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我现在很想吻你,你如果……


    第二天,沈砚亲自送母亲跟二婶去机场。


    沈二太太看侄子忙碌的背影,跟沈母感叹了一句:“你比我有福气,阿砚很孝顺。”


    沈母知道她想起廷屹,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沈二太太笑了,已经释然:“你能想通是好的,有什么比孩子活着更重要,你这半年多给阿砚挑了多少人,他不照样瞒着你往南城飞,心在哪儿,人自然就在哪儿,要是廷屹能活过来,要我干什么都行。”


    沈母不是那种很能安慰别人的类型,只是说:“阿砚跟清清也孝顺你,对我跟对你,是一样的。”


    沈二太太想起两个孩子,倒是宽慰的:“我知道,清清常带佑佑来看我,阿砚再忙,一个月也要抽出时间陪我吃顿饭。”说到这里,她眼神又稍稍变动,“有些人,看一辈子,也该看明白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搬回来陪我住。”沈母提了句嘴,想起最近沈二太太最近跟丈夫的矛盾,她们妯娌俩,倒也谁都不比谁强点。


    沈二太太:“你肯出门陪我走走,已经很好。”


    两个人聊着,沈砚已经将行李箱推过来,细心的将两位长辈送入机场贵宾楼,那里有专人帮忙办理托运,欧洲那边,也有专门的人员接待。


    沈母帮儿子整理了一下领口,目光慈祥:“过年该放松就好好放松,工作是做不完的,不要太累。”


    沈砚微笑:“您也是,一路顺风,记得按时吃药。”


    又望向二婶:“您二位有事一定要跟我打电话。”


    沈二太太似乎嫌弃他唠叨:“好了,真当没你们年轻人,我们老年人就玩不转了。”


    沈砚笑。


    等人进去了,他接到沈清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沈母很久不出门,沈清有点担心。


    沈砚说已经把人送到,有二婶在,那边他也安排了人陪同,不会有事。


    末了,沈清感叹一句:“妈肯出门,也是好的。”


    沈砚轻轻‘嗯’了一声。


    最后,沈清忽然提起:“阿砚,我欠你一句道歉,那几年,我在国外,妈什么事都是你在承担,我觉得很内疚,对不起。”


    沈砚莫名:“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跟你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以后妈可以放心交给我。”


    沈砚脚步微顿。


    恰此时,他另一部商业手机响,跟沈清很快挂断。


    助理周扬口吻焦急:“老板,抱歉,打扰您过年,但华夏科技爆出丑闻,我们签署的合作项目可能需要立刻调整,新闻内容我已经发给您。”


    沈砚立刻点进周扬给的新闻连接,越看眉头皱越紧,让周扬联系公司相关负责人,立刻开会!


    因此,等沈砚真正忙完,已经到初四。


    还是从保镖那里得知,喻梨初二已经带星星飞往海城度假。


    沈砚这头忙完,就让人定了飞往海城的机票,赶到酒店时,已经接近傍晚。


    喻梨正带着星星在酒店的私人椰林等日落。


    母女俩穿的亲子装,棉质的碎花裙子,编织太阳帽,星星的踩着粉红色的洞洞鞋,拿着她小铲子在喻梨的太阳伞边挖沙。


    不时颠儿


    颠儿的跑过来,费力提着她的小桶跟喻梨炫耀:“妈妈,你看,我装满了。”


    喻梨戴着墨镜,坐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正在刷手机,敷衍她,“宝贝真棒,有找到海螺跟贝壳吗,再找找。”


    星星就把沙子倒出来,拿软乎乎的小手去找里面的小海螺和小贝壳。


    隔一会儿,喻梨听到星星忽然喊:“大伯。”


    喻梨偏头望过去,沈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星星已经朝他欢快地扑过去。


    沈砚弯腰抱起她,一大一小亲昵的说着什么,但沈砚很快朝喻梨望过来。


    这一年,喻梨已经逐渐习惯沈砚的神出鬼没,不怎么意外的模样,星星大约因为有沈砚的陪伴,这半年性格活泼了很多。


    沈砚抱着星星过来,坐在喻梨隔壁那张躺椅上:“吃晚饭了吗?”


    喻梨:“看完日落再去。”


    “行。”


    星星闹腾着要下来,拽住沈砚手指:“大伯,我给你看我挖的沙子。”


    两个人在旁边玩了一会儿。


    等日落快出来时,沈砚牵着星星过来提醒喻梨:“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喻梨看一眼天色:“嗯。”


    三个人在海边散步。


    年关,海城人很多,酒店爆满,即使是私人海滩,这会儿也有不少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人。


    海风吹得人很舒服,喻梨的裙摆被吹得微微飘动,她没晒黑,脖颈跟手臂的部分依旧白得让人嫉妒,沈砚穿白衬衫和休闲裤,有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刚到就来找她们母女。


    最后决定就在酒店内用餐,快到餐厅时,喻梨才想起:“我墨镜好像丢了。”


    沈砚正牵着星星,小姑娘已经奶声奶气在要求待会儿要吃的东西,沈砚便说:“我去帮你找。”


    喻梨已经转身交代他:“你先带星星吃饭,我去看看还在不在。”


    沈砚只好带星星先进去。


    点了星星要求的土豆泥。


    喻梨晚餐一般吃很少,他便先帮她点了一份沙拉。


    喻梨到椰林时也没找到墨镜。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刚才散步时,掉在沙滩上,又沿着方才走过的路寻找,天色有点黑,她开了手机电筒。


    大概她找东西的样子太明显,有拿着冲浪板的一群男女刚好路过,其中一个帅哥走向她:“美女,找东西?”


    喻梨看他一眼:“墨镜掉了,想找找看。”


    对方想了想,热心的打开手机电筒:“是在这片区域吗?”


    “可能是。”


    他朋友冲他吹了个口哨,很快几个男女都过来,打开手机电筒帮着一块儿找。


    最后真的在沙地上找到,没被人踩,应该是喻梨欣赏落日时,挂在胸口不小心掉的。


    墨镜是纪欣瑜送的生日礼物,倒不好弄丢,能找到喻梨还是很高兴的,笑着说了声‘谢谢’。


    帅哥被朋友推出来:“谢谢我哥们儿,他想要你电话号码。平时可没这么热心。”


    对方有些害羞,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的:“我叫周致,方便加个微信吗?”


