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嫂子画她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吴杪在谢明琼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只微微蹙了下眉。
“在你身体上画画,”谢明琼通俗易懂的解释道:“今天我们只在背上试一下。”
“身上画画?”吴杪诧异起来,“我吗?”
“不然呢?”谢明琼指了指自己的床,“你先脱掉衣服躺上去。”
说罢,她便转身去拿自己的颜料,然后轻声说:“我不会看,你脱掉上衣之后去躺好就行。”
吴杪没有多说什么,直白的开始脱外衣,谢明琼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了好一会儿才问:“好了吗?”
“好了,”吴杪淡声回答。
谢明琼这才回头,只见吴杪已经把上半身脱干净趴在她床上,光滑白皙的背部连颗痘都没有,不愧是她当初感叹过适合拔个火罐的完美背部。
她有点儿激动的把人体彩绘的颜料和水桶拿到床边,然后落座。
她没忍住,抬手在吴杪的背上摸了摸,对方的蝴蝶骨微突,又迅速恢复如常。
吴杪脑袋埋在她枕头里,抿了抿唇,突然发现好像是她想简单了。
谢明琼的指腹柔软,夹带着凉意,在她背脊上划动一下之后似乎对她的反应很好奇,又开始自上而下的划过她每一条肌理。
这样的动作带来的酥麻感让她肌肉无意识收缩起来,似乎从骨头缝里渗透出细密的痒意,挠不到,但足够磨人。
是吴杪在怀疑谢明琼恶意报复的程度,但她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没有惹谢明琼生气。
那可太多了。
每天谢明琼平均要被她惹怒一到两次,有时候三到四次,但大多情况都会当场骂回来或者打回来,现在吴杪面对她的巴掌都有下意识的躯体记忆了,不过谢明琼现在动作更刁钻,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躲不过去,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靠躯体记忆能躲过去。
可是现在她躺在床上,避无可避,只能被迫承受。
直到吴杪发出一声轻哼,谢明琼才反应过来,她满意的拍了拍吴杪的肩,笑着说:“我熟悉一下你的肌理方便构图,你不是说自己没痒痒肉吗?”
“以前没有,现在可能有了,”吴杪慢吞吞的说道,她鼻尖溢满了谢明琼的气味,仿佛整个人都被她笼罩住。
谢明琼的床上满是洗衣液的清香还有她平常最爱擦的身体乳的气味,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像夏季被榨汁的橙子,无论是吞是吐都只能吸入肺腑之间我,像整个人都被谢明琼无孔不入的侵袭。
“那你变成全背都是痒痒肉?”谢明琼有点好笑的说道。
吴杪不说话了。
谢明琼现在创作激情非常热烈,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将画笔放进水桶里浸泡,然后拿起铅笔开始在吴杪背上勾形。
笔锋尖锐,从脖颈到尾椎的长线一气呵成,可还是痒。
吴杪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突然就明白了谢明琼昨天为什么要向她强调,不可以临阵脱逃。
这像软刀子割肉,等那无所遁形的铅笔发挥完作用,还有沾着颜料的冰冷画笔填色。
谢明琼的颜料都很贵,用在人体上的更贵,因为在此之前能让她用上颜料的只有吴蔺如,她不想对吴蔺如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而现在多了一个吴杪。
谢明琼垂眸,她看到吴杪的肩胛骨这一次用力紧绷后再也没有落下,十来度的屋子还光着上半身,她脸上的汗却簌簌往下落,谢明琼从一旁拿来湿纸巾,在她脖颈间擦拭,刚触碰上去便引发对方的一阵颤抖。
“很难受吗?”谢明琼终于有点人文关怀的问道。
她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吴杪反应这么大。
“没有,”吴杪闷声回答,“痒。”
“忍一下,快了,”谢明琼下笔的动作加快,她的目光全部专注在吴杪的背脊之上,她的每一块肌理都在她的掌握中,那里将要化作什么模样她也早有计划。
吴杪除了忍耐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扭头去看谢明琼。
谢明琼专注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锋利。
眼角眉梢都是自信,拥有一种旁人难以触及的掌控感。
曾经她掌控的是手下的画板,而此刻掌控的是吴杪和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柔韧的画笔从吴杪腰侧猝不及防的落下,随后拉出了好长的一笔,几乎要蔓延到她小腹。
吴杪发出一阵急促的低喘。
她骤然抬头,却又被谢明琼的手强势压在脖颈上,将她压回了枕头里。
“你先别动。”
谢明琼的视线还落在她背脊之上,那里还差一笔完成,棕色的颜色涂抹上去,她打开银色的闪粉,用指腹晕染,随即一点点抹在颜料之上。
刚刚还是不留情面的用画笔摩擦,此刻却又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吴杪像是累了,干脆摆烂一般瘫在床上,她觉得自己瘫成了一团融化的雪,随便一戳就能被谢明琼戳一个窟窿。
她甚至有些怀疑,当初或许在云南时谢明琼就已经想过用这样的方法惩罚自己,因为那时她做模特的时候谢明琼看向她的目光也是这样的直白锐利,仿佛要跨越时间与空间,将笔落在她身体上。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谢明琼只剩下最后几个设想,说起话来也轻松了许多,“对啊,当时就有过这种想法。但一直没机会也没时间实现。”
她在这种时候坦然得过分,吴杪偷偷侧头,沉默着打量起她,觉得她今天心情应该非常好,好到她有些心痒痒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比如她也很想压着谢明琼在床上,然后用画笔在她背上画画,起码让谢明琼感受一下这是一件多磨人的差事。
可她没有说,也没有做,谢明琼为了最后的填充靠得很近,鼻息都喷洒在她肩头,吴杪似乎适应了些,她眨了眨眼,抬手抓住了谢明琼落下的发丝,像大白一样扑来扑去,以缓解腰肢上的痒意。
等谢明琼画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吴杪浑身汗津津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趴倒的床,觉得估计今天还得帮谢明琼把床单和枕套给洗了。
当然,她也觉得让她在床上安安生生趴两个小时实在一种虐待。
于是在谢明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满意的说:“画好了。”的时候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谢明琼没有准备,发出一声尖叫,随即赶紧捂住眼睛,“我说画好了,不代表你可以直接起来了!”
吴杪有些迷茫的问:“那我应该什么时候起来?”
谢明琼脱离认真画画的状态后情绪没那么稳定,她只快速的说:“当然是等我拍完照并且转过身之后啊。”
“为什么要等你转身?”吴杪光脚走下床,她在另一侧的镜子前照了照后背。
她的背后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鹰,棕色的漂亮羽毛,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时谢明琼耐心擦在羽翼上的闪粉会被映照出波光粼粼的光,它的喙极为坚硬,透着金属般的光泽,搭在吴杪肩头,似在蓄势待发。
两扇翅膀一边铺展在吴杪右边肩胛骨,另一边便是那一道令她忍不住喘息的笔触,一直到了腰间。
鹰同她身后的肌理完美结合,哪怕吴杪不懂画也忍不住低声说:“真好看。”
谢明琼笔下的事物也可以不那么诡谲,也可以生机勃勃。
谢明琼还捂着眼睛,她听到了吴杪的话,得意的轻哼一声,“那当然,我画画向来很好看。”
“为什么会画老鹰呢?”吴杪扭头左看右看,满意得很,刚刚那两个小时的折磨似乎在这幅画下也不算什么了。
“草原里最难见又最令人难忘的动物就该是鹰吧?”谢明琼淡声说道。
吴杪没有质疑这个理由,因为她并不知晓,谢明琼画画的灵感并不是来源于鹰,而是来源于她。
是因为在草原的吴杪像只鹰,她才会忍不住在她背脊上勾勒出鹰的轮廓,然后发现格外适合。
草原上令人难忘的人事物有很多,但最令人难忘的只有一个人。
她面前漆黑一片,指节捂在脸上居然也会发汗,吴杪还在镜子前细细打量那只鹰,过了好一会儿谢明琼才叮嘱道:“你要洗掉吗?”
“颜料会对身体有害吗?”吴杪反问。
“无害,干了之后不会有什么感觉。”谢明琼说:“但是易溶于水,基本上洗个澡就没了。”
吴杪这才若有所思的说:“那我等到明天再洗掉吧,说不定有大用。”
“可以是可以,”谢明琼微顿,“但是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音,等她悄咪咪把手指掀开一条缝时,入目一片都是白皙,白皙的肩,白皙的胸口,白皙的腰,还有——
她像眼睛被刺到一般,耳尖立马就红了,赶紧再次捂住眼睛,有些恼火的说;“我让你把衣服穿上!”
“谢明琼,你不敢看我吗?”吴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十分坦然,甚至有点骄傲,“我以为你喜欢看我的后背,那应该也喜欢看我的身前,毕竟我前后身材都挺好的,而且都很白。”
谢明琼:“……”
这是恶意报复吧?
“这能一样吗?”谢明琼咬牙,很想抬手打吴杪一下,可拍下去又只会落在她身前或肩头,那一片柔韧的肌理总令人觉得有些烫手。
“有什么不一样,”吴杪的声音慢吞吞的,还有点真诚,“我看你压着我画画的时候一个后背不怎么能让你施展。”
谢明琼:“……”
“我错了!”谢明琼终于想起了自己画画时的一些恶劣行径,她闭上眼,抬手作势要摸吴杪却故意摸了个空气,装模作样的假装自己已经捧着她的脸,语重心长的说:“杪杪女王,你这是为艺术献身的大爱精神,未来我的画假如获奖,军功章有我一半也肯定有你一半。”
吴杪:“……”
吴杪盯着她对着空气演讲,默默把她的手握住转了四十五度,然后捧到自己脸上。
摸到吴杪细腻光滑的脸,谢明琼忍不住手抖了抖,随即她听到吴杪说:“那下一次我如果有了画画灵感,你也愿意为艺术献身吗?”
谢明琼:“……”
她给气乐了,“你还能有什么画画灵感啊?”
就吴杪这个绘画审美基本就告别画画这一行了。
“万一呢?”吴杪认真问。
谢明琼觉得没有这种万一,所以她只笑着说:“那就也为你献身啊。不过起码要等你有我这种水平才行,不然我觉得我有点吃亏。”
吴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谢明琼心想这可是吴杪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她两只还沾了些许颜料的后一把捏住吴杪的脸,然后使劲揉搓,像平常揉大白一样。
“所以你什么时候穿衣服?我什么时候才能睁眼?我实在想洗个手了。”
吴杪脑袋被她晃得有点晕,难怪平常每次谢明琼这么揉大白,大白都会喵喵大叫着反抗,这搁谁谁不反抗啊。
“现在,”吴杪不闹腾了,她挣脱开谢明琼的手,在床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谢明琼听到声响,过了半分钟才睁开眼,吴杪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她的床边,估计在思索要怎么把她的床单拉去洗了再烘干。
谢明琼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她走过去将床单直接一把拉下来,上面还有不少颜料,“我们去厨房洗吧,洗完再拿去火炉边烘干,我这里还有备用床单。”
吴杪三下五除二帮她把床单被套还有枕套都拿了下来,主要是谢明琼的这床上三件套都是绒面,十分暖和的类型,原本或许只有三四斤,被水打湿之后估计能有一二十斤,刚刚本来应该让吴杪躺到一次性床单上,可是谢明琼懒得换不说,还觉得一次性床单睡起来不舒服,怕吴杪难受。
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房间收拾干净,也为谢明琼换上了新的床上三件套,全部做完时谢明琼一下就瘫倒在了床上,她决定未来半个月都不要再尝试绘画,现在她已经有了一种灵感挥霍一空的倦怠,需要好好恢复。
恢复的第一步是睡个舒服的午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她从床上爬起来,透明窗户里穿透进橘黄的光线,恰好落在她眼睛上。
她摸了摸凌乱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蒙古包。
外头小七和露露正在玩闹,见着她出来了蹦蹦跳跳走过来,硕大的脑袋在她身旁拱来拱去要摸头。
谢明琼大力抱住,大力抚摸,甚至还蹲下将小七抱进怀里,百无聊赖的摇来摇去,直到吴杪从草原的另一头走回来,她显然刚刚骑马回来,手上还拎了袋烘干的羊肉干,大概刚刚去了趟冯婵那边。
谢明琼仰头看她,忍不住笑起来,“晚上我想吃牛肉。”
“吃烤牛里脊行不行?”吴杪问。
谢明琼点头,“可以,但是我要放烤肉用的调料包。”
吴杪没拒绝,朝厨房走去。
谢明琼原本犯懒,吴杪问她吃什么时她会说随便,直到有一次,她说了一句随便,吴杪就带她吃了二十天相同的菜之后她就养成了点菜的习惯。
只要她不说,吴杪真的会只挑顺手的做。
前几天她想不出吃什么,吴杪就领着她和娜仁吃了四天的挂面,每天都会出锅一碗卤牛肉一碗酱牛肉,谢明琼差点又吃吐了,最近都不想再吃面食,当然,烧麦除外。
吴杪那时候带来的烧麦还剩了一小半,谢明琼准备今晚热几个作为配菜。
等到吃完饭,两人就收到了馆长的来电,目的是催她们明天出趟门。
其实前两天谢明琼就和吴杪同馆长打过电话,那时候谢明琼觉得待在这边有点无趣了,所以让吴杪干脆也别闲着去接点这边的活,她们还能出门玩一圈。
吴杪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当天就给馆长打了个电话,都给馆长逗乐了,说吴杪要死要活的要休假,结果休息了一个月又回来非要来领点工作了。
馆长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上班这么积极的人就是吴杪,其积极程度无限刷新她的认知,让她严重怀疑到了退休的时候吴杪会不会也还想返聘,然后说自己还能上班,领两份工资?
这个猜测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也答应了吴杪的要求。
其实昨天馆长就给吴杪派了桩活,不过并不急,这几天随时可以过去一趟。
不过这桩事和殡仪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馆长私人的任务,一周前,馆长的朋友给她打了个电话诉苦,说自己最近工作繁忙,女儿过度叛逆,她已经和女儿为此吵了无数次了,但对方还是完全不*当回事。
十五岁的小女孩,因为母亲常年不在家而过度叛逆,年纪轻轻不学好,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在学校作威作福,还好几次被叫家长了。
当然,没有母亲的溺爱她也叛逆不到那个程度,所以她妈妈主要想找个文武全才能镇住她女儿,将她女儿引上正途的优秀人才,钱不成问题。
但是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而且她家比较有钱,妈妈也怕找来的人有坏心眼,万一把她女儿越带越坏就很糟糕了。
给馆长吐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苦水之后才问起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才,毕竟馆长的路子比较多,天南地北认识的人也很多。
馆长倒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明琼和吴杪,这不正好一文一武,勉强算是文武全才。
但那时候吴杪还在休假,她也没搭自己友人这茬,直到前两天谢明琼和吴杪吵着闹着要她派点活给她们干,说度假度太久,百无聊赖,并且提出要求要是她们周边的活计,她才重新想起这件事,于是问了一下友人找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得知没有之后才又去询问了一下吴杪和谢明琼的意见,反正人就在山西和内蒙古交界那一块,并不算远。
谢明琼原本以为这小姑娘在搞校园霸凌,但是细细问过之后馆长却在视频里摆摆手,“不是。她就是看学校里几个小姑娘被霸凌,所以自己建了个斧头帮,专门管霸凌,看见谁欺负人就带着人重拳出击,以前被欺负过的小姑娘有她在身后撑腰,攻击力直线上升,能把对方压在地上打,加上她家里有钱,她妈又老是溺爱她,于是她的斧头帮成了学校一霸。”
谢明琼:“……”
好一个励志的学校一霸。
吴杪也真诚的问:“我觉得这个没什么纠正的必要吧?”
人小姑娘多正义啊,除了帮派名字土一点,这哪儿能叫作威作福,这不纯纯天降正义。
“你别说,她在学校里迷妹还挺多,走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但是她可能警匪片和青春伤痛看多了,混合一起,给自己定位成了家里有钱却娘不爱的美强惨,童年伤痛却内心保持正义而不为人所理解,每次闹完事,还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呢。”馆长笑了,“学校里好几次差点开除她,但是最后被她妈妈压下去了。”
谢明琼:“具体怎么个压法?”
馆长捧着保温杯,“方法比较朴实无华,主要是靠金钱的能力。”
简而言之,只要她惹祸,她妈妈就派人去学校捐钱捐楼,现在加起来已经成了她们学校十年来捐款最多的家长,弄得学校领导都不好意思开除她,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只求她快点毕业。
可是她妈妈怕自己的孩子废了,所以还是很坚定的想找人引导她向善,以前也不是没找过,但是那孩子比较要强,主见也很强,普通的方法她觉得是说教,把好几个老师都赶跑了,有的还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馆长这里来。
她要求对方要文武双全、拥有社会经历、了解初中生心理、不惧怕黑恶势力,这几项单拎出来都不怎么好找,更别说组合到一起了。
谢明琼和吴杪听完前因后果竟然产生了点兴趣,商量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决定接下这桩活。
她们这里距离小姑娘的城市大概五个小时的车程,算一算快的话顶多个三四天就能打个往返,就算馆长没有催促,其实两人也准备顶多后天就出发去看看。
但是馆长打来的催促电话却有点急。
当然,她的语气并不算急促,只说:“苏屿她妈问我你们明天能不能赶过去。”
“为什么要明天?”吴杪问道。
馆长说:“最近不是放寒假了吗?她家苏屿觉得要扩张一下自己的势力范围,准备公开招聘社会青年加入,并且要求讲义气、会打架、不怕死。苏屿她妈怕明年的今天要去局子里看她踩缝纫机,快急死了。说愿意给你们加两万,只要你们明天能赶过去。”
谢明琼:“……”
“也行,”吴杪没什么所谓,“那明天我们就出发。”
馆长觉得事情交给她们能放一万个心,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谢明琼琢磨了一下现在的危急情况,在吴杪收拾行李的时候踢了踢她的小腿,笑着问:“你打算怎么做啊?”
“她不是在招兵买马吗?我们俩正好混进去,借机接近她,博取信任,然后成为二把手。”吴杪淡声说道。
谢明琼看出来了她还有未尽的话语,于是有些好笑的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让她的帮派四分五裂,让她提前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吴杪云淡风轻的回答。
谢明琼笑出声来,眼底却有些跃跃欲试,她吐槽道:“真是阴险可恶的大人。”
吴杪点点头,“阴险可恶的大人,正好能对上莽撞天真的小孩。”
谢明琼歪了歪头,好久没在吴杪嘴里听到这么有文化的形容了,她忍不住问道:“那你小时候也是莽撞天真的小孩?”
“不,”吴杪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骄傲的说:“我小时候是阴险可恶的小孩,现在长大了,变成了阴险可恶的大人。”
谢明琼:“……”
你到底哪里来的骄傲啊?这是个什么好词吗?
第62章 嫂子喊疼
谢明琼和吴杪在第二天就准备上路。
娜仁依旧骑在马上送了她们一小段,小七与琪琪她们以为两人又是去一趟镇上游玩,都没有主动来追车。
这一次谢明琼和吴杪没有带上雪生和大白,毕竟路途远是一回事,这次接到的委托比较特殊,并不方便带小猫小狗,不过已经可以预见到时候她们重回草原时会遭遇到多么凄厉的指责。
谢明琼为此和吴杪刚刚到了大同就开始搜寻能够给小猫小狗带回去的礼物,顺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昨天晚上她们就已经收到了苏屿相关的信息,对方入学于当地一家颇为不错的私立中学,现在正在读初三,还有几个月中考。
而她妈妈还给了她们详细的属于苏屿的行程安排。
当然,基本没什么正事,主要是早上在某某网吧上网,下午在某某Ktv唱歌,晚上再和帮派里的小妹们在某某大排档喝酒,十分充实。
对于社会招聘,她也非常随缘,属于要看眼缘、看实力、看履历,听说面试了几个,但结果都不理想。
谢明琼一扫未曾通过她面试的那几人,忍不住笑了,“这小孩要求还挺高,低于一米七五的不要、长得瘦的不要、以前欺负过别人的不要。那我第一步就卡死了呀。”
谢明琼一米六五的身高完全不符合入会条件。
吴杪默默往下看,“没找过正紧工作的不要、看不起小孩的不要、不长期留在大同的不要,高于二十岁的不要。”
很好,最后一条直接也秒杀了吴杪。
“二十岁以上的怎么了?”谢明琼好笑的说:“这是怕二十岁以上的有代沟?”
吴杪若有所思,“看来我们不能走正当方式进她的帮派。”
就苏屿这个筛选法,比很多企业筛选条件还要严格点儿。
两人对视一眼,谢明琼突然说:“我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吴杪:“什么?”
谢明琼扬眉,笑得有点儿阴险。
十二月山西的雪不是厚得一点两点,苏屿结束了一上午的网吧快乐打游戏之后准备前往当地出名的大风ktv开始她朴实无华的假期生活。
一上午对屏幕的注视让她眼前有些发花发晕,她踩在松软的雪地里只觉得人生有点寂寞如雪。
哪怕她拥有不俗的武力值、万贯家财、一群忠心的小妹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终日无所事事?
