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掉马 将军怀了陛下的孩子?!!!!!……


    “叶勉, 景军没粮,孤看你们怎么撑过七天!”


    虏轫临跑前的威胁像一盆凉水,浇灭了叶军胜利的热情, 叶无忧撑起身, 护在肚子前的左臂控制不住地抖, 小腹的坠痛蔓延到后腰,他身形踉跄, 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追风极有灵性地趴在地上, 好让叶无忧能安全滚下来。


    听到虏轫话的兵士, 面色看上去都不太好看,他们存放粮食的营地前日刚被烧……从蛮人手中抢回来的粮, 也不过寥寥, 根本没法让景朝的大军吃上几顿。


    跟着将军打赢了战,却面临无粮的绝境……


    “本将军什么时候让你们饿过肚子?我们的陛下是死的吗?!”叶无忧一声怒喝唤醒被魇住的兵士, “六月的新粮即将送来, 营地的储粮也足够!”


    前些日子虏轫烧毁的东营内只摆着一些陈年的草料, 不然哪能烧那么快……叶无忧在得知虏轫想抢粮毁粮的心思后,他就已将粮草全都转移分仓摆放。


    东营存粮只是幌子。


    他叶无忧带兵,怎会让手下的将士们连个饱饭都吃不上, 现在大破敌军, 叶无忧咬紧牙关咧开嘴, 咽下一粒军医给的乌黑药丸,颤颤巍巍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喊道。


    “怕饿肚子的跟我走!本将军带你们宰了蛮人的牛羊下酒!”


    叶军的士气在叶勉三两句话下又迅速活络起来,追风站起身,驮着叶无忧往虏轫扎营的方向跑,奈何被一群野狼拦了路。


    叶无忧腿一下就软了。


    “当了几天赤那, 真投敌了?!”叶无忧忽觉背后一股凉意,回过头看见杨棯冷冰冰看着自己,他故作惊讶。


    “下马,掳羊而已,何须你一个大将军领路,让在场的几位校尉领兵去,我会让狼群在前面引路,你给我回营。”叶无忧惨白的面色,杨棯看得比谁都实在,他虽换掉了虏轫手中的诱香,但叶勉为了迷惑敌军,释放了大量的信香,几乎挤瘪了腺体。


    坤者孕期对信香需求极其旺盛,叶勉消耗太多,又无乾君补给,现在他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会好受。


    不管叶无忧应不应,杨棯已经拦在叶无忧身前发号施令:“将军前些日子重伤未愈,为了让蛮敌降低警惕,今日更是硬撑着残破的躯体诱敌,几位校尉管好手下的兵士,我会让狼群引你们掳羊,收拾好战局后立即归营!将军再拖若留下顽疾,谁还能替我们去陛下面前讨赏?我先带将军回营!”


    叶无忧坤者身份的暴露,将杨棯一番话的可信程度提升至百分之一千,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兵士中就有人先高呼应和。


    “能让北疆的野狼给我们领路,那可真威风!”


    “是啊,将军今天闻了蛮敌那香都倒下了,撑到现在多不容易。”


    “北疆苦寒,将军有赏有肉都先想着我们,和兄弟们共甘共苦,我们更应该体恤将军!”


    “支持杨副将!”


    叶无忧终于还是下了马背,浩浩荡荡的叶军跟着狼群走远后,他才靠着追风半躺,卸下了裹住身体的战甲,让狼群领着寻羊……也是稀奇了!


    “本将军的部下再让你杨棯领几天,叶军就要改姓了。”叶无忧愁眉苦脸地和离身体不到一米远的小狼大眼瞪小眼,“离我远点,你叛将的身份还没平反知不知道?”


    初知叶无忧坤者身份的兵士被叶勉坤者的身份迷惑住,他们一边感慨叶无忧威武,一边又对他们的坤者将军生出莫名的怜爱,但杨棯可不会,深知叶无忧是什么脾性的他特意留了一匹小狼镇住叶无忧。


    “闭嘴吧叶勉,你现在胎气不稳,再抡几轮枪,我干儿子就要死了。”杨棯手中无药,他的医术也仅仅只是能看出问题。


    “什么?!上回我雨露期都被勾出来了都没出问题,这一次怎么疼一下就这么严重?”叶无忧不敢动了,他又想起军医营帐内,随便下个床都有可能滑胎的经历。


    “叶将军,怀孕可不是小事情……”杨棯翻了个白眼,他又给叶无忧喂了些水,待叶无忧方才吃的药丸生效后,才松口让叶无忧上马启程回营。


    追风尚未进营,军医已在门口。


    被杨棯骂了一路,看见军医叶无忧心虚地目移,他身上的护甲已经被杨棯成套扒了下来,叶无忧下马一晃一晃跟在军医身后,裤子上晕开一抹显眼的深色。


    “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本将军不还好好的。”叶无忧把手搭在小腹前,他被军医好一顿扎,额前渗着密密麻麻地细汗,倒不是疼的,只是被军医和杨棯一左一右盯着,有些紧张。


    “将军胎像不大好,喝了药小将军也不大安稳,将军最好静养,至少一月。”军医搭完脉,半分好脸色也没有,叶无忧肩上刚结疤的伤口也又裂开了,叶无忧的情况,比上回中了诱香之后还差,军医顶着满面乌云翻找陛下送来的药罐。


    “……那不如杀了我。”听见静养,叶无忧面色一垮。


    “不想静养那就简单了,将军左手边的药瓶里是早就调配好的落胎药,现在喝下,不用等明日,将军立马就能坐上小月子。”军医眼都不抬,继续找药。


    叶无忧求助地看向杨棯:“杨棯,杵在那干什么?替你干儿子说句话啊!”


    杨棯头也不回直接走出军医的营帐。


    叶无忧要静养,那意味着军中的事务,又要多压大半到杨棯头上,同将不同命,他真是跟了俩个活祖宗。


    叶无忧一直和军医讨价还价到天黑,交待出帅营内有不少沾着馒头乾君的信香之物后,军医才松口让将军回帅营休息,期间杨棯已经和凯旋的兵士们交接好战利品,替叶无忧转达了要办庆功宴的好消息。


    这一次的计中计,叶无忧直接打得虏轫遁逃,虏轫手下跟着一块逃走的蛮敌短时间内也都成不了太大气候,叶无忧和军医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军医并不动容,只是抽了抽嘴角。


    “将军接下来的膳食,要格外注意,军营上下一心,能帮着将军瞒住陛下,但宫内的御厨毕竟是陛下的人,或许还伺候过不少怀孕的妃嫔,将军最好去和御厨打声招呼。”军医平静地说。


    “啊……”


    叶无忧的确没想过这个事情,毕竟和陛下要御厨,只是为了拥有萧允安里衣而随便找的过分借口。


    “那,本将军明天去威胁……啊不是,去说说。”


    军医:“……”


    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


    待叶无忧转回帅营,操劳了一天的杨棯已经憔悴地在门口等着了。


    杨棯:“陛下来诏了。”


    “什么时候?私信还是明诏?”叶无忧加快脚步。


    杨棯:“明诏,在你桌上摆着。”


    陛下送来的诏书好好地摆在帅营主帐,叶无忧出征未归,传诏的习惯性把诏书送入帅营。


    在外如何他不知,反正给叶无忧的诏书,一直都是这个流程。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陛下给我写了什么体己话。”叶无忧笃信,扯着杨棯到桌前。


    “朕牡丹花会微服私访,在花楼不慎遭到采花贼……”叶无忧一字一句念……杨棯才听个开头,脑子嗡一下停了。


    叶无忧嘴巴快过大脑,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念了什么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对面的杨棯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叶无忧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


    叶无忧:“……”


    杨棯:“……!!?”


    “……巧合,一定是巧合,我捆的谁,我能不知道吗?”叶无忧硬着头皮往下念。


    “朕寻访一月有余,采花贼留下的证物均指向叶卿……”


    “……肯定还是巧合,你看陛下都没怀疑我。”叶无忧磕磕绊绊狡辩。


    “采花贼身染寒梅信香,叶卿分明是泽兑身,必是贼人污蔑,朕恐北疆有变,望叶卿一切小心。”


    好一封堪比私信的明诏……叶无忧疯狂眨眼,捂住小腹掩饰心虚。


    “我懂,还是巧合。”杨棯抢答,面色僵得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了,他晃着身子起身。


    “……没事吧杨棯?”见自个副将吓得不似活人的脸色,叶无忧格外担心。


    “我……我……叶勉你简直是,噗——”又气又惊愕的杨棯往后踉跄两步,捂住钝痛发闷的胸口,吐出一口污血,晕在了叶无忧营帐。


    叶无忧尖叫惊呼:“来……来人啊!杨副将把自己吓死了!!!”


    ——


    杨棯被一群人簇拥着送往军医营帐。


    叶无忧格外心虚地猫在最后,才掀开帘,他在军医面上看见了和杨棯之前如出一辙的神情。


    看清叶无忧,军医也闭上眼捂住胸口。


    叶无忧又惊:现在的大夫已经进化到看相了吗?脉都不用把就参透了他和陛下的奸.情???


    “您……您先别晕,看看杨棯。”叶无忧遣散部下,给军医倒了盏茶,同军医说话的声音格外小声。


    军医虽然没说话,但叶无忧猜测,他手上的这份诏书,可能通过什么不知名的手段也到了军医手中。


    “……陛下知道了?”军医咽了好几口凉茶压住喉咙口涌上的铁锈味,哆嗦着手指杨棯。


    “尚不知。”叶无忧神色肃穆,言辞凿凿,语气坚定。


    军医又怔许久,才呼出胸口郁结了一个时辰的气。


    “那杨副将怎么……”军医神情依旧恍惚,他强打精神抓过杨棯的脚腕。


    “错了军医,手在这里。”叶无忧把杨棯的手递过去,接着颤声,“看完诏书就这样了,杨棯他是不是吓死了?”


    “将军别说得这么吓人,老夫今年三十有四,年纪大了,真受不住第二回!”军医的手听见诏书后,又一抖。


    造孽哦!他们将军日日夜夜挂在嘴边的馒头乾君怎么能是陛下!


    军医下午收拾叶无忧上回抱来的瓶瓶罐罐时,在一个不大起眼的小红瓶内,发现了一张纸条。


    在经历了半秒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好奇心战胜理智,军医果断打开了那张不知道是谁丢进去的小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了一行清清秀秀的小字。


    [叶将军呐,陛下彻查采花贼一案,但证据均指向将军,陛下不让奴外传,但奴一想到这个事情,白天夜晚都不敢闭眼,今天还把陛下要的碧螺春茶泡成了龙井,奴脑袋差点就掉啦~最近陛下挂念将军,担心将军在北疆出事,要给将军送药,奴趁着职务之便做了些手脚,斗胆抗旨来问问将军,可有此事啊?]


    落款是“高肃”二字。


    军医看完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一直呆滞到叶无忧嚷嚷着带杨棯进帐。


    “将军你自己看!”军医把下午翻出的小纸条鬼鬼祟祟塞进叶无忧手中,捶胸顿足去给杨棯扎针急救。


    在救治杨棯这件事上,军医比叶无忧还上心,同为遭受叶无忧迫害的受害者,唯二知道叶无忧孕事的大夫,他们之间无比地惺惺相惜,若少了杨棯一块承担叶无忧的荒唐事,军医感觉自己至少要折寿十年。


    一番手忙脚乱,杨棯终于回过气,但刚睁眼的杨棯看见叶无忧凑过来的大脸,又硬生生给自己气撅过气。


    急救回来的病人二次病危,军医丢掉手里的脉案再度花容失色!


