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今天是你们入学以来，第一次接受试炼的日子。”
霍尔俯瞰一众新生，嘴边飘浮扩音魔法的元素之力：
“新生试炼，现在开始！”
新生们像是春游的小朋友，队列歪歪扭扭，互相诉说兴奋之情：
“我妈妈是冒险者，她说她冒险的启蒙就是新生试炼那一战，我终于盼来今天了！”
“之前的实战课面对的都是没什么攻击力的低阶魔兽，一点儿都不刺激，希望试炼别让我失望。”
“嘣！”一道巨响打断了所有交头接耳。
新生们看向发出响声的位置，优娜从地面拔出巨人赫尔剑，嘴角弧度浸染了残酷的战意：
“鉴于你们第一次参加试炼，我必须提醒一句——
试炼一旦开始，教师们只观战、不插手。
就算有学生被魔兽咬掉胳膊、咬掉腿，甚至咬掉脑袋，我们也只会在你的试炼成绩上记录不合格。”
优娜满意地欣赏学生们失去血色的脸：“够刺激吧？”
学生们这才感到害怕。
“大哥，你放心，我保护你！”尼科尔打破寂静，从最长的魔法课程队伍飞奔到最短的队伍中。
只有一名新生的常识课程队伍，人数翻了一倍。
“谢谢。”江函对他笑了笑，“一会儿还要点名，你跑来别的队伍没问题吗？”
“没事，我找了个帮手给我喊到。”
顺着尼科尔指的方向，江函看到了魔法课队伍中的凶冥巨蜥。
它垂着尾巴，凶巴巴的气势吓坏了周围学生，前后左右给它让出一大片位置。
见江函在看自己，凶冥巨蜥布满鳞片的脸挤出委屈的表情：
“呼哧！”
江函挥手打招呼：“它看上去不太高兴，被埃迪伤到的地方在疼吗？”
尼科尔：“不，早就痊愈了。”它只是想代替我来你身边。
“尼科尔！你怎么站在常识课队伍里？”
常识课教师尤金皱着眉赶人：“我要点名，快回去！”
“尤金老师，我不会捣乱的！”
“不行，我队伍里只有江函一个学生。”
“就因为学生太少了，我过来显得热闹点，不会被忽视。”
“不需要。”尤金扶了扶单边棱镜，斩钉截铁。
放在以前，常识课确实容易被遗忘，就像尤金没去觉醒仪式也不影响什么；就像新生决斗时所有人都想不到常识课还有新生代表。
但现在，常识课的存在感与规模不成正比，仅仅江函一人，让尤金能扬眉吐气地参与集体活动。
尤金赶走尼科尔，不放心地交待江函：
“刚才优娜没有吓唬你们，试炼远比实战课要危险！来，拿着，这是防御魔法卷轴，这是加速魔法卷轴，还有这个……”
江函被塞了满怀魔法石、卷轴：“老师，这么多，我没手拿武器了。”
“不需要武器，你见了魔兽就扔卷轴，保护好自己就行。”
“啊？”
“相信我，我当初就是靠这种方法，拖时间通过试炼的。”尤金又掏出几种魔法道具，“多备点，以防万一！”
江函挑出几样：“我带这些就够了，谢谢老师。”
“行吧，今年的新生试炼没去魔兽森林，应该比较简单。”
江函环顾四周，他们所处的地方其实就在魔法学院后院，茂密的森林景象则是霍尔使用了幻象魔法。
他疑惑道：“老师，既然要模拟魔兽森林，为什么不直接去？”
“魔兽森林最近太危险了。”
尤金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其他教师，放低声音：
“虽说试炼难免出现受伤，但如果出现预料外的凶险魔兽，导致学生死伤严重，到时候魔法学院很可能要被强制关闭。”
江函担忧道：“希望别出现意外情况。”
“嗯，霍尔他们抓来的，最高只有中阶魔兽，应该没什么问题。”
“里面的魔兽是抓来的？”江函望向森林幻象魔法深处。
“对，现在都在魔法笼子里关着，试炼开始才放它们出来。”
“全体新生注意！”
霍尔在身前放了一个魔法沙漏，开始计时：
“自行分组进入试炼场地，在规定时间内生存下来，即为通过试炼。”
优娜挥起重剑：“用你们学到的本事，勇敢对抗魔兽吧！”
“是！”
新生们进入森林幻象，踏上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之旅。
