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份爱“不劳季先生费心。”……
二十一份爱“不劳季先生费心。”
明绮真的有被网友们大开的脑洞给惊讶到了。
虽然她内心始终坚信网络传言不可信,奈何大家说的有模有样,要想保证完全不混淆其中界限也并非易事。
静静地发了会儿呆,明绮才勉强能面不改色地消化掉这些惹人脸红的言论。
想起病房里存在感卓著的男士先前说起赖这儿不走的原因,明绮还是疑惑:“凌导真说你了啊?”
“昂。”
季晝眉梢一挑,“不信?”
“有一点点”,明绮斟酌着点头,几乎不用思考,“毕竟他看起来还挺宠你的。”
季晝:“那你可看错他了。”
他用事实论证:“我说請假他不批,一说去给你捧场二话不说直接放人。”
“其他那几个,也都是听到了嚷嚷着要看热闹,被他给放出来的。”
明绮受宠若惊,“你们是去给我捧场吗?”
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实在没忍住惊讶:“我还以为是你的面子比较大,就…想出来玩一下,然后凌导就答應了。”
“……”
季晝嗤了声:“他听到怕是要伤心死了。”
被点名的明绮忽然有种辜负了人家厚爱的内疚,她扯扯季晝,尴尬地請求一句:“那你别告诉他,可以吗?”
季昼似笑非笑:“那我有什么好處?”
衡量了下他想要且她能付出的,没任何清晰的头绪,明绮皱着脸小声讲:“你想要什么好處?”
“先欠着呗”,季昼漫不经心着,“等我想起来再说。”-
廖方仪匆匆地接了个临时电话后简单嘱咐几句又要因公先走。
病房转眼只剩下他俩,灿灿又迟迟不见踪影。
明绮觉得灿灿好像个临时的下岗工,季昼取而代之地接替岗位,成了她的新任助理。
但新助理的监督有点嚴格。
即便明绮自我评估身体已好利索,但她还是被季昼以刚康复得静养为由要求延期两天再回劇组。
医院的单间都集中在明绮病房这层,相对而言人员的繁杂度不高,但鉴于她实则根本达不到非得住院的程度,明绮也不想待在这浪费医疗资源。
她瞄准时机,趁着季昼短暂外出病房的间隙偷溜出去,打算先斩后奏,自力更生地办理出院手续。
病房的床头柜里有能够给她用作简单遮掩的口罩,为防止真被人认出来,明绮避开了乘坐人来人往的电梯。
一路将脚步压至最轻,顺利地靠近消防通道大门,却蓦地发现虚掩着的安全门后藏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和她相熟。
临时急刹的脚步又因着好奇慢慢地重往近处靠,刚刚只顾着窥季昼,另一道身影自动被她
过滤掉了。
这次再详细看,才发现那人是穿着白大褂的。
明显是医生装扮。
他们之所以会选在此处交谈大概也是看中了这里人少,对季昼这个公众人士相对安全的属性。
他俩嗓音并不高,只是得益于消防通道空旷寂寥,回声一圈圈地铺开传导,明绮才勉强能将对话听个八成。
季昼背对着通道门,闲闲一副惰怠姿态地倚在那儿,一米八朝上的峭拔身高又把那位医生的视线遮个完全,是以谁也没看到美美隐身的偷听小贼。
那医生问他:“你母親最近还好吗?”
季昼嗓音懒,方向又是直往前传的,明绮依稀听他说的大概是:“老样子。”
“这种事急不来”,白大褂看样子和季昼是老熟人,朗润的声调是好言好语的劝,“尽量抽空多陪陪她。”
“毕竟親人的陪伴对病人的心情乃至身体都还是很重要的。”
“知道。”
“……”
窥探到他们有结束对话的趋势,明绮立刻灵性地后撤两步,淡定拉远距离并重新溜回病房里躺好。
出院手续没办成,但却有了没成想的意外收获。
四周恢复万籁俱静,刚刚听到半半截截的对话又重新涌进明绮的脑袋。
悦动训练营录制那晚,季昼开始的打算是在酒店住一晚,在她好奇的打听下,他给出不回家的理由就是他妈妈身体不好。
结合他们刚说的话,明绮推想,这点應该是真的。
只是季昼的妈妈申荷近期露面时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憔悴病容。
有点奇怪,但明绮也没奇怪太久。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不适,都能从外表探出端倪-
空档的时间里,明绮重新又搜了一下季昼娘家的资料。
季昼的妈妈申荷虽生长于沪市这座富庶之城,但却并非豪门出身,娘家只是寻常书香门第。
申荷的爸爸是中学教师,母亲是话劇演员,除此之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申莲。
申荷与季昼的父亲季润峰相识于中学,牵手于大学刚毕业,婚后没几年穷小子一跃拼出庞然家业跻身上流富贵圈,此段恋情也一度被传为美谈。
家庭关系并不复杂,这几句在网页上匆匆带过后再无其他-
季昼还没回来,病房内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明绮惊讶到瞪大了眼:“輝叔?”
梁輝是她哥明譽的私人总助,最早时跟着明父,可以说不仅在公司是元老级人物,也是从小看着明绮长大的半个家人。
她乍然间有看见熟悉长辈的惊喜,又转而为他背后代表的明譽的态度而略感惶惶。
毕竟搞进医院在他哥看来是很嚴重的事情,梁輝现身此处的目的在她看来算账比关怀更多。
明绮本身就没什么底气,“您怎么来了?”
“你哥看到新闻,这不是担心你。”
梁輝笑笑,“他人走不开,这不,第一时间让我过来看看。”
明绮哭笑不得:“我没事的。”
明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程表以小时计,梁辉作为他的总助自然而然也不会有多清闲。
就这么临时调度飞来一趟,背后都很难想知得推掉多少正事。
她这个哥哥就是口是心非,关怀都集中在背后。
明绮不想让梁辉在这边浪费时间,也怕明誉那边被打乱了工作节奏。
“你快回去吧,我会跟他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的。”
季昼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见有外人在先是愣了一下。
没等他说话,明绮立马叽叽喳喳地给他介绍这个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身份:“辉叔,我哥助理。”
梁辉礼节性地和季昼点了个头,温声婉笑地接过照顾明绮的身份,以一种更亲近的家人态度讲:
“既然我过来了,这边就不劳季先生费心了,您请回吧。”
话里不客气的赶客甚至直接到明绮都听出来了。
她还想说两句,然而未張口即被打断:“这是明总的意思。”
梁辉没说的是,明誉原话比这更不客气,如今这版还是他润色后去了层锋芒的结果。
明绮一双小鹿眼载满歉意,印象里无论梁辉还是明誉,明明和季昼间都无任何交集,却不知这股剑拔弩張的氛围从何而来。
明绮还沉浸在季昼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好心做善事却被辉叔略冷淡的言辞驱离,想想还有点为他打抱不平。
同时又担心万一季昼说出什么难听的,梁辉心里又会不舒服。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伤了任何一方。
以季昼的傲气心境,按理说绝不会放任如此的半指责现象发生在他身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季昼听了后也没说什么。
垂下的眼帘无形中遮住了他眼里清而浅的落寞,季昼嗓音沉又稍显闷,隐下晦涩朝明绮笑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
他说:“我先回剧组了。”-
太平淡了的反应,好像眼前人都不是季昼似的。
他虽没说什么,但却比同样冷言相向更令明绮感到内疚。
若不是她没有处理好她家里人的关系,梁辉对季昼初次见面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过分疏离和对峙。
心里存着事,相较而言出院这件事就变得没那么急。
明绮贴着病床靠背,手边置物柜上的水杯依稀还残留着季昼的余温。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想了好久才发出一條:
[对不起TAT,刚刚辉叔可能语气有点不好,不过不是冲你噢!他说话就是有点凶凶的,其实心里很感谢你帮忙送我来医院]
有些苍白的解释,强行给梁辉挽尊。
不知道季昼看不看得出来,但总比受了人家的照顾还什么都不做好。
发出这條后明绮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手机上,叮地一声响,她立马点开——
[?]
稍停了半秒又来一条——
[他不就正常语气?]
……
正常语气吗?
明绮微怔,浅眉轻蹙像是陷入了费解里。
难道是她想多了?-
没了严格的季昼监督,梁辉的做派更像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
看明绮康复的差不多,耳根子一软就同意了她回剧组的请求。
马不停蹄地回了影视城,真见到大家前还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一切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除了鞠承恩使劲围绕着季昼转的姿态过于谄媚。
鞠承恩分享新鲜事般地献宝,明绮才知道了这异常的由来:“你还不知道吧姐!昼哥帮我拿到了偶像签名照!”
黎硕,鞠承恩口中的偶像。
赴韩留学期间被星探发掘迈入练习生的大门,成为高人气男团HIT的第一舞蹈担,几年后解约回国,连续担任了好几部舞蹈节目的导师,今年恰巧在羊城开演唱会。
怕她不知道偶像的这些抬头,鞠承恩正要给她科普,明绮就说了对方的名字:“Xander。”
是黎硕的英文名。
鞠承恩瞬间激动:“我就知道,小绮姐你肯定知道!”
他开启啊啊怪模式:“真的没想到昼哥和Xander竟然是私交,关系应该还挺铁的。”
“他本来问我要不要加Xander的微信,开玩笑我何德何能又怎么配,还是不玷污偶像的好友列表了。”
“不过真没想到昼哥舞蹈也牛。”
明绮略感诧异:“他会跳舞吗?”
“当然啊!”鞠承恩言辞凿凿,“我偶像严选,怎么可能有差的。”
想起季昼曾经安慰自己的,他口口声声所谓的“唱跳缺陷”,真相大白所产生的冲击猝不及防地令明绮好半天都没说话。
她脑子一下短路,目光相当复杂。
好嘛!
她又天真地被骗了。
第22章 二十二份爱“我折腾,你吗?”……
二十二份爱“我折腾,你嗎?”
正式恢复拍摄进程后迎来的就是明綺和季昼的二次床戲。
有了第一次药瘾发作做铺垫,第二場的表演就有了经验依托。
不过随着剧本中小狐狸本月恰好迈入成年期,这次药效作用来的更是迅猛无比。
梁杳杳从没长时间跟在哪个男性身邊,而和裴溯以朝夕相處的方式手把手教学近一个月
后,梁杳杳就更加无法拒绝他的气息。
可这段比梁杳杳第一次药效发作更加难演。
如果说前面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浅尝,那么这次则是真正进入了成人限制级。
上一場明綺还能借着发烧的先天便利条件拍出难耐焦灼的欲感,但再来一次,两人间细腻有张力的互动才是可圈可点的重头戲。
显然并非只要她單方面的表演难受就可以的。
不过自从明綺按照同“季式步调”的体验法表演后,好像依稀领悟了渐入佳境的诀窍。
拿不准的戲份先和季昼作为戲中人配合着走一遍,许多不通的关窍自然就迎刃而解。
效果也逐渐事半功倍。
剧中的小狐狸最向往的就是酒的滋味。
她从小没父母教,蹲在酒肆外流浪时曾见人间家长约束着孩童不许碰酒的劝诫。
有的吓唬说醉酒后会神志全失,继而被大灰狼吃掉。
可曾经盯上她的大妖恰巧就是一头狼妖,于是梁杳杳对人间的道理深信不疑。
风餐露宿漂泊还要提心吊胆保命的小狐狸不敢有片刻放松,也自然没机会接触这种碰之危险的事物。
得不到的在她心中自然成为很遥不可及的神秘存在。
打定主意不做对裴溯不利的事情,也同时意味着不再受合欢宗摆布替他们卖命。
这个决定几乎等同于單方面给自己的命运判了死刑。
小狐狸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后,偷偷下山溜进市集,一口气提前囤了好几坛桃花酿。
原本可以不再回剑宗的,不对裴溯做任务后,等发作的这段时间里,她在哪儿也没有区别。
可她就是下意识地抛掉了其他去處,选择了回去多看裴溯几天。
回了别苑,梁杳杳把桃花酿深藏在房间的衣柜里,准备算准日子趁药瘾发作一醉了结此生。
戏外,为保证出演的真实度,明綺找季昼提前对戏时也准备了酒。
她买的份量少,但是度数却很高,老样子在季昼房间碰头时甚至没用袋子,就拿着玻璃罐装的一小瓶。
明绮提溜着瓶子过来时,季昼大眼一扫就外包装的牌子就知道是什么度数。
季昼抬眸问她:“你酒量很好?”
