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试探 将军他怀了龙嗣


    “朕看你敢得很。”扑面而来的寒梅香, 清冽傲然,和他矫揉造作的主人两幅模样,萧允安箍住叶无忧肩膀哑声, 炙热的鼻息拍向叶无忧后颈的腺体。


    敏.感的腺体上悬着萧允安近在咫尺的双唇, 陛下的呼吸暖暖地挨着腺体, 就是不落下,萧允安的一呼一吸比贴着耳根还明显, 叶无忧闭着眼,有些紧张。


    陛下到底咬不咬啊?他想打退堂鼓了。


    大将军的身份远比采花贼让叶无忧放不开, 他和萧允安之间总归隔着君臣身份, 萧允安是君,张个嘴, 就能让他这个逆贼的脑袋和身体分家。


    “臣胆可……嘶!”叶无忧本就虚得要死的心理防线先一步撑不住, 但他才刚动了下肩膀,腺体上就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萧允安下嘴了。


    牙尖刺破腺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脑海, 微麻的疼痛之后, 腺体被咬破的酥麻让叶无忧整条脊背发软, 随着乾君信香的注入,叶无忧皱眉呻.吟出声,腿也忽地没了劲, 整个人无力地软在萧允安身上。


    “胆可肥, 叶卿这颗脑袋, 朕可要好好想想怎么摘。”标记尚未完成,萧允安口齿不清道。


    叶无忧脊背又麻了,这次是被惊惧勾起的颤栗,萧允安的话让叶无忧觉得,他的陛下好像在试图用牙啃断他的脖子。


    叶无忧心想:“好凶啊陛下!”


    “凶?”脑袋后边传来一声轻笑。


    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叶无忧不动声色地把身体拱进萧允安怀里, 咬了下牙尖红着眼继续装:“嗯,叶卿脖子好像断了。”


    萧允安蹙眉松开了牙。


    分明不是第一次上嘴咬破腺体,也不是第一次给叶无忧进行标记,难道他的牙已经能独立自主到瞒着脑子同叶无忧置气?


    荒唐。


    萧允安:“朕有分寸。”


    叶无忧抬头看萧允安,雾蒙蒙的双眼写满怀疑:“真的吗?陛下。”


    所幸,注入的信香虽没有花楼那回多,新的标记又牢固地扒在了叶无忧后颈上,叶无忧也释放出大量的寒梅信香拢住萧允安。


    冷冽的寒梅信香像他的主人一样不要脸,冲着萧允安鼻孔钻,若非乾君腺体没有半分伤痕,指不定还想钻到萧允安腺体中去。


    叶无忧面上春.潮喜人,他闭着眼紧紧挨着萧允安,在萧允安松嘴的一瞬间,侧身过去拢住萧允安的肩膀。


    紊乱不安的寒梅信香撩起萧允安心海的涟漪,他稍稍弯下腰把叶无忧拦腰抱起,走回桌后的椅子上安坐。


    叶无忧“虚弱”地靠在萧允安胸前,他内外都充斥着青竹香,胸膛因过量注入的乾君信香微微起伏,脖颈也透着耐人寻味的红,他不太自在地在萧允安大腿上挪了挪屁股,然后便被萧允安按住了乱动的身体。


    “别乱动。”萧允安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地平静。


    叶无忧又动了动,用自己的体重帮萧允安抚平尴尬。


    “好烫啊陛下。”叶无忧整个身子都在烧,寒梅贪婪地侵吞了全部的青竹香,腺体内信香融合搅动地翻涌传遍全身,连离得最远的小拇指都被夺走了所有力气,叶无忧重新变回萧允安的坤者。正因不必再同萧允安隐藏性别,叶无忧把自己全部交付给了本能,他学着正常的坤者去依赖靠着的胸膛。


    萧允安沉着脸,抬手拂过叶无忧憔悴的面庞,这一次他没有被叶无忧放肆地咬破腺体,但闻着满屋子溢满的寒梅香,萧允安也不是那么好受。


    萧允安想彻底占有叶无忧,从此把叶无忧关入深墙大院,锁起来,翻来覆去地教训。


    想极了。


    坐在他腿上的妖精还不安分!故意勾他!


    果然在密闭的环境内进行临时标记,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忍忍。”萧允安压下眼底汹涌的欲.望,不知在同谁说。


    “忍不了了陛下,您救救臣。”叶无忧偏要靠在萧允安怀里乱动,被信香掌控的大脑只想和自己的乾君进行-距离的交流。


    屋内两股信香悱恻难分,叶无忧安心,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安心,沉寂了近四个月的小腹突然动了一下。


    叶无忧即刻清醒过来,腰稍稍使劲,小腿一勾,跳下萧允安大腿,但因为无力的腰腿,整个人直挺挺朝前倾——


    “救命啊陛下!”


    萧允安及时拉住叶无忧的手腕,把人重新捞进怀中。


    再回大腿上,叶无忧眼神清明,眼底有惊讶,还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无忧使劲吸腹,欲盖弥彰地将外袍往下拽:“臣想见军医。”


    “又受伤了?”萧允安立马放松了被叶无忧的桎梏,语气急促。


    “没有。”叶无忧心虚地摸鼻头,偏过脸道,“臣之前用过遮掩信香的药,前些日子又被蛮敌用不知什么香引发了紊乱,现在终于见到陛下,还赐臣信香……臣就想让军医看看,臣能不能……”


    叶无忧红着面,视线往下滑,淡然道:“伺候陛下。”


    媚上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叶无忧如今不仅是萧允安的大将军,更是要给小拖油瓶挣名分的坤者父亲!


    叶无忧不大喜欢听宫宅内的琐事,不过之前在太子宫中晃悠时,也听过几嘴,什么“子凭母贵”“生个孩子抓住陛下的心”云云,换作叶无忧理解的意思,那就是他只要媚上媚得萧允安舒心,那小拖油瓶也就能顺利被萧允安认下。


    然后他借小拖油瓶的关系,身死后还能以“叶卿”的名义,和萧允安合葬帝陵。


    陪葬也行,他死后魂争气一点,跑去陛下和皇后中间挤挤。


    然而,情况不会总是如叶无忧意发展。


    叶无忧面对被萧允安唤到帐内的军医,绷着脸,嘴唇上下开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陛下!您就非要看着臣就医吗?


    坤者的难言之隐,请乾君回避!!!


    叶无忧转过身,对上萧允安笑意盈盈的狐狸眼,愤愤把头转回来。


    “叶卿问吧,你想问的,朕也该听听。”萧允安站在叶无忧身后,轻拍叶无忧肩膀,“朕不知大将军的身体状况怎么行?”


    思虑再三,叶无忧艰难开口:“本将军得手了。”


    萧允安拧眉。


    得手?


    军医的神色比叶无忧还凝重,他把着叶无忧的脉,哆嗦着试探:“将军一切安好,肾气未亏,脉……脉象也平和安稳,莫不成是刚才得手的过程有何难言之隐?”


    萧允安眉头拧紧。


    过程?


    “咬了,抱了,里面动了动,踩在地上感觉绵软无力,提不起力气。”叶无忧模糊地指着小腹,隐晦暗示,然后迅速别开话题,“本将军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能继续祸害陛下吗?”


    萧允安眉心直接拧成川字。


    祸害!


    他是养了个将军吧?怎么当了回采花贼后越发像土匪?军营成匪窝那怎么行!


    见帐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军医不敢抬头去看萧允安的脸,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叶无忧的笑脸缓解紧张。


    分明是支离破碎的话语,军医硬是跟上了叶无忧的脑回路,原来是将军和陛下酿酿酱酱的时候,小殿下动了。


    将军怀胎四月,又从陛下那得到足够的信香,小殿下自是要雀跃的。


    军医闻不见屋内的信香,但从叶无忧的脉象和面色中观出一二,他目光迅速晃过陛下,然后又转回叶无忧身上,欣慰道:“将军无碍,奔波到蛮城又奔波回营,身体会虚也正常,将军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容易害人受惊。”


    “啊!陛下您还惧臣?来让臣听听惊到哪了?”叶无忧听明白了,但他故意曲解军医的意思,背过身试图去拢萧允安腰身。


    “大胆。”萧允安灵活地晃开,摆手示意军医离帐,“朕惧不惧,等教训完匪徒后,唤叶卿伺候时便能知晓。”


    “军医,我能伺候陛下了吗?”叶无忧听出话外之意一激灵,拽住军医的衣服挽留,大着胆开口,他也想跟着走,他还想带几件衣服走。


    按礼制,萧允安就应住在主帐帅营,但叶无忧逃得匆忙,叶无忧的衣服来不及挪走,还在屏风后的床尾放着。


    陛下敏锐,他要换个营帐睡,然后穿身不那么修身的衣服。


    最后,反而是叶无忧摸不着头脑地被请出了帅营,手里捧着件陛下贴身的里衣和外袍。


    萧允安笑着搭上军医哆哆嗦嗦放在桌上的脉枕,听完从军医和叶无忧加密的交流,萧允安隐约察觉出一点不对劲。


    “叶勉的身体,藏着朕不知道的秘密。”萧允安不绕弯,直截了当开口。


    军医冷汗唰一下冒满后背,他伏着的腰弯得更低,没有叶无忧捣乱,军医感受到了直面帝王的压力,哪怕没有抬眼去看萧允安的眼睛,只是目光就凌厉得几乎穿透脊背,军医更不敢抬头,他似乎已经被萧允安完全看透。


    “方才叶勉赖在朕腿上,贴着朕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不,踹了朕一下。”萧允安还在笑,帝王轻敲桌面,愉悦地问,“朕观叶勉四肢纤细,唯有肚腹丰腴,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关窍? ”


    是祸躲不过,军医从被召见时就做好了准备,和叶无忧相处多年,他了解这位见到馒头乾君就会漏成筛子的叶将军。


    军医绝望地抬起头,抱着誓死的态度叫嚷:“陛下!臣帮将军隐瞒,是欺君,罪不可恕!但请陛下看在将军肚中孩子的份上,饶过将军吧!”


    “将军他怀了龙嗣啊!!!”


    最后一声,吼得撕心裂肺,吵到了萧允安耳朵。


    第42章 玷污 叶卿,朕脏了


    郁闷的叶无忧已经拎着萧允安丢来的衣服晃了好几个营帐, 最后思来想去,晃去心惊胆战的杨棯跟前,被毫不客气地请了出来。


    “去去去, 你别在我面前瞎晃。”杨棯看见叶无忧就头疼脖子疼, 恍惚间还能瞅见地上滚动的自己脑袋, 实属罕见的精神攻击上升到肉.体。


    “陛下把我营帐占了,我没处去。”叶无忧硬蹭过去, 眼珠子滚了滚,话锋一转, 神神秘秘把脖子朝杨棯伸过去, “嘿!标记,新的。”


    杨棯面无表情别开脸, 主动朝后, 站在离叶无忧五步远的安全距离。


    “换个人秀吧叶勉,你一声不吭跑了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杨棯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到像含在嗓子眼里。


    因着天威压制, 整个军营从上往下一齐被拘束, 不似往日活泼, 杨棯骂叶无忧都不敢大声呵斥,生怕隔墙有耳。


    “声音好小啊杨棯,听不清。”叶无忧故意拱过去笑。


    杨棯气急败坏:“滚滚滚滚!”


    叶无忧心满意足地抱着杨棯臭脸离开, 霍霍了一通杨棯, 叶无忧还是没按耐住好奇心, 又转回自己营帐外。


    叶无忧听力极好,但鬼鬼祟祟贴着营帐听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反倒是身后突然出现了声音。


    “诶呦,将军您身子稍稍,让一让老奴。”


    高肃冷不丁出声, 叶无忧吓得嗖一下窜起,着急忙慌闪躲,差点摔进帐内。


    高肃及时搭手,叶无忧踉跄两步站稳,身后的帐帘掀了掀。


    “高公公好久不见,您还是一样的神出鬼没。”叶无忧拍着胸脯喘气,他转了一圈回来,身上还是那件皱巴巴的红衣,搭在小臂上的里衣和外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鼓起的肚腹。


    “陛下差奴送军医回帐,您营内大夫医术绝妙,陛下赐了好些东西呢。”高肃压低声音故意透露,叶无忧了然地点点头,高肃继续眯眼笑道,“军营不比宫墙内,陛下特允将军不用通传,可以直接进帐。”


    叶无忧尚未准备好,高肃已经掀开了帐帘,尖着嗓子出声:“陛下,将军回来了。”


    叶无忧只得硬着头皮入帐。


    “陛下。”叶无忧重新靠近青竹信香源头,低着头小碎步挪动,那步子迈得比高肃还小,磨蹭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到萧允安跟前,他磕磕巴巴紧张道,“可是标记臣消耗太大,导致龙体欠安了?”


