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最后一秒钟在哨声里消散，ac米兰2:0战胜博洛尼亚，主场全取三分。
奥克托凭借着那粒几乎是他自己助攻给自己的神奇进球（虽然被舍甫琴科吃了助攻回扣，但专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拿下了本场比赛里sky给出的最高评分，7.5。
这个年代媒体打分还是很保守的，一般都在4-8里波动，超神级的发挥才能上8，地狱级的发挥才会下4。
电视直播画面很新潮地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奥克托的特写，另一半给到别的球员、教练等。
还好心拍了两秒奥缇激动的小粉丝们。
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又满足的红晕和笑容。
不过这张在大屏幕上显得格外青春美貌的脸，却让一些人感到后背发凉。
比赛结束时，呆坐在解说席上擦汗的马西莫和毛里尼奥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这奥克托到底怎么回事啊？
毛里尼奥尤其感到费解，因为他赛前是认认真真做了功课的。
可是整场比赛下来，奥缇的表现和他说得一点都不一样，显得他在胡咧咧似的！
这家伙，这家伙……
忽然会对抗也就算了，怎么体能也明显增长了。
正常人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最起码得花个几个月吗，二十天里怎么可能出现明显的进步呢。
这对吗？这不对，这不对吧！
难道他友谊赛的时候竟然是在演吗？一个十六岁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这让直到最后五分钟了还在对着观众说“奥克托随时可能会跑不动啊”试图证明自己的他真的好狼狈。
而旁边这个一看就功力根本不够扎实，就是往座位上一坐就开始悬浮乱吹的家伙，却他爹的到头来也没说错什么。
痛，太痛了。
毛里尼奥痛得感觉自己二十年新闻事业白干了：
这狗er的奥克托怎么这么脱离现实啊！有没有上帝来管管啦！
旁边同样沉默的马西莫则是沉浸在字面意义上丢脸的悲痛里——他一向是那种形象好气质佳的主持，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就有女粉丝（还有一些装成女人的男粉丝）给电视台寄粉红信封。
可这场直播里，他却做了好多丑表情。
本来导演和他说，他还没概念，现在结束了，一看屏幕上的回放，真是如遭雷劈。
还是直播！根本没法剪掉！
而且刚刚上方的导演组还在拉小礼炮，整个演播厅都在高兴，因为收视率破纪录了，没想到ac米兰踢个中下游球队而已，完全不是强强对话，却能有这么大的反响。
这本该是好事，现在却意味着有非常多的观众意外看到了他的痴呆脸！
想到有些肥头大耳男可能坐在家里的沙发里举着一块披萨、指着电视里他的脸对老婆说：你他爹的就喜欢这样的？马西莫就觉得自己简直是背叛了热爱他脸蛋的全世界！
痛，太痛了。
只有帕尔利诺应当是开心的，但实际上他在直播结束后反而也安静得不行，栽倒在椅子里，因为嗓子喊哑了（…）腿之前被绑了两小时没麻，因为他自己激动跺脚竟跺麻了（…）
而且令现场工作人员们奇怪的是，哪怕嗓子没哑时帕尔利诺也不算特别爱说话，完全看不出他在直播里那副疯狂的样子。
不过他这一套好像是真的奏效，直播才刚结束呢，电视台里都有别的编导打电话过来，想邀请这个帕尔利诺上深夜档的足球节目。
电视台在忙忙碌碌盘点胜负时，奥缇也很忙。
不光是忙着和球迷们挥手啊、飞吻啊、比心啊什么的，也不是忙着洗澡啊，洗头啊，搓搓小触手们啊，而是忙着打开系统，心旷神怡地盘点自己的收获。
【视野】一星技能，熟练度果然大大上涨！
技能条像被充钱了一样美好地往前跨了很大一截，已经到了88%左右，奥缇感觉自己很快就能让它升到二级了。
那么技能发动时，那种像看慢镜头一样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上次比赛时，这些技能还没有熟练度选项的，奥缇还以为解锁了就没有后续了，还嫌弃了一下这游戏设计得好粗糙：
毕竟每个技能封顶才三颗星，只有【双足能力】和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比较特殊，是五颗星，但比起一些动辄百级的游戏，这还是很少的。
每颗星星中间的差距也很大吧，不展示了吗？
可从热身赛后，它们就忽然解锁了进度条，奥缇实践发现，在训练和比赛里成功锻炼到相关能力的话，熟练度就多多少少会上涨一些。
不过这个破鱿戏的抠门本色是一点都不会变的，训练中得到的熟练度和比赛里得到的不能比，唯一一次涨得多一点，还是上次和加图索玩对抗的时候。