明绮很实诚地答:“没喝过。”
“那这个不行”,季昼闻言皱眉,并一锤定音,“让你助理重新去给你买些低度数的。”
明绮温声眨眼,有些犹豫:“要不就这个吧。”
“万一度数低一点的喝很多也不会晕,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迎上季昼反对的目光,明绮咕哝一句:“有点浪费时间,而且我怕我喝不下了。”
她和他打商量:“先这样试试可以嗎?”
“……”
嘴上说着试试的人,结果刚喝一杯就被辣的不行。
季昼无奈地起身去给她倒水,一瞬工夫都没有,结果转头回来时明绮臉侧已悄然增了几絲绯色。
大概口腔里残留着不适感,她如同一只夏天里要散熱的小狗一样吐着舌头。
一点红潤潮湿的舌尖若隐若现,眸中水光潋滟的微波荡漾。
香艳莫名。
醉了的明绮好像比平时活泼一点,或者说无形中和季昼的距离亲了几分,她很乖地叫一声他的名字:“季昼。”
终于不是冷冰冰的季老师。
然而她潜意识里面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对戏,因而用略有些不耐烦的小脾气催着他:“站着干嘛,快过来呀。”
握着温熱杯壁的手指被突如其来的撒娇喊的紧了紧,季昼走到她身旁坐下,“先把水喝了。”
一阵很好闻的气息随季昼凑近逐步清晰,和她平时身上的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绮鼻尖耸动的样子和小狗的模样又更近了几分。
花了一点时间嗅清楚味道,是和她同款洗护用品的芬馥。
明绮心满意足地收回探出的一颗小脑袋,侧拉下身子:“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对戏了吗?”
季昼嗯了声。
明绮主动躺下,恍惚间觉得有点热,她身体感觉是真怪怪的,类似于被注射-了少剂量的兴奋剂的飘飘然。
晃神间,她随手扯了下衣领,胸口微露的白皙色调如同曝光过度的闪光灯。
季昼眼底倏然被烫到似的一热,正准备礼貌周到地扭头回避,手臂忽地被一股小猫似的力道轻扯了下。
敏锐地感知到微小又不至于改变他原本轨迹的阻力,又难免怕抗衡伤了她。
没真心拒绝的第一时间失了契机,以至于他看起来倒像是没防备地被小猫拽倒在床。
拽了个人的明绮被重力压着有点透不过气,她费力睁了睁眼,略有些失神:“你怎么在这儿?”
“……”
季昼刚要说话,就听她自言自语地往下顺:“你没发现吧,其实我是妖。”
原来还记着是在对戏,季昼喉结滚了滚,顺着她的意思点头轻应道:“嗯,小狐狸。”
“啊”,女孩子顿悟的惆怅拿捏的恰到好處,“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她眉睫覆上薄薄的一层落寞,“我还以为我装的挺好的。”
天天在他身邊服侍,自以为避过去的小动作其实处处是破绽。
“裴溯,我是不是要死了”,明绮揉揉眼睛,嘟囔的声音不甚明晰,“不然怎么感觉这么热?”
这句本非剧中台词,但一声剧中人名生生拽回了季昼飘乱的思绪。
眼看着她衣领被扯的越来越松,季昼忍无可忍地捉住明绮在自己身上大幅度作乱的手,“别乱扒。”
醉鬼不开心地把他阻挡的手打掉,神色透着对台词的熟稔:“你要说‘你中毒了,不过我有解药’。”
自己不按套路出牌,要求起他的台词还一套套的。
季昼一邊气笑一边遵她意:“你中毒了,不过我有解药。”
求生的希望驱使着小狐狸勉强从发病和醉酒的状态中分出几分清醒,不过外表上还呆懵懵的,“在哪里?”
季昼空手捻起指尖示意。
正式表演时展示丹药这段也会隔空示意性处理,后期会在季昼手指处加上药丸的特效,这也是仙侠剧现场常见的无实物拍摄。
明绮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指尖,仿佛也知道这里搁着东西:“这真的是合欢散的解药?”
得到肯定后的小狐狸又端着极度小心的神情,“是给我的吗?”
季昼点头,并伸手往前送。
他此刻手中空无一物,只是凭空做出道具的样子递向她的唇边。
但他万万没想到,咫尺距离的尺度失控,计算失误的明绮竟会张口主动地舔了下他的指尖。
手指蓦的被一股湿潤含住。
脑海刹那被空白席卷,教科书般的表情管理能力土崩瓦解。
不经意扰人心房的明绮絲毫没觉得不对,且在顺着戏的后半部分往下演。
合欢宗即便解药也有催-情成分,平时服用还好,发作时与原本的药性叠加,呈现的则会是双倍的蚀骨。
以至于小狐狸刚一吞下,就立刻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挺身扑进了季昼怀中。
明绮闭着眼没有规律地缩在季昼怀里扭动,而被扑倒的一方,手指蜷缩在床侧紧握,手背青筋兀显。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散着洗发水的清香,再往上方,是男人抿成一条平直线条的紧绷唇角。
罪魁祸首也不知是仍在戏中,还是醉醺醺没了意识。
醉鬼把嘟起的唇印烙在季昼脖颈间,给予人强烈的刺激,自己却解脱般地阖上了醉
醺醺的眼。
极轻极弱的呼吸声响起让季昼有片刻失神。
半晌,密密匝匝鼓动的心跳总算稍微缓过。
惩罚似地捏了捏她肤质细腻的小臉,季昼才发觉他满手都是汗。
又临时撤回一个手掌。
他又气又无奈地紧了紧喉结,放明绮无知无觉的狠话,“这都敢睡着。”
“我看你明天醒了怎么收场。”
“……”-
晨光熹微,微青的天空还正在褪色,浓润的湿意率先在明绮周身徘徊。
乏累的瞌睡感似乎将她浑身经络都重塑了一遍,肌骨有点酸麻,就连脑袋也晕晕的。
她半梦半醒地动一动身,却不小心碰到了个反常的热源。
心头一缩,神志立刻清醒地睁眼。
清晨的光在季昼睫毛上投出光影,深邃劲瘦的轮廓看起来无比清冷矜贵。
他人就躺在明绮身边,并排近到肩并着肩。
许是睡着了的缘故,他惯常疏冷的眉眼透着细微的温润。
鬼使神差地动了下腿,明绮再怎么仔细回想起昨晚,印象都还是断断续续的。
依稀有个画面是她扑向季昼,脸牢牢地贴在他怀里,姿势全无保留,距离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就像是——
情侣间的拥抱。
腿心没不适的感觉,且她身上衣服也是昨天那身,可关键异常就异常在,她整体看上去乱糟糟的。
衣服上满是被谁大力扯动过的褶皱,甚至领口还被撕破了一点点布料。
……
兀自沉浸在自我的思维步调中,再抬起眼皮时倏然惊觉,季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明绮摇曳的双眸对上墨色的深邃,没缓过来的安静持续了好久,季昼忽然出声打破了这方宁静:“清醒了?”
不过这话原也没打算等她回答,季昼后续的行为证明了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下,因为他很快就又继续:“那来说说?”
明绮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只是声音颤的有点分明,“说什么啊?”
“睡一觉就忘?”
季昼声音勉强能听出一点失语的痕迹,“不记得你昨晚怎么折腾我的了?”
明绮的不可置信止不住:“我折腾,你吗?”
“……”
迄今为止,她有限的人生经历完全没有涉及到昨夜这种情况,对要如何处理也没有头绪,只能机械性地先道歉:“对不起啊,我昨晚喝醉了,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季昼眉尾稍抬,瞥她的目光像是斥责地瞧负心汉,仿佛昨晚被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他轻嗤一声:“怪不得。”
“先是不听劝把自己灌醉,再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图谋不轨。”
季昼一边泰然自若地陈述,一边掀开被单一角目测准备下床的样子,而这一动作的直接后果就是明绮胸口有骤然一凉的趋势。
着急忙慌地将被单拉上去一点,确认补救成功,领口不会滑落后面对着面再抬头,明绮十分没底气地小声要求他:“你别看。”
他依旧是没正形地端着一副未明的神色,眼睛是听话地背过去了,只是鼻腔中仍旧哼出个好笑似的气音——
“不是昨晚掀衣服的时候了?”
第23章 二十三份爱“睡都睡了。”……
二十三份爱“睡都睡了。”
明綺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印象了。
记忆缺失的弊端在此刻尽数显现,明明完全拼凑不出昨夜的连贯情形,又怕追根究底的询问讓本就尴尬的場面更加下不来台。
毕竟从现有情況来判断,她好像才是这場肇事的第一責任人。
在明綺浑浑噩噩到脑袋空白的时候,季昼讲话没停:“我这人呢,骨子里还挺保守。”
这句话下意识讓明綺预感不妙,一种季昼要追她不是的强烈直觉蓦然涌现心头。
由于冒犯到的这位若拿身价的高贵来比拟,大概类似于佳士得拍卖会上陈列至尾声才隆重出場的压轴之宝。
而她则更像是根本拿不到拍卖会入場券的普通观众,更遑论玷污后的赔偿。
明綺现在慌张过度,脑子也不太能正常思考,就只顾着苍白保证:“我会负責的。”
季昼眼底闪过一抹滞色,片刻的期待气息被无限放大,“怎么负责?”
她抿着唇酝酿了下答案,紧接着声音放的很轻:“对昨晚的事守口如瓶?”
又忙不迭补充,“你放心,绝对不会影響你清誉的。”
季昼眼神黯了黯,雙手指尖的位置混有极轻极细的颤抖。
胸口泛起一阵压抑的酸涩,季昼垂力掩下眼底淡淡的失落,“那还赖在这儿?”
他故作无所谓的口吻,“等会儿其他人都起床了,我是不介意被看到。”
“就是怕某些人——”
“不愿意负责。”
“……”-
不小心“睡了”季昼这件事直接导致明绮在片场魂不守舍的。
错乱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了明绮脑海,再私下对戲是万万不敢的,甚至正常在片场见面想跟她沟通对方都是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
明绮的状态是很明显的躲,她从不敢想不敬业到拖延症发作会在某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后续和季昼的拍摄部分完全没有提前沟通过,她几乎破罐子破摔地决定扔到大難临头再说。
不过好在,除了几场很難把控的,整体拍摄已经步入了尾声-
只是有时候越逃避什么,潜意识越是会对其抓住不放。
其他人还好,唯独鞠承恩大喇叭藏不住事儿,在片场提到季昼的频率高的要命。
不过他这几天炫耀的都是同一件大家耳朵已经听出茧子来的事——
也就是他托了季昼的福,拿到了偶像羊城演唱会的内部票。
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逢人便要炫耀一遭。
听的人多了,消息也随之逐渐传出了花。
不知何时,从未展现过舞蹈实力的季昼是隐藏舞王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是内部流出的可靠小道消息被贴到网上。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甚至达到粉丝没见过但觉得他干啥成啥理所应当,所以也深信不疑的程度。
经上次季昼把明绮送到医院,并仗义出手为明绮公司收拾烂摊子的那次,在廖方仪那里已经把季昼当成了半个自己人。
不过廖方仪主动找明绮商量季昼的行程这还是第一次。
星城卫视同样瞄上了季昼的“舞蹈实力”,先是从更容易攻克的一方下手敲定。
卫视火速找到廖方仪商议,想让明绮和季昼在跨年晚会上出一首快节奏歌曲的唱跳舞台。
他们的构思其实很有看头——
集齐男帅女美的先决条件,再加上两个专业舞者凑在一起,自然要往强性张力的方向靠拢。
卫视那边的舞指老师会先出一版舞蹈动作,若是他们实在接受不了也可以谈删改的事情。
现在这版初稿视频都已经发送至了廖方仪的邮箱。
明绮着实被卫视的效率给惊到了:“往年不都是接近冬天才会张罗这事儿吗?”
而这才六月,离跨年还有整整一半的时间呢。
这未雨绸缪的提前的真够久的。
廖方仪:“能一样吗?”
