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你想得美!
那你不如跟我结婚。
这想法一出,陆征自己先愣住了,不明白这念头从何而起,仅仅因为他给叶蓁蓁剥了两次虾吗。
想起自己第一次给人剥虾的经历,陆征忍不住先啧了声。
当时他也是鬼迷心窍了,看她孤身一人长途跋涉来岛上,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瞅一眼装虾的盘子,眼神里的小渴望都要冒出来了,就因为嫌麻烦不想剥虾硬忍着不吃。
陆征就坐在她对面,把她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末了主动当了一回好人,把一整盘虾都剥了,推过去让她吃,不就一盘虾,对方年纪跟他家里的小妹妹差不多大,他不至于连这点关照都做不到,不过他怕惹误会,走之前故意招呼了周姨一声。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陆征敛尽眼底莫名的思绪,抬头看向对面的叶蓁蓁。
她真挺娇气的,吃一口虾要嚼十几下,嘴角沾上一点料汁也要先擦干净再吃下一口,但她吃东西的时候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就很像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简单的白灼虾都被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架势,陆征在海岛待了许多年,海鲜早就吃够了,此刻看着她,不禁也往嘴里送了一颗虾仁。
但他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三两下嚼碎,又准备伸手,这回叶蓁蓁看了回来,满眼嫌弃。
“你用手拿,我还怎么吃?”
陆征低头,刚他吃的是最后一个没剥的虾,现在下意识伸手准备去盘子里拿,里面都是他剥好的虾仁。
他在部队男人堆里待久了,行为也变得粗犷,平时训练结束吃饭都要争分夺秒,哪有时间在意那些细节。
叶蓁蓁现在吃的都是他用手剥出来的虾仁,这会儿却嫌弃他手脏。
陆征一挑眉,他收回手,看着满手狼藉,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站起身准备去洗手,余光瞥见叶蓁蓁正嘟着唇把盘子往自己那边拉,他又扯了下唇,轻呵一声。
真是小没良心的。
叶蓁蓁才不管他腹议,刚好服务员把她那碗海鲜面端上来,她先拿筷子夹了四五个虾仁放进碗里。
等陆征洗完手回来,桌上饭菜都上齐了,叶蓁蓁吃虾吃了半饱,这会儿正拿筷子一根一根挑碗里的面条吃。
他坐下来,视线又往她身上落,瞧见她吃面的动作轻拧了下眉头,“好好吃饭,你不是还想出去逛,吃快点。”
“我吃饱了。”叶蓁蓁把碗一推,甚至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陆征看一眼她碗里还剩大半的面条,桌上除了虾剩的不多,海鲈鱼也只夹了几筷子,她的胃口比七八岁的孩子也大不了多少。
海岛上物资运输不便,陆征手下的兵,哪怕是刚来岛上的新兵都没人敢浪费粮食,所以对着叶蓁蓁他也下意识摆出了训人的姿态,刚要开口让她把面吃完。
叶蓁蓁又招手问服务员可不可以给她加一碗番芋糖水。
“…不是说吃饱了?”陆征没制止她,而是把她没吃完的海鲜面又往她面前推回去,“先把面吃完再吃糖水。”
叶蓁蓁一点没给他面子,小手一伸又把面碗推到一边,不耐烦道:“我真的吃饱了。”
吃面吃饱了,但是还能吃糖水,陆征盯着她,叶蓁蓁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最终还是陆征先放弃了这莫名的对峙。
他端起叶蓁蓁没吃完的那碗面,用筷子把面条都挑进了自己碗里,接着就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叶蓁蓁惊的糖水都顾不上吃,他居然吃她吃剩的食物。
“浪费粮食可耻。”陆征说完就没再管她,专心解决桌上的剩菜。
那他也不能吃她吃剩的,叶蓁蓁咬了咬唇,好吧,是她做的不好,忘了这个年代粮食来之不易,不对,不管什么时候粮食都是珍贵的,只是以前她没有这个意识。
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糖水她喝了两口又觉得太甜,叶蓁蓁有点腻了,她瞧见陆征已经快速解决完了桌上的食物,默了默,手腕一转,把剩下的糖水也推给了他。
陆征黑眸定定看过去,叶蓁蓁眨巴眨巴眼睛,小手一摊,用他刚说的话堵他,“浪费可耻。”
刚刚吃饱,再多就要撑了的陆征,“……”
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在叶蓁蓁面前表现的太照顾,才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外号被叫做‘陆阎王’的人,此时对着半碗糖水轻挑眉梢啧了声,然后大手一伸端起碗几口吃掉了。
如此娇气,他真是昏了头才冒出那样的想法。
叶蓁蓁:“……”
她就是故意气他,是真没想到这人真愿意吃那碗糖水,还是用她刚用过的碗,刚用过的勺子!
