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
“就你一个小姑娘？！”
一圈邻居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杜海，这小伙子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不然怎么请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来当媒人？
直到有人认出明晞来，“哎，不对，我瞅着你挺眼熟的，你是赵素兰的闺女吧？”
明晞勾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对，我是赵素兰闺女。”
“嗷嗷嗷，赵素兰闺女啊！”
边上有人问：“赵素兰闺女咋了？”
“你不知道啊，赵素兰，就是轧钢厂食堂的那个赵素兰，她闺女就是最近去杜海家，直接找杜海问他行不行的那个……”
“哦，就是发现杜海他姑姑使坏的那个对吧！”
“对对对，就是她……”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没想到啊没想到，明晞一个看着年纪轻轻，漂漂亮亮，不知事儿的小姑娘，竟然干了这样的大事。
这个时候大家也认出来，跟着明晞上门提亲的人不正是杜海吗！
人群好奇八卦的眼神从杜海身上扫过，接着凑到一块交头接耳去了，明晞和杜海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迈开步子就离开左英家院子。
杜海提亲的消息瞒不住，很快就在轧钢厂这一片扩散开来，转天明晞起来洗脸的时候，就听见院里的何大妈在议论这件事。
“哎，小明来了！”何大妈看见抱着脸盆牙缸的明晞挥挥手，八卦地问：“小明，杜海和左英的事儿是你给介绍的？”
明晞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有人好奇打听：“小明，杜海给左英多少彩礼啊？肯定没少给吧？”
“估计不少，杜海自己能挣，而且杜淑英上次不是赔给杜海五百块钱吗？”
“我问小明呢，小明你说说，杜海到底给了多少彩礼……”
明晞：“没给。”
她揉揉头发，睡眼惺忪地说：“杜海没给左英彩礼，也没要陪嫁。”
嚯，这话出来大家都是一愣，没给彩礼？他们虽然不是那拿女儿卖钱的人，但是结婚不给彩礼，这不合适吧。
明晞：“杜海和左英家里都没有长辈，彩礼和嫁妆给过去，也是左手倒右手，最后还是给两个人带回自己小家的。两个人一商量，索性也不费那事，直接不要彩礼和嫁妆。”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明晞也就没有瞒着，直接说出来。
大家伙听了这话，倒是点起头来。
别说，还真是这个理。左英和杜海家里没有长辈，彩礼给了最后也得带回两个人的小家，白倒一回怪费事的。
不过点头归点头，让他们嫁闺女的时候不要彩礼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不是谁家都给杜海家一样，上面没有长辈，同辈也没有兄弟，一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的。
这样想着，大家多少有些可惜。
可惜当初杜海托明晞介绍对象的时候，他们错过了！
何大妈是最后悔的，她都找上明晞了，就是可惜去晚了，找到明晞的时候，杜海和左英已经看对眼了！
她这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等明晞洗漱完，准备回家的时候，何大妈就悄悄跟上明晞的脚步。
明晞察觉到何大妈的小动作，停住脚步，疑惑地问：“何大妈，你找我有事？”
何大妈干笑：“那个，是有点事……”
看她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明晞点头：“行，那咱们进屋说。”
她领着何大妈回屋。
何大妈在屋里坐下，明晞：“何大妈，您找我什么事？”
何大妈干笑：“呵呵呵，那个，小明啊，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娘家有个侄女不？”
明晞点头：“记得。”
何大妈：“那个，就是我娘家侄女今年二十了，还没对象呢，我想请你给她介绍个对象。”
何大妈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
毕竟上次明晞说要给她侄女介绍的时候，她可是拒绝了，现在看明晞给别人介绍成，她有巴巴找上来，属实有点太打脸。
何大妈感觉自己脸都在发烫。
幸好的是，明晞听懂这话，并没有翻旧账，而是神色自然的说：“那何大妈您跟我说说您侄女的情况，还有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何大妈悄悄舒一口气，幸好明晞没提之前的事。
要是明晞知道何大妈的想法，肯定要告诉她看，你想多了。
找上门让她介绍对象的，那都是给她送钱的顾客。就算觉得何大妈找上门这件事打脸，她也不可能直接就说出来啊。