    “不是谁都和叶卿一样虚,损失一点信香而已。”青竹香浓郁的帐内,又飘出一缕新鲜信香,叶无忧鼻头耸动,闻着信香无意识朝萧允安靠去。


    待脑子回过神,身子已经离萧允安不到半步,叶无忧抬眼,正对上一对笑意盈盈的狐狸眼。


    许是信香过浓,叶无忧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刚才还赖在朕身上不肯下来,出去转了一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学会知羞。”萧允安轻拍叶无忧肩头调侃,他故意把目光下移到被两件衣服遮住的腰腹,意味不明笑了笑。


    叶无忧被看得浑身发毛,安静下来的肚子因为满屋子的充足的信香,也愉悦地又动一下,叶无忧警惕地往后退,嘴比脑子快:“陛下您好坏!明知刚标记的坤者心绪不稳,还试图引诱臣犯错。”


    总之,先把锅甩出去。


    “是吗?”萧允安走上前,抬手插入叶无忧发丝间,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叶无忧后颈上凸起的软肉,酥麻的感受再次顺着腺体直冲脑门,叶无忧瞳孔震颤,双目霎那间失神,耳边偏回旋着萧允安冷静的声音,“看来朕日后要多差几位太医聚在一起,讨论一本乾坤和谐相处的手册,免得再唐突叶卿。”


    腺体被萧允安故意揉搓折腾的叶无忧几乎站不稳,离得太近,他逃不开萧允安的掌控,又或许是不想逃,最后只能粗喘着哑声嗔怨:“陛下把臣赶走,就是要问这个?”


    萧允安不舍地又按两下叶无忧后颈,将叶无忧按出几声闷哼,才放过那片软肉,他又沾了满手寒梅信香,他空闲的另一只手紧紧拢着叶无忧软倒的腰,不言,只轻轻颔首。


    他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坤者,当然不需要问这个,萧允安问的,当然是叶无忧越发笨重的身子。


    但他的叶卿,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他知情。


    “叶勉日后要是找你照料孕事你就继续照料,别和他透露朕知情的事情,孕期的坤者,情绪不宜起伏过大。”萧允安送军医离帐时刻意交代。


    叶无忧做了二十多年泽兑突然变成坤者,堂堂镇守北域的大将军,为了战事委身自己解决雨露期,却大了肚子……他的叶卿,会怨也是正常。


    无非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大了肚子也咬牙吞,萧允安时常被叶无忧明晃晃的色心晃眼。


    萧允安了解叶无忧,他的大将军瞒不住事,与其现在逼着叶无忧张嘴,坏了君臣情谊,不如装做不知情,赏许多东西给军医当烟雾弹。


    北疆的战事持续孕期,竟还能让叶勉活蹦乱跳,父子康健,该赏。


    萧允安悄悄在心里又给叶无忧记下一笔日后清算的旧账。


    “臣还以为陛下……”叶无忧松开拧紧的眉头,为肚子里死里逃生的小家伙松了口气。


    “以为朕要责罚帮你欺上瞒下的大夫?”萧允安冷下脸,故意将不满显现在面上,“朕在叶卿心里,就这么喜怒无常?”


    “帝王喜怒无常,是陛下亲自教臣的,在臣十五岁的时候。”叶无忧转移话题,夸张地拍打胸脯,手臂上挂着的衣袍扑棱着往萧允安面上飞,“……不是肾.虚,那臣就放心了。”


    “放心,等叶卿标记稳定,调养好身体,朕自会让你好好感受,什么叫肾.虚。”萧允安一噎,压下翻飞的衣袍,重重掐了把叶无忧的后腰,叶无忧一躲,柔软肚腹径直撞向萧允安硬邦邦的小腹,萧允安紧张地躲开。


    ……看来,帮叶无忧遮掩,远比戳穿他要困难。


    “陛下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臣的屁股。”叶无忧感慨,他得知萧允安既没发怒,也没责罚,绷着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敏.感的腺体被自己乾君用青竹信香撩动那么久,他的腰还软着,身上的衣袍也因虚汗粘腻不堪。


    “既得了标记,那便是叶卿份内之责,叶卿向来勤勉,朕也不好阻拦。”萧允安说着真朝叶无忧的屁股拍了一下。


    萧允安的大掌没有久留,叶无忧不知萧允安发现没有,他面红耳赤,迫切需要更衣。


    ——


    不大的帐内,叶无忧姿势别扭地走到屏风后,脱下了身上脏兮兮的外袍。


    萧允安体贴地命高肃打了水放到屏风后,叶无忧看着脚边冒着热气的盆,神色复杂,耳根的红彻底散不掉。


    叶无忧试探过,萧允安因为共梦,对他这具躯体了如指掌,什么都知道,陛下刚才绝对是故意将自己弄脏。


    他的身体怎么会如此敏.感,只是摸了下脖子,怎么就……


    果然,被标记之后的坤者,还是太孟.浪了。


    叶无忧报复性地拍击水面,故意折腾出很大的水声,叶无忧不知,雾气蒙蒙的屏风后,他豪迈的姿态全然落入萧允安眼底。


    镂空的屏风根本遮不住什么,萧允安对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他的视线落在叶无忧鼓起的肚腹上,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叶勉。”在叶无忧捞起毛巾往下探的瞬间,萧允安出声。


    “什么事啊陛下!”叶无忧尽量稳着声,手一哆嗦,手上的毛巾重新掉回盆中。


    “军中物资紧张,没有多余的空闲营帐,你坤者身份不便,和朕一同宿在帅营,朕给你掩护。”萧允安扬着嘴角,他看见盆中溅起的几滴水渍,顺着叶无忧大腿滑下。


    扑通,扑通——


    刚捞出来的湿漉漉毛巾再一次掉入水盆,盛着热水的盆挨着脚踝,燥得叶无忧连呼吸都是热的,他随便擦了两下身体,把毛巾一丢,艰难地拢好新的衣领,萧允安刚才递过来的的里衣上仿佛也腌入了过量青竹信香,穿在身上越发明显,叶无忧闻得脑袋晕眩,他扶着嘎吱作响的屏风哑声道:“陛下,和采花贼同寝,您若遭遇不测,到时怪臣护驾不力,臣脑袋就要掉啦。”


    “莫怕,朕和衣而眠。”萧允安的声音格外冷静严肃,连轻笑也不曾有,反倒衬得叶无忧心思不纯。


    最后一点光景也被素白的里衣遮住,萧允安无声叹了口气。


    “可采花贼长了手,若是梦游时不小心撕毁了陛下龙袍,玷污了陛下,那该当何罪呀?”叶无忧看着手中外袍上绣着的金龙,感觉小臂上挂着的衣裳似有千金重,试了数次,衣袍都会不经意从肩头滑落。


    陛下果然在报复他!他今天要是敢披龙袍出屏风,明天就别想下床了。


    萧允安再看重自己,也逃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理,陛下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千娇百媚的坤者,说不定会让他悄无声息死在床上。


    “那朕只能亲自将匪徒绑进被褥中,卷成春卷,堵在墙角防范。”萧允安见叶无忧不敢披上外袍,才想起给他的大将军塞了什么衣服,他笑出声,循着味,翻出帐内叶无忧的衣库,从一大堆自己的里衣中,拿了一件红衣,摇着头走向屏风后。


    红色的外袍衬得萧允安白皙修长的小臂越发漂亮,叶无忧咽了口唾沫,抓过里衣的同时也偷偷拽住了萧允安伸进来的小臂。


    “采花贼恐怕不会夜间行动了……”叶无忧的声音越来越哑,带着明显的颤音,红色的外袍还挂在萧允安手臂上,叶无忧本想从屏风后转出来,但转念一想,他稍稍用了些力,将萧允安拽到屏风后。


    “那这个采花贼可真大胆。”萧允安面色沉沉,眼尾却是笑着,眼底翻涌着叶无忧熟悉不过的野心。


    雾气模糊了萧允安的面容,叶无忧丢开手中碍事的龙袍和红衣,把手搭在萧允安肩上:“陛下要小心了,这个采花贼可还有大将军的另一重身份,绑起来恐怕也防不住。”


    “无妨,大将军是朕心腹,必然不会让采花贼得逞。”


    叶无忧红着眼:“那可说不定。”


    …………


    …………


    次日清晨,萧允安单手撑在枕头上,苦着脸同身侧安睡的大将军吐苦水。


    “叶卿,朕脏了。”


    真被绑了一整夜的叶无忧:“……”


    淦!


    第43章 擦身 陛下脏了,臣罪当诛


    脏了, 究竟是谁脏了?


    叶无忧瞧着光着膀子满身清爽整洁的萧允安,再将视线转回到自己发颤的大腿根。


    内侧红.肿未消,火辣辣地疼, 叶无忧醒来后仍合.不.拢使用过.度的


    腿。


    他还被萧允安捆得很紧, 动弹不得。


    叶无忧回忆起昨夜不算美好的记忆, 他怕萧允安发现他显怀的肚腹,怎么也不肯脱下里衣, 结果……睡前才换上的里衣皱皱巴巴贴在身上,他又得再换一件。


    幸好他里衣多, 前俩月贪图陛下信香, 他冲动和萧允安要来了一兜里衣。


    “陛下脏了。”叶无忧也侧着身,伸手在萧允安胸前擦了擦。


    好像不够脏, 叶无忧又碾了碾。


    “放肆。”萧允安嗓音慵懒餍足, 他眯起眼,轻轻捏紧叶无忧同样遭受诸多磨难的手腕, 细看, 上面还有发带勒出的红痕。


    陛下简直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他一个小乞丐斗不过。


    叶无忧生怕再被绑起,猛地抽回手,撇了撇嘴起身, 在床上给萧允安行了个端正的跪礼。


    “陛下脏了, 臣罪当诛。”


    像在和萧允安置气, 但偏偏空着


    当。


    萧允安嘴角抽了抽,他侧躺着不动,目光直勾勾盯着叶无忧还在颤的大腿。


    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萧允安优雅地微微一笑:“好啊,朕允了。”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皱巴巴的里衣上还残留着萧允安的万千子孙后代。


    怎么允了?!


    好!那他就带着萧允安的子孙后代死在床上!


    “臣遵命。”叶无忧哑声, 没说什么,发颤的腿立刻不抖了,他利落地站起身准备下床找匕首自尽。


    床褥柔软难行,叶无忧还没迈出两步,就被萧允安握住了一截光滑的脚踝,叶无忧磕了一下,护住肚子半跪着摔进被褥中。


    叶无忧屈辱地转过头,发现萧允安正在用漂亮修长的右手无名指,摩挲自己脚踝边凸起的骨头。


    指节上长着练剑磨起的老茧,磨得他脚腕不住发麻。


    叶无忧惊喘了一声:“陛下,请不要阻拦臣找匕首。”


    萧允安眯眼把手捏得更紧:“朕不拦,叶卿随意。”


    叶无忧只能可惜地又把自己拱去萧允安怀里。


    顺带把子孙后代也蹭去萧允安身上。


    “这下陛下是真脏……”话音未落,帐帘窸窸窣窣地开了。


    “陛下~奴来伺候陛下洗漱更衣。”高肃听见动静,捧着水盆乐呵呵进帐,叶无忧下意识把自己蜷进被褥间,萧允安身边猝然窝起一座小山。


    “放那,不用伺候。”萧允安轻笑着拍拍手边的小山,顿了顿,又开口,“再端盆热乎的进来。”


    “哎~”高肃假装看不见萧允安身侧隆起的小山,眯着眼蹦出营帐,没一会拎回一桶热气腾腾的沸水摆在之前的水盆旁边。


    木桶上还贴心搭了两块毛巾。


    帐帘终于落下,小山耸了耸。


    “出来吧,没人了。”萧允安把叶无忧从床褥间扒出来。


    叶无忧得寸进尺地伸手拢住萧允安的腰,把头埋进萧允安腰间。


    寒梅信香随着被褥一同飘满床榻,叶无忧羞得面色发红,耳根更是冒着热气,散开的里衣半挂在肩上,露出漂亮的锁骨。


    萧允安这才瞧见叶无忧磕红的肩膀,锁骨上也因被褥中的热气,闷出一抹艳丽的粉红,叶无忧感受到目光,哼唧着拢紧衣领坐起身。


    欲盖弥彰地拉了拉皱巴巴的衣摆,遮住再明显不过的肚腹。


    叶无忧收敛起信香,被高肃搅空色心后,突然想起个要紧人物。


    “陛下来北疆,那史官……”


    帝王身侧,常伴史官记录帝王衣食住行,后宫内,还有专门的起居册记录帝王和妃嫔的房事。


    萧允安了然地笑:“自是跟着的,应该在帐外候着。”


    叶无忧脑袋嗡地一声,他急匆匆开始翻找外袍,完全忘记了身上没清理干净的脏污。


    史官啊史官!啥都敢记的史官!