等他们身影全部消失在幻象中，几名教师聚到一起。
优娜：“该去给他们加点料了吧？”
“按照计划，现在出发打开魔法笼子，放魔兽出来。”霍尔环视一周，“都记得各自负责的区域吧？”
“记得。”
霍尔给每人发了一颗魔法石：“如果遇上突发状况，捏碎魔法石，其他教师便向那边集合。”
“咱们都采用这么稳妥的试炼方法了，能有什么突发状况？”优娜上下抛了抛魔法石，“再飞过来一头高阶铁翼鬼鸟？哈哈哈！”
“优娜！”
“行行行，不开玩笑。”优娜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上次那头铁翼鬼鸟，确定飞去龙岛了吗？”
“大学士的追踪魔法距离有限，已经跟丢了。”
“就算铁翼鬼鸟真的要去龙岛，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
尤金一说这话，立马成了教师们视线的聚焦点，他尴尬一笑：“嘎哈！毕竟巨龙族与人族千年来都没有联系。”
霍尔长长叹息：“尤金说的有道理，咱们或许不该过于关注铁翼鬼鸟。”
“那可是高阶魔兽，不关注它关注谁呢？”优娜不解道。
“一定有个关键点被忽略了。”
霍尔眉间蹙成深深的沟壑，沉吟道：“一个没有高阶魔兽的名号响亮，却连接了一切的关键点……”
*
森林幻象中。
“奇怪，这届新生怎么在幻象里试炼？我记得我参加新生试炼的时候去了魔兽森林啊。”
穿魔法学院校服的人族自言自语，发达的手臂肌肉将袖子撑得鼓鼓囊囊。
“算了，不去魔兽森林也好，正好方便我溜进来……”
埃迪将袖子高高挽起：“这群嚣张的新生，敢联合起来捉弄我，今天必须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他顺着幻象边缘走，不一会儿就发现几个魔法笼子。
里面关的魔兽等级不高，只有一头中阶魔兽，其余都是低阶。
“找到了。”埃迪来到中阶魔兽的笼子前。
笼子里是一头赤血岩虫，它扭动身体，不断撞击魔法笼子。
“想出来吗？”埃迪嘴角弧度扭曲，“真可怜，我帮帮你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剂。
“这是我好不容易从黑市淘到的魔兽增强药剂，据说药效是普通药剂的百倍以上，足足花了我500金币！”
要不是埃迪出身贵族，还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零花钱。
“我可是花了血本，你最好给我变厉害点！”
埃迪打开药剂瓶，把液体洒到赤血岩虫身上。
“嘶……嘶！”
赤血岩虫先是无力地蠕动几下，药剂缓缓渗透进它的身体，突然，它比刚才更猛烈地撞动笼子。
“很好，就是这样，再变强一点！”
在埃迪狂热的注视下，赤血岩虫体型暴涨，具有弹性的身体很快挤满了整个笼子。
魔法笼子环绕的元素之力卡顿，仿佛在和内部的力量做对抗。
“嘎吱！”随着不堪重负的声音，笼子被撑爆了。
“哈哈哈！竟然变成高阶魔兽了，药效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埃迪兴奋不已，铁剑指向幻象深处：
“快去，把那些不懂礼貌的新生撞飞！反正是试炼，不小心死几个学生多正常啊！敢惹我，哈哈哈！”
赤血岩虫和喝醉了似的，无规律摇摆身体。
和它的名字一样，它体内透出血一般的色彩，而埃迪没有注意到，血红正在被暗色吞噬，融为沉闷的暗红。
它的复眼中也闪动着古怪的黑暗粒子，转头，锁定了狂笑的埃迪。
“怎么，你想挑战我？”埃迪毫无惧色。
“升到高阶魔兽，你应该有点思考能力了吧，我现在就教教你，高阶魔兽是打不过高阶剑士的！”
“嘶——”
赤血岩虫用与笨拙身形不符的速度袭向埃迪。
“嘭！”
埃迪以铁剑防御，手一麻，铁剑在他眼前被咬成两截……
“怎么可能！？”
埃迪笑容尽失，手腕因刚才的撞击，小幅度颤抖着。
断裂的铁剑在空中转了几圈，插到土里。