奥缇想了一下，感觉它大概是按难度判定的。
越是在困难时成功了，给予的熟练度就越高。
除了【视野】外，【双足能力】的一星技能也升到了一级，解锁了继续升级的进度条。
这一级给的加成是：控球时，非惯用脚的触球脚感接近惯用脚，运球和摆腿更加流畅。
因为这个技能的加持，奥缇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双脚不平衡了，因为两只脚刚因为微妙的练习差拉开一点差距，就又补上了。
不过这两个技能的提升只能算奥缇意料之内的事，真正让他开心的是他原本还以为毫无作用、只会耽误他练球速度的好感度系统，竟然不是个鸡肋的记*事的噱头，而是真的有用的。
他现在啥也不想做，眼睛亮晶晶地来回查看系统，看的就是这个：
“恭喜用户通过在训练和比赛中的顽强表现，赢得了队友·加图索的好感度（大于等于60），并在单次比赛中完成：成功逼抢至少3次，关键干扰（迫使对方回传或丢球）至少2次，解锁技能：
【身体-侵略性】一星：野蛮冲撞。
效果：激活身体本能，在拼抢中自动调动全身肌肉资源，提升强度与持续性。
适用场景：边路协防、落点拼抢、中场混战、身体接触频繁的防守战。”
技能亮了，这是奥缇整个【身体】大项中第一个亮起的技能，旁边还有一个旋转的加图索坏笑的头像。
早说，早说提升npc的好感度，他们还会送技能啊！！！
别说是让他对npc们改改脸色不要太嫌弃，就是让他每天进更衣室就抱着每个人舔一圈也行啊！
谁懂奥缇看到技能这一刻的救赎感。
【身体】的第一个小技能，忽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不是体能，不是速度，甚至弹跳，而是最实用的侵略性！
这个技能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增强战斗意识，提升综合战斗力。
个体化差异很大的古人类就不说了，就算是在基因完全平等、个体之间没有任何□□差异的章章们的时代，侵略性不同也会让每只章的战斗力完全不同。
在章章和鱿鱿们最爱玩的杀鱼游戏里，有些和平小章只能拿武器涂一涂地板害怕地躲起来这样，有些战斗小章却能开局十秒钟狙掉四只对手，一场比赛下来身上冤魂无数。
而鱿鱼们则是天生侵略性很强，而且更爱玩，玩得更疯，常常自以为很好心很好奇地和章章们玩、却把章章们差点玩死了！
非常坏鱿鱼！让章骂骂咧咧！
幸好鱿鱼因为太擅长打架了，而且经常笨笨的，连章章们埋伏在他们身边也扮成鱿鱼都分不清。
奥缇正是这一种能够混入鱿鱼堆里，甚至反过来天天打鱿的非常擅长作战的小章鱼。
可是进了这个游戏后，他先是不能随便杀掉npc，最多勒一勒扇一扇塞一塞他们以示警告，又是因为自己的属性太差了，每次被人抓过去就完全挣脱不开，奥缇都快忘记自己是非常擅长战斗的霸王章一枚了！
他简直感动得快泪流满面——打架，美好的打架他来了！
从此以后，他不用再等待对手动作，而是又能够主动出击，制造混乱。
嘿嘿，嘿嘿，奥缇露出了健康的笑容，把比赛后体力条又超级见底的疲倦都忘了，恨不得现在就抓住身边的哪个npc进训练，狠狠地玩一玩。
比起侵略性，另一个在赛后不声不响解锁的五星技能都显得普通了起来：
“恭喜用户已成功在训练赛和正式比赛中完成100次变向突破，解锁技能：
【花式动作】一星：八爪鱼。
效果：提高控球时的灵活性，减少因变向过急而导致的停球失误。盘带时可以更自然地调整步频，避免因动作生硬被断球。
适用场景：初期提升基础盘带能力，让控球更加流畅。”
奥缇：哈喽，有本事用我的种族给技能取名字，你有本事允许我用手手们踢球啊？哈喽？
他的小触手们同仇敌忾地一起站起来，无声地骂骂咧咧。
这次【模仿】模块没能收录新动作，奥缇觉得应该是对手们没一个特别出彩的，没有学习价值，也不想拿二流球员污染自己的技能池，也就不管了。
最后就是两个神秘的传球技能了，【长传】和【短传】依旧没能解锁，不过按照这个游戏系统先记录后通报的阴比本色，等到他解锁的时候没准熟练度已经够直升二级了，奥缇想想也就释然了。
哼哼，反正先练着吧~
游戏再难也是游戏，付出就有回报是核心机制，只是不一定回报给了奥缇他想要的和亟需的东西就是了，但反正会有回报哒~
奥缇都快哼小曲了，结果系统终于念到了最终评分：
“用户深度参与了全场比赛的所有进球，并在运气加持下直接打入一球。综合评价：9.2分。
业绩超标部分已扣除：在深度参与组织进攻的情况下，两球都没能刷到助攻数。
综合评价更新为：7.8分。
在游戏世界中，数据是衡量成就的重要指标，请用户多加注意。”
正在为了9.2而得意微笑的奥缇：……？？？
尽管心里在和奥缇生气，但看到对方比赛结束回来后就一声不吭地坐在座位上、一会儿迷茫地眼神都涣散着微笑、一会儿又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又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