    他昨夜和陛下同寝而卧……被信香熏得昏了头后,虽没有到-距离,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叶无忧被绑得吱哇乱叫,松绑后更是吱哇乱叫。


    陛下的千古盛名,大抵是真毁在他这个采花贼手上了。


    哈哈。


    [帝亲往北疆,同大将军叶勉于帅营内私会苟合。]


    叶无忧自暴自弃地想。


    萧允安抓回乱晃的叶无忧轻声安慰:“无非记些朕和叶卿秉烛夜谈,帝将抵足而眠的美谈。”


    “威胁史官,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叶无忧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萧允安一眼,悻悻道,“换臣去。”


    萧允安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在叶无忧眼里看见同种情绪,他拽住叶无忧冲动的手臂,眼见着高肃打进来的热水要凉,他随便从叶无忧的里衣堆里扯了一件出来披在身上,把叶无忧拦腰抱起走向屏风。


    青竹香愉悦地自萧允安后颈腺体内漏出。


    “朕是昏君,叶卿便是幸臣。”萧允安眯着眼,将手上的沾的粘腻擦在叶无忧衣袍上,“叶卿莫急,洗干净,穿戴整洁地出帐。”


    “臣可以是幸臣,陛下绝对不能堕落成昏君!不然臣就得被清君侧了。”叶无忧不可避免地开始脑补起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后,缠着萧允安过日日不早朝的美好日子,叹着气锤了自己清醒的一巴掌。


    想什么呢叶无忧,你还真敢想,陛下昏庸,那必将劳民伤财,然后景朝就要没了!


    “无妨,如今身在北疆,叶卿替朕先一步摆平北蛮,朕也暂且没有需要过问的政事,陪叶卿昏庸几日。”


    叶无忧可耻地再度心动,底线又暗暗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再挣扎,乖巧地窝在萧允安臂膀间,被抱去屏风后。


    屏风又被挤得剧烈摇晃,狭小的空间内窝进两个身形相当的成年男子,叶无忧局促地缩在角落。


    拥挤的屏风后,叶无忧因贴近的青竹香,身后的腺体和他的主人一般不矜持,挤出许多掺着青竹的寒梅香贴向萧允安。


    粗粝的大掌隔着温热的毛巾擦过大腿,叶无忧越发拽紧萧允安的肩膀,湿润的目光看向萧允安漂亮的脖子。


    叶无忧手指一点点往萧允安腺体位置挪去……


    淅沥沥的热水浇在腿间,叶无忧一激灵,他燥得要昏过去了。


    陛下……陛下九五至尊,在帮他擦拭身体。


    叶无忧敏.感地扭了扭,小腹绷紧。


    “叶卿别抖。”温热的毛巾再次贴上肌肤,擦去已经干涸的污渍,萧允安的手肘有意无意,总会碰上叶无忧微微鼓起的小腹。


    夹杂着孩子被发现的惊惧,叶无忧抖得更厉害,该颤的,不该颤的,都颤颤巍巍撂倒在萧允安温柔的动作间。


    从屏风后出来,叶无忧感觉自己好似被掏空了身体,明明只是擦了下身体,带来的后果竟比采花还厉害!


    叶无忧趁着萧允安还在屏风后,快速换上新的里衣外袍,因为往后都要在圣上面前转悠的缘故,他翻出了自己的官袍。


    空荡荡的梦突兀地闯进脑海中。


    “臣……臣先告退!”叶无忧闭眼猛拍燥热的面颊,迅速套上外袍,随便绑了个马尾逃出营帐。


    叶无忧身着一身整洁的官袍先萧允安一步出帐,帐外的史官闭着眼,像是在打盹,叶无忧大松口气,急急忙忙撞去军医营帐。


    “军医,给本将军配一点些消肿止痛的药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军医差点被自己的茶呛死。


    “将军慎言!”


    叶无忧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本将军昨天骑着追风奔袭两地,大腿被马鞍磨红了。”


    ……大腿啊,那陛下果然还是比将军懂节制。


    军医欣慰地扯过叶无忧的手腕就要把脉,叶无忧开始还不肯给,但最终屈服于肚子里蠕动的小家伙,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叶无忧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本将军身体好像出了些新问题。”


    军医一怔:“将军请讲。”


    叶无忧:“……陛下一碰就那个了。”


    嚯!


    军医:“无妨,孕期是会敏.感些,将军之前同陛下频繁共梦,也会有些后遗症。”


    “他动得好厉害,陛下把标记给本将军续上以后,他时不时就动两下,有时我和陛下离得还很近,本将军感觉瞒不了多久了。”叶无忧很自然地跳过上一个话题,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军医开始唉声叹气。


    “将军怀胎已满四月,小殿下当然会动了,等过俩月将军肚子再大些,小殿下还会动得更厉害。”军医放心地松开了叶无忧的手腕,转过身去抓了一把药丢进药炉,试探地劝,“陛下善解人意,不曾治我和杨副将的欺君之罪,将军或许该和陛下明说。”


    “本将军也想啊。”叶无忧看军医开始煎药,轻车熟路地开始等待,“但陛下他不大喜欢本将军,刚才还嫌本将军脏!”


    军医冷漠地给炉子扇火。


    无论是从脉象还是面色推断,军医都看不出半点君臣不和。


    叶无忧进帐时简直就是春风拂面!


    “将军这四个月几乎没有补给到乾君信香,陛下这俩天一回给足,小殿下最近都会活跃一些。”军医换了个说法委婉地告知叶无忧陛下不在意,但叶无忧显然在乎的不是这个,这位将军完全不想细想军医的言外之意。


    叶无忧只是皱眉:“那本将军岂不是更不能和陛下睡……咳,和陛下亲近了?”


    军医:“……”


    军医没好气地瞪了叶无忧一眼。


    叶无忧望着被风撩动的帐帘,感觉帐帘也和自己一般忐忑不安,他摸着好像又长大一些的肚子,接过军医递过来的安胎药。


    “军医,麻烦你把安胎药的药渣藏好一些,本将军感觉陛下应该也带了御医过来,别被发现了。”叶无忧双手捧住药碗态度诚恳,军医感觉自己的良心被戳了一下。


    “陛下嫌弃本将军,虽然给了标记,但却没有真的碰本将军,小拖油瓶这下可能真的要跟着我一起没啦,但有一天是一天,药还是要吃的。”


    叶无忧既乐观又惆怅地抿了口刚出药炉的汤药,舌尖被滚烫的药液烫得猛缩回口中,叶无忧小声哈气,放下药碗抬手对着嘴唇扇风。


    “陛下他是不是想立后了?本将军能不能偷偷去宰……”叶无忧被烫到,也依旧不死心地大着舌头和军医搭话。


    叶无忧愁眉苦脸地望着放不凉的安胎药,转身军医嚷嚷:“诶!您别忘了,本将军还要点消肿止痛的药膏。”


    军医忍无可忍:“小殿下不是三月一过就赖死在将军肚子里!您才刚满四个月!还不能伺候圣上!”


    比起良心,他或许更应该担心陛下的安危。


    叶无忧遗憾地摸着肚子叹出声。


    “小拖油瓶。”


    第44章 套话 馒头乾君是何人?


    解决完安胎药, 叶无忧回到帅营前,鬼鬼祟祟猫到史官边,叶将军凭借极好的视力, 在史官手上的册子上瞄到几行字。


    [叶勉孤身入蛮, 未战敌退, 帝心甚悦,遂召勉入帐陪侍, 帝笑曰:“勉乃朕之幸也。”,勉面红拒之。勉跪, 帝上前探之, 勉大喜,落泪, 帝怜, 遂邀勉抵足而眠。]


    叶无忧:“……”


    这些握着笔杆子吃饭的果然厉害,将他媚上写得如此严肃又不正经, 叶无忧面上震惊难掩, 抬眼友善地往史官边上一挤:“本将军应该没哭, 改改?”


    “将军哭没哭,陛下能不知道吗?”史官冷静地抖了两下手中书册,刚正不阿地朝左让了一步, 又朝叶无忧哼了一声。


    像是在祭奠死去的官德。


    叶无忧又凑过去, 他瞧见抖开的书册里, 晃悠悠露出一张被撕下来的碎纸,上面沾满墨痕。


    叶无忧愤愤拍了下掌心。


    可恶,来晚了,还是被陛下先下手为强了。


    叶无忧想进帐,见史官几乎将手中书册攥成纸团, 叶无忧实在于心不忍,回过头来怜爱地拍了拍史官肩膀,开口劝:“伺候圣驾,受一点委屈也没什么,陛下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不要有太大压力,高兴些,被陛下看见又该不高兴了。”


    他还要趁着陛下高兴多活几天呢。


    叶无忧发觉史官在盯着自己手腕,他急忙松回手,刚刚抬手时,宽大的袖袍滑至手肘,叶无忧很快反应过来放下袖子,还是被史官看见了手腕上勒出的痕迹。


    “本将军骑马时不小心勒的,追风性子烈,有时候会和本将军闹脾气。”叶无忧熟练地用追风做了第二回挡箭牌。


    史官震惊地抖了抖,看向叶无忧的眼神变得欲言又止。


    陛下捉拿采花贼未成,将气撒在叶将军身上,昨夜里面动静还不小,叶将军又哭又跪,身上还处处那般痕迹。


    被陛下看中,哪怕如叶将军战功赫赫,也只得委身……都是苦命人啊!


    史官嘁声:“某知晓,将军委屈了。”


    叶无忧欣慰:“晓得就好晓得就好。”


    叶无忧又将注意力移回自己身上,他仔细地掀了掀身上的官袍,见官袍下里衣长裤俱全后,才毫无心理负担地滑进帅营。


    才出去一早上,帅营内的桌上又堆满了军务,叶无忧不满地拎起萧允安手边的册子:“这些东西不是杨……”


    不对,他已经被卸任了,天子亲临,三军主帅移位,繁琐的军务也只好一并被移交到萧允安面前,叶无忧及时噤声。


    “叶卿让朕好等。”萧允安停下手中的笔,比起叶无忧,他处理起这些政务来格外流畅,叶无忧进来前,萧允安刚处理完最后一份军务。


    只剩摩伊斯那边入驻的事宜,待选好将领入蛮驻守,他便可以领着叶勉回京。


    萧允安正准备和叶无忧提返京的事,就听见叶无忧肚子咕咕乱叫的动静。


    “陛下莫不成在等臣用膳?”叶无忧瞬间红了面,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到午饭上,到四月后,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想把前一个月吐掉的能量补回来,叶无忧总饿得很快,他本来打算转去御厨那拿俩馒头垫肚子,但走到一半遇见了高肃,这才饿着肚子转道回帅营。


    萧允安笑:“传膳。”


    接收到讯息,高肃很有灵性地出帐传菜。


    “不知叶卿可赏面陪朕?”萧允安朝叶无忧伸出手。


    “当然……”叶无忧扭捏半秒,牵过萧允安的手准备偎过去,但低头瞧了眼鼓包的外袍,叶无忧可惜地挪到萧允安对面,换了略显矜持的话,“来都来了……”


    萧允安端起茶盏,假意没注意到叶无忧的小动作,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让叶无忧寻到机会再把孕事隐瞒数月。


    到时叶勉再跑,他得不偿失。


    “叶卿身上药味好浓。”萧允安拨动茶盖,发出清脆几声响,“朕的茶香都盖不住。”


    “信香可以。”叶无忧常年嘴不过脑子,说完才迟缓反应过来,和乾君讨要信香,那和邀欢有什么区别……现在还是大中午。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他这还饿着呢。


    “今晨才劝朕莫做昏君,现在便反悔让朕擒勉了。”萧允安话中有话。


    待桌上摆好叶无忧往日常吃的膳食,叶无忧才反应过来,他试图用大白馒头遮掩住面上的羞赧。


    然而,萧允安岂会放过叶无忧,他在军中不过几日,就已听到许多有关叶无忧相好的谣言。


    还是在叶军上下一心,帮着自个将军遮掩的情况下。


    萧允安夹了个小菜摆到叶无忧面前,似无意提起:“朕听说,叶卿有位找了七年的馒头乾君。”


    “咳咳咳……”叶无忧刚咬了口馒头,听见萧允安提到杜撰的馒头乾君,呛得咳红了眼,脑内很快接上一道“朕与馒头乾君孰美?”的修罗场。


    叶无忧淡定地放下杯子面不改色:“臣何时有其他乾君了?纯属谣传。”


    “可朕听说,叶卿和这位馒头乾君情谊甚笃,为了他,叶卿守贞到和北蛮新部族大战前,一直到雨露期撑不住,无奈之下才绑了朕。”萧允安看着叶无忧捧着脸笑,听闻故事前后,他已猜出故事中那位被叶无忧馋了七年的馒头乾君是何人。


    几个馒头定终身,萧允安抽着嘴角。


    还不如之前那个看上他脸的剧本,好歹听上去没那么好骗。


    “给谁守贞?!”叶无忧抓重点能力总是很勉强,脑回路也很清奇,他面色大变,比听闻馒头乾君时面色还诡异,“陛下还在乎这个啊……”


    果然,所谓皇家颜面,就是很在乎坤者贞洁,一个只有风声的谣言,都能被端上桌试探。


    叶无忧唏嘘。


    “那也没有。”看见叶无忧变幻莫测的脸色,萧允安沉默一瞬,他几乎瞬间便猜到叶无忧在想什么,幽幽道,“朕只是觉得,叶卿若还心系馒头乾君,朕也不好横插一脚,你同朕好好说说这位馒头乾君的样貌,朕帮你找,别耽误了好姻缘。”


