮，人憎狗厌的，因此他小时候虽然帮过原主，原主也不喜欢他。后来上了初、高中，他就跟一群学习不好的混在一起，男女生多说两句话就被起哄说在谈恋爱，原主跟他更是只有见面打招呼的交情。
不过印象中陈磊这人挺讲义气，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她便跟着陈磊去了一边没人的地方。
陈磊停住脚步，道：“你那车，我大概知道是谁偷的。我去帮你找回来。”
叶嘉宜诧异：“你认识那偷车的？”
陈磊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小偷他们也是有规矩的，各有各的地盘。我不认识这一片区的，但我认识我们那片儿的，我曾帮过他一点小忙。我让那人去问问，应该能把你的车找回来。”
见叶嘉宜皱着眉没说话，陈磊又道：“这城里丢车的多了去了，大多找不回来，为什么？一来警力有限，多少大案要案都破不完，丢车这种事，警察还真没太多精力去管；二来除非抓个现行，否则偷车的把油漆一喷，就算你看到那车也认不出是自己的，警察怎么找得到？”
“另外这吴大爷我知道，我认识他孙子。他儿子儿媳妇前年借钱买了辆车跑运输，结果出车祸死了，撞死了一个人。因为责任在他家，吴家当时赔了一大笔钱，吴大爷卖了房子才把这笔钱和借的钱还上。现在他家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太太和十五岁的孙子。街道办见他们实在活不下去，这才安排吴大爷来这里守车。”
叶嘉宜不说话不是不乐意，而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利弊。
在后世，那是无论遇到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会报警。因为科技手段先进，监控到处都是，很多事情，警察只要查一查监控，再查一查嫌疑人，这种小事很快就能弄得明明白白。
可现在没有监控，证人也只是那个小摊贩大婶。非亲非故的，大婶就算知道是谁偷车，也不可能指认作证。毕竟她和她家人还要在这里生活，出来指认作证，是要被报复的。
所以这事的责任最后怕是只能落到守车的吴大爷头上。
但吴大爷这情况，明显赔不了。而因为她家经济条件好，到头来没准还要被人说她心肠狠毒，逼吴家一家老小去死。
但她还是有顾虑：“一辆车呢，就算卖二手，也值不少钱。你那人情用了这一次可就没了。你这么帮我，你不是吃亏了吗？要不我还是报警吧。拿不拿得回来就看运气。你也知道，我家不差那一辆自行车的钱。”
这会儿好一点的自行车，也就三四百块钱一辆。就是不找叶东盛，她也买得起。更何况她只要去叶东盛面前一说，对闺女比较大方的叶东盛肯定会掏钱给她买车。
摩托车这会儿要一两万块钱，叶东盛自己都舍不得买，也不会随便给她买。但一辆自行车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陈磊笑道：“那不会。这些人手脚不干净，但有时候又莫名地讲义气。我朋友丢了车，没去报警，反而找他帮忙，这是拿他当朋友，是信任他。他高兴还来不及，不会觉得还了我这次人情，以后就不来往了。”
陈磊愿意帮忙，叶嘉宜也干脆：“成，那这事就拜托你了。找到车我回头请你跟你朋友吃饭。”
“那你先回去，我跟朋友去帮你打听打听。如果找到，我帮你骑回家属院去。”
叶嘉宜挥挥手，走到费浩林身边，对他道：“费老师，今天谢谢你了。车的事交由我同学处理了，我得赶紧回去上班了。你也回去吧。”
说着她就伸出手，示意费浩林把手里提着的装了书的袋子交给她。
费浩林看了看陈磊，问道：“他打算怎么处理？嘉宜，我们要相信警察同志。我认为把这事交给他们来办是最妥当的。”
叶嘉宜脸上礼貌的笑容淡了下来：“车是我的，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
她点点袋子，语气不容置疑：“把袋子给我。”
费浩林只得把袋子递给她，叶嘉宜接到袋子时他又迟疑道：“你怎么回去？要不你等等，我去学校拿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
叶嘉宜拿到袋子，朝路边招招手，一辆脚蹬三轮车就朝这边驶了过来。
“我坐三轮车回去。”叶嘉宜道，又朝远处陈磊和他朋友挥了一下手，“谢了。磊子哥，我走了。”
