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假如贺宁失忆了(2) 贺宁……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帘被风掀动的细微声响, 那点布料摩擦的动静却衬得空气更加凝滞,贺宁胸口发烫,喉间干得像是吞了一点火炭余温, 撩人得很。
闻君鹤的衬衫早散开了,衣襟凌乱地挂在臂弯,腰腹线条在阴影里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刚才压着人咬贺宁颈侧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犬齿碾过皮肤的烫感还黏在贺宁血管里突突地跳。
贺宁及时清醒,推了推闻君鹤紧致有弹性的胸口, 语气坚定道:“……我是来看照片的,你自重一点。”
闻君鹤没说话, 目光从他泛红的耳根剐到绷直的嘴角, 忽然嗤地笑了声,撑着他身后的沙发直起身。
闻君鹤一撤身, 贺宁的视野骤然开阔,那道背影笔直挺拔,西装革履时是禁欲的锋锐,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套了件绸缎衬衫, 衣襟大敞, 布料随着动作泛出细腻的光泽, 像水一样贴在他身上流动。
害得刚才贺宁的视线不受控地往下滑, 闻君鹤的锁骨清晰可见, 胸膛的轮廓在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
贺宁鼻腔发燥, 心想这真的有点骚//气。
贺宁的记忆从几年像被硬生生撕开, 空白处残留着模糊的裂痕,站在思维的断层线上,他冷静地审视着闻君鹤口中那个“曾经的自己”, 只觉得陌生得像是别人的故事。
把自己抽离出来,不带任何情绪地分析。
贺宁觉得闻君鹤这种表现不像深爱,更像某种执念。
一个冷眼旁观的自己筑起防线,将过去那个“贺宁”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
他想,如果这段关系本就是错误的,那么遗忘或许是种仁慈。
闻君鹤的房间像他这个人一样,线条冷硬,色调分明。
贺宁好奇地偏头打量了闻君鹤的房间,深胡桃木的嵌入式衣柜严丝合缝地嵌在墙面里,每一寸空间都被利用得恰到好处。灰调的床品铺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床头那盏极简主义的台灯透着精准的工业美学。
双层窗帘半开着,白色轻纱滤进天光,外层深灰遮光布收束得一丝不苟。
至少这空间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宣告着主人的特质:高效、精确、永不满足。
贺宁觉得他们两个人实在不搭,一个永远在追逐更高的目标,一个安于现状随波逐流。
这种对比太过鲜明,以至于让贺宁真的怀疑他们在一起过吗?
谁知道刚感叹完,闻君鹤就又穿着他那身杀伤力巨大的衣服拿着平板电脑进来了,坐在了他旁边。
“很多照片都在云盘里,需要下载。”
贺宁眼神都不敢乱瞟,他尴尬地说:“你要不发给我吧,我回去慢慢看。”
闻君鹤说:“你应该都忘记那都是在什么情况下的拍的了,我告诉你,给你加深印象,说不定你能快点想起来。”
这个办法是挺不错。
“不用了,我觉得……”
闻君鹤眼神黯淡:“你不想想起来?”