    “臣要好姻缘做什么!”叶无忧听着萧允安的话语,心阵阵凉,他把手中的馒头扔回碗中垮下脸,终于还是说出心里经不起推敲的怀疑,“陛下,臣虽冲动绑您,但留下玉佩和手帕必然是想从一而终,您想弃了臣去纳后妃,没必要提什么馒头包子五花肉,只要下一道旨意,不许臣回京就行,臣必安居北疆,再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臣当了那么多年泽兑,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坤者,只要您想……”


    萧允安要他的命他也肯的。


    “叶卿何出此言?莫非是怕和朕标记一事,让那位馒头乾君误会?如此小气量,实在不堪托付终身。”萧允安皱眉打断叶无忧的话语,他没想到叶无忧能往这方面想,萧允安无非是想让叶无忧急一急,最好能主动吐出怀胎一事,自己再顺势醋一醋,顺理成章断了帮叶无忧找馒头乾君的念想。


    陪着叶无忧遮遮掩掩事小,可叶无忧躲着他,看得见摸不着。


    “陛下不要再试臣了……臣当然是听到了其他风声。”叶无忧不想再听半句虚构的馒头乾君,他垂眸拧着官袍,面上稍显落寞。


    ……他猜测没错,陛下果然是想要纳后妃,迎皇后,然后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了。


    他常年在北疆,不懂京中局势,但也跟着杨棯看过几页话本,里面的帝王总是为了笼络各方势力,将权臣家中的坤者纳入后宫。


    也不知萧允安看中了哪家大臣家中的妙龄坤者。


    叶无忧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收下将军府门前的那堆画卷,那时候他若是择一择,现在说不定还能记起几个暗杀名单。


    萧允安心思深沉,清醒时根本套不出话,套着套着,他就会把自己赔进去。


    叶无忧试过多回,也赔了多回,甚至因此受了许多责罚。


    “什么风声竟能飘来北疆?朕怎么不知自己有立他人为后的意思。”萧允安见叶无忧蔫成霜打的茄子,终于知道军医口中,孕期坤者情绪起伏不定,多愁善感,是怎样的景象,便有些后悔。


    “那陛下何必费心思去套臣口中什么馒头乾君的话……哪怕真有馒头乾君的存在,臣遇见陛下之前,有过几段过去也很正常!”叶无忧不带脑子地开始狡辩。


    萧允安冷漠:“哦?”


    他又忘了,叶无忧的嘴,一旦着急起来会说出多少胡话。


    “臣自小就在巷头巷尾摸爬打滚,见过了各种老爷,虽然大多嫌臣脏兮兮不好看,但也有赏识的,装可怜就能换几顿饭。”叶无忧越编越起劲,逐渐就放飞自我,把对萧允安的见色起意也说了出来,“当时陛下捡到臣的时候,臣就是看陛下长得好看,白白净净雪团子似的,看起来就很好吃,臣这才大着胆子抱了上去。”


    “陛下可好碰瓷,被臣摸脏了衣服,就上钩了,是臣遇见的这么多大老爷里,最好说话的一个。”


    “那倒是朕把叶卿想得太干净。”萧允安也放下手中竹筷,沉下脸盯叶无忧。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允安也是不知,自己竟然还有被迫救风尘的一日。


    叶无忧的底细,他查得清清楚楚才敢把人带在身边,如今叶无忧编得越来越离谱,竟试图把他这个皇帝头上的冠冕染成五彩斑斓的绿色。


    简直放肆。


    “陛下不用担心,臣还是很干净的,陛下是最先得逞的大老爷。”叶无忧见萧允安面色不对,求生欲很强地收回故事,他把事情又绕回到萧允安立后上,窃喜又落寞地问道,“陛下真没有立后的打算?”


    “谣言不可轻信。叶卿到了年纪,怎么也关心起这些琐事?之前还在私信内,唠叨朕后嗣……”萧允安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叶勉早就暗示过自己身怀龙嗣,他面色渐渐缓和,在闻见一丝鬼鬼祟祟的寒梅信香后,萧允安抬眼看向叶无忧,无奈地捏起一个馒头递过去。


    叶无忧看见台阶,顺势而下,他接过馒头继续解释:“所以臣挂心馒头乾君一事也纯属谣言!陛下也不想想,在被您带回去之前,臣都是要和狗抢饭吃的,除了陛下,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给臣扔几个馒头定情……”


    叶无忧噤声,但已来不及,他看见萧允安面上又挂起熟悉的微笑。


    “所以叶卿的意思是,你在外给朕编了个馒头乾君的身份,不小心肆意宣扬,现在只能让朕硬揽强取豪夺的名声是吗?”萧允安语气凉凉,“馒头味,比朕好闻吗?”


    一阵青竹香强势拢住叶无忧。


    叶无忧下意识去捂屁股。


    第45章 旧仇 叶勉他怀了朕的孩子,朕想带他归……


    “那还是陛下更好闻。”坤者的身体本能地贪恋乾君信香, 更何况现在叶无忧还怀着萧允安的孩子,若非叶无忧岌岌可危的理智还记得军医那句“不宜伺候陛下”,加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刚刚突然踹了他一脚, 他早就被那几缕青竹信香勾到桌对面, 什么都招了。


    萧允安瞅见叶无忧一步一步, 欣然跳进自己草草编织的圈套,心情极其复杂, 他在庆幸叶无忧尚未脱离他掌控的同时,也头疼叶无忧这个不太好用但又格外灵光的脑子。


    还有那张嘴。


    “收收口水。”萧允安捂住眉心, 他倒也不用叶无忧亲自表演垂涎三尺。


    “陛下您又诈我!”叶无忧一抹嘴角, 小小地雷霆大怒一下,在两人视线相对后, 又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眼巴巴盯着萧允安,感觉桌对面的陛下比一桌特调的菜更合胃口。


    秀色可餐大抵是如此, 叶无忧惊恐地发现就算没有皇权这种东西, 自己也只能单方面被萧允安揪住各种小辫子, 遂张开嘴气急败坏地咬下一半没什么滋味的馒头,把馒头当成萧允安咔吧咔吧嚼碎咽下。


    可恶!叶无忧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陛下他不就长得好看……抛开那张脸, 叶无忧又飞快转过头瞪了一眼萧允安, 结果不出意料, 他二度沦陷在萧允安的漂亮脸蛋中。


    “……”


    你没救了,竟然还想伸手抚平陛下紧蹙的眉心。


    “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恼了。”萧允安语调温和,和叶无忧记忆中发怒的模样对不上号,叶无忧便又继续故作恼怒地吞下了另一半馒头。


    “陛下想和臣怎么算……怎么处置, 臣都认的。”埋了那么久的雷,终于还是要炸了,叶无忧喉结微动,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兴奋与雀跃。


    现在处置可划算了,买一送一。


    “叶勉。”乾君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一缕寒梅信香正亲亲热热朝自己挨过来,萧允安沉声。


    听见自己大名,叶无忧一激灵,坐直身体低下头,拿余光偷偷瞥萧允安面色。


    完了,陛下好像是真生气啦。


    帐外烈日正盛,偶有巡逻的士兵路过,叶无忧思虑再三,在听劝和媚上中间徘徊许久,眼见着萧允安面色越来越黑,他磕磕绊绊开口:“臣昨夜受伤了,看过军医后,说最近都不能伺候陛下。”


    “朕是乾君,但并非淫.贼。”闻言,萧允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重重放下筷子板起脸,想骂两句又碍于叶无忧肚子里的挡箭牌,最后无奈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收敛些。”


    叶无忧一声不吭,涨红脸往嘴里塞食物,假装自己很忙。


    陛下不是,他是啊。


    标记果然是好东西,往日他如此放肆,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席间一直沉默到叶无忧放下碗筷,叶无忧几度想开口,但都被萧允安递来的食物堵住口,一顿好饭,两人各怀鬼胎,吃得格外煎熬。


    终于,叶无忧放下了碗筷,萧允安才挥挥手,许叶无忧离开帅帐。


    叶无忧起身退下,出帐时跑的飞快,差点撞飞刚被宣召的魏昭。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分化这种大事都敢瞒,还敢和新帝搅和在一块。”魏昭饭前就被宣召,碍于叶无忧和萧允安正在帐内谈话,他只好候在帐外。


    营帐并不隔音,魏昭来得晚,但也不幸听见了许多虎狼之词。


    魏昭数年未见叶无忧,看着当年手下的那名小将出落得如此高挑挺拔,欣慰地拍了两下叶无忧的肩。


    “老师,陛下召见,您快进去吧,我们等会再说。”叶无忧面上的红晕还没彻底退下,和魏昭多年未见,他也有许多话想说,他指了方向示意魏昭自己去那边等候,然后才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陛下在生气,老师慎言。”


    “怕那皇帝做甚,老师替你做主。”魏昭气势汹汹闯进帐,叶无忧想拦的手空在原地。


    这么凶,老师莫不成和陛下有仇?!


    ——


    叶无忧从另一个营帐后突然窜出,一把抓住又被轰出来的高肃。


    “叶将军,您是想吓死奴!”高肃被吓得原地跺脚。


    “高公公,我老师当年解甲归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他杳无音信这么多年,怎么又突然领着三十万大军出现了?”不面对萧允安,叶无忧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拖着高肃不给人跑路的机会,“您行行好,告知点小叶能知道的内情吧。”


    叶无忧往高肃袖中塞了几块碎银,然后又被高肃圆滑地推了回来。


    “有的事,奴不能乱说,都是先帝时候的孽了,现在魏老将军既然回来了,叶将军不如亲自去问陛下和魏老将军。”高肃平日看起来不大正经,但嘴尤其严,在萧允安身边伺候多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漏出去。


    叶无忧只能暗戳戳站回方才的位置蹲魏昭出帐。


    帐内确实不算和谐,根基才稳的新帝和重兵在握的将军在大眼瞪小眼。


    魏昭和萧允安没仇,但见识过帝王的凉薄,知道重权在握,必然难逃猜忌。


    他被先帝算计过一回,在得知叶无忧和新帝搅和在一起时,就不太赞同,加上刚才窃听到的对话里,他那出息徒弟才从北蛮立功归来,就被新帝掳去帐内折腾。


    如此猴急,看来这个新帝也和他那糊涂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叶无忧既喊他一声老师,那他也能算叶勉那小子半个爹,魏昭气势汹汹地进去,站在帐内,和萧允安大眼瞪小眼。


    魏昭失礼,萧允安也不恼,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语气中满是歉意:“当年的计划,是父皇对不住魏老将军。”


    魏昭嗤笑:“不用和老夫玩这一套,陛下您把我喊出来,是又想从老夫这拿走什么?又或者是想让叶勉再做些什么?”


    “魏将军今年三十有三了吧?过了暑季,就该三十有四,您如今正是当打之年,不想重扬魏军英明吗?”萧允安循循善诱。


    “你这小皇帝又想和老夫玩什么阴谋诡计,那三十万弟兄,你爹就没拿走,同样的,我也不会交给你,本将军肯守在此,是为大景,而不是你们萧家。”魏昭铁骨铮铮,为景朝挡了数次北蛮的进攻,结果在离击退北蛮仅剩一步之遥时,被先帝一纸诏书召回。


    他被迫在大众视野内解甲归田,三十万大军也一齐退回关内,跟着他一块销声匿迹。


    随后,叶勉那孩子就接管了他留在北疆的权。


    魏昭这才明白了先帝的意图,那狗皇帝,是想造个少年战神,但又放心不下将重兵全交给一个毛头小子,才将他安排在仅需一日就能赶到的关内隐匿踪迹。


    若叶勉抵挡不住北蛮,魏昭这位老将也能及时赶到。


    可若魏昭出兵……那就会被先帝按上谋逆之嫌夺走兵权。


    先帝不止算计魏昭的权,同样算计了魏昭和叶勉之间的情。


    萧允安借剿匪的名义来北疆请魏昭出师,打的也是后者的主意,但他并不打算继续遵循先帝的安排,他需要进一步掌控叶勉,顺带笼络自己的势力。


    “儿女情长于帝王是大忌,朕没父皇那么出息,迈不过这道坎。”萧允安不再拐弯抹角,和魏昭直言,“朕召叶勉回京观礼时,他雨露期至,用了些手段爬上龙床,朕没矜持住,就一次,叶勉便怀了朕的孩子。”


    “北地苦寒,朕想带他归京。”


    “操?!”魏昭的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


    叶勉那小子牛啊!