“……你!”叶蓁蓁猛的站起身,盯着他手里的碗,慢慢红了耳根。
糖水又不是面条,吃不完她可以打包,这人怎么回事!
钱票都已经付完了,叶蓁蓁气恼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被瞪,陆征后知后觉低头看向手里的空碗,似乎想到什么,他背脊僵了一瞬,心头瞬间狂跳起来。
叶蓁蓁走出饭店十多米远,陆征才面无表情追了出来,他一向爱冷着脸,任谁来了也看不出不对劲,只瞧他垂在身侧不自觉握紧的手才能看出他的紧绷。
两人同路,叶蓁蓁故意侧头不想看见他,陆征默默跟着,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出了国营饭店附近有个小集市,这会儿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零星还有几个挑担子摆摊的人没走。
一路走过去,叶蓁蓁中途在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停了下来,买了两斤枇杷,陆征自觉付钱,拎走水果。
逛完小集市,叶蓁蓁又走进了一栋看着像商店的二层小楼,陆征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商店这个时间人不多,柜台后的售货员也爱搭不理的,叶蓁蓁每个柜台都看了一圈,感觉这些东西她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作为礼物送出去她都觉得拿不出手。
她这只看不买的行为很快惹了售货员的白眼,原本看这姑娘打扮也不像是买不起的,谁知道,售货员刚想不耐烦的赶人,目光触及跟在叶蓁蓁身后穿着海军制服,高大威猛一看就不好惹的陆征后,立时憋了回去。
叶蓁蓁很快在一楼看完,朝二楼走去,陆征全程不发一语,只是像个守护神一样跟在她身旁,时间一长,她都忘了身后还有个人。
上到二楼,叶蓁蓁径直去了女装柜台,这里只是海市偏僻一角的国营商店,成衣款式不多,新颖的款式更是没有。
眼见她挑了一圈都不太满意,陆征低头看了眼腕表问,“你想买什么,如果这
次买不到,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市中心的商店买,船要开了。”
叶蓁蓁这才看了他一眼,想着去市中心再买礼物也可以,但这次她也不想空手回去,“我想给周姨和李叔叔买份感谢礼物,但这里的东西太廉价,总觉得拿不出手。”
柜台后的售货员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什么叫她们这里的东西太廉价。
陆征倒是没多想,只以为叶蓁蓁是想挑最好的东西送,他上前一步提醒她,“没关系,你买些周姨他们日常能用到的东西就可以,太贵重他们可能不会收。”
日常能用到的,他的话点醒了叶蓁蓁,周文丽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家里用的东西也都是些比较平常的,送礼就要送到人心坎上,按叶蓁蓁以往的思想确实不太合适。
想着,叶蓁蓁让售货员拿些材质比较好的布料出来,准备挑几块带回去,她记得周文丽不止会织毛衣还会裁窗帘做衣服,买布料应该不会出错。
这回她选的就很顺利了,这个年代虽然落后,但做假的东西也少,摸着柔软舒适的布料卖的也很便宜,叶蓁蓁一连挑了好几块才收手。
柜台后的售货员一看是大客户,也不计较先前叶蓁蓁说她们卖的东西廉价的事了,笑眯眯给她裁好算了总账,“这位同志,一共是三十六块钱,十六尺半的布票,这边交钱。”
正准备拿钱的叶蓁蓁傻眼了,钱她有,布票是什么东西。
这是叶蓁蓁穿来这里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到商店购物,她只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便宜的像是白给的一样,压根不熟悉这个买什么东西都要票的规矩。
不对,原身的记忆里是有的,但叶蓁蓁没经历过,一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售货员看她不动,还以为自己账算得不对,偷偷拨算盘又算了一遍,还是这个数啊,她又看向叶蓁蓁。
却见女同志轻咬下唇,回头求助,“陆征,那个,你身上带布票了吗?”