看着叶嘉宜钻进三轮车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叫陈磊的也跟他朋友往另一方向离开，费浩林狠狠地朝他们的方向瞪了一眼，转身回了学校。
书很沉，叶嘉宜看到路边有卖吃的摊子，让三轮车司机停了一下，她下车买了份吃的，这才上车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东盛服装厂门口，提着书和吃的上了办公楼。
在办公室里吃了东西刷了一套题，才等来了办公室上班的人。
看到叶嘉宜，刘红很诧异：“嘉宜，你怎么在这儿？你堂哥来了你知道不？你爸带他到安保室去了。”
“哦。”叶嘉宜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仍然对她爱搭不理。
刘红像是没看到她的冷脸一般，也不知是自身好奇，还是替人打探消息，问道：“我听说你三叔带了你小堂弟来，是要过继给你爸，是真的吗？”
叶嘉宜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是跟我没关系。”刘红捋了一下头发，“我是替你打抱不平。”
“伟人早就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厂是你爸一手创立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就应该继承他的所有。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就是提倡男女平等。你奶奶你三叔这么做，是跟国家对着干。被妇联知道了，那是要被揪过去批评的。”
第28章 她的任务是从叶东盛手上捞钱
她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要是你，我就去妇联告状，把过继的事搅黄了。”
“平时看着挺厉害一小姑娘，遇着点儿事就怂了，那可不行。嘉宜别怂，拿出那天你怼我们的勇气来，跟你奶奶抗争，跟封建老思想抗争。”
叶嘉宜看了她一眼。
刘红这是受李明燕、杨梅的指使，把她当成一杆枪吧？打的倒是好主意。
她要受这些人挑唆，跑去跟叶东盛闹，搅黄了过继的事，也让叶东盛讨厌自己。这对杨梅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好处都是她得了。
真是好算计。
别说，如果是原主，这个计谋还真能奏效。
不说杨梅故意破坏别人家庭，就冲着这些人冤枉原主，现在又算计她，她就得把这些人都收拾两遍。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得先让章敏把婚离了。
刘红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劝说叶嘉宜，叶嘉宜却隐约听到楼梯口有说话声。这声音她才听过没多久，正是她那位当兵退伍回来的堂兄叶嘉兴的声音。
叶嘉兴刚刚才到东盛服装厂，不可能一个人乱溜达，肯定是叶东盛陪着他一起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工厂环境。
叶嘉宜眼珠子一转，估摸着叶东盛和叶嘉兴上了楼了，她才开口。
“这厂子是我爸创办的，他辛辛苦苦挣的钱，爱给谁就给谁，我没意见。刘会计，你这么挑拨离间，窜掇我去跟我堂弟争家产，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红一噎。
她正准备说话，忽觉门口的光线被挡住了，抬头一看，发现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刘红还是认出来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厂长叶东盛。
“叶、叶总……”她心惊胆颤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刚才她跟叶嘉宜的对话，叶东盛听到多少。
叶东盛目光沉沉地盯着刘红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越发慌乱，他这才转眸朝叶嘉宜道：“嘉宜，出来，陪你哥一起四处转转。”