    第46章 跑路 带球跑


    在萧允安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的一番肺腑之言攻击下,魏昭勉强接受了萧允安的安排。


    “朕知道魏老将军一直对我大景忠心耿耿,朕登基数月根基未稳, 日后还要多仰仗将军。”萧允安言辞恳切, 攥紧魏昭的白皙指节激动得发颤, “朕期待魏军重扬威名的那一日。”


    魏昭甩开萧允安抹了把鼻头,不屑地挥手走出营帐。


    能被皇帝重新重用,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魏昭感觉自己凉透的热血开始翻涌, 萧允安方才同他论述了管理北疆外域的新策,魏昭越看越心潮澎湃。


    他答应萧允安在北疆继续驻军, 摩伊斯被叶无忧折磨得彻底投靠大景, 那对魏昭而言,无非换个地方开垦地皮种菜。


    新帝的野心和考量, 果然和先帝那只想着夺权的草包不一样。


    就是……叶勉那小子。


    “老师!”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无忧从之前蹲守的营帐后突然蹿出, 魏昭差点下意识给叶无忧一套擒拿。


    “你小子怎么神出鬼没的。”魏昭抬起手揽过叶无忧的肩,嬉笑着把叶无忧拥入自己的营地。


    “老师教得好呗!您销声匿迹三年多,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没了呢。”叶无忧习惯性和魏昭打浑, 再和魏昭说上话, 叶无忧眼眶微微发红。


    叶无忧十九岁那年, 魏昭回了趟京都,之后不久,突然传出魏昭身染恶疾,要回乡静养,叶无忧都来不及见魏昭最后一面。


    同年, 先帝将北疆的兵权移交到叶无忧手中。也是这一年,叶无忧身后的叶军崭露头角,仅用时一年,便将摩伊斯杀得退无可退,只能向景朝上供投降。


    叶无忧是个实心眼,先帝和萧允安对他好,他便什么都信,他得知消息后,再探查不到魏昭踪迹,便以为魏昭真的身染恶疾去世了,如今老师突然诈尸,叶无忧鼻头酸楚。


    “臭小子敢咒老子!”魏昭一掌将叶无忧才酝酿起的情绪拍到天际。


    叶无忧被魏昭拍得感觉魂都飞了,他滑溜溜从魏昭臂膀间挣开,避免魏昭误伤他肚子里的小拖油瓶。


    怀孕果真是麻烦事,什么都要顾及一下。


    “老师的气力不减当年,老当益壮。”只挨了一下,叶无忧便知魏昭身体状况,他的老师还是那么的健壮爽朗。


    “老什么老,你那小皇帝都说老子正值当打之年。”魏昭见叶无忧躲开,愣了一下后了然地拍着胸脯大笑,不动声色将自己要重新回归北域的消息传给叶无忧。


    “陛下真这么说?”叶无忧闻言眼前一亮,叶无忧双臂一齐轻松地背到脑后,笑嘻嘻没个正形,“老师回来坐镇北疆,那我终于可以清闲啦,容学生去躲一年半载的懒。”


    “感情那小皇帝打的手是让老夫替你戍边的主意。”魏昭轻嗤,他伸手拉着叶无忧衣领把人重新捞回自己身边,并拽着叶无忧找到个没什么人的清净地。


    魏昭领兵时没什么架子,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叶无忧在他手下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更不会端着。叶无忧见魏昭在营帐边上找了个阴凉地坐下,也蹭过去挨在魏昭边上坐下。


    “陛下肯定是真的想重用老师,不然他才不会费心思编一大堆好话唬人。”


    魏昭看着被卖了还替皇帝数钱的叶无忧,痛心疾首,只恨自己没早点发现叶无忧对这位新帝的念头。


    但从萧允安和叶无忧对彼此的态度看来,这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听听叶无忧提到萧允安时话语中的酸臭味……啧,看来我们这位新陛下,是真的把这位年轻将军宠得没边。


    叶无忧一个人扛起北疆的担子三年,重权独揽,还能如此没心没肺地活着,更能看出萧允安在叶无忧这步棋上费的心力。


    再放任下去,萧允安就该把他这徒弟养成傻子了。


    “皇帝都是一样的,你靠的越近,他越猜忌无情,长点心吧臭小子。”魏昭刚想抬手再拍一下叶无忧的肩,但想到自己皮糟肉厚的徒弟如今不仅是和媳妇一样的柔弱坤者,还身怀六甲,魏昭抬起的手又讪讪缩了回去。


    “陛下不会的。”叶无忧自信笑道,面上笑弯的眼角酸得魏昭捂紧牙。


    “行了,像谁没有媳妇似的,既然都决定跟着小皇帝回京养胎,那就别有后顾之忧,北疆这块地老师替你看着,一年半载也好,三年五载也罢,养好了再回来。”魏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抬手拧叶无忧越发圆润的面颊,“你小子可以啊,都能睡皇帝了。”


    “嗯嗯嗯!”沉浸在对萧允安的美好幻想中的叶无忧突然回神,“嗯???”


    叶无忧浆糊般的大脑缓缓重新转动。


    只在原地呆了几秒,叶无忧大惊失色:“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魏昭开怀大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臭小子这会知道害羞了,当然是你那皇帝陛下告诉我的。”


    叶无忧:“???”


    叶无忧面上的惊愕溢于言表。


    啊?


    啊啊啊啊啊——


    叶无忧抱着头无声呐喊尖叫。


    “陛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叶无忧崩溃地捂住了脑袋,大有逃避现实之态。


    魏昭也愣:“什么什么时候知道?你不都要和他回京闲散个一年半载生孩子了吗?”


    叶无忧:“……?”


    他什么时候要为了小拖油瓶和萧允安回京了?!他怎么不知道!!!


    叶无忧整个人如烧火的烙铁一般,降不下温,他把头颅紧紧埋在臂膀间,将自己缩成一团无忧球。


    缓了不知多久,叶无忧听见魏昭原地踱步的声响,才艰难开口:“我一直没和陛下说怀孕的事情,我睡陛下是因为雨露期迫不得已,就……就当了一回采花贼,然后逃回北疆才发现怀孕了,陛下来北疆其实就是找我算账……”


    “帐都没算清,我怎么敢和他说怀孕的事情,他要我脑袋怎么办,他……他他他是怎么发现的……”


    “陛下到北疆之后我都可小心了,只向他讨了标记,我虽和陛下一起宿在帅营,他也都没碰我,就抱了抱。”


    魏昭在一旁听得一愣接一愣,叶无忧每句话都让他瞠目结舌。


    “我的老天咧,小皇帝是真会替你遮掩,那个把京都搅得一团乱的采花贼就是你小子啊?”


    魏昭的消息传不出去,但外界的消息却很灵通,他知道萧家皇帝被采,俩月前听说新帝勃然大怒,他还在营地庆贺了一番。


    叶无忧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被抓小辫子的剧本中,他苦着脸:“……老师,您就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他是皇帝,他有意带你回京,你还想赖死在北疆啊?”魏昭实在想不明白叶无忧在担心些什么,萧允安帮叶无忧遮掩的意图,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新帝稀罕他这个小徒弟稀罕得不得了。


    “老师说得对,我知道了。”叶无忧咬牙站起,神情恍惚,被魏昭轻轻摸了下肩膀就差点踉跄着朝草地跌去。


    魏昭拎小鸡似的拎住叶无忧衣领,叶无忧终于在恍惚中站稳了身体。


    “你知道什么知道,神呢?回神!!!”魏昭怒喝一声,硬生生把叶无忧飞到九天云游的神魂喝了回来,回过神的叶无忧惨白着脸,像遭遇了多大打击一样。


    “我,我想我应该去看一下军医。”叶无忧捂着小腹,魏昭急急忙忙又把叶无忧拎去他指路的军医营帐内。


    军医瞧见被拎进来的叶无忧,心一咯噔,他示意魏昭将叶无忧放在帐内那方小床上。


    “他的情况,你都知道不?”魏昭委婉地指了下叶无忧肚子。


    再见老将军,军医肃然点头。


    “那你好好给他看看,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吓这样了,我不敢多待,别等会吓傻了。”语罢,魏昭一步三回头的别别扭扭地出帐。


    “军医,本将军大抵是完了。”帐内只剩军医,叶无忧颤颤巍巍举起手出声。


    军医扯过手搭上叶无忧的脉,被叶无忧过快的心跳攻击了一下,指节猛地弹起。


    “什么事把将军吓成这样?”军医尽量柔声。


    叶无忧这面色,一看就是心悸受惊,顺带惊动了胎气。


    “陛下他知道本将军怀孕了。”叶无忧目光空洞,望着帐顶呆呆的,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难怪呢,我说陛下怎么突然连馒头乾君的事都开始挖出来和我清算,原来是因为这个。”


    军医给叶无忧递了杯温水过去,温热的水汽烫上面颊,让叶无忧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叶无忧半靠着,捧着水杯一饮而尽,温水润过喉咙,让叶无忧的理智又回来少许。


    “陛下他怎么会不知道,将军可是陛下的坤者啊。”军医重新搭上叶无忧的脉劝慰。


    “此话怎讲?”叶无忧越发一头雾水,他和陛下的标记,还能有这用处?


    “将军可是忘了,您和陛下相隔千里之外都可借着标记入梦感知对方近况,更何况面对面,将军迟钝,不太注意这些,但陛下心思细腻,他是能借着标记感知到将军起伏的情绪的。”


    军医见叶无忧开始思考,又继续说:“将军月份大了,肚腹越发明显,您从北蛮回来就和陛下粘……住在了一个屋檐下,陛下他或多或少该是猜到了。”


    “陛下久居宫闱,又什么都学,或许也会些医术。”军医说完最后一句,已经心虚到不敢看叶无忧。


    “本将军明白了,陛下是在借老师诈我。”叶无忧神情凝重。


    军医:“……?”


    也……也行吧,好歹想明白回神了。


    就诊结束,叶无忧忐忑地又回营帐面对萧允安,见萧允安面色与中午无异,叶无忧大着胆子问:“陛下能不能让臣咬一口?”


    “你真是……”色心难灭。


    萧允安沉默半晌,看着叶无忧微微鼓起的小腹,迟疑地点了点头,叶勉果然还没适应坤者身份,想标记回来也合情合理……暂时许了吧。


    叶无忧小心翼翼贴过去,掀开了萧允安被乌发盖住的脖颈。


    乾君的腺体也似坤者一般敏.感,叶无忧咬破那块溢着青竹信香的香喷喷软肉,毫无缓冲地注入了大量的寒梅信香。


    萧允安的脑袋,瞬间空白了一瞬。


    …………


    标记事了,叶无忧当着萧允安的面拿走了他的几件衣服跌跌撞撞跑出营帐,身后的轻笑像极了催命符,听得叶无忧浑身发毛。


    待出了营帐后,叶无忧才把沾满萧允安信香的衣服才鬼鬼祟祟放在了包裹内。


    夏末的北疆,天色依旧亮堂,叶无忧又光明正大转去御厨那吃了顿晚饭,顺带打包了一兜馒头。


    入夜,天幕终于彻底黑下,叶无忧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军营。


    第47章 群狼 朕亲自追


    沾着萧允安信香的里衣拿了, 干粮偷了,标记也咬了,叶无忧放心地踩上草地。


    跑路是一回事, 前置准备是另一回事, 叶无忧时刻谨记自己怀着的小拖油瓶需要他另一个父亲的信香, 拿了萧允安贴身物件不说,叶无忧刻意达成了和数月前采花时差不多的条件才跑, 生怕在梦里见不到萧允安。


    跑了半宿,草原的风撩动少年燥热的心事, 再回头, 已然看不清营地的火光。


    被肚子里的孩子拖累,子时才过, 叶无忧就开始扶住腰喘粗气。叶无忧在微微湿润的草地上铺了一地里衣当床榻, 他还在里衣床褥不远处拔出隔离带,烧起篝火, 火上架了两串馒头, 微微发黄的面皮在跳动火舌的亲吻下, 逐渐金黄酥脆。


    叶无忧感觉自己脑子里好似裹着一团浆糊,他跑得匆忙,却还凭着反侦察的本能没带追风, 马蹄印太明显, 太容易被萧允安察觉追上来。


    萧允安为何知道他怀胎一事却不点透?又偏偏告知魏昭去点醒他……


    叶无忧什么都没想明白, 只知道自己完了。


    按萧允安的性子,能闷声忍他三四个月,必然要憋个大的和他慢慢清算,他不赶紧跑,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狂风骤雨。


    君恩难测啊!


    他偏偏喜欢上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都是报应。


    叶无忧紧着屁股干嚼馒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叶无忧已经知道了萧允安很在乎他肚子里的皇嗣,陛下知情却不吭声,除了默许叶无忧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更何况皇帝陛下还给了军医许多赏赐。


    如若不是奖励看护皇嗣有功,军医收到的难道是欺君的赏赐?


