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原来你们是这样唱戏的


    霓春楼后台, 夏清和已经上好了大妆,贴了包头,戴着凤冠, 长睫粉颊, 金色滚边的女蟒加身,活脱脱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娇娥。


    宋几真上下打量了一圈,动手将云肩拆了, 把圆襟领的盘扣打开,往外扯了扯, 玉颈锁骨连带着半个藕肩, 都遮遮掩掩地露了出来。


    见她手下不停,还在解下边的扣子,夏清和让了让, 抗议:“老师, 露太多了。”


    宋几真一把将他按住, 哼道:“多什么多,真在那个时候, 你这一场粉戏唱下来,全身脱得最多只剩一条裤衩。”


    “矫情的人,吃不了这口饭。”


    “这又不是真在那个时代, 演戏嘛。”夏清和撒娇。


    “别把它当戏来演,你思想不正,才总是演出来些半吊子。”宋几真给他将衣襟理好, “一会儿好好唱, 打赏的人就算真下手摸了,也不准动,知道吗?唱戏的人, 站到了戏台上,那戏就大过命。”


    “嗯,知道了。”


    宋几真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本来坐在一旁看剧本的谢忱两个眼睛直愣愣的,手里的剧本都要掉了。


    她笑着问:“小谢,好看吗?”


    谢忱被她这样一调笑,在夏清和面前惯常没皮没脸的一个人,蹭一下脸都红了,呆呆地应着:“好看。”


    夏清和看了他一眼,嘴里无声嘀咕道,没出息。在老师面前,装得多么纯情一样。


    宋几真倒是很高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有眼光,我家清和的贵妃扮相,在整个行业里也是拔尖的,就是可惜他后来不唱了。”


    “你们是没见过,他十五岁时扮杨贵妃,水灵灵的,多俊,遇到这样的杨贵妃,那唐明皇多荒唐都是情有可原。”


    “我也很遗憾,没能早一点认识夏老师。”谢忱说的很认真,不见丝毫恭维之态。


    他一身蓝灰色洋派学生西装,温文尔雅,让宋几真突然就想到了顾辞,有些人遇见的早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年少时的爱而不得,期间悲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晚一点认识,有晚一点的好处。”宋几真嘴角的笑意淡了。


    少年人情思单纯,易生执念,像顾辞这般心地善良的孩子,不害人,却伤己。


    陶子说,顾辞走的前一天夜里,在胡同口看着清和住过的屋子哭了,那么大个人哭得像一个孩子。


    陶子那丫头,向着他师兄,在顾辞面前连编带添地说谢忱是师兄的男朋友,把顾辞一把心肺都要戳烂了。


    为了让他能够走出来,她和李山就默认了,并没有解释。


    如今看谢忱这个样子,怕是生的心思,不比顾辞浅。


    不过他命好,遇到的晚,清和不闪不避的,看上去倒是乐意让他亲近。


    昏暗的戏楼里,胡琴声起,凤冠霞帔的玉芙卿踩着宫廷碎步从小门里走出来。


    珠灯之下,粉面凤眼,皎皎娆娆,如天仙下凡一般,底下三五成群的男人们挤在一起,哄哄闹闹,哪里听的清楚,到底唱了些什么。


    平平淡淡地唱了一段,下边的观众就再也忍不住躁动了,粗鲁地喊道:“穿太多了。”


    “贵妃娘娘的红肚兜儿呢,亮出来给爷看看。”


    ……


    下边的喊声越是粗俗,场子越是热闹,气氛一起来,人就容易上头,抛到台子上的打赏,自然就不会少。


    玉芙卿在叫嚷声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楼主放下去的托,提醒他别再拿劲儿,该脱了,不然下台以后,少不了一顿棍棒收拾。


    这些事儿,陈二桥是不护着他的,更是冷眼旁观得高兴。


    牡丹金扇一旋,勾掉了松松垮垮的云肩,散乱的领口衣襟就露了出来,随着步子移动半遮半掩,看到一指的莹白皮肤,转眼又不见,勾得台下观众,心如蚂爬。


    高力士端着托盘捧了酒上来,左围右堵,等着娘娘来喝上一杯。


    这个演员选得极丑,拉扯之间,半边缎袖落了一半,那高力士哎哟叫着去给他往上穿,台下气氛再次燥热到了极点,台子上响起了砰砰当当抛大洋的声音。


    人的恶趣味就是这些,最爱看那仙女落泥沼,娇娇贵贵的娘娘遭丑八怪来玷染。


    玉芙卿冷目横眉,将那丑角喝退。


    高力士跪倒在地,酒杯高高举过头顶。


    贵妃娘娘摇着步子,转了一圈,跟台下观众抛了一个魅惑妖娆的眼神,慢慢弯腰俯身,一张檀口微微张开,咬住酒杯的边缘,起身仰头去喝。


    这般的喝法,自然是喝不到的,酒液顺着嘴角漫出,一路滑过修长白净的脖颈,从领口处涓涓探入春地。


    “娘娘好酒量,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这酒冰不冰,我给娘娘来暖一暖。”


    “娘娘里面的肚兜儿都透了吧,扔了,扔了,我出一百块大洋。”


    ……


    高力士又端上了第二杯酒,贵妃娘娘眼波一转,扣下嘴上的酒杯,往台下一扔,旋转了身子,去咬另一杯。


    同样的喝法,同样的酒液漫延肆虐,这酒要喝三杯,衣服一杯比一杯湿,领口垂下去的幅度自然一次比一次大,观众等着看的,就是这个。


    喝完第三杯,台子上的打赏已经不少,只是今日还没有人上台来。


    落在台子上的打赏归戏班子,人人有份,只有落在他身上的打赏才是属于他个人的。


    接下来的醉酒之态,演得便比往日里张扬了许多,从半遮半掩,到敞敞亮亮落出一个肩。


    台下晃晃悠悠走上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蒲扇般的大手里抓着一把大洋,笑呵呵地往玉芙卿的蟒袍里一伸,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响声。


    “娘娘,都是宝贝,可要夹.紧,别露了。”胖子的大手往回抽的时候,勾出了一条红色肚兜儿,对着台下扬了扬,“一百个大洋,一个不少,剩下就看娘娘的本事了。”


    肚子上兜着一捧大洋,玉芙卿唱起来,动作幅度小了很多,明明白白地谨慎起来。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宝大爷好本事,娘娘的肚子这么快就鼓起来了。”


    “等我攒够了钱,也让娘娘给我鼓一次。”


    “细麻秆,你连饭都吃不饱,也想娘娘呢,哈哈,娘娘也是你这种臭东西能惦记的。”


    那瘦竹竿一样的闲汉,面子上挂不住,啐道:“呸,什么娘娘,就是个烂戏子,谁有钱都能弄,等爷有钱了,弄他个十回八回给你们看。”


    刚才那胖子,一巴掌将细麻秆扇到了地上,骂道:“坏规矩的东西。”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玉芙卿不惊不怒,安安稳稳地把最后一段唱完,转身退场。


    叮叮咚咚,红色蟒袍下掉出了几块大洋,落在台子上。


    “娘娘,没夹.住,露了啊。”台下轰然大笑,玉芙卿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后台,一张脸冷冷淡淡,不见一点儿被调.戏的羞.臊。


    直接解开蟒袍,伸手将里面的大洋捞出来。


    “玉老板,今天收获不错啊。”有跑腿的小子凑过来,递上茶杯,连连恭喜。


    玉芙卿摸了一块大洋塞给他,接了茶杯,慢慢喝着:“混口饭吃罢了。”


    “哎,刚才那两块掉得真可惜,都到门口了。”跑腿小子叹气。


    玉芙卿白了他一眼:“傻子,你不掉了让他们乐呵乐呵,他们下次可不舍得往外掏。”都是一群贱.骨头罢了。


    接过布巾擦拭脖颈处留下的酒液,其实就是白开水,真用上酒,对身上的行头有损伤,擦洗起来也不方便。


    “刚才二楼那间房来了贵人,我估摸着一会儿要点你过去伺候。”跑腿小子眼睛往那一处瞥了瞥。


    玉芙卿一把将布巾扔到旁边的铜盆里,冷哼一声:“没有一天能省心的,叫人来给我卸妆。”


    “哎,哥你别生气,我跟你说,这次来的可是个金贵人,穿的是西洋衣服,年轻,长得贼俊,咱们这楼里还没来过这么俊的人儿呢。”跑腿小子压低了声音笑道,“也就是你,他要是点了别人,还真指不定是谁占便宜谁吃亏呢。”


    “咱真想不到,这么金贵的人物原来也好这一口。”在跑腿小子的意识里,那些男人都是招惹不上漂亮姑娘,才跑到男人身上来寻开心。


    今日房里这位,别说满身金玉了,就是这气度,这长相,也是缺不了女人的,竟然也到这里来寻开心。


    玉芙卿解扣子的手,一下顿住,又往小子手里塞了块大洋,低声吩咐:“你去楼梯口,拦住那些听壁角的鬼东西。”


    “好嘞,您只管放开了玩儿。”小子搓了搓手中的大洋,挤眉弄眼,“其他的都交给我。”


    玉芙卿哼了一声,系着扣子往楼上走,掐到腋下的位置,没再往上扣,留了三颗。


    人进了门,看到叶澜生穿了一身蓝灰色三件套西装坐在窗边,摇着手里一柄折扇在往下看。


    “叶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刚刚才知道。”玉芙卿走过去,看到桌子上的茶杯,茶水浅了,伸手拿过茶壶,给他斟上茶。


    行动间,莹莹一段锁骨便透了出来。


    “来的时候娘娘刚上台,不好打扰。”叶澜生笑着说。


    “你都看到了?”玉芙卿说话的调子,不自觉地气弱了几分。


    “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唱戏的啊?今日我算是开眼了。”


    “没能生就一副好嗓子,只能靠这个混口饭吃。”玉芙卿把茶杯放到叶澜生面前,柔声道,“叶先生,茶水粗陋,不要嫌弃。”


    他落了茶杯后,抬手慢慢将领间最后三个扣子系起来。


    叶澜生的折扇压住他的手指,笑道:“别人看得,我怎么就看不得,还在我面前扣上了。”


    玉芙卿轻轻抬起眸子看着他,浅浅一笑:“怕污了先生的眼睛。”


    叶澜生放下折扇,手指捏住最后一个扣子,帮他扣上:“先生可不怕污眼睛,卿卿不想给我看,我不看便是。”


    “这身行头一穿,说是贵妃娘娘再世也不为过,怎得这样会长。”叶澜抚了抚他的脸颊,“若是早生个一千年,真要进宫当娘娘了。”


    玉芙卿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是男子,哪有男子进宫当娘娘的,若真进了宫怕不是要当太监了。”


    叶澜生把人拉进怀里,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口无遮拦,这样漂亮的人儿,谁舍得给割了。”


    叶澜生的视线突然转到了屋里那张床上,捏着玉芙卿的手指说:“这听戏的包厢里,怎么还有一张床啊,卿卿跟我说说,是做什么用的?”


    “先生,真的不懂?”玉芙卿反问。


    “不懂,不懂,我可是第一次见。”叶澜生摇摇头。


    玉芙卿噗嗤笑了一声,说:“那看来叶先生还年轻,等到了该懂的年龄,自然就懂了。”


    “我这么年轻,是不是得唤卿卿一句哥哥?”他把弄着玉芙卿的手指,玩得越来越得寸进尺,“我饿了,哥哥卸了妆,喂我吃口饭,好不好?”


    玉芙卿咬了咬唇,歪靠在他的肩膀上,期期厌厌地说:“那得换个地方。”


    “行,我都听哥哥的。”叶澜生笑着答应。


    玉芙卿起身,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您等一等,我先去把这身行头下了。”


    看着那一抹艳丽的红在门口消失,叶澜生蜷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低头笑了一下,有些认可陈二桥的说法了,这上了年纪的男人,玩起来跟青涩小雏儿果然不一样。


    端起桌子上那杯茶喝了,起身理了理衣服,一出房门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子,笑嘻嘻喊:“爷,您现在就走啊?”眼神不安地往后台瞟,声音奇大,好像很怕别人没听见一般。


    叶澜生点点头,说:“跟玉老板说,我在车上等他,不用着急。”


    “好嘞,我这就去通知玉老板。”那小子笑眉开眼地往后台蹿去。


    玉芙卿换下满身富贵珠翠,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衫,温柔干净,不像楼里的戏子,一打眼倒像是哪个私塾里走出来的教书先生。


    叶澜生坐在汽车里,想着,真是能唬人啊,这样气质文雅的人,竟然大字都不识得一个,靠着卖一身皮.肉吃饭。


    车门开着,玉芙卿直接坐进去,随手带上门:“先生,走吧。”


    “好。”叶澜生拉过他的手,接续把玩,汽车已经发动,玉芙卿不知道目的地,也放心地任由大铁盒子驮着他跑。


    这放在以前,他总要问个明白,但是,现在,谁让他见了这个人就高兴呢,一点也不想知道目的地,只想跟着他去一点点探索他的世界,那个对他来充满诱惑力,又碰触不到的世界。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灯红酒绿间,来来往往的男女,皆是穿着洋装。


    玉芙卿的长衫在里面显得特别突兀,他有些生怯地后退了半步。


    叶澜生勾住他的手指往里走:“哥哥不是答应了,要喂我吃饭的吗?怎么还悄悄往后退啊。”


    “先生,你,我们换个地方吧。”大堂里亮如白昼的灯光,别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都让他自惭形秽。


    叶澜生微微低头俯视着他:“原来哥哥想的喂饭,不是这个饭啊,哥哥还真是着急。”


    玉芙卿一惊,眼睛不自觉睁大,压着声音急道:“先生不要在这里说这种话。”


    这里太好了,说出这种话,让他有一种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仍在大街上的羞.耻感。


    “那在哪里可以说?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澜生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笑起来:“先把你那乱七八糟的脑子关了,我是真的饿了,只想好好跟你一起吃顿饭。”


    玉芙卿抬眼看他:“真的?”