他出什么事了？明明看到奥缇高兴也不是特别高兴来着，但现在看到他这么反常，卡卡又觉得也不开心。
都已经如愿上场踢球了，还是不开心吗？
奥缇对他有点坏，但要说特别坏的话，倒也没有特别坏，就是不理他而已。
但这不也正常吗？对于奥缇来说，全更衣室都很熟悉了，只有卡卡很陌生。
卡卡这些天也会有点懊恼地偷偷想，会不会奥缇之前的反应是正常的，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今天奥缇上场了，踢得非常好，而他只能坐冷板凳一整场，他还赌气想着“这下我们扯平了吧”，可奥缇并没有因此特别快乐或骄傲，跑过来嘲讽炫耀。
也许奥缇对他态度的变化也许根本不是因为奥缇讨厌他，而是因为他肩膀上的负担太重，必须要不顾一切地争夺上场的机会，没有心情去为了友谊让路。
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还债……
奥缇对足球近乎疯狂的执着的追求，从前也许是因为他纯粹的热爱，现在却背负上了人生巨大的压力，而他当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诉说。
是了，卡卡全想通了。
想通的这一下，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但他却觉得特别愧疚起来。
就好像他只是在幼稚地闹小脾气，因为别人对他态度的一点点变化就觉得如何如何，却从来没设身处地地想过对方正待在多么艰难的处境里。
他不该那样埋怨奥缇的。
强大的同情心让他此刻其实在心里已经原谅了对方，此刻好想关心奥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又从包里翻翻找找，打算找出一条巧克力，可已经有旁人走了过来，弯腰揽住奥缇的脑袋问他：
“做什么呢？还不去洗澡？”
是因扎吉。
大概是奥缇脏兮兮坐在这儿让他受不了了，所以路过问一下。
也就是今天赢的只是个中下游球队，他们在球场上就兴奋过劲了。要是大胜的比赛，根本轮不到奥缇在这儿傻坐，回到更衣室里还得架起来庆祝。
卡卡觉得奥缇像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拉了回来，原本他触电似的本能抬手要把人打开的，结果看到是因扎吉，就又轻轻松开了，变成了搭在对方肩膀上：
“我没力气了嘛……”
还沉浸在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恶7.8中大怒的奥缇下意识想打人，结果一看到是队友npc就清醒了过来。
倒不是因为离得这么近的时候因扎吉好看的眼睛会显得更好看，事实上现在不管大家是什么建模，奥缇脑子里都已经没有美丑的判断了，只剩下对技能的渴望。
如果加图索好感度满60了会送给他技能，那别的npc也会送的对吧，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果然是模拟人生，想想确实很有道理，人类不就是要互相学习模仿的嘛！
好感度不高的话，人就不会和他多互动。
人不和他互动的话，他怎么偷学？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章章已经逐渐掌握此游设计的各种底层逻辑！
幸好变脸是章章的本色，奥缇换起态度来没有一点障碍，神情即刻自然地从“拧眉头”变成了“可爱又苦恼地拧眉头”，手也从打人变成了摸人。
因扎吉倒吸一口冷气，直起腰来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奥缇的额头：
“你生病啦？”
“什么？”
舍甫琴科在两米外插话，惹得别人也看了过来。
听到身边卡卡也在惊讶地轻轻吸气，不懂怎么忽然大家都把他当病号了，奥缇赶紧解释：
“我没有！”
因扎吉笑着说：“那你肯定是没给我传球心虚了，是不是？”
哈！什么嘛！奥缇大人才不会为了这种事心虚！
奥缇正想炸毛跳脚x8，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npc们都是怎么都对伟大的玩家没有美好的滤镜，一会儿觉得他是生病，一会儿又觉得他是做坏事了心虚，而后想到好感度页面，就憋住了。
忍一时好感翻倍，退一步技能多多！
他计上心头，一下子不光是眉毛掉下去，眼睛也掉了，撇着小嘴仰起头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的？对不起，皮波，早知道安德烈那种位置都打不进去，那个球我就应该传给你的……”
他看起来又像文学城的超可怜表情包了。
“哦呦！——”