“好。”
等叶嘉宜陪着他们下了楼，叶东盛这才问她：“刚才刘红跟你说了什么？”
叶嘉宜也没添油加醋，把刘红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叶东盛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还是尽量和缓着语气对叶嘉宜道：“嘉宜你做得对。你放心，不管怎么样，爸都是疼你的。该你的，爸一定会给你。”
“嗯。”叶嘉宜重重点头，朝叶东盛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爸疼我。”
叶东盛拍拍闺女的头，转脸对叶嘉兴道：“嘉兴，厂里都看了一遍了，宿舍也给你安排上了，等会儿让叶嘉宜陪你上街买点日用品，明天开始上班吧。”
“爸，我的车丢了。”叶嘉宜赶紧道。
她把过程跟叶东盛说了一遍。
“当时，费浩林也在那里帮忙找。”说完，她低下头去，还绞了绞衣角，作害羞状。
“费浩林？”叶东盛暗道不妙，“你跟他约着见面了？”
“也不是。我去书店买书，正好他也去了。你也知道，新华书店就在他们学校对面。”
叶嘉宜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笑容：“遇见了，就说了几句话。后来他送我出来，我才发现自行车丢了。”
她抬起头来，期盼地看着叶东盛：“你不是说派人去他老家打听他的事吗？你派了吗？”
叶东盛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才道：“这两天忙，我今天就派人去。”
他垂下眼皮，警告女儿：“你这段时间不要跟他接触了。不知根底，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是个骗子呢？”
“怎么会呢？这不是奶奶给我介绍的吗？”
叶东盛一噎，越发觉得要尽快派人去。费浩林就是没毛病，也得查出些毛病来。
撇开他跟章敏、杨梅这些事不说，叶嘉宜是他闺女，他闺女怎么能嫁给费浩林这种人？
只一眼，他就看出费浩林跟他是同类。但当年他娶章敏是诚心的，费浩林就不一样了，那是狼子野心，不光不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也不能给他的事业以助力，反而要吸岳家的血。
闺女得嫁一个富足且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家才行。只可惜，高新荣和陈娴夫妻俩的孩子不是小子而是个闺女。
心念百转也只是一瞬。
叶东盛收回心神，对叶嘉宜道：“你奶没啥见识。那张媒婆则是个靠嘴吃饭的人，花言巧语哄得你奶信她。你可别像你奶那样，是个人就相信。”
叶嘉宜眨巴眨巴眼，一脸不服气：“可接触了两次，我觉得费浩林这人真的很不错。”
叶东盛一阵头疼。
这就是生了闺女的坏处了。
要是个小子……
唉，小子如果是个恋爱脑，也一样头疼。
“反正你听我的，先别跟他接触。我马上派人去他老家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好吧。”叶嘉宜乖巧答应了。
紧接着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我自行车被偷走了，我上下班怎么办啊。”
叶东盛向来舍得给闺女花钱。
他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叶嘉宜：“让你哥陪你去买一辆。”
转头看了叶嘉兴一眼，他又数了几张钞票给叶嘉宜：“也给你哥买一辆。”
“不用，我不用。”叶嘉兴连忙摆手，“我吃住都在厂子里，也不出门，用不着自行车。再说，我在部队几年也攒了点钱。如果要用车，我会自己买的。”
叶东盛作为精明的生意人，最厌恶别人惦记他手里的钱。
叶嘉兴哪怕是他侄子，如果直接收下他给买的自行车，他对这侄子的印象也会差很多。
所以听到叶嘉兴这样说，他很高兴，挥手道：“没事。二叔给你，你就拿着。以后上班卖力些就成了。”
见叶东盛要走，叶嘉宜叫住他：“大伯、二叔他们来了，家里住不下，今晚我跟我妈就住在外婆家了。”
章敏负气回娘家，照着以前的惯例，叶嘉宜也会跟着她一起去章家。但才拿了叶东盛的钱，以后还打算从他手上拿更多的钱，叶嘉宜不打算跟叶东盛撕破脸。