    叶澜生转过头去,往前走:“真的,所以,不准勾.引我。”


    第32章 第32章 冒犯了,夏老师


    明煌煌的灯光, 洁白的桌布,桌上雕花玻璃瓶中插着两支艳红的玫瑰,西洋乐曲在空中飘荡, 连服务的侍应生都穿着西式的衬衣马甲, 腰身笔挺,礼貌矜持,不像楼里那些跑堂, 肩头搭着毛巾,见到个穿绫罗绸缎的, 就弯着腰笑嘻嘻往前凑, 若碰上个粗布衣,便嫌弃的向后退,一张脸比那川蜀之地的技艺换得还纯熟。


    “吃牛排好不好, 听说这家牛排做的很不错。”叶澜生说。


    “都行。”玉芙卿矜持地点点头, 眼睛随着倒茶的侍应生转。


    叶澜生的皮鞋在桌子下边勾着他的脚腕, 笑道:“卿卿,看我呀, 看侍应生做什么,难道他比我还好看。”


    玉芙卿受了惊,忙往后缩腿, 眼含祈求:“先生,这里不行。”


    “那卿卿不准看别人。”叶澜生说。


    这时,一个满头毛毛蓬蓬卷儿, 露了整个后背的漂亮女人走过来, 向叶澜生轻轻伸出手,笑得娇媚:“这位先生,能否赏光跳支舞?”


    叶澜生从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压在女人的手里, 笑眼风流:“不好意思,佳人在侧。”


    女人被拒绝,拿着玫瑰在鼻下嗅了嗅,看向对面的玉芙卿,笑道:“哟,还是个兔儿爷。”


    玉芙卿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眸子垂下去。


    女人撂下这句话已经走了,但她那句话如同扇下来的巴掌一般,抽得玉芙卿脸疼。


    原来一身浪荡,就算穿了正经衣服,也是遮不住的。


    叶澜生支着脑袋看他:“她说你像小兔子,她说得不对,应该是个漂亮的小兔子。”


    玉芙卿掀起眼皮看他,眼眶已经红了,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告诉他:“她那个话是骂人的,你不要……不要再说了。”


    “小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是骂人的?”叶澜生第一次到北平来,很多话从来没听过。


    玉芙卿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但又受不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直问,指甲掐了掐掌心,人往前靠靠,压低声音解释:“就是,就是,男人要是被男人弄了,就是兔儿爷。”


    叶澜生忽然笑起来:“她眼光还挺毒辣。”


    玉芙卿气结,果然少爷就是少爷,想从少爷身上寻得一份理解,简直是天方夜谭,荒唐可笑。


    侍应生送上了牛排,玉芙卿没有动手,只观察对面叶澜生的动作。


    “卿卿,先等一下。”叶澜生左手执叉,右手拿刀,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


    随后,将切好的这一盘换给玉芙卿,“你吃这一份,直接拿叉子吃就行。”


    “谢谢。”玉芙卿拿起叉子,吃了一块。


    “味道怎么样?”叶澜生拿餐帕将他嘴角沾染的酱汁抹掉,笑着问。


    玉芙卿呆了一下,才回道:“很好吃。”


    这一切,叶澜生做的很随意,却于不经意间在玉芙卿的心底激起了惊涛骇浪。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照顾过他,母亲只有疾言厉色的咒骂,戏班子里更是棍棒相加,污言秽语的嘲讽。


    再后来的那些老斗,也都是急急.色.色,想着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让自己愉快。


    没人关心过他吃的好不好,脏了污了,也没人给他擦过一下,他们只会看着他在泥潭里挣扎,自己站在岸边笑。


    “谢谢。”玉芙卿又说了一遍,眼睛里起了层水雾,被他压下去。


    “卿卿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一顿饭吃完,侍应生过来收了餐盘,换上甜点。


    叶澜生挑了一小块慕斯蛋糕喂进玉芙卿嘴里,眼睛看向远处台上的舞池:“卿卿,跟我去跳一支舞,好不好?”


    那舞池中晃动的身影皆是一男一女,而且两人贴得极近,玉芙卿羞得都不好意思去看,更何况跳了。


    “我不会,先生还是找别人跳吧。”他眼神闪躲。


    “很简单,卿卿身子这么软,肯定一学就会。”叶澜生又喂了他一块蛋糕。


    “那都是先生和小姐们跳的,我不行,不成样子。”他实在不能承受,在上百双眼睛面前与一个男人身子贴着身子磨蹭。


    “不想在这里跳,回去陪我一个人跳,好不好?”叶澜生双目生辉地盯着他,似乎在撒娇。


    口里的蛋糕,甜的有些发腻,玉芙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夜色深重,此间还是衣香鬓影,歌舞翩翩,门外已经起了凉意,一轮明月挂于碧空之上,清清冷冷。


    “这么好的月亮,今晚不坐汽车了。”叶澜生让汽车夫把车开回去,拉着玉芙卿上了一辆黄包车。


    他一个人大刺刺地坐在中间占了满座,把玉芙卿拉到自己腿上,圈在怀里,笑着说:“带你好好赏一回月亮。”


    “家在哪里?跟车夫说一下。”


    玉芙卿看着他,没有吭声,一时间猜不透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你也累了一天了,不欺负你,送你回去休息。”叶澜生下颌在他肩膀处蹭来蹭去,“怎么,不累啊?不累跟我回去。”


    玉芙卿被他蹭得发痒,躲了躲,跟车夫报了一个地址。


    一路将人送到偏僻的小院,叶澜生又坐着黄包车回到自己在宜平饭店的房间。


    房间内站着一个白.嫩嫩十八九岁的男孩,是汽车夫刚刚开车接过来的,也是一袭藕荷色的长衫,背影跟玉芙卿有三分像。


    叶澜生关了门,一边解着领带,问道:“洗干净了吗?”


    “回叶先生,洗干净了。”男孩怯生生回道。


    “那就脱了,到沙发上趴好。”他自己已经扔了领带,开始解西装,突然又加了句,“外面的长衫留着。”


    男孩乖巧地脱了衣服,在沙发边趴好,等待着。


    叶澜生慢条斯理地压过去,从背后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警告道:“没人碰过你吧?我这人不喜欢别人玩过的脏玩意儿,在我玩够之前,你最好干干净净的。”


    男孩眼泪都疼出来了,连连保证:“没有,没有,我只跟叶先生的。”


    他盯着身下晃动的藕荷色背影,恍惚看到了玉芙卿,怒气上涌,心里发了狠。


    怎么就脏了呢,好好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早早被人玩脏了呢。


    心里生了怒,动作上就更加凶狠起来,掐着后脖颈,将男孩的脸按进沙发里,不准露出一丝一毫,意想着这就是玉芙卿。


    最后的时候,甚至克制不住地掐着男孩脖子叫出:“卿卿。”


    “过。”韩陵这一个字传出来,对在场的人来说,宛如天籁。


    谢忱松了掐人的手,按了按额头,说:“韩导清一下场。”


    韩陵摆摆手,许怀古立刻开始清场,工作人员退得很快,只同样穿着耦色长衫扮演男孩的赵意还伸着脑袋往前看,“这就结束了?”


    “啊,这几场戏都磨了快一个月了,还不想结束?”许怀古哼了一声,“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赵意讪讪笑了下:“我没看。”


    “你说没看就没看吧,你刚入行,最好别瞎起心思,得罪了人,前途怎么毁的都不知道。”许怀古劝道,“这里都是人精,别把自己当傻子,也别当别人是傻子。”


    戏里这一段,最开始是赵意演的男孩,演了几遍,韩陵一直不满意,后来就安排叶澜生出现幻觉,从把人脸按进沙发里开始,就换了夏清和来演。


    谢忱演得过于投入,夏清和整个人都要被撞碎了,歪在沙发上,一个背影就让人我见犹怜。


    赵意这小子,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站在一边,眼睛都要糊夏清和身上了。


    谢忱红着眼眶往这边瞪了一眼,厉声呵道:“出去。”


    赵意吓一跳,立刻跟在许怀古身后,出去了。


    韩陵从监视器后站起来,咬了根烟,笑道:“火气这么盛啊。”


    “人快点滚,把烟留下。”


    韩陵笑了一声,“得,你现在是老大。”接着把烟扔了过来,转身往外走,“要解决,快点啊。”


    谢忱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从茶几下边摸出之前点雪茄用的火柴,划着了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烟圈,抬手拉过仍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在腰上。


    手背挡住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刚才冒犯了,夏老师。”


    等了两秒,一直没有等到夏清和回应,他拿开手,侧头去看,只见夏清和就着刚才的姿势歪在地上,脸搁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头,问:“怎么还不起来?”


    “累。”夏清和哼哼。


    “你在下边又不露脸,都不用演,怎么还累了。”谢忱觉得他这样软软的,可爱至极,忍不住又揉了揉。


    夏清和也没躲,白了他一眼,嘟囔:“你刚才有多疯,你自己不知道,我膝盖都被撞麻了。”


    “赵意演得好好的,换什么人啊,就一个背影,看着也没差别。”


    “哪里没差别了,明明就是你的更好看。”谢忱说,“韩陵的眼睛又没瘸,快起来,地上凉。”


    “起不来,膝盖好像破了,疼。”


    “怎么这么娇气。”谢忱弯腰去掀他的袍子,为了逼真,夏清和里面只穿了一条紧身泳裤,膝盖光秃秃地跪在木地板上。


    刚才那一遍,谢忱实在太疯了,他感觉自己都要被撞碎了,此时袍子掀开,膝盖处通红一片,已经隐约有变紫的迹象。


    夏清和自己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没破,你刚才是不是入戏太深,有点魔障了?”


    谢忱又吸了一口烟,过一会儿才说:“嗯,有些失控。”


    他托着夏清和腋下,把人拽到沙发上。


    夏清和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伸手乱摸,谢忱按住他的手,喝道:“干什么?”


    “烟呢?给我一根。”夏清和也不看,还在摸。


    谢忱把烟直接塞到他手里,说:“在这儿,都给你。”


    夏清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侧过头,哼哼:“来,借个火。”


    谢忱靠过去,用嘴里的烟给他点着,顺道吐了一口烟圈在他脸上。


    夏清和咳嗽了两下,骂道:“你贱不贱啊。”转头看到他盖在腰上的西装,突然就乐了,“你这还能下去吗?我猜韩陵肯定开着机器的。”


    “你别乱看,过会儿就下去了。”谢忱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过,我得给你一个建议。”夏清和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嗯?”谢忱看他。


    “你以后谈了女朋友,得温柔点,别像刚才那么疯,小姑娘家家的,扛不住你这么弄,别最后把人弄进医院了。”他忽然笑起来,“然后我在社会版新闻上领略你的风姿。”


    “我要真上社会版新闻,也得拉上你一块。”谢忱弹了弹烟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里燥得难受,跟夏清和越说越燥,火气一点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找出手机,给助理小舟发信息:“拿件风衣过来,把车开到门口。”


    西装裤子布料太薄,他实在不想就这样招摇过市。


    第33章 第33章 技术太差


    翌日下午, 宋几真叫夏清和去吃饭,“我约了你李老师,你一起过来啊。”


    夏清和说:“行, 今天周末, 胖墩儿应该也在,我让小圆买包果冻带着。”


    “不要叫女孩子胖墩儿,没礼貌。”宋几真嫌弃道。


    “可她就叫胖墩儿啊, 谁让长那么胖。”夏清和蹲在地上,拿着一根火腿肠在喂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狗。


    “她没有大名吗?”宋几真说。


    “大名?她爸起那么长一个名字, 谁记得住, 老师你能记住?”夏清和伸手揉了把野狗的脑袋,想不明白,好好的, 为什么要起四个字的名字, 还是生僻字。


    名字没叫出来, 胖墩儿之名如雷贯耳,这完全怪她爸, 还真怪不着别人。


    宋几真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胖墩儿全名叫什么,叹了口气, 蹙着眉道:“你怎么又撩拨野狗,小心被咬。”


    夏清和揪着野狗脑袋上软塌塌的卷毛:“我都喂它三次了,算熟人, 不是, 算熟狗,熟狗不咬人。”


    “你的洁癖呢?撩拨野狗的时候,也不见你有洁癖了。”宋几真有些生气, 看那只狗极度不顺眼,“都被咬好几次了,一点不长记性。”


    “老师,你这是迁怒,咬我的又不是它,你不能把账算在它头上啊。”夏清和呼噜呼噜狗脑袋,摆摆手,“快走吧,明天再见。”


    宋几真看着跑远的小狗,哼了一声,说:“你跟小谢说一声,一起去吃饭。”


    “叫他干什么?”夏清和把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倒出来冲手。


    “我挺喜欢小谢的,明天就要走了,叫他一起吃个饭,怎么了?”宋几真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不忘跟夏清和说,“晚上私房菜馆见,别忘了把小谢带上。”


    夏清和慢悠悠地擦干净手指,拿出手机给谢忱发消息:[晚上一起吃饭,下戏以后给我打电话。]


    刚收起手机,就发现刚才跑远的小野狗又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大块骨头,跑到跟前,将骨头往他面前一放,摇着尾巴嗷嗷叫,态度极其认真。


    夏清和直接看笑了,觉得这小狗认真起来的样子跟谢忱挺像。


    他指着那块骨头,笑着说:“小忱,你也太客气了,骨头不用给我,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话刚说完,就觉得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上来。


    “你用我的名字给狗起名,还是没人要的小野狗。”谢忱把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地,气息都喷在了他的耳后。


    夏清和抬手揉了揉,盖住耳朵,把肩膀上的脑袋拨拉下来:“别弄我耳朵,不舒服。”


    谢忱顺从地抬起脑袋,闷闷地笑。


    夏清和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你下戏这么快?”