陆征一愣,他在部队生活方便用的东西都很随意,日常用品部队会发,基本什么都不缺,所以他也很久没有亲自到商店买过东西了。
出岛之前他是带了些应急的钱票,但基本都是粮票,布票…
他低头翻兜,掏出一把零零散散的票递给她,这都是他出来之前随手在抽屉里拿的,不知道有没有布票。
叶蓁蓁秀气的眉头轻皱,数了半天才理清,这里有糖票有点心票,甚至还有两张名贵白酒票,就是没有她要用的布票。
此时陆征也想起来,部队每月发给他的布票好像都被身边有家庭的战友给换走了。
俩人身上凑不出一尺布票,售货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一下拉老长,“没布票你们买什么布料?这布我都裁了你们不买怎么办?”
陆征皱眉,叶蓁蓁也是头一回被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们没说不买。”
“那我不管,瞧你男人还穿着军装呢,我现在就要去找主管,你们可不能跑!”售货员让同事盯着俩人,目光不善的下楼跑着去找商店主管了。
叶蓁蓁正被她看得恼火,压根没注意听她说的什么你男人,倒是一旁的陆征听得明明白白,高大的身形似乎顿了一瞬。
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甩下脑子里那些古怪念头,安抚她,“别担心,等主管来了我们可以用那两张高档白酒票跟他们置换。”
那两张高档白酒票应该是哪次任务结束领导特意给他的奖励,还是能买到特定酒类的内部专用票,陆征不爱喝酒,那票一直随意收在抽屉里,这次不知怎么被他误拿了出来,好在能排上用场。
售货员很快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了,那个主管比眼高于顶的售货员有眼色的多,一看陆征身上穿的军装就知道这年轻人是军官,看气势肯定也是个有本事的,态度十分和缓。
陆征拿出那两张白酒票说明情况,主管瞧着那不常见的内部专用票眼睛都亮了,很快就答应让他们用白酒票抵布票。
“这个,这个一张就够了。”这个主管刚好是个酒鬼,平时就好这一口,那两张白酒票他都想要,但想想陆征的身份他也不敢乱忽悠他,如实告知了这两张白酒票的价值。
“嗯,麻烦您了,”陆征抽出一张白酒票给主管,转头对售货员道:“现在把布料给我们包起来吧。”
售货员找主管来是给自己撑腰的,没想到反倒让她成了被打脸的那个,一时有些犹豫,想说这不合规矩。
主管瞪她一眼,“行了,去干活吧,他们用的布票待会儿我拿给你。”
那意思就是他自己拿布票跟陆征换白酒票,这种交易不涉及金钱,倒也不算违规。
叶蓁蓁从钱包里数出三十六块钱拍在柜台上,下巴一点,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气势,“包起来。”
陆征看着她,黑眸里溢出点笑意,等售货员把包好的布料递过来,他主动拿在了手上。
顺利卖完布料,叶蓁蓁和陆征下楼,又买了些奶糖还有糕点,用的都是刚才陆征塞给她的那一把票。
这些东西现在都在陆征手上提着,逛了一圈叶蓁蓁手上仍是空空如也。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陆征见叶蓁蓁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便带着她往码头走去。
这次他们回岛坐的就是民用船,此时许许多多住在岛上的村民们也正挑着卖空的扁担往船上赶。
民用船肯定跟部队补给船比不了,陆征买完两张船票护着叶蓁蓁上船找位置坐。
叶蓁蓁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死鱼的腥味,还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难闻味道,立刻抬手捂住了脸。
陆征看起来适应良好,他个子高很快找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带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船就开了,这民用船的稳定性也不如部队补给舰,船身顺着海浪晃动的很厉害。