    他严肃而又郑重地握住叶无忧的手。


    “将军啊,天色很晚了,哪怕是为了小将……小殿下,您也先回帐歇息吧!”军医感觉,若今夜留叶无忧在帐内照顾杨棯,后半夜他就能忙碌到当场去世。


    一个胎气未安的孕夫!一个心悸受惊的副将!


    未来八个月,不论少了哪个,军营都要玩完。


    叶无忧:“……那本将军走了?”


    听上去,将军怎么还委屈上了!


    “快走快走!”军医一边挥手一边凶神恶煞地瞪。


    叶无忧只能颇为不忿地返回帅营。


    桌上摊开的诏书还没来得及合拢,叶无忧又坐回桌前,呆看陛下的笔迹。


    叶无忧若认真写,字有三分像萧允安,他是被萧允安亲自教导启蒙的,哪怕后边入了军营,叶无忧也会时不时偷偷拿萧允安送来的私信临摹。


    刚才因为杨棯在场,他心虚得要命,现在回看萧允安送来的诏书,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这位大将军的信任与看重,哪怕证据都板上钉钉了,陛下竟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叶无忧警惕地四处张望片刻,见帐外无人也无火光,才痴痴捧住诏书送往鼻下。


    被浓郁墨香遮盖住的青竹香就这样毫不客气钻入叶无忧鼻间,叶无忧神情荡漾,抱住诏书倒在床榻。


    ……


    天又亮了,一夜无梦。


    醒来的叶无忧看着怀里空荡荡的诏书格外失落,他对陛下的思念在看见诏书笔迹后达到了顶峰。


    陛下还是当年的殿下,哪怕他犯了滔天大罪,也还是想方设法给他撑起一片天。


    叶无忧忽觉鼻头有些酸楚,他讷讷走向桌子,翻出信笺开始回信,开头仍是“问陛下安”。


    [陛下莫要挂怀,臣一切安好。]


    写完叶无忧顿了顿,不知哪突然冒出的酸气,他把一切安好划掉了。


    [臣近日不大好,军营半月前遭袭,粮草前几日被烧,臣的副将还被蛮敌掳走……昨日刚救回来却累倒了。]


    叶无忧满意地看着信纸,提笔又添。


    [但请陛下放心,北疆局势已经暂稳,臣将北蛮新秀可汗虏轫打得头破血流,只要摩伊斯安分,今年秋季的朝贡定能顺利进行。]


    叶无忧顺着念了一遍,感觉卖惨有些明显,便蹙着眉又添了几句自夸证明业务能力。


    [陛下放心,臣没有受伤,而且北蛮人如今见臣如见洪水猛兽,臣定会替陛下守好北疆。]


    叶无忧写完又端着萧允安送来的诏书看,看得心花怒放,看得寒梅信香控制不住地溢了满帐,他才回过神匆匆封信送出。


    ——


    叶无忧往军医营帐内探出一个脑袋。


    帐内两人对坐,叶无忧将目光送往杨棯身上,见自己任劳任怨的副将终于有了活人的气色,大为感动。


    “我可以进来吗?”罪魁祸首试探。


    杨棯:“……”


    不想面对。


    叶无忧已经喜滋滋把脚迈了进来,他局促地坐在两位知情人面前,手不知所措地盘着军医摆在桌上的脉枕。


    “临行前,陛下给我密旨,若叶勉有失,末将必遭酷刑。”醒来的杨棯瘫着脸,感觉自己从此不会再笑了,他直勾勾盯着叶无忧,“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无忧艰难地压下心底再度涌起的心花怒放,逼着自己皱眉疑惑:“陛下还给你传过这种旨?”


    “将军不知吗?我也曾在陛下手下做过几年暗卫,只是那时不叫杨棯。”杨棯破罐子破摔地自爆身份,本来还摇摆的他彻底被叶无忧勾上贼船,这下真成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你真是深藏不露……”叶无忧这回不是装了,他看着杨棯拧紧眉,“那你和我说的出生于狼窝的经历?”


    哪怕杨棯再自爆一个和北蛮赤那有关的身份,叶无忧此刻也能面不改色。


    “那也是真的,我八岁后才会人言,好在勤勉,如今脑子比将军强上那么一点。”杨棯视线总忍不住撇向叶无忧小腹,尚未接受自己帮叶无忧绑了陛下的杨棯,攻击力强得可怕。


    他怎么能出点哑穴这种馊主意!还帮叶无忧找了软骨散!就连花楼房间的清场和魅香都是他干的……


    “叶勉。”想到自己忙着对陛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杨棯咬牙切齿喊着叶无忧名字,又开始捂住胸口恍惚。


    “陛下如此爱惜我……”叶无忧欣慰,但感受到杨棯冰冷的视线后,他及时噤声改口,“杨副将好惨,今后只能做本将军的人了。”


    还不如不改口!


    杨棯顿时胸闷气短,他看向军医,感觉自己胸口郁结的污血没吐干净。


    军医正因这段混乱的三角关系捂住耳朵。


    乱!


    好乱!!


    皇家秘辛真的太乱了!!!


    但他也没忍住询问。


    “所以杨副将其实是陛下养在将军身边的眼线?”


    叶无忧也格外凝重地开始思考。


    原来他这个死样也需要眼线监视,就是这个眼线,好容易策反……


    只有杨棯在捂住胸口生闷气,他凉凉开口,语气格外绝望。


    “眼什么线,离尸体不远了。”


    叶无忧咽了口唾沫赔笑:“哈哈,那到时黄泉路,本将军尽量走在你前面。”


    被轰出营帐的叶无忧只能转到御厨处。


    刚适应北疆军营作息的御厨心口莫名一慌,看见是叶无忧,他又将乱蹦的心脏安抚冷静。


    “将军要吃点什么?”御厨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笑着询问。


    “馒头配酸梅汤。”靠近堆满肉腥味的灶台,叶无忧空空如也的胃又开始叫嚣,他背对着御厨干呕了一下,突然很想吃些酸食。


    御厨:“……?”


    这是什么奇怪的配餐?


    但作为一个好御厨,他从来不问上面稀奇古怪的要求是为什么,反正最后都要做,哪怕是把御厨流放……哦不,把御厨送往北疆赐给叶无忧这种荒唐的旨意,他都为了脑袋照做了。


    幸好,北疆的天地,除了刚开始差点练没半条命,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刀光剑影外,这里比皇宫会遭遇的危险少多了。


    御厨先给叶无忧拿了几个大白馒头让将军掰着玩,然后才做起到了北疆就从未做过的酸梅汤。


    叶无忧给自己搬了个椅子没回头,他嚼着馒头提醒:“本将军不要糖,往酸了做。”


    御厨笑意盈盈端着做好的酸梅汤走到叶无忧面前,揶揄道:“将军小心酸倒牙,先试试,酸了我再给您加糖。”


    叶无忧面不改色接过酸梅汤,酸意从味蕾滑入胃中,终于压住恶心的叶无忧面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他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味道刚刚好。”


    御厨有些怀疑地看着酸梅汤道:“将军可是不舒服?孕期的坤者口味也不过如此。”


    “你没想错,本将军确实怀孕了,两个多月,陛下的。”叶无忧嚼着馒头又咽下一口酸梅汤。


    御厨堆笑的脸僵了,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双手,用掌心按了两下耳朵,木讷道:“我刚刚好像出现了幻听,将军你说什么?”


    前有杨棯,叶无忧对御厨便没有了心理负担,他乐观地重复:“本将军怀孕两月了,是陛下的。”


    “知道您和陛下关系好,将军您别开奴才玩笑……”御厨崩溃地仰天嚷嚷,宫里养出来的口癖不受控制地往外蹦。


    “不是玩笑,军医刚给我看过,以后本将军的饮食方面,要让您多费心了。”叶无忧气定神闲地小口饮酸梅汤,就着馒头味实在有点怪,他便将馒头摆在一边,喝完了酸梅汤后才又将馒头捧在手心。


    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叶无忧回头。


    叶无忧捧住馒头高声嚷:“来人!快来人啊!!!厨子好像也把自己吓死了!!!”


    军医的营帐内又多一员昏迷不醒的知情人,杨棯的面色比之前好上了许多,在看见新的受害者加入后,看向军医的表情甚至又沾上了些许幸灾乐祸。


    啊……原来这就是迫害别人的感觉。


    杨棯感叹。


    叶无忧继续气定神闲地嚼馒头,有杨棯先例在前,叶无忧明白了,在军医兢兢业业救人的时候,他需要远远坐着,靠近了反而容易将御厨送走。


    叶无忧抢过杨棯刚倒的茶,顺了顺噎住的食道,吓晕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杨棯。


    杨棯:“……?”


    被叶无忧看了一眼,杨棯总觉得又有什么坏事缠上了自己。


    许是早就遭遇过大风大浪,御厨比军医和杨棯更容易接受叶无忧怀上陛下孩子的事实,他世代御厨出身,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宫廷秘闻,写什么的都有。


    只是陛下对他的大将军生了私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坚强。


    总比前朝某位皇帝把自个皇叔囚起来当猪养正常。


    总比上上任陛下,吃饭睡觉喝水都要杀个人正常。


    总比上上上任陛下,将自己心爱女子的夫君也一块纳入后宫正常。


    他伺候的圣上,很正常!


    无非是把他流放到北疆,无非是把大将军睡大了肚子!


    乾坤相合,你情我愿!


    正常!


    很正常!


    叶无忧看着时笑时哭的御厨担忧地看向军医,军医淡然出声:“将军将陛下绑进花楼,睡完挟皇子遁逃,正常人都该经历这一遭,消化了就好。”


    时哭时笑彻底变成了哭丧脸。


    御厨感觉自己传家的秘闻里又能加一件大事……


    叶无忧坐得远远的,还在嚼馒头。


    那三个人谈完没啊!他快吃饱了。


    叶无忧刚拍完手里的馒头碎渣,然后对上了三双如狼似虎的双眼。


    叶无忧下意识起身往后退,但三位受害者一齐朝着叶无忧扑来,叶无忧想跑,但他的双腿被杨棯紧紧抱住。


    军医和厨子相视一怨,一起战战兢兢抱住叶无忧跪在了将军身前。


    “你们想对本将军干嘛!”叶无忧吓出一身冷汗。


    军医厨子还有杨棯再次相视对望,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住叶无忧就开始嚎。


    杨棯:“将军呐!您千万要保重龙嗣啊!!!”


    叶无忧:“???”


    杨棯你人设崩了知不知道!!!


    叶无忧脑内因为神秘力量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汇。


    军医:“将军呐!我们能不能活,就看您肚子里的小殿下了!!!”


    叶无忧:“……?”


    其实他也可以只是本将军一个人的孩子,如果瞒陛下瞒得好的话。


    御厨:“将军呐!您一定平安诞下小殿下啊!!!我一个厨子被流放到北疆已经够远了!不能再继续流了!!!”


    叶无忧:“……”


    好吧,这位是真的无辜受连累,叶无忧短暂地心虚一秒。


    “你们……”叶无忧才开口。


    三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一齐打断叶无忧。


    “将军呐!!!”


    “好了好了!本将军听话就是了!”魔音余韵悠长,叶无忧恨不得闭眼捂紧耳朵,但他才刚有抬手的动作,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又开始进行不怀好意地对视。


    叶无忧急忙阻止!