贺宁表情僵硬,眼睛不看闻君鹤,垂眸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我看得出我以前确实还挺喜欢你的,可是你……应该对我不是那么看重吧,不然,五年了……”
闻君鹤:“我没有找你,不是因为我不够看重你。”
五年,闻君鹤想,真的太久了,时间缓慢地磨着神经,可情绪并没有模糊不清。
“是因为我的懦弱和骄傲。”
最重要的是闻君鹤的害怕。
他害怕贺宁不再爱他,怕那些年少时的悸动早就被时间消磨殆尽。
闻君鹤憋得太久了,很多情绪他从没宣泄过。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无坚不摧。
“是,五年了,贺宁,其中有很多事情……我们分开五年,在一起也有五年,可是我不是喜欢一个人,我真想不通我干嘛要在一个人身上栽十年的时候。”
十年光阴,足够把一个人刻进骨血里,再想剥离就是刮骨疗毒。
闻君鹤想到了秘书说得话。
“闻总,坦诚表达,坦诚你的情感和想法,不要害怕拒绝和批评,敞开心扉,让对方感受你的态度。”
闻君鹤看着贺宁呆呆的表情,打开了下载好的照片。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个城市大多时候都在下雨,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我那个时候特别想你。”
雨声仿佛隔着时空传来,潮湿的回忆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漫上心头。
“贺宁,我不是想说服让你重新跟我在一起,是我请求你,可以重新和我在一起吗?我以后保护你。”
贺宁闻言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在一起?虽然你条件的确很好……可是我现在不一定喜欢你这样的。”
“十八岁的审美我或许喜欢你这样的,可现在不一样,还有我很不喜欢你的语气,就好像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我做错了很多事一样。”
闻君鹤听着贺宁如今能够冷静地分析问题并做出他自认为明智的决策,不再被情绪所左右,不再做一个跟他索要爱情的小孩。
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那些关于包容和改变的承诺,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贺宁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所有退路。
“因为你很爱我。”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笃定,“我知道十八岁和二十八的审美不一样,可是就算你三十八岁都喜欢我。”
说罢闻君鹤点开一张照片,显示屏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梧桐树下。年少的贺宁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站在他身边的闻君鹤下颌微扬,眉宇间已经能看出如今的轮廓。
贺宁的手指正主动穿过闻君鹤的指缝,十指相扣的姿势亲密得不容辩驳。
他们背景是校训碑,整个画面浸泡在金色的夕照里,透着青春特有的鲜活。
贺宁手指继续往下滑,还有他们一起滑雪的照片。
贺宁穿着鲜艳的滑雪服,面前是陡峭的坡面,他戴着头盔,手持滑雪杖,双脚分开,对着镜头比耶,而闻君鹤站在他身后,双臂微张,黑色防风镜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随时准备扑救的紧绷姿态。
很多很多贺宁没能在账号里看到的照片。
闻君鹤手机相册像座沉默的纪念馆,陈列着所有他以为早已消散在记忆里的碎片。
全部呼啸着穿过五年的光阴扑面而来。
恰在这时公司的法务突然给闻君鹤打电话,闻君鹤皱眉瞥了眼来电显示,而后接电话。
“你好好看,好好想一想好吗?”
“哦。”
露台上隐约传来闻君鹤压低的声音,那种惯常的、带着命令式语气的断句方式。
贺宁不小心退出去,再点进来的时候看到目录里有个私密相册,那个带锁的文件夹安静地像潘多拉魔切,需要密码才能开。
他想了想闻君鹤生日,不记得。
贺宁想他就看看,于是他试了下自己的生日。
结果真的开了,解锁的提示响起,像瞬间耳膜上敲出一阵嗡鸣。
点开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里面清一色是他的照片。
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滑过,贺宁看见自己趴在课桌上熟睡的模样,半边脸颊压着皱巴巴的数学试卷,草稿纸上还留着几道未完成的演算痕迹。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翘起的发梢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嘴角因为挤压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虎牙尖。
下一张是成公园的午后,年少的他站在喷泉旁,手里攥着半袋鸟食,被突然扑来的鸽群惊得向后仰,差点摔倒。照片精准定格在他瞪圆眼睛的瞬间。眉毛滑稽地扬起,嘴唇半张,几片羽毛粘在毛衣领口。
这些称不上好看的瞬间被保存得如此完好,拍摄者似乎格外钟情这些不够完美的时刻,镜头始终固执地追随着他每一个生动的、鲜活的、毫无防备的动作。
像偷拍的,角度刁钻得像是偷拍,基本可以当废片删除的程度,却又透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最新的一张显示拍摄于上周,他在公司楼下抽烟,烟雾模糊了轮廓,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剪影。
照片越往下翻,就变得炙热而私//密。
贺宁其实很不懂闻君鹤为什么能将纯爱和纯爱做的能放在一起。
照片里的贺宁陷在凌乱的被褥间,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汗珠,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后颈那片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几处暧昧的痕迹也留得光明正大,毯子要掉不掉地搭在腰际,露出半截弧度饱满的臀部曲线和凹陷的腰线,那里残留着几道明显的红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是谁情难自禁时留下的烙印简直不言而喻。
薄汗在灯光下像是给后背镀了层釉质般的光泽,贺宁手臂肌肉的起伏间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他小腿无意识地蹭着床单,脚背绷出好看的弧度,透着事后的慵懒,每一寸肌理都浸着潮湿的热度。
拍摄角度明显是俯拍的,镜头几乎贴着他的脊背。
贺宁都看呆了,忘了动作,直到闻君鹤的气息突然从身后笼罩过来,带着熟悉的冷冽木质香,像雪松混着未散的晨雾。
他下意识绷直了脊背,却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手臂横在他腰前,像道不容抗拒的枷锁。
“好看吗?”闻君鹤低声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覆在贺宁的手背上。
贺宁吓一跳,几乎是瞬间扔开平台,下意识想起身躲开,男人的手臂却强有力地锁住他,令他无法挣脱。
热度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那些被刻意截取在画面外的、更私密的瞬间让贺宁遐想无边。
这些照片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被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的亲密。
闻君鹤的呼吸拂过他耳际,带着很熟悉的感觉,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遗忘的触感似乎正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在皮肤表层激起细小的电流。
闻君鹤把人压进沙发里,贺宁手里的平板落在一边,吻落上他的后颈,闻君鹤箍住他的腰,让贺宁呼吸一窒,但他的力量太强大了,根本无法挣脱。
“等等……闻君鹤,我失忆了……”
“我知道。“
闻君鹤扣住贺宁的双手手腕,扯了他的衣服。
“你不想恢复记忆吗?我带你先回忆一下肌肉记忆。”
神他妈肌肉记忆。
“等等!”