踩渣男，有章敏就够了。她的任务是从叶东盛手里尽可能多的捞钱，而不是把钱留给叶东盛跟小三小四的孩子。
第29章 跑一趟乡下
叶家老家离这里不远却也不近，交通不便利，叶东升几人确实得明天才能回去。
不过女儿能跟自己说一声，而不是一声不响地跟着妻子去章家，叶东盛还是很高兴的。
再想想闺女在刘红面前说的话，他对闺女越发愧疚。
“行，我知道了。”想了想，他又道，“你跟你妈说一声，后天我带人去给你外婆搬家。”
后天是周六，是章家说好的跟钱家换房子的日子。
虽说叶东盛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章敏今天又闹了一场，但叶东盛一向以好女婿的面目示人。
丈母娘搬家，这么大的事，又离得这么近，叶东盛手下有这么多人，却不去帮忙，整个家属区怕是都议论纷纷，说叶东盛挣了钱后连丈母娘都不认了。以前章家提携他的那些旧账，都得被翻出来。
叶东盛自然不会让自己招黑。
叶嘉宜能洞悉人心。叶东盛心里的小九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点头道：“好，我会跟外婆和我妈说的。”
等叶东盛离开，叶嘉宜把几张钞票塞到叶嘉兴手里：“哥，磊子哥说要帮我把自行车找回来，我先等等他，如果他没找回来，我再去买车。你先去买你的吧，我那里还有账要算，就不陪你去了。”
她又告诉道：“你出纺织厂大门左转，那里有一个公共汽车站，坐十二路公交车到中心广场下车，那里有几个自行车行，你下了车就能看见。”
叶嘉兴待要塞回去，又觉得不妥。二叔已经给钱了，他要是不买，二叔没准会误会堂妹。
他只得别别扭扭地点头：“好，我知道了。”又道，“多谢嘉宜。”
叶嘉宜每年就跟章敏回老家两三天，匆匆过个年又回城，跟老家的堂兄弟姐妹都不熟。她跟叶嘉兴相差几岁，又男女有别，更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交情。
章敏跟叶东盛离婚，叶嘉宜自然要跟着章敏离开叶家。叶家还有个极品叶老太，叶大伯这人咋样不清楚，但叶三叔一家也是爱算计的。
所以叶嘉宜并不想跟叶家人多打交道。
见叶嘉兴没别的话，叶嘉宜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不是她爱岗敬业，实在是她的时间宝贵。与其陪叶嘉兴去买自行车，她还不如留在办公室里多看几页书，多做几道题。
正当她看书看入迷的时候，有人在楼下叫她的名字，叶嘉宜出去伸头一看，却是守门管安保的王叔。
“嘉宜，磊子找你，在大门口。”王叔以前也是纺织厂的，同住一个家属区，自然认得陈磊。
“哎，来了。”
叶嘉宜出到纺织厂门口，就看到陈磊站在门口，他身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正是叶嘉宜丢的那辆。
“车找到了？”叶嘉宜惊喜地跑过去，仔细打量着她的爱车。
这辆车质量没话说，十分好骑。相对于黑色的二八大杠，她很喜欢这辆车。在还没办法买小车的时候，有辆自行车代步就挺好。
说起来叶东盛也挣了一些钱了，但他自己也舍不得花用。买个摩托罗拉都舍不得用——这会儿话费贵。平时就用BP机和座机电话。
至于车，他连摩托车都舍不得买，更不用说小汽车了。他平时自己也蹬自行车。
他挣的钱都用来扩大生产了。
“找到了。”陈磊拍着自行车，“幸亏我们去得快，否则就要被喷上黑色了。”
“谢了，磊子哥。”叶嘉宜抬起头来，真诚地朝陈磊道谢，“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谢啥，你就跟我妹妹一样。”陈磊摆摆手，“没花钱，就是我哥们儿一句话的事儿。行了，没事我回去了。”
“磊子哥你等等。”叶嘉宜连忙叫住他。
她走上前，把费浩林的事跟陈磊说了。
这件事她一直想找个人办。那天看到陈磊，她就起了这个念头。只是陈磊的人品和办事能力她还想再看看。
现在陈磊帮她把自行车找回来，又不要回报，她正好请他帮忙，趁机给些报酬，也算是感谢。
陈磊眉头一动。
其实昨天看到叶嘉宜跟费浩林在一起，他就想问了。只是他跟叶嘉宜终究没有熟到可以随便打听对方私事的程度，这才没开口。
这会儿一听他就知道了，费浩林就是那个相亲对象。
上次为了叶嘉宜相亲的事，他奶还跟叶老太干了一场呢。