她的学校在她的整顿之下,已经快半年没有出现过什么校园霸凌事件了,而她作为那个维系正义与勇敢的人,居然被奸诈的教导主任和校长打成了黑恶势力,这莫大的冤屈她不愿理会、她相信所有人心底都有一面镜子,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骂她坏。
可是现在她的斧头帮已经无事可做,她的小妹们的主线任务从主持正义成了好好学习,这让她作为老大很为难啊。
因为她的暑假过于无所事事,所以她的小妹们为了兼顾学习,每天分批按表出来陪她玩,就算如此,每天能出门的人还是越来越少,这让她不得不思考是否要扩充范围,拉入更多的社会闲散人员,也能减轻一点下属压力。
她的小妹们对此非常赞同,甚至开始为她招兵买马。
私立高中里人才很多,绘画厉害的更是比比皆是,为此,她们甚至为她的招聘联名做了手抄报。
一开始苏屿是没什么要求的,直到她的招聘过程中遇到了数朵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于是她将条件一层层的叠加变成了现在这样。
一米七五以下的、长得太瘦的可能连她们初中生都打不过,她前段时间就面试了三个,其中有一个在面试的时候还险些被她们击倒送去医院就医,而她们也不过是轻轻推了一下而已。
以前欺负过别人的和教旨不符合,没找过正紧工作的不能要,毕竟谁知道对方普通工作都不能胜任,这种辅佐她的重要工作又怎么胜任?不能长期留在大同,那就代表稳定性不行,每次走一个她还得花心思再去找别的拥趸,一般按照她的经验高于二十岁的和看不起小孩的会有高度重合,她就面试了两个二十二岁的,一看她是个小孩掉头就走。
苏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眼见着每天陪她玩的小妹越来越少,她这个老大今后该如何自处。
当然,她也不会阻拦,她很乐意看到她们努力学习,毕竟在她认识她们之前,她们也都是会努力学习的好学生,不论成绩好坏,一个特点都是努力踏实的学习,并且胆子有点小。
而且心性非常单纯。
要是不单纯能对着她们英明神武但成绩垫底的老大说我们一起相约考上市一中吗?
就她这个成绩,九科加起来还没她小妹里成绩最差的那一位单科高。
不过她宽宏大量,没有计较这种冒犯,只认真点点头,“我去问问我妈,捐多少能进去,我们尽量一中见。”
然后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妈,果不其然被狠狠骂了一顿,并且直白的告诉她,一中走不了后门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苏屿又叹了口气,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她的小妹们提起这件事,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原来这就是做领导的难处吗?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肩负如此多的压力与重任。
正自怨自艾着,苏屿突然听到拐角的小巷子传来一阵尖叫声。
“救命啊,你们要干什么?”
“快来人啊!抢劫啦!”
苏屿闻声连忙往发声处跑,之间狭窄的巷子里一个无助的姐姐正被一群彪形大姐围住,她可怜的钱包正在被抢夺,苏屿怒上心头,“你们在干嘛呢?”
几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没看出来吗?我们这是正宗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抢劫。”
被逼到角落的无助姐姐立马喊道:“快跑!你打不过她们的!”
苏屿丈量了一下对方同自己的差距,估计真的打不过,但是她都看见光天化日下这种事了,哪儿能放着不管,眼睛一转,她瞟见了一旁的篱笆,突然一脚把那一块都踢飞到几人身上,然后趁机一把握住无助姐姐的手,往反方向开始跑。
一边跑还要一边观察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等跑出去二里地了,她的手才被一把甩开,她身后那个无助的姐姐扶着膝盖大喘气,“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谢明琼是真跑不动了,她本来以为苏屿意思意思带着她跑两步就得了,谁知道对方这么离谱,硬生生拽着她跑了这么远。
而苏屿本人一米七的大高个,身高腿长的,跑起步来十分迅捷,脸不红心不跳的,被甩开了还有些困惑的看过来。
“谢谢你,”谢明琼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对苏屿说道:“如果不是你,那我今天就不知道要遇到多可怕的事了。”
她今天为了博取苏屿的信任,特意扎了非常显年轻的双马尾,还穿了一身十分青春的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她照完镜子之后觉得自己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非常完美。
“可是你钱包还是被抢走了。”苏屿看了她一会,嘀咕道:“也就是我今天只有一个人,不然肯定帮你把钱包抢回来。”
“没关系,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不好了,”谢明琼好不容易直起腰,她脸上露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我叫谢明琼,不然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挣到钱了,我一定感谢你几天的见义勇为。”
“这不算什么,”苏屿往树上靠了靠,觉得这是她非常帅气的一个姿势,十分有老大的派头,“不需要你感谢。”
谢明琼咬了咬唇,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发挥了自己生平最好的演技。
果然,苏屿一看到她的样子就直白说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可以直接说。”
“我想请你送我回去一趟,我回家的路必须经过那条小巷子,可是我很怕她们还会在那里守着。”谢明琼恳求道。
“你怎么不打个车呢?”苏屿问,随即又想到她钱包被抢了,估计没钱,“你手机里也没钱了吗?要不我转点给你?”
“我的手机也被抢走了,”谢明琼低头抹着没有的眼泪,干嚎道:“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是我太害怕了。”
苏屿沉默片刻,这才讷讷说道:“那、那我打车陪你一起吧,你别哭了。”
她是一个很不会安慰人的人,一看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她就有点手足无措。
谢明琼闻言一把握住她的手,“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苏屿在路边随手招了个车,谢明琼上去以后就报了一个招待所的位置,很快两人就一同来到了目的地,苏屿用她的电话手表付完款之后看着面前她这辈子都没有踏足过的破旧小旅馆,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这地方能住人吗?”
谢明琼又开始抹眼泪,“住不了也只能住了,我前段时间刚刚回大同,想找工作一直没找到稳定的,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好几份工作都被黑心老板压榨之后辞职了,还不给我发工资,就这个旅馆都是我前几天拼拼凑凑才住得起,再过几天说不定要去桥洞下面凑活凑活了。”
说着,她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连忙补充道:“对不起啊,我有点伤心过度,所以说得有些多,你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那你家人呢?”苏屿忍不住问道。
“我的家人都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世界上了。”谢明琼眨了眨眼,故作坚强的说道:“但是一个人在世界上也要坚强勇敢对不对?明天我再去找找工作,一定能找到的。谢谢你,再见。”
谢明琼说罢便往那招待所走去,她在心底默数,等她快踏进门口时果然身后传来苏屿的声音。
“你先等会。”苏屿跑过来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你想试试吗?”
“什么?”谢明琼这才扭头,有些惊喜的看向她,“你要帮我介绍工作吗?”
“算是吧,”苏屿从自己背的书包里拿出了那份手抄报,“你要试试吗?”
谢明琼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条件,她脸上露出一点失落,“可是我没有一米七五,而且今年我二十二岁了。”
苏屿倒是没有纠结这一点,她反倒很好奇的问;“你不会觉得这个手抄报幼稚或者这个里面的斧头帮很离谱很胡闹吗?”
“没有呀,”谢明琼摇摇头,“只要能管我的住宿伙食给我发工资的老板就是好老板。”
苏屿眼睛一亮。
这是第一个看到她的手抄报没有觉得她瞎胡闹的大人,她立马说道:“没关系,一米七五二十岁以下不是什么硬性条件,你明天面试吧。”
“真的吗?”谢明琼立马笑了,“我可以吗?”
“可以,你明天就去这上面的地址面试。”苏屿说:“通过了食宿全包,薪资到时候面谈。”
谢明琼一阵感谢,苏屿被她谢得有些脸红,和她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之后就赶紧走了,说是她的朋友们还在ktv等她。
谢明琼目送着她离开,等人完全不见影子了,这才给吴杪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五分钟不到,吴杪的车就过来了,谢明琼赶紧上车,把手放在热空调出风口烘了烘,大同的天不比内蒙古暖和,在外头站一会儿感觉人能冻成冰棍。
谢明琼上车之后才拿到自己的手机,在咸鱼上点了完成交易。
“雇佣四个大姐演戏,十五分钟四百块,干这行真挣钱。”谢明琼不由得感叹道。
这个招待所离她们的酒店并不远,也就三分钟的路程,等停下车了吴杪才扭头看向谢明琼,着重在谢明琼的双马尾上多看了几眼。
谢明琼的衣服都比较时尚,头发也大多是披着或者卷起,很少扎这种发型,在她从酒店出发时,吴杪就一直盯着看,但是那时候谢明琼走得匆匆,就看了两眼,现在终于能正大光明新奇的打量。
“我头发怎么了吗?”谢明琼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没有,”吴杪熄火,和谢明琼一起下了车,两人并肩往酒店里走去,“事情怎么样?”
“那还用说?”谢明琼立马眉飞色舞的说道:“我都定下剧本了,还能做不到吗?”
她拿出苏屿给她的手抄报,“我已经让大boss兼hr,放弃她的筛选条件,非我不可的给我发放offer了。”
吴杪露出清澈茫然的表情,“听不懂,说中文。”
谢明琼:“……”
“明天让我去面试,”谢明琼直接说道:“说食宿全包,薪资面谈。”
谢明琼真没想到,毕业之后她就没上过班,未来第一个老板居然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小孩。
她和吴杪早就打算好了,让谢明琼先利用苏屿的同情心和好心肠混入斧头帮获取信任,然后再让谢明琼走后门,将吴杪也拉入斧头帮,以达成接近苏屿成为她左膀右臂的目的。
“我和她说我今年二十二岁,到时候你去我们编个多少岁呢?”谢明琼问道。
吴杪说:“二十四岁不可以吗?”
谢明琼思索了一下,“可以,当然可以。我觉得对苏屿来说,年龄不是问题,理解她和她的斧头帮,平等看待她才是问题的关键。”
就和季顶天一样,小孩需要认同感,她们觉得二十岁以下的同龄人才会理解她,认可她,自然就设定这个条件,一旦条件被打破,那是二十二还是二十四没有区别,谢明琼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报的二十二。
吴杪点点头,也开始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今年二十二岁,到时候在苏屿面前是不是应该管我叫声姐?”
谢明琼:“……”
谢明琼扬起一个虚假的笑容,“杪杪姐姐,你皮痒了吗?”
吴杪为这个称呼颤抖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点了点大同特产做晚饭。
谢明琼跑出来一身汗又干了个彻底,她进屋把暖气打起来之后就干脆去洗了个澡,等她穿着睡衣走出来时,吴杪已经把保温盒都打开了。
谢明琼准备明天早上八点就去找她的小老板解决工作难题,她吃饱喝足之后躺倒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我好像真不适合跑步,就跑了二里路就腰酸背痛的。”
吴杪刚从洗手间里洗完手出来,她刚刚为了收拾餐盒沾了点油。
闻言,吴杪走到她身旁,低头看她,“给你按按。”
谢明琼缩了缩脑袋:“不用了吧?”
上一次她吴杪说帮她按按还是她不小心闪着腰的时候,那时候吴杪说不会很疼,结果按得她从妈妈嚎到奶奶,中途想逃跑还被她抓着脚踝拽了回来。
“不会让你疼的,”吴杪保证道。
谢明琼对她在这种事上的保证信任度基本不存在,她晃了晃腿,“没关系,我自己缓一缓就可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你不信任我,”吴杪指责起来。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谢明琼眼神飘忽。
好吧,这就是个信任问题。
吴杪垂眸,脸上露出了点不开心。
谢明琼开始琢磨,吴杪现在这种不如她心意就学会耷拉着脸的招数是和谁学的。
好像自从上一次自己以为把吴杪气哭了给她坦白之后,她就经常这样。
这不是明晃晃的博取她的同情心,让她心里也不好受吗?
“别装啊,”谢明琼抬腿在她小腿上踢了一下,“你是这种不能给我捏肩捶腿就会很不开心的人设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拒绝了个天大的事呢。”
吴杪:“……”
吴杪蹙眉,怎么这招不管用了?
她更不开心的说:“我没有装。”
说罢,她就转了个身,在手机上点开了外卖。
没一会儿就有客房机器人在敲门,吴杪把送上来的筋膜枪打开,随即走近了谢明琼。
谢明琼有些诧异,“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吴杪不语,只默默打开了筋膜枪。
谢明琼从她眼底看出了她什么意思,有些好笑的说:“行行行,让你用颈膜枪给我按行了吧?”
吴杪这才点点头。
她的手劲惊人,但是颈膜枪又非常好的弥补了这一点,谢明琼趴在床上,只觉得从肩膀到小腿都被好好照顾到,整个人都快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喟叹出声。
屋子里只有筋膜枪打在肌肉上的嗡鸣,谢明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吴杪的动作都顿了顿。
“怎么了?”她困惑的问。
谢明琼沉默片刻,后知后觉的为自己夸张的尖叫而耳尖微红,“你好像打我麻筋上了,好疼。”
吴杪有些诧异,随即又将筋膜枪往下压,谢明琼又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抬起,又下压,谢明琼刚刚想爬起来又被这股麻意吓得趴下,再次发出一声尖叫。
反复两三次之后,谢明琼终于有机会翻个身,然后猛得坐起来,“你干嘛!我是个尖叫鸡吗?”
吴杪掌心的筋膜枪还在震动,她无辜的看向谢明琼,“这里不是麻筋,是你肌肉运动之后的酸胀。”
谢明琼:“?”
“我就跑了二里路,能酸成这样?”她质疑道。
“不信你来?”吴杪将筋膜枪递给她,示意她自己试试。
谢明琼连忙推拒,“不用了不用了。”
刚刚的享受变成了疼痛,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她抬手顺便把筋膜枪的按钮给关了。
说着,她有些探究的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刚刚拒绝了你捏肩捶腿的要求,所以在恶意报复吧?”
吴杪顿时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酷似谢明琼刚刚的样子,“没有啊。”
“你猜我信不信?”谢明琼抱胸瞪了她一眼。
“真没有,”吴杪俯身与她对视,想起了谢明琼经常问的一句话,“我是这种人吗?”
谢明琼肯定的点头,没有一丝丝迟疑,“当然是啊。”
吴杪:“……”
好吧,她确实是故意的。
“我去给你再弄点宵夜,”吴杪转移话题道。
谢明琼已经懒得再追究,她往床上一躺,觉得有点好笑,她趁着吴杪还没离开房间,懒洋洋说道:“大晚上不吃宵夜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面试呢。”
“不过——”
吴杪握门把的手顿了顿,“不过什么?”
谢明琼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边托着腮,“明天早上我想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我想吃熏肉套饼、糖麻叶、刀削面还有大肉包。”
“你能吃这么多?”吴杪问。
“你管我能不能吃这么多,”谢明琼笑着说:“反正我要吃,就当是犒劳我了。”
吴杪与她对视一眼,眉眼突然就软下来了一些,“行,答应你。”
谢明琼这次是真笑了,她打了个响指,“那今晚的事一笔勾销了。”
谢明琼怀抱着对早餐的期待入睡,又怀揣着期待醒来,吴杪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替她买到了所有她喜欢的早餐,并且个顶个的热气腾腾。
谢明琼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才出发前往苏屿昨天给她的地点。
那里是一个还挺像模像样的办公楼,谢明琼今天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找到苏屿给她的办公室之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苏屿布满黑眼圈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冲她笑起来,“姐姐,你来啦?”
谢明琼点点头,“你亲自帮我面试吗?”
“对,”苏屿点点头,随即让开了门,露出了茶几上的热气腾腾的,比谢明琼早上吃完之后起码还多十几样的丰富早餐,“这就是第一项面试,陪我吃早餐吧,我们把这些全吃完就算过关啦。”
谢明琼:“……”
谢明琼与苏屿面面相觑,随即没忍住,打了个嗝。
第63章 嫂子心累
这是谢明吃过的最撑的一次早餐,没有任何享受可言,纯粹是为了委托而开始的硬塞。
苏屿一脸期待的看向她,还贴心的说道:“姐姐,我怕你没吃早餐,所以特意点多了一些,怎么样,合口味吗?”
谢明琼嘴巴鼓起,像只仓鼠似的狠狠点头,然后又打了个嗝。
吃着吃着,这一次她真的流出了被撑出来的眼泪。
“姐姐,你怎么了?”苏屿关切的问:“怎么哭了?”
谢明琼捂着脸摇头,她抽了张纸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这是幸福的眼泪。”
苏屿:“?”
谢明琼:“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早餐了,平常早上起来都是喝白粥。”
别说,未来几天她真的只想喝白粥了,她觉得自己吃伤了。
“是吗?”苏屿面露同情,“太可怜了,今后只要你能在我手下工作,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已经决定要聘用我了吗?”谢明琼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把苏屿面露同情时推过来的早餐推走。
苏屿点点头,“我觉得你人很好,朴实无华,守信,而且人品非常好,恭喜你,通过面试了。”
谢明琼踌躇片刻才问道:“那薪酬呢?”
苏屿摆摆手,“每个月两千五,包食宿,你觉得呢?”
“也可以,”谢明琼点点头,随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我的工作是什么?”
苏屿摆摆手,“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谢明琼扫视了一圈周围,这里说起来是个办公室,但是面积也不容小觑,甚至还有三室一厅,剩下的三室里还做了简单的装修。
于是她如实点头,“挺不错的。”
“那今后你就搬来这里住吧,这里今后就是我们斧头帮的工作室,”苏屿说道:“你最近的工作就是晚上和我去唱会歌,白天的话,我这里有斧头帮的成员名单,你帮我把她们的信息做成表格。”
说罢,她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叠手写的家庭情况书,每一张对应一个人,包括姓名、班级、年纪、目标院校、现在的成绩单,字体还完全不同。
谢明琼接过,“今天就开始吗?”
“明天吧,今天给你一点时间来搬家,明天我带我的得力手下来和你见个面,这是钥匙,”苏屿递给她,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里面已经铺好了床上三件套,显然是个临时的睡觉点,苏屿打了个哈欠,“最好下午再搬过来,我上午要补觉,昨晚上一整晚没睡呢。”
谢明琼贯彻了关心小老板努力成为她狗腿子的标准,亲切的问候道:“为什么一整晚没睡呀?”
“因为在网吧打游戏,”苏屿说罢,冲谢明琼说了声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谢明琼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眨了眨眼,随即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上的名单,便要转身往外走去,刚握上门把手,苏屿却又突然打开了大门,她探出一张疲惫的脸。
“你不是钱包和手机被偷了吗?那你怎么来的?”
谢明琼万万没想到苏屿还有这么睿智的时刻,她连忙说道:“是走路来的。”
“那可得走挺久吧?”苏屿眉心轻蹙,她在身上摸了半天之后才摸到五百块现金,“你拿去打车吧,不要走路了。”
谢明琼微愣,等苏屿催促这才走过去将钱接下,真诚的说道:“谢谢你。”
苏屿摆摆手,“也就是我妈不给我手机,不*然我还能给你个备用机使使。”
谢明琼连忙说道:“不用了,这已经很足够了。”
苏屿点头,再次合上了房门。
谢明琼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崭新的纸币,显然是特意兑的,在身上摸来摸去显得好像到处找钱的样子,可实际上大概早就准备好了。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一次倒是正经走出了门才和吴杪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吴杪这次来得依旧很快,谢明琼回酒店的路上没怎么说话,等上了电梯才突然叹口气,“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得变一变。”
“为什么?”吴杪问起来。
“因为我觉得她是个非常好的孩子。”谢明琼低声说。
口袋里的五百块有点沉甸甸的,起码苏屿不像她妈妈说的那样是个混世魔王,甚至可以说她热情、赤忱、细心,或许她只是不爱上学,不爱念书,想用这种叛逆的方式来博取母亲的关注。
可是她不是个坏孩子。
她们也完全没必要用打击她的方式来让她有所改变。
吴杪沉默了下来。
“她和你很像,”谢明琼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可以帮帮她,斧头帮也不一定要解散对吧。”
吴杪:“你的意思是?”
谢明琼只笑了笑,“下午我要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准备搬过去,这些,就劳烦你做成表格了。”
吴杪接过她递来的资料,垂眸看了几张,突然问道:“你改变主意,是因为觉得她和我很像吗?”
谢明琼立马就明白了她言下之意,“这个可以用爱屋及乌这个词来替代。”
“对,除了她本人确实是个挺不错的小孩以外,也是因为她和你很像。”
吴杪原本苦大仇深看表格的脸立马软和了下来,“那好吧,我们就按你说的办。”
吴杪虽然对excel基本没有了解,但胜在聪明,这种机械性的东西,她上手飞快,谢明琼只要教一下就不用再管。该庆幸谢明琼平常截稿给稿主做excel表格比较熟练,不然她们还得要多花点时间去找教程。
谢明琼的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不过她看着自己的行李箱有些犯难。
她的行李箱是以前买的大牌,这要是直接带过去岂不是立马就露馅了,苏屿又不是傻子。
吴杪那头已经把excel表打完了,见状只让她等一下,然后又在外卖软件上下了个单,没一会儿,客房机器人又唱着歌上来了,谢明琼打开门,只见里面正放着几个油光水滑的正宗尿素袋。
谢明琼:“……”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背这个去?”她看着尿素袋有些踌躇。
“不然呢?”吴杪打量了一眼她的羽绒服,其实真要露馅,昨天她这个羽绒服就能露馅了,她一件羽绒服比苏屿这个小老板上下穿的加起来都贵,“不然你还是带行李箱过去?”
“不行,”谢明琼否定道:“我的衣服没有商标,可是行李箱有,苏屿不可能认不出来。”
也就欺负苏屿还小看不出面料材质,不然第一天就得露馅。
“你再给我买一件超市专供百元以下的羽绒服,”谢明琼觉得现在还能补救一下。
“你会冻死的,”吴杪真诚的说道:“就这样吧,挺好的,你现在的羽绒服和尿素袋也很配。”
谢明琼:“……”
谢明琼默然接受了这个建议,赶紧给自己的行李搬家,一样一样丢进尿素袋里,中途还被吴杪这个歹人把她的面膜、护肤精华全部都拿了出来,唯一一个爽肤水还是她好说歹说才留下,因为它可以装进矿泉水瓶里伪装成白开水。
谢明琼觉得今后这种伪装的活她再也不干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失去了面膜和护肤精华,她在北方的冬天脸上的皮肤会干死的,说不定明天吴杪再见她,就能看到她脸上起皮了。
“你可以让苏屿帮你买,”吴杪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理直气壮的说:“反正按照你的计划,你比普通的员工有用多了,到时候苏屿怎么好意思还没个月给你两千五。”
谢明琼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还是同意了这个想法。
等两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下午的和晚上的时间谢明琼都在休息顺便准备明天搬过去的计划。
第二天准备离开时吴杪朝屋子里又扫了一眼,谢明琼问:“怎么了?还有什么吗?”