    “嗯,拍的顺利,就早早结束了。”这是一场和赵意单独的对手戏,两个人状态都很好,第二遍就过了。


    夏清和啧啧两声,有些羡慕:“小孩子前途无量啊,才十九岁跟影帝搭戏就毫不怯场,以后又是一个谢忱。”


    “那不可能,他再优秀也只是赵意,谢忱只有我一个,小野狗也不行。”


    “小野狗已经跑了,大野狗还不快点去卸妆。”夏清和双手插.进裤兜里,“老师要去私房菜馆吃,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反正都是你的熟人,老板真拿刀,我就躲你后边。”


    两个人到私房菜馆的时候,五岁的小胖墩儿果然在店里,拉着宋几真嚷嚷着她也要学唱戏。


    宋几真问她:“我们小可爱要唱什么?”


    胖墩儿扭扭水桶般的腰,脆生生地说:“我要唱虞姬,虞姬是大美人。”


    李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伸手比划比划她鼓起来的小肚子:“你还是唱霸王比较合适。”


    这小丫头太会长了,完全随了她爸的粗犷,小小年纪就颇为壮实,隔壁大她三岁的男孩子,打起架来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小丫头扭过头,小眼一瞪,小脚一跺,叫道:“妈妈,你又嘲笑我。”


    “没有,你不要污蔑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李容吃着草莓甜筒悠哉游哉,一抬头看见夏清和跟谢忱走过来,笑道,“大帅哥来了啊。”


    “你见过了?”宋几真问她。


    “嗯,上次清和带他来过一次,还吃了我两个甜筒呢。”李容说。


    “看来是挺喜欢的啊,都带到你这里来了。”


    “咦,什么意思,清和喜欢他?”李容眼睛里八卦之火灼灼燃烧,靠到宋几真身边说起悄悄话。


    “我可没说,他俩现在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搭档。”宋几真说,“你别瞎开玩笑,清和脸皮薄,好不容易交个朋友,别让你给逗弄黄了。”


    “明涧让你欺负的都不来了吧。”宋几真叹一口气,“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还净欺负小辈。”


    李容听了这话,兴致一下落了大半:“他自己带个漂亮小帅哥到我这里来吃饭,我误会了不是很正常嘛,那几个孩子来我这里,可是从来不带外人的,再说了,我也没误会,那小帅哥看他的眼神本来就不清白。”


    “行了,清和过来了。”宋几真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吃顿饭的事儿,还讲究起内人外人了。”


    夏清和将手里提着的果冻塞给小胖墩儿,跟宋几真和李容打招呼。


    胖墩儿拿过果冻,眉眼弯弯地鞠躬致谢:“谢谢清哥哥。”


    她咬字不清楚,听上去有点像情哥哥。


    谢忱落后半步,听了觉得有趣,伸手戳了戳夏清和的脊背,等人转过头来,他坏笑着小声叫道:“情哥哥。”


    夏清和横了他一眼:“别犯病。”


    胖墩儿歪歪头,看到了谢忱,两只小眼睛蹭一下亮了,把手里的果冻往前一伸:“大哥哥,我长大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谢忱拽了拽夏清和的衣服,跟他求救:“这么……这么直接的吗?”


    夏清和打掉他的手,蹲下来,捏了捏胖墩儿的小鼻子,故意板着脸不高兴道:“上次见面,你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胖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童童说,你长得太漂亮了,我长大以后守不住。”


    “不是,你跟小竹马的探讨都已经这么深奥了吗?”夏清和觉得好笑。


    “清哥哥,你说错了,童童不是竹马,我妈妈说,长得好看的叫竹马,长得不好看的是邻居。”小姑娘解释的非常认真。


    李容咳嗽一声,叫道:“胖墩儿,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的明明是,长得好看的是青梅,不好看的叫邻居,你不要偷换概念。”


    谢忱听着笑起来,伸手揉揉胖墩儿的卷毛脑袋:“小姑娘好聪明啊。”


    胖墩儿说:“我这么聪明,你接受我的求婚吗?”


    “嗯,我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谢忱为难道。


    “不用考虑了。”夏清和牵起胖墩儿的手往里走,跟她解释,“把果冻收好,他你更守不住,这袋果冻送出去,就是人财两空,你可赔大了。”


    谢忱跟着往里走,说:“小妹妹,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不行。”


    夏清和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在孩子面前浪。”


    谢忱无辜地眨眨眼:“情哥哥,那我只在你面前浪?”.


    吃完饭以后,夏清和刚坐上驾驶座,谢忱又从袖筒里变出一个草莓甜筒,伸到他面前:“吃吧。”


    夏清和接过来,撕开包装,问道:“又是李老师给的?你胆子真大,刚才张叔看你的眼神,都快飞刀子了。”


    “没有,这次是胖墩儿妹妹给的。”谢忱看着他一口一口咬下去,唇边上沾了一块,随着他的咀嚼,动来动去。


    “你怎么不吃?”夏清和见他光盯着自己看,问道。


    “妹妹就给了一个,好吃吗?”谢忱问。


    “好吃啊。”夏清和点点头,将手里的包装纸扔到车门盒子里。


    “我尝尝。”谢忱突然就压了过来,把夏清和按在驾驶座上,舌尖擦过唇瓣上沾着的冰淇淋,狂风肆虐般卷了进去。


    他破齿关极快,夏清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舌就被绞缠住,翻弄了个遍。


    等他终于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推,谢忱已经见好就收,顺着他的力道退了回去。


    夏清和用手背狠狠擦了几下嘴唇,怒瞪着谢忱,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伸手在车里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推开车门准备吐掉。


    谢忱伸手拉住,把他按在座椅上,命令道:“咽下去。”


    夏清和瞪着他,嘴里鼓着那口水,并不往下咽。


    谢忱低下头又去亲他,那口水破了,在啧啧声音中洒到了两人身上。


    “你放松,明天要拍咬杨梅那场戏,你要适应我的亲吻。”谢忱一边细细的吻着,一边解释。


    他这一次吻的很温柔,浅浅淡淡地试探,一点一滴地刮磨,勾缠着他的欲念,消磨着他的耐性。


    夏清和最终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在里面探索,呼吸渐渐困难的时候,他伸手去抓谢忱的衣服,不小心抓在那片因为拉扯露出来的腰上。


    掌下一片温热,夏清和不自觉的摩挲了两下,当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愤愤地生起气来,在那一处狠狠掐了一把,疼得谢忱倒抽一口凉气。


    他退回副驾驶座,笑了一声,说:“真甜。”


    “你……”


    “我是说冰淇淋真甜。”谢忱一直盯着他看。


    夏清和气了一场,撇撇嘴,关好车门,一脚油门飞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非搞突然袭击。”


    “我直接说,夏清和,我们接吻一下吧,你不觉得尴尬吗?”谢忱说,“我担心,还没开始你就先吐了,我容易有心理阴影。”


    “说得跟你很了解我一样。”夏清和冷哼道。


    “我觉得还挺了解的,你就是比较适合突然袭击啊,比如上次在床上,虽然是我绑了你,明显你感觉也很不错,不是自己以为的不行。”谢忱脸皮极厚地开始分析。


    “闭上你的狗嘴。”夏清和叱道。


    “刚才感觉怎么样?”谢忱根本不闭嘴。


    “不怎么样,技术很差。”夏清和一个急刹,在红灯前停下。


    “别激动,你不满意,那一会儿我们再练练,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有些不完美也可以理解。”谢忱说的时候还点点头,表示对自己此话的认同。


    “你给我滚!”


    “不滚,你要是觉得亏了,就亲回来,我肯定躺平了不反抗,任取任夺。”谢忱靠到座位上,很放松,只斜着眼睛看他,好像真的在等着被蹂躏一般。


    夏清和没再理会他,继续开车。


    咬杨梅那场戏,也是在霓春楼那间厢房里拍,叶澜生带了一篮杨梅来听戏。


    玉芙卿一直生活在北平,没见过这来自南方的新鲜东西,问叶澜生,这个怎么吃?


    叶澜生把人按在脚边跪坐着,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我来教你吃。”


    他捏开玉芙卿的檀口,捏了一个还在小枝上的杨梅,放在他的唇上,提着小枝条,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地磨蹭。


    玉芙卿的嘴唇沾染了汁液,红得更加艳丽,口中津液都控制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一片艳靡。


    一颗杨梅玩烂了,扔到一边,他笑着问玉芙卿:“甜吗?”


    玉芙卿被弄得身子都软了,眼含春水,呢喃着:“甜。”


    “那先生让你更甜一点。”


    叶澜生又拿了一颗杨梅,咬在嘴里,低下头,贴着玉芙卿的嘴唇,用力咬下去,杨梅的汁水就淋淋漓漓地流进了玉芙卿的口中。


    “操,你不想活了,敢这么对我弟弟。”忽然一个人影冲进了拍摄场内。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影大叫着蹿了上去,“夏明涧,冷静,你给我冷静。”


    蹭的一声,又一个人影冲了进去,“不准动我的演员。”这一声很熟悉,是导演韩陵的。


    “清和,清和,明少来了。”最后冲进去的这个是杜今雨。


    夏清和听到了他哥的声音,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先把谢忱拉了下来,叫道:“你快点躲一下,小心挨揍。”


    话音刚落,一阵拳风就刮了过来,接着“砰”的一声钝响,明显是打到人了。


    稀里哗啦,桌椅倒了一地,那个被打的人斯斯哈哈从地上爬起来:“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不准动我的演员。”


    夏清和这才看清,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韩陵挡在谢忱身前,被他哥一拳打飞了。


    此时,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又站到了夏明涧身前。


    夏明涧看他一眼,问道:“韩陵?”


    韩陵点点头:“是,我就是韩陵。”


    夏明涧一拳又打了上去,骂道:“打的就是你,竟然敢让我弟弟演这种鬼东西。”


    “夏明涧,你冷静,冷静。”程云树扑上去拦。


    夏明涧一听更来气了,回身一脚把程云树踹到一边,“冷静个屁,你的账等会再算,我先打死这个姓韩的。”


    韩陵受了两拳之后,看这个疯子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翻起身也开始还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在程云树被一脚踹飞之后,其他人根本不敢上前拉架。


    夏清和刚才起身的时候被衣服绊了一下,没有起来,摔下去的时候,有个凳子被撞翻,正好砸到他的背上,那一下,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


    屋子里围了不少人,这会儿不是在看打架的两个人,就是在看夏清和。


    这场架的源头在他身上,大家都在等着看他怎么处理。


    谢忱说:“我去把他们分开。”


    夏清和抓住他的手,冷声道:“不用,我自己来。”


    他在众目睽睽一下,到墙边提起两个瓷瓶,走过去,一手一个摔在了夏明涧和韩陵后颈上。


    “咔咔”两声,世界安静了。


    第34章 第34章 想打人


    夏明涧醒来的时候, 人是躺在夏清和酒店房间的床上,脸上冰凉凉的还有水渍,看着夏清和手中的湿毛巾, 他抬手揉了揉作痛的后颈, 冷哼道:“姓韩的下手还挺重。”


    夏清和说:“你下手也不轻。”


    “我还是下手太轻了,谁让他给你拍那种玩意儿。”夏明涧揉着后脑勺,坐起身, 往后移了移,靠在床头。


    “当初不是你劝我来拍的吗?现在又在干什么, 跑到拍摄现场发疯。”夏清和心里气得不轻, 本来正了八经的拍戏,让他哥这么一闹,就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我当初还是他半个影迷呢, 他以前也不拍涩.情片啊, 怎么现在堕落成这样。”夏明涧也很气, “他堕落就堕落了,干嘛拉你来拍这种鬼东西。”


    “不行,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让韩陵的破电影找鬼拍去。”夏明涧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双脚刚落地, 一阵头晕又跌了回去,“操,头疼。”


    “欺负你的那个狗东西叫什么名字, 我得找人收拾他一顿, 不打他一顿,我顺不过这口气,还有该死的程云树, 我把你交给他,他竟然给你接涩.情片,他不知道你不能拍吻戏,不能跟人亲密接触吗?”


    “你看看你,脸都瘦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不是最近吐得太狠。”


    夏明涧抓过他的手,一脸担心:“你呀你,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说,他们让你拍这种片子,你就拍啊,我们家又不缺钱,不就那么点违约金嘛。你要是不舍得那点违约金,跟哥哥说,哥哥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先违约。”


    “哥,你说完了吗?”夏清和把手中的湿毛巾叠了叠,放到床头柜上。


    “没说完,不过,你有话可以先说,我的手机呢?”他在身上摩挲一阵,没有找到。


    “手机在桌子上,别找了,你跟韩陵打架的时候已经摔碎了。”夏清和伸手指了指,又说,“第一,这电影不是你以为的涩.情片;第二,我也没吐,人也没变瘦,体重一公斤都没少。”


    “没有吐,那样儿了,都没吐?你的病好了?”夏明涧有些疑惑。


    “哪儿样了?”夏清和看着他,对他这种语气很不满。


    夏明涧脸有点红,挠了挠头,说:“你们这个玩法,比接吻还……还那个,你要真只是接吻,我也不至于失控砸场子了。”


    “就……这不是明显在玩弄人吗?你还是被玩的那一个。”


    夏清和撇开脸:“电影人物就是这样的,是你太肤浅了,只看到了他的涩.情,没看到人物命运的悲惨,新旧社会对他的迫害。”


    “我就看了一眼,能看出什么。”夏明涧说,“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以低俗为乐,不管你这个人物反映了多么深刻的现象,人们首先看到的,就是它艳.情的一面。”


    “拍了这种镜头,你知道会有多少人躲在银幕之后意银你吗?”


