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上京春寒(重生) > 13、花宴
    “诶!这位夫人,请等一下。”公主府门外的仆役,拦住了要随人流进去的陈夫人。


    陈夫人皱眉故作不耐烦,说道:“这么热的天儿,还不快放人进去,又要磨蹭什么?”


    仆役并不认得眼前的客人,更不敢擅自胡乱放人进去。


    所以笑着说:“公主遍邀夫人小姐们来参加赏花宴,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可也得公主邀了小的才敢放进去,还烦请这位夫人出示一下公主的请帖。”


    “我出来得急,哪成想这请帖还得随身带着。我们是崔工部家的,你告诉你们管家也是一定让进的。”陈夫人和仆役打太极。


    “这……”仆役挠了挠头,眼神逐渐开始不耐烦,猜测多半是什么破落户趁机来公主府和世家们攀关系来了。


    直言道:“呵呵,小的不曾听闻现在工部有什么姓崔的大人。”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仆役道:“非要说的话,大抵十多年前,有一位姓崔的工部司郎中。可这也是老黄历了,不管现在的事。”


    陈夫人面子有些挂不住,若不是家道中落,她也不用这么没脸没皮地汲汲营营。


    陈夫人不死心,还是想再试试。和仆役纠缠起来。


    崔玉沁跟在一旁,颇感脸上有些火辣辣地。想劝母亲回去,可想到家里的光景又没办法说出口。


    崔玉窈便很无所谓了,她早知道,陈夫人进不去的。


    上一世不就是灰溜溜被赶回家了吗,没落一点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让人耻笑。


    崔玉窈老神在地仰头看着天空掠过的一行人字形大雁,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是以也没看到世子府银顶皂盖的车架已经停在一旁。


    谢辞安下马车后,径直走进大门,仆役自然不会查验一位世子有没有请帖,弯腰恭敬地行礼。


    季方认出了崔玉窈就是上次世子多看了好几眼的女子,在谢辞安一旁道:“世子您看那个姑娘,倒是挺有趣儿的。”


    正当妙龄的姑娘置于这般尴尬的场面,好像毫不在意。旁边的不知姐姐还是妹妹,早就涨红了脸。


    谢辞安自然早已看到崔玉窈,不过这些也与他无关。


    但是听见季方这么说,还是回头朝崔玉窈望过去,顺着崔玉窈的视线看去,天空已经只剩下一行小黑点了。


    谢辞安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年轻姑娘会有这样死水一潭的眼神,想起驿站那日,顿了一下,吩咐季方道:“让仆役放她们进去吧,就说我认识。”


    这样,也算是还了她曾给过的善意。


    季方愣了一下才回道:“是,世子,属下这就去。”


    谢辞安没再多言,迈步进去了。


    季方走过去,仆役恭敬道:“季大人。”


    季方招手示意仆役过来,说道:“这位夫人,世子识得,让他们进去吧。”


    仆役态度顿时一变,说道:“既是这样,那自然该好好请进去。小的这就去。”


    说着仆役又走回陈夫人身前,面色恭敬起来,说道:“既然忘带了,也不碍事,夫人快请进吧,这宴会也快要开始了。”


    陈夫人一脸茫然,不过很快便被欢喜占据头脑,招呼道:“快进来。”


    转头一看长子崔铭志不知在哪,眉头一皱,朝许妈妈道:“就这般没耐性,又跑哪里去了,快叫过来。”


    “是。”许妈妈忙往崔铭志的马车那边走过去。


    公主府雕梁画栋,朱楼碧瓦。


    崔玉窈一行人跟着指引的人曲曲折折走进宴会的院落里时,宴席已经要开始了。


    崔玉窈心中觉得有些古怪,明明上一世根本没能走进公主府大门,这次却突然就被放进来了。


    男宾和女宾是分开两席的。


    公主还没露面。


    公主府的女长史走到主座旁边,寒暄一番,指挥着开席了。


    歌舞过后十来盆牡丹被摆到过道中央。


    有粉色紫色的,都开得团团簇簇喜人得很。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的一盆金系腰牡丹,浅黄色的叶片层层叠叠,花瓣边缘有一圈金色的细线,就好像系在腰间的带子。


    “怪不得叫金系腰。”崔玉窈看得津津有味。端起果酒轻轻抿了一口。


    “怕是一千两银子都有价无市。”崔玉窈叹道。


    “一盆花儿这般昂贵,那花匠不是发财了?”绛雪咋舌。


    “傻话,”崔玉窈失笑,道:“岂不闻,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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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宾这边可就热闹多了,年轻公子们早三三两两喝得热络起来。


    宴席上一桌,围坐着五六个男子。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问道:“诶,元启,我听说你家里又给你相看好媳妇儿了。


    怎么,你也不同大家讲讲,瞒得这么紧,怕不是个天仙儿吧?”