“没什么,我先送你过去,回来我再退房。”吴杪回答道。
谢明琼点点头,将房卡递给她,“你可一定要把我的东西保管好。”
她不能带过去的东西还都凌乱的放在房间里没有收拾,只能靠吴杪来替她收整。
吴杪微顿,“行,我会好好保存的。”
谢明琼和她赶着早上八点的时间到了苏屿的工作室楼下,谢明琼扛着尿素袋独自上的楼,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属于苏屿的那间房门紧闭,大概率还在睡觉,她随便挑了一间房,将自己昨天连夜买的床单被套铺上去。
等她再走出房门时,苏屿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看到谢明琼才想起来这是她上班第一天,低头又看了眼谢明琼的尿素袋,她冲她投去一个可怜的目光,“你就用这个把东西带过来啊?”
“对啊,”谢明琼露出了一个十分朴实的笑容,“小老板你别看这袋子其貌不扬,其实特别结实,能把我所有的东西都装起来。”
苏屿只接着问:“吃早餐了吗?”
“吃了,”谢明琼点点头,“你昨天让我整理的东西我也整理好了。”
苏屿:“?”
“我让你整理什么了?”
谢明琼眨了眨眼,“就是成员们的名单啊。”
苏屿这才点点头,昨晚上她都睡迷糊,随口交代的,哪里还记得,谁知道谢明琼动作这么迅速,居然一晚上就整理好了?
谢明琼从尿素袋里找出来昨晚谢明琼替她收起来的u盘,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电脑,很快打开之后就将表格导出来,“你看,全做好了,我特意去网吧做的。”
苏屿凑过去看,果然见到了整洁高效的表格,和查户口似的,把她手下小妹们的情况通通打了上去,挑不出一丁点儿问题。
以至于谢明琼再接着问苏屿自己的下一个工作计划是什么时,苏屿摸了摸脑后勺,满脸迷茫的与她对视,过了好一会儿才故作镇静的说:“你去换身衣服,准备准备下午和帮派里的姐妹们见个面吧。”
“我这身衣服?”谢明琼看了看自己的羽绒服,露出一个有点受伤的表情,“这身衣服不可以吗?”
“不是,”苏屿赶紧说:“这身衣服也挺好,就它吧。”
谢明琼这才问起来:“到哪里见面呢?”
原本苏屿下午是想去趟ktv的,但是昨晚又有了一次通宵上网她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于是说道:“就在这里吧,我下午让她们过来,也算认认路了。”
谢明琼在电脑上打上了这个行程安排。
“你这是干嘛?”苏屿露出清澈的目光。
谢明琼理所当然的说:“记录小老板你的行程安排啊。”
苏屿有点心虚,就这种记录法,她能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一半的时间在玩。
“不用,你心里有数就行,”苏屿不愿意第一天就被迫暴露自己无所事事的日常,赶紧说道:“咱们这里的时间比较自由,不用弄这种虚的。”
谢明琼压下自己快抑制不住的笑意,认真点点头,“好的,那我今后不记录了。”
苏屿松了口气,刚要回房睡觉,谢明琼便问道:“小老板,还有一个小时就十二点了,需要我为你出门买午餐吗?还有下午如果她们来了你还没醒,我需要叫醒你吗?”
苏屿的手一顿,骤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忘记了点事,赶紧在客厅茶几下面拿出来一部手机,“这是昨天买的,没有电话卡,你可以放上自己的电话卡备用,里面的外卖软件用的是我的电话卡,里面还有一千五,密码是六个零,你用去作为这个月吃饭的花销,没了再和我说,中午我没醒就不用点我的东西,下午她们来了之后也不用叫醒我,你主持大局就可以。”
说罢,她靠在门边,冲她打了个响指,“加油,我看好你哦。”
谢明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机,在苏屿进门之后露出一个有点儿无奈的表情。
苏屿甚至没有说明每一顿花销要控制在多少以下,要是心思坏一点的,估计每个月光公费吃喝都能吃光她。
也就她现在碰到的是谢明琼了。
谢明琼在沙放上坐下,就收拾房间这么一点儿时间她都觉得浑身难受,头晕眼花,果然还是缺乏运动导致,但想想她下午要做的事,那更得养精蓄锐。
睡觉的时间过得很快,苏屿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时,窗外太阳倒是没落山,但是一看手机已经快三点半了。
她的房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隔着门板和墙很难听清,等她推开门,才为客厅里的景象而震惊。
只见她的小妹们,她桀骜不驯的小妹们正乖乖围坐在办公桌边,拿出假期的试卷与作业在安静书写,而遇到有不会的题目,便挨个排队到她昨天才聘请的新帮派成员谢明琼那里请教。
从她租下这套房子到现在,快三个月了,第一次见到里面这么有书香氛围,可怕得刺眼。
合着短短四个小时不到,斧头帮变成斧头补习班了对吧?
不对啊?
谢明琼都能辅导初中生作业,是怎么混到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呢?
她倚靠在门边,正这么想着,没有发觉她已经出来的下属们便已经为她问出了困惑之处。
“所以明琼姐,你到底什么学历啊?”有人问道:“好厉害,这些题你居然都能解出来,而且有些方法更简单呢,我得好好记一记。”
谢明琼闻言擦了擦眼泪,“唉,我是本科毕业,高考也是六百多的人,可惜毕业之后因为找到的工作都不太喜欢,所以辞职回来了。”
“咱们这边找工作也不容易,我又急着用钱,只能去餐馆打打零工做做收银员这样来钱快,但是在餐馆里我没端过盘子,打了不少,被老板痛骂之后开除了。幸好小老板给了我这个机会,大家加油吧,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尽量帮大家解答。你们都是小老板的朋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好好帮你们。”
谢明琼余光里瞄到了苏屿的衣角,勾了勾唇。
昨天在吴杪整合excel表格的时候她就看过了,苏屿的这群小妹里成绩良莠不齐,但很少有摆烂的,大多积极向上,还渴望着利用成绩步入更高的学术门槛,大多数的理想高中都是市一中,并且曾经也鼓励着苏屿一起考上,这一点其实非常好利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其实有这样一群人陪伴在她身边,谢明琼觉得苏屿的母亲并不需要担心她品质会变坏。
学习是需要氛围的,就算苏屿再不喜欢学习,当她的斧头帮聚集地充满学习氛围时,她也很难抵抗。拥有统一的,大家都认可的目标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谢明琼并不打算让她一下就觉得学习很重要,但起码要让她看看同龄人现在都怀揣着怎么样的热情在学习,她看多了,不说会不会被感染,但总能听进去一点。
苏屿最好的一点就是心软。
在她们聊着的时候,苏屿在她们身后轻咳一声,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清醒,纷纷叫起了老大。
苏屿往一旁的沙发上一躺,慢条斯理的问:“你们这是在学习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回答,谁不知道苏屿最讨厌的就是学习。
不过她们不敢谢明琼敢,她微微一笑,“是啊。”
苏屿脸上挂起了不开心,谢明琼这才接着说道:“她们等小老板你起床也没事做,所以我让她们把作业拿出来写一写,正好我也能帮点小忙。”
“您不开心吗?”
十几双眼睛看着她,那她能说不开心吗?
苏屿轻哼一声,“是你们声音太大了,下次小声点。”
“所以下次还可以继续吗?”谢明琼立马问道。
苏屿:“……”
她狐疑的看向谢明琼,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换了个芯子,明明昨天见面时她还不这样啊?
可是苏屿能说什么?她只能咬牙说道:“当然可以。”
屋子里顿时爆发一阵欢呼,十几个小妹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苏屿觉得耳朵快被震聋了,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们,“现在声音最好也小一点。”
众人还沉浸在喜悦里,自从减负之后学校也不开补课班了,假如她们是初一初二那肯定觉得太棒了,可她们已经初三了,还有半年不到就要考试,情绪实在很焦灼,能在假期里突然发现苏屿新来的员工姐姐可以兼职帮她们免费答疑简直不要太开心,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她们走近苏屿,一把将她拉起来然后捧着她往上抛起来。
“老大真棒!”
苏屿抱胸,大概对她们这死出已经习惯了,没有丝毫被抛起来的惊慌失措,只有无奈和无语。
等她被放下来之后,谢明琼也鼓了鼓掌,“小老板,这是我们的企业文化吗?真热烈呢。”
苏屿:“……”
苏屿拿了本书盖脸,发出一声哀嚎,然后才重新坐好,“现在我们吃点晚饭,晚上去唱歌,然后去通宵吧。”
没有人反对她的要求,反正她们中的大多数只去唱个歌就得回家了,网吧通宵一般情况都是苏屿自己和陪玩打。
谢明琼想拿出手机点单,苏屿阻止了她,随手转了六百给其中一个女孩,吩咐道:“老规矩。”
那女孩二话不说拿出了手机,刷刷刷几下就定好了晚饭。
等晚饭到时五花八门,几乎可以开个流水席,从炸鸡到烧烤到麻辣烫应有尽有。
等到众人要出门了,谢明琼才对苏屿说道:“我就不去了,今天搬家有点累,想睡一觉,祝小老板你们玩得开心。”
苏屿倒是没有强求,她对谢明琼十分自然的赞同她出去玩的态度十分满意,只叮嘱道:“你记住我的电话号,如果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晚上不要给人开门,我自己有钥匙。”
谢明琼差点又被她这小大人一样的模样逗笑,强行压住后很认真的说:“我记住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谢明琼坐在恢复安静的办公室里片刻,这才打电话让一天不见的吴杪来接她。
最好明天她就借机将吴杪也引荐给苏屿,这样就不用两头跑。
等谢明琼回到酒店时,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虚脱了,连上电梯都忍不住靠在吴杪肩膀上刷手机。
教了小孩一天,哪怕都是很可爱的小孩谢明琼也觉得脑瓜子疼。
吴杪早就给她点了一圈好吃的作为犒劳。
谢明琼摸了摸自己刚刚吃了不少零食的肚子,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她看向一天不见的吴杪,突然说道:“今天一天不见,你都在干什么?”
“给你整理房间啊。”吴杪把她的面膜和精华液拿出来,“晚上你回来要用吗?”
谢明琼当然要用,虽然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可是暖气打得她还是觉得太干燥了,脸上开始起皮。
等谢明琼酒足饭饱还洗了个澡终于能躺床上时,她给自己敷了个面膜。
一整天的消耗还是让她脸色有些差劲,只能靠躺着来恢复精力,就连脸上的面膜都有些懒得去洗掉。
这么想着,她干脆使唤起一整天闲在酒店的吴杪,“可以给我把面膜取下来,再洗把脸吗?”
吴杪没有拒绝,她的手覆盖在谢明琼滑腻的脸上,没忍住捏了捏两侧的软肉,这才帮她把面膜取下来,顺便打了清水擦脸。
其实谢明琼嘴上说着羡慕吴杪皮肤好,她自己的也很不错,大概因为她很少用化妆品,皮肤基本没被残害过,此刻敷完面膜后滑得像煮熟的嫩鸡蛋白。
谢明琼感受到脸上的干爽,等了半天没等到吴杪的声音,便开口问:“怎么了?”
吴杪不语,只蹲在床边盯着谢明琼看,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你现在还是很累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啊?”谢明琼有些疲惫的陷在床垫里,“又是捏肩捶腿吗?算了吧。我其实不是身体上的疲劳,是心灵上的疲惫,你知道吗?”
辅导功课其实是件很劳神的事,她今天看的还基本上都是中考数学题,哪怕没那么难,连着帮人讲解三个多小时不同的大题也足够她觉得脑细胞消耗一空。
“我有办法,”吴杪却淡声说道。
“什么?”谢明琼睁开眼,与她对视,“不会是你的精神攻击吧?”
“不是,”吴杪在酒店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玩具,“是这个。”
谢明琼看过去,吓了一跳,“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昨天你收拾行李落下了,我回去检查房间的时候找到的。”吴杪诚恳的说道:“我看到网上说女人缓解压力和疲劳可以靠它,上一次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也可以帮你。”
“我没说过要靠这个缓解疲劳!”谢明琼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难怪你早上还特意往房间里看,是早就发现了吧?”
“为什么?”吴杪走进了一点,“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你不是说脑子疼吗?上一次你帮我的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无法想,结束之后那一觉睡得会很好。”
“我、我、我觉得我不用,”谢明琼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居然被吴杪说得有点心动。
自从上一次她接受了吴杪的逻辑之后,她和吴杪之间基本上没有了任何距离感,她面对吴杪的触碰又或者是吴杪面对她的触碰,也没有任何抵触。
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吴杪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松动,俯身与她平视,表情极度冷静,“没关系,让我服务你。”
第64章 嫂子享受
谢明琼的不拒绝变成了默认,吴杪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她关闭了房间中绝大多数灯光。
两人对视那一眼,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谢明琼起码觉得自己此刻心跳得或许很快,说不清是紧张还是羞耻。
吴杪没有说话,就如同那天一样,谢明琼也没有说话,只让一切都在沉默中爆发。
谢明琼觉得自己像一叶小舟,被波涛汹涌的浪花卷起,抛去了最高处,她看见了雷电交加,甚至觉得那一片刺眼的光劈进了自己体内。
吴杪和她这个人的性格一样,莽撞而毫无章法,可她又很聪明。
她记住上了一次谢明琼演示时所经过的每一个位置。
那是属于谢明琼的经验,谢明琼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快乐,所以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去教授吴杪。
而现在,吴杪回馈给她的是令她难以拒绝的波涛。
顾不得任何迟疑与抗拒,她高昂的脖颈说明的一切。
吴杪仰头看她,越过起伏只能窥见她的下颚,那道修长的脖颈竟然给了她一种想上去撕咬一口的慾望,可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可以,谢明琼的脖子不可以被咬。
偶许有一日可以征求她的同意用嘴唇贴一贴,她很好奇那会是什么触感。
她听到的是她多次在梦中遐想过的声音。
颤抖的或高昂的,一浪又一浪,与窗外的风雪作伴。
她垂眸,昏暗的灯光中或许看不清什么,但她却很想看清。
那一次她清洗时好好打量过了自己的身体。
或许此刻,谢明琼也在变得一塌糊涂,和她一样。
她觉得自己对谢明琼的各种反应都很感兴趣,泛红的脸、落下的眼泪、发出的尖叫,每一样都新奇极了。
这一次不再有蒙古包的遮掩,不再朦朦胧胧,所有声音完全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颤抖还是谢明琼在颤抖,又或者两个人都在颤抖着。
这种震颤甚至令谢明琼看了眼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忍不住哑声问:“你为什么要发抖?”
“不知道。”吴杪低声回答,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让谢明琼想将她的脑袋推开些,可这是无用功,于是她干脆的放弃了。
吴杪怎么知道呢?
她没有这个闲心思去反思自己在此刻的战栗代表着什么,她只想让谢明琼露出更有意思的反应。
哪怕她很讨厌看书,很讨厌看资料,她也会认真将谢明琼发给自己的东西看完。
她想了想上面说过的,额头靠在谢明琼小腹上,睡衣布料柔顺,足够她再用侧脸蹭一蹭被自己的发丝挠出来的痒意,她突然问:“我可以做点别的吗?”
谢明琼昏沉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只问:“什么?”
吴杪歪了歪脑袋,骤然低下头。
谢明琼一惊,她嘴里的不字尚未出口,吴杪的吻却已经结束。
蜻蜓点水的一下,她接着征求谢明琼的意见,“就像这样。”
谢明琼没有说话。
她已经说不出口。
她只能抓紧吴杪的另一只手,然后眨一眨泛酸的眼睛。
吴杪是个一心两用的人,比如说哪怕她低头的时候也不会让手闲下来。
谢明琼倒是想控住她两只手,可惜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
吴杪以为这是她同意的意思,就像她一开始也是这样,于是再次低下了头。
谢明琼睁大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结束这场漫长的服务,吴杪还谨遵她曾经教授过的步骤,用湿纸巾替她擦拭。
谢明琼浑身无力的靠在床边缓了口气,抬起有点酸痛的腿踢向吴杪的肩头。
吴杪扣住了她的脚踝,困惑的抬起头。
谢明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发什么疯?我同意了吗?”
吴杪说:“我以为你不说话,就是默认让我这么做。”
谢明琼:“……”
谢明琼拿起一旁的枕头一把丢了过去,“我那是不说话吗?我那是说不出了!”
吴杪被砸了个正着,她被谢明琼握着的那只手汗津津一片,另一只手不说也罢,难以抵挡。
谢明琼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身侧,“你过来。”
吴杪往后一倒,躺在了她身边。
因为这样靠得最近,她能听到谢明琼尚未平复的喘息。
“你舒服一些了吗?”吴杪问。
谢明琼想了想,其实也没怎么想,毕竟她大脑刚刚已经叫得有点缺氧了,现在不适合思考。
或许是吴杪过于坦然的态度也能引导着她流露出最坦然的感受,她没打算顾左右而言它,“其实很好,你、你做得很棒。”
吴杪点点头,“那下次可以再试试。”
“什么下次?”谢明琼顿时一惊,这次还没完就开始想下次了?
“我是说,你包里不是还有五六个不同的吗?下次可以试试别的。”吴杪诚恳的说:“你需要都可以。”
谢明琼:“……”
那你人还怪好的咧。
但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明琼了,她敢对吴杪说这句话,吴杪绝对会觉得这是在夸奖她。
所以她只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吴杪晶莹的唇和湿漉漉的手,拉着她往洗手台边走。
上一次还是吴杪握着她的手清洗,这回倒是掉了个个儿。
谢明琼垂头打开水龙头,吴杪却在看镜子里的她。
她看到了谢明琼依旧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的想去捏一下,可惜手还在谢明琼掌心里,没有拿回自主权,颇为遗憾。
手指顺着水流交织的触感很奇妙,吴杪任由谢明琼将肥皂打在自己手上,然后冲洗干净,一块打湿了的一次性洗脸巾被谢明琼覆盖在了她的嘴唇上,“你自己擦擦,下次不许用嘴咬。”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吴杪很务实的问道。
谢明琼:“……”
她觉得这个口癖真该死。
“这不是重点,”她转移道:“重点是不要用嘴。”
“可是你很喜欢,”吴杪把自己的嘴擦干净之后,理所当然的说:“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拒绝?”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我不想让你用,”谢明琼瞪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床上,狠狠把自己摔进去。
吴杪把洗脸巾丢去垃圾桶,嘀咕起来,“那这还是我的嘴呢,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你说什么呢?”谢明琼躺在床上抱胸看向她,“说给我听听?”
“没说什么,”吴杪赶紧摇头。
“你不是在蛐蛐我吧?”谢明琼狐疑的问。
“没有呀,”吴杪否决道:“你要睡觉了吗?明天要早点回去吗?”
谢明琼觉得自己一天天跟个特工似的,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她摆摆手,“不用了,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再走,你直接和我一起上去就行了。”
吴杪点头,“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房门咔擦一声被打开又咔擦一声被合拢。
谢明琼仰头看着天花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可还是忍不住在这片放空中默默思索着她和吴杪这到底算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应该感到犹豫、彷徨、无措、恐惧。
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有这种情绪,只剩下平静和困倦。
或许在她第一次纵容吴杪没有彻底拒绝时,这些情绪就已经完全占据过一次她的大脑了。
她也早就想过迟早会有这一天。
大概是已经有过思想准备,再加上融入了吴杪奇异的逻辑,竟然让她觉得冠以家人之名,好像也没关系。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过多思考,终究是困倦占据了上风,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如期而至,谢明琼或许得承认,吴杪的方法真的非常有用。
起码昨夜她胀痛无比的大脑通过这种方式的放松变得格外轻松,甚至可以说神清气爽。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在八点半吴杪敲门时准时准点打开了门。
吴杪今天牛仔裤运动鞋,黑色羽绒服和棒球帽,十分熟悉的穿搭,她背好了自己的尿素袋,站在门口冲谢明琼说道:“我们走吗?”
“我觉得你没有背尿素袋的必要了吧?”谢明琼看着她的造型有点想笑。
“不用吗?我不是你在路上偶遇的朋友吗?”吴杪满脸困惑,“既然是朋友,那生活习惯差不多也没关系?”
关键是吴杪的那个行李箱也挺贵的,那是馆长特意给她买的,主要是希望她出门之后能用的东西上档次一点,毕竟这代表了她们殡仪馆的外部形象。
临时再买一个挺浪费钱的,吴杪看昨天谢明琼用剩的尿素袋正好还有一个就干脆拿来用了。
谢明琼思来想去觉得她的逻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两人把东西又收拾了一下之后将房间退了,然后把行李箱藏到后备箱的新风系统下,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了。
她们一起在附近的早市点了几样早餐,吃饱喝足之后谢明琼看了眼表,已经九点半了,两人赶紧朝苏屿那里赶去。
但等她们到了苏屿的办公室时,那里却依旧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苏屿甚至都没有回来。
谢明琼蹙眉,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苏屿一般早上都会回来的,”谢明琼推开苏屿的房间门,里面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这还是昨天苏屿的小妹帮她叠的,“她每天下午和晚上出门,早上一定会回来,这是她的习惯,还是昨天我在她的小妹们嘴里套出来的。”
“那打个电话?”吴杪说道。
“可以,”谢明琼思索片刻,把自己的电话副卡替换进了苏屿给她的备用机里面,然后拨通了苏屿的电话。
对面滴滴了两声,很快被挂断。
谢明琼干脆换了个人,也就是昨天苏屿转账的那位叫毛林的小妹。
这一次不至于滴滴两声就关闭,倒是滴滴了六七声,在谢明琼也不抱期望要关机的时候对方接通了电话。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对方着急问道:“谁?”
“是我,谢明琼,”谢明琼察觉到毛林的状态也不对劲,“林林你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小老板在哪里吗?”