    喻梨看他一眼,应该是刚冲浪回来,他头发还是湿的,身材很好,腹部人鱼线很漂亮,看得出长期锻炼的痕迹,但她只能笑笑:“抱歉,我女儿都四岁了。”


    说完,她手机响,是沈砚跟她打电话,她说了句:“失陪。”在对方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转身往酒店走。


    找到餐厅的位置坐下。


    沈砚喝了口柠檬水问她:“找到了吗?”


    “嗯,幸好遇到有人帮忙。”


    沈砚不动声色:“刚才听你电话里人声很多,有人帮你找?”


    喻梨不怎么在意:“遇到几个热心的人吧。”


    沈砚微微挑眉。


    吃完晚饭,沈砚陪着星星在他们房间玩。


    喻梨去盥洗室收拾了一下今天弄脏的衣物。


    再出来时,发现沈砚在露台给星星放动画片,星星看得目不转睛,沈砚身体靠着沙发后背,长腿伸展着,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真的睡着。


    傍晚的时候,喻梨就发现了,他其实脸色不大好,眼底青影很重,有些许憔悴,应该是熬夜加班导致。


    喻梨靠墙,抱着手臂看他一会儿,然后走过去,跟星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将茶几上的ipad声音放得小了一点儿。


    星星倒也很乖,看一眼旁边睡着的沈砚,抿唇笑了笑。


    喻梨带星星去洗澡。


    母女俩一起泡在浴缸里,星星会把泡泡挤到她脸上,玩得不亦乐乎。


    泡了大概三十多多分钟,又在浴室里帮星星吹好头发,擦好儿童护肤品才出来。


    收拾好,已经一个小时。


    星星玩困了,喻梨把她带到床上,盖了一层抱被子,小姑娘歪着脑袋,闭上眼睛不到一秒钟就入睡。


    出了卧室,沈砚半靠在在沙发上,像是睡得很沉。


    喻梨看了一眼时间,走过去拍拍他腿。


    沈砚睁开眼。


    喻梨说:“太累就去你房间睡,你应该定了房间吧,我跟星星也准备睡觉了。”


    沈砚定定看她一眼,暖等下,沐浴后的喻梨像刚剥的荔枝,没穿睡衣,大约是考虑到他还在,穿了条夏威夷风格的裙子,肌肤裸露的部分,一寸寸,白得晃眼。


    下一秒,被他拽住手臂,他力道掌握得很好,喻梨整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


    “沈砚。”喻梨挣扎,表情有些气恼。


    沈砚抱着她,她润肤乳带一点柑橘的清香味,很好闻,整个人身段柔软,抱起来仿佛抱着一匹上好丝绸,柔软、细腻。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怕吵到星星,喻梨声音小,但口吻冷冽,挣扎动作也大了点儿。


    被沈砚死死按进怀里,鼻尖嗅到她发丝清香:“记得,所以只是抱一下,当我充电,最近很累,也很想你和星星。”


    喻梨怕刺激他,倒是不敢再动。


    沈砚埋在她脖颈处,仿佛真的在充电般,静得很,心跳也很平稳。


    喻梨想了想说:“太累,下次不要赶过来,我跟星星可以自己过好年,没有你想象那么可怜孤单。”


    沈砚笑了一下:“你可能搞错顺序,是我……太孤单,需要你跟星星。”


    喻梨愣了一下。


    约莫几分钟后,她推开他,坐在他旁边,真诚建议:“遇到合适的,你可以找一个,其实…….”


    喻梨不止一次提起这种话题,沈砚似乎已经听腻。


    他微微撑着脑袋看她,桃花眼深邃,微笑时目光里带着一丝痞气,目光落在她说话时的嘴唇部分,打断她:“我现在很想吻你,你如果再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我应该会有借口。”


    喻梨于是闭嘴。


    第92章 第92章你既然要替人保媒,不如……


    气氛有些诡秘。


    喻梨拉了一下肩膀的吊带,下了逐客令:“回你房间休息吧。”


    沈砚依旧撑着额头,桃花眼在暖灯下映照下灿烂邪气:“你跟星星还要待几天?”


    “定的后天的机票。”


    “那我后天跟你们一起回去。”


    说完,沈砚按响房间内线,让酒店将自己行李到房间。


    他定在她隔壁房间。


    “晚安。”挂完电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喻梨点头:“晚安。”礼貌性抬脚送他。


    走到门口,他冷不防转身,还是被他搂住她纤细腰肢,吻过来。


    喻梨下意识挣扎,但他已经很快放开她。玄关壁灯是暖色调,他垂眸看她,睫毛很长,俊脸幽静:“我不会再找,你也不要找好不好?”


    喻梨望着他,没有说话,但平静的脸色没有丝毫波澜,像她平稳的心跳,无论怎么吻她,仿佛都不会跳动。


    沈砚忍不住抬手,指腹落到她被他磨得微微泛红的唇瓣上,喻梨侧开一步,拧开门把,有些冷淡的:“早点休息。”


    沈砚不敢再逼她,转身出了房门。


    关上房门,喻梨有些紧绷的身体微微有些卸力地靠在门板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约莫五六分钟后,才轻手轻脚地进入卧室,躺在睡得一脸恬静的星星身边。


    第二天,喻梨带星星去楼下吃自助早餐。


    星星坐在板凳上问她:“大伯呢?”


    早晨的海风依然黏腻,喻梨一边刷公司的一些数据,一边回答她:“大伯最近很累,我们等他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星星乖巧点头,想了想又小大人般叹口气:“大伯老是很累,陪星星玩也会睡着。”


    喻梨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诧异地望了对面女儿一眼。


    周致在饮料区接一杯手冲咖啡。


    一抬眼,很快注意到餐厅外扩露台处的母女俩。


    这是周致在这家五星级酒店住的第


    三天,从前天开始,他冲浪回来,就注意到这对高颜值母女俩。


    第一次见,是母女俩坐在大厅沙发上,等服务人员帮忙入住和托运行李,女人穿一条红色红色法式碎花裙,身上皮肤很白,一眼望过去不是那种让人特别惊艳的长相,但非常耐看,周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第二天,他在酒店泳池又碰到母女俩,小姑娘游泳游得不是特别好,还需要妈妈帮忙,当她牵着女儿穿着泳装从池里出来时,连躺椅上的哥们儿都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周致微微皱眉,知道哥们儿的尿性,不轻不重地瞪了对方一眼。


