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乌乌不见了, 飞行行程过半,顾司沉收到管家消息。


    自从换牙后乌乌精神就不太好,吃东西玩玩具都不积极。傍晚时乌乌突然按按钮说想出去玩, 并且表现得很亢奋的样子。


    乌乌好不容易才活泼了一点儿,管家自然没有拒绝,却没想到溜猫时乌乌突然挣脱绳子跑了。它仿佛早就勘测好了逃跑路径,专往植物茂盛的花园里钻,两个保镖鼓足了劲儿都撵不上。


    最后监控显示乌乌跑出小区, 消失在了附近的街巷里。


    这件事情责任完全在他, 管家不敢祈求老板原谅, 只得尽可能地补救:“我已经让物业和保镖去找了,还联系了本地专业的找猫团队, 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物业保镖都不擅长寻猫, 民间找猫团队也只是相对有经验。


    “还不够,”顾司沉拧眉,吩咐道,“我让集团安保主管联系你, 额外再调取附近市政和街店的监控, 同时申请一批搜救犬,你处理不了的问题让孟知出面。不计一切代价,务必要找到乌乌。”


    又过了四个小时,顾司沉乘坐的飞机在机场降落, 接待车直接开进停机坪。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顾司沉穿着一身黑色商务款西装, 身高腿长,五官冷厉。


    他坐进轿车后座,让一旁的管家汇报进度。


    管家都要没脸回话了, 硬着头皮道:“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可只有最开始在小区附近拍到过乌乌,后面就再也没看见了。”


    顾司沉听完后沉默数秒,感觉有些不对劲,让管家详细说一遍这几天的情况。顾司沉听完,这种不对劲越发明显了。


    乌乌虽然活泼,但它不是一只不懂事的猫,除了第一天回家抓烂他的窗帘和沙发,后面就几乎没有闯祸了。相反,乌乌其实非常聪明、通人性,和他玩从不伸爪子,咬人也不下重口,连踩奶都知道避开他的丝绸睡衣。


    但奇怪的是,在他出差这几天里乌乌却突然状况百出。水杯、花瓶、电视机一直摆在那里,为什么之前乌乌从来不动,却全集中在这几天里搞破坏?


    顾司沉起初以为他离开后乌乌心情不好,故意破坏这些东西吸引他注意力。一般小猫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乌乌那么懂事,家里也还有别人,顾司沉不认为乌乌会做这种事情。


    他问管家:“你亲眼看见乌乌搞破坏了?”


    管家愣了下,摇头说:“没有,都是我外出回来发现东西坏了。”


    顾司沉:“当时家里只有乌乌?”


    管家说是。


    顾司沉没再说话,也没有对管家发火,但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回到了收养乌乌前的日子。


    轿车驶入古贸壹号地下停车场,高速电梯门倒映着顾司沉冷峻的正脸。


    顾司沉开门进屋,换鞋时突然目光一凝,鞋柜下藏着一撮银灰色毛发,手感粗硬,不是乌乌的毛发。


    管家:“我马上让保洁来处理。”


    顾司沉却摇头,说:“有别的猫来过这里。”


    “别的猫?”管家愣了愣,“我去查监控。”


    “不用,我知道是谁。”顾司沉把毛发丢进垃圾桶,转身出门,同时拨通安全主管电话,“给我安排20个保镖,现在就要。”


    ·


    市中心一豪华别墅里,顾光耀聚集了一群俊男靓女正在开泳池party。一个个男男女女衣着清凉,音乐糜烂,纸醉金迷。


    各种吹捧声灌入耳中,作为派对主办者,顾光耀享受着身为人上人的感觉。


    可是突然间音乐停了下来,突兀地打断了他的兴致。


    顾光耀皱眉,不悦道:“怎么回事?音乐怎么停了?”


    门外突然涌进两列保镖,一个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这些保镖穿过嬉闹的人群,直接走到顾光耀前面。


    旁边的人都慌了,连忙道:“顾二少,怎么回事?”


    还不等顾光耀回答,两列保镖突然后退一步,在中间分开一条通道,顾司沉从中间走了出来。


    他神情冷漠地穿过一片男女,最后停在顾光耀面前说:“你想换个地方,还是在这里被我审?”


    顾光耀脸一下就黑了,可一向暴脾气的他,此刻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大家都惊呆了,凑到一起小声道:


    “我靠,这是谁啊?好大的派头。”


    “竟然敢砸顾二少的场子,不要命啦?”


    “不要命的是顾二少啊,竟然敢惹他大哥。”


    “顾二少大哥?”


    “你不认识吗?这位就是顾家的掌权人——顾、司、沉。”


    “真的假的,竟然这么帅?!”


    有人想拍照片,但刚举起手机面前就出现一个保镖,礼貌又威慑地摇头。


    没人敢偷拍了,这些男男女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顾光耀灰溜溜地跟着顾司沉上楼,才终于敢小声讲话。


    “原来这就是顾司沉,古贸传媒总裁也是他吧?可我怎么都没听过他的事迹?”


    “人家可不混娱乐圈,都是出现在财经新闻里,前几天刚上新闻联播上呢。”


    顾光耀从来没被人这么下面子,但凡换成别人他早就爆了,偏偏这人是顾司沉。顾光耀实丢不起这么大的脸,灰溜溜跟着顾司沉上了楼。


    二楼有个小客厅,顾司沉率先上楼,顾光耀跟在他身后,刚爬完最后一节台阶就被两个保镖按在了椅子上。


    “你干什么?”顾光耀慌得话都说不顺了,磕磕绊绊道,“顾司沉,你、你要是敢动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顾司沉:“把乌乌交出来。”


    顾光耀先是一愣,霎时又是一阵狂喜,缅因猫跑出去这么多天杳无音讯,他还以为跑了。可看现在顾司沉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是缅因猫得手了?


    顾光耀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司沉抬了抬手,旁边一个保镖递来一个信封。


    顾司沉把信封丢到顾光耀身上,冷漠道:“一天内交出乌乌,交不出来,你这些丑闻全都得曝光。”


    顾光耀拆开信封,各种照片和转账记录复印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这些年生活糜烂,花天酒地,一些混账事儿甚至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此刻却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顾光耀脸色一白,连忙道:“哥,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你的猫在哪里!!”


    顾司沉踢开他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梯。


    保镖把别墅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乌乌的痕迹。顾司沉留了一部分人在别墅,自己回了古贸壹号里。


    搜寻还在继续,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未拆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半个箱子都是乌乌的礼品。顾司沉拿起一个玩具晃了晃,小鸟发出清脆的啼鸣。


    以往只要他摇玩具,不管乌乌躲在哪里都会立刻跑过来,可今天顾司沉等了好久,屋内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拿起一个小球玩具远远丢了出去,乌乌最喜欢玩球,丢出去还能捡回来,像小狗一样巡回。


    现在小球四散在客厅里,再也没有猫咪兴奋地追逐着她们的痕迹。


    第二天,顾光耀熬不住主动坦白,说他确实有一只缅因猫,但早在一周前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猫去了哪里。


    一夜过去,顾司沉依旧没有发现乌乌的踪迹。


    ·


    吴雪其实没走远,他一直待在古贸壹号附近。只是猫天生就擅长隐匿,能去许多人无法抵达的缝隙里,只要他有意躲藏,再多人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目前在市政的公共花园里占了一片领地,这里可以看见古贸壹号停车场出入口,顾司沉每次开车都会从这里进出。


    最后的日子里,他想在这里再看一看人。


    可最近几天人一直在找他,吴雪大部分时间都在躲避,直到深夜才出来觅食。


    他得了绝症,牙齿也掉了,吴雪现在不再自己捕猎,而是步行去3公里去菜市场觅食,这里有热心的摊主,附近还有一所小学,小孩子们都喜欢小猫咪,会喂给他一些小零食。但也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他担心被找猫团队发现。


    四处讨饭终于吃饱喝足,吴雪又回到了花园里。


    “喂,”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只狸花猫挤进了树丛里,“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新来的,要给我交保护费!”


    狸花猫身后还跟着两个猫小弟,一唱一和道:


    “新来的。”


    “交保护费。”


    “吃的首先分给我们。”


    吴雪换了个地方睡觉,懒得搭理它们。


    狸花猫跟了过来,依依不饶:“喂,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如果想住在这里,每天需要给我交三根火腿肠,或者一个猫罐头……”


    奶牛猫亮出爪子,噼里啪啦¥%……*¥!&(*))


    一分钟后,三只猫抱着脑袋,泪眼汪汪。


    吴雪收回拳头,一脸淡定:“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了,你们别来烦我。”


    “嘤嘤嘤。”


    讨厌的猫走了,吴雪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


    不知道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不然回去看看他?就算不能见面,远远看一眼也行。


    现在距离乌乌走丢已经过去了48小时,顾司沉不再把希望寄托在保镖、找猫团队、以及所谓的专业人员身上。他只留出极小部分时间处理重要工作,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亲自找猫。


    他觉得乌乌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见面。


    顾司沉找猫的方法很原始,他带着乌乌最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到处喊乌乌的名字。


    乌乌今天去古贸壹号看顾司沉,竟在附近意外见到了缅因猫。


    他首先是闻到了一股臭味儿,走近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缅因猫。


    缅因猫已经接近成年,此刻却狼狈地蹲在纸箱里,毛发粗糙打结,身体薄得仿佛一张纸,再也没有当初的威风凛凛。


    难以置信,短短几天过去,缅因猫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吴雪:“你怎么……”


    “别过来,”肖冕表情阴鸷,“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吴雪转身就走,缅因猫闭上眼,重新蹲了回去。


    他太疼了,最近两天反复性发烧,骨折的地方开始红肿,化脓,他想,他的确是要死了。


    “喂。”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道声音。


    缅因猫睁开眼,吴雪丢了一条鱼在他面前,转身走了。


    吴雪其实是讨厌缅因的,可当他看着虚弱的肖冕,又想起得病的自己,觉得这大概也是他死前的模样。


    吴雪舔了舔牙龈,感觉掉牙的地方有点儿痒,可能是某种恶化的征兆。不能再等了,他要回去再看看人。


    吴雪一口气跑到古贸壹号小区,奇怪的是他明明得了绝症,可精神返到越来越好,难道是回光返照?


    “乌乌,乌乌——”


    吴雪刚潜进小区,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顾司沉拿着他心爱的零食和玩具,不停地喊着他名字。


    吴雪呆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处的顾司沉。几天不见,人变得憔悴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肯定也没有好好休息。


    小猫眼睛湿了,不由自主地往前去。


    “乌乌,乌乌——”


    叫声惊醒了吴雪,在顾司沉看见他前一秒,吴雪立刻转身跑了。


    他一口气跑了很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小区垃圾处理点。


    味道很难闻,但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顾司沉有洁癖,不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吴雪排查着垃圾,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能吃的东西。他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当他哗啦啦扒开油纸,竟然发现了一个几乎没有动过的烤鸡!


    吴雪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动,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头。


    顾司沉站在他身后,神情错愕:“乌乌?”


    经过这几天的流浪,吴雪已经从香香软软变成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哪怕他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清理身体,可糟糕的环境还是让他狼狈不已。


    听着这疑问的声音,难道顾司沉没认出自己?


    吴雪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有些失落,丢下烤鸡转身跑了。


    笨蛋顾司沉,怎么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吴雪边跑边骂,可骂着骂着,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呜呜呜……他才是笨蛋!


    不想让缅因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吴雪偷偷在外面躲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平静走到缅因这边,若无其事道:“垃圾场里有烤鸡,想吃你自己去拿。”


    缅因闭上眼睛,并不搭理他。


    吴雪反正只是过来通知一声,被顾司沉发现,他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小猫转身要走,可他刚钻出灌木丛,就看见顾司沉半跪在面前,正弯下腰透过树丛看他。


    吴雪心虚地埋下头,想换一个方向。


    “乌乌,我知道是你,”顾司沉语气焦急,还有几分委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吴雪立刻反驳。


    可他说不来人话,只能一直喵喵喵。


    顾司沉伸手唤他:“乌乌,过来。”


    吴雪一忍再忍,可他太想人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飞快奔向了顾司沉。


    “呜呜呜,”小猫在顾司沉怀里哇哇大哭,“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打碎了那么多东西,我是一只坏小猫,我怕你不要我了!”


    顾司沉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乌乌的身体。他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却仿佛能理解乌乌的意思,主动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就不会不要你了?”


    小猫委屈巴巴地点头。


    “不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顾司沉看着乌乌眼睛,一字一句,“你是我养的猫,你犯了错也是身为家长的我做得不够好。是我没有把水杯放好,是我用那么贵的花瓶插花,是我没有把电视保护好,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感到愧疚。”


    吴雪又要哭了。


    人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啊?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怪他?为什么能包容他做的所有事情?


    眼泪又落了下来,吴雪扒着顾司沉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顾司沉轻轻抚摸小猫身体,比哄小孩儿还要耐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目睹这一切的肖冕很不理解,吴雪明明做了这么多坏事,可他的人却依旧没有放弃它。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看着这一幕,他的心脏也变得酸酸涨涨的?


    哭了好一会儿,吴雪终于止住了眼泪。一抬头,发现顾司沉已经带他回到了家里。


    小猫不愿意下去,反应很大地挥舞着双手。


    顾司沉:“乌乌,你怎么了?”


    吴雪张着嘴巴,嗷呜乱叫。顾司沉打开猫语app递过去。


    “可是我得了绝症,我马上就要死掉了。”吴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呜呜呜我不能死在家里,我要死在外面,不能让人伤心。”


    顾司沉越听越心惊:“什么绝症?”


    吴雪哇哇大哭:“我吐了血,牙齿也掉了,缅因猫说我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顾司沉一愣,随即笑着说:“宝宝,你是换牙了,你就要长大了。”


    吴雪愣在了原地。


    第22章


    什么?换牙?他竟然只是换牙?


    吴雪心中一时大惊大喜, 又很快愤怒起来,该死的缅因猫竟然骗了他!你才得了绝症,你才要死了!!


    吴雪怒气冲冲回去找缅因猫算账, 然而等他带着顾司沉回到原处,却发现缅因猫已经不见了。


    肖冕是真的快要死了,他想死在猫咪之家,一个对流浪猫很好的地方。趁着身体还能动弹,他一点点挪动身体, 努力地往猫咪之家爬去。


    肖冕爬过尖尖的草坪, 滚烫的石板, 终于来到了猫咪之家。


    但他不敢靠太近,因为太近了会把病传染给别的猫。他只能自己躲在阴沟里, 远远地看着猫咪之家幸福的猫咪, 结束自己最后的生命。


    回看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充满失败与后悔。离岛时的肖冕意气风发,本想做出一番大事业。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只能狼狈等死。


    太阳越来越大, 照得世界一片惨白,让他想到了死亡。


    只是下辈子,他不想再和人有关系了……


    “又遇见你了,”模糊的视线中,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走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口罩戴上, 好奇道,“咪咪,你怎么睡在这里, 不热吗?咪咪,你要不要吃罐头?咪咪,你是不是生病了……”


    在陌生男生友善的声音中,缅因猫缓缓合上了眼睛。


    ·


    吴雪没有找到缅因猫,有些失落地回家了。但很快他又变得开心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长新牙了!


    嘴巴还不适应刚长出的新牙,吴雪不停地用舌头舔。舔完了,又张开嘴巴给顾司沉炫耀:人,我牙齿长出来了。


    顾司沉低头一看,小猫粉嫩的牙龈里冒出两颗小尖牙,米粒般大小。


    顾司沉:“乌乌长牙了?”


    “喵喵喵!”小猫开心地叫了起来,好大一颗牙!新长出来的牙齿一定很厉害!


    吴雪又开始捕猎了。


    他兴奋得满屋子乱窜,到处撒欢,在地毯、沙发、床单上留下了一道道脏脏的脚印。


    小猫有些茫然地停了下来,他抬起自己的猫爪想舔干净,可又很快嫌弃起来。


    他脏了,他再也不是那只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了。


    顾司沉:“要不要洗澡?”


    洗澡?


    小猫不太理解这个词,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顾司沉已经把猫带进了浴室。


    吴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池子好大,白白滑滑的,根本抓不住,爬到一半就会滑下来。但这拦不住他,吴雪跳到浴缸边,却发现门被关上了。密闭的空间让他有些紧张,但好在还有人在。


    人喊他宝宝,夸他怎么这么厉害,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猫咪。


    小猫被人夸得晕乎乎的,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全湿了。


    吴雪:喵喵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讨厌湿湿的毛!!


    小猫把脑袋转得像是风火轮,“啪嗒啪嗒”,水珠全甩到了顾司沉身上。


    顾司沉蹲下.身去抓猫,定制白衬衫被水打湿,紧贴着他健壮的身体。


    吴雪一巴掌打到他健壮的肱二头肌,又灵活地躲到了另一个角落里。


    人果然非常狡猾!