“我们、我们在一起,”毛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明琼姐,救命,有人在追杀我们。”
谢明琼赶紧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不确定,在周边一个公园里躲着,”毛林压低声音说道:“就记得公园前面进来的时候有个风筝专卖店。”
“应该是绿湖公园,”她身旁传来一个更加冷静的声音。
毛林立马重复道:“老大说是绿湖公园。”
谢明琼立马说:“行,你们等我*,我来接你们。”
“注意安全,”大概是毛林的手机被抢走,苏屿也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从南门进来的,正躲在草丛里,那伙人有七八个,可能在公园里找我们,非常显眼,你尽量避开。”
“好,”谢明琼说:“你们保护好自己,等我来再说,如果遇到不要起正面冲突。”
苏屿那头很快挂断了电话,谢明琼让吴杪把尿素袋放下,两人赶忙下了楼,吴杪点了下绿湖公园的导航,发现那边挺偏僻甚至是个废弃的旧公园,人很少,平常只有些热爱钓鱼人员过去,冬季最多,因为冰钓很方便。
谢明琼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晚上,苏屿她们居然能碰上这种事。
绿湖公园离苏屿的办公室起码二十公里,而苏屿习惯去的网吧就在附近,这两个小女孩体力真的挺不错的,大早上就能跑二十里路还只是喘两下。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才抵达绿湖公园。
绿湖公园占地并不算太大,也就七八个足球场的大小,里面的绿化做得很好,但是冬天到处都是枯枝和白花花的一片,昨晚上又下了场雪,人的脚印其实比较显眼,但是这边的钓鱼爱好者太多了,今天似乎在做什么活动,光门口就停了四五辆大巴车,里面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的湖更是放眼看去,围满了人。
谢明琼刚刚加了毛林的微信,里面传来了她们的地址。
几乎没有废什么波折,她们就在雪堆起来的草丛里扒拉出了连头发上都被雪给覆盖的苏屿和毛林,两人像两只流浪猫一样,脸上都是灰,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苏屿站起来环顾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看到追自己的那伙人才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吴杪。
“她是谁呀?”
谢明琼说:“是我以前的一位老乡,今天早上我去买早餐的时候碰到她了,她最近发展也不太好,我记得小老板你说过你还要招人,所以我想带她找你面试的。可是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我才打个电话问问。”
“这样啊,”苏屿眼底满是红血丝,毕竟是熬了一整夜还跑了二十里路的人,她站直身体,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我们先回去再说,不要被人给堵在公园里了。”
说罢,她拉着谢明琼就要往外走。
可一行四人才刚刚迈出去两步,便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对面七八个女孩子,个个长得颇为高大,脑袋上染着红绿青蓝紫不同的发色,谢明琼放眼望去觉得自己的审美受到了刺激,忍不住闭上眼又睁开闭上眼又睁开,好几次之后还是无法接受对面亮丽可怕的色彩。
“很不巧,我们终于找到你了,”领头的女孩手上扛着棒球棍,笑着看向苏屿,“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苏屿蹙眉,把谢明琼几人往后护住,“你有什么冲我来,和她们没关系。”
毛林连忙说道:“老大!你休想推开我们!”
“听话,退后,”苏屿冷声说道。
“我不!”毛林和她开始推诿。
谢明琼和吴杪站在身后默默旁观着两个小女孩的姐妹情深,有点儿哭笑不得。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你们背后还有两个大人呢?”谢明琼默默提醒道。
“明琼姐,你爬个楼梯都费劲,就不要参与了,”苏屿摆摆手。
谢明琼:“……”
谢明琼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身旁吴杪的肩,“我不行,她行呀。”
苏屿这才看向吴杪,吴杪与她对视,面无表情的说:“我帮你打退她们,你雇佣我,可以吗?”
苏屿立马说道:“只要你能做到,成交!”
吴杪怀揣着苏屿和毛林的希望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我要和她一样的待遇,我还要住她旁边。”
苏屿点点头,“可以。”
吴杪这才左右转了转脖子,以便舒展身体,然后朝那几位彩虹走近。
不过两三分钟,吴杪就解决了对面只占了体型但没有任何技巧的小女孩们,几个彩虹头留下经典的名言,“你们给我等着。”之后便落荒而逃。
苏屿在原地看的目瞪口呆,这一次和吴杪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尊敬了一点。
“姐姐,你以前在哪儿混的?”
吴杪:“……”
吴杪茫然的看向谢明琼,谢明琼反应超群,夸赞道:“小老板眼力真好,她以前湖北混的,还是龙头大姐呢,可惜后来败落了才只能回来。”
吴杪:“?”
吴杪:我?湖北道上混的?
“为什么会败落啊?”苏屿有些诧异的问道。
在她看来,以吴杪的身手就不可能和败落这两个字挂钩啊。
“因为我没文化,”吴杪接收到谢明琼的信号,面无表情的说:“没文化就吃亏,然后就败落了。”
“真的吗?”苏屿若有所思,苏屿陷入沉思。
谢明琼怕她小脑子过载,连忙说道:“我们先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呢。”
苏屿这才反应过来,“可以,我打个车吧。”
“不用,吴杪有车,刚刚就是她送我来的。”
几人一同走出了公园,吴杪的车停在路边这么一会儿就多了一层雪,几人坐上车后先送毛林到家,这才回了办公室。
苏屿刚进门就被那个熟悉的尿素袋吸引,忍不住问道:“这啥?”
吴杪:“我的行李。”
苏屿:“怎么和明琼姐一样啊?”
吴杪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除了车身无分文,谢明琼说可以用尿素袋暂时将就一下。”
虽然很离谱,但苏屿信了,就凭吴杪的身手,她就百分百信任,太有安全感了。
而在吴杪假装自己背上被刚刚彩虹帮敲到,让谢明琼帮她处理淤青,超级不经意的露出自己留存了整整三天的满背金雕大彩绘时,苏屿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吴杪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
没错!在她看来,大满背纹身也是帮派老大必须要有的东西!
她吴杪!一定是上天送她的老师!就像她的小妹们觉得谢明琼是上天送给她们的老师一样!
谢明琼憋着笑,其实前几天她就已经在劝吴杪擦掉算了,但是吴杪不乐意,硬生生每次洗澡的时候还用保鲜膜把背上裹好。
她看出来了,吴杪就是单纯想找个人炫耀一下而已,这下在苏屿面前炫耀过了,估计终于愿意去洗掉了。
苏屿连忙一把握住了吴杪的手,“姐姐,我觉得你好厉害,你的那几招能不能教教我?”
吴杪眨了一下眼,默默说道:“我教人很贵的。”
“多少?”苏屿连忙说:“恰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七万一节课,”吴杪往高了报。
苏屿立马面露难色,她妈妈给她限额消费,每个月撑死一万五,那七万块她还真拿不出。
“没关系,小老板,我可以兼职保镖保护你。”吴杪见状说道。
苏屿只能闷闷不乐的点点头,然后和两人打一声招呼,让谢明琼帮忙安顿一下吴杪,自己进了房。
刚刚还没察觉,现在放松下来之后她已经累的昏昏欲睡,什么拜师的事都得等她醒来再说。
等苏屿醒来,她的小妹们已经重新聚集在了办公室,十来个人又和昨天一样围在办公桌前挨个等着谢明琼答疑,那叫一个学习得热火朝天。
苏屿做梦都在大逃亡,出来之后下意识左右看看,没见着吴杪,便走到谢明琼身旁问道:“吴杪姐姐呢?”
“她在阳台上,”谢明琼握笔的手一顿,笑了起来,“林林把早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大家,大家太热情了,弄得吴杪有点不好意思。”
苏屿这才提醒道:“大家不要对吴杪姐姐太疯把人给吓到了啊。”
众人纷纷应了声是,苏屿这才满意下来,她推开阳台门,冷风拂面,顿时打了个激灵感觉灵台都清醒了。
吴杪正趴在窗台边刷手机,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在严寒中不动如山,苏屿内心满是崇拜,觉得她不愧是自己看中的老师。
她思索了一下自己刚刚看的套近乎密招,趴去了吴杪身旁,笑着问道:“屋子里面那么热闹,你为什么不去听呀?”
“我一听上课就头疼。”吴杪把手机熄屏,认真对苏屿说道:“读书的时候就这样,死活不想念书,所以现在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知己呀,”苏屿连忙惊喜的握住吴杪的手,这几乎也说出了她的心声:“我也是,上课真的太难受了,你觉得不听课有什么大问题吗?”
“有,”吴杪沉着的颔首。
苏屿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我妈她也老说只要不读书,今后一定出大问题,我以前还不信呢。”
吴杪:“我不就因为没文化,所以帮派解散了。”
苏屿:“……”
“你确定你的帮派解散是因为这个吗?”苏屿质疑起来:“会不会是别的运营上的问题呢?”
“就是因为这个啊,”吴杪点头,按照中午谢明琼给她编排的剧本,坦然说道:“因为她们离开的时候都和我说,对不起老大,你学历太低了,我们不想跟着你了。”
苏屿蹙眉,“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吴杪露出了清澈且真诚的目光,“没有啊。”
苏屿:“……”
你猜我信不信?
第65章 嫂子准备
谢明琼和吴杪花了点时间才弄清楚苏屿为什么会被彩虹帮追。
谢明琼也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网吧居然还卧虎藏龙同时聚集了斧头帮和彩虹帮这两对卧龙凤雏。
昨天苏屿去网吧上网的时候由于机位不够,于是网管为她开在了彩虹帮的势力范围内,彩虹帮一共六人,据说每次去都会在苏屿的位置开台,因为那里是六人联排座位。
几人来到网吧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占,立马就去找苏屿的麻烦,结果一看,居然还是老对头呢。
曾经苏屿的斧头帮和彩虹帮为了争夺学校附近的各家奶茶店就有过争执,毕竟两家私立初中开在一起,时不时还要联谊一二,那时候苏屿第一次认识彩虹帮的时候还是初中足球联赛,她的斧头帮和对面的彩虹帮在赛场上遇到,双方打得你死我活,连担架都抬上来不少趟。
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在那之后苏屿和彩虹帮进行了奶茶店、精品店、书店、网吧、酒馆等地的分割,并且大多数情况下绝不互相干扰。
而苏屿昨天在网吧的这个行为,被彩虹包视作挑衅,在她们要求苏屿离开后苏屿拒不接受也成了导火索,于是彩虹帮干脆的展开了对苏屿和毛林的追杀。
这场追杀不是从早上开始,而是从凌晨两点半开始,宛如猫抓老鼠一般,跨越了大半个城区。
苏屿和毛林拼着一口气才找到的绿湖公园,也幸好谢明琼和吴杪及时打了电话,否则她们大概率免不了一场恶战。
谢明琼了解完前因后果,对苏屿经常动不动就说自己刀尖上舔血之类的话终于有了一点理解。
对于小孩来说,帮派之间的内斗,地盘的争夺,还有时不时约出的一场架,确实很惊险刺激。
哪怕苏屿每次说起来时还要故作沧桑,可实际上对她来说,或许心底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对于谢明琼来说,只觉得她们的初中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起码谢明琼那时候是真的一心只读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家宅着,就是她奶奶都会很奇怪她为什么不出去和别的小孩玩。
其实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依照斧头帮和彩虹帮这么久以来的恩怨来看,早就应该斗得你死我活,可实际上双方分寸把握得都还挺好的,甚至这对峙的两年里,都没有人因为分割地盘受过伤。
进医院的人还没她们初一的时候足球联赛受伤的人多。
所以谢明琼也并没有想到,到了当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而苏屿决定吃完之后拉着大家接着去唱k的时候,一位今天没有来的小妹突然哭着上门。
她的膝盖不知在哪里划的,裤子都被蹭破了,脸上还挂着枯树枝,进门的时候还跌了一跤。
“怎么回事?”苏屿连忙走过去。
小妹哭着说:“老大,我被彩虹帮的那几个堵了,她们给我塞了封信,说让我必须带给你,今晚上在逆风网吧和你约架,谁不去谁是小狗!开学还要把你未战先怯找大人的事到处宣扬。”
“什么!”苏屿还没说什么,刚刚还在热火朝天吃火锅的几个小姑娘却先忍不住了,“欺人太甚!明明是她们先揍了我们老大的!她下巴上的疤都还没好呢!”
谢明琼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小老板早上不是没受伤吗?”
“不是这一次,”毛林解释道:“明琼姐,是网吧之前,她们彩虹帮把我们的唱k的地方的果盘给偷换了,还在里面放了芥末酱,小老板那时候就单枪匹马找过她们的麻烦,结果寡不敌众被打到下巴了。”
难怪谢明琼这几天认识苏屿时她下巴上都贴着创可贴。
“所以小老板才在昨晚上网吧里死活不愿意让出位置?”谢明琼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屿点点头,目光深沉,“如果她们说让我走我就走,我们斧头帮还要不要脸了?”
“没错!她们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彩虹帮一共就六个人,咱们可有十几个!”毛林说道:“还怕她们不成?”
报信的小妹抹了抹眼泪,提醒道:“她们说彩虹帮虽然就六个人,但是她们能叫到的可不止六个人。她们准备叫上隔壁几个初中别的朋友一起来堵我们。”
“就她们在隔壁初中认识人啊?”有人嚷嚷起来,“咱们去!我打电话,让我认识的朋友们也来!”
有人这么说,屋子里的女孩们立马就热血起来,“抄家伙,我们走!”
很快屋子里所有能够被当成武器的就都被拿走,就连苏屿养在屋子的鲤鱼的捞鱼勺都被强行征用。
谢明琼下意识想阻拦却被吴杪一把拉住。
苏屿走在最后,她双手插兜,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对两人说道:“明琼姐、吴杪姐,你们就在这里守家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因为彩虹帮嘲笑她们早上靠吴杪,所以她并不打算让两人出马。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谢明琼才被吴杪放开手,她瞪了她一眼,“她们这是打群架,要时出事了怎么办?”
“打不起来的,”吴杪活动了一下肩膀,在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她们这种约架,还是多人约架,约来的人还是周围几个初中最喜欢打架的那一批小孩,只会有一个可能。”
从来都是好学生,甚至没有旁观过一场群架的谢明琼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好奇起来,“什么可能?”
“就是打不起来啊,”吴杪仰头喝了一口雪碧,大同这边的火锅辣倒是不怎么辣,就是咸得不行,刚刚她跟着吃了半天,感觉舌头都麻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谢明琼不解,露出清澈的眼神,并且对此有些好奇。
她的紧张已经在吴杪的淡定自若下瓦解,只剩下单纯的求知欲。
毕竟吴杪是绝对不会撒谎也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这样说的。
“因为左右都认识,打架之前说不定光是双方熟人打招呼就能花半个小时,然后熟人和熟人之间再调和一下,这件事可能就斧头帮和彩虹帮互相放个狠话结束。”吴杪解释道:“不信,我们可以跟上去看看。”
谢明琼于是点点头,两人等苏屿她们走得远了些才将车发动,然后抄近路提前到了逆风网吧旁边的停车场。
这里有不少交杂的巷子,半明半暗,有的地方路灯还一闪一闪的。
彩虹帮那个亮眼的头发足够谢明琼一眼看到,两人找了个角落隐蔽的位置,能够将逆风网吧旁整块视野都收入眼中。
彩虹帮后面还站了不少的人,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谢明琼数了数,应该也有那么一二十个人,没一会儿,苏屿带着自己的小妹们姗姗来迟,她的队伍里也增加了不少的新面孔,大概就是苏屿她们找到的援兵。
双方很快就对峙上,看起来声势尤其浩大。
没一会儿,果然就如同吴杪所说,在彩虹帮里突然出来了一个女孩,她一看瞄到斧头帮里的熟人,双方开始打招呼,紧接着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招呼,打了大概半个小时第一个站出来的女孩开始调停。
谢明琼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读唇语的能力,怎么就好像能看清楚那个女孩在说什么呢?
“打架都是朋友的,今天这架就别打了。”
“咱们各退一步好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和朋友们动手的。”
谢明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吴杪在她耳边翻译,对面说一句,吴杪翻译一句,只是声音很低,她没有反应过来。
“你看得懂唇语?”谢明琼诧异起来。
吴杪摇头,“看不懂。”
“那你在翻译什么?”谢明琼问。
“但是我知道她们一定会说这两句话。”吴杪信誓旦旦的说。
“你怎么知道啊?”谢明琼狐疑的看向她,从约架开始,吴杪对这个流程似乎十分清楚,并且经验非常丰富的感觉。
吴杪直白的说道:“因为全国各地的初高中生都是这个打群架流程。”
谢明琼:“?”
这次吴杪还学会抢答了,她在昏暗的车里看了一眼谢明琼好奇的脸,“为什么我知道对吧?”
谢明琼点头,“没错!我就是想问这个!”
“因为我初中高中的时候也站过桩。”吴杪回答道。
“啊?”谢明琼蹙眉,“你?你去站桩?你初高中这么义薄云天吗?看不出来啊。”
在谢明琼的刻板印象中,别人的事,吴杪应该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才对。
吴杪诧异的看向谢明琼:“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傻子吗?”
谢明琼:“……”
她就知道有反转。
吴杪慢悠悠的说:“那时候我为了赚点钱,每次别人喊我去站桩我都去,去一次给二十呢。”
也不过就是在那里枯燥无味的站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而已,比上课舒服多了,还能玩手机。
而且随着她的年纪增长,她的收费也会增长,从初中阶段的一次二十,到高一高二的一次二十五,而到了高三她就收费一次四十了,毕竟是高考年嘛,虽然她成绩不行,也不打算参加高考,但是不妨碍她收钱啊。
到了高三愿意干这行的人越来越少,吴杪借机抬价完全合情合理。
但谢明琼没有想到吴杪居然从初中开始就参与过这么多奇奇怪怪多工作,于是她忍不住问道:“那、那……”
吴杪瞥了她一眼,居然又一次从她的欲言又止中看出来了谢明琼想问什么。
“初中的时候,吴蔺如和我一起干,上了高中她就不和我一起干了,说这是不务正业。”吴杪嘀咕起来,“什么不务正业,分明是她自己的问题。”
谢明琼耳朵尖,听到了这一句,“什么问题?”
吴杪与她对视,“她不让我说。”
谢明琼轻哼一声,“那还瞒得挺好。”
吴杪轻而易举出卖了吴蔺如,但声音有点儿低,“因为她高一认识你了,不想被你发现自己干过这些事。”
谢明琼微愣。
随即忍不住失笑。
在吴蔺如刚刚离开时,她只要想起吴蔺如就想哭,心如刀割,可到了现在,她脑海里与吴蔺如相关的回忆,却像个暖黄色的面包房,里面传出来的一切都温暖而蓬松,仿佛刚刚烤好的椰蓉面包。
哪怕发现了这么一点小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变得很好笑起来,像在面包上多撒了一层芝麻。
谢明琼往靠椅里缩了缩,“那你和你姐姐,会像她们一样,假装混在两拨人里,然后让架打不下去吗?”
谢明琼很聪明,并且会举一反三,吴杪没有否定这件事,“会啊,她懒得等或者想要早点走的时候会提早出来和我相认。”
那或许是她们在外表现得最姐妹情深的时候,吴杪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胃疼,这大概能成为吴杪最想删除的记忆之首。
两人正闲聊着的功夫,苏屿那头果然如吴杪所说的那般,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这场对峙,这一次不用吴杪做翻译,谢明琼也能看出双方领头的人和各自小妹在放狠话,诸如“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过了”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这几十人对峙的场面才算散去。
没一会儿谢明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居然是毛林的电话。
电话里毛林的声音喜气洋洋,“明琼姐,我们结束了。对面彩虹帮吓得要命,都不敢和我们动手,放了几句狠话就落荒而逃了!”
刚刚旁观完全程的谢明琼:“……”
她有些好笑的说:“是吗?那你们太厉害了,还回来吗?”
苏屿的声音这才传来,“暂时不回来了,我们打算去唱歌,今晚可能在网吧刷夜,你们早点睡吧。”
“也行,”谢明琼应了声好,那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安静极了,谢明琼抬头看了眼逆风网吧门口的霓虹灯,闲散的靠在车窗边,“咱们小老板让我们自由活动。”
吴杪发动车,淡声问:“你累了吗?”
“还好吧,今天又是脑瓜子嗡嗡的一天,幸好你拉着我出来看了场好戏,”谢明琼伸了个懒腰,“咱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吧。”
吴杪将车往苏屿的办公楼开,谢明琼吐槽道:“这个委托还是得早点结束才行,否则我大概会提前衰老。”
老师是个伟大的行业,但是不适合她。
她就适合那种能自己呆着最好话都不用说的工作,比如画画。
“那得看怎么结束,”吴杪回答道:“你想让她变成什么样?”
“我觉得苏屿其实很好,她懂分寸,有尺度,她妈妈应该为她自豪。”谢明琼缓缓说。
“如果她妈妈知道请你来之后给出这种评价,可能会把我们连夜赶出大同。”吴杪直白的说。
谢明琼:“……”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要解决不该从苏屿身上解决,应该从她妈妈身上解决,”谢明琼说道:“这不是苏屿的问题,苏屿唯一的问题只有死亡作息和她对学习的不感兴趣,可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她。从来不应该要求一个小女孩必须品学兼优,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像这种小女孩之间的冲突与矛盾,都是常见的,女孩不止是有乖乖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也有她们这样爆烈的,精彩的,这些根本不应该成为否定她的原因。她甚至没有闯出过什么祸,还通过帮助别人获得了那么多人的信任和尊重。”
“她妈妈担心的未来可能去局子里看她踩缝纫机这种事以苏屿现在的三观来看更不可能发生,她就算要招社会青年也有自己的高要求高标准。苏屿的妈妈怕她认识不良的社会人士,怕她受骗被人带坏,那就更应该要么彻底断绝苏屿的这种想法,让苏屿心甘情愿放弃,要么让苏屿身边招收的社会人员都是她自己信得过的人,强硬的贬低和要求是绝对做不到让苏屿低头的。”
“那你想怎么做?”吴杪把车停在路边,这一次很认真的询问起来。
这是第一次由谢明琼全权策划的委托,或许一开始谢明琼玩得很开心,但越与苏屿接触,她越觉得问题一定不是出在苏屿身上。
苏屿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小女孩。
谢明琼思索片刻,这才说道:“我想和苏屿的妈妈打一次电话,最好是视频通话。”
吴杪没有否决她的提议,只说:“那我让馆长帮你传达。”
谢明琼点了点头,这才安心靠着车窗不再说话,到了楼下时,吴杪才发觉一旁的谢明琼已经睡着了。
她打开车里的柔光灯,扭头看向对方,谢明琼眉心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十分令人难以解答的难题,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倦。
想想也是,就吴杪在这里的一下午,谢明琼说的话比她加起来一个月说过的话都多。
以谢明琼这样的身体素质,感到疲惫简直是太寻常不过的事了。
吴杪没有摇醒她,在车里安静的等了半个小时,可半个小时后谢明琼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她下了车,绕到了副驾驶边。
谢明琼被她的动作带得清醒了一瞬,但等吴杪将她背到背上后,又靠着她的脖颈陷入沉眠中。
办公楼的电梯还在十八层,吴杪背着她等电梯的功夫,谢明琼用脸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特别温软的说:“蔺如?又来我梦里了吗?”