    他先看向最好解决的厨子。


    “您世代御厨的出身,往上数一定伺候过不少妃嫔,本将军以后的饮食,就要靠您了。”叶无忧言辞诚恳,“本将军要吃得好,小殿下才能长得好。”


    御厨心满意足地松开叶无忧站到一边。


    叶无忧又看向军医,这位嘴硬心软,也很好拿捏。


    “军医……本将军一定静养,好好安胎,接下来北蛮无论什么动作,本将军都尽量避免冲动交锋,有事没事都来你帐内尝一尝药味,让您为本将军的身体亲自把关。”叶无忧继续违心,“您说什么本将军听什么,不医闹,遵医嘱。”


    军医也将信将疑地放开了叶无忧。


    现在只剩下最难搞的杨棯,叶无忧眯眼一笑。


    “杨副将啊……”叶无忧将搭上杨棯的肩,杨棯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成真,叶无忧张嘴就来,“军医说本将军要静养,御厨也要本将军舒心吃好,那未来几个月的军务……还有陛下那边……”


    杨棯退得比军医和御厨更快。


    果然是坏事!跟着叶无忧就没好事……


    “叶勉,你和我有仇呢?”杨棯想就地叛逃。


    “诶呀,本将军肚子疼。”叶无忧虚弱蹲下。


    “……”


    “……”


    “……”


    可恶!被叶勉一起反拿捏了!


    ——


    叶无忧在军营好吃好喝被伺候着,喜欢热闹的叶将军开始筹备庆功宴,他偶尔闲不住,哦不是,是忙里抽闲去指点一下杨棯。


    当然,写做捣乱。


    杨棯快疯了,神志不清地开始召狼护法。


    被那只夜里跑进景朝军营送信的小狼吓了好几回后,叶无忧不得不下令在军营外围洒了双倍驱逐野兽的药粉,对待杨棯这位副将也收起了捉弄之心。


    另一边,萧允安处理叶无忧的烂摊子处理得焦头烂额。


    叶军大胜北蛮虏轫的消息早早地托信鸽传到京中,信中将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很清楚,萧允安看完心安了许多,他也趁机除了一批朝中心怀不轨的朝臣。但不知是不是他处理方式不当,朝中又出现了新的声音。


    叶勉,亲佞媚上。


    萧允安:“……”


    梦中确有其事,但是。


    究竟是谁给这群只会动笔杆子的文臣如此自信,叶勉仅凭十万大军就镇住北疆的本事,可不是是个人就行。


    “陛下,您已经连熬三天了,臣都要着不住啦……”高肃端着浓茶的手抖得可怕,陛下连续三天彻夜未眠,他这把二十多岁的老骨头,也跟着熬了三天。


    “叶勉可有回信?”萧允安没头没脑突然问。


    高肃一怔:“叶将军像失了信一般……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萧允安先是捏紧了手中的笔,接着啪一声,他将沾了墨的笔尖砸回砚台上。


    “朕要就寝,伺候朕宽衣。”萧允安面色极差,一想到叶勉可能出事就头痛欲裂,他急急忙忙走回寝宫。


    他要去赴一场不一定能赴上的约。


    ——


    叶无忧在宰牛羊之前,提前让军医给自己扎了那个止吐的神奇针法。


    但这回却失效了,叶无忧又吐了个昏天地暗。


    军医把过脉后慎重地猜测:“将军太久没和陛下见面,小殿下应当是缺了陛下的信香。”


    “那上回怎么……”叶无忧想到梦里几次荒唐的约会,和那洗得心惊胆战的一桶里衣,及时噤声。


    “将军要不再向陛下要点什么东西?”心态转变后的军医开开心心吃起陛下和将军的饭,他现在看将军和陛下,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一句提议,在叶无忧听来,总觉得军医兴奋得有些变态。


    “……陛下倒不是不送,就是陛下送来的,都是新的,本将军要过一次了,不太好意思开口要第二回旧物。”叶无忧为难道。


    他的陛下多聪明啊……他再去讨要几次,采花贼的身份就真的暴露了。


    一想到自己在花楼对陛下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行为,他就为杨棯军医还有御厨的脑袋担忧。


    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万一陛下真能看在小拖油瓶的份上,不追究……那让他入主后宫当皇后也是乐意的!


    “您还知道不好意思。”军医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


    叶无忧:“嘿嘿。”


    军营内热热闹闹地开席庆贺,短短半月宰了两回羊,坐在席中的大伙面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红光。


    尽管孕早期的孕吐反应难以全消,叶无忧也还是去入了席,大败虏轫之后的庆功宴,他这位主帅总不能躲着不出席。


    “受伤”的叶无忧站起身,抱歉地举起茶盏:“本将军前些日子受了些伤,军医特意嘱咐要禁酒禁荤腥,吃不了发物,今天大家吃好喝好,本将军以茶代酒就当陪个场!”


    “将军回营不想着养好伤,反倒惦记着大伙担心没粮,杀羊宰牛来犒劳我们,自己却吃不到……我天天看将军只吃馒头,都饿瘦了。”叶无忧见席间一名眼熟的小兵开始抹泪,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小兵正是康绛。


    康绛带了头,一场好好的庆功宴莫名变成了对叶无忧诉衷肠,叶无忧对上杨棯幸灾乐祸的神情,也只好跟着抹了几滴泪。


    有了坤者滤镜后,他们格外担忧自家将军的身体,早早地散了席,比先前庆贺的时候,早了足足一个时辰。


    叶无忧躺着床上抱着陛下送来的诏书,青竹香又挥散得几近于无,他揉着闹自己吐了一上午的小腹,低声絮叨。


    “也不知陛下最近怎么样。”


    思念指引着两人再次入了梦,叶无忧听见水声,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眼熟的白玉温泉内,周围立着好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而萧允安,也浑身赤.裸地靠在温泉边上。


    第25章 温泉 鸳鸯浴


    那什么, 天道好轮回,叶无忧捂住口鼻,指尖欲盖弥彰地搭在眼帘挡住半边视线。


    上回自己做了那般荒唐的空档官袍面圣梦后, 这回梦中什么也没穿的轮到萧允安。


    啊……他真成狂徒了。


    叶无忧选择性忽略掉自己的装束, 或者说, 他根本没有功夫去关心自己身上穿了或是没穿,叶将军一对星目直勾勾盯着萧允安, 理智道德修养还有底线全都在催促叶无忧移开视线,但是最终还是色心压过了所有。


    闭着眼蹙眉的陛下, 真的好好看啊……


    叶无忧翻遍自己肚子里不太多的墨水, 勉强找出“容貌昳丽,姿容甚好”几个字, 自陛下登基后, 叶无忧就没敢如此盯着萧允安了。


    按理说,长成陛下这般俊美的美人, 都合该端着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最后再配上单薄的身形, 风一吹就会柔柔弱弱地倒进自己怀里,然后羞赧掩面,娇声喊自己“叶卿”。


    陛下未尝掩面, 叶无忧掩面了,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在脑内快速将美人陛下从上至下轻薄了一番后,叶无忧才念念不舍睁开眼,再次直面萧允安的他悲愤地叹了口气。


    奈何陛下柔美的长相只能靠臆想,萧允安一旦睁开眼,那张美人面上就会多出一股英气, 明明配的是一双狐狸眼,看久了,没有摄魂夺魄,只会让人感觉如坠冰窟。


    帝王家,哼,无情!


    叶无忧轻哼一声,目光又诚实地搭在了萧允安身上。


    他游移到陛下修长白皙的脖颈,架住脖子的身形匀称挺拔,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像是精雕细琢过,精瘦有力的腰肢上,还镶嵌着八块腹肌,梦中陛下的腰力……比他这个常年吊在马背上的将军还要好上三分。


    叶无忧夹.紧.推,咽了咽口水,视线逐渐下移……


    水却浑浊了,像一汪牛奶汤浴。


    ……这水不好!


    看不见精华,叶无忧无端震怒。


    虽少了一半,但萧允安赤.裸一半的身体带来的冲击力同样不小,叶无忧口干舌燥地拍打了两下牛奶汤浴,他坚守最后一分为人臣子的忠良,在梦里给陛下披上了一件外袍。


    外袍透润,似纱的质地,设想中,它应该将陛下身上该遮的地方遮个严严实实,但叶无忧忽视了他们正浸泡在泉中——沾上水的衣料完全黏在了萧允安身上,微微透肉的面料……让面前的景象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叶无忧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不由自主朝着萧允安伸出手。


    他只是想帮陛下抚平衣袍……其他什么也不做。


    叶无忧自认为,他还没有无耻到对沉睡的陛下下手,哪怕梦见了,那也该是意外。


    蹑手蹑脚靠近后,叶无忧听见了萧允安的呼吸声,池子内蒸腾的热气雾蒙蒙拢在指尖,为如此春色更添朦胧。


    只是帮陛下搂一下衣服而已……叶无忧你脸红什么!


    叶无忧真情实感唾弃自己,但手却不想收回来。


    叶无忧到最后也没摸到衣料,他的指尖碰到了另一片柔软。


    本该安睡的萧允安蓦地睁开眼,张嘴咬住了叶无忧指尖。


    “陛……陛下!您怎么活了!”对上那双狐狸眼,叶无忧心脏漏跳好几拍,他想收回手,萧允安却像捕猎者一般,将叶无忧当成了猎物,牙齿咬紧手指不放。


    叶无忧没使上力,半跪着的脚下一滑,把自己整个人摔进萧允安怀中,头晕目眩的叶无忧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肩膀将萧允安砸出闷哼。


    白玉温泉,鸳鸯浴。


    “叶卿你真是……”萧允安瞧清周围的景象后眯起眼,“好生放肆。”


    萧允安初入梦时恍惚了半晌,他熬了三日,点了三日醒神香的陛下,今夜烧了一整块安神香才终于有了睡意,许是安神香烧过头,在梦里竟然也能感觉困倦。


    再睁眼,萧允安竟真的见到了挂念了半月的大将军……嗯,就是……豪放了些。萧允安没记错的话,他方才是在宫内的浴池边打了个盹,但醒来却转移到荒野外的白玉汤池……泡的竟还是牛奶浴——浴池内多了只叶无忧。


    这露天的温泉浴是谁搞的鬼显而易见。


    萧允安舍不得推开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叶无忧,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纱衣,垂在腿边中的半边衣裳被温泉水浸透,扒在腿上格外难受。


    叶无忧更是狂放,未着寸缕,满面的潮红,半身被乳白色的汤泉遮盖住,只留了一截若隐若现的细腰,趴在萧允安身上。


    今夜的入梦……竟是连脱衣的步骤都给免了吗?那这春梦不免也太贴心了。


    “您衣服湿了……臣帮陛下提一下。”叶无忧心虚地涨红脸,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心虚些什么,他对萧允安明明还什么都没干。


    对哦,他还什么都没干!那他心虚个毛线!


    但叶无忧趴在萧允安身上的姿势依旧暧昧得不行,汤池内的热气几乎扑在脸上,叶无忧心脏跳得极快,后颈溢出的寒梅信香恨不得将萧允安整个吞吃入腹。


    “无妨,那换一件罢。”萧允安哑声说。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身上都多了件浴袍,身下的白玉温泉也不知不觉离远了数米,叶无忧仍被萧允安抱在怀里,但他身上如今衣裳整齐,而萧允安坐在不知从哪搬来的龙椅上。


    旖旎的气息立刻失了踪迹,叶无忧瘫起脸,愤愤将自己的脸贴向萧允安后颈。


    今天的梦不给吃了吗?来都来了,至少让他嫖一口信香给肚子里的小拖油瓶!