    一边甜言蜜语夸奖他,又一边做坏事欺负他,他再也不要相信人了!


    “乌乌,过来。”顾司沉说。


    吴雪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人。他身上的毛发全湿了,显得脑袋和眼睛尤其大,鼻头粉嘟嘟的,像是一只小精灵。


    “抱抱。”顾司沉继续道。


    吴雪犹豫了。


    顾司沉伸手抱起乌乌,一边给它抹泡沫一边说:“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吴雪抱着顾司沉脖子,一阵嗷嗷呜呜。


    吴雪第一次洗澡,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顾司沉把猫塞进烘干箱,自己也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他冲完澡出来,乌乌已经躺在烘干箱里睡着了。刚洗过的毛发蓬松柔软,像是一朵大大的蒲公英。


    顾司沉关掉烘干箱,把乌乌抱到沙发上,乌乌还是没醒。


    这几天的流浪生活让他疲倦不已,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直到回到家里这个绝对安全的领地,终于卸下防备睡了过去。


    顾司沉把脸埋进小猫的肚皮,心中涌现出强烈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


    乌乌回家第二天,顾光耀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顾司沉因为一只猫就带着保镖闯进他家,这件事让他颜面尽失,哭哭啼啼告到了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没吭声,老头儿退休后就不管事了,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得知此事,他在周末把涉事人都叫了回来,态度很明显,你们自己解决。


    饭桌上,顾光耀又是一顿哭诉。老爷子不开口,老太太还留在南山寺修行,顾海鑫左看右看,自诩桌上没人比他更有辈分,又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当理中客。


    顾司沉低头喝汤,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我还听说是为了一只猫?宠物而已,何必为了这种东西伤了你们兄弟情呢?”


    还是没人搭理他,顾海鑫有点儿尴尬了,就在他第三次想要开口时,顾司沉放下汤匙,平静道:“汤不错。”


    顾海鑫:?


    厨师受宠若惊,连忙道:“顾先生喜欢就好,您下次来我们再做。”


    顾海鑫不悦:“顾司沉,我和你说话呢你……”


    “顾光耀,”顾司沉说,“上周国际峰会我谈了一个刚果金的矿产开发项目,我打算让你去。”


    什么玩意儿?刚果金?非洲那疙瘩?


    “我才不去!”顾光耀花天酒地惯了,下意识拒绝,“非洲那么穷那么苦,要去你自己去。”


    顾司沉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见顾光耀拒绝,便说算了。


    顾光耀本都打算争个你死我活,没想到顾司沉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搞什么,这就怕了吗?


    顾海鑫也不赞成这种安排,又对顾司沉说:“我记得董事会秘书处有变动,恰好几个空缺,不然让光耀去。”


    顾司沉:“他不适合。”


    顾光耀最听不得这话,下意识反驳:“哪里不适合?”


    顾司沉:“你学业不精,能力不足,性情散漫,毫无操守。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进入董事会秘书处?”


    桌上一半人觉得顾司沉说得对,暗中点头。


    像顾氏这样的大家族,一代人中难免会出几个废物,你要是安分守己,安心拿家族分红吃喝玩乐一辈子,大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最怕废物心比天高,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顾光耀用力握住餐刀,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他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谁知顾司沉竟当面如此奚落他?


    顾海鑫脸上也挂不住,他也是个废物,顾司沉这番话跟直接骂他有什么区别?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许多,脸皮也厚,倒也没有顾光耀那么愤怒,只是说:“司沉,这就是你的偏见了,虽然光耀能力不行,但总要给他机会锻炼嘛。就算他大学文凭是捐楼买来的,但也不能说明他这个人毫无用处啊!”


    说完,顾海鑫又转头对顾光耀说:“光耀,你说是不是?既然你有心学习,就好好儿求求你哥,让他给个机会。”


    “凭什么要我求他?”顾光耀反驳,“真要求人,也是父亲您求他更适合吧?”


    顾海鑫老脸一沉:“你说什么胡话?哪儿有爹求儿子的?”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我废物难道不是你们的错吗?”顾光耀盯着顾海鑫,语气冰冷,“我没用,我废物,我大学文凭的确是买来的,可你们怎不想想,我在镇上那个破小学一直念到初中!”


    此话一出,顾海鑫、姚婷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光耀,你冷静一点,”姚婷扯了扯他衣袖,“你爸也不想这样。”


    “他不想这样?”顾光耀猛地站起身体,愤怒道,“如果不是他想,他为什么会在你怀孕时跑去结婚?当初我们过得那么辛苦,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过问?如果不是他想,他为什么要一直等到和前妻离婚才……”


    “啪——”


    姚婷一巴掌扇了过去,气得浑身发抖,“顾光耀!你闹够没有?!”


    顾光耀歪着脑袋,沉默足足十几秒,抬头凄凉一笑:“妈,您是圆了豪门梦,可我呢?我失去的那十几年又算什么?”


    “光耀……”姚婷颤抖着手想要碰他,顾光耀却猛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餐厅重新回复安静,无人还有食欲。沉默半响,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转身上了楼。


    顾司沉和顾亭安也打道回府,路过花园时顾亭安突然停了下来,语气震惊:“哥,顾光耀是不是在哭啊……”


    顾司沉看了眼,没理。


    顾光耀却抹了把脸,冲过来拦住他车门,还放狠话:“顾司沉,你别以为可以用项目把我流放非洲,我不会上你的当!”


    顾司沉突然问:“顾光耀,你今年多大了?”


    整个顾家都知道顾光耀年龄敏感,是一项天大的丑闻。


    顾光耀抬起头,死死盯着顾司沉:“你什么意思?”


    顾司沉:“这个年纪你还一事无成,你指望大家怎么尊重你?”


    “你——”


    “我有说错吗?”顾司沉垂眸,烈日炎炎,他眼神冷漠得却仿佛带着冰,“从出生到现在,你有任何可以谈得上成就的东西吗?”


    顾光耀咬牙切齿:“顾司沉,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顾司沉保镖瞬间进入警戒状态,顾司沉却只是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觉得大家看不起你,觉得我不重用你,所以你的价值才得不到发挥。可你看看自己做的这些事,有哪一件是值得人尊重的?仗着顾家背景花天酒地,丑闻缠身,没有任何建树。这就是你的追求?顾光耀,你如果还继续这么幼稚,只会让人一辈子看不起。”


    顾光耀呼吸急促,他死死盯着顾司沉,恨不得冲上去给人砰砰两拳。


    可顾司沉只是冷静地和他对视,在这如寒冰一般的目光中,顾光耀的愤怒一点点褪去,最后变成了一种类似羞耻的情绪。


    他想张嘴说点儿什么,可顾司沉已经坐进了车里,顾光耀直接冲了过去。


    司机拿不定主意,回头看顾司沉。顾光耀又跑到后排,拍打后车窗。


    车窗降下,顾司沉语气没什么温度:“还有事?”


    顾光耀支支吾吾,眼睛一闭,问道:“非洲那个项目怎么回事?”


    顾司沉:“当地政局复杂,有些事外交部不好出面,需要企业从中斡旋。项目难度和危险程度都不低,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顾司沉说完就走了,顾光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直到姚婷过来喊他才回了神。


    姚婷拍了拍儿子肩膀,缓声道:“你别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你哥那个人你也知道,想要处理人有得是手段……”


    “你能不能别说了!”顾光耀突然大喊出声。


    姚婷一愣,诧异道:“难道你想去非洲?”


    顾光耀没有回答。


    轿车安静穿过城市高架,顾司沉处理工作,顾亭安呆呆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车停稳,顾司沉下车,顾亭安一动不动。


    顾司沉:“小安。”


    顾亭安终于回神,有些委屈地问:“哥,你说爸妈当初即然不喜欢对方,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们?”


    顾司沉沉默数秒,摇头:“我不知道。”


    “哦。”顾亭安低下头,表情有些失落。


    顾司沉:“父母为什么生下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已经发生。”


    重要的是这已经发生?顾亭安有些茫然地抬头。


    “顾亭安,向前看,”顾司沉说,“我们可以不重复父母的人生。”


    高速电梯安静地运行,顾司沉开门进屋,客厅里乌乌正在玩小鸟玩具,听见开门声立刻放下玩具,像小马驹一样跑了过去。


    顾司沉一把抱起乌乌,又问:“想我没有?”


    小猫:“喵呜!”


    顾司沉和小猫玩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事,你先自己玩儿。”


    小猫看了人一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顾司沉去书房继续工作,他很忙,作为集团总裁,顾司沉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做。


    哪怕他已经有了一套非常优秀的秘书班底,尽可能缩减不用他决策的内容,但时间依旧不够用。


    傍晚六点,周姨做好晚饭,没敢敲门喊人,直接把饭菜放在了保温柜。


    直到晚上十点,书房门终于重新打开。


    乌乌不知去哪儿了,顾司沉吃了保温柜里的饭菜,复热的饭菜口感不太好,但他不介意这些。


    填饱肚子,顾司沉去浴室里洗澡。出来时,看见乌乌费劲地扒拉出宠物按钮。


    顾司沉坐在床头,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滴水,刘海儿遮住额头,让他看上去比平时小了好几岁。


    他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乌乌,你在干什么?”


    小猫把按钮挪到他面前,按:【人】【不高兴】


    顾司沉有些自责,蹲下.身摸了摸小猫脑袋:“抱歉,我今天太忙了,明天一定陪你玩。”


    小猫继续按:【人】【不高兴】


    顾司沉愣住了。


    小猫还在按:【人】【不高兴】


    “知道了,”顾司沉抬起小猫爪子,说,“你是觉得我不高兴?”


    小猫再按:【是】


    顾司沉:“你看出来了?”


    小猫:“喵。”


    顾司沉:“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小猫又翻出一个宠物按钮:【聪明】


    顾司沉笑了,抱起乌乌说:“宝宝怎么这么聪明?”


    他闭上眼睛将乌乌按进怀中,感受着小猫的柔软和体温,过了一会儿又说:“谢谢乌乌,我没事了。”


    可乌乌不觉得。


    乌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人的肩膀,乌乌想说话,乌乌想变成人。


    第23章


    三天后, 顾司沉收到秘书汇报,说顾光耀在楼下想要见他。


    顾司沉有事,隔了三个小时才让秘书把人领进来, 头也不抬地说:“你有五分钟时间。”


    此时的顾光耀仿佛换了个性子,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愤怒,反而紧张又惶恐,欲言又止,来回踱步。


    他其实不想来的, 但他最近实在是太倒霉。自从缅因猫消失后, 他曾经的幸运全都消失了。发烧、拉肚子磕碰都是小事情, 更要命的是他总在半夜惊醒,梦见缅因向他寻仇。


    该不会是死了吧?可这又和他没关系!


    他给吃的给喝的, 虽然偶尔打骂但又没有下死手, 缅因猫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找不到他头上才对。


    可顾光耀总觉得不安,他破天荒给流浪猫救助中心捐了一笔钱,甚至去庙里请了个平安符。


    噩梦消失了,可他还是心惊, 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 在催促他尽快离开这里。这时候,顾光耀想到了非洲这个项目。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也不想过来求顾司沉,可现在情况紧急……


    “你还有一分钟。”顾司沉冷漠的声音响起。


    顾光耀一惊, 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让我去非洲?”


    顾司沉看着他眼睛, 平静道:“你学业不精但善于社交, 你能力不足但野心勃勃,你道德水平不高但或许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打开局面。在政局复杂、营商环境混乱的刚果金,你能和传统精英实现互补, 实现最大化利益。”


    顾光耀愣住了。


    顾司沉说他善于社交,野心勃勃,能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打开局面?


    他从来没想到顾司沉是这么看他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身上有这么多的优点……


    顾光耀心潮澎湃,双眼发亮:“我……”


    “老板,您4点有个会。”秘书敲门提醒。


    顾光耀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顾司沉已经起身去往下一项行程。


    一周后,顾光耀远赴非洲,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贸城。


    有人觉得顾光耀是被流放了,今后都要远离古贸集团权力中心,送别宴时,顾光耀那些狐朋狗友都在替他惋惜。


    顾光耀打断对方的话,冷冷道:“你懂个屁,老子这叫曲线救国。整个贸城都是顾司沉的地盘,我留在这里也做不出成绩,不如去非洲开辟一番新事业。”


    大家都在祝贺他,只有一个在当地做过项目的人没有说话。


    海关扣护照,官方索要贿赂,黑.帮层层剥夺……这种地方普通人拿命换钱都要掂量,这种富二代竟然愿意往那里钻。


    他想说当地不是富贵乡,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但看着顾光耀跃跃欲试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顾光耀走后不久,顾司沉听说奶奶身体欠佳,抽了半天时间去南山寺探望。


    没想到老太太健步如飞,旁边还有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士。顾司沉神情如常,陪奶奶抄写佛经。


    奶奶看了眼他手腕,好奇道:“上次大师给你的佛珠呢?”


    顾司沉:“断了。”


    佛珠断裂往往意味着不吉利,奶奶诧异道:“你最近没遇到事儿吧?”


    顾司沉:“没有。”


    奶奶这才放心,点头道:“应该是替你挡了灾,人没事就好。”


    佛经抄完,奶奶说自己有事要走,让顾司沉别跟着。


    顾司沉起身道:“我陪您一起。”


    他一路把人送到奶奶居室门口,奶奶瞪他:“我要睡觉了,你还能陪着?”


    顾司沉:“总不能留下陪那位女士。”


    奶奶哟了一声:“你看出来啦?”


    顾司沉:“早看出来了。”


    “我本来懒得管你,是你姚阿姨说光耀想在出国前订婚,可你又没有动静,她担心光耀先你订婚不太好。我想你也到年纪了,见见女孩子也好。”


    “不存在,”顾司沉说,“我们家没有那种封建的风气,小辈想订婚结婚都行。”


    奶奶:“那你呢?”


    顾司沉:“我暂时不考虑。”


    “还是要有人陪的,”奶奶苦口婆心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财富、名誉都是虚的,真正珍贵的还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顾司沉:“您说得对,陪伴很重要。”


    这下换奶奶意外:“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排斥我说这些?”


    顾司沉:“当时太年轻,不懂。”


    奶奶被逗笑了,又说:“既然你开窍了,那我给你多张罗张罗。”


    “不用,”顾司沉说,“我已经有陪伴了。”


    “你有情况了?”


    “我有猫了。”


    “……你又不能和猫过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


    “……”


    顾司沉没有呆太久,和奶奶道别,又回去客客气气地拒绝了那位女士,出了寺庙大门。


    南山寺依山而建,整座寺都嵌入山体之中,垂直落差极大。顾司沉下山时看见一只小猫蹲在扶手上,背影有点儿像乌乌,但正脸就不像了。


    寺里的流浪猫见惯了人,一点儿不怕生,见人过来就要吃的。顾司沉没带猫粮,只伸手让猫蹭了蹭。


    “好可爱的小猫!”看见这一幕,有香客掏出手机拍照。


    顾司沉只摸了两下,便把位置让给了别人。


    顾司沉在晚高峰前回了家,他在玄关处换鞋,一边喊小猫名字。


    乌乌立刻冲了过来,顾司沉伸手想抱猫,乌乌却警惕地看着他,不停地闻他手上的味道。


    顾司沉还以为乌乌在和他玩儿,顺势伸手挠了挠小猫下巴,不料乌乌张嘴就是一口。


    顾司沉:“……?”


    不疼,但为什么呢?


    顾司沉不理解。


    吴雪快要气炸了,顾司沉身上有野猫的气息!


    小猫生气地瞪着顾司沉,眼神凶巴巴,尾巴把地板打得啪啪响。


    人在外面有了别的猫,猫现在很生气,要一打小鱼干才能哄好。识相点儿就快点上供,不要不识好歹。


    直到乌乌第三次用粗重的呼吸声表示不满,顾司沉才终于明白,他在外面摸野猫没洗手,回来被乌乌发现了。


    顾司沉:“……”


    一种混合了尴尬、无语、心虚的情绪涌上心头,顾司沉仔仔细细地洗完手,又若无其事拿出一袋新口味猫零食,贿赂乌乌。


    乌乌依旧没有消气,站在顾司沉大腿上边吃边骂。吃完零食,又很嫌弃地踹了顾司沉肚子一脚,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顾司沉默默收起零食,心道下次再也不摸别的猫咪了。


    这种拉锯一直持续到晚上顾司沉睡觉,小猫满屋子乱窜,就是不过来陪他。


    顾司沉不想等了,直接抓起乌乌举到半空,看着它眼睛问:“还在生气?”


    小猫疑惑地歪了歪头,生什么气?


    他玩得正开心呢,人却突然跑来打断他,好烦!