黏黏糊糊的语调,一听就是在说梦话。
吴杪抬头看电梯间的暗黄色玻璃,看到的是自己和她交叠的身影。
谢明琼已经很久没有把她错认成过吴蔺如了。
是因为今天她们提起了她吗?
所以吴蔺如又到了她的梦里,在和她聊今天的事吗?
“你肩膀膈得我好疼啊,”谢明琼又低声说道。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吴杪眼底似乎有一层化不开的浓雾,她突然特别冲动的问:“谁的肩膀膈得你好疼?”
可没有人回话。
谢明琼已经脖子一歪,埋在她的肩头,睡得毫无防备。
吴杪垂眸,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种很低落的情绪。
无法解释,也无法理解。
如果谢明琼还醒着,她或许会问吴杪又怎么了。
可现在谢明琼还在睡觉,她哪怕做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没有人理会。
吴杪深吸一口气,很小声的说:“是吴杪把你背上去的。”
没有人听到,她抬腿进了电梯里,叮的一声电梯合上,仿佛这里这场谁都不会回应谁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谢明琼第二天醒来时窗外已经有了一轮暖阳,她迷迷糊糊记得应该是吴杪把她背上来的,当然,除了吴杪也不会有别的人。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苏屿选址的眼光真心不错。
视野开阔,景色优美,等她走出房门时,吴杪正在办公厅把早餐一件件拿出来,见谢明琼醒了,她便说道:“来吃饭吧。”
谢明琼走过去坐下,“你昨天怎么不叫醒我呀?”
“没关系,也就这么一点路,”吴杪微顿,似乎想问点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谢明琼又怎么会知道她昨天问的那一句究竟是对吴杪说的还是吴蔺如说的呢?说不定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可谢明琼却已经捕捉到了她的犹豫,慢悠悠把经典的油条包子拿出来,笑着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最好早点问哦。”
向来有话直说的吴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等到谢明琼瞪她一眼,这才与她对视,认真问道:“你知道昨晚是我背你上来的吗?”
“我有模糊印象,怎么了?”谢明琼有些困惑。
“那你昨晚说我肩膀好膈,也是对我说的吗?”吴杪接着问。
谢明琼这次是茫然,“我有这么说过吗?”
吴杪点点头,“有。”
谢明琼这才挠挠头,“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不然我还能对谁说?”
吴杪垂眸,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问?”谢明琼问道。
“没有,”吴杪转移话题道:“你昨天让我联系苏屿妈妈,馆长早上帮你联系过了,说需要大概两天才能和你通话,她妈妈最近在上海谈生意,每天都很忙。”
谢明琼没有纠结吴杪的问题,只点点头,“那正好,我准备一下吧。”
谢明琼说的准备是真准备,她本来就社恐,一开始信誓旦旦气势汹汹的说自己要和苏屿妈妈聊,可是时间拖越久,她就对这通电话越紧张。
这可是要和一个陌生人就对方女儿的问题谈判啊!
苏屿那头因为寒假过了大半,为了珍惜时光,她和她的小妹们已经快两天没回过办公室了,只每天早晚给谢明琼打个电话报平安,据说毛林说苏屿决定带她们一起去市游乐园玩两天,以感谢她们在面对彩虹帮时的鼎力相助,一去一回,估计差不多就是谢明琼准备和她妈妈聊天的时候。
但是苏屿这群人行踪不定*,说不定一时兴起又不去了回来摆烂也说不定,怕被苏屿发现自己在准备,这两天谢明琼和吴杪甚至又搬回了酒店。
谢明琼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准备过一件事了,这两天她是废寝忘食的做ppt整理资料,力求到时候能一举说服苏屿妈妈,让对方没有任何反驳的可能,为此她觉得事情结束之后苏屿不给她包个大红包都枉费两人认识一场,她谢明琼简直是当代义薄云天的具象化,今后苏屿的斧头帮如果真的功成名就,她起码得是斧头帮的教母或斧头有限股份公司的名誉董事。要是没她,估计这个假期斧头帮就得烟消云散。
这样的状态让吴杪都察觉到了她的压力。
用谢明琼的话来说,她毕业答辩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过。
在最后一天下午,谢明琼终于做完最后一页资料之后直接瘫软在了酒店的大床上,她连连摆手,“我再也不要做这种动脑子的事了,下次再做我是小狗。”
吴杪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在酒店的角落里翻来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她走到床边问:“你累吗?”
谢明琼瞥了她一眼,“那不然呢?我现在是表演欲太旺盛了吗?”
吴杪点点头,她把刚刚在角落里摆弄的东西都拿到了谢明琼面前,“我刚刚已经把这些怎么用都看完了,这些你要试试吗?”
说着,她补充道:“就像上次一样,你好像用完之后第二天精神很好。”
谢明琼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有些生无可恋的用枕头蒙住脸,她的耳尖在泛红,喉咙里却忍不住滚出奇怪的叫声,以此表达对吴杪这个提议的不知所措。
吴杪等她的声音停下才平静的问:“所以你要试试吗?”
谢明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
这一次,她给了吴杪确定的答复。
第66章 嫂子逗她
这一次比谢明琼的想象的要难捱。
毕竟她从未想过吴杪有朝一日会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鱼,她仿佛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聪明的学生,在谢明琼用手教导她而她又亲手将学到的知识付诸实践后好像突然就开窍了似的。
谢明琼的身体和声音就是她学习的温床。
窗帘紧闭着,可时不时依旧会有一两缕阳光钻进来,落在谢明琼脸上,连汗珠都被映的晶莹剔透。
上一次谢明琼让吴杪不要用嘴咬,可是吴杪并没有听话。
她好像格外喜欢看谢明琼颤抖的样子。
她在她手下躲来躲去,嗡鸣落在哪里,她就往另一边挪,挪到吴杪都能看清规律。
过度的刺激令人头脑一片花白,吴杪居然就真的挨个试了试,然后低声问:“你喜欢哪一个?”
谢明琼说不出话来,她所剩无几的理智都在思索着自己使用它们时会有这样濒临失控的感觉吗?
没有的。
因为她不敢下手,每次都浅尝辄止,独自一人时总会恐惧着身体的失控。
可吴杪不会,她好像突然就知道了该怎样才能让谢明琼最快乐。
比上一次更快乐。
谢明琼不回话,她就缓声说:“要不再试一次?”
谢明琼:“?”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抬腿抵住吴杪的肩膀,哑声说:“不用了。”
她被扶着靠在床头,吴杪盘腿坐在地上,她还得低头俯视她,有一刻她甚至觉得吴杪那双深黑的眼底盛满了好奇。
对她的好奇,对她的反应的好奇,对她身体的好奇。
明明吴杪对人体构造比谁都清楚,她在运输遗体的过程中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可她只会对谢明琼的身体好奇,仿佛有什么奇特的吸引力勾着她不断探索。
就连腿根的软肉她都忍不住去捏了捏,在上面留下一点印痕。
而吴杪由下往上看,她看到的是另一侧的起伏,于是她歪了歪头,突然说:“你要试试上面吗?”
谢明琼无力搭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拉住吴杪的手,牵引住自己的衣角,吴杪这一次终于窥见了谢明琼身体的全貌。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谢明琼,指尖忍不住的绻了蜷。
谢明琼往下一靠,躺倒在了床上,她与吴杪对视,突然就笑了,笑得有点挑衅,“你不是要试试吗?”
她冲吴杪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起身,吴杪便乖乖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了她的身旁,然后俯下了身,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真的就开始尝试起来。
谢明琼咬住自己的指节,不想再发出什么声音,她盯着天花板,有些昏沉的想,下一次她一定也要让吴杪像自己一样狼狈。
可惜她咬住指节的动作被吴杪发现了,并没有让她在这场僵持中获胜,吴杪拉开了她的手,听到了她剧烈的喘息。
所以她也没办法说自己不喜欢。
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很享受。
享受到忍不住揪住了吴杪的头发,幸好她的脑袋近在咫尺,这才不至于被扯疼。
等谢明琼能吃上晚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她去浴室洗了个澡,也把自己的狼狈和疲倦洗去。
吴杪站在她身后替她吹头发,谢明琼觉得这确实是有用的,起码此刻她的紧张情绪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想爬上床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的执念。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的困意大。
哪怕是好吃的美食都很难再让她提起什么别的精神来。
等她吃完饭洗漱完,八点半她准时爬上了床。
软硬适中的床垫托举着她,令她很快陷入梦乡,可这一夜她却没有做什么美梦,反而梦到吴杪变成了一只比格werwerwer的大叫着追着她跑,把她扑倒在地上之后又兴奋的舔她的脸和脖子,弄她一脸口水,就像下午在她胸前留下的那样。
这真是个可怕的梦,谢明琼直到醒来时这个场景都记忆尤深,以至于早上看到吴杪拎着早餐过来忍不住有些探究的朝她看去。
“怎么了?”吴杪替她把吸管戳进豆浆里,困惑的发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一进来,谢明琼似乎就格外关注她,连眼神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难道是昨天不够尽兴或者是又有些紧张但不好意思主动寻求帮助?
谢明琼却只认真看向她,“吴杪,我昨天梦到你变成狗了。”
吴杪:“?”
“所以呢?”
“所以我在思考你到底会不会变成狗,会不会你本体其实是条比格。”
吴杪:“?”
吴杪担忧的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一般情况下,谢明琼是不会说出这么没文化的话的。
“怎么了?”谢明琼困惑的问。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我进门之前喝酒了?”吴杪问。
谢明琼拍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我脑子很清醒。”
她把肉夹馍撕开,狠狠咬了一口,浓郁的料汁溢满口腔,她能突发奇想这么问还不怨吴杪昨晚上太过分?她都开始怀疑吴杪在一点点测试自己能承受的底线,然后再让她的底线降得更低。
偏偏她又很清楚,吴杪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这纯属于自己的恶意揣测,所以只能自己生不知道哪门子闷气。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怪吴杪。
但是和苏屿妈妈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谢明琼也没闲心再和吴杪多说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些资料,感觉掌心还是多了点汗意。
很快到了十点,视频如期接通,吴杪坐在视频之外,安静极了。
苏屿的妈妈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她身后的背景是她临时落榻的酒店,窗外有着颇为亮眼的天空和魔都十分繁华的建筑群。
很显然,对方刚刚从某个重大会议上下来,西装都没来得及换,但她见了谢明琼还是利落的打了句招呼,“谢小姐你好,我是苏婕,苏屿的妈妈,听老金说你想和我交流一下?”
谢明琼点点头,“对,我确实有话想和您说。”
她话音刚落下,对面的苏婕就似乎从精英模式切换成了充满人情味和烟火气的老妈模式,还不等谢明琼说下一句,她已经风风火火的问起,“是不是苏屿又闯什么祸了?还是她带人想赶你走?你先不要着急啊。慢慢和我告状,我回去再收拾她。”
谢明琼:“……”
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确实知道苏婕是煤矿起家,简而言之,她是个煤老板。可是第一印象实在很重要,苏婕看起来实在太像cbd优雅高层,总让人忘记她过去是个敢下煤窑,和流氓地痞扯过皮打过架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能被西装束缚都很不容易了。
当初她看到苏婕个人信息时都忍不住感叹,就苏屿现在的样子不是和苏婕年轻时一模一样吗?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苏屿很好,她没有闯祸,也没有欺负任何人,相反,她是我见过的,最有人格魅力的小孩之一。”
苏婕没有露出自家孩子被夸了的骄傲自得,反倒脸色有些沉凝,“她是不是威胁你了?”
谢明琼:“……”
“没有,一点都没有,”谢明琼说:“您是她的母亲,您觉得她会做出威胁人这种事吗?”
苏婕点点头,十分坦然的说:“会啊,前几次我给她找的老师,她就一个个的都威胁了一遍,然后给人赶跑了。”
谢明琼:“……”
她差点忘了这些前科。
“您有没有想过,她威胁的这些人,或许本来就有问题呢?”谢明琼问道。
“一个人可能是有问题,那三四个全有问题?你觉得这种概率有多大?”苏婕被自己面前的姑娘逗笑了,“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苏屿吗?愿意为了她处处说好话。”
谢明琼抿了抿唇,“这不是在说好话,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她的神色认真起来,这种态度的变化让苏婕也付诸了一些认真聆听的姿态。
谢明琼打开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将苏屿请来的那几人的姓名通通放了上去。
“其余的人我不确定,可这一位,毕业于政法大学,心理学专业,有多年从业经验,但耐心不够,多次干预苏屿正常交友,甚至在苏屿的朋友们面前散播她的虚假言论,大致为‘你们今后不用再和我往来,希望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这一类,坚定认为苏屿的问题是周边环境导致,只要将她先和环境进行切割,就一定能让她回头是岸。”谢明琼凝眉,“您觉得这是应该对一位初中生做的事吗?又或许我该问,您知道她做过这些事吗?”
苏婕微愣,这并不是被苏屿赶走的第一个人,所以当初这一位在教导了苏屿一周之后来向她递交辞呈时,她也没有再询问原因。
她只知道,自己请来的人又失败了。
“看来您不知道,”谢明琼说:“起码从这个角度来说,苏屿将她赶走并不是自己的问题,甚至您应该感激苏屿还拥有反抗和叛逆的精神,否则她会变成什么样,您自己应该能想到。”
哪怕是谢明琼刚刚知晓这件事时也为苏屿捏了一把汗,庆幸于她对自我的认可不会被别人左右。
苏婕蹙眉,“你该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谢明琼笑了笑,“是苏屿的朋友们告诉我的。”
谢明琼早就在毛林那里拿到了当初那人发给苏屿的短信,该感谢苏屿有一群信任她的小妹,收到短信的第一眼,她们就截图转发给了苏屿,这才是苏屿会将人直接赶走的导火索。
而这份证据一直被毛林保存,哪怕换了手机也没有丢下过。她和苏屿交情最深,对苏屿的家庭也有一些了解,更知道苏屿一直被妈妈误会,但梗着一口气不愿意低头解释,所以她一直留着,就想等哪天苏屿想明白了要用的时候能拿出来。
谢明琼前几天和毛林她们也打下了不错的交情,苏屿在房间里睡觉时,她可打探出了不少事,她的小妹们将谢明琼看作自己人,七嘴八舌的基本把苏屿的老底都掀掉了。
她将短信拿给苏婕看,这一次苏婕没有再疑问什么,只是脸色变得很差。
谢明琼于是又问起来,“您想听听我和苏屿是怎么认识的吗?”
苏婕点点头,“你可以说。”
吴杪在旁边凝视着谢明琼的侧脸,有一瞬间觉得苏屿真是个幸运至极的女孩。
又或许该说谁碰到谢明琼都很幸运。
以前她问过吴蔺如为什么会喜欢谢明琼喜欢到去努力学习,将她几乎吊车尾的成绩一路拉到年级前几。
那三年里,吴蔺如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吴杪知道,在姥姥留下的屋子里,吴杪为了能睡个好觉搬到了姥姥房间里,她枕着姥姥生前为她们晒好的枕头,也是这样静静盯着房门外的灯光,从清醒到沉睡,她不知道吴蔺如那时候每天睡多久,但她每天醒来时,吴蔺如已经坐在桌前买好了早餐。
吴蔺如说,有的人光能认识就会很幸运。
她说她第一次见到谢明琼的时候,她特别狼狈,刚刚结束兼职,天顶下着雨,她被大货车溅了一身泥巴还摔了一跤,她那天原本准备找个地方哭一会,再自己慢慢走回来。
那时候她们姥姥刚刚走,她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出来做做兼职赚点钱还能做什么。
可是穿着校服打着伞的谢明琼路过了她,很不经意的将雨伞倾斜向她,听她默默哭了半条路才小声说:“小妹妹,你家在哪儿啊?我打伞打得好累,你要不要回家呀?”
吴蔺如那时初三刚刚毕业,没长开,又一身泥巴,她不敢靠近谢明琼,只能一边痛哭出声一边说:“不用回家,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很脏。”
高二的谢明琼扬眉,她往后站了点,故意问:“那我走了?”
吴蔺如没回话,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前走去,可身后又追上来了脚步声,谢明琼有点无奈的说:“你真让我走啊?我可不是这种人。”
后续的路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吴蔺如快到家门口,谢明琼才转身离去。
没有名字,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等到高一开学,吴蔺如见到了国旗下讲话的优秀高三生代表,那就是谢明琼。
她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慢慢知道了她成绩很好,很优秀。
可谢明琼大概早就忘了人生中那条撑伞的路,因为那实在是谢明琼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对吴蔺如来说,那是她姥姥离去后,第一次收到人的关心。
她就那么陪情绪快崩溃的吴蔺如走完了那条路,让她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没有过多询问,安安静静。
哪怕吴蔺如后续多次回想,也只能想起谢明琼温暖的手和校服上洗衣液的清香,是一片暖融融的回忆。
而在后续的一年里,她对谢明琼的了解越多,就越想追逐她,她向吴杪解释,这好像变成了自己汲取养分的本能,杂草也会本能的追逐向光面,就像她一样。
吴杪那时候成天想着高三结束之后要进厂打螺丝,她只面无表情的对吴蔺如说:“讲人话,听不懂。”
吴蔺如哈哈大笑出声,“等你也认识了她就懂了。”
现在吴杪认识她了。
吴杪托腮看向已经同苏婕说完大半自己准备的资料都谢明琼。
其实她还是难以理解吴蔺如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离不开谢明琼,也已经不想去想有哪一天谢明琼会离开她。
或许这就是吴蔺如的那番话所代表的意思。
可吴杪不愿意动脑子去想,她只要这样看着谢明琼,就会觉得心头非常满足。
“……或许您需要和她好好谈谈,”谢明琼已经把自己想说的基本都说完,她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您不觉得,您年轻的时候和她很像吗?”
对面的苏婕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她眼底没有诘责,反倒是听完谢明琼这四天的经历之后眼底有了些本就该出现在她眼底的骄傲和飘飘然。
那是为苏屿而骄傲,她在谢明琼嘴里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儿,这让她有些愧疚,又止不住的骄傲。
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能组建自己的势力,收服一圈忠心耿耿的小妹,做事讲义气懂分寸,有自己的原则。这样的形象简直能让她做梦都笑出声来。
“我和她,很像吗?”苏婕语气有些飘,似乎已经被接踵而来的信息砸得昏头转向。
“当然,我其实这几天一直很怀疑,她会组建斧头帮,是不是因为听她姥姥说过您以前的事迹?”谢明琼看了眼桌面上的杯子,里面的水在刚刚的谈话过程中已经空了,于是她朝吴杪使了个眼色。
吴杪迟钝地眨了眨眼,表示信号接收失败,她看不懂谢明琼要什么。
于是谢明琼瞪了她一眼,无声的命令道:“我要喝水,我快渴死了。”
吴杪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眼神是要喝水了。
沉浸在谢明琼提醒中的苏婕没有看到两人的眼底官司,她只有些发愣的说:“我以前的事迹?”
苏婕以前进煤窑的时候为了和包工头扯架,保护和她一起干的朋友们好像确实也组建过一个帮派,叫什么煤球帮,但是后来因为她们开瓢了包工头,还被抓进去蹲了几天。
也是那时候,苏婕决定往这个产业里闯一闯,做挖煤工没有出路人身安全还得不到保证,她要做老板,大老板。
她妈那时候也很不赞同,说她建立个什么鬼煤球帮,最后还要劳驾自己去捞她。
其实那时候苏婕犯过的错误比苏屿大多了。
只是,她成功太久了,都有些忘记自己的来时路,她也没那么信任苏屿,她怕苏屿误入歧途。
谢明琼微微一笑,“明天是苏屿的生日,她和朋友们去游乐场玩明天应该会回来,她们可能会在她租的办公厅里开个派对,大概晚上七八点开始。我言尽于此,您想想吧。”
苏婕点点头,这一次她是真听进去了,一个成功人士的标配就是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人,社会地位高于她或低于她,都要努力思考。
或许以前她会因为忙碌和对女儿的误解而身心俱疲,可现在谢明琼为她开辟了另一个角度,她可以思考的空间更大了些。
视频被挂断,谢明琼舒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她掌心里的汗就没消过,别看她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苏婕的气势简直有一米八,对视一眼都觉得她目光锐利,棱角能戳死人。
她往沙发上躺倒,哀嚎道:“这次的钱我要分一半!”
吴杪终于拿着水姗姗来迟,酒店里的矿泉水喝完了,这还是她刚刚出去新扫的。
她替谢明琼满上,但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说:“你为什么要用高脚杯装矿泉水?”
谢明琼抿了一口,“我以为这样显得我比较稳重,毕竟要见的是苏屿妈妈,到时候她问起,我可以说这里面是香槟。”
可是谁知道苏屿妈妈坐在东方明珠塔前,桌面上放的却是可乐瓶。
“你确定?”吴杪看了一眼她的灰色小熊卫衣,这还是吴杪的衣服,室内暖气太热了,谢明琼就关了,关了之后穿短袖又冷,所以她就翻箱倒柜没找到能穿的衣服之后伸向了吴杪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来了这件卫衣。
就这件卫衣,怎么看都很不稳重了。
这更像谢明琼见苏婕之前太过紧张有点脑子当机的昏招。
吴杪绕到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
谢明琼对她的触碰此刻格外敏锐,立马警惕的问:“你干嘛?”