    叶无忧想法刚冒出头,感觉整个梦都激动地震了震,但在临腺体还有一步之遥时,萧允安略带哽咽的嗓音惊得叶无忧暂时放下色心。


    “无忧,你竟敢躲着朕,连个消息都没有,害朕为你劳心伤肝了大半月。”萧允安气得眼眶微红,他托住叶无忧,将人从上往下粗略检查了一遍,没看见什么明显的伤处,才稍稍将提起的心放回胃里。


    萧允安一声无忧,喊得叶无忧半边身子发了麻,头脑也跟着一起转不过来,他不敢置信地从萧允安怀里抬起头,反复确认了三遍身下人的脸。


    “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喊臣……”军中多称职务,回京后更是无人直呼叶无忧的字,突然被萧允安这般摘头去尾的喊出来,叶无忧被喊得心口麻痒,似有小虫爬,他又努力把自己软回萧允安身上,超小声嘟囔,“这里可是梦啊,臣会忍不住欺君的。”


    “叶卿欺君还少?”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萧允安面无表情换回称呼。


    叶无忧不明所以哄真龙:“臣并非不念陛下,只是军务繁忙……”


    “叶卿找借口很熟练。”萧允安眼角一抽,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被虏轫袭营以后,叶无忧又是封锁自己是坤者的消息,又是应付蛮敌随时可能再来的敌袭,他也已经小半月没睡安稳觉了。


    他身边唯一有青竹香的里衣在半月前被毁,若非陛下提到,他还想不起来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嗅到陛下的青竹香。


    难怪他只是骑了个马就要胎气不稳,叶无忧后怕地把手搭回小腹上。


    不过幸好,他很会梦,按前几次的经验,今天在梦里只有蹭到陛下的青竹香,那他和小拖油瓶又能好过许久。


    今天的梦里虽然还没嗅到青竹香,但是梦里的陛下竟然在和他的军务吃醋。


    叶无忧喜滋滋地把整个人都搭在萧允安身上,难以自持地抬手拢过陛下脖颈,叶无忧故意扯开浴袍的领口,对萧允安露出自己脖颈上因为色心大起而微微发红的小痣。


    “陛下,您刚才是在和臣邀宠吗?”叶无忧两眼含笑,反客为主地抬.脚去勾陛下的窄腰。


    萧允安却一恍惚,他又在叶无忧身上看见了采花贼的影。


    “叶卿被人诬蔑成采花贼也不是没有缘由,真有几分采花贼风范。”


    “采花贼”三字叶无忧听得心里一咯噔。


    “采花的不该是陛下吗?”叶无忧很有身为坤者的自觉,他糙了些,那扭一扭说不定也是一朵焦花,外焦里嫩。


    同时,采花贼窃走的玉佩和还有北疆被搅乱的局势再一次填满萧允安脑海,他虽然从共梦中得知叶无忧无恙,但看见叶无忧毫无危机感,一门心思只想媚上的作风,萧允安从心底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萧允安愤闷地低头咬上叶无忧总喜欢胡说八道的双唇,带了些惩罚意味。


    但这个为在叶无忧看来——


    却是陛下主动送来的的吻……


    终于吃到甜头,叶无忧大喜,他搭在萧允安后颈的手悄悄往萧允安腺体位置挪,叶无忧这一回没有释放出大量的寒梅信香做引,他直接抬手按在了萧允安腺体上。


    萧允安的呼吸乱了,他喘着粗气松开叶无忧的唇,腺体凌乱地挤出一点青竹信香。


    叶无忧的身体也兴奋地回报给陛下大量寒梅信香,但却被萧允安嫌弃地捂住了后颈腺体。


    “长点心吧叶勉,你是泽兑,不要随便什么信香都往自己身上安。”萧允安皱眉。


    随着孕期的增加,叶无忧对乾君信香的需求越来越高,现在嗅到青竹香后,孕期的身体对乾君的信香更是渴望到了极致,但萧允安却明显在嫌弃自己的寒梅信香……


    叶无忧欲求不满地皱起眉,逆反心起,他故意主动去蹭萧允安贴在腺体上的掌心,将陛下掌心沾了许多的寒梅香后才撇嘴怨念道:“这梦这么真实吗?陛下您怎么还能随情报更新……我才收到诏书就梦见了。”


    求.欢一而再再而三被萧允安打断,稍微冷静下来的叶无忧收拢领口,他也感觉最近两回梦有些奇怪。


    明明是梦,他却被动地在自己梦里突然拘束起来,分明想对陛下做很多事情,但最后一刻总是会被那双看透一切的狐狸眼瞪回小心思。


    若非彻底意乱情迷,他只要和萧允安对上眼,背后就开始发毛,这梦怎么能做得比陛下亲临还似陛下亲临……


    “叶勉,朝堂上盯着你的人虎视眈眈,你偏还缺根筋,这是要朕如何是好?”见叶无忧不再在身上乱蹭,萧允安捂住发胀的额头继续念叨,前脚刚有折子参叶无忧亲佞媚上,后脚他的大将军就真的在梦里亲身示范上了。


    叶勉啊叶勉,你给朕长些心吧!


    梦回太子宫的叶无忧正在游神,以前在太子宫中闯祸太多了,他习惯性地对陛下的训导置若罔闻。


    啊……看,又开始了,做个梦把陛下的唠叨都做出来了。


    开头都那样了,这不该是个春梦吗?


    春梦听什么圣上训戒!


    叶无忧眨了眨眼,决定把梦拨回正轨,他抬起手拽下绑住发尾的红色发带,在两只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将剩下的绑带叼在嘴里。


    叶无忧将自己的手腕绑好后,仰头抬手伸到萧允安眼前,他端着一对盈润的眸子乖巧道:“那臣现在就把自己绑在陛下身边。”


    叶勉你个油盐不进的混小子!


    萧允安黑着脸将叶无忧翻过身,重重拍向下叶无忧的屁股。


    却拍到一手的……反正是不能在绿色软件上说的东西。


    龙颜,大不悦!


    叶勉心甚悦。


    第26章 共梦 只是和陛下共梦!不要灭口啊!……


    绑住手腕的赤红发带被换到了其他位置。


    叶无忧想自食其力解决困境, 但他惊恐发现,梦的场景又不随着他心意变动了,他试了八.九次, 在脑内使劲想, 想让发带消失, 但思绪每分每秒都被抱住自己的萧允安打断,努力了半个时辰, 发带依旧安然地束在山巅,迎风飘扬。


    几近溺水的窒息感太过难熬, 飘在云端的叶无忧旧计重施, 想用哭嚷换陛下心软,但哭红的眼角却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萧允安, 空气中的青竹信香愈演愈烈, 叶无忧几乎要被困死在片青竹信香内了。


    叶无忧讨好地去啄萧允安嘴角,空闲的左手趁机偷偷摸摸绕过去, 但他还未碰到发带, 就被迫仰起头撞入那双狐狸瞳孔中。


    “叶卿既有神医在侧, 诊出肾.虚,还是不要乱动为妙,朕并非君子。”萧允安捞回叶无忧的手, 把下巴抵在叶无忧肩头, 不动声色地把叶无忧往怀里带。


    叶无忧:“……”


    这都多早之前的情报了!陛下您堂堂天子, 情报网能不能更新得勤快一些。


    还有,杨棯算哪门子神医,酸里酸气……等等!


    “陛下,臣斗胆,您是不是到易感期了……”若非易感期, 陛下方才怎么会脆弱地抱住他哽咽撒娇,还如此自降身份地喊他“无忧”……


    萧允安当然咬死不认。


    叶无忧干笑:“……哈!”


    遭,玩大了。


    叶无忧憋胀地想。


    为了解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发带,也为了让陛下清醒一些,叶无忧哄着萧允安又下了水。


    白玉温泉内的牛奶汤浴又变回透明的泉水,见陛下并无变化,甚至还……了些,叶无忧大着胆捧水浇在陛下面上,但泉水温热……又岂能降燥。


    叶无忧望着陛下面庞上滑落的浴汤,绝望地闭上眼。


    好了,他要去世了。


    有人无耻,对他这个将军用美人计。


    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只是色.鬼。


    “叶卿,以后莫要再同朕疏离了。”萧允安贴在叶无忧耳边埋怨,“三日一封私信,最多隔五日,不可再少。”


    叶无忧呜咽两声。


    谁疏离谁啊!


    他一个臣子还敢摒弃圣恩吗?傲娇一下都要被那群得不到圣恩的家伙用笔杆子戳脊梁骨!


    “等秋季朝贡事了,朕召卿回京好不好?”萧允安箍紧挣扎乱动的叶无忧,“入宫,陪侍圣驾。”


    “臣……臣要……”叶无忧上气不接下气地漏出两声支吾,萧允安稍稍松开臂膀,满眼期待地看着叶无忧。


    叶无忧抓住机会大口呼吸:“要喘不过来气了……”


    池子里忽然没了动静,叶无忧试探着往萧允安身上靠了靠,他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在梦里,乾君易感期还能游神啊……”


    萧允安的脸骤然黑下。


    “叶勉。”萧允安冷声。


    果然欠教训!!!


    啊?他不挺配合的吗?他刚才又说错什么惹了圣怒?怎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还不如“无忧”呢,至少他会……啊!


    爽。


    叶无忧坚持在心底念完最后一个字,再次被揽上云巅捞弧月。


    咕咚咕咚——


    白玉温泉泉眼内渗出的清泉冲不散满池飘荡的污浊,只好缩在角落里孤独地咕噜咕噜往外吐泡泡。


    …………


    ……


    许久,泉中的动静彻底消停。


    叶无忧捂紧肚子悄悄爬离萧允安的桎梏。


    “叶卿……”萧允安一声轻飘飘的呼唤。


    叶无忧吓得汗毛倒竖,即刻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天边刚擦过一抹早霞,刚逃出梦境的叶无忧目光涣散。


    散架般的疲倦慢腾腾从小腿肚蔓延至全身,叶无忧双手平瘫在两侧,缓了许久头脑还是一片空白。


    太过了,他的大脑尚未从极乐中抽离,叶无忧想坐起身,但他现在小腿肚子都在颤,前后也都不太妙,才一晚上啊……却堪比负重操练一整日枪盾。


    叶无忧挪前臂不挪手肘地搭上小腹,后怕地想:幸好是在梦中,不然小拖油瓶恐怕就要出事了,乾君的易感期好可怕——


    这个春梦,不对。


    回过神的叶无忧咬牙笃定,他想闭眼再缓一会,可极度兴奋过后的大脑却让他睡不着,叶无忧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每个部位的酸痛。


    这还是梦吗?只是梦见了易感期的陛下,他就成这样了?


    叶无忧闻见了自己周围控制不住四溢的信香,青竹和寒梅纠缠着,互不相让,叶无忧猛吸好几口,越品越感觉不对劲。


    从他骗走陛下标记至今,已两月有余,按理说他临时标记内的青竹信香早该淡了,就算陛下是极品乾君不能按常理论……但就目前还能隐隐盖过他寒梅信香的强度来说,是不是太过可怕了?


    叶无忧继续瘫在床上,昨夜入睡前微微坠痛的小腹如今也是一片安详,前俩日只要睁眼就会从胃里泛上的干呕今晨也没来折磨他,今天的小拖油瓶安静得可怕。


    就像……


    像得到餍足。


    坤者孕子需要不断从乾君那得到信香抚慰胎儿,军医瞧他吐得厉害,多次劝叶无忧再厚次脸皮从陛下那讨点贴身物件。


    贴身物件上的信香比不上乾君亲自抚慰,但叶无忧的情况,聊胜于无。


    新帝登基,北疆的势力被搅成一团乱麻,被打到归顺的摩伊斯看叶军和虏轫拼杀了两场,也暗中又动起小心思。


    叶将军每日迫害杨棯,看似在在军中闲逛养胎,但北疆的每一个情报,他都了然于胸,叶无忧还是叶军的主心骨,目前,他镇守北疆脱不开身。叶无忧的乾君偏偏还是当今圣上,这位更是不可能从皇城千里迢迢来危机四伏的北疆。


    叶无忧的情况更特殊,他还是剽窃了圣上的采花贼……陛下把采花贼的消息漏进军营后,叶无忧或多或少打听到一点消息,上俩月席卷京都的“严查采花贼诏令”,把京都搅得人心惶惶。


    陛下送入主帅营的关怀里,把搅动京都风云的“采花贼一案”只是轻轻带过,但叶无忧了解萧允安,他对陛下做的那些事,足够让萧允安把整个皇城的地翻几翻。


    他的陛下,气量实在很小,记仇。


    梦里也记,他随口提过一句肾虚,陛下竟然绑了他近一个时辰……他是坤者不假,但也是男人啊……绑坏了怎么办!!!