    顾司沉:“我摸了野猫是我不对,以后都不会了,乌乌能不能别生气了?”


    吴雪这才想起来怎么回事,他早忘了。


    但既然人又重新提起,吴雪凑过去检查顾司沉手指,很好,这次没有别的小猫味儿了。吴雪终于满意起来,大发慈悲地蹭了蹭人手指,让这双手里里外外都染上自己的气味。


    “乌乌,你是不是重了?”顾司沉摸到了小猫肚子上的软肉。


    他抱着乌乌称体重,2.37kg。


    之前抱着轻飘飘的小猫,现在手感也变得沉甸甸,更好抱了。


    小猫简直一天一个样,当乌乌5个月时,已经长到了4.24kg,单看体型,完全就是一只大猫了。


    另一个好消息是他全部犬牙已经更换完毕,又可以肆意地捕猎,撕咬猎物了!


    吴雪叼着牵引绳跑到顾司沉面前,迫不及待想和玳瑁炫耀自己的新牙齿。


    可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玳瑁时,玳瑁却只是叹了口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吴雪又给它小鱼干,玳瑁竟然忍住口水,说他不吃。


    吴雪震惊:“你怎么啦?”


    玳瑁眼神都变了,回答道:“我恋爱了,我要把小鱼干送给我的心上猫。”


    吴雪震惊:“你恋爱了?”


    “嘿嘿。”玳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恋爱个屁,”大橘路过反驳道,“你看人家三花喜欢你吗?”


    玳瑁:“它很快就会喜欢我了。”


    玳瑁兴致高昂地走到三花面前,伸出一只前爪:“hi,美女。”


    三花给了它一个白眼,走开了,倒是和吴雪打了声招呼。


    吴雪平静点头:“你好。”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玳瑁不理解,“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


    吴雪:“我觉得我最好看。”


    玳瑁:“……跟你们这些漂亮小猫说不清楚。”


    因为玳瑁一直在说三花猫,吴雪觉得有些烦了,就比平时更早回了家,看动物世界打发时间。


    之前那块被他和缅因咬烂的电视换成新的了,110寸的超大屏幕,Micro LED高清显示,再加上杜比全景声,临场感扑面而来。


    乌乌端坐在电视机前,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生活在草原上的猛兽:“嗷呜~!”


    “哗——”


    一只大鸟飞过屏幕。


    等等,那是什么?!


    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尖尖的耳朵,还有和猫咪一模一样的毛裤——会、会飞的猫?!


    这简直太酷了!要是他也能飞,他就能实现梦想,成为梦寐以求的猫猫侠!


    顾司沉从公司回来,看见乌乌顶着内裤站在猫爬架最高处往下跳。


    猫爬架三米高,顾司沉急得心脏狂跳:“乌乌!”


    小猫稳稳落地,抬起头时眼神凛然,仿佛在嫌弃他大惊小怪。


    顾司沉:“……”


    他一把扯掉乌乌头上内裤,警告:“不许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小猫眨了眨眼,跑到第三层,大概有两米高。


    顾司沉叹气:“我不是不让你玩,我只是怕你出事。”


    小猫:“喵喵喵。”


    顾司沉又问:“为什么要偷我的内裤?”


    乌乌反驳:“这是我的魔法披风!”


    顾司沉听不懂,冷漠地没收了小猫的所有内裤。


    吴雪天塌了,他的猫猫侠,他的飞翔梦!


    乌乌变成一只坏猫,咬烂顾司沉的睡袍,还偷偷往顾司沉的咖啡杯里放辣椒。


    顾司沉:“……”


    再这么折腾下去,乌乌能把家拆了。当天下午,顾司沉叫来合作的高奢服装设计师,要定制一批猫用披风。


    设计师昨晚就接到了需求,现在已经赶制出了几个样式,当面再对一对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顾司沉:“你问它。”


    设计师蹲下问小猫:“乌乌,喜不喜欢?”


    “喵!”


    吴雪眼睛都亮了!他的猫猫侠披风!!


    “衣服要吗?”顾司沉又问。


    衣服?


    设计师拿出一件迷你战衣,胸膛上手工绣着乌乌的脑袋,威风凛凛,嚣张得不得了。


    乌乌:“喵喵!!”


    要要!!


    顾司沉:“墨镜呢?”


    设计师拿出一个巴黎世家风格的炫酷墨镜!


    乌乌:“喵喵喵!!!”


    我要,我全都要!!!


    吴雪穿着战衣,系着披风,戴着墨镜,一跃变成世界上最帅的猫咪!


    他不知疲倦地玩了一整夜,还让顾司沉录视频记录下他的英姿。


    当晚,吴雪梦见自己变成了猫猫侠,长出翅膀,在天上飞。


    原来飞起来是这种感觉,身体好轻,好暖,好舒服……


    醒来后,那种兴奋的感觉还留在吴雪身体里,他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似乎还有点儿燥热,玩玩具时,会忍不住在玩具上磨蹭自己的身体。


    每天早上出门前,顾司沉都会先喂一次猫。


    今天他准备好早餐喊乌乌吃饭,却看见乌乌支起一条腿,正低头舔自己毛茸茸的铃铛。


    小猫柔软蓬松的肚子毛中冒出了一截小口红,他还想再看,乌乌已经被食物吸引跑了过来,除了铃铛毛茸茸,没有别的异常。


    顾司沉没有在意,和乌乌一起吃完早餐出了门。


    吴雪感觉自己有点儿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身体涌出一股奇异的冲动,这股冲动催促着他征服、破坏、占有。可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捕猎、运动,都无法彻底缓解这种难受。


    吴雪又去找玳瑁了,带着一整包小鱼干作为报酬。自从上次吴雪挣脱牵引绳离家出走,现在猫每次出门都是顾司沉亲自溜。


    秋天来了,树叶金黄,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流浪猫们离开空调房,三三两两地躺在庭院草地上。


    吴雪找到玳瑁,递过小鱼干,语气严肃道:“玳瑁,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这么多小鱼干?


    玳瑁眼睛都直了,拍胸脯保证:“老大尽管问,我什么都说!”


    吴雪张嘴,话到嘴边却觉得难以启齿,改口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玳瑁嗅了嗅,“我没闻到啊。”


    臭臭的,闻着就让人不舒服,想打架。


    吴雪皱眉,默默后退了两步。


    他最近对气味变得特别敏感,而且脾气也日渐暴躁,就好像身体里藏了个愤怒的娃娃,不发泄出去就不舒服一样。


    不对劲,他是不是生病了?


    吴雪捉摸不透,猫猫神教会了他们许多事,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情况要如何。


    吴雪在草地上胡乱地奔跑着,意图冲淡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愤怒,可依旧毫无作用。


    “咪咪,吃饭了。”不远处,顾亭安端着两个罐头下楼,猫一拥而上。


    吴雪也过去打招呼,却发现顾亭安身上都有那种让猫不舒服的、想打架的味道。但这怎么可能?顾亭安又不是猫?


    玳瑁:“老大,怎么了?”


    吴雪皱眉,说:“人身上有猫的味道。”


    玳瑁:“很正常吧。”


    不对,完全不正常,顾亭安猫毛过敏,平时喂猫都遮得严严实实,怎么会染上猫的信息素?


    吴雪走到顾亭安旁边,那种味道更明显了,让他想起了某个讨厌的坏家伙。


    吴雪转身跳进顾司沉怀里,还是人身上的味道最舒服。


    顾司沉发现,乌乌又变得粘人起来,他办公小猫就趴书桌,他沐浴小猫就守门口,连睡觉都要和他一个被窝。


    乌乌还会趴在他身上踩奶,就是下手不知轻重,踩坏了他好几件睡衣。


    这天顾司沉游完泳出来,正要回浴室洗澡,半路杀出一只小猫要抱抱。顾司沉顺手抱起乌乌,坐到了沙发上。室内游泳,他只穿了一条泳裤,浑身上下都是柔韧的肌肉。


    小猫坐在他身上开始踩奶,顾司沉起初还只是觉得好玩儿,直到乌乌踩完腹肌又踩胸肌……


    顾司沉突然表情扭曲。


    嘶——


    最近没给猫剪指甲,好痛。


    猫抓痕在受伤之初并不明显,直到第二天,顾司沉赴约去参观费均的私人会所。


    费均正职是医生,但家族人脉广阔,投资了一个私人俱乐部,在开业前夕邀请顾司沉掌眼,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改进。


    顾司沉加入了国内外数家邀请制高端俱乐部,在会所布置和运营上提了不少建议,离开前,又被费均邀请体验他们俱乐部的重要卖点项目——天然养生温泉,颂钵疗愈。


    雾气弥漫的温泉里,费均看着顾司沉前胸后背还有腹肌上这一连串抓痕,睁大眼睛:“兄弟,没看出你私下玩得这么激烈……”


    顾司沉出身世家,注意隐私和形象。除非必要几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更别提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和运动。只有费均这种发小邀请,他才会稍微随意一些。


    “只是看起来吓人,”顾司沉说,“它有分寸,不会太过分。”


    这话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费均难以置信:“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顾司沉:“什么这种类型?”


    费均:“火火辣辣?”


    顾司沉无语:“我说的是猫。”


    “我懂,”费均很上道地说,“小野猫嘛。”


    顾司沉:“……”


    顾司沉翻出手机相册,指着乌乌说:“这种猫。”


    费均:“……”


    吴雪现在确实有点儿野了,几乎天天都要出门遛才行。


    这天顾司沉回家时已经天黑了,小猫竟然还叼着牵引绳想要下楼。


    “今天太晚了,”顾司沉摸了摸小猫脑袋说,“明天我早点回家陪你玩。”


    奶牛猫不悦地喵了一声,但也没有坚持。


    乌乌一直懂事,顾司沉以为这样就算谈妥了。直到半夜,他突然被一阵“嗷呜”叫吵醒。声音非常大,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喊“老吴”。


    顾司沉还以为猫出事了,出门一看,猫立刻又夹着嗓子喵喵喵。


    顾司沉:“……”


    第二天是周末,顾司沉早上就带着乌乌出了门,等乌乌玩够了,顾司沉才回家开线上会议。


    下属汇报工作时,顾司沉小腿突然一热,乌乌又来蹭他了。


    最近乌乌经常会用他身体各个部位踩奶,有时候上了头还会模仿捕猎的动作兔子蹬,所以这次顾司沉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会议结束时,他发现自己裤子湿了一小块儿。


    黑色的西裤布料被透明的液体染得晶莹,顾司沉用指腹沾到鼻边,有些蛋清的腥气,他以为是小猫的口水,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晚上睡觉前,顾司沉洗完澡盖着羊绒毯,坐在床头用ipad看文件。


    咻——


    乌乌突然冲过来把他的脚当猎物。


    隔着被子咬不疼,顾司沉还以为乌乌在和他玩儿。乌乌咬着咬着,又开始抓着他胳膊踩奶。


    入秋后,顾司沉睡衣换成了更加保暖的天鹅绒,手感软糯,乌乌非常喜欢,经常趴在他睡衣上睡觉。


    小猫这次踩奶尤为沉醉,犬齿咬住睡衣,两只前爪依次抓踩顾司沉胸口,喉咙里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顾司沉发了个视频到朋友圈,配上茶茶的发言:天冷了,猫也粘人了。


    五分钟,几百赞,留言一长串。


    顾司沉无视大部分,只回了宠物医生:乌乌五个多月了吧?身体怎么样?


    顾司沉:挺好,就是特别粘人。


    顾司沉放下手机,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乌乌不知何时停下踩奶了,摊着肚皮躺在他身上休息。仔细一看,小口红往外露出一大截,周围溢出蛋清一样的黏液。


    顾司沉:“……?”


    他心中有个猜想,但是又不敢承认,顾司沉私聊宠物医生,说出详细情况。


    宠物医生:“很正常,猫一般6个月成熟,也有早一点的会5个月就进入发情期,乌乌现在已经5个多月,家长可以准备绝育了。”


    顾司沉:“……”


    他还以为乌乌是粘他,原来是把他当成了发泄工具。


    顾司沉和宠物医生约好绝育时间,又回到朋友圈删掉了刚才的分享视频。


    吴雪对此浑然不知,自从他无师自通学会让自己舒服后,就彻底爱上了这种感觉。


    他最喜欢充满人气味的物品、材质要毛茸茸的那种,一口咬住,然后蹭蹭蹭,蹬蹬蹬。


    为了不让小猫把自己当做发泄工具,顾司沉把毛茸茸的床上用品全换了,连睡衣也换成了滑溜溜的真丝睡衣。他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没想到有天睡到半夜,竟然被猫咬着脖子兔子蹬。


    顾司沉拎着小猫后颈,低声威胁:“别闹,不听话明天就把你送去割掉。”


    乌乌:“喵!!”


    吴雪不懂人说的割掉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人不让他舒服,人坏。


    第二天,吴雪照例下楼找玳瑁玩。


    玳瑁兴致勃勃地说它和三花妹妹约会了,说不定好事就要成了。


    这时候,大黄突然说:“别做梦了,你追不到三花的,就算你追到三花,你也给不了她幸福。”


    “为什么?!”玳瑁不服气地问。


    大黄看了眼它身后的铃铛,语气贱贱地说:“因为你很快就会被割鸡,割鸡懂吗?割鸡割鸡割鸡!阿姨洗铁路。”


    玳瑁露出愤怒的表情,很凶地冲大黄龇牙:“你才割鸡,你才被割鸡!”


    说完,它一脸受伤的表情跑开了。


    吴雪没有追上去,他被割鸡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力,毕竟昨天晚上顾司沉就说要送他去割掉。


    他问大黄:“割鸡是什么意思?”


    大黄摊手,吴雪很上道地递出小鱼干。


    大黄吃得狼吞虎咽,抽空回答他:“割鸡就是绝育。”


    “绝育?”吴雪歪了歪头,还是不理解。


    “就是割掉蛋蛋,让我们生不出小猫。”大黄吃完全部小鱼干,舔了舔自己早就不存在的蛋蛋,一脸惆怅地说,“看见我缺了一角的耳朵吗?这就是被绝育的标志。说起来,我也是舍弃了自己的金蛋蛋,才换来了今天优渥的生活。”


    吴雪震惊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世界的猫会被割蛋!难道这就是依附人类生存的代价?!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毛茸茸沉甸甸的大铃铛,还有最近总不受控制会冒出来的大口红,难道他也会被割掉吗……?!


    大黄又说:“你也快到了吧,等人发现你进入发.情.期,也会被送去割掉的。”


    吴雪天塌了。


    原来那种很舒服的事情是进入发.情.期。


    抱着顾司沉蹭来蹭去的记忆重新攻击他,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人发现,他早就暴露了!


    “不可能!”吴雪疯狂摇头,严肃反驳,“我的人对我唯命是从,他才不敢割掉我的蛋蛋!”


    大黄邪魅一笑:“太天真了,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吴雪又想起昨晚顾司沉的威胁,几乎是慌乱地辩解:“他不会的,如果他真敢,那我也先弄坏他的蛋蛋!”


    大黄:“……你牛逼,等你好消息。”


    第24章


    [既然您已经决定不绝育, 那家长平时一定要多关注乌乌的状态。未绝育的公猫,可能会有乱尿、嚎叫、脾气暴躁等行为,也有一定被母猫吸引离家出走的风险。但家长您也不用太担心, 公猫绝育需求没有母猫高,多观察,有情况及时体检就行。]


    顾司沉打开手机,突然收到宠物医生发来消息。


    等等,他什么时候决定不给乌乌绝育了?


    顾司沉往上翻消息记录, 发现自己昨夜竟然给宠物医生发了一条消息:医生, 不割了。


    问题是, 他并不记得自己发过这条消息。


    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3点22分,那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睡觉……谁动了他的手机?


    他家周围一直有保镖, 安保系统也非常完善, 家政人员和管家都不能深夜进出,更别提还知道他手机密码。


    难道说他半夜睡糊涂给宠物医生发了消息?虽然有些离奇,但除此以外顾司沉想不到别的原因。他重新和医生约定了时间。


    等待绝育的时间里,顾司沉发现家里有了一些变化。


    厨师周姨突然很开心地说:“顾先生您最近胃口不错?您想吃什么直接说, 我以后多做点儿菜式。”


    他有吗?


    顾司沉不觉得, 对周姨说和之前一样就行。


    但在第二天,周姨又捂着嘴乐呵呵地看着他,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顾司沉:“……”


    周姨是他母亲带来的厨师,擅长做广府菜, 离婚后王向云环游世界搞艺术创作, 周姨继续留在顾家服务两个小主人, 这么多年过去也算半个亲人了。


    顾司沉怀疑周姨年纪上来,脑子不对劲,他委婉提醒:“周姨, 你今年的体检做了吗?”