叶蓁蓁坐在靠外侧的位置,迎面有海风吹进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第一次有了晕船的感觉。
陆征就坐在她身边,跟她被晃的东倒西歪的不一样,他从坐下就板板正正的,一点也没挪动,叶蓁蓁顺着惯性,慢慢往他身边靠去,借着他的身形终于稳住了自己。
她身体靠过来的一瞬间,陆征仿佛坐的更板正了,感受到身侧独属于女孩的柔软身躯,还有她身上不时飘过来的浅淡香气,他面色微僵,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但逃是逃不了了,陆征略微往外挪了一些,叶蓁蓁很快又贴了过来,察觉他还想挪,她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胳膊,娇声命令,“你别动,这船晃的我头晕,你让我靠一会儿。”
陆征舌尖顶着上颚,侧头看她一眼,到底没动。
叶蓁蓁拉他胳膊的手也没放下,甚至觉得头被晃的难受,也歪歪脑袋,直接靠在了他肩膀上。
他紧贴她身体的那一侧臂膀瞬间绷紧,肌肉都鼓了起来,叶蓁蓁手指轻轻捏了下,觉得软硬适中,靠着感觉舒服多了。
殊不知陆征此时人已经僵住了半边身子,尤其是感受到她手指轻捏的力道后,他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牙关下意识咬紧,舌尖仿佛还弥漫着那一碗糖水的滋味。
船很快驶离了码头,速度提上来后就没那么晃了,叶蓁蓁却仍靠着他没动,闻他身上清新的皂粉味总比去闻死鱼腥味好的多。
而且,叶蓁蓁侧头又朝他凑近一点,从他身上除了能闻到一点淡淡的皂粉味外,还有一点别的她说不上来的味道,像阳光暴晒后衣物蒸发的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她还挺喜欢的。
女孩浅浅的气息越靠越近,陆征搭在膝上的大手瞬间握紧,手背青筋也被刺激到凸起,他闭了闭眼,头往后仰,刚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就听叶蓁蓁闲聊似的开口问他。
“哎,你不是说你打听了联谊会跟我有接触的那几人的情况,现在跟我说说呗?”
陆征黑眸倏的睁开,什么悸动,什么加速的心跳,一瞬间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不爽。
“你想问谁?”他脑子里闪过那几道人影,都没注意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的不愉都要溢出来了。
叶蓁蓁也没发现,她仔细回忆了下,对那几人的印象都模糊了,便道:“要不你都说说吧。”
“……”陆征思绪微滞,眯了眯眼,冷冷开口,“你不说问谁,那么多人,我哪记得住。”
那,么,多,人,如果此时有人坐在他们旁边,必然要捂着鼻子道一句,哪来的这么浓的醋味?
叶蓁蓁也疑惑,她那天跟很多人接触了吗,想了想她道:“那你从第一个开始说吧。”
“…呵。”陆征冷笑一声。
这时候就算叶蓁蓁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她抬起头盯着他,“你笑什么?”
不是他自己去找人打听的,现在让他说怎么了。
陆征收敛表情,“没什么,那就从第一个开始。”
莫名其妙,叶蓁蓁皱了下眉,又舒舒服服的靠了回去,陆征被她再一次自然倚靠的动作弄的表情一僵,磨了磨牙。
靠在他身上,问他其他男人的情况,呵,果真是小没良心的。
叶蓁蓁倒也不是真想从这些人里选一个,见第一面她没就看上,这些人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那就不是她会选择的类型,现在问陆征只是她无聊而已。
但她怎么越听越不对劲,陆征说从第一个开始讲,一开始叶蓁蓁听着还能跟人对上号,后面越听越觉得离谱。
“停,等一下,你说的这人我真见过吗?”叶蓁蓁不禁疑惑,陆征嘴里的诸如脾气暴躁,抠脚不讲卫生,体能训练一般,性格内向没担当,这些真是她联谊会见过的那些意气风发的军官吗,这怎么听着连普通男人都不如。
“是,这些都是我经人打听后判断得出的结论,你自己考虑吧。”陆征语气平平,听不出丝毫怨怼。
叶蓁蓁在想这里面掺杂了多少他的主观臆断,她警惕心起,“你该不会是故意把他们都说的难堪吧?”
这人是不是还没死了送她走的心?