    “先不说远了,就刚才跟你拍对手戏那个男的,你知道他借着拍戏,心里对你生出多少龌龊心思。”


    “哥,他不喜欢男人。”夏清和解释。


    “不喜欢男人?你这话听着怎么还有点遗憾,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夏明涧好奇道,“我以前听公司小姑娘说,男人跟男人演亲密戏,最容易假戏真做了,你俩拍床戏了吗?”


    “没想到,你在公司还挺八卦,跟小姑娘八卦,邵大小姐知道吗?”夏清和说。


    “关她什么事,烦人精,他们父女俩跟我这个破名字没完了。”夏明涧冷哼道。


    “那你改名啊。”夏清和说。


    “不改,这俩字又不是她家的。”他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拍夏清和的脑袋,“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俩拍床戏了吗?”


    “拍了,你想怎么样?”夏清和直接胡说八道,他哥在生活上,有时候也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他的靠谱只展现在事业上。


    “拍的时候,全脱了吗?吐了吗?”夏明涧一下来了精神。


    夏清和想了想,他跟谢忱虽然还没拍到床戏,但有些非常亲密的行为确实已经都发生过了,也没有引起应激反应,于是直接给他哥来了一针强心剂:“脱了,没吐。”


    “你的病是真好了,还是只对这个人没有排斥感?”夏明涧开始思索,“你上次见陈医生是什么时候?”


    夏清和想了一下,说:“半年前吧,记不清了。”


    这个医生是十五岁第一次发病后找的,几年下来也没有太大的改善作用,纯粹当成一种放松方式,夏清和偶尔会去聊一聊,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方式也让他觉得乏味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的需求,所以身体的生理性排斥,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当然夏明涧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知道了弟弟并不会对那个男人产生排斥反应后,甚至有点惊喜。


    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说:“阿和,你要不要试试跟他谈恋爱?”


    “哥,他是个男人,而且他也不喜欢男人。”夏清和被他问的很无语。


    “男人怎么了,你可以试着把他当女人,我觉得你身体不排斥,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夏明涧一脸认真地说,“好好谈一场恋爱,说不定你的病就能好了。”


    “我跟你说了,他不喜欢男人。”夏清和又强调一遍。


    夏明涧完全不当回事,哼了一声:“不喜欢,那就把他掰弯了,我不相信有人能不喜欢你。”


    夏清和翻了个白眼:“哥,我是人,不是你游戏里的魅魔,人见人爱,不分男女老少。”


    夏明涧伸手捏捏他的脸,笑起来:“你就是小魅魔,从小到大都人见人爱,戏演的一塌糊涂,还是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


    “哥,这种话,你就不用说出来扎我的心了。”夏清和挡开他的手,“没事了,你明早直接回去。以后再探班,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今晚正好在附近吃饭嘛,吃完饭,程云树说你就在附近拍戏,都到门口了,我肯定得来看看你啊。”


    “今晚我确实冲动了一点点,你放心,我明天去跟韩陵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夏明涧从床上起来,“给我找两件衣服,我去洗个澡。”


    夏清和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扔给他。


    夏明涧接住,往浴室走,走了一半又回头说:“你好好想想啊,试着去谈个恋爱,男人女人的无所谓,反正都是人,我公司还有个程序员跟一堆数据做出来的游戏角色谈上恋爱了呢。年轻人,不要那么死板。”


    夏明涧进浴室没多久,夏清和的手机就响了,是谢忱发过来的消息。


    [谢忱:你哥怎么样了?方便的话,出来一下,我在你门口。]


    夏清和想回一句“没事”,最后还是把手机关上,开门出去了。


    人刚出来,就被谢忱拉着进了对面的房间,门一关上,夏清和被锁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夏总凶你了吗?”谢忱下颌蹭着他的脖颈,问道。


    “他为什么要凶我?”夏清和反问。


    谢忱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温柔地说:“他看上去,很反对你演这部戏,而且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我不是说你哥哥不好,只是有点担心你。”


    夏明涧的话重新萦绕在耳旁,他突然就感觉谢忱这个行为,好像太过亲密了,伸手推了推,提醒道:“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谢忱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他现在想要的何止是这样抱一抱,他更想把怀里的人压在门板上,放肆地亲吻,更想把这个人揉到自己的身体和骨血里。


    但是,突然听到对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心底冷不丁地惊了一下,立马后退开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觉得以叶澜生和玉芙卿的模式来相处,对入戏比较有帮助。”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以后会注意。”他这种道歉又示弱的方式,让夏清和很烦躁,感觉自己像个麻烦精,明明是自己演技不好,需要别人帮着入戏,还要计较这个,计较那个。


    如果跟他演对手戏的人不是谢忱,换一个人,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承受他反复无常的坏脾气。


    有病的人是他,作为工作搭档,谢忱完全没有义务去迁就他,照顾他。


    他自己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也算比较迁就对手演员的坏脾气,但是这有个前提,是他演技差确实拖人家后腿了。


    不过,也远远没有做到谢忱这个样子。


    谢忱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合作过的演员基本都会在采访或者节目里夸他。


    他不能因为对方是一个好人,自己就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善意,他的家教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夏清和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抱住谢忱,低声说:“抱歉,我今晚太累了。”


    谢忱没有再回抱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夏总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他要是气不过,就记我的,等拍完戏了,我让打一顿消消气。”


    “胡说,这是我的事情,他打你算怎么回事。”夏清和有些生气地说。


    “因为我确实占了清清的便宜,挨哥哥的揍是应该的。”他这么说话,夏清和只以为他叫的是戏里的卿卿,懒声道,“戏里的事儿,哪有戏外算账的道理,我哥冲动是冲动了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理。”


    “你放心,他已经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走。”夏清和松开抱着谢忱的手,“还不知道韩导和程总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们。”


    “我刚从韩导那边回来。”谢忱拉住夏清和的手,“韩导没事,就是脸看着有点惨不忍睹,夏总有点不会打架,招数全招呼到脸上去了。”


    “刚才程总和杜今雨都在,已经跟韩导道过歉了,韩导自己也很理解,觉得没什么事儿,这会儿都已经休息了,你明天再过去吧。”


    “也行,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夏清和继续往外走。


    谢忱还拉着他的手,顿了顿,问道:“你晚上怎么睡?夏总还在你房间……我帮你再去开一间房?”


    “不用,我跟我哥一起睡就行。”夏清和说。


    他见谢忱还不松手,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还有事儿?”


    谢忱赶忙松开手,背在身后搓了搓,说:“没事了,晚安。”


    “晚安。”夏清和摆摆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被留在门里面的谢忱却有些坐立难安,明明知道人家是亲兄弟,但是一想到夏清和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他还是心里发酸,躁得慌,想打人,想把夏明涧拉出来揍一顿。


    第35章 第35章 生自喜欢


    夏明涧第二天走的还算体面, 顶着嘴角的青紫伤口,跟两个眼睛乌漆嘛黑像熊猫成精一样的韩陵客客气气道了个歉。


    韩陵本着不能影响夏清和拍戏的原则,也很是大度地挥挥手说, 可以理解。


    这样一场风波, 起得如旋风一般急速,结束得疾风过境一般快猛,只是风暴过后, 总会留下一滩狼藉。


    这场风暴的狼藉就落在了夏清和身上,当晚那场状态还不错的戏, 之后硬生生磨了三个晚上, 也没能过去。


    他心灵上仿佛受到了某种桎梏,一到关键时刻,情绪就散了, 收不起来, 也放不开。


    现场从导演到工作人员, 没有一个对他冷脸苛责,夏清和的压力反而更大。


    先是他哥来砸了场子, 现在又是他一直过不去,在拖整个剧组的进度。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只是怎么努力都无法克服。


    每到关键时刻, “玩弄”那两个字就蹦出来,噬咬着他的自尊心,当他意识到谢忱手下这些动作的含义时, 骨子里就硬顶出一股气, 不想配合。


    “这些事发生在霓春楼,霓春楼里的玉芙卿是没有自尊的,他会顺从配合别人的玩弄, 对方是叶澜生,他不但会配合,甚至会勾引。”韩陵敲着剧本说,“他仅剩的那点自尊心和心气,只够在外面装一装,现在这股心气太重了,演的不是玉芙卿,是你自己。”


    “你出戏了,要想办法重新入戏。”韩陵叹了一口气,将墨镜往头上一推,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两个黑眼圈,立马拉了下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磨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夏清和点点头,拿上自己的外套和剧本,妆都没卸就走了。


    “你在发什么呆,帮他入戏啊。”韩陵拿手里几页纸的剧本,敲了敲谢忱的肩膀。


    “你给我开两份薪水了?”谢忱脸色淡淡。


    “哟,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挺乐意教他演戏的吗?”韩陵盯着他问,“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看着他一个人琢磨,也不帮忙。你不至于被他哥吓一次,就不敢往前凑了吧。”


    “你想太多了。”谢忱看了他一眼,也没去卸妆,转身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他坐在车里,看着路灯下一颗棵急速往后退去的树有些失神,这几天,他心里也难受,但是难受也得忍着,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一旦完全触破了夏清和的警戒线,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夏清和的那句话,他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一阵阵的发凉。


    进得太快了,已经引起他的警觉。


    夏清和回到酒店,卸了妆洗完澡,对着镜子,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嘴唇都被杨梅磨得发红了,还是找不到一点感觉。


    他抓着剧本,趴在床上,盼着有人敲门,盼着谢忱自顾自地走进来,跟他说,我跟你对对戏,这个感觉要这样找。


    他等了三天,那扇门都寂静无声。


    手机上的时间再一次穿过了12点,进入新的一天,这一个夜晚,谢忱又没来。


    夏清和爬起来,在床尾坐了三分钟,最后终于像下了某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站起来,拉开门出去,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他敲了三遍,房门才打开,谢忱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门口,头发湿淋淋的,还在滴水。


    “在洗澡,刚刚听见。”谢忱手搭在门上说。


    “我方便进去吗?”谢忱挡在门口,他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人,又实在做不到,站在门外跟他提出那种请求。


    谢忱往后退一步,让开路:“进来吧。”


    夏清和往里走,步子有些慢,眼睛在房间里逡巡,没有见到什么人,房间跟他之前过来那次一样,干净整洁,又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谢忱的头发比较短,没夏清和那么长,他没用吹风机,直接拿了个毛巾在头上擦着,问道:“你在找什么?”


    夏清和有些尴尬地否认:“没找什么,你是不是要睡了?”


    他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水珠从谢忱的浴袍下流出来,沿着结实的小腿一路下滑,止在突起的踝骨处。


    能想象到浴袍之下还是潮湿的,他敲门时,人应该刚从浴室出来。


    谢忱擦完头发,将毛巾扔进脏衣篓里,说:“没有,准备看会儿剧本再睡。”


    他走到小吧台那儿,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高脚杯,问道:“要喝一杯吗?度数不高。”


    夏清和这才注意到,他醒了红酒,走过去,在他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点点头:“好。”


    谢忱倒好酒,推给夏清和一杯,拿起自己那杯先喝了一口,也在高脚凳上坐下,拉了拉浴袍,两腿交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夏清和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沾了酒液的唇,更加润泽饱满,谢忱盯着看了两秒,赶紧把目光移开。


    “我那晚说的话,是不是让你生气了?”他垂着眸子盯着杯子里轻轻晃荡的深红液体。


    “没有。”谢忱说的很干脆。


    夏清和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真的?”