何大妈：“我娘家侄女今年二十，不是我王婆卖瓜，她盘靓条顺，可是我娘家那一票有名的漂亮闺女。她之所以二十都没嫁人，是因为眼光高。”
她叹口气，说：“我弟弟弟媳都是老实人，跟那些重男轻女，不把自家闺女当人，糟蹋自家闺女的人不一样。所以我侄女虽然是女孩，但也上了高中，是我们那一片，少有读了高中的姑娘。就是她运气不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也没背景没人脉给她在城里找工作，她没办法，最后还是回生产队去了。也是因为这个，生产队里不少人笑话我弟弟，说他们白花钱让闺女读高中，最后不还是要回村里种地。风言风语听多了，我侄女就死了心要嫁个城里人，狠狠打那些嘴碎的人的脸。但是……”
何大妈话没说完，但明晞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现在一个乡下姑娘想嫁到城里并不容易。
别的不说，就说定量。
现在还是票证时代，一个人的口粮都是有定量的，每个月固定就发那些粮票。粮票不够吃怎么办？那就去黑市买高价粮去。
只有城里户口是有定量的，乡下户口是没有定量的，就算嫁到城里，那乡下户口也依旧是乡下户口，是没有粮本，分不到粮票的。
更别说现在孩子的户口都是要跟着母亲的户口走的，娶一个乡下的媳妇儿，生下来的孩子户口也是乡下的。
这影响可就大了。
因为这个，城里人就不愿意娶乡下姑娘。
明晞斟酌了一下：“何大妈，这么说，你娘家侄女就一个要求，就是嫁给城里人，除了这个别的都没要求？”
“那倒也不是。”何大妈：“我侄女肯定是想正经跟人过日子的，所以还是得找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人穷点，家庭条件差点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正经过日子的人。那些动不动就出去吃喝嫖赌的，又或者动不动就打女人的可不行！”
何大妈一脸焦急，就怕自己说晚了，明晞就给她侄女介绍那样的人。
明晞“噗嗤”一声笑出声：“何大妈您放心，我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她补充：“我的意思是，要是有那种二婚的，或者身上带点残疾的，你侄女愿意吗？”
何大妈表情抗拒：“最好还是不要吧。”
她舔了舔嘴唇，说：“说实话，我侄女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高中毕业，家里家外干活也是一把手，家里人也都不是那狠心的人。要不是她自己死心眼，非要嫁到城里来，她爸妈都是没想过要这事的。”
明晞明白了。
何大妈侄女的要求看似只要求是城里人，但其实吧，对其他方面的要求也不低。
她想了想，说：“行，您这活我接了，我这几天就帮您寻摸寻摸合适的小伙子。不过还有件事得跟您说，您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一张您侄女的照片。”
何大妈点头答应下来。
她掏了十块钱塞给明晞，当做介绍费，明晞收下钱，两个人又聊了两句，何大妈便起身离开。
明晞拿着钱转身去找赵素兰显摆：“妈，你猜刚才谁来咱们家？”
赵素兰虽然早就听出来人的声音是谁，但还是配合道：“谁呀谁呀？刚才有人来咱们家了？”
明晞：“嘿嘿，是何大妈过来了。”
“何大妈来找我给她侄女介绍对象。”她得意地摇尾巴，哼哼唧唧说：“我上次说给她侄女介绍对象，她还不要，现在还是找过来了吧。”
赵素兰：“那说明老何还是有眼光，知道你能给她侄女介绍对象，找过来还不晚。”
明晞：“哼哼哼，也是。”
明晞得意好一会，人也清醒了，她揉揉脸蛋，说：“妈，你起来收拾吧，我去换身衣服，换好咱们去医院。”
赵素兰已经在家养了快两个礼拜，今天是跟大夫约好复查的日子。
赵素兰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躺得骨头都酥了，早就想下床活动活动，但是明晞不允许。
明晞把她看得死死的，哪怕她一个劲儿的说自己腰没事，一点都不疼，但明晞还是严格地看着她下床活动的时间，只要她下床超过二十分钟，就立马把她轰到床上去。
她想出去跟院里人唠闲嗑都不行。
这会儿终于能出去放风，赵素兰立马一骨碌爬起来。
她麻溜地收拾好，等明晞收拾完，两个人一块出门。
母女俩没在家吃饭，出门去国营饭店吃了顿早点，才奔着医院而去。
到医院，医生给赵素兰做检查，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赵素兰和明晞的心都提起来。
好在医生检查完没说什么，只说赵素兰恢复得不错，让她以后也注意保养，不要做剧烈运动，小心再复发。
听到医生的答复，赵素兰长舒一口气，脚步轻快的从医院离开。
明晞：“妈、妈你慢点，大夫刚才不是说不让你剧烈运动吗？”
赵素兰摆手：“嗐，这算啥剧烈运动！”
她拉着明晞：“这段时间你照顾我辛苦了，瞅瞅你这小脸都瘦不少，走，咱们去百货商店，妈好好给你买点吃的补补！”
明晞：啊？
她吗？
她脸都瘦了吗？
她怎么感觉自己最近天天蹭赵素兰的骨头汤喝，喝的脸都大了两圈呢？
不过，买好吃的。
还是可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