更衣室里大伙全一副“受不了了”的样子，捂住心口，科斯塔库塔更是翻着白眼把耳朵都堵上了，和因扎吉直嚷嚷：
“你就非要逗他吗，皮波？你停手吧！”
只有舍甫琴科：？
他擦头发擦到一半差点毛巾都掉了，惹得旁边人又哈哈笑着拍他。
今天舍甫琴科也是进了一球的，第二球虽然飞了很可惜，但也属于正常情况，没人会觉得他表现不好，所以都觉得此刻对方不会生气，于是一起玩笑着。
谁也不知道乌克兰人真正慌张的是什么。
奥缇忽然拿出这副小可怜姿态，之前在球场上，郎心如铁的队长马尔蒂尼根本没买账，但因扎吉此时却有点被煞到了。
“啧，怎么忽然说了好多笨笨的话。”
他把食指弯起来，轻轻刮了一下奥缇的脸，笑着说：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真想着这个事啊？笨呢，谁会在乎这种事啊。以后给我送一百个助攻补偿我就是了。”
虽然npc说他笨，但奥缇一打开好感度页面发现因扎吉对他的好感从28上涨成了30，顿时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一昧冲着对方美好微笑着。
灯光下他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让因扎吉按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重新按回去，不准抬起来。
科斯塔库塔在那头崩溃地拿下手指：“一百个进球你他爹不得再踢六个赛季啊！你不要拿哄女朋友的语气说话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加图索笑得嘎嘎嘎，裤子穿一半都没劲提上去了，烦得皮尔洛想踹他都踹不了，害怕踢到他的屁股蛋。
因扎吉转身去和科斯塔库塔斗嘴：
“你不是把耳朵捂起来了吗，怎么还能听到啊？”
更衣室里又是笑闹一片，卡卡又是也忍不住跟着笑，又是握着包里的零食感到了一丝失落——奥缇已经起身去洗澡了。
也许我们就是没有那种做好朋友的缘分，卡卡失落地想——安切洛蒂和马尔蒂尼做完采访回来了，简单欢快地讲了点赛后总结就宣布大家收拾好了就上大巴车。
奥缇一直在和别人说话，特别是好像很想和皮尔洛说话。
我也有嘴巴，卡卡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
夏天太热了，今天也是晚场比赛，没饭吃，回到基地就该直接解散了，不过大家还是三三俩俩地回更衣室里放个东西——
换下来的球衣交给更衣室管理员洗，球鞋也可以给人擦或是自己刷，反正都是没必要带回家的东西，放到更衣室最方便了。
卡卡今天没上场，所以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纯粹是为了合群、与人聊天才一直跟在队里走。
不过等到大家真的互相告别、更衣室里开始安静下来的时刻，一只实在算不上宽大的白白的手忽然从旁边伸到了他的眼睛面前，手指伸得直直的，掌心摊平，指尖绷紧，简直像猫忽然把手伸到了人的面前讨饭一样，带着一股子理直气壮的味道。
嗯？
卡卡怔愣着抬头，有一两缕棕色碎发落到了他英俊的脸上，但他自己没意识到。
整个更衣室里最年轻的两个小孩在明亮到反而有点昏沉的灯光下坐在一起，夏日末尾的晚风已经变凉了，卡卡滚烫得让奥缇悄悄离这个温度源又近了一公分，不解问：
“你包里没有巧克力吗？”
“……有，有的。”卡卡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
“不是给我的吗？”
他怎么知道的？卡卡迷惑着先把巧克力掏了出来，有点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奥缇发现了他想要给他巧克力，这好像说明奥缇其实也在偷偷关注他。
而且这是“首发风云”后他们第一次说了完整对话。
奥缇拆开巧克力一把咬住了，脸颊都鼓起来，吃得很幸福的样子。
平平无奇的巧克力棒在此时显得简直像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
……他一定是很饿了，卡卡想。
是啊，现在连基地都没有饭吃，卡卡也从没见过奥缇带任何零食——现在想想竟然是穷成这样了。
好难过啊……上帝为什么要让这种连头发丝都写着金贵的小孩，经历这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折磨呢？
在他因为意外差点瘫痪时，他也总是想这个问题，于是只能把这一切当做考验，向上帝祈祷保佑，在那之后他真的好起来了。
但奥缇的苦难却好像只是刚开头。
“奥克托。”他轻轻叫他。
“嗯？”奥缇抬起眼皮，寻思着大事不妙，不会这么小一根巧克力棒npc还想和他分吧！于是赶紧三两口就吃了下去。