    但他目光依然忍不住被对方吸引,看女人披上躺椅上的白色浴巾,又用儿童浴巾裹住女儿,温柔得喂她喝椰汁。


    第三次是昨晚,看她在埋头找东西,他从来不是热心的性格,腿却不自觉朝她走过去,帮忙。


    也是第一次忍不住问人要微信,虽然知道对方有女儿,但心里居然莫名抱着某种希望,她拒绝得很礼貌,周致有些失望。


    饶是如此,周致依然忍不住端起咖啡坐到母女俩隔壁桌,隔了一扇窗,他位置隐秘,余光可以瞥见她裸肩裙裸露的一小片肌肤,白得晃眼。


    她吃东西也很优雅,偶尔还要监督对面女儿,提醒她要喝牛奶,嗓音宠溺,笑起来很温柔。


    奇怪的是,母子俩嘴巴里从来不提‘爸爸’两个字,提起的只有一个‘大伯’。


    周致正凝神间,发现她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穿白衬衫的男人来到餐厅,个子很高,眉目英俊,身上气质极强,稳重妥帖,是那种一看就手握权力男人,周致被他不轻不重扫了一眼,那种属于雄性独有的占有欲,周致向来自负,那一刻,居然有种一眼被人看穿的狼狈,以及强烈被人施压的感觉。


    女人终于注意到她,放下手中食物,仿佛意外:“周先生?”


    周致礼貌得抬起手上咖啡,举杯示意。


    沈砚微微皱眉,已经在母女旁边的凳子上入座,低头随意问她一句:“认识的?”


    周致听见女人回答:“昨晚上帮我找墨镜。”


    她旁边男人微挑了一下眉,而后直直朝周致望过来,周致倒也不怵,颔首示意。


    彼此目光交错,都是男人,只一秒,就明白对方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彼此心照不宣。


    “周致。”有人叫他。


    周致回头,是一起玩的几个朋友,徐大小姐赫然在列,她是昨晚的飞机,大约没睡醒就被友人闹醒,这会儿满脸不高兴,一屁股有些懒散地在周致对面坐下。


    “晚晚,你吃什么,帮你拿?”有殷勤的男士提出。


    “沙拉就可以,谢谢。”徐大小姐架子大,满不在乎道。


    周致便随口问她:“昨晚闹很晚?”


    徐晚清打了个哈欠:“倒时差。”


    恰此时,友人端着餐盘过来,意味深长地拍一下周致肩膀:“这不是昨天拒绝你的美女。”


    周致摊手。


    徐晚清倒来了兴致,很快顺着对方目光望过去,眼神渐渐凝住。


    沈砚今日打扮很休闲,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褪去了平日的冷淡疏离,倒很有一副度假放松的模样,正在帮小姑娘擦拭嘴角的番茄酱,大约他往日气质冷冽,十足的冷冰冰上位者,此刻在小女孩面前,温柔宠溺,竟是强烈反差感,有种奇特的性张力。


    徐清晚有些心痒。


    目光稍稍偏移,落在他旁边,正在刷手机的喻梨身上。


    徐清晚思考片刻后,果断站起来,朝对方走过去:“喻小姐,你身体恢复了?”


    喻梨正在处理一点公司问题,闻言抬头,面前站立着一个麦色肌肤的女孩子,很漂亮,是那种健康阳光的漂亮,但对方认识自己,她便有些莫名。


    “你可能不记得我,上次机场你晕倒,有幸送你赶到医院。”徐清晚大方解释。


    喻梨一下子想起来,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歉,当时眼睛看不见,没想到是你帮忙,你好,我叫喻梨,谢谢你。”朝她伸出手掌。


    徐清晚抬手跟她握了握,俏皮得稍稍歪头,睨了沈砚一眼:“徐清晚。不过不客气啦,毕竟有人已经帮你道过谢了。”


    喻梨似乎反应过来,忍不住偏头看一眼沈砚。


    沈砚淡淡解释:“徐小姐比赛很忙,就没有带你正式约时间道谢。”


    “不说谢不谢的客气话,你们也来度假吗?”


    沈砚身体微微靠后躺,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不耐烦被人打扰的姿势,矜持点头:“嗯。”


    “那真巧,我跟朋友也是无聊飞海城,还没有具体的活动,不过人多热闹,你们要一起吗?”徐清晚热情道。


    沈砚微微皱眉,喻梨却已经说:“应该请徐小姐吃顿饭的,约上你朋友一起好吗,我做东。”


    徐清晚大方应下来。


    “大伯,我想上厕所。”大人们说话,星星偏过头,跟沈砚要求道。


    他是男人,出门不大方便去女厕,喻梨朝他道:“麻烦你帮我照顾徐小姐,我带星星去厕所。”


    说完,朝星星招手。


    喻梨牵着星星的小手往餐厅外走,路过周致他们一桌时,周致微微冲她颔首,喻梨回了他一个礼节性微笑。


    母女俩一离开,徐晚清直截了当朝沈砚望过去:“现在说句抱歉打扰你们,是不是很虚伪?但我实在好奇,自己输在哪里?”


    沈砚偏头望向她,深邃桃花眼冷淡:“你都从来没有上过起跑线,怎么会有输赢。”说完,他起身,眉目冷峻,抬腿跟上母女俩脚步。


    剩徐清晚一个人站在露台,吹着稍显一大清早就稍显黏腻的海风,娇俏的脸颊,脸色十分难看。


    “嚯……这对什么来头,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晚晚气成这样。”隔窗的座位上,好友们打趣。


    “我看不止晚晚,我们向来无往不利的周少,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瘪,瞧瞧这魂不守舍的样儿。”


    被周致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


    但回房间的路上,周致还是拦住徐清晚,打听起那对母女。


    徐清晚方才又被沈砚气到,这会儿说话便不怎么客气,环着手臂:“怎么,你真对人家有意思?这算什么,一见钟情?她这么大吸引力?”话语里,醋劲儿很浓。


    周徐两家是世交,两个人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周致没有理会她话语里的不甘心,只问自己的:“你只要告诉我她们什么关系就行,我听孩子叫他大伯?”


    徐晚清简直被他气笑,但转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解释了几句,大意是你听过沈家以前有位二公子吗,喻梨是他女友之类的,而沈砚与喻梨的关系,外人众说纷纭,但极少有定论,只是近一年多,沈砚经常往北城跑,已经到毫不避讳的地步,你觉得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周致稍稍挑眉。


    晚餐定在酒店餐厅露台。


    经理提前布置过,加上鲜花和小彩灯的装饰,用餐环境倒十分优雅又有氛围感。


    晚风很吹得很凉爽,加上一些朋友们,满满当当坐了约莫有8个人左右的样子,菜单喻梨跟酒店经理提前核对过,但也会客气的问大家是否合胃口。


    徐清晚坐在她对面,说很好,喻小姐准备得很周到,谢谢。敬了她


    一杯酒。


    聊天氛围逐渐放松。


    周致坐在徐清晚旁边,目光全程落在对面穿一袭玫瑰黄长裙的女人身上,毫不掩饰的欣赏。


    沈砚依旧淡淡的,偶尔接几句话,不是他的主场,他显得沉默低调,全程照顾起星星,一大一小,举止亲昵,看得出小姑娘对他很依赖。


    直到聊天氛围越来越松弛,徐晚清的朋友借着酒劲儿忽然问起:“孩子爸爸呢?我听孩子叫沈先生大伯,沈先生跟喻小姐是……什么关系?”