    “真的。”谢忱又喝了一口酒,浴袍的交襟领口散开一些,露出一段平直的锁骨和饱满的胸膛。


    “那你?”夏清和只落下这两个字,自己都没注意语气中已经带了责问的味道。


    谢忱一口喝光杯中剩下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色道:“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之前对你太过冒犯了。”


    “虽然我们的初衷都是想把这部戏演好,但不管是把你绑在床上,还是没经允许就吻你,我的这些行为确实有失妥当,肯定给夏老师造成了很多困扰。”


    “我应该后退一些,把这部戏的主动权交还给你。”


    “你以后都不跟我对戏了?不教我演戏了?”夏清和盯着他,语气里带着委屈,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是,你要求的话,我肯定教你,但是我不能再自作主张了。”谢忱错开眼睛,看向他身后的墙面。


    “那你现在就教我。”夏清和说。


    “什么?”谢忱又看向他的眼睛。


    “教我今晚这场戏。”夏清和的眼睛无比坚定地回视着他。


    “好。”谢忱起身绕过吧台,走到夏清和面前,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拢着他的腰,俯身亲了下去。


    涓涓酒液从他口中流出,渡进夏清和口中,他唇舌青涩,接得不稳,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出,漫过修长的脖颈,汇聚在颈窝中,落下浅浅的一汪红。


    瓷白的肌肤,深红的酒液,漂亮勾人的一处颈窝成了盛酒的容器。


    谢忱直白白地盯着,眼睛都热了。


    “不要动。”他拢在夏清和窄腰上的手臂暗暗生了劲儿,将他固定在怀里,声音却是夏清和从来没有听过的嘶哑。


    他感受到了隔在浴袍之下的滚热,身体乖觉地不敢再动。


    谢忱缓缓弯下腰,温热的唇覆住了那一处颈窝,舌尖一卷,吸走了酒器中的液体。


    “是甜的。”夏清和听见他说。


    舌尖沿着那条红色的痕迹攀援而上,将所有漫出的酒液收回口中,最后落在唇角,轻轻咬了一下,再次卷入口腔之中,带着对方追逐游戏。


    那一咬,夏清和没有感觉到疼,反而有酥酥麻麻的玄妙自尾椎骨生出,沿着脊椎一路向上,最后冲击着大脑里的神经。


    他从被动,开始学着去回应,本来搭在吧台上的手,也不知不觉攀上了谢忱的后背。


    谢忱的手穿过他的发丝,托在后颈处,压着他靠向自己,吻得更深更重。


    夏清和脸颊越来越红,渐渐开始喘不动气,伸手推着谢忱的胸膛,想要逃离。


    挣扎之间,掌心落在紧实有弹性的胸肌上,用力抓了一下,谢忱才退开。


    “学着换气啊,这么笨。”他伸手擦擦夏清和眼角被逼出的生理性泪水,哑着声音说,“这样还不够。”


    夏清和被从高脚凳上抱了下来,谢忱自己坐在上面,拢着怀里的人,仰起头,让夏清和能够俯视他。


    “你要记住,叶澜生做出那些行为是因为喜欢你,不是玩弄,喜欢是平等的,甚至是在取悦对方,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那也是喜欢,出发点从来都不是玩弄,所以根本不需要觉得羞耻。”谢忱认真解释,“玉芙卿的配合也是生自喜欢,他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取悦对方。”


    谢忱就那样大刺刺地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屈起,脚踩在凳梁上,他好像忘记自己只穿了浴袍。


    夏清和运动裤的抽绳被勾开以后,他将人生生扣在手里,循循善诱:“想要吗?”


    夏清和头皮一阵发麻,险些站立不住,这一下摇晃,就碰触到了探出浴袍边缘的幽暗。


    谢忱自然从容地往后退了退,避开他。


    手上翻着花样,却并不放松,平静地说:“想要,就学着用吻来取悦我。”


    夏清和唯一的经验还是上次双手被捆缚那一次,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哪里承受得了。


    嘴里很快就缴了械,哀哀求求地叫着:“谢忱……谢忱……”


    谢忱的心,这一次冷得很,完全不顾他的求饶,只重复着说:“用吻来求我,你可以的。”


    夏清和双手按住他的肩,垂下头,红润润的玫瑰唇压在谢忱的唇上。


    努力尝试着破开他的齿关,向里探索,扫荡津液,勾缠另一条灵蛇出没。


    “继续,还不够。”谢忱只仰着头承受,并不配合他,手却是变着千般花样地折磨人。


    第36章 第36章 现在的你


    他时轻时重, 慢条斯理地掌控全局。


    夏清和的心潮涨涨跌跌,每当手指缩紧,吻难自抑时, 他就松了手, 让他跌入空落落的境地,不上不下,难以释放。


    如此几次, 夏清和眼睛都红了,拿脖颈蹭着他的下颌, 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


    谢忱如石雕一般坐在那里, 偏偏不给他一个痛快。


    夏清和出了很多汗,连眼睫都湿漉漉的,显得又黑又长, 像两扇刮人心尖的鸦羽扇。


    “你可以的。”谢忱凝视着他的眼睛, 鼓励。


    夏清和看着这双眼睛有些沉沦, 谢忱眉骨深,眼眸幽邃, 鼻梁高挺,下颌线棱角分明,是接近欧美人的骨相, 但脸皮如胎釉般细腻润泽,两条长眉,一副薄唇, 又是典型的亚洲人皮相。


    他缓缓垂下头, 亲了亲他的唇,又亲了亲高挺的鼻梁,温温柔柔, 带着喜欢,最后落在那双眼睛上。


    夏清和想起网上的评论,说是谢忱这双眼睛就算看一头猪都含情脉脉。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言论在前,这双眼睛凝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甚至会以为谢忱是爱他的,爱到想把他揉进骨血,拆吃入腹。


    嘴唇落下的时候,谢忱缓缓闭上了双眼。


    阖上这双眼睛,整个人都端肃起来,如果忽略那只肆无忌惮兴风作浪的手。


    夏清和在他眼皮上轻轻啄了一下,心一下又吊起来,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不断缩紧。


    忍耐不住,屈起膝盖擦进浴袍的边缘。


    谢忱的另一只手,突然捉住他的膝盖,将其按了回去,警告道:“不准作弊。”


    夏清和低头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哼哼着求他:“谢忱……我做不到。”


    “乖,你可以的。”谢忱闭着眼睛鼓励,“做到了,我就好好奖励你。”


    这人今晚冷静得可怕,夏清和全身都被他掌控住了,焦灼得厉害,又无法超脱,只得重新吻上他的唇,讨好,取悦,祈求。


    ……


    得到奖励的那一刻,夏清和像是在水里打捞上来一样,浑身衣服都湿透了,身躯软得一塌糊涂,有些不成样子。


    谢忱把他抱进浴缸里,清洗干净,裹上浴巾,放到床上,压在他的背后,亲了亲那截瓷白的后脖。


    夏清和感觉到身后压的重量,还有那个人的躁动难耐,但他已经累得狠了,没有心思和力气反抗,手指动了动,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谢忱亲了亲他的脸颊,心里升起巨大的幸福感,这幸福竟然让他有些晃然,扯了被子,将人包裹进去。


    踢掉拖鞋,在夏清和身边躺下,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抱进怀里,愉悦地叹了一口气,也阖上了眼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时候,夏清和的睫毛动了动,感觉到身边的异样。


    他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阖着眼睛继续睡。


    不久……


    有人离开了,浴室内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


    昨晚的所有记忆已经回笼,夏清和睁开眼睛,入目所见果然是谢忱的房间。


    他从地板上捞起还有些潮润的运动裤和t恤,套回身上,拿了手机准备直接回去。


    刚走到廊道,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刚刚洗过澡的谢忱站在门内,身上只裹了一件浴袍,颜色从昨晚的纯白,换成了克莱因蓝。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相比之下,穿着皱巴巴脏T恤的夏清和,就有些可怜巴巴的落魄,像是被人蹂.躏欺负了一般。


    “你要回去?”谢忱眉头微微蹙起。


    “嗯,昨晚……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夏清和讪讪地笑了一下。


    “没事儿,那种情况,累了很正常。”谢忱往前走了两步,拦在夏清和面前,“帮你温故一下。”


    手已经拦上他的腰,眼睛灼灼直视,礼貌地询问:“可以吗?”


    夏清和呆了一下,说:“我还没有刷牙。”


    “我不介意。”话落,人已经吻了上来,三秒之后,夏清和有了要展示学习结果的争强好胜,双手攀上对方的脖颈,开始反守为攻,吻得更深。


    两人吻了大约三分钟,谢忱主动退开,笑着说:“夏老师,毕业了。”


    夏清和脸颊有些红,笑着回道:“还欠着谢老师学费呢,回头请你吃饭。”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想得美。”谢忱挑挑眉。


    “那要两顿?”夏清和同样挑了一下眉毛。


    “不吃饭,先记着,等以后跟你要。”


    “行。”夏清和拍了拍谢忱的肩膀,拉开门说,“走了哈。”


    之后的拍摄,顺利了不少,玉芙卿跟叶澜生渐渐熟悉起来,有了这样一尊大佛震着,玉芙卿的排戏都少了很多。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叶澜生的汽车往门口一停,戏楼老板就老老实实地将人送上车,其他的一切花费,自然有陈二桥在后边打点。


    毕竟他手里的十几间铺子,供货都把在叶澜生手里。


    谁能进到好货,谁就赚钱,如今江南叶氏易主,他必须借着这个机会打通关系,抢夺下更多的份额,所以用在玉芙卿身上的花费,倒是比自己玩的时候下的本钱更多。


    这一日,叶澜生带着玉芙卿去城里洋人开的裁缝铺子取衣服。


    玉芙卿从试衣间出来,笔挺的西装长裤,将一双长腿显露无遗,白衬衫外穿了一件修身的浅灰色马甲,紧收住的窄腰不盈一握。


    洋人裁缝连连夸赞:“先生身材真好。”提着手里的西装,要帮玉芙卿穿上。


    半路却被叶澜生拦住接了过去,他走过去,帮玉芙卿把西装穿好,又提了一条雾蓝色领带扎在他领口。


    做完这一切,叶澜生往后退了两步,打量着玉芙卿,笑道:“这是哪个世家门阀里养出来的矜贵少爷?”


    “先生真会说笑。”玉芙卿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


    叶澜生看得痴了,这个样子的玉芙卿像极了江南学堂里那些少爷学生,立在阳光下,手里拿两本书,于校园里匆匆行过,与三两好友谈天论地。


    他气质更加内敛清冷几分,如同天上皎皎明月一般。


    叶澜生虽然念了新式学堂,又在国外留学多年,自己的学问却不深,比较起来,他于读书上跟玉芙卿唱戏差不多,缺少点天分。


    不过,作为江南叶家的少爷,缺的这点天分,自然是无关紧要的,镀过金,见过世面就行了,执掌家业,下边有的是大掌柜帮忙打理生意。


    “你生在北平,身上倒是有我们江南人的韵致,难怪我一见你,就心生欢喜。”他拉着玉芙卿的手,笑着说,“真想把你藏起来。”


    “我倒是也想跟着先生去江南看看。”玉芙卿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他不能适应这样光天化日下,不顾别人目光的亲昵。


    “叶先生,可还满意?”洋人裁缝笑着说。


    “满意,满意极了。”叶澜生笑着眨眨眼,“都放到车里去,照着这个尺寸,再给他做三套,就身上这种,要露腰身的。”


    “OK”裁缝比了个手势,店里的小助手便抱着几个大盒子往车上装。


    玉芙卿看到了,说:“先生别破费,我有这一身就够了,也没什么能穿的场合。”


    “穿漂亮衣服,还分什么场合,好看就要穿。”叶澜生突然笑起来,“你要说场合,今天就带你去个合适的场合。”


    “想不想去大学堂看看?”


    玉芙卿惊了一下,有些期待地问:“那种地方,我也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留学时候的一个好友,现在在京师大学里教授英国文学,我带你去听听他的课。”叶澜生说完,便兴致勃勃地拉着玉芙卿上了汽车,让汽车夫往京师大学开去。


    玉芙卿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叶澜生看了觉得有趣,伸手捏一捏,又凑过去亲一亲,“别紧张,听个课而已。”


    “我,我可能听不懂。”玉芙卿说。


    “没事儿,我也听不懂,就是他的学生,其实也没几个听懂的。”叶澜生说,“做学问这事,最是容易敷衍,你们唱戏的,肚子里有没有货,台上一亮嗓子,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谁肚子里有几斤学问,可不是那么好掂量的,你尽管冒充大学生,保准没人发现。”


    叶澜生带着玉芙卿直接去了好友的办公室,见面一番寒暄后,他介绍道:“这是我老家一个族弟,叫叶芙生,想考你们大学,给你做学生,今天带他来提前感受感受大学生活。”


    那友人特别客气地叫他叶同学,并带着他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细细讲解各种科目,教学场所,运动场所等等。


    最后说:“跟西方的大学还有一段差距,但是我们已经在努力迎头赶上,正需要莘莘学子前来共同努力。”


    路上也能遇到三五成群的学生,过来跟老师打招呼,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还有女学生看着玉芙卿的派头,打听是不是学校新聘的老师。


    玉芙卿紧张地手心生汗,却又极度的兴奋与开心,这是他梦里都不敢奢求的生活。


    坐在教室里,看着台上老师侃侃而谈英国文学,听的似懂非懂,知道这是一场梦。


    然而,人生有这黄粱一梦,也算值得了。


    外面鸟鸣啁啾,秋日天光正好,窗明几净的课堂,倾囊相授的师长,青春勃发的同学,他是期间尘埃一粒,坐在时代的车轮上,向着光明的未来缓缓前进。


    朝阳在前,触手可及。


    而不是现实里一个肮脏的玩物,被遗落在旧社会的深涧里,沉沦,掩埋。


    叶澜生侧过头,看着玉芙卿,恍惚中也生出一种错觉,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


    英俊内敛,风姿卓绝,蓬勃生长于天地之间。


    不是那个在昏暗戏楼里衣衫不整、搔首弄姿的戏子,被一双双肮脏的男人手占尽便宜。


    不是在帐子床上,对着一个个或肥胖或朽老的男人婉转承欢的妓子。


    如果他遇到的,是这样的玉芙卿,该是多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温润儒雅,芝兰玉树。


    他必要弃了世俗礼教,舍了千金万玉,将人娶回去,爱着哄着,供着亲着,好好的与他过一辈子。


    可惜了,太阳落下,迷光灯起。


    黄粱一梦终需醒,戏楼深深,才是他的人生,他的归宿。


    教室已经空了,只剩玉芙卿和叶澜生两个人。


    “先生,我该回去了。”玉芙卿站起身,立在窗外照进来的夕阳里,脸部轮廓镀了一层金边。


    叶澜生坐着没动,微微仰着头,说:“我想在这里,亲一下,现在的你。”


    第37章 第37章 狼毫


    玉芙卿侧过头, 看向窗外,夕阳照下,莘莘学子相伴而归, 安静, 平和,美好。


    华灯初上,在霓春楼中, 正是夜场粉戏刚刚开始的时候。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头来, 看着叶澜生, 目光坚定:“先生,允我在这场梦里,多沉沦一会儿吧。”