    最后怎么都出不来时,叶无忧绝望地以为自己日后性.福少一半。


    幸好,还是通畅的。


    叶无忧又赖了半个时辰,天幕完全地泛起红光,艳红的晨霞透过缝隙洒了些波点落入营帐,身体上酸软的感觉缓和了许多,叶无忧坐起身。


    “………………”


    不只是亵裤,今天又要偷偷摸摸洗晒被褥了。


    叶无忧起身去换掉里衣和亵裤,简单擦试过身体后,他披上身藏蓝色的外袍掀开营帐。


    日头真好,阳光高照。


    叶将军鬼鬼祟祟一瘸一拐扭到军医营帐前。


    “军医,本将军好像完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军医被叶无忧慵懒但餍足的嗓音惊得攥紧手中的药罐盖。


    陛陛陛陛陛下来来来来来军营了?


    叶无忧掀开帘帐。


    看清叶无忧带春色的面庞,军医越发肯定了心底的猜测,顿时心如死灰,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还没说呢,您面色怎么就白了?”叶无忧垮起脸,越发觉得大夫这一群体和道士不堪上下,许是身怀看相的绝技,他还没说病因,军医看一眼就知道治不了。


    “将将将将军……您昨夜过得可还好?”军医哆哆嗦嗦起身。


    “过过过过得还不错。”叶无忧盯上之前睡的躺椅,揉着腰直接靠了上去。


    军医大松一口气,往舌下含了颗药丸。


    “给本将军也来一颗。”叶无忧朝军医伸手,他心是大,但也没大到可以安然接受自己即将到来的死讯,速效救心的小药丸,他也应该先含服一颗定定心。


    “将军有孕,怎么能乱吃药。”军医扶着额心走到叶无忧面前,神神秘秘问道,“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你先帮本将军把把脉,看看小拖油瓶怎么样了?”叶无忧熟练地朝军医伸出左右手,军医心里一咯噔。


    啊?这么激烈吗?


    还未满三月,陛下也太不知节制了!


    胎像平和,肾气有亏。


    好坚强的小殿下。


    军医抬袖抹泪。


    叶无忧大惊失色道:“本将军的癔症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危及生命了吗?还能撑到把小拖油瓶生下来吗?能再拖一月吗?本将军先把北疆荡平——”


    军医:“?”


    “什么癔症?”军医斟酌着问。


    “你先和本将军说实话,我还有几日可活!”叶无忧压低声音尖叫,他也从怀里掏出参片含服在舌下。


    军医感觉莫名其妙:“啊?陛下不是没追究将军的欺君之罪吗?你们昨夜还行了房……”


    叶无忧又惊:“等等,你先停一下,什么行房?”


    “陛下偷摸来北疆和将军私会,老夫肯定会保密的,哎呀,陛下宽厚仁和——”军医自我感动得不行,又要抬手抹泪。


    叶无忧皱紧眉:“这才是要点,陛下不在啊!”


    “昨夜难道有其他乾君装作陛下和将军行房?!!”叶无忧一句话,让军医眼前一黑又一黑,呼吸几近停滞,他在即将摔倒在地时被叶无忧搀住手臂扶正。


    叶无忧从躺椅上跳起,面色更是红白一片:“啊???”


    什么玩意儿?


    他和谁行房了?


    他就做了个春梦!!!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解释,叶无忧总算和军医说清了前因后果,他忽略掉梦中的细节,把自己做了两个月极其真实春梦的过程做了简单的总结。


    军医捂住钝疼的胸口安坐在椅子上,一边哀怨地看叶无忧,一边大口喘息。


    吓死了!将军一大早不干好事,尽吓老实人!军医倒下前,连埋哪里都已经挑好了。


    他深深理解了杨副将怀疑叶无忧夜御几位乾君后的无奈和愤怒。


    采了陛下又绿陛下!谁能忍啊!


    虽然叶无忧并没做,但不妨碍军医短暂沉浸在破灭中几秒。


    和军医说完病情的叶无忧也阴沉着脸,他仍在思考军医所说的其他乾君的可能性,前几回的春梦他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唯有昨夜……身上虽没留下痕迹,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被他卷成一团藏在被褥下的被子和亵裤里衣就是证据!


    这难道就是天道好轮回,做采花贼终逃不过被采的命运吗?


    “本将军想杀个人。”叶无忧沉声道。


    “……只是和乾君共梦而已,将军不要灭口啊!!!”军医跪倒在地,再度吓得花容失色!


    第27章 强制 朕打算强掳叶勉入梦


    白玉温泉内只余下陛下一人, 热腾腾的水汽掩住萧允安布满红.痕的身躯,萧允安抬手捂着口鼻失笑。


    是啊,叶无忧是因他的妄想才被改造成坤者入梦, 他正处易感期, 叶卿一个泽兑哪能承住他的君恩。


    是自己过分了, 竟忘了叶勉只是泽兑,并非真的坤者。


    明明闻的是那采花贼的信香, 却回回都想寻叶勉的生.殖.腔,梦中带着寒梅信香的叶无忧见多了, 他现在再闻自己腺体内隐隐漏出的寒梅味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单是让叶勉化成坤者入梦这点, 那采花贼就算做了件好事,但并不妨碍他还是会灭口。


    他是皇上, 想砍个人不需要理由。


    萧允安又开始想叶无忧, 他尚未成结,叶无忧就逃一般离开了梦境, 萧允安自责地掩面, 他的叶卿只是泽兑之身, 哪受得住乾君成结。


    会坏掉吧。


    上一回他往叶无忧军营的梦里,叶无忧抽身离开后,梦就溃散了, 但今日梦中被梧桐树环绕的白玉温泉却没有消失, 萧允安惊奇地发现自己这一回没有被遣送出梦。


    没有叶无忧的池子萧允安也不想多待, 他凝神上岸。


    前脚才刚沾岸,白玉温泉整个地晃了晃,萧允安眯起眼,他瞧见那方泉眼,竟在瞬间变成了一潭清池, 池水颜色微微发绿,深不见底。


    白玉温泉周围原有的寥寥几棵梧桐木也成了梧桐林,远处隐隐有凤鸣声。


    这是何处?


    萧允安低头,发现身上又重新着上冠冕玄袍,他站得离池水很近,被微风推动上岸的浪浸湿了拖地的玄袍。


    池里有东西。


    萧允安想了想,手中便多了几颗石头,他试探地往池中丢去,还有几块顺手被打了六七个水漂。


    水面很平静,湖面上只有石子沉底蔓起的涟漪,左右只是梦,萧允安大胆地踩入潭中——他是天子,自有真龙护佑,怕什么?


    妖祟果真现了形,萧允安从池水倒影内见到,他皇袍上纹着的金龙,兴奋地扭动身躯,方才还在身后趴着的龙头,如今已趴在了肩膀上。


    “何方妖孽,胆敢入梦侵扰朕?”萧允安沉声呵斥,将自己身上的玄袍抛出进池中,厉声带起的威压让落入池中的金龙发出声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和叶无忧,竟有六分相似。


    “不是妖孽……”池子内的妖物不敢露头,他在潭水中潜行,离萧允安远远的,不敢挨近。


    “那你是什么东西?”爱屋及乌,同叶无忧相似的东西,哪怕是前些日子的采花贼,萧允安也很勉强地给了好脸色。


    “……”池中又静寂了好一会,那妖物想了又想,往池面露出一对稚嫩的龙角,那声音变得更小了,“父……陛下,您不要责怪爹爹欺君好不好?”


    萧允安愣在原地。


    池水消失了,梧桐林也消失了。


    被黄纱罩住的龙榻上,萧允安缓缓睁开眼,满帐的青竹信香拢着那点淡淡的寒梅,昨夜同叶无忧在梦中的交欢甚妙,易感期的自己,的确有些不做人。


    清醒以后的萧允安轻咳数声,他脑袋没有往日的昏沉,精神极好,陛下感觉自己能去朝上和乌压压的群臣再战三百回合——但昨夜萧允安入梦前,已经交代过高肃今日休朝。


    可惜了。


    萧允安坐起身,扬着嘴角回味。


    除了叶无忧逃走后出现的妖祟,昨夜梦中的每个细节都很值得回味细想。


    他亲自将放肆的叶小将军教训得说不出一句全乎话,叶勉抱住他又惊又嚷,他们浸在温泉中,但叶勉比温泉水更滚烫,他把叶勉抱在怀中,叶勉流下的泪却将他淋了个透。


    他的大将军,莫不成是水做的不成?


    萧允安自己也觉荒缪,他笑着摇头。


    许是被迫喝了不少泉水,总要哭出来消消食。


    叶无忧开始还能对他百般放肆,但到了最后只能捂住肚子胡言乱语,连要给自己绵延后嗣的胡话都说出来了。


    叶勉若是能和自己有孩子——


    萧允安沉浸地开始幻想叶无忧是坤者,然后被自己完全标记,陛下被自己的美梦逗笑了,易感期带起的烦躁顿时被抛到了脑后。


    叶勉亲佞媚上。


    呵,朕乐意。


    萧允安起身下床,他在梦里和叶无忧胡闹了一整晚,梦外竟难得地干净清爽,他脚刚沾地,又想到叶无忧慌忙逃遁的模样,飘忽着眼神命高肃传太医。


    “朕昨夜会了个泽兑。”萧允安开口,信香不知收敛地飘着,身为泽兑的高肃和刘太医都被熏得垂下头,“朕身处易感期,在梦里对他宠爱得过分了些,可会有影响?”


    刘太医战战兢兢听着,他多次出入皇城后,在高肃嘴里听到不少陛下和叶将军的风声,现在被陛下抓着询问,他紧张得额前细汗密布。


    “容微臣先为陛下把脉。”刘太医择中回复,他掏出脉枕,萧允安自然地搭上手。


    “陛下圣体无恙,乾君身处易感期,信香紊乱些也正常,既在梦中已经会过将……将要见好了。若是陛下还感觉心烦气躁,可适当用些莲子败火。”进殿前,高肃提点过刘太医,陛下正为了叶将军的事烦躁不安。


    能被陛下看中的泽兑……除了叶将军,还能有谁?


    “朕自然是好的,朕问的是,朕梦中的泽兑,他可会有损伤?”萧允安收回手托住脸,一双狐狸眼不安地转着,“他昨夜在梦中,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的时候有些瘸。”


    刘太医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被萧允安几句话透的信息羞得面红到耳根。


    “只……只是梦里的话,当是无碍,顶多肾气有亏……腰痛上那么两日,多进些补就好。”


    “那他日后可会惧朕?”萧允安面露忧色,“若他被吓到,不肯再入梦同朕欢好那该怎么办?可有法子强掳那位泽兑入梦?”


    刘太医:“……”


    得,强制爱,自古帝王追爱火葬场第一步。


    但叶将军远在千里外,只是做些噩梦,他若说不丢的可不止是饭碗,刘太医于是神情坚定地回复道:“有。”


    “甚好,赏。”


    听完,萧允安直起身,眼前一亮,想到叶无忧昨夜再次肾气有亏,他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该绑到最后,叶勉哭两句他就心软了。


    萧允安命高肃去寻补品送去北疆,他没遣散刘太医,反而俯下身,亲切地拍上刘太医的肩。


    “劳刘爱卿写个补品单子。”


    刘太医:“……?”


    陛下您演都不演了吗?