“给你按按肩啊,”吴杪满脸无辜,“你不是累了吗?”
谢明琼这才摆摆手,“不用,你这次钱多分我点就行。”
吴杪说:“全给你。”
“真的?”谢明琼眼睛一亮,“那我可得好好算算这笔钱用来干嘛。”
吴杪这次没有按太重,是个谢明琼能够接受的力道,甚至令她喟叹出声,因为太舒服了。
于是她开始细数道:“顶多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得给大白和雪生还有皮皮黄豆她们带点礼物,不然回去肯定要生好大的脾气。”
“给娜仁带点山西特产,上次她说她的马头琴琴弦坏了,我们到时候去看看哪里有琴弦卖,给她带点回去。”
“冯姐那边过冬感觉能给她带双鞋,娜仁说她一双靴子穿了七八年,该换换了。前两天毛林和我说这边有家鞋店卖的靴子特别保暖,她去年和她家人一起去新疆旅游穿了都不冷,我们也去看看。”
“还有小七琪琪露露她们,她们的东西得和大白她们另算,毕竟分量不同。”
吴杪听她一个个细数,基本上快把大部分钱都给划分完了,突然想起自己上次送翡翠的时候谢明琼还答应过也送自己一个礼物,结果都快忘脑后勺了,于是忍不住特别不经意的问:“还有吗?”
谢明琼经她提醒,双手一拍,“对!还有!”
吴杪露出暗暗期待的目光。
谢明琼:“还得给苏屿和毛林她们留点礼物,特别是苏屿,她真诚的对待我们,到时候她知道真相指不定多生气,这不得好好赔礼道歉。”
这是情理之中的,吴杪等着谢明琼的下文。
可室内很快陷入了安静中,逼得她不得不问:“没了吗?”
谢明琼眨眨眼,左思右想,“没了啊。”
吴杪低声说:“哦。”
她有点郁闷的给谢明琼接着捏肩膀,过了好一会儿谢明琼才笑出声来,“你是不是也想和我要礼物啊?”
“那确实得好好想想还要给吴杪什么礼物,对吧?”
第67章 嫂子撒娇
苏婕确实听了谢明琼的话,她趁着苏屿生日的时候,连夜坐了飞机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据毛林所说,苏婕甚至还订了个大蛋糕请她们吃,不过她来了之后并没有久留,大概怕苏屿的朋友们不自在,选择了去楼下的车里等待。
苏屿看着窗外的雪夜,和她们说了一声让她们玩得开心便独自下了楼,这一去就是三个多小时才回来,但她回来时很开心,一群人在屋子里喝了一晚上酒,最后都醉倒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
毛林第二天醒来时看到苏屿坐在落地窗前不知在看什么,等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本日记本,小时候苏婕还没这么忙的时候,苏屿会在她每次陪自己出门玩过之后记录下来,然后再带去小学班级特别自豪的说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后来它落灰了。
因为妈妈再也没有带她出去玩过了,每一年她妈妈都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她卡里的钱越来越多,得到的爱却越来越少。
苏屿喝得醉醺醺,酒还没醒,她揽着毛林的脖子笑着说:“和我一起看。”
毛林至今也不知道苏屿和苏婕谈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苏屿从那一晚上开始就像变了个人。
苏屿回来时有邀请过谢明琼和吴杪,但是谢明琼想她的使命大概也快结束了,便干脆没去了,她只说自己和吴杪出门在外头逛街,如果来不及回去,那就自己找个酒店睡觉了。
苏屿还想转账给她们,觉得是自己带小妹们来办公室吵得两人睡不着觉。
谢明琼没要,毕竟过了今晚,苏屿或许就会知道所有的事实,因为苏婕一定会同她坦白一切,她需要的是和自己的女儿进行坦诚的交谈。
但是出乎谢明琼意料的,整整两天,苏屿这个脾气暴躁的毛头小女孩居然都没有来和她大吵大闹,还是毛林通风报信她才知道苏屿最近一直在自己挑选家教。
毛林特别骄傲的说:“老大说要和我们一起考进一中,到时候斧头帮就不会散。”
谢明琼有些诧异的说:“那她找到了吗?”
“快了,”毛林说:“老大已经找到三科的老师了,今后办公室改名叫斧头自习室,我们也可以来这里找老师答疑。”
所以谢明琼哪怕走了,她们也不会缺少辅导老师,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而苏屿的电话在第三天才打来,她什么都没说,只约谢明琼和吴杪在绿湖公园见面。
等两人抵达绿湖公园时,她正坐在冰湖边跟着一群老太太垂钓,见着了她们也不急不缓,只冲她们挥挥手,然后一起走到了旁边僻静些的地方。
公园本来就偏,这一块更偏,冷风通过狭管效应在回廊里肆虐,苏屿摸了摸自己戴的毛绒帽子,庆幸道:“幸好我穿得够多。”
谢明琼找了个能落座道地方坐下,笑着问:“你没有什么想质问我们的吗?”
“原来很想,现在已经不想了,”苏屿玩着自己帽子顶端的绒球,突然说道:“第一个家教,是个很讨人厌的男的,说不清为什么,反正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讨厌,所以他才和我说了半句话,我就找毛林她们一起来和我把他赶走了。”
“后来他去和我妈妈请辞,说的是我无故殴打他,他实在教不了我,并且向我妈要了一大笔医药费,”苏屿说:“可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有揍他,只是把他推到我们一开始就做好的恶作剧下面,让他被一盆水兜头淋成落汤鸡而已,因为他对我们说的那半句话是‘你们这种初中生我最知道是什么样了’,我们都很不喜欢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我们决定只要是让我们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或许总有人说你对某句话感到不舒服是太敏感,可是我就是不舒服,就是敏感,那又怎么样呢?”苏屿坦然说道:“正常人也不会不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话吧。”
就像谢明琼和吴杪,同样是被请来的,可她们的态度却一点都不高高在上,能和她们打成一片,去了解她们心底的想法。
但很可惜,这一次的添油加醋加上苏屿和苏婕的不善沟通,让苏婕和她的误会越来越深。
“第二个,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姐姐,但是她管不住我们的,她性格很温柔,和我们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让她觉得自己愧对我妈给的工资,所以辞职了。”
“第三个,是明琼姐作为例子去和我妈说明的那一位,第四位嘛,其实也一样,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总有人因为我们是一群初中生因为我们有个斧头帮,就能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说话,并且总做些自认为正确的蠢事。”苏屿有些无奈的说:“我们明明不可怕,也根本没有她们想的坏。”
谢明琼有些好笑的问:“那现在呢?”
苏屿轻哼一声,“我妈答应我上了一中寒假就腾出来一周陪我出去玩。”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引导她的心理员,更不需要谁来教她怎么做人,怎么燃起她学习的兴趣,只要给她一个目标或者她想要的奖励,她自己就能做到。
不就是半年努力考上一中吗?她觉得自己能做到,并且信心满满,毕竟她历来就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看你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谢明琼替她鼓掌,“今后加油,要是考上了记得给我们报个信。”
苏屿点点头,随即欲言又止的看向吴杪,“那我今后还能跟吴杪姐学功夫吗?”
吴杪拒绝,“我不要,我不教。”
苏屿:“?”
“拒绝的也太干脆了吧?”
谢明琼没忍住笑出声来,“被拒绝了也没事啊,你换个厉害点的地方学,未来说不定你能和她打得有来有往呢。”
吴杪谴责的看向谢明琼,苏屿倒是也没有强求,她只笑嘻嘻的说:“那我今后肯定要找时间去湖北踢馆,看看是我这个斧头帮的老大厉害还是吴杪姐姐这个湖北的帮派老大厉害。”
吴杪:“……”
什么时候她能忘掉湖北老大这一茬?好土,比季顶天还土。
谢明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她递给苏屿,“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今后每一个生日都很快乐。”
苏屿接过,立马就拆了起来,礼盒里放着一对小泥人,是很明显的苏屿和苏婕,她微微一愣。
“知道你很爱妈妈,也很喜欢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其实真正的礼物是那一天劝她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谢明琼解释道:“但是昨天我们俩经过一个手工店之后觉得还是得送你一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就捏了这两个小人,希望你能喜欢。”
苏屿听着她的解释,眼眶有些红,她抹了抹眼泪,大声说:“你们明天都要走了,还在这里弄这么温*情干嘛?”
“别哭了,今后好好学习,来湖北玩我们招待你,”谢明琼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果刚拍了两下就被苏屿一把拉进怀里,苏屿把眼泪胡乱蹭到了她肩膀上,一米七的大高个闷声说:“行,下次我去找你们玩。”
吴杪在旁边欲言又止,拉住谢明琼的胳膊把她从苏屿怀里扯出来,“道个别就行了,别搂搂抱抱的。”
苏屿轻哼一声,抱着这份礼物和两人一同走出了公园,她还要回去冰钓只是送她们一程,她站在公园门口,目送着她们的车辆远去,还是没忍住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今后肯定比吴杪姐姐打架厉害。”
和苏屿分别之后两人便按原计划去买了不少带回内蒙古的礼物,等回到酒店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谢明琼觉得自己累得不行,车里等后备箱已经被大包小包放满,她们连续逛了三座商超才把谢明琼列的清单买完,就是吴杪这种钢铁一般的身体都被彻底累垮,今晚甚至没有和谢明琼有闹点小脾气的机会。
毕竟依照谢明琼对吴杪的了解,白天苏屿在公园里的抱抱她怎么说也得满脸不开心的指责她一下,结果因为太累了,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谢明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等了好一会儿吴杪才来敲她的房门,问她要不要启程,谢明琼没有拒绝,她们在大同吃完了最后一顿早餐便又重新启程前往草原。
六个小时的行程,不过下午两点半她们就从钢筋水泥的城市重新回到了草原。
入目所及,还是一片冷淡的雪,白花花一片,但她们的车刚刚开进小七的巡视范围,肉眼可见雪地上多了一群跑过来的小狗,像糖霜里洒进的一片芝麻粒,越靠近越能看清她们正咧着舌头欢快的往这边跑。
等谢明琼能看清她们的脸了,这才发现小七头顶还搭上了大白,而在狗群的最后,跟着的是已经大了一圈的雪生。
吴杪在里帐篷还有三百米的地方把车停下让激动的大白和雪生能上车,这种天气小猫小狗比不上几只大狗,多待会儿会冻坏的,小七琪琪和露露挨个被摸了抹脑袋后就跟着车往回跑。
谢明琼赶紧抱抱自己许久不见的大白和雪生,雪生和大狗们一样兴奋,倒是大白很久没有同她们这样分开过,此刻坐在副驾驶上喵喵大叫,似乎在发出属于自己的谴责。
谢明琼赶紧在她脸上亲了几下,“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大白别生气啦。”
大白被亲迷糊了,发出小声的嘟囔,显然小胖咪轻而易举就被哄好。
等她们下了车到蒙古包前,娜仁正坐在火炉边烤火,见她们回来了只掀起眼皮说:“回来了?”
吴杪把车停在蒙古包前,然后打开了后备箱,里面都快被塞满了,谢明琼笑着说:“回来了,我们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呢。”
听到礼物几个字,几只小狗都围了过来,没一会儿黄豆和皮皮也直接跳到了车上,探着脑袋去看里面都有什么。
谢明琼把给小动物们的东西都拿出来,小七几只大狗一人拿到了一只鲜冻的兔子,大白和雪生得到了不少的猫罐狗罐,至于黄豆和皮皮则得到了草原上买不到的粮食,两人特意给她们买了好几种粗粮,听说可以改善小鸡的肠胃。
娜仁拿到马头琴的新琴弦还挺开心,到了晚上接好之后特意给她们弹了一段,谢明琼和吴杪坐在火炉边,橘黄的焰花映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娜仁喝了口酒,笑着说:“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雪生和大白每天都在蒙古包前面等,等累了就回你们房间里躺一会儿,我和她们说你们很快就回来了,她们也不听,直到今天早上我和她们说你们今天就到家,她们居然听懂了,从早等到晚,等到你们的车出来了,她们俩带着小七她们就去找你们了。”
谢明琼闻言心底一暖,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大白和雪生似乎天生就拥有爱人的能力,无论谢明琼和吴杪走去哪里,是否带上她们,她们都会静静的等待着重逢的一天。
她和小猫小狗贴了贴脑袋,低声说:“姐姐也可想你们了。”
回应她的是雪生在她脸上的舔舐和大白与她的轻蹭。
吴杪从蒙古包里拿出了一猫一狗的小衣服出来强硬的给她们套上了,一摸她们的爪子,冰的能冻死人。
几人在外头待到了整整十点才回去睡觉,顺便交流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
娜仁和冯婵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每天就是看看牛羊,巡视一下草场,苏德这小姑娘这段时间倒是知道打电话回来了,娜仁那个红色的老人机每次啦啦啦响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苏德的电话,在谢明琼和吴杪离开前她让吴杪给苏德设置了一个特殊来电提醒,方便她确认。
不过最近草原上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根据武晴那几个小干部说,最近有一伙诈骗团伙流窜到了草原上,她们的显著特征是喜欢扮演成功人士四处宣讲,顺便骗农村老太太老头的钱。
据说这个团伙极度狡猾,并且擅长花言巧语,请周边的牧民一定要注意,尤其是独自居住的牧民。
娜仁对此不当成一回事,毕竟她是有十一条狗的人,这群狗现在还有了雪生这个更聪明的新脑子,她们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过怕谢明琼和吴杪到时候遇见,她还是和两人提了一嘴。
回内蒙古的第一夜,谢明琼跑了个热水澡之后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屋子里的摆设没人去动,那几幅画都落上了点灰,她找了个小刷子一点点抹去,在屋子里呆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外头吴杪正骑马回来,她趁着早上去给冯婵送靴子了,谢明琼问起冯姨觉得怎么样,吴杪只思虑片刻后说:“她觉得特别合适,今后就穿这一双了。”
谢明琼彼时坐在火炉边身上裹着厚毯子,一周没回来,内蒙古的气温比山西冷了太多,让人又需要重新适应。
北面的风吹得人脸生疼,谢明琼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摸了摸咕噜咕噜叫嚷的肚子,“我们早上吃什么呀?”
吴杪将几个蒸好的烧麦从厨房的锅炉里拿出来,这还是吴杪那时候从内蒙古带过来的,两人吃了大半,现在还剩下一点。
她们经过呼和浩特的时候又买了些新的零食,但是吴杪的原则向来是不浪费,如果她不把烧麦给谢明琼先吃完,那很可能等到明年化雪的时候,草地上就要多一袋腐烂的烧麦了。
谢明琼蹙着眉头把早餐吃完,她觉得自己得向一个月之前说无论吃多少都不会吃厌的自己道歉,短短一个月她已经无法直视烧麦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去了趟城里,被好吃的小吃们养叼了口味。
她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奈的说:“我明天开始不想吃烧麦了,我们可以吃点别动吗?”
吴杪:“可是我们才吃了一天。”
谢明琼睁大眼,“谁说的,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是不是连续吃了快一个月?”
吴杪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是你说一定要买这么多,你肯定能吃完的。”
谢明琼靠在椅子上有些抓狂,她发出一阵怪叫,“那我现在觉得自己吃不完了,我不管,我抗议,我反对。”
“明天我就不要吃烧麦了,我想吃别的东西,比如牛肉饼?”
“杪杪姐姐,我求求你啦。”
吴杪在旁边旁观她一阵发疯,谢明琼发疯时脑袋埋进了她的腿上,手推着她的腰晃来晃去,像在努力的拔萝卜似的,她觉得特别可爱,这让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剩下的怎么办?”
谢明琼一听有戏,赶紧说:“给小七她们吃吧!”
耳尖听到自己名字的小七立马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两人看。
吴杪:“……”
“小七她们吃不饱,吃了还会挑食,”吴杪否决道,就这么点儿烧麦,还不够小七她们塞牙缝的,到时候几只狗可能味道都没尝出来,东西就已经到嗓子眼了,也就谢明琼现在不喜欢吃了,以前她也一口能塞四五个呢。
“那我不管,”谢明琼没有抬头,她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吴杪晃来晃去,“再吃我要给你姐烧纸钱状告你虐待年轻老人了。到时候她晚上给你托梦骂你。”
吴杪:“?”
“到底是年轻还是老人?”
谢明琼:“年轻的老人,有什么问题吗?不对,这是重点吗?”
这个威胁显然对吴杪没有任何用处,毕竟她一点都不怕吴蔺如骂她。
谢明琼有些怒气冲冲的仰头叹了口气,她也只是日常和吴杪闹腾一下而已,可是谁知道吴杪真的油盐不进。
两人正在这里僵持着,娜仁却已经穿戴好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吴杪眼尖,立马叫住了她,“您去干什么?”
娜仁回答道:“刚刚我在广播里听到有人求助,说是一伙旅行团在附近车抛锚了,油箱也用空了,是从蒙古边界线那边过来的,现在就在我们附近,我准备给她们送桶油。”
娜仁每天闲着没事就爱抱着她那收音机,里头确实时不时的冒出来两条求助信息,谢明琼在这里的一个月娜仁就接过两条,急匆匆赶去帮忙了。
在旅友圈里娜仁其实挺多人都知道,因为她是个慷慨的好人,有时候还会收留一下在路上没地方住的年轻人,这么些年时不时还会收到别人寄给她的贺卡或者感谢信,不过这些都堆在小镇的超市老板那里,她实在懒得拿,只有每次武晴她们过来的时候会顺便带过来。
收音机求助还是很古早的方式了,谢明琼当初也没想过居然还有人会用。
但是最近武晴提醒过许多次,流窜的犯罪团伙还没抓住,吴杪对此颇为敏锐,立马说道:“你确定真的有人被困住吗?”
“那当然了,”娜仁说:“每次有人求助都是这个电台。”
“你一定要去吗?”吴杪蹙眉。
娜仁点点头,“我就去送桶油,很快的。”
吴杪于是起身,从蒙古包里拿了车钥匙,“你骑马去送油不方便吧?我开车载你去。”
娜仁原本想拒绝,但想了想到时候她还得先去镇上接了油再过去,一来一往起码要两个小时,天寒地冻的,对方车又坏了,户外两个小时都能冻成人干了,那肯定还是吴杪开车更快些,于是她也没拒绝。
谢明琼闻言,眼珠子转了转,连忙问道:“那她们带了食物吗?”
“不知道啊,”娜仁摇头。
谢明琼立马说:“那还是带点吃的过去吧!”
说罢,她赶紧跪在雪地里,把那一袋烧麦挖了出来,“就这个,正好还剩了点儿,我拿去锅里闷两分钟,你们等我一下。”
吴杪:“……”
怕吴杪又给自己带回来,谢明琼把热好的烧麦拿出来后想了想,“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凑个热闹吧。”
原本快到手的吃的转眼就变成了别人的,小七对此很是不开心,她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扒拉在了副驾边死活不愿意离开,谢明琼大手一挥,“那小七也跟着去看看吧。”
小七得到允许,嗖的一下就钻了上去。
两分钟不到,原本属于娜仁单独的行程就多出来了两人一狗,她有些好笑的说:“行了行了,就我们几个去。”
说罢,她赶紧也上了车,然后将车门关好,来迟一步的大白和雪生在门外大叫,娜仁冲两人挥挥手,“你们俩回去,不要跟过来,守好家就行。”
谢明琼也对她们露出了颇为遗憾的表情,挨个摸摸头之后才将车窗升起。
吴杪看了眼目的地,总觉得那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又有些忘了究竟为什么熟悉。
她眉心轻蹙,踩下了油门。
第68章 嫂子放狗
遇险车辆在距离乌布日赛罕往北七十公里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吴杪拉着几人去镇上的加油站备了桶油这才折返,等赶到那头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中途又落了场雪。
一层轻薄的雪覆盖在公路上,被车胎压出几道形状明显的车辙,谢明琼将窗户稍微打开了一点,外头的寒风涌进来让人打了个激灵。
她最近很喜欢这样做,暖气开太足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她每天已经睡了十个小时,再继续睡下去只怕头脑越来越昏沉。
小七热得直吐舌头,她趁着谢明琼开窗的功夫忍不住偷偷把舌头通过缝隙挂出去,这样能感受到外面令她舒适的天气。
等她们抵达目的地时便见到了一辆红色的越野正卡在公路和旁边的雪地之间,雪地地势矮很多,是个大坑,哪怕是越野车的底盘也很难扛住。
几个自驾游选手冻得在路边发抖,根本不敢再进车里去,见有人来了,为首的领队终于拉下了自己的加绒面罩,激动的过来和娜仁握手,“你们终于来了!”
谢明琼和吴杪打量起几人来,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脸上的轮廓和皱纹能够令人轻易看出她应该是内蒙古的本地人,并且是经常出门,时常被夏季的烈阳炙烤的那一类。
剩下的四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皮肤在雪地里也白得发光,但是长久的失温令她们嘴唇都泛白了,看起来状态很萎靡。
娜仁认识这个领队,这个领队在这边干了十几年了,很有经验,娜仁以前也救过她几次,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是她。
“张凤仙你怎么老是垮在半路上?”娜仁忍不住数落道:“这些年是我第几次来救你了?”