    周姨拍胸脯保证:“健健康康啦。”


    顾司沉便沉默了。


    周姨捂嘴偷笑,没想到顾先生看起来严肃正经,私底下竟然这么小孩儿心性。还偷偷留纸条让她买雪糕、零食,各种垃圾食品。


    她就说嘛,那个健身餐白人饭哪里能好吃?果不其然,还不是要私底下偷偷乱吃零食。


    顾先生碍于身份不好直言,那她自然也不会戳破这个秘密。只是外面卖的零食不健康,添加剂也多,顾先生之前都只吃有机食品,肠胃肯定受不了这种东西。


    想了想,周姨又说:“外面卖的东西不健康,您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自己做,保证和外面卖的一样好吃。”


    周姨一把年纪,还愿意钻研厨艺也是难得,顾司沉点头:“可以,你自己决定就行。”


    周姨鼓足了劲儿,变着花样给顾司沉做零食。薯片、巧克力、冰淇淋、珍珠奶茶,辣条、螺蛳粉、炸鸡汉堡……


    她做完了就把东西放厨房,通常第二天过来东西就全没了。偏偏顾先生还假装自己没吃过。


    起初周姨并不理解,顾先生都三十岁了,怎么突然小孩儿心性,竟喜欢吃零食,更奇怪的是明明吃了又要假装自己没吃。


    直到有天她路过一所小学,放学铃声一响,小孩儿们像开笼的小鸭子一样跑了出来,三五成群,聚在校门口吃廉价的零食。


    周姨突然想起顾先生的幼年,四五岁的顾司沉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上下学都有专车接送,想必从未体会过和朋友在校门口买零食的生活。


    所以他是在弥补童年?真是好可爱的一个人,但也莫名有点儿可怜。


    周姨这下彻底问不出口了,只是零食做得越发用力,把一腔爱心都融入了食物里。顾司沉也非常给面子,把她做的东西全部吃光,还留了纸条说好吃。字迹歪歪扭扭,估计是用左手写的,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来。


    与此同时,顾司沉发现乌乌不吃东西了。


    猫粮一天不动,罐头也不爱了,连他最爱的小鱼干都兴趣缺缺。


    顾司沉端了盘生骨肉亲自喂食,结果乌乌埋头舔了半天,食物一点儿没少,这猫竟然骗他在吃空气。


    顾司沉:“……”


    不仅不吃猫粮,连排泄都没有了,两天过去,猫砂盆里干干净净,甚至连小猫脚印都没有。


    顾司沉大惊,以为乌乌生病了,可奇怪的是乌乌精神又很好,而且还变重了,抱起来时手感越发敦实,手心一捏就是一坨软肉。


    顾司沉把情况告诉医生,医生也很茫然,起初他们以为乌乌是有口腔问题,所以才不进食。可小猫如果不吃不喝,怎么可能又有这么好的身体?


    体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的意外是小奇医生差点儿被小猫咬。


    “乌乌之前明明很乖啊,”小奇医生不理解,一边躲开一边说,“这次见面怎么这么凶?看见我就咬。”


    顾司沉按着乌乌胸膛,解释:“发情期脾气比较大。”


    “难怪这么凶,”小奇医生表示理解,又说,“等乌乌发情期结束就可以绝育了。”


    “嗷呜~!”小猫又要咬人。


    医生很没骨气地跑了。


    从宠物医院回来后,奇怪的事情还在增加。


    顾司沉发现自己衣柜被动过,一部分从未穿过的衣服却出现了穿着痕迹,却又被人很笨拙地挂了起来,假装没动过,可惜手段拙劣。


    顾司沉服装有专人搭配、熨烫、整理,衣帽间宽敞明亮,比奢侈品成列柜还要整洁,哪里混乱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没有猫毛,所以顾司沉首先排除了小猫捣乱。他猜测是员工干活儿粗糙,让管家注意员工情况。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乌乌不再随随便便露口红了,也不会抱着他蹭来蹭去。算算日子乌乌发情期就要结束,可以送去割了。


    此时乌乌体型已经接近成年,一身蓬松柔软的毛发,尾巴像鸡毛掸子那么大。尾巴根下方挂着两个毛栗子,饱满端正,比大部分小猫的都要大,可爱得不得了。


    这么可爱的东西,割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想到这里,顾司沉伸手弹了下,手感绝佳,于是他又弹了一下。


    乌乌回头,满脸震惊,张口就是一咬:“喵!!!”


    顾司沉硬生生忍下了,五秒后小猫终于松了口,顾司沉手背上出现四个深深的牙印。


    有点儿痛,但乌乌还是疼他的,都没舍得让他见血。


    于是顾司沉又弹了一下。


    乌乌踹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临睡前,顾司沉都没能把小猫哄顺毛,只好留门等乌乌自己消气。


    半梦半醒中,顾司沉突然觉得胸膛有些刺痒。


    睁眼一看,乌乌怒气冲冲,正在咬他乳头。


    顾司沉:“……”


    他扯开小猫,换掉濡湿的睡衣,但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小猫赶走,只是看着小猫眼睛,语气严肃地说:“不许咬人,听到没有?”


    小猫油盐不进,犟种毛胡乱支起。


    “我知道你能听懂,”顾司沉说,“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弹你蛋蛋,我向你道歉。可你也不能咬人ru头,知道了吗?”


    啪——


    小猫一言不发,用鸡毛掸子那么大的尾巴扇人脸颊,又趁着顾司沉神志不清溜之大吉。


    顾司沉缓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这还是小猫第一次用尾巴打他的脸……


    毛茸茸的,好软,好可爱。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猫毛,盖着被子睡了。


    万籁俱寂,突然间,顾司沉脸颊感到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乌乌。”


    他随手把小猫逮进怀中。


    “顾司沉。”


    顾司沉听见了一道清脆的男声,听起来年纪不大,非常陌生。


    不管,是做梦。


    “顾司沉!”


    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乎就在耳边。而小猫毛茸茸的手感,突然变得滑溜溜。


    顾司沉睁开眼睛,哪里还有猫,他怀里赫然躺着一个人,这人二话不说,张嘴就要咬他胸。


    顾司沉被吓醒,猛地从床上坐起——


    晨光熹微,卧室沐浴在清晨宁静的深蓝里。


    “喵~”


    脚边的猫不悦地叫了起来,仿佛在控诉人怎么早早就将它吵醒。


    原来只是做梦,顾司沉心脏重重回落。


    距离起床时间还有半小时,但顾司沉已经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洗漱运动。


    早餐期间,顾司沉浏览着今天的安排,日程表上写着一行鲜明的大字:乌乌绝育。


    他在约定时间带着乌乌去了医院,小奇医生今天没有等在门口,但顾司沉不是架子大的人,没有放在心上,和服务站的护士说明来意。


    2分钟后,小奇医生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一脸震惊:“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顾司沉:“我带乌乌绝育。”


    小奇医生更震惊了:“不是说取消手术吗?”


    顾司沉一愣,表情有片刻错愕。什么取消手术?他怎么不知道?


    顾司沉以为自己又胡乱给医生发了消息,拿出手机看,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消息。于是顾司沉说:“我没有取消。”


    医生拿出自己手机,给顾司沉看聊天记录:“我昨晚收到了您的消息,说取消了。”


    顾司沉低头一看,发现他不仅后半夜给医生发了消息,甚至还删掉了聊天记录。


    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有个瞬间,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乌乌拿他手机发的了。


    他把手机还给医生,说:“抱歉,可能出现了意外,但我没有取消。”


    医生:“那我们今天把手术做了吧。”


    顾司沉没有拒绝。


    可绝育还是失败了,因为医生发现乌乌现在正在发情期。


    顾司沉:“……”


    他算过日子,按照10天结束发情期,乌乌现在应该刚结束才对。


    医生告诉他公猫是诱导发情,可能最近又接触了母猫。


    顾司沉皱眉,这几天乌乌都没有出门,根本没有接触母猫的环境。可既然事实已定,他也只能暂时放弃绝育,把乌乌带回家里。


    离开医院前,一个穿制服的女生过来打招呼,她是古贸壹号的物业,今天带流浪猫过来绝育。


    手术室门打开,露出手术台上的可怜家伙。就在这时,航空箱里的乌乌突然大叫起来。


    “玳瑁!”乌乌双手扒着航空箱,难以置信,“好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了?!”


    玳瑁猫躺在手术台上,麻醉还没过,舌头软塌塌的搭在外面,一副任人宰割的脆弱模样。


    它旁边有一个猫咪举手摆件,上面放着两颗圆滚滚的蛋,像是被剥了壳的芸豆……


    吴雪睁大眼睛,瞳孔地震!!!


    这是玳瑁的蛋!!玳瑁被割蛋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如果不反抗,今天的玳瑁就是他的下场!!.


    顾司沉最近很忙,先是国外有一个合作项目需要他到场,回国后分公司业务出了问题,也需要他亲临处理。顾司沉连续出差数日,期间只回来看过两次猫,每次只呆了一个小时就又要走了。


    以前他并不排斥工作的繁忙,可现在却觉得离家的每天都无比难熬。


    更令他伤心的是,乌乌不愿意和他视频了,顾司沉只得每次从管家手机中得知乌乌动态。


    十天后,顾司沉终于结束工作回了家。


    他推开防盗门,对着静悄悄的客厅喊:“乌乌。”


    没有任何回应。


    顾司沉在门口等了一分多钟,确定乌乌不会再过来,这才脱掉西装外套走进卧室。


    就在他推门的一瞬间,蛰伏在角落里的乌乌突然出现,张开双臂捕猎他。


    顾司沉顺势抱起乌乌,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笑容:“有没有想我?”


    乌乌不满自己的攻击被人当做可爱,愤怒地“喵!”


    顾司沉又说:“乌乌,我好想你。”


    小猫愣住了,小猫有些开心,又好像有些难过。但最终,小猫放任了自己的感情,用脑袋蹭人下巴,放软了声音“喵~”


    一人一猫似乎和好了,连睡觉都在一个被窝。


    顾司沉合上眼睛,想起了明天要送乌乌去绝育。可他又想,乌乌真的需要绝育吗?万一乌乌不想绝育呢?他甚至没征求过乌乌的意见。


    顾司沉决定问一问乌乌,为了防止出错,宠物按钮和猫语翻译器都试一试。可他今天太困了,怀里的猫咪软软热热,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稍微一动小猫就走了。


    算了,明天起床再说吧,顾司沉闭眼睡着了。


    一夜无梦。


    顾司沉感到身体有些许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被子拱起一座小山。


    “乌乌?”顾司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乌乌不可能这么大一只。


    他伸手去摸,摸到一片如丝绸般滑腻的皮肤。


    顾司沉瞌睡一下全醒了,他愤怒地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趴着一个赤.裸的少年。少年头发乌黑、皮肤雪白,五官精致漂亮,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仿佛被他打扰,少年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嘟哝了一声:“顾司沉……?”


    他似乎还没有醒,脸颊贴在顾司沉腹部,声音黏黏糊糊,仿佛撒娇一般。


    顾司沉肉眼可见地沉了脸,冷冷道:“下去!”


    少年猛地清醒。


    他一下从趴姿改为跪坐在顾司沉身上,低头看了眼自己滑溜溜的双手,又摸了摸光秃秃的尾椎骨。少年上吊的猫眼一点点睁大,浅绿色的瞳孔中露出震惊。


    看着这一幕,顾司沉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太像乌乌了,如果乌乌变成人,可能就是这副模样。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妄图用和乌乌一样的人讨好他。


    顾司沉第一次这么生气,他抓住少年手腕要往床下扯,少年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挣脱他钳制,然后猛地捏住他那处。


    顾司沉浑身一震,血液猛地上涌。


    饶是他有十八般武艺,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拿捏,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他怀疑少年是有人送来讨好他,现在却觉得谋杀可能更加准确。顾司沉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不管你有什么诉求,你先松手再说。”


    少年虎视眈眈,满眼都是野兽的冲动。


    顾司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刻,还想再周旋,少年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凶巴巴地威胁他:“不许割掉!你敢割我的!我就敢揪掉你的!”


    第25章


    吴雪跨坐在顾司沉身上, 气势汹汹,自以为控制了人的关键命门。


    然而下一刻天旋地转,顾司沉竟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吴雪挣扎身体。


    顾司沉从旁边抽出领带捆住吴雪双手, 另一头穿过床柱,直接将他绑在了床头。


    吴雪抬脚就是一蹬,少年不着寸缕,白皙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展现在顾司沉面前。他有着一副完美契合人类审美的外表,行事却十分粗野, 像只野性勃勃的小兽。


    然而很快, 他连脚也被顾司沉拉过的被子困住。吴雪只得冲人龇牙哈气, 可惜外形过于漂亮可爱,这一套动作毫无威慑力。


    顾司沉这才得空去穿衣服, 出来时, 男生盯着他眼睛,很大声地喊:“顾司沉!顾司沉!”


    顾司沉:“闭嘴。”


    男生:“你坏蛋,我再也不要你了!”


    顾司沉此时已经穿好西装,洗了脸, 头发梳得服服帖帖, 他站在床头打领带,居高临下地打量面前的少年:“谁派你来的?”


    “你带我回家的!”男生很急切地说,“顾司沉,我是吴雪, 乌乌!”


    顾司沉:“那你变回去。”


    吴雪:“……”


    “现在还不行, ”少年低下头, 有些委屈,“我才刚学会变人,还不熟练, 控制不了……”


    顾司沉一个字也不信,他把人绑在床头,出门去找乌乌。他逛遍了整个家,连天花板都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再次回到卧室,顾司沉表情冷了下来。


    少年被绑在床头,被子早被他蹬到了一边,此刻正以一个极其柔韧的姿势折叠身体,想要用嘴咬手腕上的领带。


    实在是太像猫了。


    可人身体毕竟没有猫咪柔韧,而且就算猫也一时半会儿解不开领带。看着男生手腕上被磨红的皮肤,顾司沉终究还是解开了领带。男生立刻躲到了墙角,像是一只应激的猫。


    顾司沉扔过去一件T恤,转身给安保团队打了电话。一是让他们找猫,二是要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怎么进了他卧室。


    顾司沉整个早上都耗在了这件事上。


    早上九点,宠物医生迟迟没在医院等到人过来,打电话前来询问:“顾先生,您今天还过来吗?”


    顾司沉看了眼躲在墙角满脸警惕的少年,有些头疼:“出了点事,晚点再说。”


    乌乌毫无踪迹,可奇怪的是这个人也没有任何匹配信息。


    信息社会人从出生就要联网,生活出行也离不开户口簿和身份证,更别提遍布城市的天眼,除非国家层面的专业特工,没有人能完全抹除自己的存在痕迹。


    可如果是专业特工,攻击他的方式不可能这么幼稚。


    顾司沉又想起了少年说的第一句话:不许割掉,你敢割我的,我就敢揪掉你的。


    他的诉求是不让自己给他绝育?难道这人真是乌乌变的?


    顾司沉朝男生走去,说:“你说你是乌乌,你有什么证据?”


    吴雪想了想,说:“我抓到了给玳瑁投毒的坏人!”


    “不算,”顾司沉说,“这件事知情者众多。”


    吴雪:“我帮你抓到了栽赃你的坏猫!”


    “也有别人知道,”顾司沉不为所动,冷漠道,“说点儿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情。”


    吴雪苦恼起来,什么事情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啊?为什么人就是不愿意相信他?


    他想不出来,抱着被子委屈道:“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你是坏人,你不相信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顾司沉:“撒娇没有用。”


    “谁撒娇了?”吴雪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站起身抓着顾司沉衣领说,“你自己明明说过一辈子不会抛弃我,现在我变成人就不算数了吗?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还要把我绑起来,送我去绝育……”


    吴雪越说越伤心,委屈得不行,他猛地推开顾司沉,转身朝门外跑去:“顾司沉,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少年赤脚啪嗒啪嗒跑过客厅,刚碰到防盗门把手就被人拽住手腕,猛地拉了回来。


    防盗门在身后关闭,吴雪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正要发作,顾司沉突然递来一部手机:“能不能解锁?”


    吴雪在屏幕上戳戳戳,非常顺利。说完他还有些得意地说:“你的平板电脑我也能解锁。”


    “不用,”顾司沉径直收起手机,又问,“是你偷发消息拒绝宠物医生?”


    “是。”


    “周姨做的零食也是你吃的?”


    “是……”吴雪埋下了脑袋。


    “所以你才不吃饭?”