“这是你和季昼的雙人舞,你们两个单拎出任何一个都是重量嘉宾,别提双人合作舞台。”
“更重要的是抓住季老师第一次在卫视登台亮相表演节目的这个噱头,舍得下血本的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视频我等下发你微信你先看下。”
廖方仪心里早已有她和明绮这边双双认同的答案,给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其他:“不过这事儿主要还得看季老师意见。”
“你跟他关系近,先探探他口风,能劝他同意最好,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
搞的她们真的很像一个不良组织,专门做赶鸭子上架的买卖。
明绮迟疑片刻,又明知不愿意也没办法。
“好吧”,她嗓音绵软微哑,收敛了
其他因素导致的不情不愿,“我找个机会问问他。”
“但我不能保证他会答应。”-
裴溯和梁杳杳的第二场床戲,淩松专门放到了季昼和明绮杀青这场来拍。
季昼线条紧实的双臂撑在明绮颈骨旁,俯视就是水汪汪的一双杏眼。
要饰演两人间一点就燃的情动,她不敢直视的程度差的太远。
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到,季昼发声时带起胸腔的震动都能被明绮清晰感知,他像个专业的动作指导,“左腿往上,勾住我右腿缠一下试试。”
四肢僵硬的明绮闻言更是瞪大了眼,明眸中明晃晃的一副“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的意味。
女孩子震惊中的太阳穴猝不及防被他点了下,众目睽睽下,季昼哑音凑近她耳畔,调子是说悄悄话般的低,“又不是没勾过。”
他语气无奈:“睡都睡了,别扭什么。”
一时间,惶恐、嗔怨、震惊,揉着耳尖莫名的烫。
怕被发现的提心吊胆促使明绮肾上腺素飙升。
她发泄似地蹬一下季昼小腿,和他口中旖旎的“勾”扯不上半点关系,用“撞”来形容才更准确。
女孩子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自语控诉:“你小声一点呀。”
这场中明绮和季昼有不少的肢体接触,季昼说的勾腿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后面紧接着就是明绮拨开季昼的外衫,而季昼落下的吻朝向颈下,镜头恰好对准的地方是明绮瞬间微微用力产生的颈窝凹陷。
特写镜头停留在很漂亮的锁骨,记录它用力的瞬间。
通篇一点就燃的欲气,和明绮此刻的畏手畏脚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到底是步入中年,感情上有着几十年老道经历的资深人士,淩松一眼就能判断问题所出何处。
他私下里把季昼叫到一边:“你们俩什么情況?”
季昼不语,不影響他继续,“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人家明绮怎么了?”
拍戏很看男女主演之间磁场,他相信季昼在这点上专业程度不比他差,他俩这场哪儿哪儿都不对味儿。
“你们感情上的忙儿我帮不上,但不管你俩现在私下什么关系,都不能影响作品的完成度。”-
季昼被淩松叫走后明绮心里就有点忐忑,两人回来时都表情都有点沉,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的愁云又增了几片。
明绮以为是凌松不好意思当面批评她一个女孩子,所以才拿季昼开刀。
“没事吧?”明绮扫一圈季昼的表情,看到他静默不语也很不放心,“凌导怎么说啊。”
季昼眼瞧着很为难,怎么说都下不定决心启齿的样子。
明绮咬咬唇,“不然我去给凌导认一下错误。”
“不用”,季昼说,“他没纠错。”
他明显被问的没办法,像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喉结轻滚着,沉声说着难以启齿的话:“他说,建议我们两个脱敏试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两人每天都待在一处。
直到觉得拍这场的親密程度戏稀松平常,达到完全不会害羞的程度,就可以顺利过关。
不远处,紧盯二人沟通动向的凌松没忍住为季昼的倒打一耙翻了个白眼。
他可没这么建议过!-
脱敏式训练的第一天,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本定好的计划。
明绮刚花一整晚做好心理准备,转日才得知季昼昨晚临时因母親突发疾病跟剧组请了几天假。
归期不定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一个包装严密的塑料袋,忽地闷在明绮口鼻。
即便重量上显得轻飘飘,但还是拥有裹的人心头密不透风的效果。
季昼走的急,曾英喆在剧组替他处理善后事宜。
在第N次反复纠结要不要找曾英喆打听下具体情况后,一阵靠近的脚步出现在明绮身后。
明绮和季昼的经纪人不算特别的熟交,所有的沟通连接点都有关于另外一人,但曾英喆却很自来熟,以至于总主动地和她汇报有关季昼的进度。
或许是尊重合作伙伴,明绮这么想。
曾英喆朝她笑了一笑,那笑容里不乏泛点苦的意味:“抱歉,季昼他妈妈生病了,那边实在没人,只能他親自回去一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
在亲人的健康面前,工作上都只是小事情,不过明绮困惑的是:“他妈妈生病,他爸爸不在身边吗?”
“唉,他家情况还挺复杂的。”
曾英喆叹了口气,草草咽下去难言的闹心,“有机会让他亲自给你说吧。”
理解曾英喆作为经纪人不好随便把季昼的家庭情况往外抖,明绮也默契地点点头。
两人之间静了半晌,明绮望着曾英喆又张口,语气郑重且认真,可能还有一点没意识到的私人关怀,“他妈妈,病的很严重吗?”
“老毛病了”,曾英喆说,“不过做子女的总得亲自瞧一眼才能放心。”
季昼这一走归期不定,其他人员的通告单也就顺次前移,只是明绮同样被无期限延后。
作为曾经住院受过季昼照顾的前病号,明绮实在做不到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
季昼这人表面看上去冷冷的,实际是个旁人有事儿极其仗义的性格。
明绮只要想一想季昼妈妈进了医院,沪市作为他土生土长的地方,甚至都没个亲人能从旁照顾,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有点酸酸的。
没说什么时候恢复拍摄,她在剧组也是闲人一个,几乎是凭借一腔孤勇,她决心下定:
“灿灿,收拾一下,回家一趟。”
第24章 二十四份爱光线是抓得到的线
二十四份爱光线是抓得到的线
横店的天光依旧晴朗,一路回程的天却像是铺了层墨蓝色的厚重绒布。
明明地处同一个江浙沪,越靠近沪市天气却愈呈现出暗沉的色调,凝集不散的多云笼在头顶,雨势却不坠落,风雨前兆的沉闷调性压的人心头慌慌。
轿车缓缓驶过高速收费站,进入熙来攘往的闹市区,明綺找了条直达线地铁口放下灿灿回家,独自一人直奔下一程的醫院。
季昼母親所住的醫院和病房,之前聊起时曾英喆事无巨细地给明綺透露过,只是她贸然前往的这件事却没提前跟季昼沟通。
有了病房号的固定位置不难找,明綺趕到时刚巧是傍晚时分。
深沉的蓝色天际染了抹夕阳的痕迹,呈现出幽邃的蓝紫色调,透过房门玻璃看,里面没有男士身影,在场的只有个小护士。
明綺一身装扮露肤感过低,脑袋上搭着宽沿的软礼帽,小巧的脸颊上还压着口罩,查房結束的护士转身出门时,刚巧对上这装扮鬼祟的不明人士。
见护士审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明绮有一瞬间的精神慌张,紧接着不出所料,对方疑惑又警惕的询问声响:“这位女士,你找谁?”
明绮抬眼的动作透着心虛,心头思绪百转,目光下意识地往病房里面飘。
粗略扫过没有季昼的身影,礼帽遮挡視线,她甚至没看清楚病床上的女士面容。
也就是说,不确定是不是她要找的那间。
小护士从病房里往外出,正巧阻隔了明绮的視线,眼看着气氛进入白熱化,病房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温婉声调:“小绮嗎?”
似乎,没有逻辑。
她捂的不露一丝痕迹,甚至面对面的护士也认不出眼前的这位是个明星,而病房里面的人,却能精准叫出她的名字。
还是在甚至不知是否看到她身形的特殊情况下。
但冲动当下,她无瑕细究原因,只想趕紧避开考究视线。
“嗯”,她上下晃晃脑袋,反而是帽子动的幅度比较大,明绮扬声冲房內,实际是给小护士听,“是我。”
明绮自己还有点在懵着,申荷就干脆地在唤她,“别愣着了,快进来呀。”
明绮噢噢地点着头,和核对无误后离开的护士错身而过。
步履深入,病房內的女士全貌展现,明绮一眼就认出了这张面孔。
是季昼的母親。
只是相较公开相片中容颜略显苍老,精神气质不足,但却比照片中的更显柔和的女性親近感。
不比网络照片中“申荷”面
相中的一丝尖酸。
呆呆地望了数秒,明绮才想起赶紧扯掉帽子和口罩。
“阿姨好,我是明绮”,这么介绍又怕申荷不关注娱乐圈,她赶忙补了句,“季昼的同事。”
申荷的笑中有令人倍感親切的母性光辉,出口却是明绮没想到过的方向:“早就听说过你,终于有机会见到真人了。”
被全盘打乱了思绪,明绮盘好的腹稿隐约一顿,她不解溢于言表,申荷也在第一时间解释了这件事。
“刚刚怕暴露你身份,所以喊了你小绮”,申荷很诚恳地问道,“不介意阿姨这样叫你吧?”
“当然不介意”,明绮使劲儿摇头,又掺了几分欲言又止,“就是阿姨你是,认识我嗎?”
病房内大概寂静了有半分钟,申荷低低地笑了一下:“想知道我第一次认识你是什么时候吗?”
申荷给明绮讲了个故事——
申荷和季昼的父亲季润峰相识于中学时代,大学毕业結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爱的结晶,季润峰的事业差不多也是申荷怀孕的那个时间段做起来的。
当时一个偶然的契机,申荷方知她的双胞胎妹妹申莲,在没交往男朋友的情况下未婚先孕,并执意将孩子生下来。
两姐妹间从小情同手足,申荷当然接受不了申莲被负心汉欺骗感情还要留下孩子当單亲妈妈。
但三番五次沟通下来,申莲始终坚持对男方身份保密,并声称她保留孩子意向已决。
那时申荷身子月份大,萎靡的精力不足以支撑她苦口婆心地持续劝说,等她生产结束熬过最初的月子期,申莲早已过了能够打胎的月份。
尘埃落定后的十几年来,申荷把妹妹的孩子申严良当做亲生子照顾有加,却没成想有天竟会亲眼撞破妹妹和老公暗通款曲的罪证场面。
原来早在她孕期之初,妹妹和老公就已情谊相投。
如今再回想,被蒙在鼓里的申荷仿佛像个笑话。
得知真相的申荷因骤然心肌梗塞气进医院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来后又遭一计迎头痛击,她的住院信息登记的是申莲的名字。
季润峰早就想好搞一手高明的移花接木——
对外宣称妻妹因病卧床不醒,美其名曰自己作为姐夫顾念亲缘关系,将妻妹之子当亲儿子般接回家精心照顾有加。
季润峰,申莲,申严良都开心了,只是这种明目张胆的行径几乎等同于全然把季昼当傻子在耍。
申莲和申严良盯上了季家的公司,欲从中分一杯羹,甚至有将季昼取而代之的意图。
病床上的真母亲就只剩季昼一个人在照顾,季昼白天上学,晚上医院两边跑,频繁的出入看望终是引起了季润峰的警觉。
毕竟季昼去看“申莲”这事儿本就不名正言顺,时间长了难免会起流言蜚语,季润峰不得不提前防范。
被限制出入医院病房成了压垮季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鱼死网破的步调最后是被申荷执意拦下的。
申荷跟季昼讲,她其实并不恨他父亲和小姨,希望季昼能放下仇恨,安心走他的人生。
那时申荷的想法很简單,季润峰本就是还在念高中的季昼的合法监护人,她卧病在床且没有实权,碍于身体有心无力无法帮衬季昼。
她只是單纯不想把季昼掺合进来,而后来随着季昼进圈,她又怕家庭的丑闻会影响季昼原本无量的前程,毕竟娱乐圈是个捕风捉影的黑料都能负面消息缠身的地方。
季昼尊重了申荷的决定,然而也是很多年之后,申荷才想明白——
当年季昼背后已孤立无援,作为最亲近的母亲,她也没有至少在精神信念上托他一把,这才是放任对方登堂入室并有恃无恐的源头。
这些年季昼寡言,和她不显亲近也并不疏远,真有事他也是唯一一个会出现在申荷床头的人。
而那段沉默到无底色铺陈的过往中,还是有一抹鲜亮色彩的。
季昼冷淡到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那几个月,有天来看她的时候,手里忽然掂了个小蛋糕。
慕斯用透明的盒子装着,很简单的款式,杏白的淡奶油裱花做底,上面坠着两个半颗的草莓。
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出现在季昼的手里,但当天并不是任何人的生日,或者别的纪念日。
反常到不合时宜。
季昼一门心思地发着呆,因而也没注意到他这副面孔在母亲眼里会有多奇怪,隔了一会儿,申荷试着问他:“今天怎么买了小蛋糕,是给我的吗?”