    叶澜生也没有强求, 两人并肩而行, 穿过校园的书香之路, 向校外走去。


    西装革履,皎皎生辉, 若是没有造化弄人,谁看了也要赞声,“一对璧人。”


    “想上学读书?”叶澜生问道。


    玉芙卿遥视着道路的尽头, 淡淡道:“想活得像个人。”


    “怎么不离开霓春楼?”叶澜生说。


    玉芙卿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一下:“先生是活在光明里的人,不了解我们这些下九流的行当。”


    “入了这个行, 想脱身就难了, 何况像我这种戏子的儿子,生来就背了卖身契。”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卖身契一说, 哪个衙门认它?”叶澜生嗤笑一声,觉得不可理解。


    “行有行规,做了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道义。”玉芙卿说,“当年,我娘带着我来投奔我爹,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到霓春楼门口的时候,人已经饿晕了。”


    “哪里想到我爹竟然卷走了楼里值钱的行头,带着一个刚出师的坤伶跑了,这欠下的债,只能父债子偿,楼主用一串铜钱换了我的一张卖身契。”


    “其实,没有霓春楼买下我,我和我娘可能已经饿死了。霓春楼是不好,但也算是一口饭一口饭地养大了我,算是有一份养恩在的,要走,得付一份买断钱。”


    “我自己赚的那几块大洋,自然付不起。”玉芙卿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我娘身体不好,要常年吃药,离开了霓春楼,我连她吃药的钱都赚不回来,总不能看着她躺在那里等死。”


    “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万事由不得己身。”


    叶澜生并不接他话里的试探,拉着他去一家颇有名气的小馆子里吃了晚饭,然后乘着汽车缓缓向宜平饭店行去。


    叶澜生作为江南叶家的掌权人,区区几千大洋的赎身钱,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


    不过,他嫌麻烦,这人赎出来了,后半辈子多半就要赖上你。


    他在欢场里玩得久,又钟爱玩乐鲜嫩的小雏儿,最容易惹那绞缠不清的感情债。


    哪一个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能拿捏了他的真心,博取一个好前程,却不知道叶少爷最擅长喜新厌旧,永远钟爱下一个更鲜嫩的小雏儿。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年轻的男孩供他挑选。


    玉芙卿是他接触过,年纪最大的,韵味与以往那些确实不同,坏就坏在他脏了身子,让他连将人拉上床的想法都没有了。


    也就陪着玩玩,有些趣味,这兴趣能支撑上几天,连叶澜生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肯定不可能是一辈子,或许三个月都到不了。


    若花钱给他赎了身,到时候玩腻了,想甩都甩不掉。


    汽车停在宜平饭店门口,叶澜生拉着玉芙卿下了车,笑道:“今天高兴,再教你几个字。”


    玉芙卿没得来叶澜生只言片语的允诺,本来有些消沉,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欢欢喜喜地跟着进了房间。


    叶澜生拿着屋子里的闲情小报教他认字,玉芙卿在这方面是挺灵透的,就这样时有时无地学了十来天,已经能磕磕绊绊读一些小段子。


    遇到好学生,做老师的总是特别容易有成就感,叶澜生这个老师当的兴致大增,光是认识字,已经不能满足他,直接送了玉芙卿一支金贵的钢笔,开始教他写字。


    这一晚,玉芙卿认认真真写完两页纸的钢笔字,叶澜生从门口柜子上取出一个灰蓝色的盒子,正是之前裁缝铺子小助手搬上车的其中一个。


    叶澜生将盒子往桌上一放,笑得有几分落拓又荡漾:“卿卿,换了这衣服,陪我跳一支舞。”


    玉芙卿还没开口,一根修长的手指就压上他的唇。


    “不准拒绝,你不愿在西餐厅的舞池里陪我跳,自己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再拒绝,可要伤透我的心了。”叶澜生蒙昧痴缠。


    玉芙卿笑着说:“没有要拒绝,这般跳就是了,怎么还要换衣服。”


    “跳舞当然要穿舞衣啊,快来看看我准备的舞衣漂不漂亮?”叶澜生高兴地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眼睛盈盈闪光,透出兴奋。


    “大家不都是穿着西装跳吗,身上这套不正合适。”玉芙卿说。


    “不一样,你来跳女步,穿这个好看。”说着,他已经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提出一件浅金色的流苏长裙。


    裙子很漂亮,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甚至比那日过来邀请叶澜生共舞的女郎身上那条更漂亮,不过也更暴.露。


    脖颈处一根细绳被叶澜生提在手里,前面薄薄一片布料上挂着晃动的流苏,整个后背都是空的。


    玉芙卿看得心尖尖颤了一下,说:“这是女人的裙子,我怎么能穿?”


    叶澜生贴过来,勾着他的腰,蛊惑道:“你那《贵妃醉酒》的娘娘装,不也是女人的衣服,你可是日日都穿,还有怀里挂着让人扯来扯去的红肚兜儿,不更是女人的东西?怎么这裙子就不能穿了,卿卿就只欺负我,一支舞,求了几次,都不陪我跳。”


    叶澜生以前玩的都是年纪鲜嫩的男孩,他向来强势,占据主导地位。


    许是玉芙卿跟他年纪差不多大,显出一些成熟的韵致,引得叶澜生偏爱在他面前撒娇卖痴,兴致高了,更是“哥哥”“哥哥”的叫不停,叫的玉芙卿心都软了。


    “这裙子,我可是花了好些钱,让洋人裁缝根据你的尺寸定做的,比你身上这套西装贵多了,哥哥,真的不能试试吗?”他那一双风流多情目,如此含情地看着你,又有谁能拒绝呢。


    玉芙卿叹了一口气,拿上裙子避到屏风后,去换上。


    他身材高挑,腰肢窄瘦,皮肤细腻如同上好的甜白瓷,金色舞衣包裹下,仿佛叶澜生留洋时在教堂穹顶上看到的壁画天使。


    叶澜生走过去,垂下头在他肩上亲了亲,赞叹道:“太美了,简直就是东方维纳斯。”


    “那是谁?”玉芙卿有些难为情,借着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


    “是希腊神话里的美神,像我们的……应该跟我们的嫦娥差不多吧,就是很美很美的意思。”叶澜生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提出一双金色的高跟鞋。


    玉芙卿在街上,见过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们穿。


    叶澜生拿起他的脚,要帮他穿。


    玉芙卿连忙拒绝,说:“我自己来。”


    叶澜生单膝跪在地上,捉住他脚的手力道极大,没有松开的意思,缓缓套上一只,又去穿另外一只,“替美人穿鞋,是我的荣幸,不准剥夺我这项权利。”


    鞋子穿好,他起身拨开了房间里的一个铜色大喇叭花样的东西,接着里面便流出舒缓悦耳的西洋曲子。


    叶澜生自己在房间里踏着节奏,转了两圈,踩着舞步转到玉芙卿面前,弯腰伸手,一派绅士风度:“可否允许我请您跳一支舞?”


    玉芙卿顿了两秒,然后轻轻将手搭了上去。


    叶澜生手上用一个巧劲儿,把玉芙卿直接拉起来,转了两圈,固定在怀里,一手托着他的手,一手搭在后腰,掌下是温热细腻的肌理。


    这种舞,本来就是社交消遣的东西,来回那么几个步子,简单得很,玉芙卿学得很快,一遍下来,已经能够跟上叶澜生的步子,跳得有来有往。


    两三遍之后,更是慢慢寻到了期间的趣味,两个人渐渐玩起了花样,旋转,下腰,勾腿。


    玉芙卿的身子是从小练下的童子功,特别软且柔韧,做起一些高难度动作来,也是得心应手。


    曲调越换越是欢快,两个人直接踩着音乐疯了起来。


    他们旋着转着,哈哈笑着,相叠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背脊都生了汗。


    叶澜生躺在下边,身上叠着被他拽倒的玉芙卿,手指一下一下抚过他背脊上细密的汗珠,笑得胸腔都在颤动:“好几年,没跳得这么爽了。”


    他突然仰起头,咬了一下玉芙卿的鼻尖,笑道:“卿卿,真是个可人的大宝贝。”


    玉芙卿也有些累了,把头垂下,靠在他的颈窝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欢快,“没想到他们洋人的东西,竟是这么好玩。”


    “那得看,是谁带你玩,人要是不对,这舞可是乏味得紧。”叶澜生手指在他光.裸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划着,“我以前参见舞会的时候,觉得跳这个最烦人了,但是跟卿卿一起,跳一晚上,我都不想停。”


    “好好,不是洋人的舞好玩,是叶先生会玩,功劳都在叶先生身上。”玉芙卿撑起来脑袋,凝视着他。


    叶澜生手指划着划着,觉得挺有意思,心里又浮出了玩乐的点子,问他:“是不是有些热?”


    玉芙卿拿手当扇子,扇了两下,点头说是。


    叶澜生笑着将人推起来,让他转个身,趴在沙发背上,将整个背露在外面。


    “咱们来玩个新游戏,给你降降温。”背后响起不怀好意的声音。


    “先生想玩什么?您这样笑,我听着怎么有些害怕。”玉芙卿脸侧着压在沙发背上,往回看。


    只见叶澜生左手端着一碗水,右手握一支狼毫,站在他身后,“来玩我写你猜的游戏,帮卿卿温习一下今日学的知识。”


    狼毫蘸了水,冰冰凉凉,酥酥麻麻地在背上游走,一笔一画勾得他心里发痒。


    “什么字,卿卿可猜出来了?”这最后一笔落地颇重,笔尖扎得肌肤又麻又疼,直抵心间燥火。


    第38章 第38章 帅嫂子可还行


    十月底, 深秋渐冷,娱乐圈出了一件大事,新晋视帝万少颜拍戏时从马上坠落, 摔断了腿。


    热搜铺天盖地, 剧组最近胶着在一场爬山的戏上,消息稍微闭塞,等夏清和知道的时候, 这场戏磕磕绊绊刚结束。


    万少颜是他在娱乐圈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当年出道第一部戏,他作为新人空降男一, 剧组请了实力不俗的万少颜做男配来保驾护航, 两人相处得非常好,后来就成了朋友。


    万少颜去年运气特别好,拿了个正剧男一角色, 今年那部电视剧大爆, 好评如潮, 直接把二十五岁的他送上了视帝宝座,与拿了影帝的谢忱, 一起被称为影视双子星。


    夏清和自己在荒郊野林里拍戏,没有时间过去,便让人在京城的杜今雨带上礼品前去探望。


    杜今雨探完病, 带回一个消息,万少颜下月月初有个综艺,是祥云台的《海岛度假屋》, 现在因为腿伤去不了了, 想请夏清和前去救场。


    祥云台爱搞事,会搞事,做综艺节目一直是行业领头羊, 特别是《海岛度假屋》,每期飞行嘉宾都话题度十足。


    这一期,他们本来盯上了影视双子星的热度,想拿两人比较,好好炒作一番。


    现在少了万少颜,只一个谢忱,节目效果大打折扣,当初出的天价劳务费眼看着要全赔进去,节目组急了,连夜开会想新方案。


    最后,他们盯上了夏清和,有人气,跟谢忱又有话题度,还可以炒作一下两人首次同台。


    最重要的是,时间紧迫,人气高的明星很难空出档期,而海岛节目组的导演跟韩陵私交甚笃,知道夏清和现在的情况。


    谢忱走了,他也没什么重要的戏可以拍,能够帮他从韩陵这里请到假,真的是救场的天选之子。


    节目组准备了多重方案,第一步想先让躺床上的万少颜卖个惨,结果万少颜不同意,只答应给牵线,所以只跟杜今雨提了提,并嘱咐让夏清和自己决定,不要考虑他的因素。


    韩陵这边得了消息却挺高兴,他劝道:“连续不断拍了这么久,你情绪绷得太紧了,这一趟就当纯度假,好好放松放松,公费谈谈恋爱,回来咱们正好可以把玉芙卿跟叶澜生卿卿我我蜜里调油那几场戏给拍了。”


    “这几天看你状态不好,我挺担心那几场戏,本来就想趁谢忱不在,给你放个假,休息一下,所以我这里时间上没问题,你自己考虑一下。”


    回去的电梯上,正好遇到谢忱,夏清和问他:“你下个月要去《海岛度假屋》?”