    吴雪脑袋埋得更低了,一副犯了错的心虚表情。


    顾司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认命一般妥协:“乌乌。”


    “哎!”少年扑到他身上。


    猫扑人是可爱,这么大的人扑过来就是袭击了。顾司沉后退两步站稳身体,搂住吴雪不让他摔倒。


    触感滑溜,和猫咪毛茸茸的手感截然不同。


    顾司沉松手,丢过去一件T恤:“把衣服穿上。”


    “不要,”吴雪二话不说踹走衣服,很嫌弃地说,“我不喜欢。”


    顾司沉耐着性子解释:“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人都要穿衣服。”


    吴雪眨了眨眼睛:“不穿衣服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顾司沉说是。


    吴雪纠结了半天,突然跑进洗衣房抓出两件衣服,勉为其难道:“那我穿这个。”


    是顾司沉穿过的衬衫和西裤……


    上面沾着人的味道,吴雪很喜欢。


    顾司沉闭了闭眼,那种绝望的感觉又上来了。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先哄吴雪穿上了衣服,再和医生取消绝育手术,又让管家送一批适合吴雪体型的衣服过来。


    管家这件事办得提心吊胆,又充满好奇。在他服务顾司沉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类似的任务。一份给另一个男性准备的东西,甚至连内衣和鞋袜都一并准备妥帖。


    管家飞快准备好衣物,亲自带着东西上门。


    大门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儿坐在吧台上吃东西,身上穿着大了两个号的白衬衣。


    管家目不斜视,送来一袋衣服,又对顾司沉说:“临时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顾司沉说没事,主动接过了袋子。


    “管家!”男孩儿突然放下筷子,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来。


    管家:!!!


    “坐好。”顾司沉命令道。


    男孩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回去重新坐在椅子上,很有礼貌地说:“管家,中午好。”


    管家瞳孔地震,尽量保持礼貌:“中午好。”


    顾司沉把袋子放在沙发上,对埋头吃饭的男生说:“吃完饭去把衣服换了。”


    男生有些不情愿,撒娇道:“可以不穿吗?”


    顾司沉:“不可以。”


    男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妥协:“那好吧。”


    管家睁大眼睛,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吃自己老板的瓜,可惜他吃瓜业务不熟练,因为目光太过直白,被顾司沉赶出了门。


    “怎么就走了啊?”吴雪有些失望,“我还想和管家一起玩儿。”


    顾司沉在处理工作,没搭理他。


    不知是不是吴雪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变成人后顾司沉对他冷淡了许多,都不亲他、摸他、抱他了。


    吃完饭,吴雪把玩具丢进顾司沉怀里,说:“人,陪我玩。”


    顾司沉把玩具放到沙发上,头也不抬:“我在工作,你自己玩。”


    吴雪又问:“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完?”


    顾司沉:“不知道。”


    “那好吧……”吴雪有些失落,但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去玩小鸟玩具了。


    可吴雪忘记了一点,他现在已经不是小猫了,而人的身体远没有小猫那么灵活,吴雪把小鸟扔到半空中,然后跳上去抓,咚——


    顾司沉抬头,看见吴雪摔倒在地上。


    顾司沉扶起吴雪,问:“有没有受伤?”


    吴雪实话实说:“背有点儿痛。”


    后背红了一大片,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看着更是可怜。


    顾司沉放下衣服,说:“我带你去医院。”


    吴雪突然警惕,一下从他怀里跳走,很大声地说:“我不去!”


    顾司沉:“不绝育,只是帮你看病。”


    吴雪:“那我也不去!”


    吴雪说什么都不松口,顾司沉没办法,只得先让家庭医生过来检查。


    或许是绝育阴影,现在吴雪讨厌一切和医院有关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医生本人。他刚开始还好奇地盯着这个人,直到听顾司沉说对方是医生,吓得转头就跑。让医生检查身体就更不可能了,吴雪讨厌一切医疗设备,连温度计都觉得很可怕。


    十分钟后,顾司沉终于在衣帽间的柜子里逮到吴雪。他用抱小孩儿的姿势把人抱出来,好声好气地哄着,又撩起吴雪衣摆让医生看。


    家庭医生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在顾司沉的督促下,检查着少年根本看不出任何受伤痕迹的后背。


    但他是个专业的全科医生,医生诊断讲究望闻问切,光肉眼看肯定不行。医生本打算上手,可看见顾司沉的表情又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当时是怎么受伤的?”


    顾司沉总不可能说吴雪是跳起来玩小鸟玩具受伤了,只说:“在打闹过程中撞到了后背,他说疼。”


    家庭医生:“触碰有没有痛感?”


    顾司沉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医生提醒:“您轻轻按压试一试。”


    顾司沉这才腾出一只手按压吴雪后背,吴雪皮肤又白又嫩,轻轻一碰就出现了几个指印。


    “看起来问题不大。”医生判断道,“只有极轻微的红肿,一般来说可以自行消散。实在不放心也可以用消肿喷剂,不出三天就能完全康复。”


    “不要!”一听要用喷剂,吴雪又挣扎起来。


    顾司沉一巴掌拍在吴雪屁股,警告道:“安分点儿。”


    吴雪不敢动了。


    家庭医生表情凝固,缓缓睁大了眼睛。


    顾司沉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清了清嗓子说:“辛苦医生了。”


    医生:“那我走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等等。”顾司沉怀里的漂亮少年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有一种未经规训的稚纯。


    医生心中好奇,停下脚步说:“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吴雪仰头看他,语气非常认真:“你是医生,你知道发.情.期应该怎么办吗?”


    家庭医生:?


    顾司沉一把捂住吴雪嘴巴,说:“小孩儿不懂事,乱说的。”


    医生瞳孔地震,医生欲言又止,心道自己也是拿上了时髦剧本。可惜顾司沉不给他围观的机会,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里。


    关门声传来,吴雪挣脱顾司沉的钳制,一脸不悦:“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


    顾司沉:“人一般不会和别人讨论这种话题。”


    “好吧,”吴雪有些郁闷,但还是说,“那我以后不和别人说了。”


    顾司沉:“嗯。”


    吴雪:“我只告诉你。”


    顾司沉:“……”


    第26章


    和人形乌乌相处, 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吴雪虽然外表上看是一个人,可本质上就是一只人形大猫咪,还是和猫一样莽撞, 自我,任性。


    顾司沉坐在沙发上看资料,吴雪二话不说就钻进他怀里。顾司沉把人推开,后者就一脸委屈。


    顾司沉:“太近了。”


    吴雪:“哦。”


    吴雪委屈巴巴地缩到沙发角,低头想舔舐身体安慰自己。可看着顾司沉严肃的眼神, 吴雪又放弃了舔毛, 改为抱着双膝。


    虽然顾司沉什么都没有说, 但他知道人不喜欢自己像猫的那部分。


    可他明明就是一只猫呀,怎么能不像猫呢?


    吴雪有些郁闷地想, 早知道变人这么不开心, 还不如一直当小猫。


    更糟糕的是做人要洗澡,吴雪最讨厌洗澡了。顾司沉却把他关进浴室里,说他必须洗完澡才能睡觉。


    担心吴雪溺水,顾司沉只让他用淋浴, 水温调节、洗发水、沐浴露使用方法都一一教过, 还怕他扑倒扑了防滑垫。


    可即便如此,十分钟后浴室里还是传来咚的一声响。顾司沉开门一看,吴雪竟然穿着衣服在洗澡,然后踩到湿漉漉的裤脚摔倒了。


    顾司沉:“……”


    什么都教了, 唯独漏了这一点, 洗澡要先脱衣服。


    他扶起摔倒在地的吴雪, 问:“有没有受伤?”


    吴雪抿了抿唇,说:“没有。”


    明明痛得脸都白了,却还不肯示弱。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猫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顾司沉叹了口气,说:“我教你一次,下次你自己洗。”


    “哦!”吴雪又立刻高兴起来,连语调都转了弯儿。


    真正洗澡时吴雪其实非常乖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比猫形时要省心许多。


    顾司沉卷起衬衫衣袖,教吴雪洗澡流程,判断什么情况是洗干净了,最后关掉了花洒龙头。


    吴雪:“洗完了?”


    顾司沉:“嗯。”


    “可是,”吴雪有些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前面,“这里还没有洗。”


    顾司沉说:“这里你自己洗。”


    “哦。”吴雪不太理解,但还是听话照做,正对着顾司沉,认认真真地洗他的小啾啾。


    顾司沉移开视线,告诉吴雪这里不能给别人看。


    “管家也不行吗?”


    “不行。”


    “周姨呢?”


    “不行。”


    “玳瑁呢?”


    “不行。”


    吴雪苦恼极了,又问:“给你看也不行吗?”


    顾司沉:“我也不行。”


    吴雪“哦”了一声,失落地低下了头。怎么这样,当人好麻烦啊……


    吴雪洗完澡,吹干头发,披了张浴巾离开浴室。等顾司沉洗完澡出来,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顾司沉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客房睡觉。


    他独自入睡,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少年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怀中,四肢修长,脸颊肉嘟嘟。


    顾司沉把人拍醒,低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雪揉了揉眼睛,有些委屈:“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顾司沉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出了客房,运动,洗漱,吃完早餐出门工作。


    当他准备出门时,吴雪也已经穿上衣服守在玄关,见顾司沉过来立刻递过手提袋,一双眼睛又大又闪,什么话都藏不住。


    顾司沉叹了口气,说:“什么事?”


    吴雪立刻道:“我想跟你一起出门!”


    顾司沉:“不行,你留在家。”


    “为什么?”


    “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吴雪不理解,“你就说我是你的小猫啊。”


    顾司沉:“……”


    再严重的话顾司沉说不出口,他伸手摸了摸吴雪脑袋,只说:“乖,下次再带你。”


    “好吧。”吴雪最终还是妥协了,可呆在家里好无聊,他又问,“那我可以下楼找玳瑁玩吗?”


    顾司沉:“你能保证在外面不变身吗?”


    吴雪老实交代:“现在还不能。”


    “那不能出门,”顾司沉说,“我让管家来陪你,无聊你可以玩游戏,或者去楼下找顾亭安玩儿。”


    吴雪眼睛亮了起来:“顾亭安知道我变成人了?”


    “现在还不知道,”顾司沉说,“你想告诉他吗?”


    “想!”吴雪毫不犹豫。


    他还是猫时就想和顾亭安亲近了,只是对方猫毛过敏,可现在他变成了人,就能去找顾亭安玩啦。


    一直让吴雪留在家里不现实,顾司沉打算从最信任的弟弟和管家入手,让吴雪逐渐适应现代社会,与人沟通。


    顾司沉离开后不久,管家带着东西进了屋。


    一阵激动的认亲之后,吴雪看着管家带来的东西双眼放光,手机!他有了自己的手机!!


    吴雪安装好程序,迫不及待地和妈妈视频。


    “妈妈,我变成人了!”吴雪语气激动,可很快又沮丧起来,埋怨道,“做人一点都不方便!还是做小猫好……”


    “那当然啦,做人哪里有做猫幸福。”妈妈赞同道,她们虽然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可选择留在猫猫岛做猫咪。


    吴雪玩了一上午的手机,吃过午饭后决定下楼找顾亭安玩儿。


    他没让顾司沉提前说,直说乌乌要下去找他玩,打算把自己变人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对方。顾亭安肯定不知道他是小猫变的,他要去吓他一跳!


    吴雪乘坐室内电梯下楼,一开门就皱起了眉。好臭,什么味道?顾亭安家里怎么会有那个讨厌家伙的味道?!


    吴雪本能地感到威胁,躲在墙角,一言不发。


    “乌乌?”顾亭安从画室出来,“乌乌,你下来了吗?”


    吴雪把准备的礼物放在门口,转身离开了。


    傍晚,顾司沉外出归来,发现吴雪安静地看着窗外,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顾司沉说:“你今天没出门?亭安说没看见你。”


    “顾司沉,”吴雪突然抬头,问他,“你会养别的猫吗?”


    顾司沉愣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以为吴雪会和以往一样说出许多任性的、自我的理由,可吴雪低下了头,很乖巧地说:“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不会。”顾司沉说。


    “真的?”吴雪瞪圆眼睛。


    “真的。”顾司沉重复。


    这个回答让吴雪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他凑到顾司沉身边,像小猫一样用鼻子嗅闻顾司沉的身体,确定对方身上没有其他猫咪的味道,变得更开心了。


    但是这种开心只持续到晚上,吴雪很快又变得郁闷起来,因为顾司沉要和他分开睡觉。


    吴雪刚洗完澡,抱着玩具兴冲冲地跑过来,就听见顾司沉说:“我们分开睡。”


    吴雪呆住了:“为什么?”


    顾司沉:“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吴雪有些委屈,“明明之前都是一起睡的,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顾司沉说:“你现在是人,男人不会和男人睡觉。”


    说完,顾司沉将吴雪赶出卧室,狠心锁了门。


    原来变成人,就不能和顾司沉一起睡觉了。想到这里,吴雪突然感觉有些伤心,果然还是做小猫好……


    卧室里,顾司沉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忍不住想吴雪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会脱掉衣服把自己弄感冒吗?自己拒绝了他他会感到伤心吗?


    有许多个瞬间顾司沉都想去看看吴雪,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如果吴雪继续向他撒娇,他确认自己无法再次拒绝。


    他又觉得等吴雪习惯就好了,等吴雪习惯做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和世界,就不会再像一只小猫一样黏他了。乌乌是宠物,可吴雪是人,他不能再任性地把吴雪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顾司沉说服了自己,直到第二天起床离开卧室,他被眼前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吴雪抱着枕头和毯子在他门口打地铺,被开门声吵醒也没有脾气,很亲人地说:“你起床啦?”


    顾司沉呼吸沉了沉,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怎么睡在这里?”


    吴雪:“这你离你最近啊。”


    顾司沉喉结滚动,一种混杂了心疼、自责、愤怒的情绪上涌。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吴雪从地上拉起来,说:“以后别睡我门口。”


    吴雪愣了愣,看起来仿佛快要哭了:“睡门口也不行吗?”


    “不行,”顾司沉说,“你可以去床上睡。”


    他可以去床上睡?看着顾司沉离开的背影,吴雪睁大了眼睛。所以今晚他可以和人一起睡了?


    整个白天吴雪都沉浸在兴奋中,好不容易终于挨到晚上,他趁着顾司沉不注意飞速洗完澡躲进被窝,闭眼装睡。


    没过多久,吴雪旁边的床铺一沉,然后眼皮一黑,顾司沉关了灯。


    黑夜中,吴雪睁大眼睛打量身旁的人,顾司沉没有赶走他!顾司沉允许自己和他睡一起!


    吴雪兴奋得钻进顾司沉被窝,就像他还是小猫时那样。


    顾司沉身体一僵,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出来,冷冷道:“盖自己的被子。”


    “哦。”吴雪又滚了回去,并没有被打消热情,能够继续和人睡一起,他已经很开心了。


    吴雪开心地闭上双眼,做了个梦。


    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梦里很开心,可又不够非常开心。他也记得自己很舒服,可又谈不上非常舒服。吴雪绞尽脑汁想让自己变开心,变舒服,他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终于满意起来。


    察觉到身上的律动,顾司沉脸黑了。


    他推开夹.着自己大腿的男生,声音沉沉:“吴雪,你在干什么?”


    吴雪突然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说:“怎么啦?”


    顾司沉一言不发,抽出自己的左腿,然后冷漠地下了床。


    吴雪从床上坐起来,不明所以然,他怎么又惹人生气了?


    直到出门前顾司沉都没有和他说话,吴雪也生气了,凭什么顾司沉突然不理他?既然顾司沉不理他,那他也不要理顾司沉了。


    吴雪鼓足了劲儿要做一个坏孩子,白天在家四处捣乱,把各种玩具弄得乱七八糟,疯狂上网,无节制地吃垃圾食品,还瞒着管家下楼找玳瑁玩。


    可这依旧无法完全消耗掉精力,他还是不够舒服,不够快乐。


    当天晚上,吴雪指着自己鼓鼓的裤子,有些委屈:“顾司沉,我难受。”


    “自己解决。”顾司沉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浴室。


    等顾司沉出来,吴雪变得更可怜了。他委屈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双眼湿润,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粉。


    听见脚步声,吴雪立刻抬起头,仿佛在渴望顾司沉的帮助。顾司沉却冷漠地越过他,从另一头上了床。


    吴雪开始感到委屈,但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混合了愤怒、冲动、以及破坏的情绪上涌,陌生的情绪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跑去。


    “砰——”


    顾司沉先他一步抵住了防盗门。


    吴雪不甘地抬起头,像是一头愤怒的小兽:“放我出去!”


    顾司沉抵着防盗门,面色沉沉:“你要去哪里?”


    吴雪也不知道,只是车轱辘地说要出去。


    顾司沉又问:“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吴雪说,“我好难受,我要出去舒服。”


    顾司沉理解吴雪的意思了。


    他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仿佛认命一般,终于再次开口:“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


    “这样,这样,然后就舒服了。”吴雪比划给顾司沉看,可他很快又苦恼起来,沮丧着脸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样没有用了。”


    他说的是踩奶和蹭大腿。


    顾司沉:“因为你现在是人,人和猫不一样。”


    吴雪眨了眨眼睛:“那人应该怎么做?”