闻声,他视线虛虚地抬起来,聚焦后想了半天才说一句:“你想吃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申荷不爱吃这种东西,只是她记得季昼也不熱衷:“没事儿,我就是看你带了又不吃,以为是要给我的。”
季昼没顺着这声音应,只是简单解释:“别人送的。”
申荷立刻抓住这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女孩子吗?”
季昼唇角弯一弯,如同想到什么会令心情很好的人。
他没瞒着:“嗯。”
也是他虚无缥缈的黑白世界里,蓦然闯入的一块,肆意热烈中泛着甜意的草莓小蛋糕-
讲述结束,明绮思绪中的震惊随着久远记忆开启而无声萦回。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一版本的视角,或许贯连在申荷讲述的版本之前。
有段时日季昼的心情宛如坠入深不见底的低谷,明绮不得而知他课间操为何忽的按时出勤,只是独来独往的神色淡漠,仿佛对周遭所有事物都失去了感知力。
明绮曾经照顾过学校花坛里的一只小猫。
小猫日常虽然高冷淡漠爱捣乱,但小猫起码活泼。
直到有天熟悉的小猫忽然茶饭不思,一潭死水的神情有气无力,甚至明绮想带它离开最熟悉的家园,去宠物店检查,它也不似平时反应激烈。
但那也意味着,小猫的生命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尽头。
季昼的状态让明绮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只小猫,于是当天下课铃一响,明绮就直奔食堂面包房窗口,紧赶慢跑回来时还是错过了课间操。
遇上老师问明绮怎么回事,她其实没怎么撒过谎,又在大庭广众下,脑子一空下意识支支吾吾地搬出最熟悉的人当救兵:“是季昼。”
队伍末排,被点到名字的人缓缓扬起了眉梢。
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明绮小声嘟囔:“报告老师,季昼同学最后出门的时候——”
“把我给锁在教室里面了。”
“……”
中学的教室门又哪里存在被反锁后从里面无法打开一说,被锁住从外开启需要钥匙,从内开启则拧半圈旋钮就好。
要不说老师明知道明绮睁着眼说瞎话还偏偏向着她,或者说看穿了她被季昼拖累着罚了太多次而于心不忍,专门找个理由再把他拉下水一次。
总而言之,这次季昼被罚跑圈算是彻彻底底的无妄之灾。
不过被明绮这么插科打诨般地一弄,反而短暂地将心思抽离了最近他家里的那些破事儿。
空寂的操场只剩两个并肩跑步的身影,这画面并不陌生,季昼气息很稳,明绮呼吸乱的一塌糊涂,但他速度上始终跟着明绮的脚步。
季昼甚至游刃有余到还有功夫闲聊:“你这算是,有怨报怨?”
“我才没那么无聊。”
明绮一开口气息全乱了,不得已中途停下来先慢慢地走两步。
草草呼出一口疲累的气,她终于有工夫细细打量季昼的神情。
他侧脸线条流畅,飘忽的风拂过正面,扬起了他眉前凌乱的发丝,单薄的汗泛出,他鬓角却不见红。
明绮唇犹豫地张开,沉吟几秒还是遵从本心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眉眼倨傲,声线不经心:“不然?”
“被冤枉了也感恩戴德?”
明绮:“……”
季昼话虽然说的冲冲的,但明绮了解,他实则并没生气,这单纯只是他嘴毒的产物。
尴尬喧嚣,明绮顿了三两秒,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季昼。”
她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自说自话道:“老师说不开心的时候运动一下就会好。”
“我觉得还挺有效果的”,她
一本正经的目光又纯又清澈,“所以带你试试。”
清澈的瞳眸里载满着小心的关怀,一点诚恳的薄薄温热衬的她很乖,就连讲话也温温柔柔,“你有觉得好一点吗?”
心跳停摆,唯独校园草坪里隐藏的广播站音响传出的男中音,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贴住了季昼心声。
[无视这世界任何崩裂]
[看进我所深陷的深渊]
[让我感觉黑暗里面]
[光线是抓得到的线]
[……]-
那日放学收拾书包,季昼在桌斗里摸到了个鼓鼓囊囊的透明塑料方盒。
西沉的落日为桌面铺了层橘光,刚巧把色系衬柔软,一块校面包房橱窗里精致的草莓慕斯,盒子上用小熊便利贴贴着一行熟悉的字迹:
[小蛋糕也会让心情变好,送给你的~]
第25章 二十五份爱“冒犯我?”
二十五份爱“冒犯我?”
季昼差不多是隔了二十分钟左右回来的。
他神色携着点風尘仆仆,手里提着的是打包的饭盒,进门看到明綺的一瞬间恍若呆滞。
另一邊,明綺的表情也有不请自来的拘谨。
是以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还是申荷出来打的圆场,她朝着季昼去一个眼色:“愣着干嘛,不认识啦?”
季昼定了定神,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桌上,一说话才发现喉间有点没控制住的哽:“你怎么过来了?”
“喆哥说医院只有你自己,阿姨的情况可能也有点严重。”
明綺小幅度抬一下眼睫,“他挺担心你的。”
她接着说:“正好我要回来一趟嘛,所以过来看看……”
可能有点緊张吧,明綺这人就是这样,不安的时候会解释很多无用的东西,适时退缩的原则也被把握的很好:“既然阿姨这邊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先回……”
“吃饭了吗?”
“吃饭了么?”
两道同样的问题由心有灵犀的母子提问,又毫无违和感地重叠在一起。
明绮甚至不知道回答的时候要看谁,“还没。”
季昼很快继续说:“正好我也还没,一起吧。”
听了这话,申荷眉目间油然生出一股欣悦,“对对,我这邊没事,不用操心,你把人家小绮照顾好就行。”-
出了医院,明绮方知季昼的風尘仆仆从何而来。
她和申荷聊天的短短不到半个小时里,狂风伴随着大雨冲刷沪市,骤暗的天色为阴雨夜增了層冷感。
滂沱雨声形成的嘈杂背景音里,只有季昼的声音来自近处:“有想吃的店吗?”
明绮在饮食上要求不高,考虑到两个本身就背着捆绑绯闻的明星大晚上的不在横店,双双出没沪市,即便以聚餐名义被拍到了影响也不好。
明绮的提议很明确:“找个隐私性好一点的就行。”
“要去我家么?”
季昼唇微启,“家里有阿姨,你想吃什么都行。”
虽然有哪里怪怪的,不过,好像也行。
季昼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后,车就往浦东那邊开,雨天的交通环境向来差,没开几分钟就碰上拥堵迹象。
望着前方的车流,明绮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你妈妈那边不要緊吗?”
“她没什么事,而且那边有护工看着。”
明绮虽然不知道申荷身体究竟哪里不适,但至少在她親眼看来,应该不属于急性易发作的那种病症。
既然季昼这么说,她就也没再多问-
季昼的家距离他们高中不远,不过很神奇的是,他们回去时家中并无人在。
这场面跟明绮事先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先是慢慢地在他家可见的范围内扫视一圈,确认后一脸疑惑:“阿姨呢?”
“下班了”,季昼顿了下,又低声澄清似地反问,“不是有保密性要求?”
明绮眉眼间神色了然,季昼他还确实蛮小心的,看来是家里的雇工也要避着。
后又随之意识到什么,明绮问:“那我们现在是点外卖?”
“我做。”
季昼接了话,“你先休息会儿,很快就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再一次颠覆了她对季昼的认知。
且不说明绮是完全不会做饭的,在她的认知里,季昼比起她来应该更不像是会做家务活的。
可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感觉又像是做过好多好多次。
明绮今天穿了身高饱和红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和袖口的位置缀着常规的奶油白蕾丝边,围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
明绮其实更适合穿没那么夺目的淡色,和她柔潤的性子相衬,但艳色上身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美的惊心动魄,不讲道理地以柔克刚攻击心房。
明绮一边看着他从冰箱里取食材,一边絮絮轻语:“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等她话说完,季昼一转身,还没意识到的瞬间,明绮就被压在了島台和他之间的空隙里。
骤经變故的人的眸光明净,罪魁祸首的目色却漆沉无比。
他身上蓬勃的热意顺着交叉相貼的双腿传至被固定的另一人的肌肤上,季昼拿眼寸寸丈量明绮面貌:“不是躲着我?”
很多明绮所自以为的心意,表现出来就變了个样子。
比如他说的躲,其实并不意味着“讨厌”。
具体是别的什么,明绮现在也说不清楚。
她心里有点乱,移开视线的动作也仓皇,小声提醒:“不是你说的吗,要做脱敏训练。”
明绮身上自带一种柔和的温软,又十成听信于人,恍如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相信并照做。
季昼磨了磨燥热的指尖:“是吗。”
被一股恶劣的念头驱使着,骨子里泛着坏的猎人,秘密久藏于心底,还偏要猎物主动跳入牢笼。
“脱敏,能接受到哪种程度?”
不动声色又毫无保留地交掉选择权,不合时宜的親密探讨被用正经的工作掩盖,仿佛就被赋予了完全的合理性。
殊不知撕掉遮羞布,下面全是丢脸的算计。
明绮耳尖冒热,给了个很宽泛的定义:“剧里那些都行,可以吗?”
季昼的问题明摆着是捕她的网,她却以为他那边需要商量。
明绮一早便知,他俩的拍摄进度卡在跳脱不出的迟滞循环,亲热戏演不好演员本身要占很大一層原因,而今日见到他妈妈算是一项意外收获。
至少季昼曾经记得她做的“好人好事”。
这样一来,提些冒犯要求的话,她是不是也有了小小的恃恩资本。
“行啊,都听你的。”
季昼旷冷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明绮回神,很礼貌地和他说:“那我们等下试一下。”
就是她依然还惦记着:“如果有哪里冒犯到你了,你记得告诉我。”
后面的话一下子被堵在喉咙,季昼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冒犯我?”
她或许不懂,冒犯这个词汇,针对的只有不愿意的受众。
而他并非其中之一-
主动闯入陷阱的小狐狸两只手小心地搭上季昼的肩膀,目光宕机似生硬地在他唇周走一遭。
她微吞咽了下,“那我开始了?”