    ——


    为了防止军医再吓背过气,叶无忧又拖了个受害者过来,拖杨棯途中,叶无忧感觉自己的小腹突然痛了一下,惊得他松开手蹲到地上。


    叶无忧:“好疼,让本将军缓缓。”


    杨棯:“……”


    脆弱的孕夫叶无忧又又又碰瓷,为保救命稻草小殿下,杨棯只能乖乖跟来。


    谁知道叶勉装的还是真的。


    两人用龟爬的速度抵达军医营帐,好几日不见,杨棯眼下的乌青把军医吓了一跳,职业病让他走过去抢过杨棯的右手手腕。


    “杨副将您……”


    “还能活,军医放心。”杨棯淡定抽回手,朝军医点了个了然的头,他臭着脸看向打扰他练兵的叶无忧。


    “将军有事直说,末将很忙的。”他在叶无忧抽身甩开军务后,已经很久没睡过整觉,练完兵他还得去处理烂摊子,他的桌上有一大堆情报要理,杨棯感觉叶无忧在浪费他的生命。


    话出口不到半刻钟,杨棯也不想离帐了,他给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目光在叶无忧身上上下打量。


    “共梦?”叶无忧难得端坐在军医面前。


    “正常来论,乾坤相合之后,会因信香对彼此的身体馋上那么个把月,而将军您骗到陛下标记后就匆匆离开,身体过于欲求不满,只能引着将军去梦中和乾君相会。”


    军医在知道将军在梦中和陛下私会了个把月,且陛下对将军泽兑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陛下在梦里还肯大力耕耘后,感觉自己日后都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陛下对他们将军,果然是有情的!现在还多了个小殿下,苍天有眼呐!他们的命保住了!


    “欲求不满什么的,军医你把本将军说得像个淫.贼。”叶无忧持续阴沉着脸,杨棯在一旁使劲憋笑。


    “这都是坤者会有的正常反应,您身怀有孕,反应比寻常坤者更强一些,机缘巧合,才能和陛下共梦。”在叶无忧身上看见正常坤者才有的反应,军医终于能把叶无忧当做坤者会诊,他格外欣慰地轻拍叶无忧肩膀,“将军不用不好意思,共梦的机缘,寻常人想要还求不来。”


    “真的假的?你们前些日子诊出本将军肾.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俩都会露出那种眼神!”叶无忧才不信军医的花言巧语,他因为近两月的春梦还被杨棯责备过不堪大用!


    “那不是误以为将军您在营内沾花惹草……”军医目移。


    “我们就来论一论,我们营地内除了本将军,还能有什么花?本将军手下那群乾君,各个壮得牛似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比不上陛下的千分之一!本将军怎么会看上他们!”训完军医,叶无忧又把视线转向坐在一旁吃瓜的杨棯,眼中的不止有鄙夷,还有几分嫌弃,“杨棯你也是,虽然长得没陛下好看,但用心经营一下自己,也能找到个美人成家,你快些让本将军喝上喜酒。”


    请副将尽快成家,不要做拦在本将军和陛下之间的拦路石,也不知哪个闲得没事干的混账参的折子,把这种丢人的事传到了虏轫耳中,梦里的陛下还会记仇吃醋,他的腰已经不太好了。


    杨棯面无表情仰起头,揉了揉眼下的乌青。


    先不说叶无忧平白无故的外貌攻击,他为什么不找媳妇,他们这位将军当真不知道吗?


    首先太忙,其次叶无忧三天两头就能闹出新的诛九族大罪,他杨棯可没有圣恩庇佑,就别去祸害人家姑娘家亲族了。


    “这个共梦,会对小家伙有影响吗?不是说前三月那什么……不能那什么……”叶无忧沉默半晌,突然扭捏着红了耳,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军医和杨棯一齐愣了一下。


    哟,都肾.虚了,您还关心这个?


    “共梦也只是梦,伤不到小殿下,但为了将军身体考虑,节制一些吧。”军医看向叶无忧还颤着的大腿,眼底满是开心,“不过陛下若做不到的话,也不必勉强,肾气亏损,老夫知道几个食补方子。”


    叶无忧:“……”


    好没有底线,好谄媚,你对本将军是这样的吗?


    “行吧,本将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无忧面上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将营帐内气氛烘托得有些紧张,“本将军春梦里的陛下,一定是陛下本人吗?”


    严肃神色的背后,是叶无忧在脑内崩溃地捶胸顿足:要回回都是陛下亲临,那他的脑袋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见叶无忧神色不对,军医熟练地开始哆嗦:“将军此话怎讲?”


    将军您和陛下之间到底还发生了多少会残害其他忠良的事情?他一个年仅三十有四的小大夫,一天要吃好几回速效救心丸。


    叶无忧垮下脸:“本将军因为是梦,下手没轻没重,时常做得比采花那回还过分……好几次都把陛下给急红温了。”


    陛下会知道梦中的强制自己的淫.贼是他看重的大将军吗?


    轰隆——


    杨棯屁股底下的凳子坍了。


    第28章 攀爬 明目张胆勾引


    “将军放心, 梦里不一定都是陛下亲临,也就您信香紊乱后的那几次是。”军医出声劝慰。


    “……只是本将军色心的话,那岂不是更可怕?”叶无忧五指张开扒着脸, 做了太多回梦, 每一回都很像萧允安, 最近几回更是越来越像……叶无忧自己也辨不出哪几回是真的陛下,哪几回又是臆想。


    最简单的便是一刀切, 都当做陛下亲临,按最坏的情况论。


    于是, 那一日过后, 叶无忧开始日夜颠倒的生活,军医因为将军极其不健康的作息被气得嘴歪眼斜, 奈何叶无忧滑得像条泥鳅似的, 三天了,军医总摸不准叶无忧会躲进哪个营帐。


    叶无忧躲陛下的反应越大, 军医和杨棯就越慌, 他们实在不敢想, 明知是陛下还敢把人绑去花楼的叶无忧在梦里能做多少荒唐事。


    这一边逮叶无忧逮得火热,另一边萧允安的面色也很不好,刘太医又跪上了。


    “朕试了刘爱卿的法子, 但近俩日却夜夜无梦, 没见到半点叶勉的影。”萧允安懒洋洋地托腮斜靠着, 语气温和,言辞诚恳。


    却将刘太医吓出满脸豆大的汗。


    “这……”刘太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许是将军这俩日军中有急务,睡得少,和陛下岔开了时候。”


    这这这, 将军要是硬熬着不睡,他也没办法横跨千里去北疆把将军敲晕啊……真到北疆,他这小身板和将军的兵比起来,他应该才是晕的那一个。


    “老奴倒想起个事,叶将军还在府里的时候,就经常日夜倒着来躲陛下,晚上猫进厨房可劲折腾,白天就随便找个柴火垛窝进去。”陛下待人和善,但涉及叶无忧就有些喜怒难辨,高肃捏着嗓出声周旋,“后来陛下您被迫和叶将军一块调作息,熬了几个大夜,才终于把人逮住了。”


    萧允安眉头一挑:“叶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萧允安直起身,又将目光转回刘太医身上,笑着说:“朕又不吃人,你何必怕成这样,朕以后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刘爱卿。”


    为表器重,萧允安走过去轻轻拍了两下刘太医的肩膀。


    刘太医又把自己抖成筛糠,萧允安看了会觉得没啥意思,便让高肃将太医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待高肃又转回来,萧允安已经摆弄好了安神香。


    “把桌上未完的折子全搬过来,今夜朕不睡了,明日下朝之后,朕再试试。”


    ——


    叶无忧鬼鬼祟祟锁了四日,第五日,天刚擦亮,叶无忧老实去军医营帐吃药。


    “军医,本将军觉得这样躲下去不行。”叶无忧捧着药碗一饮而尽,揉着自己因为作息混乱而持续坠痛的小腹,“本将军熬得住,御厨要先疯了。”


    军医接过空碗,面上写满沧桑。


    “将军您就放心睡吧,陛下神通再大也不能将军强掳入梦,共梦得是你情我才能愿的事儿。”刚才叶无忧饮下的安胎药内,军医掺了足量安神的药,坤者孕期本就贪睡,他给几味安神的药加了份量后,能保叶无忧睡足十个时辰。


    “您说的对,虽说近日北疆再无动静,杨棯主动担了军务,本将军难得躲几天清闲,但总要为了小拖油瓶考虑。”叶无忧其实还想熬下去,但他昨夜去茅房时,又在亵裤上看见了几丝血迹,吓得叶无忧一早把军医折腾起来。


    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叶无忧已经困得哈欠连天,他强撑去御厨那用了饭,才踉跄着脚步飘回帅营。


    叶无忧外袍都只脱了一半,他脑袋刚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深眠。


    当萧允安闯进叶无忧梦境时,叶无忧在梦里正兴冲冲拉着狼王下棋。


    画面诡异得萧允安愣了两秒。


    叶勉?抓狼下棋?


    萧允安怀疑自己进错梦,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大将军已经偷偷将自己这个显眼的弱点进化没了?


    直到那缕熟络的寒梅信香飘入鼻下,萧允安迟疑走近。


    “这步棋不好,本将军下错了。”


    “你同意就说句人话,不说话本将军就当你认了啊!”


    “诶诶诶!本将军就悔棋了怎么着!你松爪!”


    陛下刚勾起的唇又僵在了面上,叶勉下不过一匹狼,还在吵嚷着悔棋……


    莫不成,刘太医教的强闯他人梦境的法子,会有损叶卿心智?


    不确定,他再看看。


    萧允安并非叶无忧梦中人,他没吱声悄然站在叶无忧身后,一人一狼竟都没有发现萧允安的存在。


    观棋不语真君子,萧允安是皇帝,不做什么君子,他借着梦中的落叶明目张胆做起叶无忧身后的军师。


    棋盘上,狼王执的白棋在萧允安入局后,迅速溃败,叶无忧高兴得忘乎所以,以为自己突然长出了新脑子。


    高兴着高兴着,鼻下飘进来一缕淡淡的青竹信香,叶无忧一怔,再抬头时,倏然反应过来和自己一块下棋的是什么东西,惊得往后跳——


    一跳,就跳到了萧允安身上,叶无忧身体失衡地往后倒,萧允安没有准备,被叶无忧的大劲险些撞倒在地。


    萧允安抱紧在怀里挣扎乱动的叶无忧,回头看见身后布满尖锐碎石的石子路,心下大惊。


    差一点,萧允安就在梦里被他的大将军谋杀了。


    “无忧别怕。”萧允安主动开口,“朕带你换个地方。”


    “陛下!”叶无忧的身体彻底僵住,他颤着声,生无可恋地跟着萧允安穿梭在天旋地转中。


    萧允安于是又将他怕狼的大将军拢得更紧了些。


    叶无忧记得自己是大白天睡着的,那梦里出现的萧允安就只能是他的臆想了,闻着梦中再次出现的青竹香,叶无忧十分感慨,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陛下的执念,军医说得没错,哪怕陛下没有入梦,自己的色心也不会放过萧允安。


    但话又说回来,陛下这声“无忧”可真好听,他被喊得脊背和头皮一起发麻。


    待叶无忧站定,他发现自己身处御书房偏殿。


    叶无忧揣着色心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只是议事的偏殿而已,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龙床,看来今日是个难得的正经梦。


    “叶卿怎忍心这么多日不来见朕?”萧允安面对面揽过叶无忧的腰,他几乎摸透了梦里叶无忧的性子。


    他的大将军格外喜欢自己服软,然后仗着只是梦,顺势对他的身体肆意妄为,若他还能表现出一些挣扎……那叶无忧更是会自己主动送上门。


    他的叶卿啊,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占便宜的一直都是自己这具乾君的躯体,而不是会在他怀里哭叫着受不住的坤者身份。


    他的叶卿在梦里如此胆战心惊,恐怕醒来都只会偷着乐,然后下一回入梦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死不悔改再求圣恩。


    萧允安把叶无忧按进怀中笑了笑,他多余去求刘太医那强掳入梦的法子,看叶勉这样,哪是躲着他?