    都是一群富二代,公子哥儿,喝多了,很难掌握话语之间的分寸,又或者,就是故意替徐晚清鸣不平,问得直截了当,不加掩饰。


    已经很久,以沈砚这样的位置,没有人敢在社交场合这样刁难他。


    几乎是在对方话语落完的一瞬,沈砚漆黑的眉陡然冷冽,他气势素来极强,抬眼望过去的一瞬间,已经让问出问题的男人冷汗涔涔。


    席间气氛陡然凝结。


    但是坐在主位的喻梨很快大大方方道:“星星爸爸去世了,他是沈砚哥弟弟,如果一定要说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们大概可以理解为,是大伯对弟妹的照拂。”


    喻梨每说一句,沈砚捏着餐具的手指就紧一分,下颌线绷紧,冷白脖颈,青筋毕现。


    “哦,这样啊,沈先生真是体贴周到。那看来我们晚晚还有机会。”喻梨给了解释,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们很快笑嘻嘻的暖场。


    喻梨也笑,听出她朋友话里的意思,目光坦然望向对面徐晚清:“确实不希望徐小姐误会,沈砚哥人很好,徐小姐也很优秀,如果不介意,我倒是愿意做这个媒,替沈砚哥担保。”


    周致松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懒散靠在后桌藤椅上,手腕上一只昂贵腕表将他手腕也衬得格外贵气似的,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酒。


    徐清晚看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沈砚,心里似乎终于痛快了几分似的,遥遥朝他举了举酒杯。


    沈砚偏头看一眼喻梨。


    夜色里,灯光微醺,她脸颊喝得红扑扑,因为是主人,说话那样温柔妥帖,烛光印得她眼底星光点点,她唇色也十分诱人,但是沈砚面无表情地想,这样好看的一张唇,是怎么可以微笑着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而明明昨晚,他才那样言辞恳切的卑微的恳求过她……


    他要照顾星星,难得这种场合,滴酒未沾。


    这会儿忽然抬手将水晶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冷眼望向她:“你既然要替人保媒,不如说说看,我好在哪里?”


    第93章 第93章那他一定爱妈妈,像妈妈……


    星星有些无辜地坐在两个大人中间。


    沈砚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里的空杯,神态那般松弛,但谁都能从他调侃的语气里觉察出禀冽的寒意。


    喻梨大约也没想过,会忽然遭到他这样直接的刁难。


    众人目光一时都落在她身上,喻梨稳了稳心神,面对身旁沈砚冷冽的目光,掩饰性拿起手旁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尽力控制住自己表情开口:“优点很多,这恐怕需要需要徐小姐自己慢慢发现。”


    回答得不算有新意,但好歹算是替自己解围。


    徐晚清笑了,抬手举杯,遥遥朝两人敬了一杯,仿佛应承了似的,大大方方的表示赞同。


    沈砚目光一直死死落在喻梨脸上,闻言唇角微挑,忽然有些浪荡道:“那徐小姐介意单独了解一下我的优点吗,不如我带你周围转转?”


    明明是问徐晚清,他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喻梨,仿佛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见喻梨微微有些不自在,他才侧过头,目光落在对面徐晚清脸上,桃花在点点灯光里,邪气得发亮。


    “WOW……”此话一出,喝得有些微醺的富二代们顿时开始起哄。


    徐晚清漂亮的小脸蛋难得立刻有些发红,但沈砚已经站起来,抬手绅士地坐了一个‘请’的姿势,徐晚清便也大方地起身,她穿一条香奈儿的黑色及膝裙,起身时,背影纤细苗条。


    星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安地看一眼身旁的喻梨。


    喻梨就把她抱到身上,安抚意味很浓。


    “妈妈,我困了。”星星兴致缺缺,揉了揉眼睛,趴在喻梨怀里。


    喻梨也没有心思多留,便说:“抱歉,孩子困了,你们慢慢玩,我先告辞。”说着,已经抱孩子站起来。


    撮合沈砚跟徐清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倒也没人介怀,只有周致一同站起来:“我送你们。”


    很快,餐桌上,又响起的一声声颇有意味的起哄声,喻梨已经没有管了,星星四岁,个子是班级里最高的,抱起来稍稍有些吃力,但她困了,小脑袋伏在喻梨肩膀上不肯下来。


    下了台阶,走到木质栈道上时,周致绅士地抬手示意:“喻小姐不介意的话,交给我试试。”


    星星听到,扒拉着喻梨的脖子不肯放,喻梨礼貌拒绝:“不了,谢谢,孩子怕生。”


    周致倒也不好再伸手。


    有保镖注意到这里的状况,已经小跑过来:“喻小姐,孩子交给我吧。”


    这一年多,沈砚派遣的这两名保镖几乎形影不离,每当喻梨跟星星遇到麻烦时,立刻出现,星星也早就习惯了两个严肃的保镖叔叔。


    喻梨抱着确实有些吃力,见星星不抗拒,将孩子交出去。


    周致借机跟她聊了几句,晚风凉爽,他态度绅士,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但言语间很是妥帖,不会引人反感。


    送到房间门口,有黑衣保镖严肃阻拦,周致笑着做投降状往后退了两不,打趣:“看来喻小姐身边的追求者都是这样被拦截的?喻小姐不觉得不自由吗?”


    喻梨其实也已经有累了,没有理会他言语里的调侃,只是说:“我没有想那么多,目前也只考虑一个角色,就是星星妈妈。谢谢你,周先生,就送到这里吧。”


    周致挑了一下眉。


    说完,喻梨转身准备进入房间。


    恰此时,周致手机响,他很快接起来,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望向喻梨:“喻小姐,恐怕你不能好好休息了。”


    沈砚将徐晚清独自丢在一艘游艇上。


    有保镖在,徐清晚无法动弹,站在栏杆上气急败坏地咒骂港口边面容冷酷的男子:“沈砚,你就是个疯子!”