    十分钟后,顾司沉翻出资源,把平板递给吴雪:“自己跟着视频学。”


    吴雪动作生疏地学习,很快就皱眉说:“好痛。”


    顾司沉去了书房,吴雪就过去站在他面前,说:“顾司沉,我好痛。”


    顾司沉撇了眼,说:“指甲收起来。”


    “不要,”吴雪嫌麻烦,擅自挤到顾司沉怀里,很霸道地说,“你帮我。”


    少年身体温热,皮肤像丝绸一样滑腻,还带着淡淡的小猫香气。


    这本该是一个旖旎的时刻,可顾司沉却沉了脸,几乎是冷漠地说:“下去。”


    吴雪伸手搂顾司沉脖子,双腿紧紧圈住他的腰,固执道:“我不要。”


    顾司沉拍了下吴雪屁股,力道不大,本来只是告诫,可不料吴雪竟一声不吭,甚至把他勒得更紧了。顾司沉抱着人回卧室,又拍了几下,这次力气稍微大了一些。


    吴雪蜷缩在他胸膛,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紧接着,顾司沉腹部传来温热的湿意。原本紧紧缠着他的吴雪突然松开腿,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而顾司沉身上的衣服……湿了。


    看着自己腹部那片粘稠的白,顾司沉沉默了一分多钟,又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


    完蛋了,顾司沉又生气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吴雪苦恼地叹了口气:顾司沉是小猫变的吗?怎么总是在生气?


    第27章


    顾司沉又不和吴雪一起睡觉了。


    明明之前都答应得好好儿的, 结果才一起睡了一天又反悔,吴雪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


    他象征性地哄了哄人,像还是当猫时那样喵喵叫、和人贴贴、翻肚皮, 结果顾司沉还是不理他。吴雪很快就没了耐心,不和他睡就算了,他去和管家睡。


    顾司沉不喜欢有人打扰,服务人员都是做完工作就走,并不在家里留宿。只是养了乌乌后, 在顾司沉出差的日子里, 管家会过来留宿陪着乌乌。但管家也有自己的家庭, 顾司沉也不是次次都让他来。


    这天顾司沉去隔壁市谈合作,临时决定在当地住一晚。


    酒店高层套房, 顾司沉躺在陌生的大床上, 脑海中浮现出吴雪各式各样的身影。


    吴雪天真烂漫,不懂人类的丑陋和肮脏,被人欺负了都以为是照顾。但他是一个成年人,他不能像吴雪一样没有分寸。


    “嗡——”


    手机突然震动, 是管家发来视频申请。


    顾司沉接通, 管家慌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板,您快管管乌乌吧。”


    视频那头,吴雪大大咧咧地躺在管家床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他知道管家在视频, 于是故意很大声地说:“管家, 今晚我和你睡。”


    “吴、雪!”顾司沉一字一顿, 眼神冷得能结冰,“回自己房间睡。”


    “不要。”吴雪挑衅地看向镜头,表情比当猫时还要灵动, 几乎就是在明说“反正你现在又不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司沉深吸一口气,对管家说:“你去睡客房。”


    管家连忙离开了。


    顾司沉换上衣服,连夜赶回贸城。


    吴雪其实不太喜欢管家的房间,他更喜欢顾司沉房间的味道。他过来就是为了气顾司沉,一种很幼稚的“你不要我就算了,我还有别人”的心理。


    可当他发现顾司沉真的不在意时,还是感觉有点儿伤心。


    吴雪抱着枕头,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睡得并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吴雪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头,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


    “顾司沉!”吴雪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难以置信,“你回来陪我了?”


    顾司沉没有回答,扛起吴雪往卧室走去。


    他把人丢在松软的大床上,一只手按着吴雪后腰,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落下。


    “啪——”


    清脆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吴雪又被打屁股了。


    吴雪似乎并不理解这种惩罚的方式,他是小猫时就喜欢被拍屁股,现在变成人后也觉得非常舒服。


    他以为顾司沉在和玩,很开心地用脸蹭人手心,毫无戒备地说:“顾司沉,我还要。”


    顾司沉拒绝了吴雪,因为不想让惩罚变成奖励。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如果不是太晚,顾司沉会认真和吴雪谈一谈现状和未来。但因为时间太晚了,顾司沉先让吴雪睡了,打算明天再谈。他要和吴雪分开盖被子,但吴雪并不听他的话,顾司沉只得就这样睡了。


    最后一晚,只熬过这一晚就好。


    明天醒来他就认认真真和吴雪谈一次,吴雪现在亲近他,只不过是还保留着猫的习性,等他教吴雪人类世界的规则,吴雪就不会再不分场合地和他亲密了。


    顾司沉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顾司沉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身体被人压着。他动了一下,却被更加用力地按了回来。


    熟悉的气息,一如既往的莽撞动作,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谁在干坏事。


    “吴雪,”顾司沉冷声道,“放开我。”


    吴雪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他整个人都坐在了顾司沉后腰上,四肢压着顾司沉四肢,嘴巴咬着他后颈,模仿捕猎的动作,哼哧哼哧地喘气。


    顾司沉脸颊被摁进乳胶枕头里,头发散乱,肌肉紧绷,从未有过的狼狈情景。


    他当然可以凭武力挣脱,吴雪和他有着明显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可他不想在谈话前把关系弄僵,也害怕弄伤吴雪。


    于是顾司沉再次开口:“吴雪,让我起床,早餐我们吃煎三文鱼。”


    压在他身上的力道稍微减轻了一些,随后顾司沉听见吴雪说:“我还要喝冰可乐。”


    “好。”顾司沉又说。


    吴雪这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顾司沉从床上起身,看见吴雪时突然愣了一下。


    吴雪大体上还是人的模样,可头上长出了猫耳,身后一蓬松软的尾巴,仔细看,牙齿和指甲也比之前要长了。


    顾司沉忍住了抚摸的冲动,只是问:“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不知道,”吴雪拖过毛茸茸的尾巴,对顾司沉说,“醒来就有了。”


    他的兽化更明显,习性也更加接近猫了。


    顾司沉不知道吴雪的状态还会发生变化,这让他心中多了一些紧迫,要尽快和吴雪说清楚才行。


    顾司沉起床准备早餐,他不常下厨,只勉强能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但今天为了讨好吴雪,顾司沉找出菜谱,对着视频下了十二分功夫。


    这顿早餐吴雪吃得很满意,吃完早饭,他坐在窗边的阳光下,低头清理尾巴上的毛发。


    前方落下一道阴影,顾司沉拿了个坐垫在他对面坐下,吴雪抬头看了眼,又低头继续给自己梳毛。


    他本来是想舔毛的,可自从变成人后,顾司沉就不让他舔舐自己的身体了,也不让他舔别人。吴雪记住了,他在逐渐学着做一个符合世俗意义上的正常人。


    顾司沉在吴雪对面坐下,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吴雪:“没有。”


    顾司沉:“想读书或者工作吗?”


    吴雪:“不想。”


    那些都是人做的事情,和他一只猫没有关系。


    顾司沉沉默了几秒,问:“那你打算做什么?”


    吴雪露出苦恼的表情:“一定要做什么吗?”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普遍来说都有自己的身份和职业。”顾司沉拿出证件,“我给你办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还准备了一部分启动资金,你可以尝试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暂时想不到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吴雪却突然说:“我想好了。”


    顾司沉:“你想做什么?”


    吴雪:“我想做你的猫。”


    “……”


    顾司沉再次告诉吴雪:“你现在是人,一个独立的个体,已经不是我的猫了。”


    “我就是你的猫。”吴雪突然生气了,有些委屈地说,“你和我说这些,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顾司沉解释:“我不是不想要你,只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吴雪:“什么距离适合?”


    顾司沉:“你住自己的房间,不能和我睡一起,也不能在我身上发泄欲.望。”


    吴雪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顾司沉,眼神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侵略性,像是野兽盯着猎物的神情。


    当顾司沉察觉到危险准备躲避时,吴雪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吴雪就跳到了顾司沉后背。他双腿夹着顾司沉的腰,双手用力搂着顾司沉脖子,同时张嘴咬他后颈。


    一个非常完美的攻击,可惜没有得逞。


    因为顾司沉趁机抓着吴雪右手,翻身将人摁在了沙发上。他力气极大,一只手就能按住吴雪的腰,吴雪完全不是他对手。


    可吴雪比他灵活,身体也更加柔软,使了一个巧劲儿,竟又把顾司沉压住了。


    吴雪跨坐在顾司沉腰上,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明显感受到顾司沉的体温和形状。


    顾司沉身体一僵,耳朵霎时就红了。


    “吴雪,”他皮肤滚烫,声音却冷得像冰,“从我身上下去。”


    吴雪却指着他明显突出的部位,说:“你明明也和我一样,为什么不行?”


    这个问题实在是……


    顾司沉把脸转到一边,声音低哑:“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我再告诉你。”


    吴雪皱眉:“不要。”


    他觉得顾司沉在骗他,他看过那些视频,视频里都是两个人做那种事情。


    吴雪撩起顾司沉衣服,看见身下的腹肌出现明显的紧绷和收缩,不仅如此,顾司沉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吴雪从来没有见过顾司沉这幅样子,不由得呆了一瞬。


    仅仅是一秒钟的空隙,他就被顾司沉按在了沙发上。


    顾司沉衣衫不整,神情狼狈,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最后一次,你如果再这样,我会让你搬出去。”


    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他睁大眼睛,鼻头开始发酸,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委屈:“为什么?”


    顾司沉:“和喜欢的人才能做这种事。”


    吴雪立刻说:“我喜欢你!”


    他说得那么干脆,毫无保留,仿佛真的喜欢顾司沉到了极致。


    可顾司只是看着吴雪,语气平静地说:“吴雪,你不喜欢我。你都不懂什么是喜欢。”


    吴雪觉得顾司沉的指控毫无道理,小猫从诞生之初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明明是人不懂才对。


    可顾司沉实在是心狠,吴雪不得不试图理解人类的喜欢。人类文化产业发达,吴雪通过广泛摄取、总结经验,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一周后,他跑过去对顾司沉说:“你们人类是不是喜欢这种‘我喜欢你时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时你才喜欢我’的剧情?那我离开你你就会喜欢我吗?”


    顾司沉:“你看了什么?”


    吴雪支吾:“我没看什么啊……”


    顾司沉:“手机。”


    吴雪乖乖奉上,顾司沉发现他手机里多了一个晋江文学城app,阅读记录全是追爱火葬场。


    顾司沉:“……”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删除,只是告诉吴雪:“大部分网络小说都只是娱乐,不能当成生活参考。”


    吴雪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顾司沉的意思,决定不再看网络小说,而是研究人类世界真正发生过的事。


    打发走吴雪,顾司沉继续浏览资料。


    他打算找个学校让吴雪上,但发现很难找到适合吴雪的。而且吴雪没有集体生活经验,性格傻气又天真,他担心吴雪被霸凌。除以此外,不稳定的身体状况也是一大问题。


    最终顾司沉放弃让吴雪去集体学校,开始考虑聘请家庭教师。


    他联系了顾亭安小时候的家庭教师,老师能力优秀、履历清白,且育有一子一女,恰好适合教导吴雪。


    顾司沉和她约好时间上门,对方询问学生基本情况,课程阶段。


    顾司沉想了想,说:从启蒙开始吧。


    定好时间,顾司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吴雪。却不料吴雪自己跑了过来,眼睛红通通,猫耳耷拉着,可怜得不行。


    顾司沉缓了几秒才问:“怎么了?”


    “我知道爱情是什么了,”吴雪红着眼睛说,“我爱你,就是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顾司沉已经见怪不怪,问:“你又看了什么?”


    吴雪把平板递过来,上面放着《泰坦尼克号》。


    顾司沉伸手擦掉吴雪脸上的眼泪,语气严肃起来:“我明白这个故事很感人,但故事只是故事,不能替代你的生活经验。更没有谁值得你为他放弃生命,明白吗?”


    吴雪:“你值得。”


    顾司沉:“我也不行。”


    吴雪没说话,但顾司沉知道他不服,因为吴雪的表情完全复刻了猫时的倔强。


    顾司沉很早以前就知道,猫是一种非常倔强的生物,小猫倔强还称得上可爱,但人过分倔强就变得棘手起来。


    顾司沉放弃说服吴雪,只告诉他自己请了家庭教师,让吴雪先跟着上几节课。


    吴雪不想上课,小猫天生地养,随心所欲,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顾司沉希望他更像人。


    “那好吧,”吴雪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说,“如果上课可以让你相信我喜欢你,我可以上课。”


    顾司沉:“……”


    这周末,吴雪迎来了自己的家庭老师。


    一节课两个小时,中间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顾司沉原本以为吴雪肯定待不住,不料他竟然完整地上完了课程。


    晚饭时,顾司沉问吴雪:“课上得怎么样?”


    吴雪:“挺好的。”


    “老师呢?”顾司沉又问,“还习惯吗?”


    “嗯,”吴雪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喜欢她。”


    老师像他妈妈,他想妈妈了。


    顾司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喜欢我,也喜欢老师。”


    “是啊,”吴雪说,“我都喜欢。”


    顾司沉没再说话,安静地把饭吃了。


    晚上吴雪没有再吵闹着要和顾司沉一起睡了,因为上课时老师告诉他,一起睡觉并不能代表什么,人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分开睡觉只是因为需要独处而已,并不代表顾司沉就不喜欢他了。


    吴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抱着玩具回了自己卧室里。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吴雪的阶段性发情期结束,他不需要继续和顾司沉睡一起了。


    发情期结束,吴雪的耳朵和尾巴也同步消失,顾司沉从公司回来,看见吴雪坐在沙发上看书,几乎已经看不出属于猫的痕迹。


    吴雪变得越来越像人了,他睡在人的卧室,和人一样吃饭休息,因为体型比较稳定,偶尔也会外出活动,没有人发现他其实是只猫。


    吴雪也开始尝试区分人类世界的亲情,友情,爱情,只是进度有些缓慢。因为小猫的世界中并没有这么明显的划分,他喜欢晒太阳、喜欢小鱼干、也喜欢爸爸妈妈和顾司沉。可这些喜欢又似乎都不是顾司沉的那种喜欢。


    吴雪很苦恼,人类世界太复杂了,小猫弄不明白。


    吴雪躺在花园里,晒着秋天温暖的太阳,试图理清这个终极问题。


    “吴雪?真的是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吴雪抬头看见了顾亭安。


    吴雪变人后,和顾亭安见了一面,但是没有呆很久,因为他不喜欢闻顾亭安身上的味道。可现在吴雪实在苦恼,想找人谈论自己的困境。


    他坐直身体,问顾亭安:“你是不是养猫了?”


    “没有啊,”顾亭安有些支吾,“我猫毛过敏,不能养猫。”


    吴雪:“我都闻出来了。”


    “好吧,”顾亭安终于妥协,又说,“情况有些复杂,你先别告诉我哥,我怕他担心。”


    吴雪本来也不会告状,很干脆地答应了。


    顾亭安又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吴雪说:“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是喜欢。”


    “你有喜欢的人了?”顾亭安问,为了严谨,他又补充,“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哪只猫?”


    吴雪:“我喜欢顾司沉,可他说我不懂什么是喜欢。”


    顾亭安皱眉:“好过分。”


    “是吧?你也真觉得?”吴雪终于找到了知己,又问,“你是人,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顾亭安想了想,说:“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我觉得喜欢就是想看见他,想和他待在一起,他看你一眼你就开心,不看你你就难过。他要是和别人在一起,那个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


    “他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难受?””吴雪皱眉,有些不懂,“顾司沉不陪我的时候,一直都和别人在一起,我从来不难受。”


    顾亭安换了种说法:“那如果我哥养了别的猫呢?”


    “那不行,”吴雪立刻说,“我不许他养第二只猫。”


    顾亭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吴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我明白了什么是人类的喜欢,可为什么顾司沉说我不懂?”


    顾亭安想了想,又问:“那你想和他睡觉吗?”


    “想的,”吴雪用力点头,“但是他不让!”


    顾亭安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分享自己发出去就会被屏蔽的艺术创作作品:“不是小猫那种睡法,是这种睡法……”


    “还是想的,”吴雪看完,很认真地说,“但是顾司沉不让我睡。”


    顾亭安:“!!!”


    他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吴雪:“怎么啦?”


    顾亭安:“你是说你睡他?”


    吴雪:“对啊。”


    顾亭安:“……”


    他清了清嗓子,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然下次你换一下?你试试让他睡你呢。”


    吴雪:“啊?”


    顾亭安强调:“让他睡你。”


    吴雪不懂:“有什么区别吗?”