    叶无忧嗤笑一声。


    不过细想也是,他虽做了采花贼,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族的坤者,但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允安第一个孩子,刚登基就来的孩子,对萧允安而言,意义特殊。


    听说帝王都喜欢讲究这些。


    时常骚扰御厨,打听到许多皇家密辛的叶无忧嚼着馒头想。


    “小拖油瓶,你可要长得像陛下一些,保佑爹爹屁股别被揍开花。”叶无忧轻轻揉着小腹,垮着脸嘁声呢喃。


    长途跋涉的疲惫让叶无忧很快合上了双眼,他今夜先稍作休息,明天一早再继续摇骰子选方向逃窜。


    但好运气今夜似乎并不想光顾叶无忧,在进入梦乡后不久,几对绿瞳悄然靠近。


    ——


    “陛下!将军不见了!”高肃着急忙慌高声嚷进帅帐。


    萧允安面色微变,攥紧手边的镇纸。


    天色已晚,叶无忧迟迟不归,萧允安这才遣高肃去寻。


    萧允安原以为叶无忧放肆过后终于反应过来,和帝王共处一帐的意思,羞了,躲去其他地方散散面上的热度。


    结果魏昭,杨棯,军医那都找过,竟然都没见到叶无忧的影子,把大伙一起喊到帅营问过话后,最后看见叶无忧的竟是御厨。


    “叶勉这混小子被我唠叨了几句,就失了魂一样,送去军医那后好不容易清醒些,怎么这会又不见人了?”魏昭也着急,叶勉战场上的表现和对坤者的刻板印象在他脑子里打架,显然因为叶无忧怀孕一事,后者赢了。


    已经踏进帅营的杨棯心下一惊,总觉得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杨棯朝萧允安行了个礼,犹豫着开口:“臣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棯毕竟是叶无忧十四岁那年,被萧允安塞到叶无忧身边的内应,六年军旅情,还是叶无忧副将,萧允安挥手示意杨棯继续说。


    萧允安:“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


    “上一回满军营找不到将军的情况,恰好发生在陛下抵达军营那日,臣遣人和……和其他手段去寻,找到踪迹时,将军已经躲进了北蛮城中,臣斗胆猜测,将军他可能又跑了。”杨棯垂着头,越接近结论,他声音越低。


    帐内一同陷入沉默。


    “朕来北疆后,叶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朕,是会吃人吗?”众人面面相觑,萧允安闭着眼打破平静。


    今早才被叶无忧讨要过消肿止痛药膏的军医闻言倒吸凉气,他忍不住在心底小声吐槽:别人不好说,如果是叶将军的话,陛下大抵是会吃的,吃得很凶。


    “臣来前绕去马厩看了眼,将军没有把汗血马骑走,进帐时臣粗略大量一圈,发现枪和弓也在帐内,加之将军身体特殊……臣推测他没跑多远,现在策马去追,或许不难追上。”杨棯心中早有计策,被叶无忧跑了一回后,他特意在身边留了一匹小狼,让它嗅闻过不少叶无忧的气味。


    杨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他也在心底小声骂:逼着自己把狼当犬用……叶勉你真有本事!


    听了杨棯的计策,萧允安紧绷的面色稍缓,他知道杨棯通狼言,却也没想到,几年北疆磨砺,竟进化到能够驱使狼群。


    “高肃,替朕更衣,朕遣追风亲自去寻,杨棯带一队人随侍,魏昭留营待命。”


    追风是叶无忧的战马,也是萧允安在叶无忧初获战功时送给叶无忧的贺礼,追风极有灵性,和叶无忧配合多年,两者结合去寻……寻到的几率更大。


    萧允安换好戎装来到马厩前,追风倔着的脖子在嗅到萧允安气味后迟疑地拧了回来。


    “追风,看来你还记得朕。”萧允安走上前,轻抚追风红色的鬃毛,追风没排斥,亲昵地去蹭萧允安掌心,萧允安细声说,“想来你也能感知到叶勉的情况,他又跑了。”


    话毕,萧允安看见追风把头又拧了回去,简直和叶无忧倔起来时一模一样。


    萧允安无奈笑笑,继续顺着毛说:“朕知道你护着他,但叶勉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怀着朕的孩子,又没有带武器,夜间危险,朕担心他出事。”


    追风别回头震惊地鸣叫出声,看上去像是在惊讶萧允安如何知道叶无忧怀孕。


    “你主人什么样子……”想到叶无忧那个漏勺作风,萧允安忍不住扬起嘴角,“不论这个,叶勉肚子里孩子都会动了,朕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带朕去找他好不好?”


    在萧允安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论后,追风越出马厩,顺从地伏在萧允安身前,萧允安拎着叶无忧的红缨枪上马,腰间挂着佩剑,同时把箭筒和弯弓别在马鞍上。


    前头引路的小狼跑得飞快,追风也坚定地和小狼一条路线,萧允安面色似乌云般阴沉,远处隐隐约约的狼嚎声嚷得萧允安心烦意乱。


    叶勉小时候受过苦,最怕这群家伙。


    ——


    几双绿瞳逼近前,叶无忧猛地惊醒。


    才睁眼,叶无忧就和三四米外虎视眈眈的绿瞳对上了眼。


    叶无忧:“……”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七八只狼!!!


    叶无忧的腿当即就软了。


    更坏的消息,群狼不止在身前,它们把叶无忧围在中间。


    叶无忧顿时汗毛倒竖,磕巴着上下牙,他一把捞起手边的篝火,警惕地举在身前胡乱挥舞,手臂抖如筛糠。


    草原上多狼没错,但是他这么倒霉吗?现在是月末又不是月圆夜,怎么还能被他遇见狼群!!!


    叶无忧想过自己可能会在半路被萧允安抓回去,但是完全没有想过逃跑计划会因为一群灰狼提前宣告失败。


    哪怕突然出现十几个蛮人大汗也不至于将叶无忧吓成这样,但,情况很坏,围着叶无忧的偏偏是他最怕的犬类,还是战斗力最强的狼。


    这和在蛮人窝里丢一个叶无忧有什么区别?


    叶无忧挥了许久的火把,手都挥酸了,也不见站在最前的狼退后。


    ……野兽畏火,但这群狼怎么不怕!!!


    周围偏偏尽是旷野,别说树,连根枯树枝都没有,就算要跑也不知往哪跑,没有马在身侧,人类跑不过狼群。


    叶无忧猛提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见那头狼没行动,大着胆眯着眼把脸往前凑。


    饶是在黑暗的环境下,叶无忧的视力也格外好,借着微光,他看清了领头狼的模样。


    竟然有些眼熟。


    怪了!他和狼完全没有交情,怎么会平白无故觉得一头狼眼熟,那是狼啊!可怕的狼!


    他又不是杨棯!!!随便逮头狼都能唠上两句。


    叶无忧面色惨白,腿阵阵发麻,狼太多,叶无忧的腰也在发软,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站不起来,哪怕能站起来,就他在狼群面前的窝囊样,手上没有武器,还真没办法跑。


    “狼……狼大哥……”叶无忧哭丧着脸,试图学杨棯和离得最近的头狼谈话,“走,你领着其他狼走,去……去那个方向,有肉,还有小伙伴。”


    咕噜——咕咕——


    情况紧急,可人类就是越紧急越爱乱想的生物,叶无忧想到御厨的佳肴,饥肠辘辘的肚子偏还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叶无忧听见狼群发出含在喉间的低吼声,和杨棯的狼并肩作战过几回,叶无忧知道那是狼群进攻的前兆。


    很好,一边是炸着毛蓄势待攻的群狼,一边是手无寸铁,柔弱可怜饥饿的人类,叶无忧只用半秒就猜出胜负。


    杨棯明明说过狼群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他怎么就成例外了!


    叶无忧虽怕,可他藏在身后的手也不闲着,正在地上乱摸,试图找把小石子做暗器。叶无忧准备等狼群按耐不住扑过来时,朝着夜色中这堆绿灯笼打!


    先让狼群负伤,然后再用火把当短剑挥!


    然而……先前为了睡得更舒坦,叶无忧在铺里衣前,把周围的小石头全都捡走丢了出去。


    “……”这可真是不妙。


    再次遭受挫败,叶无忧终于想起眼前这位眼熟的狼大哥是谁。


    好巧,是他上回逃跑时敲晕在帐外的灰狼,杨棯的狼亲戚。


    哈。


    哈哈。


    哈哈哈……


    早就听说狼会记仇,睚眦必报,这不,找到机会就向他寻仇来了。


    两相僵持,见叶无忧手中火把的火光越来越弱,领头的狼大哥先动了,叶无忧又抽出一根新的火把,可是烧了半宿的火堆,早已疲软,火光微弱地聚在火把顶上。


    霎那间,领头狼气势汹汹朝叶无忧扑了上去,叶无忧发出一阵凄烈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萧允安远远看见了草原上烧着的火光,然而,火光的方向传来几声狼嚎,其间参杂着叶无忧的惨叫声。


    “希尔!不能咬!!!”杨棯认出狼嚎,惨白着脸高声嚷。


    萧允安心跳极快,他紧紧夹着马肚,几乎攥死手中的缰绳,追风的马蹄交替出虚影,速度极快!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新鲜的血腥气,血腥气中夹杂着几缕掺了青竹的寒梅信香。


    离叶无忧仅有一步之遥,萧允安紧张得忘了呼吸。


    第48章 血泊 脱光衣服入池


    狼群在听见马蹄声时便一窝蜂似的散开, 草原上瞬间只剩几个零星的绿色小点在遥遥移动。


    萧允安顾不上逃窜的群狼,他眼里只剩下坐在血泊间的叶无忧。


    血,都是血。


    叶无忧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地, 素白的衣裳前, 晕开大片殷红的血花, 在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萧允安面前一黑, 几乎是狂掠过去,将满身红污的叶无忧揽进怀里。


    浓郁的青竹香裹着他脆弱的寒梅, 叶无忧感受到萧允安的气息, 眼里霎那间有了光,他抖了抖肩膀, 把脑袋搭在萧允安肩上。


    “陛下……您来啦。”叶无忧尚未从狼群包围圈的状态里走出来, 开口的嗓音沙哑发颤,听上去虚弱至极。


    “来了, 朕来了, 别怕。”萧允安拥着怀中微凉的躯体, 却不敢使劲,生怕牵扯到叶无忧衣下看不见的伤口。


    挨近了,萧允安才发现叶无忧身上血腥气最浓的地方在下腹位置, 叶无忧微屈的腿间, 似还有温热流出。


    孩子出事了?!


    萧允安脑子嗡地一下停了, 他出来得匆忙,为了尽快追上叶无忧,他只带了杨棯高肃和一个小队。


    “杨棯!”萧允安依稀记得,叶无忧在梦中提过杨棯会医,他朝身后踉跄着下马的杨棯吼。


    “快去快去, 别耽误了叶将军伤情。”高肃在身后着急地推搡,恨不得自己也会医术,然后亲自上。


    “臣没事,陛下不用担心。”叶无忧被萧允安这一嗓子震得脑子发麻,他也被萧允安的阵仗吓了一跳,叶无忧给挨近的杨棯使眼色,同时抽出被拢着的右手,也想安抚地拍拍萧允安后背,但看清沾了满手血的现况,叶无忧的手不上不下地举在半空。


    ……过了这么多年,要弄脏陛下,他还是下不去手。


    “出了这么多血!怎么没事!”萧允安太过着急,一下没压住声,他在深宫长大,见识过许多坤者妃嫔……有的就是这么流着血,然后人就没了。


    他母妃便是。


    “……陛下您先松开臣,真的没事,不是臣的血。”叶无忧稍稍用力,把萧允安推开些许,杨棯趁机过来沉稳地一把攥住了叶无忧手腕,下一秒,杨棯的手指就放在了叶无忧脉上。


    “他在你肚子里,流的怎么不是你的血!”萧允安看见叶无忧惨白的面色,忽觉自己语气严厉,他呼出一口气,尽量放柔声劝慰道,“不管孩子还在不在,你都是朕的坤者,是朕的叶勉,别怕,痛就嚷出来,朕抱你回营。”


    叶无忧:“……”


    听见萧允安要抱他回营,叶无忧的理智开始遗憾地摇摆。


    他是很想一直赖在陛下怀里,但他真的没事!陛下怎么就不听呢!还压着他的腿!他感觉怀里湿热更甚……腿间已是粘腻一片,恐怕再压小半柱香,就要开始血肉模糊。


    想到那个场景,叶无忧久违地感受到胃间翻江倒海,还有酸水隐隐溢到喉咙口……叶无忧耷在萧允安肩上忍了又忍,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感受到肩上的动静,萧允安面色越发沉,他开始病急乱求医地给叶无忧释放大量的安抚信香。


    草原上四通八达,还有风,说实话,叶无忧感觉这样的安抚信香没什么大用,他依旧很想吐……陛下的威压还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从将军脉象上看……将军受到不少惊吓,但总体脉象沉稳有力,胎像也稳,不似有伤到小殿下……”杨棯越摸叶无忧的脉越疑惑,在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下,按理说不该是这个脉象,叶无忧的脉,气血很足,丝毫没有亏损的迹象。


    “……果然医术不精!”萧允安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杨棯:“……”


    叶无忧:“……”


    两人面面相觑。


    叶无忧瞪杨棯:说了本将军没事!


    杨棯只敢偷偷瞥:谁信啊!你几乎成血人了!