为了给他足够的时间拒绝,明绮抬下颌的速度压的极缓,有分寸的进,又随时做好了退的准备,但直到触电般地碰上,季昼都没表示任何反对的意思。
探路者还在惦记着礼貌的事情,一脸懵然的时间里,已经被对方反客为主地扣住了脑袋。
吻戏的对戏上,明绮和季昼一样是小白,所以她并不清楚,真正的拍摄仅唇瓣相貼即可,还是说要彼此的舌尖紧密。
不过季昼显然是个自我要求极度严格的演员。
不打招呼的深吻里,季昼过于投入,他一边亲她,一边顺
势抄起她的双腿放上島台。
离地的悬空感让明绮一下子坐不稳,四肢抱他的动作更凶,而这动作恰似一种无声又郑重的鼓励,让失力者再无躲藏空间。
心跳陡然加速伴着所需的大口氧气中,她不得哪怕零星一点儿的喘息。
明绮现在到姿势很糟糕,臀下方有借力点,但还是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季昼身上,可她手臂也快要酸软到没有力气了。
胳膊轻轻下坠,后半程的戏,只剩下一个人在努力。
晕晕乎乎的状态持续了好久,唇上的热软终于舍得暂时抽离。
漫长的深吻停歇,季昼粗糙的拇指抵住她的下颌,一指用力她就被仰头抬起,脆弱的脖颈迎来了一缕夏季的热风。
接着,热风中淋起了潮热的几滴小雨。
一瞬间,明绮绷紧了贴在季昼胯骨的腿,而身体深处,被催发了更激烈的一场瓢泼。
发着窘逃开的动作的变得狼狈,在季昼的视角里,推开他的明绮有一秒钟的踉跄,他托她一把顺利下地。
趿拉着拖鞋跑开之时,好心的明绮甚至还怕季昼内耗反视自身问题,因而解释的详細,“稍等一下,我先去趟卫生间。”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跑走,而身后,季昼靠在岛台边,射灯的光线似是片场的聚光灯細致地勾勒出每一寸画面。
无声的默片中,男人唇角潋滟泛滥的水光反射的强光有某个片刻闪花了镜头,清晰的银滩被他舔舐、咽下。
等处理好上半身的一切痕迹,季昼低头往下,目光慢慢瞄至那处——
她再跑的慢一点点,或许就会发现的异常隆起-
卫生间里,明绮层层褪开下摆,骤然被一小块布料上莹亮的透明冲击了视线。
贴在马桶的坐便上,她像只绝望的小兽从嗓间呜出一声细软的音调,又无助地捂一下脑袋,讶然于方才想上厕所的感觉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
抽卫生纸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懊恼,明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好久好久,重复了数不清多少次,才勉强清除掉表层的一抹粘稠。
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裙子,还好上面没沾染湿潤的迹象。
她盯着最后一张还没来得及丢掉的废纸巾,脑袋里忽然浮现的是刚刚他们唇间连成线的水光。
浴室进来时是香氛浸润的微弱香气,如今嗅嗅又像是海风吹拂的沙滩,裹挟了令人恐慌的腥咸气息。
明绮狼狈地又多抽了几张纸,垫在了有润湿痕迹的位置。
收拾掉一切作恶痕迹,想了想后,掩人耳目地按下了冲水键。
第26章 二十六份爱杀青快乐
二十六份爱殺青快乐
再出来时客厅已寻不到季晝身影,灶台上一方小砂锅正咕嘟嘟地小火冒泡,走近了是一股现成的火锅料包香,几个圆滚滚的虾滑飘在上面。
季晝鬓发微湿地拖着脚步从卧室出来,他换了身衣裳,看样子是刚用很短的时间迅速洗了个澡。
一时间两人相对失语片刻,明绮先清了清喉咙,用余光偷偷瞄他,“我们先吃饭嗎?”
“嗯。”
季晝将溫好的砂锅端出来,从橱柜里取出碗筷摆好之后,他先是盛了几个虾滑出来放在明绮的碗里,自己才简单地捞了些菜。
面对面坐着,明绮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植物系香味,像是一棵挺拔的树,撑起了略有残败的荒原。
“刚才在医院”,季晝默了两秒,“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明绮愣了下,也没好意思直说自己无心赠送的一个小蛋糕,当时对他产生的影响好像还蛮重要,听起来难免有点自吹自擂。
明绮放弃了说这部分的想法,只说了另外一些对话内容,“说你爸爸,还有你小姨的事情。”
季昼喃喃地嗯了声,眉峰下浓不见底的双眸看不出情緒。
似乎只是闲聊起,所以随意地问一下她的建议:“若你是我,会选择放弃嗎?”
空气中仅有两人交错的呼吸,明绮能察觉出他预设中更倾向的那个答案,但只是同样在乎母亲的感受,所以形成了诸多顾虑。
说白了,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
她忽然换了个话题:“季昼,你还记得高中有次,我跟老师撒谎说你把我关在教室了嗎?”
“嗯。”
明绮给他道迟来的解释:“我那次不是想害你陪我跑圈的。”
“只是我大课间去了面包房,又回来晚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才拿你作为借口的。”
“我知道”,他笑了笑,“谁怪你了。”
不仅没怪,还要感谢她。
在他坦白的这个瞬间,明绮思緒乱了一下,又很快重新步入她想要领航的正轨。
她很輕地停顿一下,又很郑重地说:“我当时撒谎了。”
满含正式的一句话,季昼几乎立刻理解了明绮的意思。
她撒谎了。
那他妈妈呢?-
鉴于申荷身体并无大碍,季昼第二天就和明绮一同返程回往剧组。
最后一幕,他们两个躺在古装房间坠有帘幕的木榻上。
难分难舍的亲吻,你中有我的火熱,抑制不住的互相撕扯,特写下娇羞的臉庞恰到好處。
明绮这场开窍的速度有如乘了火箭,一下子完成了从幼儿园火箭班直冲高考的飞速跨越。
两人间的亲密没收着,有了先前的参考范例后也没什么所谓的心理斗争。
季昼半身在上,掐着明绮的脖子失神迷恋地烙下重吻,明绮绷紧的手背死死攥住他的戏服后背。
在这个梁杳杳因药效放纵的夜晚,裴溯也跟着沉沦,狂熱的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这幕是他俩昨晚排好的,唯一突发事件降临在季昼这边。
某个片刻,感受到异样的明绮欲言又止地瞪大了眼,两人身体同频一震。
失態的刹那,季昼掌心撑起,企图给被他不礼貌抵住的明绮拉开间隙。
怕她害怕,怕冒犯她。
生理反应由不得他控制,但他能做的最大限度是给予她礼貌的尊重,只是——
季昼的状態若一抽离,这场相当于就直接作废重来。
第一时间察觉他放弃的意图,又想到这点,明绮几乎无暇顾及地扯他支力点那只手放下。
女孩子并拢的右腿抽出,挪动,以不讲道理的姿态缠住季昼左半侧身,又呈现出以膝盖为顶端的小三角形,随着正对镜头的方向立起,视觉上构造出纠缠的模型。
远方疑有蝉鸣,抬眼是刺目的烈日,明绮低下眼,晃动在眼睛上的是他鼻梁那颗圆润的小痣。
在不断升溫的空气里,明绮思绪渐渐失去了焦点,随着这张面孔的记忆飘向远方。
……
青春期的小女生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重点绕不开男孩子,季昼这样长相标志的分分钟能进圈,性格又疏冷的神秘感叠加更是让他成了话题中心的无冕之王。
那会儿明绮同桌每天偷偷拿手机追某二代团的舞担,追到疯狂上头的时候经常上一秒隐忍地捂嘴尖叫,下一秒突然又开始变成傻笑,还得拽着明绮一起看:“啊啊啊老公的大鼻子攻击。”
她长按图片熟练地保存进相册,末了才摇头晃脑地点评一句:“嘿嘿,能干,易如反掌。”
明绮呆呆地接她的话:“他很爱干净吗?”
“啊?”
看同桌呆滞的样子,明绮也懵了,“你不是说他很爱做家务吗?”
同桌爆笑后又偷偷跟她咬耳朵,猝不及防被迫灌输十八-禁知识的明绮则彻底陷入了红温模式。
她有如听说了什么天方夜谭:“这种事情没有科学依据的吧……”
“诶,老祖宗传承的千年智慧秘方,岂是容我等质疑的。”
见明绮还是似信非信,同桌眼珠子瞄了一圈,锁定了个极其不好惹的对象:“据我观察,咱们班这些个,只有那位是个极品。”
顺着同桌所指的方向,金箔色调的日
光下,季昼脚尖倏然离地,发丝自由飞扬,球场上一个利落漂亮的三分信手拈来。
霎时全场惊呼一片。
即便不是同桌说的那些小道内容,他依旧是人海茫茫中最耀眼的存在。
眸光郑重地逡了一圈,明绮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他那颗,隔着两層楼的距离依旧清晰晃动的小痣。
大概那颗与众不同太有辨识度了,明绮恋恋不舍地掠过一刹,同桌急忙忙地问:“怎么样!是不是?”
明绮当时说的什么?
好像是:“那你也没有办法检验呀。”
同桌哈哈直笑,而这个话题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又重被提起,是在明绮被罚跑圈的时候。
罪魁祸首还是她们背后议论过的那位。
好朋友不心疼她也就罢了,反而八卦魂上身,关注的重点完全偏离:“我靠!十圈他这么快就跑完了啊!”
“啧啧啧你看这气也不带喘的。”
她回过头,用胳膊肘撞了下正抱着水杯生无可恋小口慢饮的明绮,“我有种预感——”
“不用检验,也肯定是真的。”
“……”
明绮不知道如今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检验,但她觉得,当年玩笑她曾经质疑的话,似乎也并非戏言-
挪走的腿腾出了块空地,榻板上的空隙给季昼提供了容身之處,他下陷一下子,刚好挤出了部分空气。
实时热度源源不断一攀再攀,明绮还没来得及不淡定,又被一阵存在感明显到难以忽视的跳动搞的升温。
头脑昏胀,臉颊通红,思考能力全部崩盘,浑身重心都集中在相贴处,以至于连凌松最后的一声卡都没听到。
在工作人员围上来之前,季昼脸颊上一滴汗摇摇坠落,恰好打在明绮锁骨。
水珠顺着明绮的肌肤滚落,带来一股细麻的痒意,耸一耸鼻子,空气中胡乱漂浮的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明绮茫然抬眼,顺着看向动作全无的同事。
季昼脑袋上青筋很明显,是幽幽的墨绿色,像是隔着一層半透的薄纱,似隐似现,又如同一尊铺满青苔的陈年水缸,被凝结在外壁的潮润所覆。
他心跳剧烈可闻,身上的重量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窗户纸紧紧的压着明绮,她胸口被挤瘪的快要喘不过气。
明绮手足无措,抻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季昼侧脸朝里面避着,声线全哑:“明绮。”
在她耳边的呼吸急促,嗓音中有蛊惑到极点的味道。
“啊?”
“抱歉。”
他说:“我暂时还起不来。”
示弱的声调,混着浓浓的鼻音,明绮下意识伸出掌心,如同抚摸一只落魄小狗般顺了顺他的背,转头輕声地朝外讲:“凌导。”
明绮一开口才知,她嗓音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声音细且软,溢散出一点恍如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倦:“我有点没缓过来情绪,先休息下可以吗?”
“好好”,凌松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断,“大家先撤,让演员再出一下戏。”
……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季昼依旧没动作。
把自己想象成一座雕塑,时间久了也有点麻木了,明绮几乎也快要察觉不到方才脸热的害羞。
甚至都说不清季昼休息的时间有多久,明绮才察觉到他弯在她颈窝的后颈捋直,小幅度动了动身子。
他一动,明绮反倒有点忐忑:“你还好吗?”
季昼嗓音暗沉:“没事。”
“哦哦”,明绮无措地点头,又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那个,刚刚凌导让大家都到外面了。”
明绮微微转头,眸光还是懵懵的,不自禁的微笑完全出自本能:“殺青了。”
“嗯”,季昼也点了一下头,错觉般没那么振奋的样子,不过还是很配合她情绪地浅勾一下唇,“辛苦了。”
停顿几息,他声音很轻道:“杀青快乐。”
“谢谢”,明绮说,“你也是。”
用了从春至夏的跨季光阴,诠释了独属于角色的一生。
明明是一件对明绮来讲应该很开心且有成就感的事情,可她就是凭空生出一种将要告别什么的不舍。
一道连同的,还有说不出的空寂和虚无。
第27章 二十七份爱sweettalk
二十七份爱sweettalk
杀青宴结束后,明绮先回她自己的房子待了两天。
廖方仪整理了一些后续的工作安排发给她,有几个制作还不错的剧本,还有几个不同類型的综藝。
和季昼这种一门心思扎根在作品上,杜绝私生活过度曝光的演技派不一样,明绮属于影视剧和综藝双开花的话題度型藝人。
顶着周到且会照顾人的性格,坐拥圈内的好人缘,玩的起游戏又不耍大牌,重重因素都讓明绮算是综艺刷脸的常客。
虽然明绮并非密集出梗的搞笑類综艺人,她身上却有种另类的呆萌,这种潜质讓她能很快速成为团队内的粘合剂。
当下市场很吃她这一款真诚的笨蛋美人,再加上粉丝群忠实度高且活跃,因而她也一直是综艺節目拟邀的嘉宾优选。
简单翻了翻廖方仪传过来的文档,明绮又开始偷懒直接听总结建议:“你比较建议我接哪个?”