    顾亭安:“本质上来说我觉得没区别,攻和受没有明确的界限,但有些人也会比较在意,会觉得可爱、漂亮、矮小的是受,强大、勇敢、霸道的是攻。”


    强大,勇敢,霸道,说的不就是他吗?吴雪脱口而出:“那我肯定是攻啊!”


    顾亭安:“…………”


    他似乎知道他哥为什么不愿意和吴雪发生关系了。


    第28章


    没能从顾亭安那里得到答案, 吴雪又开始上网寻求网友意见,他注册了一个账号,在小地瓜上发帖: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帖子发出去两个小时, 浏览量29,没有一个回复。


    是看不见吗?可为什么别人的帖子都有这么多人讨论?


    吴雪皱眉,又发了一个帖子: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我?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吴雪困惑极了,再次发帖询问:为什么我发的帖子都没有人回复?


    这次终于有一个好心人回复了他, 说他的帖子太普通, 又没有配图, 所以网友都不愿意点进来。


    原来要配图?


    吴雪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自己的照片, 继续发帖: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五分钟过去, 1000个赞。


    [???本人???]


    [不是,哥们儿你长这样还愁没人喜欢??]


    [盗图吧??长这样谁不喜欢啊?!]


    55:我不是盗图。


    吴雪有些着急地回复。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更多的图。]


    吴雪当即又拍了好几张照片发评论区,角度表情各不相同。


    网友:“……”


    [卧槽, 真人??]


    [这还不喜欢?没品的家伙, 踹了他和我谈吧!]


    [和我谈,听见了吗!我我喜欢你这样的,我让你和我谈!!]


    55:可是我只喜欢他。


    网友:“…………”


    网友七嘴八舌,让吴雪多说一些双方的情况, 大家好给出针对性意见。


    吴雪打字还不是很熟练, 在评论区发语音。


    [声音也这么萌QAQ]


    [我不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帖子还在持续走红,无数网友被神颜和矛盾的标题吸引进来。


    [怎么回事?真的假的?长这样还没人喜欢?]


    [不可能,起号的吧?]


    [钓鱼?]


    吴雪回复很碎, 又是语音,评论区有热心网友总结出了具体情况:博主是被喜欢的人养大的,现在住在心动男嘉宾的家里。男嘉宾单身,很帅,很有钱,对他也很好,但就是不喜欢他。博主曾经脱光了躺他床上,男嘉宾都不为所动。


    [蛙趣,如果不是编的,那我只能说博主你也太勇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个男嘉宾更不对劲吗?博主顶着这张脸屡次示好,男嘉宾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对劲吗?谁能忍得住?我是个女的我都不行。]


    [万一人家是直男呢?]


    [我是直男,但如果是博主这样的,我可以。]


    [可以+1]


    [包了,男嘉宾铁直的,但我觉得你拿下直男也没有问题,不然博主你穿裙子试试?]


    55: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裙子?


    网友迅速甩了一堆链接,什么纯欲风,辣妹风,成熟性感风……


    还有人私信说要给他买裙子,但不知道他身材尺寸,让他私信不穿衣服的照片。吴雪心道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他一个个认真回复:谢谢你,但我可以自己买。


    ·


    吴雪不再时刻缠着顾司沉,他这几天变得格外忙碌。上课,和顾亭安玩,还偶尔会出门散步。就算偶尔留在家里,也是低头沉迷手机,和顾司沉没有多少交流。


    直到今天顾司沉外出回来,发现吴雪竟然穿着一件女仆装……


    蓬蓬裙,白色蕾丝大腿袜,眼睛亮晶晶,猫耳竖起,尾巴在身后胡乱摆动。


    顾司沉沉默几秒,移开目光平静道:“怎么穿成这样?”


    吴雪走到他面前转了个圈,问:“喜欢吗?”


    顾司沉:“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啊?”吴雪愣了下,有些失落地说,“原来你不喜欢啊?”


    顾司沉本来想说他没有,可又觉得这样的解释毫无意义,便默认了。


    不知是不是被他拒绝了,晚上吴雪有点儿蔫。顾司沉主动询问他白天的课程,吴雪答得敷衍,见他兴致不高,顾司沉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似乎变成了室友,互不干涉地生活在这冰冷的房子里。


    这样也好,毕竟吴雪已经不是他的猫了,作为一个人,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顾司沉洗完澡出来,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刚躺下吴雪就钻进他被窝,四肢分开虚虚地压在了他身上。


    没有肢体接触,但他们距离极近,吴雪身上的猫味儿和沐浴露的气味混合,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顾司沉鼻腔中。


    顾司沉黑了脸,冷声道:“下去。”


    吴雪没离开,但也没有继续动作,只是保持这个姿势说:“这件你也不喜欢吗?”


    顾司沉目光下移,发现吴雪换了一条度假风白色吊带裙,裙摆只到大腿根,让他同时具有纯真和引诱的矛盾气质。


    顾司沉移开视线,不带感情地重复:“吴雪,从我身上下去。”


    吴雪沮丧地埋着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缩在大床角落,打开小地瓜继续发帖:根本没用!我都穿裙子了,他还是不喜欢我!


    吴雪现在已经有几万粉丝了,帖子一发,立刻有网友安慰他,又有不怀好意的网友问吴雪穿了什么。


    吴雪发了白天穿的女仆裙,这条裙子不算暴露,只露出了一截大腿,看上去有一种学生气的乖巧。


    [蛙趣,这么米,鼻血出来了。]


    [是猫耳宝宝!!耳朵和尾巴好真哦!!]


    [宝宝你也太美了,心动嘉宾的心是铁做的吗?这都不心动?]


    吴雪还想把第二条裙子也发出来,让大家看是不是他选得不好。又有人让他别发了,说网上有坏人,会拿他的照片去做不好的事情。


    吴雪听进去了,没再继续发照片,有些私信想看他女装照片的,他也没有回复。


    大家先是舔完颜,陆续开始认真提意见。高赞的一个评论认为心动嘉宾不喜欢他,是因为吴雪吃住都在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和对方身份不平等。网友让吴雪不要沉迷恋爱,先自己找份工作,搞事业,然后再考虑爱情。


    吴雪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55:可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网友:直播吧,就穿之前那套女仆装,随便跳跳舞,保证能红。


    吴雪采纳了对方的意见,趁着顾司沉不在家播了一天,当晚直接冲到了新人榜第一。


    后台私信更多了,还有许多机构找上门想要签约,吴雪全都拒绝了。


    第二天,吴雪拿着账号后台收益给顾司沉,说:“顾司沉,我有钱了。”


    顾司沉:“你哪儿来的?”


    吴雪:“我自己赚的。”


    “怎么赚的?”


    “直播。”


    顾司沉脸沉了沉,他把手机还给吴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为什么要去直播?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吗?”


    吴雪摇头,很认真地说:“顾司沉,我不花你的钱了。”


    顾司沉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吴雪说:“网友说因为我花你的钱,我们的身份不平等,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顾司沉闭上眼,再次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不是这样的,”他告诉吴雪,“我没有因为你花我的钱不喜欢你。”


    “那是为什么?”吴雪大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顾司沉:“我说过,因为你不懂喜欢。”


    吴雪:“我懂。”


    “你不懂,”顾司沉说,“我说的是人类之间的,恋人的喜欢。”


    吴雪表情有一瞬的茫然,但他依旧重复:“我懂。”


    顾司沉没有说话,幽深的目光注视着他。


    吴雪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又要拒绝我?”


    顾司沉没有回答,只是问他:“如果我拒绝你,你打算怎么办?”


    吴雪没吭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他打开小地瓜,想发帖问问网友。


    顾司沉却抽走了他手机,语气严肃地说:“你又打算听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出馊主意?”


    “才不是馊主意。”吴雪大声地反驳。


    顾司沉呼吸沉了沉,竭力克制自己的愤怒:“网友这次是怂恿你直播,穿女装。那下次呢?万一你听他们的意见,被坏人约出去骗了怎么办?”


    “她们才不是坏人,”吴雪皱眉,“不许你贬低她们。”


    顾司沉愣了下,难以置信道:“你因为外人冲我发脾气?”


    “她们不是外人,她们是我网上的朋友。”吴雪仰起头,一字一句,“她们都不认识我,但依旧会安慰我,夸奖我,给我出主意,帮我解决烦恼,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顾司沉翻出吴雪账号私信,指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消息说:“这些也是好人?”


    “不要你管,”吴雪绷着脸去抢手机,“我有自己的判断。”


    顾司沉却往后扬起手,吴雪一下没碰到手机,反而整个人都扑进了顾司沉怀里。


    吴雪撑着男人胸膛想要起来,肩膀却被人用力扣住。


    顾司沉坐在沙发上垂眸看他,语气平静但并不冷静地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吴雪之前每次都会给出迅速且肯定的回答,但或许是被拒绝太多次,这次他语气有些迟疑,垂头丧气地说:“喜欢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同意……”


    “那试试吧。”顾司沉说,语气依旧没有多激动。


    吴雪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他似乎不敢相信,必须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又问顾司沉:“为什么?”


    顾司沉没有立刻回答,此前他觉得吴雪什么都不懂,他对人下手是趁虚而入,所以他拒绝。后来他觉得吴雪的喜欢来得太轻易,像猫一样心性不定,所以他不愿意。


    可吴雪比他想象中还要坚持,固执……


    他为什么愿意?


    “总不能让你去找别人,”顾司沉认输了,他抚摸吴雪头发,用无奈的口吻说,“你想谈恋爱,那我陪你谈。”


    第29章


    吴雪脑海中其实并没有一个谈恋爱的概念, 一直缠着顾司沉,也只是因为他变成人后,还想和小猫一样和顾司沉相处而已。


    肆无忌惮地亲吻、拥抱、睡觉……这些都是曾经无比自然的事情, 然而在他变成人后,人们却说只有互相喜欢、谈恋爱的人才能维持这种关系。


    好吧,那他就和顾司沉谈恋爱吧,只要可以和以前一样亲密就好了。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在谈恋爱了……吴雪眨了眨眼睛,躺在了顾司沉的大床里。顾司沉在另一边睡下, 没有驱赶他。


    吴雪霎时心中一喜, 得寸进尺钻进了顾司沉怀里。


    他还是猫时经常和顾司沉这样睡, 可自从变成人后顾司沉就对接触排斥起来。这次他能如愿吗?吴雪有些紧张,抬头看了顾司沉一眼。


    顾司沉依旧没有要他走, 可也没有主动拥抱他。


    不知是不是变成人后身体不如猫柔软, 吴雪睡得其实不太舒服,顾司沉怀里硬硬的,还有个奇怪的东西抵着他。


    但他沉迷于顾司沉的体温和气味,容忍了这轻微的不适。


    开始谈恋爱后, 他们的相处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模式。吴雪虽然已经变成人形, 但还没有改掉袭击顾司沉的习惯,会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冲出来抱顾司沉,或者跳到顾司沉后背上,偶尔也会很亲昵地靠着他, 躺在他身上睡觉。


    吴雪本来还想对管家、顾亭安、家庭老师、还有做饭很好吃的周姨这样, 可顾司沉说是因为他们谈恋爱了才可以这么亲密, 但吴雪没有和管家、顾亭安、家庭老师、周姨谈恋爱,所以不能对他们做这种事。


    吴雪只得遗憾作罢。


    这周末,顾司沉突然取消了他周六的课程, 说要带他去游乐园玩耍。


    吴雪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烟花、城堡、过山车、盛大的花车巡游……得知此事后他就开始疯狂刷视频,兴奋得完全睡不着。


    之前他觉得人类社会好无聊,做人也没什么好。可当他跟随人群排队入场,和自己最崇拜的超级英雄合影,在各种刺激性项目中尖叫连连,在花车巡游中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彩带,吴雪对人类的偏见彻底消失了。


    这分明是一个非常强大、聪明、富有创造力、且善于取悦自己的种族。


    吴雪的兴奋之情在晚上看烟花演出时达到了最高峰,突然间,顾司沉捂住了他的头发。


    吴雪在音乐声中回头:“怎么了?”


    周围人太多了,声音也很大,顾司沉只得凑到吴雪耳边说:“你耳朵出来了。”


    “啊?”吴雪茫然地眨了眨眼,毛茸茸的耳朵在顾司沉手中胡乱颤动。


    顾司沉叹了口气,给吴雪戴上了帽子,又背着人群将这条蓬松得过分的尾巴塞进外套。


    因为害怕被人看出来,顾司沉一直从身后护着吴雪,在外人看来,就仿佛在拥抱一般。吴雪沉浸在烟花的绚烂中,对此毫无察觉。


    直到晚上10点,他们终于离开了游乐场。吴雪精疲力尽,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古贸壹号停车场,顾司沉坐在他旁边,正安静地看着他。


    顾司沉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吴雪觉得顾司沉的眼神有点儿陌生,他抱紧怀里的玩偶,说:“走吧。”


    顾司沉却抓住他手腕,俯身吻了下来。


    这一吻并不激烈,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嘴唇,吴雪没有从中感受到太多的情绪。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你为什么亲我?”


    “不可以吗?”顾司沉问。


    吴雪想了想,告诉顾司沉:“不是不可以,但你下次要提前告诉我。”


    “好,”顾司沉点头,又说,“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吴雪本来想拒绝的,可他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做人做猫都要诚实,于是点头同意了。


    顾司沉再次俯下身,吴雪被他压在车后座宽敞的椅子上,坠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他感到一种失重的慌乱。


    顾司沉捞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低声命令:“吴雪,张嘴。”


    吴雪脑子都空了,呆呆地张开嘴巴,顾司沉舌头伸了进来,在他口腔内肆意翻搅。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吴雪下意识想咬,却被顾司沉捏住下颌,扬起下巴,被迫接受了这个湿漉漉的吻。


    吴雪身上还穿着在纪念品商店买的文化衫,尾巴从衣摆下方钻出来,缠绕着顾司沉手腕。


    氧气越发稀薄了,吴雪感到了一阵眩晕,他抓紧顾司沉衣袖,发出了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顾司沉终于松开了他。


    吴雪大口大口地呼吸,顾司沉表情如常,除了嘴唇有些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扣上风衣外套,拎起纪念品购物袋对吴雪说:“回家吧。”


    吴雪抱着玩偶跟在顾司沉身后,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跳加速。


    晚上还是照例睡一张床,吴雪其实很喜欢和顾司沉一起睡觉,他喜欢顾司沉的身体和体温,尤其是被顾司沉抱着,让他有一种回到妈妈怀抱里的安全感。


    可顾司沉总要亲他,一想到说不定又要被亲,吴雪又觉得也不是一定要和顾司沉睡一起。


    他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和顾司沉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回来时他在车上补过觉,毫无睡意,可他还是闭眼假装睡着了。因为如果顾司沉又问他能不能接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直到他睡着,顾司沉都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但是第二天早上起床,顾司沉又吻了他。


    吴雪当时还在睡觉,迷迷糊糊被一阵抚摸弄醒,睁眼就看见顾司沉侧躺在自己身侧。


    此时天还没有全亮,顾司沉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灰蓝色的清晨中,那是一张以人类标准来说非常英俊帅气的脸。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吴雪半响,然后问:“我可以亲你吗?”


    吴雪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说的了,等他回过神来,顾司沉已经堵住了他嘴唇。


    柔软蓬松的羽绒被隔在身体中间,于是吴雪没能察觉到顾司沉身体的变化。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当闹钟响起顾司沉就松开吴雪下了床。吴雪又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顾司沉已经去了公司。


    白天吴雪上了2个小时的课程,有些心不在焉,吃过午饭后他本来准备打个盹儿,再做一场直播,没想到下午3点顾司沉就回了家。


    吴雪当时午睡刚醒来,睁眼发现顾司沉安静地站在床边,用那种幽深浓稠的目光看他。


    于是吴雪知道顾司沉又想接吻了。


    这次他依旧没有拒绝,只是感觉有些苦恼,顾司沉需求似乎太高了。


    一吻结束,吴雪推开顾司沉,喘着气说:“顾司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亲我?”