    沈砚的月白衬衫被晚风吹得微微鼓动,暗色里,俊脸冷酷,目光沉静幽暗,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即将启动的游艇。


    徐清晚的那群富二代们七手八脚地赶到岸边,纷纷开始咒骂,有人甚至要朝沈砚大打出手,被他周围训练有素的保镖一同扔到游艇上,全程这个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侧脸线条锋利冷峻,明显已经懒得同这群小屁孩周旋。


    喻梨跟周致赶到,周致皱眉,看一眼周身散发强大的且带着不耐烦气息的男人,被眼前夸张的保镖队伍震惊,仿佛终于意识到沈砚身上这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气息来源于哪儿,只说了句:“沈先生,请你立刻放人,你这算非法禁锢他人身体,我会报警。”


    沈砚眼底阴霾不散,连眼神都未分给他,恍若未闻。


    周致无法,小跑几步,跑上游艇,欲搭救被保镖按住瘦弱肩膀的徐清晚。


    喻梨跟在他身后,见状,瞪一眼沈砚,跟上周致脚步。


    被沈砚拽住手腕一把抓回来,牢牢禁禁锢住。


    夜里海风吹得泛冷,喻梨闻到他身上熟极淡的烟草味,咬了咬唇:“沈砚,你别发疯了,赶紧放人!”


    沈砚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周致背影,目光锐利,面色不悦:“你跟他单独一起?星星呢?”


    喻梨欲挣开他手,没理会他问题,咬唇又强调一遍:“理智点,把人放下来。”


    沈砚无视她,看人都上了游艇,抬手冲保镖打了一个姿势,但另一只手,依然牢牢拽住喻梨。


    喻梨回头望过去,白色中型游艇划开水面,速度很快


    ,已经远离岸边,船上经久不息的咒骂声渐渐飘远……


    喻梨微微张着唇,有些失语。


    沈砚终于放开他,转身往酒店方向走。


    喻梨看一眼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游艇,又看一眼沈砚背影,有种荒谬又无力的感觉,一方面觉得震惊,一方面又仿佛的确是沈砚的风格,这个男人从来不是能忍的个性,席间已经很不高兴,忍耐到现在,大约已经是极限。


    但,喻梨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时没有动。


    沈砚没等到人,很快折返,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


    两个人在港口的夜色里对视,码头灯光昏暗,她玫瑰黄色群裾被风吹得微微飞扬,肩膀裸露的一截,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莹亮。


    “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他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不悦,仿佛也在忍耐她。


    喻梨不理会他问题,只是说:“这就是你做事的风格吗,即使讨厌,有必要用这样极端的方法?”


    “极端吗,这是我给你和星星准备的游艇,如果没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现在在上面享受的,是我们。”话里话外,是被人打扰后浓浓的扫兴,又很快抓住她话语里漏洞,口吻讽刺,“原来你还知道我讨厌,所以明知道我讨厌,依然把我推向别人,你……”


    “我爸爸减刑成功了。”喻梨忽然打断他,昏暗的灯光下,与他静静对视。


    沈砚瞬间卡住。


    喻梨重复一遍,语气平稳说:“我爸爸减刑成功了沈砚,最多半年,我会把他接来,跟我住一起。”说到这里,喻梨微微垂眸,似乎不敢触碰沈砚的目光,只轻轻说,“你也看到了,星星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敏感,我们的关系,只会让她混乱,所以,整理清楚一点,对你,对我,对星星,都好。”


    沈砚冷白的喉结微微滚动,但他目光一眨不眨落在她瓷白小脸上,不曾偏挪半分。


    喻梨说完以后,仿佛不知道可以再说什么,暗色里,脚趾头蜷了蜷,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很快被沈砚握住她纤细手臂,拽回来。


    他力气非常大,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凿穿,桃花眼底的赤色被浓夜遮挡,声线冷酷地质问她:“混乱的是星星还是你?接受我有那么困难?需要你一二三再二三的找借口把我推开!”


    大约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喻梨有些震惊,甚至哑口,只呆呆望着他被冷风拂过的刀削面庞,喉咙压抑片刻才艰涩道:“我没有混乱,也不需要整……”


    她话还未说完,沈砚已经重重吻下来,仿佛单纯只是不想在听她讲话,吻得很重,几乎不留缝隙,喻梨欲挣扎,他一只手已经牢牢固定住她,娇软的身体被迫靠向他胸膛,另一只手箍住她下颌,被迫承受他潮湿的、又绝对强势的唇舌,她很快被他弄得几近缺氧,在那个近乎窒息般的吻里,僵硬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贴在他胸口,被他予取予求……


    良久,一吻才结束。


    喻梨心跳很快,脑子里起了雾,头晕脑胀,隐约嗅到他衬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一时忘记推开他。


    没有预想的巴掌,沈砚看她一眼,见她只是发呆,忍不住环住她,将她纤细的身体整个拥在怀里,忽然叹息般贴着她耳廓说:“你刚才说我人很好,可我知道,我对你不好……”


    嗓音低沉,透着一股子伤心,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她说的,被海边的冷风,一吹就散了。


    大概他嗓音透着那样的难受,喻梨忽然有些心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红了眼眶,喉咙有些发涩。


    但是她很快推开他,抬头望过去,清了清嗓子说:“困难。”


    沈砚怔住。


    喻梨很快重复一遍:“接受你很困难,所以沈砚,你不要再这样了,就当是最后对我‘好’一次,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沈砚喉结滚动,手指紧紧握在一起,隐约泛起青筋,但在喻梨平和、冷静又近乎带着一丝祈求的目光里,无言以对。


    这一次,喻梨再走,他没有再追,整个人宛如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有很久,不曾动弹。


    星星被跟保镖叔叔玩了一会儿,等妈妈回来时,揉了揉眼睛,扑到她胸口,显然已经困极。


    喻梨哄她:“宝贝,洗完澡再睡好不好?”