陆征否定的很快,“没有,绝无可能。”
他不是会背后抹黑人的卑鄙小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些人跟叶蓁蓁都不合适。
军队里的单身汉子有一个算一个,闲聊时说想找媳妇的标准无一不是勤俭持家,贤惠能干,在他看来,这几个字哪一个字也跟叶蓁蓁沾不上边。
换句话说,她这样娇气的姑娘就该被人好好呵护着,剥虾都要人代劳,真找了那些人,他敢保证,没一个人能满足她的要求。
叶蓁蓁的性格早在他们第一天见面时就被陆征看得明明白白,他一直都觉得她不适合留在海岛,现在也是这种想法。
偏叶蓁蓁也是铁了心要留下,陆征忍不住有些头疼,冷不丁的,中午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那些人不合适,没有人合适,这岛上只有他……
心跳不知不觉又乱了,繁杂的思绪涌上心头,没等陆征理出头绪。
叶蓁蓁清甜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这些人不合适,大不了再多看看就是,总能找到合适的。”
陆征听到她的话狠狠一皱眉,抵在膝上的大手猛的伸出握住了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
叶蓁蓁疑惑的挣了挣,不仅没抽出来还反被他握的更紧,要不是陆征身上这身军装,她真要以为这人在耍流氓了。
手伸出去之前,陆征只有满心不愉,握住她的手后,陆征先是一僵,随后心底的屏障像是终于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样,他心神骤清,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这段时间辗转反侧,心情烦躁的原因是什么。
他不许,或者说他不想看到叶蓁蓁和别的男人有接触,不想让她,嫁给别人。
单身二十八年,之前一心扑在部队,从未想过男女之事的陆征,一直迟钝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喜欢叶蓁蓁。
这股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也许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也许是被他发现她在偷偷画他的时候,陆征早就不知不觉把人放进了心里,占有欲也一日比一日强。
所以他在知道叶蓁蓁要去联谊会时心情烦躁,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十分不爽,甚至在她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说要嫁给别的男人时只想堵住她的嘴。
先前陆征迟钝,还当叶蓁蓁是因他来的海岛,所以他要对她的人生负责,现在反应过来,陆征接受的也很快。
陆征握着叶蓁蓁的手还没松开,他侧了侧身,下意识就要向她剖白心迹,手背啪的一声被她狠狠打了下。
“陆征,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叶蓁蓁挣扎半天手仍被他牢牢握着,忍无可忍用另只手用力拍向他手背。
可惜她都用了最大的力道了,这男人手背都没红一下,反而是她的手心都红了。
男人手比她大的多,手心粗糙温暖,叶蓁蓁的手被他完全包裹住,柔软微凉的触感让陆征爱不释手。
“咳。”陆征狼狈低头,松了力道。
掌心滑嫩的小手立刻溜走,大手五指微微收拢,有种分外不舍的感觉。
初初明白自己心意的男人脸皮挺厚,没有半点占便宜的自觉。
只是陆征环顾四周杂乱的环境,绕是他脸皮再厚再迟钝也明白这种场合不适合说那些话。
恰好船只即将靠岸,陆征清一清嗓子,下意识放轻声音道:“我,等下船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蓁蓁怀疑的盯他一眼,随即拒绝,“不,我不想听。”
“……”陆征总算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深吸口气,他也没那么容易放弃,陆征继续说,“我有办法让你留在海岛,你听一听吧。”
这男人转性了?