思忖间，他就听叶嘉宜道：“磊子哥不知你这两天有空没？如果有空，能不能去费浩林老家一趟，帮我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陈大妈天天在家属区哀叹，说现在下岗工人多，到处都找不到工作，陈磊更不用说，想找个活累工资低的工作都找不到。
“有空，怎么没空。”陈磊自嘲一笑，“你磊子哥别的没有，就时间多。”
他又问：“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儿吗？”
“知道。”
大概是担心叶家人去查，上次在陆家餐馆，章敏问过费浩林他老家在哪儿，费浩林都含糊过去了。
但叶嘉宜知道，小说里写得明明白白。偏她记性好，都记得。
她把地址说了，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叶东盛给她的钱，抽出四张递给陈磊：“你一个人去怕是不方便，有朋友的话最好带个朋友一起去，安全些。这是路费和其他的花销，回来我再请你们吃饭。”
“喂别！”陈磊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犹豫片刻，他还是伸手接过一张钞票，别别扭扭地道：“你就像我妹一样，本来这就是伸手帮一把的事。但我不挣钱。我们家你知道的，不缺我吃喝，但零花钱是没有的。不拿钱，我还真没来回路费。”
接紧着他又道：“我一个人确实不方便，我要带个哥们一起去。”
费浩林老家在H市下属一个县的山里。需要搭汽车到县，再从县里坐乡级班车到乡，再从乡里到镇，从镇上还得找交通工具或是徒步进山。早上出发，顺利的话也要晚上才能到。中途一耽搁，没准还得在路上住一两宿。
反正吧，要打听事儿，两天是绝对没办法打来回的。
两个人的车费、两天的住宿费再加上吃喝，一百块钱肯定是要的。
这也是费浩林那个乡下女朋友没办法时常来看望他，他也有借口不常回去的原因。费浩林去年才毕业，现在拿的是最低工资，一个月估计就两百多块钱。
叶嘉宜把手里剩下的钞票“啪”地一下塞到陈磊手里：“你别忸怩，拿着，穷家富路。再说，我也不能白让你们辛苦不是？”
第30章 房改文件下来了
陈磊满脸通红，但他还是把钱接了过去。
他爸妈都下岗了，他也没找到工作，一家人就靠打零工勉强维持生活。他就是不想要钱也硬气不起来。
再说，他辛苦一趟没什么，叶嘉宜就跟他妹似的，帮她是本份。但他朋友不能白跑一趟，总得给点报酬。
“你去了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他们那村里应该有电话的。”
叶嘉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陈磊：“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和BP机号码。”
“好。”
“我爸不放心，可能也派人下去打听。我担心他派的人不靠谱才麻烦你走一趟。如果遇到我爸派的人，你别声张，别让他知道我也叫人去打听。”
“成，我知道了。”
陈磊把纸条和钱收好：“我明天就出发。”
“嗯，路上小心。”
……
傍晚下班后，叶嘉宜直接回了章家，把叶东盛明天会带人来帮搬家的事跟章外婆和章敏说了。
章外婆没说什么。
这些年叶东盛这个女婿一向做得极好。搬家是大事，明天他要是不来，那才让人意外呢。
吃过饭，章外婆收拾桌子洗碗，叶嘉宜环顾一围问道：“还有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该打包的都打包好了。就还剩床上的铺盖没有收，明天直接抱着上楼就可以了。”章敏道。
吴晴芳则进了屋里，拿出一双皮鞋：“嘉宜你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叶嘉宜愣了愣：“给我的？”
吴晴芳笑道：“多亏你教我做的韩国饭团。你不知道，这几天早餐我卖得有多好。就算一天做三百个都早早卖完了。”
她指指手里的鞋子：“这是舅妈特意谢你的，快试试合不合身。”
“舅妈你太客气了，真不用的。”叶嘉宜认真道。
在杨梅怀孕之前，叶东盛就原主一个女儿。闺女长得漂亮，叶东盛很舍得给闺女花钱。他自己开着服装厂，到外地看到漂亮衣裙仍然舍得买，更不用说鞋子了。
叶嘉宜根本不缺鞋子穿。
章家经济不宽裕，现在又面临交一大笔房改钱的局面。吴晴芳仍然舍得花钱给她买小皮鞋，这个舅妈是个有良心，值得帮的。
“你给了舅妈一个好营生，就是买上下一身都不为过。”