卡卡走神了两秒，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特别温柔地帮他擦掉嘴巴了。
“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他询问奥缇：“你还有别的喜欢吃的吗？什么都行。”
奥缇：？？？
不er，人。
奥缇迷惑地光速打开好感度页看了一眼，发现卡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好感度48了。
他关掉页面看看他，再打开页面检查一番，确认没搞错npc后，忍不住问道：
“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涨上来的啊？
按照他现在对人类的理解，也只有强烈的同情或一见钟情能解释这种现象了。
卡卡会意错了，以为奥缇生气了，连忙摆手想解释，奥缇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他之后，却是一下子抱住了他，把自己已经憋不住的笑埋起来。
他整个章都因为“呀呼中彩票了”的快乐快起飞了，声音却还是演得很认真，都有点哽咽了：
“如果你在可怜我，那你可以抱我一会儿吗？……我不想要巧克力，我想要每天都有人抱我一会儿，我的爸爸死掉了，妈妈不要我了。”
被绑在医院里时看的所有电视剧里的知识点，奥缇今天都用上了！
上到八十老太，中到三十八岁的渣男，下到病房里没人要的八岁小孩，他都学了！
人，章对你们真的很用心！
成果非常好，回家的路上，看着自己充满了前途的好感度页面和新解锁的技能模块，奥缇感觉自己的前途亮得一塌糊涂！
他也是第一次特别想额外挣点钱——搞个电视机在家里，每天赶紧打开学啊。
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而后一回到宿舍，乐观的章章就傻眼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的破烂小宿舍水管坏了，把整个屋都泡了。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内衣都是一睁眼身上穿的一身，每天洗了第二天继续套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耐久值掉完破烂掉那种，但现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是所有东西都飘了起来。
泡了倒没什么，要不是房子太小了，只能在浴缸里泡泡，奥缇还挺想飘在水上睡觉的，但关键是，关键是，这个水看起来脏脏的，闻起来臭臭的！
而且现在还在持续往外喷！
天哪，邪恶人类都对世界上最伟大的水水做了什么啊！
奥缇差点没晕过去，跑到楼下拨打了紧急电话，对方却说没法修，得到早上工人上班了再来。
“到早上，水就已经把整个房子都淹掉了。”
奥缇在电话这头哗啦啦比划。
“没事，水压小，没那么牛，你平时洗澡没感觉放水很慢吗？”
那头的人淡定又不耐烦，打了个哈欠就把电话挂了：
“就算真淹了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用你管。随便和谁挤一晚吧，明天给你开新房间。”
奥缇：……
谁要和陌生npc在一起睡觉啊！
只是偶尔在楼道里遇到，奥缇都发现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臭烘烘的！
现在这件事唯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因为他没有财产，所以也没有损失。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就要睡觉休息，精神条岌岌可危，却无处可去。
而且他的落后人类通讯设备因太落后已没电了。
不过万幸，他是和某个npc打过电话的。
只是当时有姓名备注可以看，只扫了一眼数字，现在得努力回想出来。
奥缇站在宿舍的固定电话旁，从十二点多一直打到了凌晨一点，终于拨通了正确的那一个。
“谁？为什么是俱乐部的固定号，有什么急事吗？”
舍甫琴科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和平时不一样，很低沉，像野兽含着声音呼噜呼噜。
“打错了？”
奥缇想，哇，这npc还有两幅面孔嘞！平时说话小小声软绵绵的，结果和别人讲话这么凶。
那头已经要挂电话了：“神经病吗？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半夜乱打电话？我记下了，明天去俱乐部投诉你！——”
“是我，信号不好，我说话了，你没听见。”