“浮花这部剧时间点掐的比较急,大概几个月的时间留给后期剪辑制作,目前拟定的是在寒假前定档。”
“中间空的几个月的时间,要不再进个組,新組杀青正好回来路演,要不就趁最近多接几个综艺,顺便调整状态好好选选下部戏的剧本。”
内心比较抗拒跟机器一样连轴转,再加上明绮这次想在沪市多待一段时间,于是很快便决定:“我接几个综艺吧。”
廖方仪说好:“那我先给你接个恋综吧。”
“在演播室里当心动观察员,也不用下地干活什么的,还算比较轻松。”
明绮没接过这一类的:“观察员?具体要做什么?”
微信窗口弹了个熊貓视频的節目链接,廖方仪发送后同步在电话里跟她讲:“链接我发给你了,这档节目办过两季,网上磕的人挺多的,热度也不缺,你先看看,要没什么问題我就答应节目組那邊了。”
“好。”-
等挂断电话,明绮还没来得及详看廖方仪发的具体内容,就先收拾着回了趟家。
瞿晶思念女儿,早就念叨着让明绮工作结束回家小住几天,她一直拖到明誉从别市出差回来才动身。
不管在外打拼多久,明绮回到家享受的都是小公主级别的待遇。
明景胜親自下厨,明誉剛回到家就被嫌弃着丢进厨房帮忙。
瞿晶一面挽着明绮的手,拉她陪在客厅看电视,一面对她親哥颇有微词:“回家吃饭还一身正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出席哪个商务谈判。”
开放式厨房不隔音,翻炒的热油刺啦刺啦的声音里,明誉几不可察地轻嗤一声:“您女儿那身礼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走哪家红毯。”
“那咋了”,瞿晶立刻坐直,话语中不讲道理的偏向性很强,“女孩子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何况我女儿是大明星。”
“……”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出来,明誉沉默了。
明绮不想两人争执,在旁邊扯扯瞿晶,很乖巧地替明誉说两句公道话:“哥哥肯定也是没来得及嘛,他肯定想早点回家见到爸爸媽媽。”
看着自己的贴心女儿,瞿晶舒坦了。
……
两位男士陆续地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摆上了桌,其中份量最多的当属拿小锅盛着的酸汤肥牛虾滑。
虾滑一直是明绮百吃不厌的一道菜,几乎每次回家都必上桌,但是口味上总有花样翻新。
不过吃过蒜蓉、番茄等许多口味,单纯火锅口味的倒是吃的少。
她又想起上次在季昼家吃的那一次,他用的还是个蛮合她口味的料包。
瞿晶生怕明绮在剧组没好好吃饭,尤
其是她“低血糖”住院还上了新闻,明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母亲给她碗里夹了好几颗。
“快尝尝这个”,瞿晶弯唇笑,“你爸在家里尝试了好几次,专门趁练熟了做给你吃的。”
吹了吹热气,明绮唇贴上咬了一小口,随即眯起满足的双眼:“好吃的。”
瞿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明绮身上,“以前觉得你哥出差多,现在发现想见你一次可比你哥困难多了。”
“这次进组是不是好几个月了,除了你上次回来录节目那次。”
问题问到这里,明绮忽地想到,她前两天晚上才回了沪市一趟。
只不过住的是季昼家里。
她快速扒了一口饭,没抬头看瞿晶的眼睛,悄然掩饰性地哼出一声嗯。
“对了媽妈”,提到季昼,明绮忽然想到,“之前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有联系方式吗?”
明绮话剛说完,瞿晶立刻紧张:“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啦”,明绮兀自低语,“是我拍戏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长辈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他。”
话毕,瞿晶还没说话,明誉倒是先猜出来,“你这个朋友,不是季昼吧?”
呼吸稍顿一息,明绮声音随睫毛颤动,透着几分心虚:“是他。”
说不明白为何会下意识躲避,只是季昼的名字一被提出,明绮就自然地感到怯浮。
她唇缝轻抿垂眸的下一秒,也就错过了明誉深邃漆黑的视线,和他为何会理所当然地将这件事和季昼直接挂钩。
明誉嗓音有如覆上一层阴影,口吻破天荒的冷漠:“少掺合他们家的事儿。”
瞿晶不赞同了,“宝宝乐于助人没错的呀,况且拍戏认识的也是朋友嘛。”
明誉冷漠,瞿晶温柔,不过两人间谁说话才管用根本没有悬念。
最后瞿晶欣然轻快地笑一下:“吃完饭就去给你联系啊。”
明绮僵硬的扭头,悄悄看了眼淡漠的哥哥,才小心张口:“谢谢妈妈。”-
等一顿饭结束回小区,明绮抱着新网购的逗貓棒去梁奈家串门。
逗貓棒是她前几天在剧组下单的,购物软件自动识别了她这个貓猫忠实客户,日常推荐的全都是些很可爱貌美又难以拒绝的小猫用品。
明绮挑挑选选的时候就发现,现在就连逗猫棒赛道也越做卷。
五花八门的种类有点像她们小时候那个年代给小孩子的玩具,起初种类匮乏,慢慢随着近些年市场的发展才开始出现了眼花缭乱的可选项。
她就像是带小孩的妈妈,看到哪个好看,都觉得自家小孩必须要拥有。
Mewwo最新款的逗猫棒分星、月、花、鸟四个主题,她这次买的是花系列里的粉色彩叶芋。
听到门铃响,梁奈跳下沙发去给明绮开门,旁边还跟着一只小跟班。
拉开门的一瞬,睁着大眼的蓝金渐层就很懂事地蹲在梁奈脚边,夹着嗓子嗷呜出一声奶声奶气的欢迎。
明绮的心都要化了。
她把还没拆包装的猫咪玩具递给梁奈,双眼放光地去抱小猫,“小王子,想我了没呀。”
小猫乖乖地被明绮抱在怀里,又哼出了一声喵呜。
小王子是明绮曾经救助的一只小猫,当初明绮非常舍不得把它送往宠物站,但无奈她常年驻扎剧组,家里确实缺乏养猫的条件。
梁奈主动替她收养后,一直叫小王子作“明绮儿子”,明绮对小猫也上心,不用拍戏住在家的时候经常来梁奈家串门,每次都会给小王子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原本是久未谋面的姐妹局,但明绮完全抵挡不住可爱小猫在她怀里舔着小奶爪撒娇,重点也就跟着偏到了小王子身上。
梁奈洗好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时,明绮正光着脚坐在地毯上,自言自语地陪着小猫玩。
明绮星星眼闪着光,无辜的语气中掺着一丝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宝宝!”
她又晃了晃手中的小棒,带起一串铃铛的轻响:“喜不喜欢姨姨的逗猫棒?”
玩了一会儿,小王子似是对逗猫棒的兴趣度比剛开始减弱了一点,明绮把杆子放在旁边,朝着小猫张开双臂:“来让我摸摸。”
“是摸摸,不要舔我啦。”
“……”
明绮自己没感觉,可听了这段糟糕对话的梁奈实在忍不住满脸黑线,忍无可忍地唤她:“喂,明绮。”
还沉浸在逗猫中的人慢吞吞抬头,“啊?”
梁奈很冷酷地讲:“你给我闭嘴。”
“……”
大概是不懂好友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漠,明绮放下小王子,讨好地过来抱住梁奈,完全理解错了缘由。
她还笑嘻嘻的,“对不起嘛奈奈。”
“我不是故意忽视你的”,明绮心虚的目光扫一圈,把罪责推到没法张口辩解的小猫咪身上,“是小王子剛刚进来就缠着我了嘛。”
她抿抿唇,模样怪可怜的:“我就是一时没忍住诱惑。”
不是梁奈她说,明绮用不敌诱惑哄人的样子真的有点像个渣男。
尤其她的爪子刚刚还跟“渣男小王子”亲密接触了那么久,现在又来她的肩膀上蹭。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明绮,然后不紧不慢地,轻轻牵了下唇角:“明绮,你好钓啊。”
明绮还是没懂,有点费解地问:“我怎么了吗?”
“听过sweettalk吗?”
“没有诶”,明绮犹疑了一下,根据字面意思猜测,“情话吗?”
“……”
梁奈在心里暗骂了句,成人世界里怎么会有明绮这样的清纯品种。
一句话噎的她哑口无言,“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梁奈忽然想到什么,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坏女人循循善诱带坏小朋友的即视感。
“你刚刚和小王子说的那些夸夸就叫sweettalk,你可以大概理解为听了会让它心暖暖的那种。”
梁奈目光落在明绮细润白皙的脸庞,眸底闪过一丝惹是生非的诱惑,“相反的,你说几句dirtytalk我听听?”
在明绮茫然的怔愣里,她继续解释:“就还是那些,比如小王子犯错了,你对着它说就行。”
明绮慢半拍地反应了下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半晌,才试探性地发言,完全机械照抄,把刚刚的话换了反义: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可爱的宝宝?”
“……”
她悄然瞥了眼梁奈的神色,见无异样才继续:“必须喜欢姨姨的逗猫棒!”
恶狠狠撑不起气势,反倒如同在撒娇。
她声线黏糊糊的,有种小打小闹中更诱人欲拒还迎的犯禁。
就在梁奈这么想着时,明绮继续说出了最后一句——
“不许舔。”
空气一瞬安静的落针可闻,周遭溢出几分微妙的静谧,梁奈在内心里骂了句更响亮的脏话。
她要窒息了。
第28章 二十八份爱爱情呆瓜
二十八份爱爱情呆瓜
与此同时,季昼家。
自从申荷生病搬出季润峰原本的房子,季昼就为她购置了香榭湾这处僻静的疗养居所,没工作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过来小住。
曾英喆几乎没来过香榭湾这边,若非季昼把其他工作都推掉了,他也不至如此着急。
揭露季润峰的丑恶行径是一场拉锯战,清算一旦开始会有很多事项等着季昼处理,或许长期将再无大块时间进组的契机。
曾英喆也心知这一点,只是摇钱树摇不动钱的感觉实在憋屈。
不过他来之前没想到还会有更差的。
照顾到不影响申荷休息,曾英喆和季昼双双坐在室外小花园。
惬意悠然的场景恍如基督教堂外,双人相对而坐闲适地品一杯英式下午茶,
只是曾英喆此时的心情绝对谈不上能和闲适挂钩。
默了许久,季昼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实话实说讲:“我未来可能不太会活跃在银幕上了。”
他说:“你有个心理准备。”
曾英喆心重重一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
曾英喆其实一早预料到了他若回归家族企业后会分不出精力这事儿,但到底还是贼心不死地报了一点儿希望:“电影周期短,即便你以后掌管公司,有好的本子也不是不能接啊。”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曾英喆忽然福至心灵,“为了明綺?”
季昼没吭声。
曾英喆还不了解他,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咱公司又没有不允许谈恋爱的条款,你想谈谈呗,大不了就是宣傳那边盯紧点的事儿。”
季昼:“……”
见他一瞬难言的表情,曾英喆恍然,又难以置信:“不会是人家明老師还没答应你吧?”
被戳中心窝子的人冷然抬眉:“嘴不想要了?”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追不上又不是他的错。
曾英喆毫不怀疑,季昼舔舔唇都能把自己毒死。
他语重心长,捡着好听的假设说:“以你俩的人气公开是要承受点压力,不过舆论嘛,过了那几天就散了。”
“别这么着急做决定,咱们再考虑考虑哈。”
“不是着急做的决定”,季昼说,“我考虑好了。”
“……”
就很油盐不进。
曾英喆远的不说,先说近的:“星城卫视联係我,说想邀请你跨年去出个表演舞台。”
看着季昼听见几乎立刻蹙起的眉头,曾英喆立马补充:“你和明老師的双人合作唱跳。”
在季昼眉头蹙的更深之前,曾英喆扔出重磅炸弹:“明老師那边同意了哈。”
季昼简直难以相信唱跳这个词汇能和他扯在一起,“你没告诉他们……”
他上台简直是灾难,保不齐能直接把人卫视口碑给砸了。
“我说了不太方便”,曾英喆也很是苦恼,“但就是吧,你可能没看,网上现在都在傳——”
“你是真人不露相的歌舞大王。”
“……”
季昼无语:“这就是你说的,宣传那边忙点就行?”