    话音刚落一席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窦元启已有醉意,把酒杯一顿,说道:“滚滚滚!屁的天仙,准又是个循规蹈矩、沉默寡言的木头。


    还不如去红香楼来得痛快,至少能陪爷说说笑笑。”


    席上人安静了一瞬,随即劝慰起来:“窦兄别急啊,便是娶进来也不耽误你跑红香楼哈哈哈哈。”


    “向明兄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窦三夫人想来这次是找了个厉害女子做儿媳,想要管住窦兄呢。”有人道。


    叫作向明的瘦高个儿,笑道:“哟,那真是抱歉,我自罚一杯。”


    饮下一杯后向明又贱兮兮打探道:“这么说窦兄已经见过那女子了?不知道是哪家的?”


    “没见过,好像说是崔家的,死了的祖父做过工部司郎中。现在就是个破落户儿,也不知道怎么搭上我母亲的。”窦元启怏怏不乐。


    “嘿,没见过又何出此言,万一真是个美人儿呢?”向明继续道。


    这一伙人向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听到窦元启这么说,顿时想生些事,打发无趣的辰光。


    “美人儿也就罢了,平平无奇也能勉强忍耐,”一个人啧啧叹道,“这要是个丑无盐,窦兄可就遭罪了。”


    说完,都大笑起来。


    “要我说就该找个厉害的管管你,听家里女眷说你那头两位夫人,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也是清秀可人。不还是让你辣手摧花……”


    窦元启有些恼羞成怒了:“我这家世,哪里配不上她们,她们没福气也就罢了,怎么能怪我?”


    “莫生气,莫生气。”向明拍着窦元启的肩膀,说:“依我说,窦兄不就是因为这未来夫人是美是丑而烦扰吗?想法子见一面不就行了?”


    “见一面?你以为是红香楼的姐儿吗!好歹是官家小姐,哪里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窦元启没好气道。


    “这你就犯傻了吧?”向明挑眉,“若是什么大家族那指定是没戏,这种小门小户,找个熟悉的中间人约出来,你在远处悄悄看过不就好了?


    若是脾性温和的,说不定还能搭上两句话。”


    “到底是向兄鬼主意多。”有人抚掌笑道。


    窦元启脸上表情明显意动。


    “诶?你是说崔家,那边儿,”一个人忽然想起什么,朝角落努努嘴,“那个崔大不是整日在大伙儿身边儿打旋磨子,百般殷勤讨好。都姓崔,别是一家的吧?”


    众人都转头往宴席角落看去。只见崔铭志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喝闷酒。


    这种场合,纵使意外进来了,想来也无人理会他,是以备受冷落。


    向明端起一杯酒盏,脸上满是笑意:“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若给窦兄说项的是他家妹妹,那不就好办了吗。


    若真是他家的,现在大抵就在女宾席那儿。运气好些,今日趁着散席说不定就能见上一见。”


    说着,向明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众人只见向明同崔大说了些什么,那崔大便满脸欢喜地随着向明过来了。


    众人忙说些客套话,哄得崔大顿时晕头转向,他向来是挤不进去这些世家子弟的圈子的,今日不知怎的,听话音都挺高看他似的。


    几杯酒下肚。


    这才进入正题。


    “崔兄,一直不曾问过,家中祖父可是前工部司郎中?”向明问。


    “嗝,”崔铭志不想还有人能记得自己祖父也曾做过四品官,有些落寞地回道:“是啊,不过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


    祖父在任时他家可不像今日落魄。


    “啧啧,”向明不语,先是啧啧感叹两声。


    “怎的?”崔铭志好奇问道。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我们正聊着窦兄家里给说了一门亲事,听说就是你们崔家的呢!”向明搂住崔铭志的肩大笑。


    崔铭志抬起眼向对面看去,窦元启朝崔铭志举了举酒杯示意。


    “窦公子!幸会幸会。”崔铭志忙站起来行礼道。


    向明一把将崔铭志按回座位,开口道:“诶!你这就不对了,以后都是亲家,兄弟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罚你再饮一杯。”


    等到酒酣耳热。


    “我们都听闻崔家妹妹生得花容月貌,也不知是真是假?”有人问。


    崔铭志呵呵笑了两声,语气自信,笑道:“别的不说,我这个妹妹相貌可是有一无二,明艳动人!”


    “要我说,崔兄这是喝大了吹牛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有人故意唱反调。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一唱一和。


    崔铭志顿时涨红了脸,被激地直嚷道:“我若有一个字不尽不实的,以后我这个崔字倒着写!”


    众人唏嘘声音静了下了。


    “主要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无凭无据,看不见摸不着的,也不能怪兄弟们疑你。”向明明着劝,


    实则继续用那激将法,道:“要我说,女子最要紧的是恬静贤淑,美不美的也不要紧。”


    “我偏不!你们不是不信吗?等一会儿快散席的时候,我着人把她叫到僻静处,你们看了便知道了。”


    崔铭志终于说出了纨绔们想听到的答案。


    “这……怎么能作此孟浪之举,万一唐突了令妹,不好吧?”向明假意踌躇道。


    “呵呵,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远远看一眼,又不能少她一块肉。”


    崔铭志咽下酒,轻蔑道:“她从小在乡下庄子养着,怕是庄稼汉都见过不少呢。不妨事。”


    向明朝窦元启递了一个眼神,道:“那便沾崔兄的光了,我等一会儿就等着一睹芳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