“也就四五次吧,”张凤仙接过她们准备的热水,讪讪说道:“这次真怪不了我,我也是来救人的。”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几个小姑娘。
“我也想听你们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张凤仙一开始确实是这几人的领队,但是她不做小团很多年了,她都做八到十人的热闹大团,因为这样气氛能炒起来,到时候拍拍短视频,说点什么“这是一趟充满自由的旅途”、“一生总有一次要来趟呼伦贝尔大草原”、“这里天高海阔,自由在这里更胜一筹”之类的话再配几首好听又自由点的bgm就能收获大片点赞,然后再吸引更多人前来。
但是这四个姑娘,听说是大学毕业之后特意出来进行毕业旅行的,来的第一天好好的,第二天突然就无故离团了,等张凤仙发现才知道她们是在苏木廷浑迪休息的时候自己脱队了,脱队了整整八个小时之后才打电话给张凤仙求助,那时候张凤仙已经带着剩下的三个大团到乌希格了,但是没办法,人是她带出来的,总得她带回去,幸好剩下的三个团还各有小负责人,也算能接手。
于是张凤仙昨天当即返回了苏木廷浑迪接人,四个姑娘被接上之后也不说为什么要掉队,只一个劲的道歉,然后说自己想去包头赛乌苏。
可是张凤仙明明记得赛乌苏是一片荒草原,这个时候去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雪地,能碰到几个牧民都算运气不错了。
于是她很诚恳的说:“娃儿们,那边去不得,那边没人啊,去了会冻死的。”
可是没人信,吵着闹着非要去,几人吵着吵着张凤仙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掉沟里了,幸好她就在娜仁老太太家附近掉的,否则别说吵着闹着要去赛乌苏的这几位了,就是她自己都得折在这儿。
长久的失温令人尤其难受,几个小姑娘此刻面对张凤仙的诘问并没有开口,她们只裹着谢明琼和吴杪发给她们的毯子,缩在车里一言不发。
来的时候吴杪还有些怀疑这会不会就是武晴她们说的诈骗分子,但是现在看好像确实是她多虑了。
谢明琼将烧麦拿出来分给几人吃,张凤仙的车不止是没油了,她下面的机壳还受损了,里面的配件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这一下而摔坏,但是吴杪拿出千斤顶和张凤仙一起把车顶出来之后,再发动会冒黑烟,吴杪也不是专业修车的,她只会一些简单的零件替换和维修,这样的估计得去镇里找师傅带拖车来带走才行。
谢明琼坐在车厢里看向吴杪,干活大概确实会让人暖和起来,张凤仙和吴杪刚刚还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干了一会儿活之后就忍不住把羽绒服脱了,只剩下几件厚毛衣,居然也一点都不冷。
吴杪将自己手上防机油的手套取下来,走到了谢明琼身旁,突然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谢明琼闻言睁大了眼。
谢明琼与她对视一眼,吴杪冲她点点头,随即转身去了越野车的车底,准备把底板能拆开的地方看一下。
谢明琼想起吴杪和自己说的话,眉心轻蹙片刻后又立马拉平,她打开地图,趁着张凤仙还没过去的档口突然问道:“张姨,你们为什么会从这边过来呀?”
“啊?”张凤仙脸上多了点茫然。
谢明琼将手中的地图递给她,“你们不是从苏木廷浑迪下来的吗?走另一边的省道不是应该更加方便,怎么最后走了这一头?”
“嗨,还不是她们,”张凤仙无奈的摆摆手,“我们本来要往巴彦淖尔去的,就她们四个下了省道之后非要去什么赛乌苏,我没办法,走另一边上路太远了,要折返起码五十公里,只能中途绕路这边直接送她们回包头得了,到时候一拍两散,她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显然,她对这一车怨气极大,她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奇葩顾客,但这种又没用又犟种的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耐心已经在昨晚到今天车掉沟里之前耗尽了,实在懒得伺候。
谢明琼若有所思。
吴杪刚刚其实和她说,这里是个很奇怪的路段,以前她和馆长出门,就是碰到那个做气候预报app的研究生的时候,她们很早就勘查过这一片草地,很不适合冬季出行,因为这边有不大不小的水土流失,很容易导致车辆下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边的这条公路不是国修的是民修的,简而言之,质量没那么好,很多弯道设计不够合理,容易打飘或者翻车。
这是她们在这里实验了快半个月后得出的结论,并且在遇见吴杪和馆长后慷慨的分享了这个消息。
吴杪来之前也是因此才对这边感到耳熟,但是这边的地名太长太拗口了,她也有些不记得,直到到了实地她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地方。
按理来说有经验的领队都不会走这边。
假如是为了省点油费被迫走的这边那就很好解释了。
张凤仙有点良心但不多,对自己的车技也很自信,她平常也不是没走过这条路,只是这一次失手了。
她还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嘀咕起来,“我要用广播求救,她们还不乐意呢,说什么这年头谁还用广播啊?”
“我问她们那应该用什么求救?这一块儿信号都时有时无的,结果她们居然说等等说不定路上就有别的旅客经过救我们。除了我这种蠢猪,还有谁能大冬天走这边?”
张凤仙现在是真的悔得肠子都有些青了,毕竟就她耽误的这段时间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完事还要准备修车的钱,这也是一笔大开销,她的越野车老了,修起来更贵些。
吴杪这才从那越野车下头走出来,她脸上被蹭到了一点机油,身上的毛衣也多了点机油,她走到车边,谢明琼便从副驾的扶手那边拿了湿巾纸递给她,“怎么样?能走吗?”
吴杪摇头,“不行,只能等明天叫叉车过来。”
“今天不行吗?”张凤仙蹙眉,“现在也才下午两点,完全来得及。”
吴杪把东西都收起来,也把自己卷起的袖摆放下去,淡声说:“可以,不过得你自己去叫人,下午还有两个半小时天黑,我们顶多半个小时就走了。”
“这……”张凤仙卡了壳,冬天的内蒙天黑得太快了,而且越往北越快,其实吴杪估计得两个半小时天黑都是慢的,依照她的经验,顶多两个小时天就得开始黑,她垂头丧气的说:“那只能明天来了。”
吴杪往后备箱走去,从里面拿了两瓶水出来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在冬天她不怎么喜欢在户外和别人说话太多,说多了冷风往喉咙口灌,实在不舒服。
娜仁见状将在一旁撒欢的小七叫上车,“那我们先去我那儿吧,你们就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去找人拖车呗。”
吴杪闻言拿水的手顿了顿,她看向车里的四个女大学生。
她们现在对几人迅速做下的决定并没有任何意见,完全不像刚刚张凤仙说的吵着闹着要去赛乌苏的样子。
七人的商务车载八个人算是正正好好,回去的路并不算太好开,中途又下了场小雪,这也让张凤仙庆幸自己没有急着叫人去拖车,否则大概率是一个救一个的被连累,到时候自己不止要负拖车的钱,估计还要付拖车的拖车的钱。
可这几个大学生在一开始还好好的等她们终于靠近了娜仁的蒙古包,见到琪琪和露露领着的黑恶势力前来迎接时突然又开始闹腾起来,“我们不住这里,送我们去最近的镇上!”
“这狗太吓人了!我们不敢下去!”
原本还能忍耐的娜仁这会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她回骂道:“要去镇上啊?行啊,离这里就八十里路,自己走过去吧。”
“我们不管,你是导游,你必须送我们回去安全的地方!”又有人骤然对张凤仙叫道。
谢明琼都被她们给气乐了,张凤仙脸色难看至极,合着张凤仙真没撒谎啊,这群小姑娘是真闹腾啊。
“都给我闭嘴!”张凤仙忍无可忍的说道:“你们要干什么?真拿自己当上帝了是吧?再叫我们放狗了啊。就这荒郊野岭的,你们知道每年多少人死这里吗?悄默声息的死,雪一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别人到了春天发现你们,说不准说你们被这里的熊和狼咬死的。”
这么一吓唬,几人立马就安静了,面面相觑着,眼底充满了紧张和焦灼。
张凤仙舒了口气,吴杪透过内视镜看了一眼身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几人的包上。
一行四人都有背旅行包,但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一个女孩将包抱得紧紧的,她还恰好坐在几人的正中间,一个被保护的位置。
这太过明显了些,很显然包里有什么东西。
等车停靠在了蒙古包前,小七和琪琪几只狗一交流,她们立马停下了吠叫,原本也想踏着雪过来的大白在看到陌生人之后立马就掉头进了蒙古包里,连带着还咬着雪生的尾巴,让她也不准出去。
几人下了车之后都面色惶惶,仿佛来的不是天降正义救下她们的救命恩人家,而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家。
张凤仙觉得有点儿累,原本想找娜仁寻个能睡觉的地方眯一会儿,吴杪却说道:“先去吃点东西吧,刚刚那些烧麦也顶不住什么。”
娜仁也点点头,“吃点肉,暖和暖和身子。”
说罢,她们便推着几人进了厨房。
结果刚刚一进去,这个蒙古包数年不关的门就这么被轰然关上了。
几个大学生倏然一惊,只见这群人里最不像**的谢明琼正牵着两条大狗守在门口,和一樽门神似的。
张凤仙也愣了,“你们这是?”
谢明琼倚靠在门边,同吴杪和娜仁对视了一眼。
其实她们早就怀疑这几个大学生有问题了,倒不是怀疑她们就是那伙诈骗集团,而是发现她们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回来之前吴杪和谢明琼还有娜仁通过这段时间的默契早就决定了一到蒙古包这边就先弄清楚再说。
“几位,你们包里藏着什么?”谢明琼慢条斯理的问道:“是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吧?”
“你们在说什么!”她们的反应立马激动起来:“你在怀疑我们偷了东西吗?”
吴杪略微思索后才说道:“原来是偷的,偷了什么?”
“我们没说过自己偷了东西!”
娜仁冷笑一声:“是吗?那我们也没提过你们偷东西了啊。”
几人缩到一团,警惕的看向几人。
张凤仙摸不着头脑,“你们偷什么了?”
“不,不一定是她们偷的,”吴杪指了指几人,“就她们这个胆子,应该不敢偷东西,从南方来的,对这边人生地不熟,车都不会开,根本不可能偷到什么,是别人给你们的,让你们务必带出来的吧?”
为首的那人脸色一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们哪怕一句话没说,对方却已经将她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说对了?”张凤仙也立马反应了过来,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她立马就将逻辑理顺了,“所以你们非要留在苏木廷浑迪为此不惜脱队是因为你们在那边偷了东西?或者是有人给了你们东西?”
她恍然大悟道:“你们的东西要运到赛乌苏去?你们中途不让我求救是因为你们想向赛乌苏那头的人求救,顺便汇合?”
她越想越吓人,如果她没有及时向娜仁她们求救,这种还要人力偷偷摸摸运输的东西能被她看到?到时候她车也坏了,人也走不了,她能活?
真不是她往坏处想,主要是这边虽然很美,但是越往北的无人区,越容易发生危险,谁知道会不会遇见什么犯罪团伙。
越想她越眼睛冒火,“老娘好心去接你们,结果你们想弄死我?”
说着,她就要往前走去,被吓成一团的大学生中终于有心理素质不好的哭起来。
“没有!她们人很好的,只会来救我们然后把我们的东西运过去!”
“郝尚!”为首的人大声吼道:“你在乱说什么呢!”
“人很好?”张凤仙冷笑一声,“人很好你们会一看到娜仁姥姥家的大狗就吵着要去镇上?怕不是一开始就有歹心吧?”
娜仁这边一共加起来才三个人一条狗,就算加上张凤仙也才四个,她们那头的联络人多少还不知道呢。
一开始她们在车上不吵不闹的显然是因为觉得这几个人好欺负,不用担心,但是等看到除了小七外原来还有十条大狗,吓得人肝胆俱裂之后她们立马就怕了,吵着要下去了,因为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交易见不得光,那边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大狗的。
谢明琼原本也没完全想明白,现在张凤仙这么一分析,她倒是终于懂了。
她蹙眉看向几人,牵着小七和露露走过去了一点儿,难得脸色也不太好的说:“所以你们包里到底是什么?”
被叫郝尚的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哭着说:“万姐,你就给她们吧,太吓人了!”
张凤仙立马将目光看向一旁被称呼为万姐的女孩,她怒骂道:“万云可,你们拿的是什么?”
北面东西其实不多,只偶尔出土几个过去的蒙古王朝的文物,或者是不同的庙里压箱底的宝贝,除了这些,实在没什么好偷的,毕竟那头基本全是荒野,最近几年沙漠化严重之后更是荒得不能再荒,如果不是吴杪她们这么一提,她甚至都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毕竟这几个大学生看起来实在除了闹腾一点,老实得不像话。
被叫万云可的女孩将脸偏去另一头,显然并不想搭理她。
“行,那我自己看!就在你包里对吧?给我拿来!”说着张凤仙就要去拿她的包。
吴杪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东西不在她包里,在她的包里。”
顺着她指尖指的位置,那里正是刚刚还胆怯得不行的郝尚。
几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得苍白又紧张,张凤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将手伸进郝尚的怀里,将她的包一把拽了出来。
“不错啊小姑娘,眼力见很强啊。”张凤仙眼睛一亮,夸奖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万云可几人大概真的没什么社会经验,哪怕是演戏都演得很不像。
在车上虽然万云可坐在正中间,还把自己的包*死死保护在胸前,可实际上她们所有人每隔一两分钟就要忍不住的瞥一眼一旁的郝尚,稍微观察一下就知道,谁才是真正握着重要物品的人。
万云可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一把扑倒了张凤仙,张凤仙连忙惊呼道:“你干什么!”
“把东西还给我们!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抢回来啊!”万云可大叫道。
谢明琼蹙眉,立马放开了琪琪的绳子,“快去!”
琪琪一被松开就立马扑了上去,万云可发出一声尖叫,“我的手!我的手被咬下来了!”
周围闻声又是一阵赛过一阵的尖叫,叫得谢明琼几乎要耳膜破裂,场面一度凌乱至极,直到一声枪响的出现,所有人才下意识在恐惧之下安静下来。
只见娜仁正捧着自己的那把猎枪,她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几人,“再吵,下一次就不是空枪了。”
万云可跪坐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瑟瑟发抖,剩下的几人被吓得赶紧缩到了角落里,满脸恐惧的看向她们。
谢明琼这才走过去蹲到了万云可身前,笑了笑,“回神吧,琪琪不会咬人的,她只会吓唬你一下,含着你的手而已。”
“琪琪,松嘴。”
命令发下后,琪琪立马就放开了万云可的手,只见上面连个牙印都没有,只有一滩口水。
万云可一被放开立马也缩回了角落里,吴杪将刚刚被四个人压在地上快吐血的张凤仙拉起来,几人打斗中那个包被甩了出去,娜仁从地上捡起,发现里面还真是个有些稀罕的玩意儿。
“这是个杯子吗?”娜仁困惑的问。
谢明琼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无奈了,“哟,还是个青铜杯?你们哪儿弄来的啊?要是真的,青铜器私自交易要判刑的不知道吗?”
“值钱吗?”吴杪也露出清澈的目光,听到要判刑,她觉得应该挺值钱吧。
“前几年,流落海外的一件普通的商周时期的青铜杯在苏富比拍卖行卖出了五十万美元的价格,折合人民币三百五十万左右。”谢明琼点点头,“确实挺值钱的。”
三百五十万,或许确实足够一些人铤而走险了。
万云可此刻似乎也有些摆烂,她只瞪了几人一眼,咬牙道:“你们还想黑吃黑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谢明琼和吴杪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张凤仙率忍不住了,她把那个背包丢向几人,骂道:“我让你们黑吃黑的!就你们几个?出个门路都见不着,还想玩灰色产业?在学校里待了几年没见过社会的险恶是吧?”
“我们今天就报警,明天你们就去和警察黑吃黑去吧,”她恼火的说道。
这种可能变成法外狂徒的事她当然不稀罕做,她自己好好经营旅游产业,未尝今后赚不到这个钱,这个屋子里别的人更是对此没什么感觉。
哪怕是工作上瘾的吴杪听到三百五十万的天价时也只在心底感叹了一下好高啊,随即就开始忍不住思索谢明琼说好了给自己礼物,结果好几天了又没影子,要不要提醒一下。
娜仁对这些本来就不怎么认识,再值钱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个杯子而已。
至于谢明琼,她好奇的握着青铜杯摸了摸,长这么大,她还没摸到过文物呢,不过摸完之后她就找了块绢布细细擦拭干净,然后放到了娜仁洗干净的玻璃坛子里,方便明天交给警察。
张凤仙看几人不顺眼极了,报完警说明了情况之后,她立马拿了几根绳子过来给几人捆住了,轻哼道:“你们就这么待一晚上吧。”
万云可眼底满是憎恨,她突然说道:“你们不让我们今晚联系对方,你们也跑不了。”
张凤仙:“?”
“什么意思?”
万云可的话也引来了谢明琼几人的注意。
可她却像终于扳回一城了似的,不再开口。
谢明琼蹙眉看向吴杪,吴杪从所有所思的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卖家还有你们的上游约定的是今天交货,但是你们交不到的话,她们就会巡着轨迹来我们这里?”
第69章 嫂子看戏
万云可没有回应吴杪的这句话。
她只深深的低下了头。
娜仁向来懒散的目光在此刻变得锋锐无比,她走到万云可身边,淡声说:“姑娘,你知道我这把枪,多久没开过膛了吗?”
万云可没有说话,娜仁笑了一声,“三十二年,但它威力还很大,足够把一个人半边肩膀炸烂,让对方生不如死。”
万云可微愣,随即抿了抿唇,强撑着没有说话。
她不信她们会用枪打她。
“我们当然不会用这么爆烈的手段打烂你的肩膀,”娜仁说:“但是,你们引来的人就不一定了。”
“你一定要说,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你最好祈祷你们的真实姓名、籍贯、身份对面不知情,否则我们一定会故意放跑几个人,并且告知她们,是你们慷慨的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真相,让我们准备好枪和猎狗对付她们,你说,到时候她们会更恨我还是更恨你们呢?”
娜仁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威胁过人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年轻时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了。
但是这群人,又让她想了起来。
只需要用上一点点冷酷的外表就足够将这群小姑娘吓得够呛。
郝尚几人脸上果然露出几分恐惧来。
因为娜仁说的是事实,如果她们已经准备好用这些来招待那群人,那那群人绝对不敢再来叨扰娜仁,也不想回忆起这种痛苦的经历,只会狠狠的记恨出卖她们的万云可几人。
而她们的家庭住址、身份信息甚至还有亲人朋友的联系方式,那群人都有,等待她们的只会是永无止尽的骚扰,想想都可怕至极。
谢明琼也是第一次见到娜仁这一面,她有些怔愣的靠在桌边,可她并不觉得可怕,甚至有些隐约滋生出的激动。
她只是觉得这一幕如果拍成电影一定很好看。
昏暗的蒙古包内,不同的女人,不同的光影,不同的表情,而所有的高光都在正中间,抱着猎枪的老女人身上,她们都是陪衬。
喝水并且故作没听到的张凤仙,神游天外的吴杪,表情压抑着激动的她,还有那群强忍着恐惧的大学生都是陪衬。
琪琪轻轻吠了一声,谢明琼这才回过神来。
娜仁的话并不是威胁,她出于自我保护,不小心放枪是可以被原谅的,更何况还是主动闯进来的闯入者。
但是谢明琼并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无论对面是什么人,她们都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娜仁已经八十多岁了,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受损失的是她们自己。
而她们有这么多的蒙古包,这么多的小狗,甚至还有马,哪里至于去用猎枪呢?现在唯一需要的是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以图好好准备,现在才下午五点而已,她们还有一小段时间来做规划,同时向警察寻求一下帮助,虽然这种夜路对方可能很难过来就是了。
吴杪翻阅了一下天气预报,未来两个小时内还有两场雪要来,靠警察来帮忙基本不可能,她们警察和村支书最快最快都得四五个小时后才能过来。
如果对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那就没必要麻烦警察大半夜还来一趟了,她们只需要把对方驱逐掉,守到明天早上警察过来就行。
谢明琼走出蒙古包时伸了个懒腰,她脸上的表情颇为轻松,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紧急。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吴杪都知道,里面的五个人并不是铁桶一块,开口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场预告的雪已经下了起来,她抬头时有明显的雪花落到了自己脸上,冰凉凉一片,吴杪站在她身旁,低声问:“想吃点什么?”
“现在还有什么能吃的?”谢明琼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从出去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吃,就早上吃了两个烧麦。
现在厨房被霸占了,她们只能到娜仁的帐篷里对付两口。
吴杪思索片刻,突然朝自己的蒙古包走去,谢明琼见状赶紧跟上,第二次来她的房间,谢明琼左右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基本上和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吴杪仿佛对自己有什么强迫症,一点都不想自己的房间出现变化。
她往床下一探,从里面摸出来两包红油爆椒牛肉面。
其实前段时间她们的方便面就已经告急了,但是因为这两个月来谢明琼吃了太多泡面,就和烧麦一样,她开始感到厌倦,所以在吴杪来了之后,她比烧麦更先厌烦的是泡面。
但是她现在算算时间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了,再次看到,只觉得亲切无比,哪怕是爆椒面她也可以接受了。
她们从大同回来的路上补充了不少零食,那时候吴杪就问过谢明琼要不要补泡面,被谢明琼狠狠摇头拒绝,其实她回草原之后就有点后悔了,可惜那时候也没时间掉头回去买了。
幸好现在还有两包剩余,救了她的胃一命。
两人干脆将吴杪房间的火炉燃大些烧壶热水,没一会儿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泡面。
而恰好等她们吃完饭,厨房那头的张凤仙就跑了过来,她大声说道:“那几个女娃儿里要有个说自己不舒服,只求你们让她们上个厕所。”
“?”
“什么意思?”谢明琼和吴杪刚把碗刷完,困惑的问道。
“说是吃了什么东西,现在闹肚子,”张凤仙为难的说道:“就说肚子疼,想上厕所,求我们让她出去一下,在蒙古包里几个人都快吵翻天了。”
“她们只吃了烧麦呀,”谢明琼蹙眉,她看向吴杪,“我也吃了,张姨也吃了,别的人也吃了,怎么就她不舒服呢?”
“先去看看再说,”吴杪淡声说道。
等她们到了厨房里才发现叫疼的居然是郝尚,她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万云可几人哪怕被捆着也在朝她蠕动,嘴里还在喊着:“郝尚坚持住啊!不要死!”
谢明琼:“……”
吴杪:“……”
这是做戏给谁看呢?
吴杪走到郝尚身旁,“她怎么了?”
万云可含泪骂道:“谁知道你们给她吃了什么!她现在快疼晕过去了!”
“不是要上厕所吗?”吴杪没有回应她,只看向郝尚,“给你个机会,去不去?”