曾英喆不欲与他废话:“那你接么?”
他继续徐徐引诱:“别的不知道,你要学不会的话,我相信明老師绝对一对一手把手教学。”
跟着季昼接触明綺时间长了,曾英喆充分掌握明綺个性,并以之诱惑,“毕竟明老师看着就很耐心。”
季昼:“下不为例。”
……
曾英喆在心里想,你就嘴硬吧-
明綺接的恋综名为《心动连连看》,这次第三季的录制地点恰好就在沪市。
拿到心动侦探的名单后明绮率先大致浏览了一遍,除去一位知名度很高的主持人,剩下清一色的俊男靓女。
不过相比侦探团阵容统一的颜值来说,他们其余方面属性很杂。
一个近期因夺得比赛冠军爆火的脱口秀演員,一个打着真性情抬头的rapper,团員中领头的是位国民度很高的实力派女演员,再加一位高校的心理导师做专业方面的指导。
欢脱的两位男士负责哄气氛,前辈女演员坐镇控场,明绮给自己的定位是仔细分析心动线的认真剧本。
正式录制开始前,大家在后台都先互相打了招呼,不过節目开始后,镜头前还是免不了一通初次见面的寒暄和自我介绍。
观察很快开始,随着嘉宾入住小屋,心动线初见端倪。
观看在这里暂告一段落,主持人适时发问:“诶对了,在这里我想问一问大家,你们会有这种一见钟情的时候嗎?”
“当然啊,毕竟我就是这种肤浅的看脸选手。”
“yes。”
“……”
主持人目光缓缓移动向未曾发言的人身上,“明老师呢?”
不知为何,谈起感情的问题明绮反倒有些不在状态。
她在这种事上很容易犯纠结,但節目上不给个准確回复未免扫兴,明绮稍一衡量,便很快随大流:“我也是。”
“那么下一个问题,异性什么样的特质更吸引你呢?”
轮到明绮,她想了想答道:“大概是一种反差感吧。”
“外冷内热,其实心地又很温柔。”
“……”
随着大家对心动线的持续探讨,令眾人没想到的是,明绮感情方面完全是呆瓜属性。
即便演过许多令人甜掉大牙的偶像剧,但对心动的感知却有十足的钝感力。
这跟大眾对她银幕形象的认知也蛮有反差的。
在心动侦探们免掉探讨而一致確认某位男嘉宾心仪的女嘉宾时,明绮懵懵然了片刻。
她呆呆地碰了碰嘴皮,成了侦探团唯一的状况外,“他心动的是她嗎?”
谨慎又小心的求教姿态,讓明绮看起来像个好乖好乖的学生:“大家是哪里看出来的啊?”
rapper很有節奏感地单押:“呦、呦,男人的眼神,他骗不了人。”
脱口秀:“小圍裙拴住的不止身体,当然还有他的心咯!”
明绮讶然:“讓她帮忙係圍裙是心动的意思吗?”
她试着提出另一种构想,“会不会单纯只是女嘉宾离他比较近,而他又不方便系。”
主持人:“这就涉及到操作层面的问题咯,采访一下我们现场的两位男士,你们可以独立系圍裙吗?”
主持人补充解释道:“光这么说可能有些抽象,因为我们也知道男性的柔韧性什么的没有女孩子好嘛,所以可以请两位为我们演示一下你们的手背后能达到的程度吗?”
两人先后将手背后,其中还夹杂着rapper大言不惭的蔑视:“小小围裙,易如反掌。”
“……”
主持人也成功被逗笑,开启推进节目进程的安利,“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带着明老师和观众朋友们一起回顾下前几季的围裙修罗名场面,看看这帮男嘉宾的八百个心眼子。”
前两季的高光时刻穿插慢放,明绮脑袋里却全是她冲动去看申荷而留宿季昼家的那天晚上——
洗完澡的季昼明明只要把虾滑端出锅就好了,却偏多此一举地让她给系个围裙。
明绮还没表现出不认可,季昼反而先一步漫不经心,又颇为嫌弃般添了句解释:“这砂锅滚着泡,难保不会溅到我身上。”
他不用说明绮也知道,他刚洗的澡。
还换了身新衣服。
只是她并没意识到季昼明明有手,为何仍要她帮忙。
明绮记忆里的唯有触感。
手臂从他腰间环过时,自己确曾有那么一瞬,心跳的怦然-
伴随着嘉宾们第一天心动短信的发送,节目的第一期也就进入了尾声。
主持人作为心动侦探团的领航员,依照台本开启了从演播室各位身上挖八卦小料的互动环节:“正好我们今天侦探团的某位嘉宾呢,最近也是因新剧被网友广泛关注感情问题。”
“我看这样,我们现场邀请明绮来跟季老师连个线好不好?”
……
看样子在场所有人拿到的台本内容全是一样的,只有明绮是个掐掉了内容的隐藏款。
拨下季昼通话时,她还被导播提示不要暴露正在拍摄的背景。
营造的是突击致电的氛围,想要听听他们私下最真实的沟通模式。
综艺上经常有这种热场效果,况且他们是录播,真出现不合适播出的内容艺人团队也会和节目组沟通,让后期剪辑掐掉,因而也不存在逼迫明绮一说。
明绮掌心攥拳,时刻紧张地注意着,在通话时长跳转到0:00的第一秒,为防止笨笨的季昼不明情况,她先重重地咳了两声:“咳、咳。”
一众倏而挑动中带着谴责的眼神下,小小作弊一下的明绮老实将暗示闭麦,内容扯回正轨,“喂,季老师。”
季昼声音隐有笑意:“嗯哼?”
压不住苏气的低音炮,听的演播室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季昼的嗓音让演播室如同误入了什么乙游里的来电游戏,顶级音响加持,3D立体音环绕,耳畔全都是酥酥麻麻的震感。
即便只是令人闷燥的
一声轻哼。
见其他几位嘉宾疯狂给自己使眼色,明绮不敢多说暴露现场条件的话,只能祈祷季昼理解她反常的意思。
她不敢再明目张胆通气,只能按照流程来:“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呢。”
明绮拐弯抹角地念面前台本上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问问你,异性身上什么样的特质会吸引你?”
这问题突兀地打电话来问,放在结束合作的同事身上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明绮觉得节目组的策划也没多高明。
可能是放水了,又或者市场就爱这种土土的格调。
问出来她反而舒了一口气。
明绮相信季昼有正常的判断和智商,再加上对她的一点点了解,倘若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她不可能问这种问题。
季昼轻笑,很自然地把问题抛回给她:“我想听听明老师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特质?”
明绮一下哑口。
这一问的回答相当于直接自夸。
然而季昼并没有要她回答。
他上一句只是引出下文的陈述句,因为他接下来说——
“你的答案,就是我的回答。”
第29章 二十九份爱恋情瓜
二十九份爱戀情瓜
录製结束回到后台,明绮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换回她的私服。
尽管舞台和節目服装已经构成了她的日常,私下里她依旧更偏爱柔软舒适的亲肤棉质。
夏季虽慢慢步入后端,演播大楼里空调温度打的仍然低,是以她里层的T恤外面,又习惯性套了层薄薄外搭。
《心动連連看》这档節目采取邊拍邊剪的播出模式,差不多等他们录製三四期以后,首期節目就会上線跟大家见面。
届时,以明绮参加综艺的经验来看,連線的插曲不仅不会剪掉,说不定还会放进節目的先导预告。
……
“热搜罚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正这么想着,休息间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敲了敲,随后被慢慢地推开,不速之客揭开真面。
因为刚刚经历过录制,明绮自然不会不认得这张脸。
是戀综里的第二位男嘉賓。
常春藤商科归国的海龟,节目掩去了他的家庭背景,但也对他背后拥有的家庭产业市值给出了一个惊天的概数。
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优质条件,叠加优异履历,节目中有两位女嘉賓都对他表现出了较为明确的好感,不过这位男嘉宾第一期中倒没有较为明确的心动线。
明绮见到这位男士的第一反应是挺惊奇的。
因为他们都在小屋录制,因而出现在演播室实属反常,不过申严良神色温柔,在绝对安静且陌生的场景下与明绮对话也无任何怯场。
他彬彬有礼地开场:“你好明老师,我是《心动连连看》的嘉宾申严良。”
申严良半眯着眼,深邃的注視莫名让明绮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可他镇定自若。
“关注您好久了,也算是位小小的粉丝,所以今天冒昧前来录制现场,期待着能有机会见您一面。”
申严良目光垂落,似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明绮今日换装后的穿着,尤其在她的外衣口袋处略凝了几秒钟,再抬眼时眼中情绪辨不分明。
随着他动作很轻地从背后抽出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明绮才注意到他的手先前始终背在身后。
须臾注視后申严良的手抬起,又很快倾身上前了扯近了一点距离,于是安全间距便在转瞬忽然拉短。
硬纸袋有一瞬遮了明绮的視线,申严良以一种呈递的姿势微笑了下,“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还望明老师能够收下。”
作为明星收下一些来自粉丝的小礼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有许多的手写信之类的心意会直接寄往工作室。
但那都是一些金钱价值不高的心意。
虽说眼前的盒子看不出装的是什么,但也知以此位男嘉宾的条件来说,必不会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可明绮实在不太喜欢这种,并非统一赠送给心动侦探团的小礼物。
可能还有一点就是,这位男嘉宾的动作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尽管被礼貌拒绝,申严良的表情也没有丝毫不甘或失落,他没勉强,收掉盒子的嗓音平和淡然:“没关系,我理解。”
他说:“那我就不打扰明老师休息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迎来了收工,明绮开车正准备回家时很凑巧地发现,停车场里有一辆熟悉的牌照。
因着这一眼,她又不由自主戴好口罩下车,隔着几步远时就已经锁定了季晝的脸。
这是杀青后明绮第一次见到季晝,在刚刚完成一场大庭广众下的通话之后。
然而季晝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他的隐私,又正好遇到,明绮觉得有必要认真和他做个解释。
几米远的距离,季晝的视线同样追在明绮身上。
随着车门解锁的一声轻响,季昼身子探到副驾驶一边,长臂轻推给她腾了进入通道。
明绮关上车门后季昼没再落锁,几天的时间不见,再静坐又像是透着别扭。
小心地望他一眼,明绮问:“你怎么在这?”
季昼说:“碰巧有点事。”
明绮哦了一声,认真想了两秒,“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在这边录节目。”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她胆子也就大了些,“我刚刚给你打那个电话是节目组要求的。”
“对不起,没有提前跟你说。”
她努力不让季昼的回答影响自己的心情,但好像发现根本做不到,因为他说:“我知道。”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开始陷入了矛盾的循环。
在他回答之前,明绮担心的是他知道后会不开心。
而在他给出回答之后,明绮又控制不住在想,他之所以那么说,是不是因为早知是在录节目,才专门提供了一点可以用来炒作的话题。
意识到这一点,明绮动作愣愣地停住。
不知何时,她好像对季昼开始有了一点,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介意。
见她不知发着什么呆,季昼敏锐地出声,“你不开心?”
明绮呼吸一轻,“什么?”
他目光直直地凝视她,声调却温柔,“我只是感觉,你好像挺介意我提前知道的这件事。”
明绮张了张口,却没能顺利出声。
季昼的答案无疑是符合令大家皆大欢喜的,节目组有了看点保证,也恭维了她,但明绮就是如同被微弱的酸给包裹住。
像吃了颗柠檬硬糖,糖化在口中甜是主基调,可挥之不去的柠檬味也发挥了不容小觑的威力。
也许季昼内心已有答案,却仍要在她这寻找一份保证,“我的感觉对吗?”
良久,明绮才佯装平静地问一句:“所以,你是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嗯。”
“是我咳嗽的那两声吗?”
“不是。”季昼唇角牵动,“是在看到你来电的那个瞬间。”
明绮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
季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会找我吗?”