    这个节目的飞行嘉宾一直都是保密的,不只对观众,嘉宾之间也互相不告知,不到度假屋现场,你根本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谁,有可能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也有可能是恨得踹两脚的死对头,要的就是多重揭秘盲盒的精彩。


    谢忱听他这样问,有些惊讶,虽然签了保密协议,还是点点头承认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少颜伤了腿,他们找我去救场。”夏清和说。


    节目组太慌乱了,找到韩陵这里的时候,用的又是导演私人交情,根本没提及保密协议的事情,韩陵就把所有信息都给露了出来。


    “原来另一个嘉宾是万少颜啊。”谢忱叹道,“你跟他好像挺熟的。”


    “嗯,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夏清和看着他说。


    “去吧,我们一起。”谢忱挠挠他的手心。


    在程云树把价格又抬上去三成以后,夏清和签了合同。


    十一月九号,东南亚某度假海岛海边小屋,客厅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正在收拾行李箱。


    弹幕闪现:


    【谁啊?身材绝了,别收拾行李箱了,来收拾我。】


    【楼上别烧,退下,我是大学生,我先来。】


    【哎,看着怎么是酒店啊?道上的规矩,不都是从家里出发吗?是没房子,还是家里见不得人?秘密很多哟,狗仔们该行动了,这种铁定有黑料。】


    【滚,酒店怎么了,就不能是工作太忙,没空回家。】


    【啊,啊,啊,是我担,就这后脑勺都能帅破天际,肯定是我家忱宝。】


    行李箱终于收拾完了,刷一下扣上,提起来,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笑着招呼道:“大家好,我是谢忱,咱们海岛见了。”


    同一时间,海岛度假屋的大门被推开,谢忱穿着黑色t恤,推着视频里的行李箱走进客厅。


    常驻嘉宾主持人李镇带头鼓掌,叫道:“欢迎我们的新晋影帝谢忱。”


    【来了,来了,谢忱啊啊啊啊啊啊。】


    【我忱今天又帅出了新高度。】


    【看这青春洋溢的劲儿,忱忱最近生活很滋润啊,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悄悄谈恋爱了?】


    【难怪不敢从家里出发,肯定是金屋藏娇了,给我康康新嫂子帅不帅。】


    【楼上你好毒,帅嫂子可还行。】


    【嗷~你看他笑得多荡漾,完了,我要失恋了。】


    【不行,不行,忱忱你还年轻,事业为重,嫂子我要自己找,自己找的嫂子才香。】


    【忱哥这么久不见,你不会是跟清仔偷偷领证去了吧?】


    【度蜜月,度蜜月,他俩都消失两个月了,上次出现还是疑似结婚照的时候,所以是度蜜月度了两个月吗?】


    【怎么哪里都有夏清和,现在是谢忱的节目,cp粉不要太癫了。】


    【你们都别太癫了,现在是猜测下一个嘉宾的时间,下一个是谁?谢忱会跟谁同台?】


    【反正不可能是夏清和,哼~】


    【凭什么,就是我清仔,就是夏清和,夏清和,夏清和……】


    【夏清和,夏清和,夏清和……】


    【夏清和……】


    【坐等楼上脸被打肿,墨镜.jpg】


    李镇看着不停翻滚的弹幕,笑道:“大家都很热情呀,不如我们来让谢忱猜猜下一位嘉宾?”


    行李箱放在门口,谢忱已经坐到沙发上,笑道:“我也很好奇,节目组给我找到的死对头,或者多年未见好友是谁?”


    “哎,就一定是死对头或者旧友吗?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人呢?”同样是常驻嘉宾的歌手陈星星笑得一脸暧昧,“现在弹幕里夏清和的呼声很高唉,会是真的吗?”她的视线从谢忱脸上一路移到游冶梦身上,问道,“梦梦,你觉得呢?”


    小花游冶梦也是这个综艺的常驻嘉宾,而且夏清和出道爆火之后,第一个出圈cp对象就是她,当年的“夏夜之梦”也曾有席卷全网的趋势,后来还没走到顶端就急速退去。


    节目组的钱当然不是白花的,一方面要打谢忱与夏清和首次同台的旗帜,另一方面还想炒一炒前后cp打擂台的三角矛盾,越刺激才越有看点。


    “啊?我今天是第一次见谢老师呀,还不太了解。”游冶梦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装傻地看向谢忱。


    谢忱把话接过来:“看来只有大屏幕能给我们解密了,导播快点安排,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大屏幕开始切入新的画面,星空穹顶,吊着各式各样的宇宙飞船,纯白空间里,仿佛进入了未来世界。


    【这也太科幻了,仿佛住在未来时空里,谁的家啊?我现在也迫不及待了。】


    【猜猜看,娱乐圈里的科幻迷?何熙还是姚星宇?喊夏清和的把脸伸出来挨打。】


    【这不只是科幻迷,还是个游戏迷,房间里好多模型是《星空纪元》不同时期的星际飞船。】


    【对对,我也发现了,还都是限量版,能抢到一个都是幸运之神附体了,他竟然有这么多。】


    跟着镜头一路走到楼上,敲开一个房门,夏清和明媚的脸迎上镜头,有些迷茫:“你们来这么早啊?”


    【清仔,清仔,真是我清仔,祥云台是菩萨。】


    【这是夏清和的家,他还是个科幻迷?突破我的认识。】


    【又是被清清可爱到的一天,太可爱了,怎么呆呆的啊。】


    【明明是来的太晚了,你衣服都穿好了,我要看没穿衣服的夏夏,羞涩。】


    【批判摄影师,就不能早点来突袭,让我们吃点好的。】


    【啊啊啊,我的cp要同台了,请你们原地结婚,结婚,结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操,祥云台是有点实力的,连这俩也能搞到同一个综艺,活该你火啊。】


    【和光同尘是真的,我再说一遍。】


    【和光同尘今天官宣,鲜花,香槟,红毯准备。】


    视频里,夏清和悄悄关上半扇门,“你们等一下,我拿行李箱。”


    摄影师一脚卡进去,叫道:“里面有什么是不能给我们看的?”


    【对对,有什么是不能给我们看的。】


    【摄影师大哥加油,挤进去,挤进去,不行谁在后边帮忙踹他一脚,助力一把。】


    大哥果然不负众望地挤了进去,屋子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


    夏清和笑道:“大家好,我是夏清和,随便看,随便看。”


    原来刚才只是节目效果,观众们很失望。


    虽然屋子很空,没有什么生活痕迹,摄影师还是拿着镜头认真扫了一遍,最后镜头落在床头柜一个相框上,照片里一岁多的宝宝睡在白色的小床上,睫毛纤长,像个小天使,小天使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小章鱼。


    旁边闪现一行字幕,“原来帅哥真是从小帅到大啊。”


    弹幕这时候却疯了一般,开始刷屏,全是【章鱼】【章鱼】【章鱼】……


    李镇问道:“哇哦,这是怎么了?”


    陈星星笑道:“不知道唉,谁能给我解答一下啊?”


    视频里夏清和提着银色行李箱慢慢走下楼梯,忽然楼上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口问道:“这么早?”


    【我操,夏清和金屋藏男人,够野。】


    【哈哈哈,和光同尘be了,普天同庆。】


    【祥云台,我知道你厉害,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知道你要搞个大的,我没想到你搞的这么大。】


    【祥云台,你赢麻了。】


    【夏清和亲自下手拆cp了,哈哈,你们cp粉快出来认领一下,刚才不是叫得很欢吗?】


    【呵,不要想太多,就不能是哥哥?叔叔?爸爸?】


    【哦,骨科?叔侄?父子?还是你们cp粉会玩啊。】


    【别洗了,夏清和出道这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哥哥。】


    【我怎么看着这个男人有那么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像不像星空纪元里那个一代星空舰长。】


    【对,一代星空舰长是照着他的脸建模的吗?】


    【我听说,那是照着创始人的脸建模的,这位不会是《星空纪元》的创始人吧?】


    【一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这届网友不行啊,到现在还没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


    第39章 第39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男人胳膊揽住夏清和的肩膀, 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夏清和额头一点,然后做了一个星空舰长的经典姿势, 笑道:“我家清和宝贝就拜托给大家了, 谢谢你们对他的喜欢,他也很爱你们哦。”


    弹幕:【我家清和宝贝……啊啊啊,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好磕好磕……】


    【就这颜值,这宠溺的眼神, 他要真是霸道总裁, 这桩婚事我就同意了。】


    直播镜头突然切换到度假屋客厅内谢忱的脸上,弹幕画风一转。


    【他醋了,他醋了。】


    【我磕的cp就算be了, 也一定曾经真心实意地好过。】


    【谢忱你怎么不笑了, 是荡漾不起来了吗?老婆在别人怀里呢, 头上是不是有点绿。】


    【呜呜呜,就不能两个男人都要吗?我一个都不舍得。】


    【我们清仔值得拥有两个。】


    【就算真的谈过, 谢忱明显也是受伤的那个,你们cp粉不要太偏心,夏清和自己爽了, 还到节目里来欺负前任,品行堪忧。】


    谢忱看到这里,眉心蹙得越来越深, 看着镜头说道:“希望大家理性发言。”


    【呵, 头顶草原都能跑马了,还不准大家说,好脆的玻璃心。】


    【有些人真是厉害, 这就替人谈上恋爱了?他俩谈过,官宣了?自己意想的太多,还当真了,我劝你们去医院看看精神科。】


    大屏幕上,直播间弹幕还在吵闹,客厅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


    进入镜头的先是银色行李箱,一双最新款D家运动鞋,直播刹那间被快速刷过的“夏清和”三个字掩埋。


    “哇哦,大家好热情啊。”李镇笑着说,“下面有请我们海岛度假屋新一期的飞行嘉宾,谢忱。”


    夏清和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打一个宽宽的黑色领带,站在门口有些惊讶:“我进早了?”


    “当然不是,现在有请我们海岛度假屋的另一位飞行嘉宾,人见人爱夏清和。”李镇扶了扶别在领口的话筒。


    “好鲜嫩,简直是梦回青春啊。”陈星星说,“游游,你的校园男神来了。”


    游冶梦咳嗽一声,笑道:“是大家的校园男神。”


    直播间弹幕再次炸了:


    【呜呜,清仔好帅好帅,今天也是忍不住舔屏的一天。】


    【好纯好乖,学校要是有这样的男生,我肯定每天都积极上学。】


    【我操,谁给他做的造型,这祥云台是会搞事情的,这是要擦《痛色的梦》,还是要擦《窥欲》,吃这么多小心撑死啊。】


    《痛色的梦》女主角正是坐在角落里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游冶梦,当年剧里的男女主相爱相虐,最后走向be,但剧外俊男美女的cp却火得很迅速。


    【不不不,你们错了,它擦的明明是《弟弟是我的爱人》,@小兔子尾巴特别帅最新力作,年上骨科强制爱,“我为什么亲你的女朋友,当然是为了跟你间接接吻啊,我亲爱的弟弟。”】


    【天哪,我这才发现,今天集齐了《弟弟是我的爱人》里面的豪门哥哥谢忱,私生子弟弟夏清和,出轨男朋友哥哥的女主游冶梦,这是准备现场给我们演一段吗?】


    【小兔子太太,你是真的火了,连祥云台都跑过来蹭你了。】


    【祥云台台长:每天都在走钢丝,刺激不刺激。】


    “清和,快过来坐啊。”陈星星招呼道,现场的布局很巧妙,游冶梦身旁一个空位,谢忱身旁一个空位,其他人虽然三三两两的坐着,但明显再加一个人进去就会觉得拥挤。


    本来可以随意糊弄过去的事情,有陈星星在,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笑道:“就游游和谢忱身边还有空位了,清和要坐哪边啊?”


    目前,在观众眼里,在场嘉宾只游冶梦跟夏清和有过合作,论起来两人才算真正的熟人。


    还没等夏清和做出选择,谢忱就往旁边移了移,笑着说:“这时候不都是飞行嘉宾坐一起吗?位子给你让出来了,你可不能叛变到敌营去。”


    夏清和跟游冶梦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坦荡自然地坐到了谢忱旁边。


    搁在往期,节目组都是想方设法的让飞行嘉宾坐在一起,特别是死对头。


    所以谢忱那么说也没有错,正说明他经常看这个节目。


    夏清和在谢忱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其实两人虽然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但它是个三人沙发,中间的空位再塞下两个游冶梦也是绰绰有余。


    两个人的第一次荧幕同框,直接让直播间涌向高/潮。


    【啊啊,我截图了,和光同尘就是最配的。】


    【这么乖,怎么像两个崽在见家长啊。】


    【都头顶草原了,还把人叫过来,他真的超爱,我哭死了,就不能三人行吗?】


    【哈哈,何止三人行,祥云台这是想来个四人行吧?夏清和果然是娱乐圈魅魔,人见人爱,没说错。】


    【我的互联网助理呢?都过去5分钟了,那个男人的信息还没送到我手里,这届网友真是不行。】


    【当然不行了,都像你一样张嘴等着喂饭。】


    【来了来了,《星空纪元》是元宇宙游戏公司旗下的,元宇宙最大控股为星空科技,星空科技法人夏明涧,姓夏,如果这个男人就是夏明涧,百分之九十可能是一家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星空科技很低调,但市面上星空宇宙类游戏,半壁江山都有它的直接控股或者间接控股。】


    【这要真是一家人,夏清和来头还挺大,难怪没演技还次次演男一。】


    李镇挑着弹幕里的信息,开始提问:“不止直播间的朋友们想知道,我也很想知道这位大帅哥是谁?与咱们清和又是什么关系?”


    “咦,这是可以问的吗?”陈星星惊讶地捂嘴。


    谢忱看向夏清和,笑着说:“夏老师,这是不可以问的吗?”


    夏清和挑挑眉:“这是可以说的吗?”


    弹幕:【不可说,是那种不可说的关系吗?】


    【夏清和也太会钓了,你钓谢忱,别钓我啊,快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跟你是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这个不可说给我整激动了,详细讲讲怎么个不可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有些朋友已经猜出来了,对,他就是星空舰长夏明涧。”夏清和笑道,“跟我一样姓夏,对不对?啊,是的,是我哥。”


    【是什么哥?是情哥哥,还是新时代大表哥?】


    “什么哥哥?”夏清和说,“当然是同父同母,住过同一个豪华别墅的亲哥啊。”


    “好羡慕嫉妒,我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哥哥,我要变身酸柠檬了。”游冶梦手里揪着一个柠檬形状的抱枕,龇牙咧嘴,仿佛真的酸到了。


    “游游也不知道清和有哥哥吗?”陈星星问道,“你们可是cp唉。”


    “啊,那都是老黄历,哈哈。”游冶梦尴尬地笑笑,伸手指了指对面沙发,“现在他俩才是大热cp,我还是他们的cp粉呢。”


    她在心里把陈星星和导演骂了一百遍,悄悄念叨着,我可不敢跟谢忱抢男人,还是磕cp,看别人谈恋爱比较爽。


    【哈哈,游冶梦想避嫌的样子,真是太直接了。】


    【一直都是她在努力拆cp啊,看来她要不是知道点什么,就是纯粹讨厌夏清和。】


    【抱走,我游独美。】


    【游游你悄悄告诉我,他俩是不是真谈了?】


    陈星星转头又看向谢忱,笑着问道:“谢忱知道夏老师有哥哥吗?”