“就是，你拿着。那鞋就是对着你的码数买的，还是托人从S市带的，可退不了。”章外婆也在一旁劝道。
叶嘉宜只得收了。
章斌出去扔了垃圾回来，在木沙发上坐下。
“嘉宜，我托人打听了，你可以去一中复读。就是吧，学籍保留在我们十七中，一中那边只是借读。而且学费得交整个学期的。”
“真的吗？谢谢舅舅。”叶嘉高兴极了。
H市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升学率极高，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以原主那个成绩，叶嘉宜根本不敢想能去一中复读。能去一个稍微好点的学校，她就满足了。
没想到章斌给了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这才是真正的谢礼吧？
章斌一进门就到吃饭时间了，刚才一直没提这个事儿，章敏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她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不安。
“小斌，办这事你费了不少力吧要不，我们多给点赞助费？”
章敏倒不是偏心弟弟。弟弟和女儿相比，她自然是偏心女儿的。
主要是闺女向来不爱学习。现在心血来潮要去复读，她总觉得不靠谱。
现在章斌花这么大力气，把这件事当一件大事来办，她只觉惶恐。
章斌一开始也跟章敏是一样的想法。
但外甥女给妻子出了一个好注意。妻子收入多了，更重要的是妻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焦虑，他由衷地感谢叶嘉宜。
别的他帮不上，但在教育领域干了多年，他努努力，求求人，总能把外甥女送到好一点的学校。
能去一中，也是因为他有一个交情极好的同学张维文在一中，还是语文教研组组长。
叶嘉宜进学校太晚，原来的成绩又差得没眼看。一中复读班是追求录取率的，自然不愿意收这个明显拉低录取率的学生。
最后张维文就带他去拜访了管教学的副校长，给副校长送了一条烟，这才弄了个借读的名额。
“不过那边让尽快入学。四月一号之内一定得到校。”
叶嘉宜点头：“行，没问题。我四月一号去报道。”
费浩林那里，有陈磊帮忙，不用几天，那家人就能知道他干的好事，闹上门来。
而以叶东盛的性格，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费浩林的。
叶东盛这里，烧了几把火，也差不多了。小三那边再一使力，离婚也就在这段时间。
“对了。”想起另一件事，章斌对外甥女又满心感激，“今天我们单位下了文件，说要进行房改了。”
叶嘉宜一喜，忙问：“文件上说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购买？”
“下了文就可以了。”章斌回忆着文件内容，又肯定地点点头，“对，拿定了主意，现在就可以购买。最迟半年内也要交齐，否则就要退房。”
叶嘉宜连忙对章敏道：“妈，咱们赶紧把房子买下来。”
章敏一愣，跟叶嘉宜对视一眼，明白了闺女的意思。
这房改房可是要算工龄的。
如果她跟叶东盛离婚后再买房改房，那就只能算她一个人的工龄。
那不就亏大了吗？
且不说需要多花冤枉钱。只说当初章斌把自己的分房资格让给了她和叶东盛，叶东盛的房改工龄就应该给她，而不是归他自己。
离婚后再买房改房，就算叶东盛自己愿意，上头也不答应把他的工龄折算到她那套房子里。
她道：“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商量这事。”
叶嘉宜说要陪她，她也不要，一个人去了小卖部。
没多久她就回来了，跟叶嘉宜道：“他同意了，说明天就跟我去房改办，把钱给交了。”
叶嘉宜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少了叶东盛的工龄，起码要多交几千块钱的房费。更何况纺织厂职工当初下岗，上面可没有给他们买断工龄的钱——因为职工太多，资金太大，上面也没有钱。
现在没准就趁着房改，把下岗补贴都算在房款里。
这可又是一大笔钱，是叶东盛和章敏的婚内共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