    只怕是军中近日的确又有了什么不得不处理的变动。


    见萧允安蹙眉,叶无忧装满废料的脑子果然发出尖锐爆鸣声,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放入水中搅了搅,什么担忧畏惧全被搅没了。


    他梦里能出现的陛下果然不会是什么正经陛下,竟然在明目张胆勾引自己!


    叶无忧贴紧萧允安胸膛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咽了咽口水。


    反正这回肯定不是萧允安了,陛下那在梦里都端得板正的架势,才不会贴着他耳根说这种迷惑臣子心智的混话。


    才好没两日的腰又软在了萧允安身上,叶无忧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得死紧,但色心终归还是大过一切。


    叶无忧蓦地抬起头,抬手拢过陛下的脖子,将脸凑上去索吻,两条长腿也不闲着,他跳起紧紧扒住陛下的腰。


    “臣知罪……陛下轻点罚。”夺走萧允安口中最后一缕氧气后,叶无忧故作娇媚地将萧允安当成树干往上又攀两步,像螃蟹一样抱紧萧允安,也贴在陛下耳边拿腔作势装柔弱低声喘。


    萧允安的喘息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叶无忧兴奋地愈发勒紧了陛下。


    来都来了!他怎么能忍得住不吃上一口。


    “叶卿……”被叶无忧擒拿住的萧允安虚弱出声,“下来,再勒朕就驾崩了。”


    叶无忧:“……”


    想起自己浑身蛮劲的叶无忧大惊失色,麻溜从萧允安身上跳下来。


    叶无忧方才激动到失了分寸,用出对付敌人一般的大力,已经将萧允安白皙的脖颈勒出淤青。


    看来这一回真的不是春梦,是弑君。


    叶无忧又跪在了地上,大将军垮着脸,已经被萧允安撩动的身体却没有完全冷静下来,他只能用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努力地往下拉。


    “臣鲁莽!请陛下狠狠责罚!”


    “罚什么?再勒一次朕脖子吗?”萧允安不是很想回忆被叶无忧擒住的窒息感,但方才的姿势他喜欢,于是萧允安干脆地将身上的玄衣冠冕全丢到地上,俯下身同叶无忧说道,“叶卿想做的,朕教你。”


    啊……还是春梦!


    叶无忧迫不及待又贴上去,完全忘记了入梦前,为陛下准备的一堆试探。


    萧允安朝着叶无忧张开手,叶无忧又攀在了萧允安身上,但场景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他身上衣裳全乎,格外煎熬。


    “对,腰腹用力,手放松。”


    “腰不要绷着,就像骑马一样,把朕当做叶卿的追风。”


    “差不多了,叶卿攀好,朕要松手了。”


    托住屁股的手突然松手,叶无忧很没安全感地又抱紧了挺直如松柏的萧允安。


    “学不会啊陛下!”叶无忧目光漂移,心虚道,“要不您降低些难度,好歹拿什么东西托一下臣……”


    萧允安了然地眯起眼。


    第29章 揉腰 敏感地哆嗦


    御书房偏殿的躺椅上, 叶无忧在哎呦哎呦地喊疼,托着腰的物件好生厉害!


    马背上的叶无忧不需要缰绳,只靠马镫就能从追风身上倒挂下来, 如此腰力, 又怎么会夹不住萧允安的腰?


    无非想吃一点教训。


    果然只是春梦就是好, 萧允安对他予取予求,君恩不似几日前那般的狂风骤雨, 反倒温和如春水般徐徐淌过,教学早已结束, 叶无忧咂嘴回味。


    军医喊他节制, 奈何脑子不听使唤,只要看见萧允安那张脸, 叶无忧就难以自持。


    唉……色心耽误正事, 他刚才忙着欺君,又忘记试探陛下虚实。


    没有脚步声, 也没有其他动静, 偏殿倏然多一人。


    萧允安一身常服坐在叶无忧身侧, 将手轻轻搭在叶无忧腰间。


    叶无忧敏感地一哆嗦,翻了个身,让自己直面墙壁。


    吓死了!他这个春梦怎么还不散?


    被碰了腰, 叶无忧心虚地捂住微微显怀的小腹。


    “叶卿受累了。”萧允安温热的手掌重新按回叶无忧后腰上, 力道不轻不重地帮他的大将军揉腰。


    “陛……陛下!臣怎能劳累陛下……”叶无忧大惊失色, 身体却诚实地往萧允安身边又靠一寸。


    “行了,学不会怎么做个忠良就别乱学。”萧允安扯起嘴角,揉腰的手往下一滑,将叶无忧圆润的屁股拍出“啪——”一声响,“东施效颦。”


    “原来臣是奸佞啊……”叶无忧面色红了红, 恍然大悟地蠕进萧允安怀中,再次故作惊讶道,“那奸佞手握十万大军,陛下岂不是危矣!”


    萧允安搭手去捞差点将自己蠕动下躺椅的叶无忧,无奈地说:“奸佞当道,朕只好被迫献身了。”


    叶无忧笑得浑身乱颤,他艰难地抬手去推贴过来的萧允安,一秒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陛下,奸佞腰要断了,劳您下次再献。”


    很好,这次没完,他的大将军已经开始肖想下次了,他果然多余去学那强掳入梦的邪门歪道。


    “叶卿,若你在朕身前也肯这般就好了。”萧允安揉着叶无忧的腰小声念叨,掺了三分埋怨。


    叶无忧完全没将这位又给他揉腰又陪他扮演奸佞昏君的春梦念想当萧允安,他抬眼胡乱接话说:“臣倒是想,但每次陛下都不配合,只是碰个袖子就把人吓跑了。”


    萧允安一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若非这场荒唐的共梦,他还能继续阴恻恻地将叶无忧推往千里之外。


    难怪叶无忧只肯做梦,却不肯给他回信,原来是被浩荡君威吓的。


    萧允安在反思,叶无忧却不解气,他咬牙切齿中略带八分嫌弃,抬手去扯住春梦念想的袖子,继续心满意足道:“还是做梦好,臣想拽就拽,不想拽了还能直接撕开……唔……”


    梦中的陛下主动吻自己,叶无忧瞳孔骤缩,他才挺起来的腰又被亲软了,叶无忧的大脑犹豫徘徊了半秒,抬起屁股继续往萧允安怀里缩。


    叶无忧被亲得迷迷糊糊,泄出好几声矫揉造作的喘息,他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叶无忧已经能坦然迎接军医的怒火絮叨。


    但萧允安只是亲吻,就连叶无忧趁乱摸进陛下衣间的手都被拽了出来。


    “朕以后慢慢改,叶卿莫要闹了。”叶无忧一个哆嗦,吓得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他怎么一冲动又把陛下给睡了!


    醒来的叶无忧熟练地脱掉自己脏掉的亵裤,看了一眼上面没有血丝后,他红着脸抱紧被子,心脏狂跳。


    军医不是说共梦条件苛刻吗?怎么他大白天也把陛下拖到梦里来了……莫不成是午睡?


    叶无忧心烦意乱地掀开帘帐,冷风一吹,叶无忧面无表情地在漫天繁星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再低头,叶无忧面色蹭一下又红了,他果断将自己挪回营帐。


    啊啊啊这个脑子也不能要了,他怎么能只披着一件里衣就出去!


    叶无忧哀怨地和好好瘫在床榻上的亵裤大眼瞪小眼。


    寅时才过半,还能再小睡一个时辰,叶无忧却也不敢再沾枕头了,他重新给自己换上干净的藏蓝色常服,按下自己激动的不能在晋江描述的东西,盘腿坐到矮桌前,给陛下写信述罪。


    [臣叶勉,胆大妄为,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受罚了。]叶无忧失魂落魄的召来新的零一信鸽,将纸条塞进鸽腿上的信筒内。


    放飞没一刻钟,信鸽就已飞没影,回过神来的叶无忧突然想到一个新的可能。


    他不知梦中的陛下是萧允安本人亲临,那陛下也应不会知道他是叶无忧才对……


    完了,自爆了。


    叶无忧在桌上把自己瘫成一摊叶饼。


    “崽啊,完啦,你爹我又要害你受苦了,六十杖……打完你还能不能活啊呜呜!”叶无忧边护着小腹边崩溃呜咽,安静的小腹也应景地开始往下坠痛……


    叶无忧突然感觉身下一潮,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出……


    叶无忧面色大变,他捂住坠痛的小腹冲出营帐,不顾夜黑风高,将熟睡的军医逮了起来。


    “军医你快救救本将军的孩子!他好像吓得不行了!!!”


    军医被大力从睡梦中晃醒,一睁眼就看见叶无忧哭红的双眼,尽管耳边叶无忧发出的杂声不断,他还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将军?”军医不确定地试探道。


    叶无忧见军医终于睁开眼,也不顾人有没有睡醒,急切地将自己的手腕往军医右手塞。


    “本将军的肚子好像要瘪了!”


    军医也被吓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搭上叶无忧的脉——


    然而,胎象平和,反倒是叶无忧,燥郁积结在胸口,有些上火。


    “将军放心,小殿下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本将军怎么突然流……”叶无忧倏地噤声,他垂下头,耳朵悄悄红了。


    “流什么?”军医很快反应过来,他又想起叶无忧刚从战场上回来那一次,那点血迹都能将叶无忧吓得整个人僵直,军医了然地拢了拢凌乱的领口,柔声劝慰道,“将军孕期还不满三月,孕早期受到刺激偶尔有些血丝很正常。”


    “可肚子也疼……”叶无忧还是不太放心。


    “那是因为将军您肚子里的小殿下在长大。”军医看向叶无忧的小腹,比对月前,又鼓起来一些,他带着叶无忧的手按到小腹前,尽可能地耐心道,“怀胎辛苦,将军您还是要放宽心,前些日子才刚动过胎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舒畅,您心情不好小殿下也就跟着不舒服,所以才会闹你。”


    “……怎么还没生下来就学了我一身坏毛病,尽折腾人。”叶无忧松下气跌坐在地板上,他盘腿轻轻揉着小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给不出反应。


    军医拎着被子揶揄:“将军竟然知道自己折腾人。”


    叶无忧讪讪离开了军医的营帐。


    ——


    一早,宫中送来的补品又到了。


    接下赏赐的叶无忧压不住嘴角,这一回的御赐之物里,还夹了封萧允安的私信。


    叶无忧果断抽出私信,背过身躲着人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果然连信封都有淡淡的青竹香,是陛下亲笔!


    叶无忧拿了私信就要走,但来送赏赐的官员却拉住了叶无忧。


    “叶将军,这车补物,陛下说了,都赏给叶将军调理身子用。”


    叶无忧疑惑:“本将军有什么需要调理的?”


    难道萧允安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叶无忧面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镇静。


    “陛下是关心将军呐,高公公说,方子和清单陛下都写在给将军的信内了。”


    叶无忧惴惴不安地回到帅营,沾着青竹香的信封突然不香了。


    犹豫再三,叶无忧先去御厨那干了三大碗饭,把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喂了个饱,才重新回到营帐和萧允安送来的私信作斗争。


    私信被捏起数次,叶无忧终于把它撕开了一道小口。


    叶勉啊叶勉!把陛下绑去花楼都干过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面对的!


    拆!


    大不了拿出最下策!用肚子里板上钉钉的皇嗣去换杨棯军医还有御厨一条活路!


    叶无忧肃穆地撕开信封,掏出里面夹着的两张信纸。


    叶无忧担心受怕地抖开其中一张写满字的,陌生的笔迹却让叶无忧愣住。


    陛下已经气到请人代笔了?


    所以昨夜萧允安的字字句句,其实都是在提点他?而他自己的废料脑子被色心糊住……半点转不起来,最后还逃了……


    啊!!!