奥缇这才出声，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玩上瘾了，又开始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
“我宿舍被水淹掉了，没法睡觉，实在没办法才找你的，我只记得你的号码……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挂掉……”
“不是，不是，奥缇？我——”
那头显得震惊又慌张，而且声音真的一下子又夹起来了！但奥缇已捂住嘴笑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听筒挂到了墙上！
虚弱的电话铃开始不断在门廊里回荡，但因为夜深了，并没有人会听到，宿舍里毕竟住得都是青少年，一个个到了晚上就全都睡死过去，打雷都打不醒。
唯一一个能听到的奥缇却直接坐到了台阶上，撑住脸蛋闭上眼睛，在晚风和最后残存的一点蝉声里恢复自己的精力条。
直到大门外远处，有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的车柱灯扫过来。
他赶紧一低头把脸埋进膝盖里了。
不到一分钟，就有焦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地靠近了，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把按着胳膊和肩膀薅了起来。
“你干嘛不接我电……”
奥缇泪眼朦胧（困得）地说：“疼。”
舍甫琴科顿住了，手上先松了力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骂我神经病。”
“我……我当时没听出是你。都怪这个破电话。”
他往旁边墙上一看，锁定了犯罪分子，拿起来砸了一下。
“砸坏了我要赔……”奥缇又撇嘴。
“我赔，我赔！”
乌克兰人举手投降了，过了两秒后重新小心翼翼地拥抱住他，轻轻拍了拍：
“去我家里好吗？”
睡什么睡，奥缇现在只能睡觉，不能睡觉！
而且章鱼是独居动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打呼，他才不要住在任何人的家里。
“我要靠陪/睡来换住的地方吗？……”
他像电视剧里的清纯小白花一样倔强地抬起头问。
舍甫琴科心脏骤停，赶紧把他嘴巴都捂住了，狼狈不堪地低声说：
“别胡说。”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他真有点心碎了，不懂自己在奥缇心里怎么是这种形象，难道，难道他半夜像个疯子一样开车来接他，是为了那种事吗？
而且奥缇也真是很过分，几个小时前在大巴车上还在和他说不想和打门不准的人坐一起，现在就忘了自己的刻薄之处，只知道舍甫琴科不能给他哪怕一点点气受。
难道我半夜被吵醒了很生气不正常吗？发现弄错人之后我不是立刻就道歉了吗？至于和我这么发脾气吗？
大少爷性格，真是受不了一点！
都破产了还这样！
好声好气请他帮忙能怎么样呢？
他就这么无声地骂骂咧咧骂了一路，直到把车停进萨伏依王子酒店。说起来非常奇葩，虽然除了见人和商务活动很少会来这边住，但他在这儿是有专属车位的。
几个服务人员立刻笑脸迎了出来，泊车员立刻就要替他开门，另外两个腰都弯下去了。
舍甫琴科却是立刻示意嘘，但没用，车一停奥缇就已经醒了，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舍甫琴科眉头紧缩、看起来很生气的阴沉脸，就已非常敬业地开演：
“你在生气吗？……我不住了。”
舍甫琴科差点给他跪下了：
“谁说的。”
他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脸：“我明明就非常开心。”
“……为什么？”
“你遇到事情，不还是选择给我打电话了吗？”
舍甫琴科绞尽脑汁想了一下理由，说着说着倒是真有点说服自己了，甚至莫名还有点害羞起来——外头三个礼宾人士还在等待，他却在车里看起来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实则偷偷和小朋友说情话：
“……有事找我是对的。”
但对方有点不解风情，没接受到，还忙着和他拌嘴呢：
“我没找你，我已经挂电话了，你自己跑来的。”
好好好，我他爹犯/贱。
舍甫琴科放弃辩论了，捏了捏眉心：
“下来，开个套房给你自己睡。”
这会儿奥缇却又忽然从后面靠了过来，他最近连洗头发都使用更衣室里从来没人用的一次性洗发水，这本该是很廉价的味道，但在奥缇身上，它们是青涩又干净的。
大概是拉不下脸和他道歉，但借着昏暗光线的遮挡，奥缇轻轻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指尖，而后无声松开了。