    “臣真的没有伤到,陛下您先松开臣,腿麻了。”在乾君信香和萧允安怀抱的双重的安抚下,叶无忧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之前发颤的声音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经过不懈努力,叶无忧终于把被萧允安压住的小家伙拽出一半,叶无忧也不再担忧手上沾的血会弄脏他干净漂亮的陛下,拽住萧允安的手就往怀里塞。


    萧允安呼吸几乎停滞。


    但比起温热粘稠的血液,萧允安的手先感受到的是一团粘腻的皮毛。


    不出叶无忧意料,萧允安拧紧了眉。


    “吃……吃兔子吗陛下?”叶无忧真诚发问。


    周围的空气寂静了。


    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兔子摇摆的声响。


    “所以……都是兔子的血?一只兔子能有这么多血?”萧允安的声音也稍显不稳,叶无忧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冲击太大,萧允安混沌的大脑这一刻才重新开始转动思考,仔细辨别后,的确能在叶无忧身上嗅出兔腥味。


    “好几只呢……杨棯的亲戚狼怕臣吃不饱,丢了三只过来。”叶无忧在怀里掏掏,在覆着里衣的腿下又掏出另外两只不成样的野兔。


    萧允安:“……”


    原来方才围着叶无忧的狼群,并非是蓄意报复,而是在空旷的原野上,嗅到叶无忧单独的气息,不太放心地大老远跑来地围住相护。


    而后察觉叶无忧饥饿,它们还在草原上逮了数只兔子慷慨地扔入叶无忧怀中。


    后知后觉明白狼群无伤人之意,但叶无忧还是害怕地惨叫出声,一番手忙脚乱手舞足蹈地驱狼,半根狼毛没碰到,反而把自己身上沾了一身血污。


    新鲜才断气的野兔……淅沥沥淌了叶无忧满腿鲜红粘腻。


    见人类和杨棯到来,群狼散去,叶无忧也依稀听见了杨棯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了飞过来的萧允安。


    “兔子好,兔子好,给奴,奴来烤~”高肃接过叶无忧手上的兔子,转过身蹦进跟着萧允安一块来寻叶无忧的小队中,招呼人一起来给野兔扒皮。


    “臣和小拖……,咳,小殿下都没事,您不信可以摸摸……”叶无忧心虚目移,提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便不敢直视萧允安,叶无忧第一次在大众视野下邀请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抚摸自己微鼓的肚腹,话才出口,叶无忧就羞赧地垂下头。


    萧允安颤颤巍巍地摸上叶无忧的肚腹,里面的小家伙似有感应般,轻轻蠕动,胎动的力道很轻,指尖微微发麻。


    杨棯也终于松了提到喉咙口的气,他差点就要和自己狼九族一块凄凄惨惨结伴去走奈何桥。


    和叶勉一块共事,果然连狼都会陷入险境。


    兔子最后自然是没吃成,大家匆匆回营。


    萧允安一路沉默,他把外袍搭在叶无忧肩上,毫不吝啬地给叶无忧释放信香遮掩了些许血腥气。


    萧允安把叶无忧架上追风,然后自己也跨了上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叶无忧的腰,追风身上扛着两个身形相近的成年男子,也依然健步如飞。


    马背上颠簸,叶无忧被迫贴紧萧允安,身后剧烈的心跳声几乎响在耳畔,让他也一并心如擂鼓。


    陛下生气了。


    不是龙颜大不悦那般小打小闹,而是雷霆大怒。


    “将领该带头避免铺张浪费,烧热水洗澡太过奢侈,叶卿说过,北地有温泉,你给朕指路。”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冷声询问。


    叶无忧满身粘腻的血迹,回到军营必将引起骚乱,萧允安没直接回营,他命高肃跟着杨棯的小队先回营,去拿俩套干净的换洗衣裳出来随侍。


    “臣用冷水随便擦……”叶无忧未完的话语被萧允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只得乖乖指路,“那边。”


    叶无忧知道,萧允安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清算。


    震怒的陛下竟然还能顾及他颜面……


    尽管很忐忑,叶无忧也没憋出笑出声。


    然后屁股就被很不悦的陛下重重拍了一下,叶无忧噤声。


    露天的温泉池上方冒着热气,叶无忧在萧允安不容置喙的眼神下,只得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进入温热的池水中。


    他肚腹和腿间都沾了不少血迹,所幸血液停留的时间不长,入水后随便搓了两下,肌肤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泡过热池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叶无忧坐在池底,只露出肩膀和小半个头。


    但在萧允安也脱光衣服入池的瞬间,叶无忧的身体又重新紧绷。


    “陛……陛下!这不合礼!”怎么能让萧允安泡他泡过的池水!


    “朕倒不知你叶勉什么时候遵循礼数过。”萧允安的面色并没有因为温热的池水而变得安详,他盯着叶无忧的眼神,像危险的猎食者。


    小小的汤池内,叶无忧避无可避:“臣人前还是……”


    萧允安开口打断:“现在没有人。”


    本来还能见到影的高肃嗖一下躲到山岩后。


    叶无忧:“……”


    “朕和叶卿也不是第一次共处一池了,不用紧张。”萧允安的声音低沉阴冷,一点也不像能让人放松的样子。


    “臣怎么不记得,陛下您怕是在梦里和臣泡过。”


    “的确是梦,乾坤合梦,叶卿忘性大,朕可以帮你回忆。”


    叶无忧捂着肚子大惊:“不可啊陛下!小殿下他受不住。”


    见萧允安不吱声,叶无忧偷偷瞥了眼陛下阴沉的面色,把声音埋进水里:“臣也受不住,胀疼。”


    水下冒出好几个泡泡。


    “叶勉,朕之前是太子,如今是皇帝。”萧允安侧过身逼近叶无忧,叶无忧暗道不好,但萧允安湿漉漉的手掌已经握紧了自己肩头,只闻萧允安继续道,“朕忍着不碰你放你去军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叶无忧惊愕又无辜地眨了眨眼。


    “分化为坤者的意外朕理解,但你搞大肚子,是要底下的兄弟看着他们的将军大着肚子领兵吗?”萧允安抖着声冷嗤,手上的力气越发大,叶无忧“娇弱”地发出声闷哼。


    “臣有分寸……”


    “分寸?倒在血泊的分寸吗?”萧允安并未上当,他大力到将叶无忧的肩膀捏出青印,他想到方才血糊糊的叶无忧,声音又哑了哑,“早知你这么没出息,朕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囚在宫墙内,直接如你愿,多好。”


    虽是训斥,但叶无忧听到萧允安的设想,脑子往那个场景飞了飞后,便紧急红着面把自己的双臂也一同埋进了水里。


    “叶勉!你还要不要脸!”萧允安站起身怒斥,面上红白相间,眼底一片阴霾。


    叶无忧目光闪躲:“哇。”


    有料。


    第49章 戏勉 许是臣天性孟.浪


    “臣……臣是坤者, 闻了一路陛下的信香,多少有些激动。”热腾的汤池,败不了火, 只会增添心潮澎湃, 叶无忧双掌一块挡在身前, 目光却在朝着不该飘的地方晃荡。


    “倒是朕的错了。”萧允安冷哼一声,气愤地拍了叶无忧一脸水花, 重新把身体钻入水中。


    被水面遮住好光景,叶无忧张了张嘴, 可畏于皇帝陛下权威, 叶小将军也只能轻轻叹口气惋惜。


    见萧允安没有那种心思,叶无忧赧然, 几乎沉到水底。


    他也不想的, 但梦中被调.教过的躯体,就是比怀胎之前更敏.感, 萧允安几句话, 叶无忧就已有些承受不住地荡漾起来。


    叶无忧此刻也不敢往萧允安身边挨, 在蒸腾热气的催促下,萧允安只需随便碰上他哪片肌.肤,他叶无忧就要抑制不住地飘飘欲仙了。


    因在泉中, 所以才难以察觉身体的一塌糊涂, 若非池内没有盛开大片赤红的血迹, 腹内也无异常,叶无忧几乎要以为小家伙又开始闹腾,不然那能如此川流不息。


    “许是臣天性孟.浪。”实在压不住心底潮涌,叶无忧放弃挣扎,小声感叹。


    他是采花贼嘛, 浪一点也正常。


    萧允安被叶无忧的直白噎了噎,被面前人情.态打岔,萧允安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同人算账。


    “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放过你,叶勉你知不知道,方才见你倒在血泊间……朕,朕……”朕有多害怕。


    萧允安不可抑制地开始后怕,他想起北疆传回的几次军情中所述的战况,景朝营地多次遭遇袭击,叶无忧胜蛮敌数次后,为绝后患亲自领兵夜袭歼灭北蛮新部……


    怀胎不满三月的坤者!叶勉他怎敢!


    “事到如今……朕钦定的大将军,竟然怀上朕的后嗣,朕实在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酝酿许久的怒气叫叶无忧轻飘飘打散,萧允安的情绪无比平静,反而苦了身旁一直没放弃偷看的叶无忧。


    “陛下仁厚……要不等小殿下生下来再惩罚臣?”叶无忧试探。


    萧允安一个凉凉的眼神睨过来。


    叶无忧立刻噤声。


    “北疆是容不得你了。”萧允安冷嗤,在眼皮底下还敢如此胡闹,他若离了北疆,叶无忧还不知又会惹出多少让他胆战心惊的祸事,干脆绑回京去。


    “陛下,臣知错了,以后都不逃了。”叶无忧终于还是忍不住贴了过去,萧允安只觉身侧的温热加倍,然后他的手就落入叶无忧手中。


    “放手。”萧允安回神冷声,他没漏半丝目光给身旁的匪徒,他定力向来坚定。


    “陛下……求您。”叶无忧声音越来越小,他扯着萧允安的手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定力彻底崩塌。


    氤氲的雾气透过斜阳,池面波光粼粼,温热的池水间荡着两尾游鱼,鱼尾悠扬。


    半个时辰后……


    高肃终于又能冒出头,他迅速把从帐内收来的衣服从包裹里掏了出来,然而……


    “陛下!奴有罪!”那会摸黑,情况似乎又很紧急,他把两套衣裳均拿成了叶无忧的衣袍,摸着很是陈旧,看上去应是常穿的旧衣,高肃当即跪在一旁磕响头。


    叶无忧被萧允安托在怀里,温池的热气让他早孕的身体先一步承受不住,他几乎想立刻爬山上岸,奈何疲软的双腿,实在站不住。


    明明只是互帮互助,萧允安都不肯搅一搅 ,他怎么能虚成这样!


    花楼酣战三日尚有余力逃走的叶无忧安然地靠在萧允安怀里震惊。


    萧允安还在摩挲叶无忧手臂上新增的疤痕,沉着的漆黑眸子里不知翻涌着什么新情绪,听见高肃谢罪的动静,萧允安出声打断。


    “说,朕恕你无罪。”


    高肃凄声:“奴不慎拿错了外袍……这会太阳升起来,才看清都是叶将军的旧衣。”


    叶将军藏衣裳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陛下的里衣!!!


    叶无忧闻言一激灵,他故作娇弱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萧允安的胸膛,咽了咽唾沫。


    “臣目测,应当能穿。”叶无忧声音又哑了。


    “无妨,拿来。”萧允安瞪着又起色心的叶无忧,历色拍下摸上他胸膛的手。


    叶无忧颇为可惜地坐上岸边软垫,眼睁睁瞧着满园好春色被尽数收拢进高墙内。


    萧允安比叶无忧稍高上那么几寸,肩膀也宽上那么几分,叶无忧刚合身的外袍穿在萧允安身上,上半身略有紧绷。


    叶无忧在萧允安搭上里衣后就哆嗦着腿挪慢腾腾到追风身边,对上了爱马鄙夷的眼。


    “嘘,别让陛下知道我可以。”叶无忧贴在追风耳边小声蛐蛐。


    “可以什么?”萧允安也在高肃的伺候下,系完最后一条腰带,叶无忧因为显怀的缘故,没系腰带,衣服松垮垮至肩上垂落,他半靠在追风身上转过身。


    扑通——扑通——


    只一眼,心跳如擂。


    叶无忧瞪大眼,呼吸急促,他完全没想到高肃能拿错成他最常穿的外衫,萧允安若穿着这身衣服,和他同骑一骑回去……他兵营内,是个人都能看出萧允安穿着他的衣裳。


    军营内可并非什么清纯之地,那群老滑头绝对能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有他的老师——最大的老滑头,魏霜可算身经百战,嘴还收不住。


    萧允安走过来,发现叶无忧的面色比在汤池中还要红,他抬手摸上叶无忧额头。


    萧允安担忧:“朕都没碰里.面,怎么这般烫?”