    顾司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哑:“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吴雪说,“就是感觉太多了,你总在亲我。”


    “多吗?”顾司沉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是猫时我也总亲你。”


    吴雪被顾司沉说服了,在他还是一只猫时顾司沉也经常亲他。不过当时人只亲他身体、脑袋、肚皮、爪子,从来没有像这样嘴对嘴的亲,还要把舌头伸进他口腔。吴雪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原来你想我亲你其他地方?”顾司沉笑了一下,又过来亲他腹部。


    猫肚皮本来就敏感,变成人后没有毛覆盖更是软嫩。湿热的气息落在腹部,吴雪身体霎时颤了一下,有些慌乱地伸手制止:“顾司沉,别……”


    顾司沉不听,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吴雪软热的小腹。


    少年身体霎时紧绷,似乎一瞬间变得非常无措,但又没有立刻推开顾司沉,柔韧的腰腹随着呼吸起伏,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顾司沉恶劣地吻了吴雪小腹,不出意外听见一道明显地吸气声。吴雪小腹随着吸气收缩,柔软又温热。


    吴雪终于受不了了,他想要曲起双腿躲开,却被顾司沉按住膝盖。


    “别动。”顾司沉出声提醒,他抬头注视着吴雪,目光变得很沉,很深。


    吴雪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因为刚才的动作露出一截小腹和腰身,他体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躺下时腰腹瘦而薄,但因为运动有一层不明显的薄肌。


    他红着脸躺在床上,小腹微微凹陷、紧绷。太薄了,轻轻一顶,就凸出明显的弧度。


    吴雪没听懂:“什么弧度?”


    顾司沉并拢食指和中指,在他薄而软的腹部轻轻一按,说:“把我的东西放进去,你这里就会鼓起来。”


    吴雪还是不懂,他在脑海中认真复述了一遍顾司沉的话,又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数秒后终于明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顾司沉:“怕了?”


    吴雪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可他并没有害羞,而是翻身将顾司沉推倒在床,跨坐在男人腰上,用严肃的语气说:“顾司沉,是我把东西放进你身体里。”


    说这话时他那双漂亮的猫眼微微扬起,神采飞扬,漂亮得不行。


    顾司沉愣了几秒,突然大笑不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吴雪扬起下巴,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本来就是这样。”


    顾司沉抱着吴雪,止不住地笑:“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第30章


    自从顾司沉回来后, 吴雪的时间就莫名其妙地溜走了。明明没干什么,可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答应网友的直播也泡了汤。


    吴雪很不好意思, 上线和网友道歉,又允诺下次直播一定多加时长。


    有网友询问原因,吴雪实话实说:男朋友今天提前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间就没有了。


    网友:???等等,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


    55:算是吧, 他说和我试试。


    [哇, 恭喜恭喜!]


    [终于如愿以偿了, 一定很幸福吧?]


    吴雪有些苦恼,说:我觉得他有点儿太粘人了, 还总爱亲我。


    [哈哈哈哈哈宝宝你也太纯了, 谈恋爱可不就是要搞黄。]


    [宝宝你长这样,想不和你亲热很难的。]


    [心动男嘉宾也是搞笑,之前strong得要死,结果现在又这么猴急。]


    大部分人都在吐槽, 也有一些网友在教导吴雪, 告诉他你不要想别人怎么样,也不要觉得是你先追的人就不好开口,不管怎么样,不喜欢就说, 不要就是不要。


    吴雪认真地想了想, 觉得他也不是不喜欢, 也不是不想要,他就是不习惯,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说到底都怪顾司沉总爱亲他, 吴雪现在不在发情期,根本没什么亲热的需求。偏偏顾司沉很沉迷,搞得他很被动。


    “和谁聊天?这么开心。”顾司沉洗完澡进来,随口问道。


    吴雪有些心虚地把手机放到身后,说:“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顾司沉躺在床上看财经新闻,吴雪坐在另一头,偷偷瞄他。


    吴雪还是不明白,顾司沉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仔细计算过,顾司沉今天都亲他10次了!


    下午他们躺在床上亲了半天,吴雪嘴巴都肿了,顾司沉还不愿意停下来。


    吴雪看着顾司沉,不太理解为什么顾司沉嘴巴没有事?还是不薄不厚,唇形非常漂亮的样子。


    顾司沉整体气质偏冷,长相凌厉,可他唇形标准而优雅,现在唇色因为充血变深,有一种不符合他气质的性感,让吴雪想起了顾司沉结束亲吻后在他耳边喘气的样子。


    吴雪感觉自己变得有点儿糟糕,还有心虚,正要移开视线,顾司沉却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吴雪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顾司沉已经按住他肩膀吻了他。


    又是一次永无止境地亲吻,过了很久很久,顾司沉终于松开了他,随即叹了口气,用无奈地语气说:“你还小,别太沉迷了。”


    被狠狠欺负了一通的吴雪:“……”


    究竟是谁沉迷了,他还是只猫时都没有这么喜欢亲亲!


    吴雪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每当和顾司沉对上视线,脑海中就浮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既害怕顾司沉亲他,又害怕顾司沉不亲他,都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


    吴雪怀念起了做猫时的单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内耗。


    可现在……


    哎,做人果然好复杂。


    就这样,吴雪筹备了第二次直播。


    为防再次被打断,他这次直播提前和顾司沉说了,让顾司沉不要打扰自己,还特意挑选在工作日上午。


    没想到顾司沉根本不去公司,从大清早就看着他忙碌。


    吴雪顶着他的视线掏出网友推荐的衣服,顾司沉看了眼裙子,说:“一定要直播吗?”


    “说好了的。”


    顾司沉又问:“那不穿裙子行不行?”


    吴雪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穿什么。”


    他的衣服都很休闲,直播不太适合。


    顾司沉:“我给你准备。”


    不一会儿,顾司沉拿出一套尺码稍小的西装:“应该适合你的尺寸。”


    这套衣服包含外套、白衬衫、西装背心、领结、燕尾服,皮鞋西裤……


    吴雪:“你哪儿来的?”


    “我中学时期的校服,”顾司沉说,“你换上看适不适合。”


    吴雪没穿过正装,顾司沉化身临时管家,一件件帮他换上。系好领结,再拨开额前刘海,他看起来也多了几分优雅贵气。


    跳舞环节也取消了,顾司沉把家教课挪到了上午,由他亲自教学。


    点进直播间的网友:???


    [给我整哪儿来了?我不是来看宝宝直播的吗?]


    [是一种新型的play吗?搞得还怪正式的。]


    [上课也挺好的,宝宝认真读诗的样子好乖哦。]


    随着吴雪对课程的适应性增强,他现在家教课分为四大类,分别是语言课、文化课、音乐课、运动课程。


    顾司沉给吴雪上了一节文化课,主要讲英国文学,重点学习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吴雪端坐在镜头前,穿着顾司沉中学时期的校服,认真地朗诵着诗句。偶尔遇到认不出来的单词,就会抬头看向顾司沉,直到顾司沉开口教他,才继续读了下去。


    听见顾司沉声音的网友:!!!


    [这是不是心动男嘉宾!声音好好听哦!!]


    [好醇正的英伦发音,还给宝宝穿自己的中学校服,很心机了。]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们合体。]


    [不好吧,要封直播间的。]


    [??我是说合体直播!你们想哪里去了!!]


    ……


    吴雪读完诗,抬头问顾司沉:“你笑什么?”


    顾司沉:“我没有笑。”


    听见这个对话,网友评论刷得更疯了。


    顾司沉一键清屏,又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吴雪不疑有他,说自己诗已经读完了,问顾司沉还要做什么。他一直缺乏做人经验,习惯了事事询问顾司沉。可这话落到网友耳中,那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好好好,你们果然是在play吧]


    [这么乖巧听话的宝宝,心动男嘉宾也吃得太好了吧?]


    [能不能让我也吃一口,或者看你们吃。]


    “弹钢琴。”顾司沉说。


    吴雪开心地拿着手机去琴房。


    吴雪喜欢钢琴课,他还是一只猫时就会把琴键踩得咚咚响,变人后更是轻轻松松。


    吴雪弹了一首自己擅长的曲目,顾司沉在旁边拉小提琴,手机不近不远地立在旁边,顾司沉背对镜头,身姿优雅挺拔。


    网友已经磕生磕死,吴雪和顾司沉却已经无心观看,这是他们第一次合奏,一曲结束,顾司沉看着吴雪亮晶晶的眼神,拿过手机结束了直播。


    吴雪还有些意犹未尽,问顾司沉:“你怎么关了唔……”


    顾司沉已经俯身吻了下来,吴雪身体被压在琴键上,喘息声和琴声叠加在一起。


    因为提早结束了直播,吴雪又上线和网友道了歉。


    大家七嘴八舌又说了一大堆,吴雪一一回复,吃饭时都不愿意放下手机。


    顾司沉:“吃完饭再看。”


    “哦。”吴雪这才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顾司沉看了他一眼,试探道:“和网友聊天?”


    “嗯,”吴雪点头,眼睛亮了起来,“网上的人都好有趣,说话也很有意思。”


    吃过晚饭,顾司沉注册账号关注了吴雪。


    在他想象中,吴雪应该是分享他们甜蜜的日常,然后他看见了一条条消息。


    [男朋友太粘人了怎么办?]


    [为什么男朋友总爱亲我?]


    [该如何委婉拒绝男朋友的亲近?]


    最高赞评论是:你不要想别人怎么样,也不要觉得是你先追的人就不好开口,不管怎么样,不喜欢就说,不要就是不要。


    吴雪回复: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


    看到这里,顾司沉放下了手机。


    吴雪发现顾司沉突然不亲他了,从晚上睡觉到第二天出门再回来,顾司沉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亲他了!


    吴雪本来无所谓亲不亲的,可顾司沉坏就坏在让他养成了接吻的习惯,却又突然不再亲他了,连他给出的许多暗示也视而不见,简直可恶至极。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晚上,直到睡前顾司沉都没有任何动作,吴雪拉了拉他衣袖,有些委屈:“顾司沉,你怎么不亲我了?”


    顾司沉停下工作,抬头看他:“不是你不想要吗?”


    吴雪:“我什么时候不想要了?”


    顾司沉:“我关注了你的账号。”


    “哦。”吴雪似乎想起来了,一时间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


    顾司沉:“那你想要吗?”


    “要。”吴雪抬头,脆生生地点头。


    顾司沉把平板放在床头柜上,侧身过来吻了他。


    顾司沉的亲吻像是一场高明的狩猎,用温柔和甜蜜诱人深入,等吴雪回神才发现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吴雪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连思绪都被顾司沉掌握,牵引。


    这次接吻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让吴雪身体都变得奇怪起来。他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感觉,红着脸控诉始作俑者:“顾司沉,你亲太久了。”


    “久吗?”顾司沉说,“我们人谈恋爱就是这样。”


    是吗?吴雪有些怀疑,但他觉得顾司沉是人,肯定不会骗他。想了想,他和顾司沉商量:“以后可不可以短一点?”


    “为什么?”顾司沉问,“你不喜欢吗?”


    吴雪有些难为情:“也不是,但亲久了我会变得奇怪。”


    顾司沉目光一凝,语气却还十分淡定:“哪里奇怪?”


    吴雪也说不上来,动物性的直觉比思维还要敏锐,催促着他远离危险。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顾司沉摸了摸他头发,语气温和地说:“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我可以等你习惯了再做这些。”


    吴雪点头说好,可不知怎么的,得到顾司沉的保证他似乎也没有特别开心。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拉扯着他,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猫了。


    生活还在继续,他依旧每天和顾司沉一起吃饭,睡觉,按照吴雪的喜好接吻……看起来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可吴雪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情绪萦绕着他,让他变得没那么开心,但也谈不上是生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他觉得生活不应该像这样才对。


    现在的顾司沉绅士、温柔,尊重吴雪的一切意愿和偏好。可吴雪却觉得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再也回不到一人一猫的那种相处模式了。


    吴雪很困扰,决定请求更有做人经验的人。


    这天顾司沉从公司回来,闻到了一阵酒气。桌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吴雪赤脚躺在客厅地毯上,脸颊酡红。


    顾司沉扶他起来:“别在地上睡,会着凉。”


    吴雪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委屈巴巴地说:“顾司沉,我好难过。”


    顾司沉愣了下,顺势靠着沙发坐下,搂着吴雪肩膀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儿难过……”吴雪打了个酒嗝,又说,“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了。”


    顾司沉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吴雪说:“骗子。”


    顾司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数秒又问:“是不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雪想了想,缓慢地摇头:“没有。”


    顾司沉:“那你怎么突然想喝酒?”


    吴雪:“借酒浇愁。”


    顾司沉被他逗笑了:“你一个小孩儿,还知道借酒浇愁。”


    这话吴雪不爱听,板起脸反驳:“我不是小孩儿,我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猫了。”


    “嗯,成熟的大猫,”顾司沉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说,“大猫我们去床上睡觉。”


    顾司沉把吴雪带进浴室,往他身后放了张凳子,问:“能不能自己洗澡?”


    “可、以。”吴雪点头,但又很快改口说,“不对,不可以。”


    他仰头看着顾司沉,微微张开嘴巴说:“顾司沉,你帮我洗。”


    顾司沉脱掉西装外套,卷起起衬衫衣袖,像以往那样帮吴雪洗澡。


    吴雪坐在小板凳上,旁边放着小鸭子,乖巧地等着顾司沉给他洗澡。


    顾司沉还以为他会闹腾,没想到吴雪竟然无比配合,直到他冲干净吴雪身体,又用浴巾把人捆起来,吴雪才终于惊醒,表情茫然得仿佛错过高考的学生。


    顾司沉有些想笑,问:“怎么了?”


    吴雪低头看了眼,表情更差了:“我已经洗完澡了?”


    顾司沉说:“洗完了。”


    吴雪天塌了,嘴里一阵嘟哝:“完蛋了,我怎么就睡着了……”


    顾司沉问他:“你还要做什么?”


    吴雪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顾司沉把人安置在床上,自己进卧室洗澡。不多时他穿好睡衣出来,却没有看见吴雪。顾司沉喊了一声,衣帽间传来一声模糊的回应。


    顾司沉推开衣帽间大门,看见吴雪正背对着他弯下腰,低头把身体塞进一条裙子里。裙子是度假风的吊带A字白裙,纯棉材质,裙摆蓬松,长度只到吴雪大腿根部。


    顾司沉走到他旁边说:“要睡觉了,你穿这个干什么?”


    吴雪抬头思索几秒,语气认真地说:“我要酒后乱性。”


    顾司沉根本没当真,又重复了一遍:“好,先去睡觉。”


    吴雪竟然也没反对,像是接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往卧室走。


    他裙子是后背绑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还有下滑的趋势。顾司沉怕他摔倒,问:“裙子换了行不行?”


    吴雪摇头:“不行。”


    顾司沉就帮他把系带绑上,吴雪不喜欢这种束缚感,下意识挣扎起来。


    “别动。”顾司沉大手按住他肩膀。


    吴雪果真就不动了,直到顾司沉松手,又安静地走到了床边。然后他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身体说:“顾司沉,我睡觉了。”


    顾司沉“嗯”了一声,关了灯。


    过了一会儿,吴雪又说:“顾司沉,我要酒后乱性了。”


    顾司沉:“……”


    “你答应我了,”吴雪说,“我先睡觉你就让我酒后乱性。”


    顾司沉沉默数秒,敷衍道:“行,你乱吧。”


    吴雪凑了过来,用命令的语气说:“亲我。”


    顾司沉低头碰了下他嘴唇,正要离开,吴雪却伸手圈着他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少年的喜爱热烈而纯粹,就像他身上的白裙,不容任何阴暗与污秽。


    顾司沉压着呼吸,在濒临失控前推开怀里的人,低声告诫:“吴雪,可以了。”


    吴雪不听,又伸手去解顾司沉的睡衣纽扣。


    顾司沉按住了他手腕。


    吴雪有些委屈:“你说可以的。”


    顾司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语气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吴雪第三遍说了酒后乱性。


    顾司沉头疼不已:“是不是网友给你出的馊主意?”


    “不是,”吴雪摇头,有些开心地说,“是弟弟。”


    顾、亭、安。


    顾司沉还来不及追责,吴雪已经翻身压住他,咬住了他后颈。在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动作后,吴雪重新归于平静。


    第二天清晨,吴雪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


    他虽然醉酒有些神志不清,却还记得昨晚的细节。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顾司沉,害羞地笑了。


    顾司沉照常亲吻他额头,一起吃过早饭又出门工作。


    吴雪请顾亭安上楼,端出水果招待对方,很开心地说:“我按照你说的做到最后了。”


    “啊?”顾亭安愣住了,“我开玩笑的啊,你当真了?”


    “啊?”吴雪也愣住了,“不是你说睡觉关系就变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错,”顾亭安有些心虚,可实在忍不住八卦的心情,又问,“你真的和我哥那个了?”


    “嗯,”吴雪点头,“刚开始还有些困难,但我很快就学会了。”


    顾亭安打量吴雪的身体,看不出一点儿亲热过的痕迹,他露出怀疑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吴雪皱眉,觉得自己被顾亭安小瞧了。


    “我就是有些好奇,”顾亭安清了清嗓子,又说,“听说当零第一次都很痛,第二天起来都走不动路。”


    “还好吧?”吴雪说,“但我的感觉也不完全准确,毕竟我是上面那个。”


    顾亭安一惊,吓得把樱桃核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