    他还拿零一传信自首!


    叶无忧忽然觉得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此晃眼,晃得他看不清处决的文字,不然他怎么能看见几个“壮.阳补肾”的大字。


    叶无忧啊叶无忧!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先丢掉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叶无忧再次定神去看。


    没看错,还是“壮.阳补肾”几个大字。


    叶无忧神色复杂地把那张写满补肾的单子拍到桌上,夹起另一张墨迹稍少的信笺。


    入目的终于是熟悉的墨痕,叶无忧急忙往下看。


    一盏茶的时间后,叶无忧红着耳根,将信纸揉成团,却又舍不得丢开,他抬手把揉成团的信纸当做鸡蛋滚在发烫的面颊上。


    是谁!在萧允安面前乱嚼舌根!说他叶无忧肾.虚!!!


    叶无忧再次抖开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信笺,从密密麻麻的关切中锁定了嫌疑人。


    杨棯!肯定是他!


    ——


    燃着安神香的寝殿内,萧允安捂住头疼的眉心。


    萧允安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好不容易一觉睡到平日上朝的时辰,听见动静进屋伺候的高肃熄掉安神香,给萧允安捧来了漱口的茶汤。


    “高肃。”萧允安接过茶汤,突然出声,“朕是不是该把叶勉困于后宫?”


    高肃哐当一声,把脑袋砸在了地板上。


    第30章 选妃 好多陛下,选哪个好呢?


    草原上飘荡着几缕孤零零的青烟, 有个人正坐在小土坡上烤鸽子。


    据说这群鸽子都叫零一,被叶无忧特训过后,肉质格外紧实, 烤起来酥脆可口, 十分美味。


    虏轫手里拎着新飞来的鸽子, 他将一条细绳系在鸽子腿上,绳子另一侧被这位落魄的可汗压在屁股底下, 虏轫正抖开叶无忧送来的新一封信件。


    这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每一封给景朝新帝的私信都刷新虏轫的认知, 从撒娇要粮再到撒娇卖惨, 这一回拦到的突然转变成请罪,虏轫强压住扬起的嘴角。


    他粗浅看了眼叶无忧送来的新信, 先飘到“公然挑衅”, 再滑过轻浮的“免了吧”几字,最后把目光钉死在“六十杖责”几个大字上。


    嗯, 这信能漏回去, 虏轫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放回信筒, 朝着闻了旧零一香味一整天的新零一露出灿烂的笑容。


    虏轫拿出插在腰间的匕首,挥刀霍霍向肥鸽,在鸽子吓到炸毛的惊恐眼神下, 割断了零一鸽腿上的细绳。


    待景朝的新帝杖责完叶无忧, 他正好再趁机去捞一把, 反正几次偷袭后,他觉得景朝的军营处处是漏洞,像个筛子。


    呵,中原人太狡猾,尤其是叶无忧, 引诱赤那投敌,区区一个坤者,枪都不见得拎得起来,靠着一肚子诡计,害他入套。


    他下次一定不会再轻易中计!


    这兵败的耻辱没完!


    今日顺风,白鸽扑腾着翅膀朝景朝皇都的方向飞去,鸽鸽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活着的零一扑腾翅膀飞出了茫茫草原。


    ——


    而被虏轫记恨着的叶无忧和杨棯正在内讧。


    叶无忧气势汹汹把萧允安送来的肾补方子甩在杨棯桌上。


    好不容易拥有一天休沐日的杨棯,看见叶无忧进帐,怨气恨不得实体化成一匹野狼。


    啊,好想死,好想带着上司一块死。


    “叶大将军,您就不能好好歇着?”歇了快半月的叶无忧还有陛下送补品,而他一个负重前行的副将,连好不容易的休沐日都不能离营撸狼……


    “杨棯,你已经是本将军绳上的蚂蚱了,怎么还偷摸和陛下告本将军的状!”叶无忧叫得超大声。


    杨棯不得不将叶无忧摔在桌上的信纸拿起来细瞧。


    “将军您又虚了啊?”杨棯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


    如若杨棯面上没有极力压抑但压不住的抽搐嘴角,叶无忧面色还能好看些。


    “能虚那也是本将军的本事,你和陛下告我状,害陛下误会了!”叶无忧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面色一黑又一黑,他都不敢想,萧允安得知他叶无忧守北疆守到肾虚,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纸肾补方子,绝对是警告!


    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样被杨棯毁了!


    杨棯:“我告什么状?”


    叶无忧:“告给陛下本将军肾虚!打跑虏轫的那一天,本将军看见了,你偷偷给陛下传信。”


    杨棯持续黑脸,能和叶无忧在梦中保持两个月的不正当关系,他们这位圣上对叶无忧能是什么单纯的君臣之谊吗?


    最坏无非大家一起掉脑袋,嘻嘻。


    “叶勉。”左右没几日好活,杨棯急着享受自己的休沐日,他猛敲叶无忧跨到他桌上的腿,“我和圣上说这个,图什么?是怕自己的脑袋太稳固吗?”


    “那是本将军自己说的?”叶无忧捂着膝盖,把眉头皱得更紧。


    是他被萧允安摸爽了后胡言乱语的吗?那不是更恐怖了?!


    杨棯猛掐人中,臭脸指向叶无忧布满春意的面容,怒着甩出一面镜子:“照照镜子吧叶勉!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有这样的亲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带坏他干儿子。


    杨棯满脸凝重地开始考虑窃皇子和欺君哪项罪行更重。


    叶无忧气来得快,泄得更快,他突然垂头丧气蹲在了杨棯身前。


    杨棯大惊:“你又碰瓷?!”


    叶无忧却抬起一张写满纠结的面庞:“你说,临死前,我要是有机会把匕首架在陛下脖子上,将军和皇后,我该选哪个,好难选啊杨棯……”


    杨棯:“……”


    杨棯夺门而出,他宝贵的休沐日,没时间陪叶无忧胡闹!


    还是这种听一耳朵就能掉脑袋的玩笑!


    ——


    装饰着朱红琉璃瓦的高墙中间,萧允安晃着腰间的香囊闲庭信步。


    泛红的晨霞暖烘烘打在萧允安坠着流苏的冠冕上,他刚下朝,听朝臣吵了许久的架,他听得头昏脑胀,又一次打消了要将叶无忧关进后宫的阴暗想法。


    他的叶勉只是泽兑,哪怕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入梦中,对他的身体也有了些想法,但泽兑居后位,他萧允安肯定不愿再纳侧妃,那他的叶勉受到的指点可能会比在北疆掌权时要多得多。


    叶勉握权,他们多少会忌惮收敛些。


    而叶无忧一旦失去北疆十万大军的兵权,被架在后位的他大抵会背上祸国殃民的妖佞罪责,甚至会有人借清君侧的名义逼自己除掉叶勉。


    叶勉忠良,逼急了万一想不开——萧允安不敢再往下想,他又不能把好好的叶勉戳瞎弄聋,关进笼子里用锁链锁起来。


    既然进退都要挨朝臣的指责,那叶无忧还不如驰骋在远离朝堂的北疆,做只自由自在的雄鹰。


    退一万步想,他能给叶勉一个听不到流言的宫墙,但叶勉一个泽兑,梦里都被吓到狼狈出逃了,到了现实,恐怕更难以承受住他一月一次的易感期君恩……


    罢了,他萧允安又不止这两月见不到叶无忧,尚未登基前都熬过来了,现在还能在梦里和叶卿相会……叶卿逃,那他就主动些将人掳来。


    但萧允安还是忍不住会想,若叶无忧能戴上属于皇后的凤冠,和他在红烛喜帐中渡过洞房花烛……唉!


    可帝王无嗣的罪若是要落到叶勉身上,萧允安阴沉着脸。


    他又准备查采花贼的消息了,要是那拥有寒梅信香的采花贼,能侥幸怀上龙嗣,那他必逮出来去父留子,然后安在叶勉头上。


    啊对,采花贼。


    萧允安想到叶勉最近只许自己碰一次的另一可能。


    ……他是不是一冲动把采花贼的意外和叶勉说了?


    算日子,提醒叶勉注意的诏书的确该进北疆数日了……


    “高肃。”萧允安瘫起脸,高肃急忙笑脸迎上前。


    “陛下您吩咐。”


    萧允安:“朕好像脏了。”


    高肃不解。


    陛下您的龙袍上灰都掸得可干净了!老奴亲自掸的!


    “在叶勉面前脏了。”萧允安抬头看天。


    高肃:“啊?”


    ——


    叶无忧再一次被辗转反侧了半宿的萧允安强掳入梦。


    萧允安入梦之前,吃了太多补物的叶无忧正做着在将军府内挑选佳人画册的美梦,一大挪美人画卷整整齐齐摊开在将军府书桌上,叶无忧看得目不暇接。


    “叶卿。”不知画卷上所绘何人,萧允安龙颜大不悦。


    很好,他的叶卿竟敢在梦里和其他佳人相会。


    “萧郎?!”一时口误,叶无忧闭眼掌自己嘴,他回过身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急忙去卷桌面上摊满的卷册。


    很好,他的叶卿会的佳人甚至有名有姓。


    萧允安阴恻恻一步步走近:“萧郎是何人?”


    冲撞皇家名讳,拉出去砍了!


    “陛下!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又来了……”叶无忧恨不得自己突然长出八双手,他心虚得不敢直面陛下的脸。


    很好,有了佳人之后还敢嫌弃朕了。


    萧允安快步走到桌前,将叶无忧困在自己臂膀间,同时擒住叶无忧摆弄画卷的手腕,他逼近到能感受到叶无忧喷在脖颈的急切呼吸。


    “让朕也看看。”萧允安眯起的狐狸眼笑得很危险,他没去抢叶无忧手中紧紧拽住的画卷,反而将目标转向桌面上来不及收拢的几幅美人图。


    萧允安盯着的那张上绘着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被叶无忧胡乱地一番收拾后,那男子的脸被另一张卷轴挡住。


    被萧允安箍在臂膀间的叶无忧压根看不见自己身后的灾难现场,但他听见了萧允安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啊……完了!还是被看见了!


    叶无忧崩溃地垮下脸,梦里的景象在萧允安来了之后就不怎么听他使唤了,他只能将手里最不能见人的画册捏得更紧。


    “这么多画册,叶卿可真有闲情逸致。”刚从醋缸滚一圈回来的萧允安咬牙切齿。


    叶无忧整个人一哆嗦,他企图出声求饶,但却被萧允安提前呛了满鼻子侵略意味的青竹信香。


    被标记过的身体很诚实地软在了萧允安怀里,手中的画册滚落在地,叶无忧眼里迅速布满水雾,他难耐地往萧允安怀中蹭。


    “叶卿和朕说说,你之前在做什么?”萧允安闻见叶无忧身上溢出的寒梅信香,他肩膀上一重,有颗毛茸茸的头靠了上来,带着水光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终于不再需要擒着叶无忧的手。


    萧允安慢慢地,慢慢地,展开了桌上那幅身着盔甲的画卷。


    萧允安呼吸一滞。


    画卷上,怎么是自己的脸?!


    他接着摊开了剩下所有的画卷,萧允安呼吸越发粗重,他在桌面上看见了在叶无忧心中,各式各样的自己。


    还有几张香艳至极的……


    所以叶卿方才是想对着他的画卷干嘛?


    而被叶无忧攥紧的那一幅画卷,也完全摊开在了地板上,上面绘着的萧允安,身着大红喜袍……香肩半露,正朝画外色眯眯撩开红盖头。


    “叶卿……你可真是……”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选……选妃?”脑子嘴巴才搭上线的叶无忧正神志不清地胡乱回复上一个问题。


    ……好一个叶勉。


    萧允安.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