    “陛……陛下,臣没事,只是刚从池内出来,有些热。”叶无忧时刻谨记自己还在装走不动路的柔弱坤者,只是僵着身子微微偏过头。


    “是么?”萧允安瞥见叶无忧微红的耳根,提着嘴角不经意擦过。


    “嗯……”叶无忧冷酷地闷哼。


    “朕还以为,叶卿是怕朕不还叶卿衣裳,生闷气。”萧允安眯起眼微微一笑,伸手揽过叶无忧的腰,把人提上追风马背,然后自己也长腿一跨,紧紧贴向叶无忧后背,“既然不是,那朕也就放心了。”


    身下的追风嘶鸣着扬起前蹄,叶无忧不敢用力夹马肚的双腿又往萧允安怀中滑了滑,萧允安拢住叶无忧的腰,长腿踩紧马镫。


    萧允安微微湿润的发随着马背的起伏不时贴上面颊,两人的距离近得叶无忧能听清萧允安的每一声喘息。


    萧允安搭在叶无忧腰上的手稍作前移,恰好贴着他微鼓的肚腹,哪怕胡闹时都很安静的小家伙,在萧允安的手贴过来的刹那,激动地又动了动。


    叶无忧惊叫出声。


    “叶卿,朕又摸到了,他在和朕打招呼。”萧允安微喘的声音就在耳边。


    “臣也感受到了……”叶无忧也将左手搭上萧允安揽过自己的手臂,又一点点,盖上陛下细腻光滑的手背。


    晨间的草原没什么风,刮不掉少年将军炙热的心绪,帝王的心同样激荡不安,几乎要烧起燎原的火势。


    军营到了。


    叶无忧这下是真的开始站不稳,他腰软得不能再软,只能靠着萧允安搀扶才能站住。


    “可要朕抱你?”叶军巡逻的小兵假意自己没长眼睛,硬生生避开了营前和抱在一起没什么差别的帝将。


    叶无忧再次可耻地心动。


    左右衣服都穿了,营帐也一起睡了,他是坤者陛下是乾君的事情也满营皆知……


    不,不行,他只需朦胧地和陛下好,让陛下抱着自己入营的事情,简直……


    简直,太棒了。


    叶无忧反应才慢了半刻,萧允安便将叶无忧拦腰拥入怀中,高肃尖着嗓子走在前头高声开路:“叶将军暗伤发作,宣刘太医入帅帐觐见。”


    听得明白听不明白的大伙都开始各自假装忙碌,哪有人敢直视光明正大抱着叶无忧横穿军营的萧允安。


    叶无忧炸成了熟虾,他半点不敢挣扎,完全把头埋进萧允安宽大的袖袍中,假装自己撑到营内后就开始昏迷不醒。


    无中生暗伤,暗伤难愈。


    走入帅营明明只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叶无忧却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嗅着萧允安穿着的自己衣袍上,沾上新的青竹信香,心中雀跃难挡。


    “醒了?”入帐营前,萧允安偏要出声问询。


    叶无忧紧闭双目闷哼:“不,臣死了。”


    他的军营,向来开放,在帝王威压下,叶无忧还能听见几个耳熟的声音交头接耳,他又一次憎恨自己如此卓越的听力。


    “将军的暗伤,是不是那什么雨露……”


    “嘘,你不要命啦?瞎猜什么!”


    “可惜了,将军那个念了许多年的馒头乾君恐怕是等不到了。”


    “陛下不比那根本见不到面的馒头乾君好?天子亲临,将军果然圣宠不衰。”


    “我听说,陛下的信香,好像就是青竹……”


    “今天的事,不许乱说,再乱嚼舌根,老夫军规处置。”魏昭面色红润地突然出现。


    窃窃私语瞬间消散,方才聚在一起的几名小兵纷纷开始忙碌地拆搭营帐。


    而叶无忧在听见魏昭声音后彻底死在了萧允安袖袍间。


    啊!!!老师——!!!


    怀里的身躯骤然僵住,萧允安嘴角擒着笑,大步跨进高肃敛起帘子的帅帐,他将叶无忧放在收拾过的床褥上,突然蹲下身将头靠了过来。


    叶无忧再装不得死,他紧张地按耐着这具的本性。


    可恶,他这个剿不灭的采花贼!


    “别紧张,朕只是想听听。”


    萧允安将头贴上叶无忧微微鼓的小腹。


    帐外很不合时宜地响起高肃鬼鬼祟祟的声音:“刘太医到——”


    第50章 对症 祸国妖将军


    帘帐才掀开条缝, 刘太医便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天子跪,哦不,蹲在叶无忧腿边, 脑袋亲热地挨着叶无忧毫不遮掩的肚腹。


    刘太医几乎, 瞬间, 想扭头就走。


    尤其对上萧允安阴沉的眼神。


    但奈何他被身后神戳戳站着的罪魁祸首高肃推搡了一把,扑通一下, 膝盖跪地,摔入帐中。


    “微……微臣参见陛下。”刘太医直接脑袋哐当砸地, 行了个大礼。


    萧允安:“……”


    倒也不必行这样大的礼, 他又不随便砍太医头。


    “起来吧。”萧允安沉声,他余光见到叶无忧鬼鬼祟祟地往床边上蹭, 每一缕发丝都在尽可能躲开刘太医行礼范围, 忍不住扬起嘴角,站起身把人肩膀按住, 起身时, 萧允安不经意擦过叶无忧耳边, 轻声道,“坐着,别动。”


    叶无忧耳根发麻, 并拢双腿点头如蒜捣。


    倒不是故作乖巧, 是叶无忧不敢不听。


    营帐内充满了萧允安压迫感极强的青竹信香, 他和萧允安行过标记,帐内其他人无论是乾君,泽兑或者坤者都闻不见,萧允安面上不显,但明晃晃地给自己下马威。


    信香再浓些, 他叶无忧就得往腿上再盖条厚毯子欲盖弥彰了。


    帐内还有外人,多不好。


    “叶勉昨夜受惊,如今看着无恙,朕却不放心。”萧允安淡然站在一旁,叶无忧脊背挺直,熟练地将手搭上脉枕,上下打量着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太医。


    “臣可以说话吗?”叶无忧回头问,期待的双眸亮晶晶。


    “朕也没拿东西堵你嘴。”萧允安皱起眉稍稍收拢信香。


    于是,叶无忧一改太医进帐时老实乖巧的模样,打开了话匣子。


    叶无忧托腮问:“刘太医是不是很擅长治疗坤者的疑难杂症?”


    “将军谬赞,只是略懂,不算精通。”刘太医用空闲的手一抹额前的汗,在军营数日,刘太医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在军中将士格外关照下,过得还算不错。


    “嗯嗯那就是医术精湛的意思了。”叶无忧眨眨眼,话语间刻意地带上了几分嫌弃,“本将军营内的军医,对伤筋动骨很是精通,但若牵扯到坤者怀胎,就两眼抓瞎,本将军一直想和精通孕事的大夫问问情况。”


    刘太医惊讶于叶无忧的坦然,他用余光小心谨慎地瞄了萧允安一眼,发现陛下面色无异,放松了搭脉的小臂开口:“将军请问。”


    叶无忧:“本将军要再过多久才能伺候陛下呀?”


    叶无忧面不改色,但微微皱眉:“不会要到生下孩子之后才可以同陛下亲热吧?实不相瞒,本将军和陛下在梦里有段前缘,如今身体出了一些状况,看见陛下在跟前晃,就想要……唔。”


    话不惊人语不休,叶无忧看上去格外苦恼,萧允安也开始思考想拿个什么东西去堵叶无忧的嘴。


    萧允安走上前,阵阵青竹香拂面,叶无忧看见萧允安的手臂从背后环到自己嘴边,一只大掌精确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闭嘴。”萧允安自觉面皮不算薄,但也不见得就能轻易将这种私密事的细节宣之于口,在叶无忧捣乱下,他的耳根也在发烫。


    “可素太医唔就是这么用的吗?”叶无忧模糊不清的热气尽数呼在萧允安掌心,挣扎着扭朝萧允安的面上写满真诚,萧允安快速缩回手背在身后。


    叶无忧微微喘息的面颊,被捂出两道暧昧的云霞。


    萧允安难得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脏。


    果然……近墨者黑。


    “这些事敬事房会教,不要骚扰太医。”萧允安气急败坏地按住叶无忧肩膀。


    刘太医遗憾地收回竖起的耳朵,他大抵猜到叶无忧的后话,但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他求助地看向了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采花贼,寒梅信香拥有者叶无忧。


    叶无忧也很想知道他究竟还要眼巴巴看到什么时候,遂绞尽脑汁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之前军医和本将军提过一嘴,说是共梦会影响到现实躯体的反应,但我看陛下没事,怎么本将军就变得……情难自抑。”


    “咳……”刘太医象征性咳了一声,目光看向萧允安,得到圣允后,才收回把脉的手重新开口,“将军早孕的身体长时间缺乾君的信香,梦中和陛下的短暂相会,骗过了部分感官,将军每回共梦之后,身体上的不适可是都会有所好转?”


    “的确,和陛下在梦里见了几回后,我胃口大开,都不吐了。”叶无忧才回想起上个月一睁眼就胃里泛酸水的感觉,后怕地拍着胸脯。


    萧允安闻言,搭在叶无忧肩上的手绷了绷,叶无忧嬉皮笑脸地拿面颊去蹭,把陛下的手蹭走之后,垂头丧气继续面对刘太医。


    “那就对了,将军误以为自己在陛下身上汲取到信香,将军的大脑同样骗过了肚子里的小殿下,但实际上,这具身体并未真的补足信香,仍旧是长期亏空的状态,所以将军在见到陛下本人后,才会变得碰不得,也就是格外敏.感。”刘太医低头垂眸摆弄药匣子,假装自己眼聋耳瞎。


    “叶卿这般,可会对身体有损?”萧允安懊恼自己在梦中不知轻重,又恼怒叶无忧宁愿硬撑也不肯向他求援,他若能早些到北疆……萧允安想起北蛮引发雨露期的异香,又问,“叶勉之前还中过蛮敌强催雨露期的药,也是在梦中才压制下来,会不会也有这个的缘故?”


    萧允安话毕,高肃将杨棯从虏轫那骗来的香料递到刘太医面前。


    叶无忧也想探头去看,但是被萧允安强硬地捂在了身前,帐内的青竹香在刘太医说清证结后也变得浓到窒息,叶无忧叠起二郎腿。


    “香料倒不要紧,就是寻常助兴的诱香,还能可以用来调节雨露期紊乱,不过将军怀着孕的确闻不得。”刘太医瞧见叶无忧潮红的面色,顿了顿,“欠缺的信香是有些费劲,需要乾坤相合,才好补全,将军的胎像安稳,只待稳定些,陛下让将军多适应几次,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刘太医方才把过脉后,觉得叶无忧不似才分化,应是已分化数年,好像还用过压抑信香的药物,但萧允安既命高公公提点自己,那他在萧允安面前便会把叶无忧当做才分化的坤者来论。


    他调整用药,能对症便是。


    “刘太医的意思是,本将军不日便可以亲近陛下了?”叶无忧抓住重点,眼前一亮。


    叶无忧的雀跃又让萧允安面前一黑,多年北疆的生活,究竟让他的小鹰经历了什么……怎么比他还如狼似虎,半点没有坤者该有的矜持模样!


    “亲近现在也可亲近,但不可过分纵欲。”刘太医头疼地抬眼,为了自己日后不会频繁奔波,二次提醒,“将军之前并非坤者,便冷淡些,但坤者本就会被乾君吸引,哪怕补足了乾君信香,整个孕期恐怕都要比未怀胎时难熬许多。”


    叶无忧瞬间领悟刘太医话外之音,不好意思地轻点脑袋。


    这位新太医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整个孕期他都别想彻底脱敏。


    唉!那他要做数月孟.浪的采花贼啦~


    叶无忧转过头,兴奋地和萧允安对上眼。


    萧允安忍无可忍,抱起叶无忧平放到床上,冷淡道:“施针吧。”


    叶无忧:“???”


    不是,他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只是泡了泡温泉,怎么就虚弱到要扎……啊!痛。


    待刘太医施完针退下,叶无忧已被扎得心如止水,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萧允安,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让人宁心静气的针法。


    “陛下,臣好像废了。”叶无忧半靠在陛下怀中,嚼着萧允安喂到嘴边的肉粥碎碎念。


    长针入体,他连佯装惶恐紧张的心情都没了,只能乖顺地由着萧允安喂完最后一口饭,实在无趣。


    萧允安放下饭碗,温柔道:“朕不嫌弃,忍忍,回京再说。”


    “陛下是该回去了,朝政繁杂,臣也不好做那个祸国妖将军。”叶无忧平静地望着营帐顶发呆。


    “北疆匪徒既灭,朕当然会亲自押解匪徒回京。”萧允安觉出叶无忧话语中的犹豫,强行将回京的事宜定下。


    叶无忧不语,往萧允安身上又靠了靠。


    “臣的威严也好像碎了。”营帐安静下来,叶无忧闻着萧允安身上的青竹开始犯困,但方才帐外的经历他只要闭上眼就开始尴尬地闪回。


    “不就被朕抱了抱。”萧允安声音没什么起伏,叶无忧也能敏锐感知到陛下话中不满,他在心底暗暗感叹龙颜喜怒难测。


    日头已接近正午,本不该操练部下,但叶无忧偏听见了帐外魏昭的操练声。


    魏昭凑到帅帐前还能做什么……无非也来窃听。


    叶无忧大惊失色生无可恋地扯着声嘁嘁:“臣不怕手下的兵知道,压得住,但臣的老师偏也在……魏老将军他本来就不是正经人,臣日后更抬不起头了。”


    “叶勉。”萧允安陡然沉下脸,叶无忧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实在猜不中萧允安在生那一轮闷气。


    “朕对叶小将军也算精心教导,叶卿只喊魏昭老师,不喊朕,是什么道理?”萧允安微微一笑。


    叶无忧吓得睡意全消。


    他喊萧允安老师……?


    那岂不是把自己和魏昭一起架在火上烤!!!


    简直是大不敬!


    叶无忧喉结滚了滚,赤红着面小声嗫嚅:“陛下真要听啊?”


    萧允安没说话,他只是将头伏过来,耳侧正对着叶无忧开合的双唇。


    叶无忧的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