车外耐心等待的工作人员看到舍甫琴科忽然在车里从大发雷霆似的表情，变成了深深的无力，现在又变成了古怪的憋笑——没憋住。
有钱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泊车员想。
幸好他们终于下车了，没有行李，两位工作人员就直接陪伴在旁迎进去，舍甫琴科走得太急了没带钱包，就漫不经心地让前台记他的名字直接扣之前登记过的信用卡。
万幸这张脸在米兰是自带信誉值的，前台的男人脸都快笑烂了，奥缇原本正发着呆盯着大厅里的吊灯看，感觉自己仿佛回到海底了，就感到身边人忽然一下子站直了。
深夜，这里却不是很冷清，有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原本都要走开了，却又立刻掉头折返了过来。
舍甫琴科真的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阿布。
这位今年才买到英超俱乐部切尔西的俄罗斯寡头在夏休期里纠缠了米兰两个月，想买舍甫琴科，还和他本人意外都在这个酒店里碰了一面——就这一面，他就硬是给舍甫琴科买了外头那个车位。
要不是舍甫琴科实在不住酒店，他差点包个套房下来。
舍甫琴科真的都害怕这老板不是想买他，是想泡他。
谁家好老板给球员包套房啊？
没见过这么变态的送礼方式。
现在都不是转会期了，阿布怎么会闪现在这里？
“舍瓦——真的是你，太惊喜了。”
俄罗斯寡头已双眼雪亮地迈了过来，不等他问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有点生意必须要处理，但我也就只能待几个小时，怕打扰你，就没给你发消息。结果我们竟然在这儿碰到了，这真是太棒了。”
他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奥缇：“啊……是奥克托对吗？其实我看了你们今天的比赛，踢得棒极了，舍瓦，棒极了，奥克托也让人很惊讶。”
他们现在说的是俄语，奥缇一个字也听不懂，现在被阿布盯着看，他也很大方地任由对方看。
反正玩家的建模是如此的优越，奥缇就算脱光了走到大街上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奇怪的是，他总觉得阿布后头有两个人有点熟悉。
准确是闻起来有点熟悉。
其中有个npc的身上，怎么好像有他宿舍的臭臭水的味道啊！
虽然可能稀释了非常非常多，但奥缇是一只机敏的小章鱼，一般不会弄错细节的！
眼看奥缇已经兴致缺缺到直接扫了阿布一眼就看他身后的人了，他这种视金钱如粪土、视大富豪比粪土还粪土的气质让舍甫琴科不敢介绍，他怕奥缇说：
“罗曼？好的，罗曼你好。你是谁，你是做什么的？”
于是赶紧带回话题：
“他遇到点麻烦，我送他来住几天。遇到您真巧，但真抱歉，夜很深了……”
阿布收回了打量奥缇的视线，笑着和舍甫琴科握手：
“别紧张，舍瓦，转会窗已经过了，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你们找麻烦的，请放心。但请允许我表达一点好意——别阻拦，不然我们就真的要走不开了。”
房间当然是给舍甫琴科，但阿布把账直接挂自己一起了。
舍甫琴科懊恼叹息：“您真的没必要这样。”
寡头只是微笑着。
他们就此告别，奥缇乖乖地进房间洗漱了，睁大眼检查了全屋的每一处细节，确认的确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才安心睡去。
好消息大大到来！
豪华套房里有小泳池！
在系统简直比火警还响的提示音里，奥缇完全无视了它，美美跳了进去。
而阿布则是待在房间里靠着桌子查看文件，直到确认舍甫琴科确实甚至没和奥缇上楼，干脆利落地就离开了这里，皱着眉询问属下：
“你们去的时候确定没和他碰到？他刚刚一直在看你们。”
“确认没有啊。”
高一点的壮汉纳闷地说：
“进门前就把监控都屏蔽了，比赛没结束我们就走了，那个时候小奥刻阿诺斯还在球场里呢。”
“警方也没看到，对吗？”
“先生，这种程度的小活，我们不可能露出破绽的。”
的确，如果警察发现了，再怎么想钓鱼也应该跟踪过来了。
否则他们身上一没窃听器，二没定位器，走了就是远走高飞，线索就断了。
事实应该就是意大利警方惯常无能。
但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贝卢斯科尼作梗，再加上证据确实不足，警方根本没在奥缇身上投入足够的警力。
就连阿布自己，想查查这个小孩，也就是出于一向谨慎的习惯而已。
但是舍甫琴科怎么会扯进来呢？是巧合吗？
他蹙眉告诉下属：
“查查他们的关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