叶蓁蓁先被他拒绝,又被他一心要送走,现在才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但听听也不是不可以。
船只缓缓靠岸,陆征率先站起,一手拎着东西,另只胳膊微微张开,仔细护着她下船。
民用船停靠的码头离部队家属院很远,走过去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叶蓁蓁一下船,头顶没了遮挡,阳光直直照在身上,惹得她十分心烦。
陆征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竹编的斗笠扣在她头上,叶蓁蓁伸手摸了下,有点嫌弃它丑,但好歹能遮阳,就戴着了。
离开码头附近,陆征带叶蓁蓁走了一条两旁都有树的小路,有树荫遮挡终于没那么晒了。
但是这条路上走的人应该不多,路边的矮树丛都要长到路中间了。
自从那晚疑似在路上遇到蛇后,叶蓁蓁走这种小路就极没有安全感,一边仔细观察的同时,下意识抓住了身旁陆征的胳膊。
陆征被她抓住时正在走神,从下了船开始,他就在找合适的时机向叶蓁蓁表明心意,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上次也是这样,叶蓁蓁瞬间跟着停下,大眼睛四处看,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有蛇的影子,她正想问问陆征停下来做什么,就见他转过身,一脸正式的看了过来。
“叶蓁蓁同志,首先我想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当初你刚来岛上时,我说了一些鲁莽的话,对不起,请你见谅,现在我想收回那些话。”
哪些话,什么话,叶蓁蓁被他的态度弄懵了,抓着他胳膊的手什么时候滑下去的都不知道。
陆征还看着她,垂在身侧的大手却反应极快的一把握住了她即将离开的手腕,语气郑重又带着一丝期待继续说,“你说你来海岛就是为了结婚的,我们之间本就有婚约,你与其再去找其他人,不如跟我结婚吧。”
其实陆征心里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叶蓁蓁站在船头就冲他笑得十分好看,后来在李叔周姨家里,她也曾对他害羞,还有那副让他想起来就心脏乱套的画。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叶蓁蓁也心悦他的证明,只是他以前太迟钝,迟迟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说了那些不合
适的话,不仅伤害到了她,还把人给推选了。
陆征现在十分后悔,回想起来,明明他刚见到叶蓁蓁时就会不自觉的对她多照顾两分,他却一直没察觉自己的不对劲。
以往文女士也不是没想过法子让人来岛上跟他相看,但陆征对那些人可没有特殊照顾,哪次不是直接冷着脸把人吓跑开,他一开始还打算这么对叶蓁蓁,只是一见她那些冷硬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时至今日,陆征想明白后,他觉得自己对叶蓁蓁应该是一见钟情,好在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也不算晚,他想叶蓁蓁本就是为他来的海岛,她肯定不会……
“你想得美!”叶蓁蓁一把甩开他的手,呵呵笑了两声又道:“陆征,你也有今天!”
等等,事情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陆征脑子难得一片空白,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叶蓁蓁拒绝了他。
她已经不想跟他结婚了!
陆征不可置信,伸出去的手也捞了个空,“蓁……”
叶蓁蓁瞪他,随即勾起嘴角,高高昂起下巴,“哼哼,当初是你自己先拒绝我的,还说要送我离开,现在知道说这些话了,哼,我告诉你,晚了!”
她这副又傲又得意的小表情看得陆征心底一空,紧要关头他居然还有空想她这样真漂亮,简直长在他心坎上。
陆征忍不住扶额,此刻,他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情况虽然不和他的预期,但总归人还在岛上,陆征不急,他抓着重点问,“你不是想结婚留在岛上吗,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
“我刚才说了,晚了,”叶蓁蓁得意的双手抱胸,又嫌头上的斗笠太遮视线,一把摘下丢进陆征怀里,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哼,总之你记着,我找谁结婚都不会找你的。”
刚还说不急的男人一听她要找别人结婚,瞬间皱起了眉,“你想找谁?”
“我跟谁结婚关你什么事?”叶蓁蓁才不怕她,今天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气死他才好。
陆征没被气死,但他快醋死了,只要想想人还是他亲手推出去的,他整个人就像被泡进醋坛子里一样。
“当然关我的事,我们之间的婚约是经过父母双方认可的,你现在想找别人,”结婚那俩字陆征说不出来,咬着牙黑着脸继续说完,“就是背信弃义。”
叶蓁蓁杏眼圆睁,她看着陆征简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有没有搞错,要说背信弃义也是你先的吧?”
“我后悔了!”四个大字,陆征说的掷地有声,就像当初他不听劝一意孤行非要送叶蓁蓁离开一样。
脸被自己打的啪啪响,陆征一点不在乎。
开玩笑,媳妇和脸面哪个更重要,他分得一清二楚。
陆征撂下那句话,抬手就扯开了风纪扣,呼吸顺畅的同时也像是彻底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他低头弯腰靠近叶蓁蓁,黑眸肆意落在她脸上,用视线一点点描绘她的眉眼,她的鼻,还有她粉润的红唇。
目光不可自抑的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陆征喉结滚动,视线往上,再次对上她懵然又气恼的双眼,只见他勾唇居然笑了下,“这岛上,只有我和你最般配。”
叶蓁蓁咬了咬牙,她就想问一句,脸呢,这狗男人的脸呢,刚才那个冷静沉稳的陆征哪去了?