“这可是家族专门为我打造的剑，巨人赫尔剑的仿品，能抵挡住攻击力最强的高阶魔兽，不可能被区区一头赤血岩虫咬断！”
赤血岩虫，性格温和，攻击力偏低，非战斗型魔兽。
“《魔兽介绍》上分明是这样记录的……”
埃迪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面前暗红色“怪物”：
“不对，你的样子，不对劲，你还是魔兽吗？”
“嘶！”赤血岩虫大张口器，咬了过去。
“啊——不！啊！”
惨叫声凄厉无比。
“！”听到声音，赶来放魔兽的霍尔一惊。
他快速念咒语，风元素之力环绕脚下，助他提速。
教师们还没打开魔法笼子，这片幻象中不该存在危险才对。
“到底是什么？”
霍尔几乎以飞的速度接近发出惨叫的方向，率先发现的，是土里的半截铁剑。
巨人赫尔剑的仿品。
“埃迪？”
回应霍尔的，只有“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霍尔扒开遮挡视线的树枝——
体型超常的赤血岩虫竖直虫身，吞下了最后一点人族身体，写着“埃迪”名字的学号牌夹杂着血液滚落。
霍尔瞳孔剧烈收缩。
远超中阶气息的魔兽、破损的魔法笼子、空药剂瓶。
“埃迪给这头魔兽用了什么？”霍尔捡起空瓶子，念出药剂名，“魔兽增强药剂……”
“嘶。”赤血岩虫扭动诡异的暗红色身躯，吞掉了其他魔法笼子里的低阶魔兽。
它转身，被魔导师袍子包裹的人族，就是它下一个目标。
“增强药剂不可能让中阶魔兽进化成这样，药剂有问题！”
霍尔催动周身元素之力，魔法粒子试探性地飞向赤血岩虫，全方位感受它的实力。
“嗬！”元素之力传来的反馈，令霍尔打了个寒颤。
他毫不犹豫捏碎魔法石，向教师们传信：
“快过来，有魔兽魔化了！”
瞬间，分散在幻象各处的所有教师大惊失色。
他们撕开加速魔法卷轴，紧急朝霍尔那边集合。
魔化，是发生在魔兽身上，概率极小的变异情况。
魔兽魔化后，不能再用低阶、中阶、高阶界定实力，它将拥有毁灭性的攻击力。
更糟糕的是，魔化魔兽性格嗜血，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生物。
根据诺里斯王国历史记载，魔化魔兽只出现过寥寥几次，每次都造成了惨重伤亡。
魔化的魔兽＝灾难级事件
更别提这次魔化魔兽出现得不合时宜，周围都是缺乏战斗经验的新生……
“所有学生，听好了，试炼中断！”
霍尔边用风笼魔法困住魔化赤血岩虫，边扩音通知：
“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就算听到巨响，也不要靠近！”
“嘭！”
赤血岩虫暴躁地撞烂风笼魔法，元素之力划过颓废的曲线。
“呃。”霍尔踉跄几步。
“就算拼了命，老师也会保护好你们。”霍尔咬着牙，重新聚集元素之力。
风刃魔法在赤血岩虫身上切割出一条条伤口，但也仅此而已。
魔化的赤血岩虫仿佛没有痛觉，顶着攻击，逼近霍尔。
霍尔向后退，低声催促：“快来啊，我拖不了多久……”
一阵大风吹过，繁茂的树枝沙沙作响。
霍尔顾不上上空的异象，一心盼着其他教师赶来。
终于，加速魔法加持的人族脚步声钻进他的耳朵里。
霍尔沉沉呼出一口气，高声提醒教师们：“我一个人的攻击力不够，咱们一起……”
他的声音被从天而降的气流冲散。
森林幻象猛的被捅出一个窟窿，一大片树枝突然折断，树叶漫天飞舞。
“噗呲！”
一时间，霍尔眼前只萦绕着两种颜色——绿、红。
绿色是掉落的树叶，那红色是什么？
霍尔僵滞的脑子艰难转动，抹了一把脸，喷射而来的红色液体，还带有赤血岩虫体温。
“魔化的赤血岩虫，被踩爆了？”
无形的威压迫近，霍尔听到了如金属铠甲碰撞一般的鳞片开合声。
他看着前方超出认知的庞然大物，双手无力下垂。
“这，这是！？”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