他补充:“在没有工作相关的时候。”
明绮的声音一下子就卡住了,她觉得季昼只是在节目上“假装亲近”,却忽视了节目之外,她也没曾真正亲近过他。
“会的。”明绮假装不是在撒谎,从手机里翻出老中醫的微信名片,“我还找我妈妈留了一个很有名醫生的联系方式,想看看能不能帮上阿姨。”
她声音渐小,“本想着今晚回去就推给你。”
这段话题告一段落,明绮抿了抿唇角,“所以,你事先如果不知道是在录节目的话,会怎么回答啊?”
季昼稍一沉默,“所以你刚刚不开心,是因为觉得我是在节目里,所以才那样说
的?”
明绮下意识反驳,“不是。”
她条件反射地掩盖真实原因,越解释越苍白:“我就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那我认真回答一下”,季昼顿了顿,以十成庄重的语气告诉明绮,“我会说——”
“还没看出来么。”
“我喜欢你。”
“不是在戏里,也不是因戏而起。”
在因季昼的回答头昏腦胀又找不到思绪的一刹那,季昼注视着她掉线的模样,在明绮始料未及的状况里弯了下眉眼:“考虑下吗?”
“跟我谈个戀爱?”
“……”
接连的冲击不停冲击大腦,丝毫没给明绮预留出喘口气的时间,她仿佛一个直愣愣被定住的木偶,满脸迟疑并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连串的过往记忆冲撞脑海,为何季昼会忽然一改常态来接电视剧,又为何大家口中冷面高傲的女星绝缘体会能接受拍吻戏。
再到近一些的,季昼妈妈能轻易叫出她的名字,还有她从医院看望回去后,季昼给她煮的恰巧是她最爱的虾滑
只是明绮不确定,这份好感能有几分,又因何而起。
她现在脑子全然失序。
偏偏他还成功拿捏住了自己的命门:“你之所以会介意我事先是否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
季昼眉眼舒朗,心情莫名不错的样子,“你也有点在乎我的回答。”
“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对吗?”
愣了很久,明绮才勉强问出一句:“我能先问问仪姐吗。”
“……”-
实在糟糕透顶的回答,明绮说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了。
她这么说算是单方面逃避了给出一个确切答案,而且也没遵从本心。
明绮打开小红书,心乱如麻地搜索季昼的名字,跟着显示的词条:季昼吻戏、季昼恋爱、季昼明绮
明绮点开第二个,跳转出的第一个高赞帖子就是他俩的合照,标题是“大帅哥大美女恋情公开!”
封面配的还是她的照片。
评论区一楼:[有没有知情人透露一下!(白云emoji)(珍珠emoji)这个恋情瓜尊嘟假嘟!]
[明明浮花都还没上,甚至连个预告都没有,我就已经磕开cp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大家不要乱磕了,因为季昼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像叫什么明绮。]
[蹲守横店一月有余人士现身说法,谈没谈不知道,但身体不自觉的亲近是骗不了人的,季昼对明绮绝对是生理性喜欢。]
[你是浙江ip我信你]
[假的,我已经给他们计划好了,现在两人正处于暧昧阶段,剧宣节目里直接来个现场法式热吻,完了参加个恋综419,最后二搭公开恋情!]
“……”
明绮越看越头皮发麻,手机又在这时跳出了消息,看到来信人名字,明绮立马坐直了几分。
季昼:[你今天说的,推荐医生的事情还算数吗?]
毕竟健康问题是大事,即便其他方面没有处理好,明绮也不会在这点上含糊。
明绮:[当然!我现在就推给你。]
刚退到联系人列表去找一声名片,顶端窗口就紧接着又弹出一条。
季昼:[我跟你说的那位医生没有接触,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个引荐人陪我们走一趟吗?]
明绮迟疑了下,才回:[好吧,阿姨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昼只回了两个字:[随时。]
第30章 三十份爱额头吻
三十份爱额头吻
约好后日帶季晝和申荷去医生那边面诊,次日晨起明绮先回了趟公司。
作为光合目前熱度最突出的藝人,明绮出没公司从不会感到紧张,然而此次例外。
几乎是抱着坦白从宽的心态,她把昨天的情形完完全全和廖方儀叙述了一遍。
听明绮讲完,廖方儀没有说好或者是不好,只是很平静地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明绮沉默。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廖方儀娓娓陈述,“如果你对他没有感觉,第一反应理当是直接拒绝。”
“你之所以会来找我,也是在想要答应的基础上听听我的看法。”
“对不起仪姐”,明绮低了低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看明绮像是犯了错误一样的表情,廖方仪輕声安慰:“不至于。”
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她刚进圈时给没什么名气的小爱豆当经纪人,遇到的多的是私下里口嗨约-炮脚踏几条船的,甚至连被曝出后都没觉得自己有错的比比皆是。
正是因为被圈内没下限的操作荼毒时间长了,见识过的大场面也足够多,对比方知能帶到明绮这样的藝人有多难得。
看明绮这样,廖方仪内心也变得柔软。
年纪稍輕一点时她奉行事业至上,很久之后才逐渐意识到钱是赚不完的,忽视终身大事的遗憾在看到明绮心动状态的某一刻忽然就得到了填补。
像是重新回到了命运的分岔路口,面临着可以重选一次的机会。
若是再早个几年,她说不定会建议明绮不要恋爱,以事业为重,但心境随年龄变,她如今的考虑角度已然换了一重。
廖方仪安静了有一会儿,才慢慢地跟明绮说:“虽然你和季晝都是演员,但你毕竟是偶像出身,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这件事爆出来,对你的影响肯定是显著大于他的。”
“但也不见得是坏事”,廖方仪笑了笑,“毕竟现在网上,嗑你们两个的人还蛮多的,也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她放手让明绮去做,“你自己决定就好。”
默了许久,明绮才开口道:“我想试试。”-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明绮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轻轻落了地。
呆头呆脑地回到家里,窝在沙发上揪着小云朵靠枕疯狂转了好几圈,明绮才勉为其难平复下有点混乱,又潜含着跃跃期待的情绪。
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发了一会儿呆,再慢腾腾起来时腿下忽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明绮挪了挪位置,笔直修长的小腿肚上,不知从哪沾上一块黑色塑料片。
拇指指节大小的電子设备,哪怕是她再没见识,也知晓这种器件的身份是拥有微型錄音甚至錄像的功能。
心情蓦地一沉。
不知这东西还有没有電,又是何时从天而降进入她家里的。
回忆了下她刚刚碰到的位置,应该是掉在沙发缝隙里,又被她的皮肤粘出来的,万幸还好那个角度是个拍摄死角。
明绮不敢拿这小黑块对着脸仔细观察,怕录像依旧进行,庆幸的是在她在家穿着规整,不曾在客厅暴露。
攥紧设备思考了片刻后,明绮只能先把东西封在抽屉里。
左右她的私生活也没有什么,即便大动干戈报警,她也说不出来源,最后可能还是不了了之。
明绮左思右想了下,决定先观察下动静再说。
是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间里,明绮又把这件事仔细复盘了一遍。
她家来的基本只有灿灿和梁奈,而她坚信这两个人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剩下大概还有一种可能——
这东西是她带进家门的。
而若这样讲的话,这些天里,她只有昨天在没脱外衣的情况下在沙发坐了一下。
只是昨天
她的外套放在综艺的休息室里,能接触到的人说少不少,说多也有限。
不过索性时间相隔近的话,即便是有心之人想要窥探她的隐私,造成的负面影响应当还处在可以挽回的阶段。
就这么怀着忐忑想着想着,她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季晝的车准时等在明绮楼下,而她坐上了车后才发觉,后排空空如也。
明绮赶紧回头跟他确認:“阿姨呢?”
“在后面”,季昼透过倒车镜指了指尾随他们的一辆黑色别克,“曾英喆带着她。”
明明能坐下四人的空间还要分作两辆本就奇怪,季晝不急不忙坦白解释:“申女士主动要求的。”
他扬了下唇角:“给我们点私下相处空间。”
因着这新称呼,明绮还真稍愣了一秒。
沪市有申城的别称。
不过在認识季昼妈妈之前,她现实接触过的人里还真没见到过这个姓氏。
不过这之后,她脑海中对
这个姓氏的印象,又多了一位综艺里的男嘉宾。
一窝蜂冒出来似的。
申严良。
明绮默默在心里想了下这个名字,和节目里隐隐引导的他的家庭背景。
沪市稍微上层一点,她家的圈子经常来往的交际圈里,倒没印象有这号人物。
不过明誉参加的场合有限,不会所有产业里的佼佼者都认识也实属正常-
瞿晶推荐的这位老中医居住在一处私人别苑里。
他们一行人踏足院内,连吹拂而过的微风都是健康的草藥气息。
院内到处是叫不上名字的藥材,混着一些晾晒用的斗笠,正在进行水分沥干的过程。
院落不小,但堆放的药材过多,倒也显得逼仄。
按照药童的指示,明绮和季昼陪着申荷去到了看诊的内间。
老中医拥有精神矍铄的外表面相,年龄粗看约四五十岁,实际或许不止,他以最原始的望闻问切手段详细看了后,给申荷开了几副药方。
诊断结果大体是身体亏空重,需要调养补气,中药辅以食疗舒緩心情。
不算意料之外的结果。
既然一道来了,医生顺便帮季昼和明绮也相看一番。
除去季昼的血气充盈,身体康健,轮到明绮这里,老中医反而多说了几句:“小姑娘身体没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明绮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只是他忽而又道:“只是我看你容易在纠缠拉扯中失了果断。”
“有时候可以适当不要想太多,试试勇敢做。”
“……”
从前只是听说过中医能诊断出很多神奇的事情。
没成想还带着点算命的功能。
他们这边结束时,曾英喆早就送申荷先回家了,因着医生的一席话,明绮一路吞吞吐吐的状态持续了好久。
余光停顿在她身上几秒,季昼漫不经心浅笑,“问过你经纪人了?”
“嗯。”
季昼的平静无澜下是万顷波涛,他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指节:“怎么说?”
明绮眸光转向别处,殊不知她自己实则有许多害羞到暴露心迹的小动作。
明绮:“她说可以。”
话落,一股过电般的感觉席卷季昼全身。
多年梦想成真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无措、茫然,甚至是虚空的感觉。
微微的苦顺着喉咙蔓了上来,转瞬化成被埋浸糖池的甘。
然而首先是怕这一切如梦幻泡影,他略压哑了下嗓音确认,“那你呢?”
明绮闭了下眼,一鼓作气:“我也觉得,可以试试。”
“……”-
直到明绮回到家里,脸上的熱度还迟迟未曾消却。
得到肯定回答后,季昼在车上试着拉住她手腕,在没感受到抗拒力之后又改为牵手。
安全带不知何时被解下,静谧的氛围将心跳声无限放大,季昼眸中满是欲的色泽,那是种有点危险,又不敢让她直盯太久的眼神。
气氛忽然间有些粘稠,四目相对,季昼目光緩缓流连于她唇角,忽而开口道:“可以吗?”
她没问可以什么。
他的意思也不难懂。
用闭眼代替默认的肯定回答,明绮的呼吸跟着凛冽气息拉进而猛地一颤。
她的额贴上了一片温热的薄唇。
那双杏眼再睁开时有点茫然和不可思议,她奇怪地望向他。
见她这副很好被欺负的模样,季昼揉了揉她的脑袋,很酷地笑了一下:“没亲够?”
听到他直白的话,明绮眼睛瞬间因愕然睁大,“你在说什么”
似笑非笑地挑一下眉梢,季昼指尖轻点了下她的梨涡,又慢腾腾地划至唇角。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亲这里。”
一时无言,明绮低声又泄气地梗一下脖子:“我才没有乱想。”
季昼终于忍不住又笑。
明绮发现,他今天的唇角弧度就没放下来过,意味深长的声音有点闷,溢出几分蛊,熏的她整个人胸闷闷的。
季昼叹气:“怕你误解,我喜欢你,就只是为了做这些。”
尽管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已经到达“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的阶段,她依旧会没骨气地为这一点小儿科的额头吻而脸红。
甚至比戏内更甚。
潮湿的、温柔的、混着微醺热气的温情不仅令心跳加快,也使得身体发软。
然而他还不仅限于此。
“不过下次,就不再止于这步了”,季昼喉结缓慢地滑,“因为我也——”
他莫测地笑一下,神情又还很无辜:“怕你误解——”
“我不喜欢做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