闻君鹤:“等什么?”
贺宁的呼吸早已乱了节奏,鼻尖沁出细密的汗。闻君鹤的手掌牢牢卡住他的下颌,拇指抵在喉结下方,迫使他仰起头承受这个近乎窒息的吻。唇齿交缠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舌尖扫过上颚时激起一阵战栗,连后脑勺都泛起细密的麻意。
贺宁能清晰地感受到闻君鹤的睫毛扫过自己脸颊的触感,还有对方身上愈发浓郁的木质香气,混合着彼此交错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发酵。
直到嘴唇传来微微的刺痛,缺氧的眩晕感涌上太阳穴,闻君鹤才突然撤开距离。
贺宁下意识追着那点温度仰起头,眼睫湿漉漉地颤动,闻君鹤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再靠近半分。
这个戛然而止的停顿让空气骤然紧绷,贺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沙发扶手,真皮表面留下几道浅浅的掐痕。
闻君鹤的视线落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眸色深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却偏偏不再动作,任由那种悬而未决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闻君鹤:“……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看我的隐私……看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贺宁侧头看向闻君鹤耳朵,又烫又红,结结巴巴道:“你拍的可是我!我都没有生气,你有没有拍更过分的。”
闻君鹤于是给了他一个微妙的表情。
贺宁一言难尽:“你真拍了?”
闻君鹤嗯了一声:“要看吗?独此一家。”
贺宁恼羞成怒:“……你……我……你这个变态!先松开我……”
闻君鹤却全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一手包住了臀肉,一边放狠话说:“你要是不跟我和好,我就把照片发给你那个男朋友。”
贺宁:“你怎么这样!”
闻君鹤话音未落就感到怀里的人猛地一颤,贺宁睁大的眼睛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看贺宁是真的生气了,所有强硬瞬间土崩瓦解。闻君鹤的吻立刻软了下来,讨好般蹭过他的唇角,连忙放低姿态:“对不起,宁宁,我开玩笑的,你打我吧,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他掌心包裹住贺宁攥紧的拳头往自己胸口带:“我说错话了,你打我吧。”
贺宁慌忙想把男人推开,可被抱得太紧了。
闻君鹤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在他身上点火。
道歉的间隙里,带着薄茧的指腹却沿着他脊椎缓缓上移,在敏感的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按揉
这种矛盾的温柔比威胁更让人腿软。
贺宁的呼吸不受控地急促起来。
男人低哑的“好不好”三个字混着亲吻落在耳际,像是某种甜蜜的折磨。
闻君鹤又说了好几句好不好,贺宁忍不可忍说我答应你,你别这样了。
话音未落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闻君鹤的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身体深处传来的异样感让他浑身发抖,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沙发垫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闻君鹤的轮廓在晃动的视野里模糊成一片,只有紧扣他手腕的力度真实得可怕。后知后觉的认知迟了几拍才涌入脑海,贺宁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水汽在眼眶里聚了又散。
贺宁的身体轻微地发着抖,一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像是不相信闻君鹤真做了。
他到底答应了什么?!!!
身下晃出沉闷声响。
“怎么,傻了?”闻君鹤撑在他耳侧的手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声音裹着喘息砸下来,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贺宁锁骨上,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