    谢忱笑了一下,脸上透露出一丝得意:“知道,我跟夏总有过一面之缘。”


    夏清和心里觉得好笑,差点被打一顿,也算一面之缘?还得意上了。


    【这么帅的儿子有一个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清和的妈妈竟然一下拥有两个,实名羡慕这位女士。】


    【不,你说错了,她是拥有三个。】


    【啊啊啊,好想魂穿清和妈妈,享受一下帅哥环绕的小日子。】


    【还是妈妈粉吃的好啊,直接多了两个帅儿子。】


    “已经跟大家打过招呼了,下面是什么环节?”李镇问道。


    “当然是带着我们的新嘉宾去挑选房间啊。”陈星星笑道,“两位大帅哥,跟我来。”


    谢忱和夏清和两人提上行李箱,跟在陈星星身后,上了二楼,一路走到走廊尽头靠海的那一面。


    陈星星把门一推,笑道:“两位有请,这里就是你们两天三夜海岛之旅的房间了。”


    房间不大,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比较好的是有个独立卫生间,窗外更是直面大海,浪声滚滚,海风一吹,颇为惬意。


    谢忱走进去转完一圈,见夏清和还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不进来?”


    “不是说挑选房间吗?我想再看看别的。”夏清和说,“我记得他们还有其他房间空着。”


    谢忱走过来,把他的行李箱推进去,说:“你太不了解他们了,其他房间现在肯定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不能使用,是不是啊?星星姐。”


    “哎呀,看穿不说穿嘛,其他房间因为最近暴雨漏水了,还没维修好,只能委屈两位在这个小房间里挤一挤喽。”陈星星说,“你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没看见他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忱宝啊,你接这个综艺,是不是蓄谋已久了。】


    “哎,介意也没有办法啊,难道你们还会大发慈悲,再给一间?”谢忱叹了一口气。


    “当然不会。”陈星星笑道,“那就祝两位住得愉快。”


    夏清和在房间内转了一圈,问道:“摄像头在哪儿?我怎么只找到一个,我记得之前看的时候,都是多角度监拍。”


    “导演组装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陈星星一脸无辜地撤退了。


    谢忱关上门,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直接拿出来一个黑色的方块,从门口开始往里扫:“别担心,我带装备了。”


    【这什么东西,监控探测仪,这小子有备而来。】


    【啊啊啊,不要罩住啊,你这样我们还看什么。】


    这话刚说完,摄像头就已经乌黑一片。


    第40章 第40章 人见人爱,你爱吗?……


    夏清和打开手机, 点进节目直播间,看到这个屋里最后一个摄像头,在一片哀嚎声中彻底黑屏。


    谢忱又扫了一圈, 问他:“还有遗漏的吗?”


    “应该没有了, 现在直播切的是客厅李镇他们。”夏清和说。


    谢忱把手中的检测仪往桌子上一放,顺势将夏清和圈在桌子前边,盯着他的眼睛, 笑道:“清清,今天穿这样是在犯规啊。”


    “犯什么规, 你高中没穿过校服?”夏清和也看着他笑。


    “穿过是穿过, 就是没遇到像夏老师穿着这么涩的。”谢忱蹭了蹭他的下颌,“不然,我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要弯了。”


    “你现在看上去也越来越不直。”夏清和抬了抬腿, 挑眉。


    谢忱伸手把他的腿按下去, “小心点, 脆弱着呢,弄坏了你负责?”


    夏清和闷笑一声:“弄坏了, 我怎么负责?帮你介绍个勇猛点儿的男朋友?”


    “这你就没有诚意了,当然是负责给我治好,我之前怎么给你治的, 你照着葫芦画瓢儿就行。”谢忱在他嘴角亲了亲,“夏老师,还记得吧?”


    那个早上混乱的记忆再次袭来, 夏清和手指都有点酥麻, 他视线往下落在谢忱的腰带上,仿佛在认真思考可行性。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 嗤笑道:“你想得美。”


    谢忱往前一步搂住他的腰,笑道:“宝宝,你还真考虑了啊,这么可爱。”


    “别贴这么近,热。”夏清和手按在谢忱胸口,往后推了推,嘀咕道,“胸肌练得不错。”


    谢忱身体前倾,夏清和直接被压得坐在桌子上往后倒去,他攀住谢忱的肩膀,稳住身体,叫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谢忱左手托住他的后背,俯身的幅度更大了。


    “你给我起来,别浪。”夏清和为了不让自己躺倒,抬脚勾住谢忱的腿。


    “叮———”谢忱拿着遥控器晃了晃,笑道:“你不是说热吗,我在开空调啊。”


    “咳咳,来之前韩导跟你谈过了吧?”谢忱站直身体,放开夏清和,一脸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谈恋爱了,有什么行为如果引起你不适,要及时喊停告诉我。”


    夏清和认真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清清,我想亲你。”他左手托住夏清和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只浅浅地在唇上摩挲了一下,夏清和主动打开齿关的时候,谢忱已经退了回去,笑着说:“吻红了,大家该看出来了,清清这么想要,晚上补偿你。”


    “滚,你才想要。”夏清和踢了一脚,推开他的包围圈,去拿行李箱。


    “我就是很想要啊,原来清清这么了解我。”谢忱跟过去,“我来弄,你挑一下睡哪张床。”


    谢忱帮他把行李拿出来,衣服挂到衣柜里,洗护用品放到卫生间,更多细碎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夏清和选了靠近里面的那张床,谢忱便睡在外面。


    “一会儿要做什么,你知道吗?”夏清和反向骑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压着椅背,看谢忱干活。


    “常规套路是派发一个任务,让我们一起去完成,激化一下矛盾,或者叙一叙旧情。”谢忱说,“不过,咱们这一期情况特殊,可能这个任务要三个人。”


    “你是说,节目组会加上游游?”


    “哎哟,游游,叫的这么亲密,叫我就是谢老师,谢忱。”谢忱冷哼道,“吃醋了。”


    “哎,你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夏清和说。


    “能跟人见人爱夏老师谈一场恋爱,我不得分秒必争。”谢忱手下不停,已经将所有物品收拾好,最后把空了的行李箱关上。


    “人见人爱,那你爱吗?”


    谢忱站起来把两个人的行李箱收到柜子顶上,夏清和微仰着头,看到了T恤边缘下一截劲瘦的腰。


    谢忱宽肩窄腰,肌肉发达,整个背很漂亮。那腰,是劲力十足的公狗腰,柔韧性感。


    如果想歪一点,就忍不住联想到,这把腰在情.事上会有多么疯狂。


    夏清和甩甩脑袋,觉得这不是他应该想的事情,谢忱的腰力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刚才还说谢忱,他自己好像进入恋爱状态也有点快。


    一场假的恋爱,竟然让他开始浮想联翩。


    夏清和脸有点热,悄悄收回视线,侧着脸去看窗外的大海。


    “爱呀,都要爱死了。”谢忱收好行李箱,转身走过来,在他耳根处亲了亲。


    夏清和受惊一般,往后避开,叫道:“不要碰这里。”


    这里自从被谢忱找到以后,变得越来越敏感,就是轻轻亲一下,都让他手指发麻。


    以前这具身体像一株枯树,干涩木滞,自从经了那两次之后,便如枯木逢春一般,青春蓬勃,在谢忱的碰触下,很容易情潮涌动。


    “嘟嘟嘟”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忱说:“我去卫生间洗洗手,你去开门吧。”


    夏清和刚打开房门,陈星星哐当一下就把整个门推开了,“一个小时了,事儿该办完了吧?”


    “嗯,刚收拾好。”夏清和说。


    陈星星古怪地笑了笑,伸头往里面看一圈,问道:“谢忱,人呢?”


    “在卫生间。”


    “哦~”陈星星这一声调子拉得很长,“小年轻就是着急。”


    【陈星星又在欺负新嘉宾,真有她的,超h一女的,不过我喜欢,爱看多来点。】


    【没有星星姐,我们能吃到那么多福利?星星姐就是我的娱乐圈嘴替。】


    【清仔呀,你在发什么呆,不会真被陈星星说中了吧,你们真的在里面……我操,就不能给我看看吗?我又不是外人。】


    【多少期嘉宾了,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就你俩遮遮遮,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谁还敢说你们是清白的,莲蓬姐姐要碎了。】


    【你俩还真把海岛度假屋当酒店用了,这么急,一见面就关上门搞一个小时。】


    【不急还算男人吗?哪个男人谈恋爱的时候不急,我男朋友每次见面,比他俩还急。】


    【毕竟都是二十郎当岁,火力正盛的时候,理解,理解,嘻嘻。】


    谢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问道:“星星姐,有任务了?”


    “小忱对流程果然很熟悉,看来是经常看我们的节目,我替节目组感到很荣幸,但是依旧不会放水哦。”陈星星指了指夏清和手中的任务卡,“任务在清和这里呢,你们俩一起的。”


    谢忱走到门口,下颌搭在夏清和肩膀上,借着他的手开始看任务卡上的内容。


    直播间一下就疯了:


    【这他妈的要是没谈,我直播裸奔三公里。】


    【搭得也太随意了,没个十次八次,出不了这种效果。】


    【这动作,应该再把双手环在夏清和腰上吧?我男朋友都是从背后这样抱我的,谢忱你手呢?抱上去。】


    【莲蓬姐姐已经心死,躺了,这俩的行为属实不清白。】


    “买菜,做饭?竟然让客人做饭招待你们,这就是度假屋的待客之道?”谢忱笑着说。


    “哎,你们是来做任务的,可不是真来度假的哦。”陈星星说,“快点吧,时间有限,袋里是午饭资金。”


    “就我们两个?”夏清和问道,他也觉得节目组不可能放过游冶梦这个素材。


    “知道你们人生地不熟,所以安排了个向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谢忱拿过夏清和手里的信封,看了看里面的现金:“太少了吧?你们不怕吃不饱?”


    “所以就要靠两位大帅哥努力了。”陈星星笑道,“你们应该不忍心看着大家挨饿吧?下午还有很多工作呢。”


    “行吧,我们尽量。”谢忱进屋拿了个小包挎在身上,将信封塞了进去。


    【他这就把钱抢走了?抢走了?清仔不跟他谈了,不上交钱财的男人不能要。】


    【啊啊,钱没了,我清还在一脸懵逼,妈妈心疼,谢忱坏,不跟他玩了。】


    【谢忱个心机男,就会欺负老婆。】


    【清仔才不是老婆,清仔必须是老公,谁拿钱谁是老婆。】


    【姐妹,你逆cp了。】


    【没逆,我就站夏忱,卡哇1也是1,我卡哇1大旗永不倒,谢忱个人.妻自己去拿钱了哈哈,我妈每次都是这么从我爸手里拿钱的。】


    两人走出度假屋,在门口没见到别人,只游冶梦一个人全副武装的坐在三轮车车厢里。


    “向导呢?”谢忱问。


    游冶梦挥挥手:“我就是啊。”


    夏清和绕着三轮车转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交通工具?”


    “对啊,谁会开三轮车?”游冶梦说,“先声明,我可不会哈。”


    夏清和说:“我也不会。”他都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东西,更别说开了。


    “谢老师应该会吧?”游冶梦看向谢忱,节目组的安排都是有用意的,一般不会安排一个所有人都不会的交通工具放在这里。


    “嗯,我在戏里开过,应该都差不多。”谢忱检查了一下车头。


    “你们涂防晒了吗?”游冶梦看了看两人暴露在太阳光下的胳膊和腿,“这里的阳光太强了,不做防护,很容易晒伤。”


    “没有。”夏清和说。


    “我这里有防晒喷雾,你们喷一下。”游冶梦从包里拿出防晒喷雾递给夏清和,“这个防晒效果很好,我过来这边的时候,一直在用。”


    夏清和拿过来自己喷了一下,然后走到谢忱身边,说:“闭眼。”


    谢忱乖乖闭上眼睛,任夏清和给他上上下下喷了一遍。


    游冶梦坐在车厢里,看得简直眼冒红心。


    【游游,你可以了,节目组是想让你们三角恋撕逼,不是让你前排磕cp的。】


    【我想魂穿游冶梦,啊啊啊,让我穿过去五分钟,现场磕一下。】


    【心疼游游一秒钟,那俩的气场根本挤不进去第三个人,万恶的节目组,非让我游姐往里挤。】


    【她哪里需要心疼,她现场磕cp磕得不要太开心哦。】


    喷完以后,夏清和把防晒喷雾递给游冶梦,“谢谢。”


    “不用,你拿着吧,我包里还有,等回来的路上,最好再喷一遍。”游冶梦说。


    夏清和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直接将防晒喷雾塞进了谢忱身上的挎包里。


    【这,是不是一家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夏清和,你忘了大明湖畔的游冶梦了吗?这也是你曾经的cp呀。】


    “坐好了吗?要出发了。”谢忱坐在前边的驾驶座问道。


    夏清和跳进后边的车厢,说:“好了。”


    “出发。”一脚油门,三轮车扑通扑通颠跳着蹿了出去。


    游冶梦一时不察,差点被甩飞出去,这个会跟她想象的会,好像不太一样啊。


    【三人行,这就开始了……万恶的节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