实际还是她不够了解陆征,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稳重的人,先前表现出的成熟不过是这些年被磨炼出来的伪装,他骨子里一直还是个桀骜难驯的刺头,现在这个脸皮有点厚,肆意痞气的他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这种时候也就亲自挑他来岛上的李胜军最有发言权了。
“我想和谁结婚你说了可不算!”什么配不配的,叶蓁蓁一开始确实对陆征的脸和身材挺满意,但从这狗男人拒绝她的时候他们就绝无可能。
叶蓁蓁说完也不管陆征怎么想,转身就要走。
陆征一时也顾不上生气,手随心动,一把拉住了她手腕,两人有绝对力量上的差距,他不松手,叶蓁蓁就走不掉。
“对不起,先前是我没认清心意,但我那时拒绝你,想送你离开,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在岛上生活,这里条件艰苦,我是怕你适应不了。”
做错了的事情陆征认,有些话也要先解释清楚,至少不要有什么误会。
叶蓁蓁这时才知道这人心里是怎么想她的,不过他倒也没说错,如果有选择,她当然不想留在岛上,可这些又不妨碍她生气。
“我就是娇气,那你现在怎么又想让我留下来了?这时候怎么不替我考虑了?”叶蓁蓁也很会抓重点,凭什么这狗男人想让她走她就要走,想让她留她就得留下。
陆征沉默一瞬,确实,现在他改变了心意,其实还是对叶蓁蓁很不公平,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她好。
“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任何要求,你说想找一个事事顺着你,疼你护你的人,我有信心可以做到。”
陆征不轻易做承诺,他说出口的话都是他绝对能做到的,但叶蓁蓁仍是不满意。
“你先放开我!”叶蓁蓁晃了下胳膊,趁陆征松手,转身就跑。
这狗男人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要!
“你想得美!”
陆征看着她跑远,眼底带了点笑意,随即又叹了口气,他自己做的孽自己得受,先前确实是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怪叶蓁蓁排斥他,之后只能先尽力补偿了。
他抬步跟了上去,还是打算先送叶蓁蓁回家属院。
只是刚走出一段距离,前方还没跑远的叶蓁蓁脚步猛的一停,随即转身惊慌失措的又朝他跑来。
“啊,有蛇!大白天的这里为什么还有蛇!”叶蓁蓁满脸惊吓,杏眼睁得溜圆,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吓的不轻。
陆征怕她跌倒,忙抬手拦了她一把,随即安抚她,“别怕,我带你换条路走。”
叶蓁蓁心慌慌的,此时也顾不上先前放的狠话,双手紧紧抱着他胳膊,催促道:“快走快走!我看你就是故意带我走这条路吓我的!”
被扣了帽子,陆征很冤,他一开始是看叶蓁蓁怕晒才选的这条路,真没想到会有蛇,不过看她是真的怕,也顾不得解释准备先扶着她往小路外面走。
“嗯,疼…”叶蓁蓁也想赶快走,但她一抬腿才发现刚才跑的太急脚踝好像扭到了,现在一动就疼。
她不是个特别能忍疼的人,脚一落地,那里就一阵针扎一样的疼,叶蓁蓁眼眶瞬间就红了。
陆征听她喊疼就立刻蹲下身去看她的脚,她脚上穿着带跟的小皮鞋和白袜子,外表看不出什么,他刚想仔细查看,叶蓁蓁又催着他赶紧先离开这里。
这边的草丛她看着心里就没底,生怕从哪再窜出来一条蛇来吓死她。
“那你现在还能走吗?”陆征扶着她的手没放。
看着叶蓁蓁脚试探性的触地,下一秒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委屈巴巴的抬脸冲他摇了摇头。
陆征有些心疼,示意她先把脚抬起来,转身直接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