    星星点了点头,任妈妈把自己放进浴缸里。


    浴缸里很多泡泡,星星一下子又不困了,玩了一会儿,忽然摸到妈妈的脸,呆了呆,天真地问她:“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没有,是泡泡,泡泡打湿了妈妈的脸。”喻梨回答她的声音有些涩。


    聪明的星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妈妈你的眼睛都红了。”


    喻梨就不知道可以再怎么找借口。


    但她很快抱住女儿软乎乎的小身体说:“妈妈只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对妈妈很好,把妈妈宠成像星星一样的小公主。”


    星星小脑袋转了转说:“那他一定爱妈妈,像妈妈爱我。”


    喻梨愣住。


    第94章 完结篇上喻梨这次主动走进了几步,抬……


    喻梨定的第二天下午的机票。


    早晨,星星比她先醒,估计没有吵醒她,自己去客厅毯子上玩了一会儿,隔了会儿实在无聊,把她手机拿过来,爬到喻梨身上,摇晃她:“妈妈,我要给大伯打视频。”


    喻梨一整个晚上心绪不宁,半夜等星星睡着,喝了点酒,借助酒精,凌晨才睡着,这会儿被女儿弄醒,脑子还带着宿醉的茫然,习惯性翻到沈砚的号码,帮星星拨出去,毕竟这半年多,星星与沈砚联系频繁,喻梨没有刻意阻止过两人聊天。


    这会儿号码一拨出去,喻梨陡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铃声响了一秒钟,被她敏捷挂断。


    “妈妈?”星星不解,眨巴着她的小眼睛有些无辜地望着喻梨。


    喻梨想了想,只能解释:“宝贝,妈妈起来洗漱,陪你玩好不好?”


    星星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固执地:“我要找大伯。”说完拿着喻梨的手机胡乱点一通。


    “星星!”喻梨声音拔高了一点儿,抬手过去,想把手机夺过来。


    但小姑娘比她更敏捷,已经一溜烟儿跳下床,躲开。喻梨下意识追出去,结果脚下一个踉跄,脚趾撞击到的墙柜,整个人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嘶’得一声,往下望去,发现脚趾头迅速红肿,指甲盖里泛出血,尖锐的疼痛。


    大约她表情太痛苦,躲在不远处的星星被她吓到,一时竟也不敢过来,捧在手里的手机很快传来沈砚的声音:“喻梨,怎么了?”


    星星‘哇’得一声吓哭了,断断续续表达:“妈妈,妈妈流血了。”


    “星星!”喻梨忍着疼痛,口吻重了一点,眼神示意女儿将手机还回来。


    星星被吓到了,一时间扯着嗓子嚎得更大声。


    沈砚赶过来时,还是星星替他扭开的门把。


    小姑娘个子高,已经能碰到门把。


    酒店高级套房内,兵荒马乱的场景,地毯上有血迹,星星眼角还挂着泪痕,看到他,大概是吓坏了,抱住他的腿重复说:“大伯,妈妈在流血。”


    喻梨刚才吓到女儿,忍住脾气,从卧室走到客厅,抱起星星哄了一会儿,连伤口都顾不得,安慰星星自己没事,谁知道门铃响,听到是沈砚,小姑娘立刻从她怀里跳下来,去开门,又跟沈砚撒起娇来。


    沈砚抱起星星走过来,他应该也是着急,还穿着丝绸质地的睡衣,很快注意到她白皙脚趾的伤口,指甲盖都翻起来,她皮肤白,越发显得伤口触目惊心的红,眉头微微拧紧:“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喻梨的沉默。


    好像每一次,她想将沈砚推远一点儿,总会发生这样的那样的意外,喻梨有点心烦。


    但沈砚已经蹲下身,把星星放到一旁,仔细检查起她伤口。


    他手指刚要触碰到她脚踝,被喻梨伸手拦截,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着,视线很快在空气中相撞,喻梨强忍着疼痛淡淡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把星星带去洗漱,我会跟酒店服务台打电话。”


    沈砚没吭声,只是有些强势得握住她脚踝,看了一眼,因为他动作,喻梨冷不丁的又觉得疼了一下,很难忍不住不发出某种抽搐的气音。


    “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哭什么?”沈砚口吻冷冽道。


    喻梨就有点尴尬,心想谁哭了?


    星星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两个大人。


    沈砚很快拨通酒店服务线。


    有服务生送来简单的外伤药物。


    沈砚将她放在沙发上,半跪着帮她处理伤口,喻梨有些不习惯,说了几次自己可以的,被他无视,又冷睨她一眼


    ,然后彼此在那个过程中沉默。


    气氛有轻微的尴尬。


    大约是为了打破这份尴尬,沈砚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她:“怎么会不小心弄到脚趾?”


    “星星一大早想给你打视频,被我阻止,她往床下跑,我去追她,指甲撞到墙。”喻梨倒也老实回答。


    沈砚敏感捕捉到她话里信息,手上动作没有停,看她一眼:“为什么要阻止她给我联系我?”


    喻梨这次没吭气。


    沈砚这次便把她脚踝拉近了一点,微微的嘲讽:“又在试图带女儿一起推开我,你反反复复,打算这样折磨我多久?”


    喻梨偏过头,没有看他。


    处理好,星星好奇又有点心疼地趴过来,问她:“妈妈,你还疼不疼?”


    喻梨揉了一把女儿乱糟糟的小脑袋,安慰她:“不疼了。”


    沈砚把星星薅走:“宝贝,我们去洗漱。”


    星星倒也乖巧的,大约早已习惯沈砚,一大一小在卫生间里嬉闹的声音很快传出来。


    喻梨坐在沙发上,看一眼脚上的伤,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心里有种空白又茫然的无力感。


    阳光明晃晃的从落地窗照耀进来,空气里隐约能看见细微的颗粒沉浮,喻梨睫毛低垂,在亮晃晃的光线里发呆。


    沈砚牵着星星出来时问她:“早餐有想吃的吗,我让酒店送上来。”


    喻梨看他一眼,他还穿一套雾霾蓝的睡衣,丝绸的质地,五官没有打理,下颌处有浅浅的胡茬,但依旧英挺俊逸,不同于年轻时的桀骜冷峻,带着成年后历练过的平和,轻易看不出情绪,桃花眼清冽,眼神平稳,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喻梨望着他,开口说:“沈砚,我是不是给你一种没办法照顾自己的错觉,其实不是的,比如今早,这样的意外,我其实自己也能处理,最多麻烦一下服务生。”


    有很长一段时间,喻梨在心平气和的跟沈砚重复一件事,她不需要他。


    沈砚牵着星星的手跟她对视,平和眼神维持不住,星星被他冷不丁捏痛了,抬头望他一眼,委屈巴巴:“大伯,我痛。”


    沈砚这才恍然,放开她,而后蹲下身,没有理会喻梨的话语,只是轻轻按住星星的肩膀,跟她讲:“大伯带你去吃早餐?”


    星星看一眼不远处的喻梨,再看一眼沈砚,有些迟疑的点头。


    直到一大一小出门,沈砚没有回应喻梨的话,喻梨也没有出声。


    但星星素来敏感。


    吃完早餐,也许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喻梨,沈砚牵着她手去酒店的私人海滩散步。


    小姑娘不时仰头看他一眼。


    终于最后忍不住奶声奶气问他:“你跟妈妈吵架了吗?”


    沈砚惊讶于女儿的敏感,但也不愿意敷衍她,只是同她说:“你在幼儿园也会跟好朋友闹别扭对不对?”


    星星歪着脑袋想了想:“莉莉说我画得不对,要拿走我画笔,可我想自己画,我不开心,就推了她,她摔倒了,还哭了,我道歉她都不理我,中午的时候我把好吃的给她,她就又对我笑了。”


    小姑娘表达得很清晰,沈砚便笑,蹲下来跟她平视道:“对,所以大伯跟妈妈一样,偶尔也会闹别扭,但我们会一起永远爱星星。”


    星星垂下睫毛想了想,好半天才别扭道:“那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沈砚怔住。


    星星还有点害羞,不敢看他,仿佛是怕被拒绝,别别扭扭的玩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指,没忍住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也喜欢妈妈,我想你当我爸爸,你可以不当别人的爸爸,只当我的爸爸吗?”


    沈砚胸口滚烫,人生第一次被小姑娘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抱她,又怕自己太用力把她弄坏了似的,喉头滚了滚,才有些颤抖问她:“这些话,有人教你说吗?”


    小姑娘得不到沈砚的回应,有点慌,忍不住搂住他脖颈,埋在他怀里,眼眶里迅速积起一泡泪,委委屈屈的:“我想要爸爸,就我没有爸爸,你不要当别人的爸爸,当我的爸爸好不好?”


    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往他脖颈里掉,哭得很伤心。


    沈砚终于想起,昨晚晚餐,有人公然问起关于星星爸爸的话题,他跟喻梨都没有注意到星星的情绪,小姑娘一定把昨晚大人说的跟做得都看在眼底,一定受到伤害,此刻才会跟他说出这种话。


    星星的眼泪一滴一滴,从沈砚脖颈划进胸口,侵入心脏,于是连他心脏一起,被反复揉搓,几乎无法言语,只能抱住女儿幼小的身躯,跟着红了眼眶。


    “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叫。”


    “但你可以偷偷叫。我永远是星星一个人的……爸爸。”沈砚喉头哽咽,发现自己说这两个字都有些颤抖。


    小姑娘立刻高兴了,破涕为笑,伸出手指:“那我们拉钩钩。”


    “嗯,拉钩钩。”


    星星就好开心。


    一大一小,牵着手,赤脚踩在沙滩上。


    隔一会儿,星星又仰头问他:“为什么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叫?”


    沈砚叹口气:“因为妈妈会不开心。爸爸爱星星,也爱妈妈,所以不想妈妈不开心。”


    星星有些似懂非懂的,撇了撇嘴:“为什么妈妈会不开心?”


    沈砚无法面对女儿清澈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海:“因为爸爸以前对妈妈不好。”


    星星听到这里,就有点不高兴,胖乎乎的脚指头踢了一下软软的沙子,想了想说:“那你跟妈妈道歉了吗?”


    沈砚这次沉默。


    星星就大声又严肃地跟他说:“你要跟妈妈道歉。”


    沈砚这次看她一眼,答应:“好。”


    星星站在原地,垂着小脑袋不肯走了。


    沈砚也没动,就这么看着软乎乎的小姑娘。


    隔了会儿,星星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道:“道歉也没有用,妈妈不喜欢你。”


    清晨的海风吹拂过来,带着湿漉漉的气息,沈砚的桃花眼底,情绪复杂,神色透着浓浓的悲哀。


    一大一小就这么牵着手站了一会儿,仿佛两个人都十分苦恼,并不知道可以怎么办。


    “可我喜欢你。”星星又补了一句,声音闷闷的,抬头望着他,稚嫩的眼眶清澈透亮,让沈砚想起很久的从前从前,有个跟她很像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追在他身后,用黏糊糊的,肉麻麻兮兮的口吻告白说:“沈砚,我喜欢你!”


    “我最最最喜欢你了,沈砚。”


    那之后,很多次,沈砚的心脏


    被喻梨踩踏撕碎,又被女儿悄悄缝补好。


    喻梨永远一副不需要他的模样,平静,淡漠,除开关于星星的问题,其他事情一律不会同他多聊。


    沈砚竟也习惯这种态度,很多时候,是他单方面将两个人的聊天页面当做日记簿,同她分享一些琐事。


    出差时看到的奇异天色。


    拍卖会上碰到的喻梨可能会喜欢的收藏品。


    国外空运的小马驹,星星也许会喜欢。


    他新定制的豪华游艇,里面有专门设计过的儿童房。


    国外的某处房产,暑假时,她可以带星星过来度假。


    他新学的某种蛋糕,做起来有些复杂,但好在成功了,也许是喻梨会喜欢的口味……


    林林总总,琐碎的,没有条理的,又像是汇报自己的行程。


    有时候,喻梨比他秘书更清楚他行程。


    但喻梨极少回应。


    七月底,因为工作需要,喻梨带星星回了一趟喻父的老家。


    山里的水果成熟期,借助公司的直播平台,卖得很好,但因为是生鲜品类,中间的打包发货最为棘手,山里空气好,喻梨带着放暑假女儿亲自去监督。


    星星喜欢那里,即便被蚊虫叮咬,也一点不娇气,跟沈砚通电话时问他,她可不可以领养天天。


    沈砚问她谁是天天?


    电话那端,星星捂嘴偷笑,说大伯笨蛋,龙傲天是一只大公鸡,会打鸣,会啄小虫子,可威风啦。


    沈砚被女儿逗笑,刚想说是谁取的‘龙傲天’的名字,电话信号忽然断断续续,只听见星星说了句‘妈妈,天花板在转……’.


    沈砚再拨过去,信号中断。


    他眼皮狠狠一跳,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不到五分钟,助理电话打过来,语气有些慌张道:“老板,您看到新闻了没,XX州发生7.4级地震,目前情况不明确。”


    沈砚从书桌前站起来时,眼前有片刻的失明,闪电从眼前划过,刺得人眼睛疼,紧接着,是雷声的轰鸣,心惊肉跳。


    暴雨天气,飞机根本无法飞行,航线申请不下来。


    地震震中区域结果县城信号中断,伴随着大暴雨,前方传回的消息是,救援行动无法顺利开展。


    沈砚组织最好的救援团队,七八辆车队,连夜出发,由南城赶往山区里,价格给得异常高,那样大的暴雨,极少数的专业人员敢冒死往里开。


    喻梨的手机持续联系不上。


    一整晚,伴随着暴雨里的雷鸣电闪,沈砚的救援车队没有停止进入的步伐,遇到逃出来的车流,问到震中心的情况,当地的师傅,皆是叹气摇头。


    沈砚一颗心沉到谷底,司机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救援队,有相应经验,忍不住从内视镜觑他脸色,好几次开口让助理劝他要不要算了,往回走,总得等雨停不是,这种暴雨天,塌房什么的,比地震更危险。


    沈砚态度坚决,最后甚至自己掌握方向盘,义无反顾得冒雨往里开。


    喻梨跟星星住在村里的一家民宿,条件一般,但算是当地最好的了。


    突如起来的地震,喻梨也是第一次经历,当时她正在卫生间洗漱,感到不对,立刻抱着星星躲进卫生间。


    房体震动剧烈,星星吓得呆住,喻梨紧紧抱住她,约莫有三五分钟的样子,母女俩躲在洗漱间,听着周围轰隆的声响,一动不敢动。


    还是保镖打着电筒上来找她:“喻小姐,雨很大,怕有余震,这里不能待,老板说村里组织朝安全的地方转移,让大家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说完,帮她一起收拾。


    喻梨不敢多呆,给星星裹上外套,借用手机的光亮,捡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就下楼了,下楼时,发现楼道墙体有裂缝,不时有墙灰掉落,有些心悸的想起方才地震的晃动,抱着星星不敢多看。


    民宿人不多,喻梨抱着星星跟上老板跟村民们的脚步,周围确实有不少房屋发生倒塌,有年轻力壮的村民组织营救,但天色又黑,雨声与雷声轰鸣,营救有难度,星星紧紧缩在她怀里,说了声‘妈妈,我害怕’,喻梨就紧紧抱住她,安慰她‘有妈妈在,不怕宝贝。’


    已经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带女儿进山。


    保镖几次想帮忙抱一下星星,小姑娘大约是太害怕,缩在妈妈怀里不肯出来,喻梨也就说不用了。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到村里的小学,那里地势平坦,墙体有裂缝,但操场上至少不会有山体塌方的风险,喻梨带着星星到时,已经有村里人搭的简易帐篷在那里,可以避雨。


    村长认识她,知道村里一大半的山货都是她帮忙售卖,客气得让人领她跟星星到临时的帐篷下避雨、


    保镖找来热水给星星,又说目前信号不通,联系不上沈先生那边,只能等明天,明天天气好点儿,一定带母女俩朝安全的地方转移。


    喻梨‘嗯’了一声,看一眼怀里已经吓傻的星星,让他们也赶紧休息,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但很快村里人过来,说不远处的房屋倒塌,问有没有青壮年可以帮忙,有人压在倒塌的房屋下,得赶紧救出来。


    两个保镖有些意动,喻梨便说,天灾面前,她跟星星现在很安全,不用管,还是先去救人。


    两个人以前都是部队出来的,不再犹豫,很快跟着村民走了。


    操场上乱糟糟的,人越来越多,帐篷也搭建得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但凌晨又发生了一次余震,大家都被震醒,一时闹哄哄的,喻梨看一眼怀里熟睡的星星,捂住她耳朵,想让她睡得更舒服点,但又忍不住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声:“宝贝,对不起。”


    又看了眼自己手机,只剩百分之三十的电量,依旧没有任何信号,想起最后一通电话,星星正在跟沈砚通话……


    不可避免的,喻梨想起沈砚。


    如果跟着沈砚,星星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些?


    乱起八遭的,喻梨那晚想了很多,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抱着星星打盹睡着,等天蒙蒙亮,喻梨睁眼,周围依旧是乱糟糟、闹哄哄的,有受伤的人被抬过来,喻梨看到被压得血肉模糊的腿,下意识捂住星星的眼睛。


    但怀里的星星其实睡得很香。


    外套里的手机响。


    应该是终于抢修好了信号。


    是沈砚。


    问她在哪儿?安全吗?星星跟她在一块儿吗?


    但信号断断续续的,喻梨的回答似乎没有传递过去。


    沈砚站在人群里,穿一简黑色冲锋衣和同色系工装裤,裤子沾满了泥泞,整个人灰扑扑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母子俩,但他个子高,看起来就非常打眼。


    他没看到喻梨,背对她的方向,喻梨却已经看到他。


    很难形容那一刻看到沈砚时,那种震惊的感觉。


    昨晚连夜的暴雨,加上余震,喻梨无法想象,沈砚是怎么进入受灾区的。


    隔着手机的话筒,她甚至有些哑口。


    好半天,她喉咙里才发出声响:“沈砚。”


    沈砚回头,几乎是立刻看到蓝色帐篷下的母女俩。


    冷白的喉结剧烈滚动,定定站立了有两三秒钟,一时仿佛不可置信,而后,毫不犹豫大步朝母女俩走过来。


    那一秒钟,喻梨情绪收不住,眼眶不可抑制地红了。


    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她努力扮演好妈妈的角色,拼命安慰星星不要害怕,有妈妈在。


    但其实,妈妈曾经也是手足无措小孩,也是会害怕,会战栗,会绝望,会胆战心惊……


    那一瞬间,仿佛沈砚的出现,习惯了扮演坚强妈妈角色的喻梨又变成了委屈的,可以肆意哭泣、撒娇的小孩。


    喻梨发觉自己在哭的时候,沈砚冰凉的指腹已经碰到她脸颊,似乎安抚,摩挲着她眼睑下大滴的泪珠,发现眼泪擦不干净,吻了一下她额头。


    他唇带着一夜的寒凉,但吻得很虔诚,仿佛在触碰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眼泪掉在蜷缩在她怀里的星星脸上,星星醒了,揉了揉眼睛呢喃了一句:“妈妈,是不是还在下雨?”


    喻梨被女儿逗笑。


    但很快,星星看到沈砚,惊喜地冲他张开手,吓了一晚上的小姑娘要他抱:“爸爸。”


    沈砚顺势将女儿捞进怀里。


    小姑娘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很快意识到自己口误,整个小身板绷紧,吓成了虾米一样,埋在沈砚怀里不肯出来。


    沈砚觑一眼喻梨。


    她像是没听见,又或者听见了,故意装没听见,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激的样子。


    又或许,是种无声的默许。


    星星也回头,小心翼翼看一眼妈妈的脸色。


    妈妈没有不高兴。


    她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沈砚,又看一眼喻梨。


    然后,小


    姑娘一只手搂着爸爸脖子,一只手抓住妈妈胳膊,撒娇:“要一起抱。”


    喻梨这次主动走进了几步,抬手一起抱住了女儿跟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