刚刚还躺在地上的郝尚连忙点点头,“我去!我去!”
吴杪这才给她松了绑,她看向张凤仙,“您继续在里头守着吧,不过不要接近她们。”
刚刚她们就是怀疑万云可这几人是要做什么妖,所以才特意只让吴杪过去查看,毕竟吴杪的反应快,就算她们手上身上还藏了什么东西,那也能躲过去。
但是事情好像和她们想的不太一样,她们原本以为这是要靠病谈点条件,但直到郝尚跟着她们出了蒙古包,也没有人说什么。谢明琼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只见万云可垂着眸子,肩膀耸动着,仿佛哭得极为伤心的样子。
谢明琼默了默,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合上了门帘走了出去。
她其实想提醒一下万云可,你戏演过头了。
就万云可这一晚上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了同伴而哭泣的样子,不对,就她的性格,就不可能流眼泪。
哪怕明知自己是在犯罪还趾高气昂的让人想揍她一顿的样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变了呢?
可是她没必要纠正,万云可看起来社会经历并不足,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点什么事,或许还沉浸子啊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否则她是不会这么愚蠢的说出对方也不会放过谢明琼她们这种话来。
因为这种话除了提醒她们做出反击并且暴露对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谢明琼和吴杪带着郝尚往厕所走,郝尚的脸色一出蒙古包不知为何就变得红润了些,等三人沉默着走到马厩边时,郝尚突然就给两人跪下了。
谢明琼和吴杪一惊,连忙想拉她起来,她却紧紧抱着吴杪的腿,声泪俱下的低声说道:“谢姐吴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只要你们能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说。”
“你先起来,怎么回事?”谢明琼将她拽起来,“你在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求救?”
郝尚抹了抹眼泪,“因为她们打算把我推出来,让我去联络那些人。”
说着,零下几十度的天,她开始撩起自己的裤腿,“她们让我假装不舒服,趁着上厕所的时候逃走,然后去联系那群人,把你们的具体位置告诉她们,让她们过来帮忙。”
“为了让我装得像一点,她们还死命掐我大腿,都把我掐青了!”
郝尚字字泣泪的哭诉着,谢明琼和吴杪在黑夜里默默对视了一眼,随即吴杪说:“你先跟我们来。”
她们将郝尚带到了娜仁的蒙古包里,娜仁正在听广播,见她们过来了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谢明琼将郝尚按在最中间的椅子里,她们几人将她围起来,这才扬了扬下巴,“我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郝尚妹妹,你给我们解答一下吧。”
郝尚缩了缩身子,她其实在张凤仙将文物抢走时就已经被吓破胆了,更别提娜仁后面的那一番威胁了,如果不是怕被万云可她们打死,她早就招了。
而她说的打死并不是假的,她真的觉得万云可疯了能做出来这种事,否则她也不至于推她出去让她逃跑了。
这种零下几十度的天,她怎么可能跑得掉,出去了就只有一个死。
郝尚不是傻子,相反,她是个很会权衡利弊,并且对自己的小命非常在意的人,一开始如果不是因为她不得不做那个保管文物的人,她一定不会去抱着青铜杯,但因为她最好欺负,所以她才不得不这样做。
而到时候说不准万云可这群人会直接改口供,将她推出去说她才是主谋也不一定。
所以在万云可选中她去冒险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干脆的答应了,就是为了换来能够和吴杪谢明琼单独说话的机会。
热腾腾的咸奶茶放在掌心的时候,郝尚忍不住落下眼泪来,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觉得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
那厨房里虽然有火炉,但没有扑地毯,她们就这么被捆着坐在地上,浑身又酸又痛又难受,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想留在那里。
在郝尚开口之前,谢明琼拿娜仁的手机给武晴打了个电话。
这种证词当然得要有相关人员在现场才行,武晴见状立马联络了她们报案的镇警察局,那头负责这件事的是小队长陆斯琪,帐篷外的风雪声涌不进来,只有火炉烧起时的滋滋声在屋子里响起,陆斯琪的声音从电话另一侯念头传来,她淡声道:“可以说了。”
郝尚咽了口唾沫,这才说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来。
“我和万云可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是林芬和史同焓,我们四个人是校友,通过社团认识的,我们的社团叫冒险者社,平常的主要活动就是去学校周边的山地田野,或者一些废弃的屋舍烂尾楼探险。一直到大三前,万云可都是社长,我们都是同届人,三年里出去过很多次,也算有了不错的交情。中途其实也不不止我们几个,但最后能坚持下来的也就我们四个。万云可给我们起了名字,叫交大探险小分队,她说她以前在网上还认识很多别的探险者,在我们毕业之后,可以再约着去别的地方探险。”
“而为了锻炼胆量,她还经常深更半夜约我们去荒山野岭里过夜。到了大四,按照惯例,她受任的社长一职只能卸任,在准备毕业答辩之前,她又找到了我们,问我们要不要来一场毕业冒险。”
“她说她最近又新认识了一个大姥,据说对方有丰富的探险经验,还有属于自己的探险队,走过中亚到东欧的十几个国家,最近她们的目标在中蒙边界,准备在那里做一笔大买卖,问我们要不要加入。”
“其实我和林芬有点儿犹豫,但是万云可劝我们,就是说就算不想干大买卖,那我们也可以去那边玩玩,毕竟也是冬季的草原,等我们毕业之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我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当旅游过来了。”
但是等她们过来了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个大姥留下的地址远在国界线边,内蒙古自驾游发达,普通的旅游团反倒是都有自己的固定路线,很少会有去那些偏僻的地方的,她们没有车,也不会开车,于是精挑细选后选择了张凤仙的团,因为这个团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去苏木廷浑迪的团了,她们早就准备好到了地方之后花上个一天和那位大姥汇合,然后再看能不能搭个便车回去。
后来她们确实到了苏木廷浑迪,也确实见到了那位大姥和她的团队,但是紧接着她们就被拉着下了墓。
是一座不知道哪个蒙古王朝的墓,简陋至极,但是里面却又不少的陪葬品,郝尚那时候其实就已经怕了,但是万云可和剩下的几个人却和疯了一样,拉着她说:“这一趟我们没来错!我们发达了!”
那个大姥实在很可怕,她分给了四人一个青铜杯,并且要求她们运到赛乌苏去卖掉,说这是入伙前的考验。
郝尚没说过自己要加入,可是却已经默认成为了要加入其中的一员,她们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全部被询问留下,说是作为入职前的信息留存。
随后她们就被留在了苏木廷浑迪,只得到了团队的一个联系方式。
郝尚瑟瑟发抖,觉得她们这样不行,结果万云可和林芬还有史同焓却用极为阴冷的目光看向她,干脆的把青铜杯放到了她的包里,让她保存。
苏木廷浑迪那一块都是荒原,很少有车经过,万云可和她们一商量,决定直接给张凤仙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人,她是领队,弄丢了自己的客人当然有义务来接她们。
而她们上了车之后张凤仙执意要带她们去巴彦淖尔跟上大队伍,于是万云可她们开始闹着要去赛乌苏,中途她们还和那头的团队联系了一次,对面了解情况之后让她们在经过一条岔路口时用更强烈的态度要求要去赛乌苏,到时候张凤仙大概率会走另一条路,说是她们在那边早就挖好了坑,可以让张凤仙的车抛锚,到时候她们可以再向团队求助,这样团队可以过去接她们,也算完成考验了。
后来张凤仙的车真的在路上掉沟里了,可她们还没来得及打求助电话,张凤仙却已经接到了娜仁的回信,万云可向那群人发送消息后那群人只说稍安勿躁,到时候把她们前往的营地地址发过去。
后面的事,吴杪和谢明琼她们就都知道了。
蒙古包里很静,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或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对面到底是什么人?”谢明琼消化了一会儿才问道。
“我也不知道,”郝尚惶然的摇头,“我只知道她们以前应该学历挺高的,因为她们经常提起来,但是她们也特别凶,我们下墓之后说为了锻炼我们的胆量让我们走前面,可是我提出质疑觉得我们不应该走前面之后她们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还威胁我说再多说话就把我丢墓里了。”
“那万云可把这里的定位发出去了吗?”吴杪问道。
“发了,”郝尚回答道:“在公路上就发出去了,中途一直没信号,等到了这边又有信号了,刚进蒙古包她就把定位发出去了。”
“手速还挺快,”谢明琼忍不住吐槽起来。
一直没开口的陆斯琪突然问起来:“对方有多少人?”
郝尚连忙回答:“一共七个。”
“七个?”陆斯琪眉心轻蹙,紧接着她问道:“为首的是个短发的女人吗?板栗色的头发,戴着眼镜。”
郝尚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是个短发女人,板栗色的头发,但是她没有戴眼镜。”
说着,她想起来了另一件事,“但是她经常有扶眼镜的动作!”
陆斯琪那头很长一段时间没开口,直到娜仁都有些等不及催促起来,“小陆队长,怎么了?”
“这听起来,好像是我的老朋友啊,”她脸上严肃的表情透出了一点怪异,“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在追捕诈骗团伙吗?听描述,这好像就是那伙人。”
“不会吧?”郝尚喃喃自语,“可是她们下墓的姿态特别娴熟啊。”
陆斯琪提醒道:“青铜杯还在你们那里吗?你们看一下上面有没有铭文。再看看铭文是哪个朝代的字体。”
谢明琼微愣,反应过来,“你怀疑这是假的吗?”
“如果确实是那伙人,那大概率确实是假的,”陆斯琪说道:“我们追了她们三个多月,行踪非常狡猾,反侦察意识也越来越强,而且这途中她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从五人变成了七人,我们原本还在困惑为什么,如果她们是靠这种方法扩大队伍,那我们确实追错方向了。”
她们追击主要往针对中老年人的骗局方向查,这段时间查得太严格了,所以对方收手不干一个多月了。
原来不是真收手了,而是开始发展新的下线了。
改成专门哄骗无知大学生了。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无论青铜杯是真是假,在这过程中她们劝万云可几人紧急售卖掉,就相当于掌握了对方的罪证,捏着这证据,还不吓得万云可几人她们说什么是什么?
如果没猜错,陆斯琪觉得那个接手青铜杯的应该也是团队里的人。
反正万云可几人都牢牢相信这就是青铜杯,至于到底能不能卖出三百多万甚至更高的价格,那可说不准。
就算卖出去了,也不过是她们左右手倒一倒而已,而收获就是万云可这几人只能被迫放弃前途,入伙她们的团队了。
对方的几张脸早就暴露,急需发展新面孔来帮助她们实施诈骗,万云可几人再合适不过。
郝尚闻言已经快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她扶住自己的靠椅,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所以,如果青铜器是假的,我就不用坐牢了?”
这不又从地狱到天堂了?
现在没有谁比郝尚更希望警方能抓到对方,而对方却是是诈骗团伙了。
陆斯琪只隔着屏幕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这句话,“如果真的是她们,那你们今晚要小心,虽然她们不是什么亡命徒,但是洗脑能力很强,我们现在尽量往你们那边赶,但可能也要三个多小时多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帐篷外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叫,露露似乎领着剩下的狗声音正在远去。
娜仁扶住了自己的猎枪,淡声说:“好像人已经来了。”
随即,站起身就往蒙古包外走,“我去会会她们。”
她甚至完全不给谢明琼和吴杪一点反应的机会,甚至一阵小跑往外走去。
视频里的武晴几乎喊破喉咙,“明琼姐!吴杪姐快拦住她!不要让她带着她那破枪到处跑!”
谢明琼:“……”
吴杪:“……”
这是她们不想拦吗?完全是娜仁这老太太一听对方来了,眼睛都亮了,堪称医学奇迹,腰也不弯了,人也不困了,握着枪就能往外冲了。
这么一看,都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弱势方了。
第70章 嫂子亲她
谢明琼和吴杪赶到蒙古包外时娜仁已经蓄势待发,她甚至找了个方便狙击的位置趴下,枪头对准了露露领着狗群前去的地方。
那里黑黢黢一片,一点儿灯光都没有,只有小狗们棕色白色的毛发能看个模模糊糊,间或传来一声或两声属于人的尖叫,可也很快就悄无声息。
大狗们吠叫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露露几只狗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很快便发出更加巨大的怒吼。
谢明琼眉心轻蹙,“露露她们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娜仁在黑夜中淡声说道:“要是有什么危险她们自己会跑。”
娜仁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狗去犯险,她很不喜欢忠犬护主至死的事,以前琪琪和小七她们有这种倾向都会被她说一顿,渐渐的就明白了,娜仁不需要她们赴死去保护自己,娜仁是个强大的主人,也是个强大的首领,哪怕小狗遇到危险就往家跑也没关系。
虽然露露和剩下的几条狗是后来的,但是娜仁也没少做出这样的要求。
所以娜仁并不担心露露这些小狗的安危。
她只略微蹙眉,能让露露她们发出这种怒吼,对面一定不软。
她的手放到了扳机上,向前方骤然放出了一枪。
猎枪的枪响足够掩盖过雪地里的风声呼啸,露露几只小狗听到信号扭头往家的方向跑来。
强烈要求吴杪谢明琼带她一起来的武晴隔着手机屏幕大声说道:“不要放枪!娜仁!不准放枪!”
“两位姐!我求求你们了!就算为我的职业生涯着想!快拦住她!孩子考进来不容易啊!”
“吵死了!”娜仁嘀咕起来,“我没有故意放枪,我就吓唬吓唬她们。”
“你还没有故意放枪!我看你想放枪得很,你嘴角都压不住了!”武晴指责道。
“能不能挂断啊?她影响我发挥了。”娜仁声音更小了一点。
“不准挂!”武晴赶紧说道:“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吴杪把视频转过来,她诚恳的说:“没关系,娜仁可以放枪。”
武晴:“?”
吴杪:“因为我早就把她的枪子给卸了,还有别的子弹也被我藏起来了。”
武晴:“……”
那不早说,害她白担心一场。
上次娜仁要扛着猎枪去给苏德撑场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卸了子弹,后来吴杪怕娜仁哪天又扛着枪就要出去了,就把她那一箱旧子弹都给埋了,还是她和谢明琼两人偷偷摸摸去外头埋的。
娜仁和她们闹了好一阵,生了好久的闷气,还说不还回来就让小七咬她们屁股,不过到底吴杪也没有屈服,娜仁只能妥协了。
毕竟小七不咬熟人,娜仁下这个命令她也只会歪着脑袋卖萌假装听不懂。
不过现在她扛着空枪,也非常有威慑力就是了。
为了方便起见,吴杪到底还是把武晴的电话给挂了,娜仁对此非常满意,总算耳边没有吵闹的电子小孩了。
露露几只狗很快就回到了营地里,谢明琼蹲下挨个检查了一下,没有受伤,毛都没有掉一根。
“所以她们到底什么意思?”谢明琼蹙眉。
对方在那声枪响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万云可几人已经知道了她们的长相,也知道了她们的踪迹,她们现在过来要么是要把人带走,毕竟也是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去哄骗入伙的人,怎么会甘心一无所获呢?要么就应该是来杀人灭口,毁灭所有的踪迹,防止警方通过这些线索找到她们。
谢明琼几人的时间紧张,她们的时间也很紧张。
“在试探吧,”吴杪拉着谢明琼也趴在了娜仁的身旁,露露带着几条大狗像堵墙一样挡在她们身前,将磨人的风雪都挡在了身前,安全感十足。
谢明琼搓了搓手,只觉得有点冷,在户外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在长白山脉上她和吴杪冻得只能在地上爬行还历历在目。
但是吴杪似乎早有准备,她趁着对面没有动静将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小火炉从屋子里搬出来,又拿了两床绒毯,一条小的给娜仁披上,另一条则盖在了自己和谢明琼身上。
谢明琼和吴杪两具穿着羽绒服的臃肿身躯紧紧挨着,身前是露露和另一只小狗的大尾巴和大屁股,她们只能透过毛的缝隙看一眼那头怎么样了,可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娜仁有些暴躁的说:“一直在那里徘徊,没过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假如对方没有徘徊了,露露她们也不会死死护在几人身前。
吴杪思虑片刻后回答道:“再放几枪试试。”
娜仁闻言按动扳机,雪地里又传来几声枪响,那头依旧一言不发。
对面怀揣着*什么目的她们不知道,但她们自己的恶意已经足够传达过去,并且已经明确的表明,她们知道来人是什么人,做出了全套的防备。
娜仁也有些纳闷,她从毯子下头钻了出来,站起身探头看去,结果刚刚探出去脑袋,迎面就不知道飞来了一颗什么,吴杪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和挡在前头的露露拉了下来,这才险险避过。
娜仁喘了口气,她倒头躺在地面,没被吓到,反而顺着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颗黄豆大小的气球子弹正打进了她们身后的雪里。
这个没有猎枪厉害,但对方大概率也在表明她们手上也有家伙。
娜仁的子弹都是空弹,声势浩大,只要对方没有凑近就不会知道枪里没有子弹,可也只能限于她们没有靠近的情况下,只要靠近就能察觉到娜仁几人是纸老虎。
气球枪不致死,不过被打中估计也不好受,对面看起来并不是在等她们冒头,更像是在压制住她们。
娜仁突然一拍雪地,反应了过来,“糟了!快再带两条狗去厨房那边!”
娜仁的营地足够大,前面和后面加起来占地超过六七百个平方,还没有算马棚牛圈,这头就是大吼那头都不一定能听到,风雪会阻碍小狗的听觉,可能会导致这边的小狗延迟听到后面的声音。
吴杪反应过来,她叫了一声露露,借着黑夜的阻拦她带着谢明琼趴在地上往后挪了几步。
“娜仁一个人可以吗?”谢明琼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去吧,”娜仁摆摆手,“乌漆嘛黑的又看不到,她们不知道我手里的枪没有真子弹,不敢过来的。”
两人这才放心离去,她们退出来数十米,确定自己应该不在对方射程了之后才赶紧往后头的厨房跑去,果然,才刚刚跑了一半,露露就骤然大吼起来。
谢明琼和吴杪见状赶紧加速往厨房那头跑去。
而此刻,厨房已然人去楼空,张凤仙和琪琪小七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谢明琼和吴杪赶忙过去探了探张凤仙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凤仙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她们又检查了小七和琪琪,两只小狗中了麻醉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能久待,狗得送去兽医院,人得送去医院。
谢明琼想起被她们安置在娜仁帐篷里的郝尚,赶紧跑出去,刚一进帐篷还没开灯,就有一根棍子从天而降,郝尚的尖叫声随之传来,“走开走开!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幸好吴杪在谢明琼身后,她一把将谢明琼拉开,沉声道:“是我们。”
郝尚的棍子这才摔倒在地,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哭泣,“她们来过了,万云可几个人都和她们走了,怎么办?”
吴杪打开灯,她只说:“先别急。”
随即她赶紧跑向娜仁那边,既然万云可几人已经被带走,那对方大概率已经不在了,她也可以提醒娜仁不用守了。
不过她们还没过去,娜仁就已经自己扛着枪带着剩下的几只大狗走了过来,她也蹙着眉,走过来就直接问道:“她们走了,是把人带走了吗?”
吴杪点点头,解释了一下厨房那边的情况,娜仁随口骂了几句她们听不懂的话,她放下枪喘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和武晴通话,我们现在就直接去路上和她们会和,”吴杪拉着谢明琼往外走,“陆斯琪她们应该快到了,警车和救护车大概率是同时出发的,不能在这里干等,怎么省时间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万云可她们的踪迹,而是不知道张凤仙有没有受伤,小七和琪琪有没有出事,救护车上怎么说也有些专业设备,她们越快动身,会面就越快。
娜仁见她们出去了,也准备出去,扭头一看郝尚还愣愣的呆在原地,忍不住说道:“你愣着干嘛呢?还不去帮忙抬人?”
慌得有些六神无主的郝尚这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点头,“我去,我现在就去。”
娜仁蹙眉,一把拽住她,到底还是安慰道:“你别怕,你现在和我们待一起,不会让你被人带走的。”
这一晚上郝尚都被呼来喝去的,听到这句宽慰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她胡乱点头鞠躬,“对不起,都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快去帮忙吧,”娜仁将她拉起来,推着她往前走,郝尚恨不得小跑着过去帮忙。
屋子里谢明琼和吴杪已经将张凤仙搬了出来,郝尚连忙接过。
该感谢她多年的户外锻炼,力气说小也不小,也能背得动张凤仙,吴杪把钥匙丢给她,吩咐道:“直接放车里就行。”
郝尚微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们居然这样信任她,立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车上搬人。
她现在心里除了恐惧后怕只有庆幸,庆幸她早早就坦白了,庆幸她没有留在厨房里,庆幸她求助的人都是好人。
谢明琼和吴杪已经把小七和琪琪抬了出来,两只小狗都有将近一百二十斤,说起来和张凤仙差不多重,甚至可能还重一点。
谢明琼一晚上的运动量太超标,脸色变得格外苍白,搬完之后才在车上狠狠喘了口气然后仰头喝了一整杯水,大概今晚她的肾上腺素狂飙,否则说不准趴在雪地里那会儿她已经受不了了。
“还好吗?”吴杪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脑门凉得很。
谢明琼摇摇头,“上车,走吧。”
说罢,她看向郝尚,“你和我们一起,到时候直接坐警车走最安全。”
郝尚赶紧也上了车,随即她看向娜仁,“您不一起去吗?”
娜仁说:“不去,对面那群人以为我有枪,大概不会再来了,我得守着我这辈子的财产。你们去吧。”
郝尚还想说点什么,但吴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情况紧急,她一踩油门就朝前驶去。
谢明琼已经接通了武晴的电话,武晴听到这边的情况后说道:“……对我们就快到了,救护车也快到了,你们现在过来顶多半个小时我们就能碰面,好好,你们沿着路慢慢过来就行,注意安全。”
谢明琼应了一声,手机里又传来陆斯琪的声音,“她们把万云可几人都带走了,为什么没再去别的地方找你?”
这话显然是对郝尚问的。
郝尚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压下心底的恐慌,这才认真回答起来,“当时娜仁姥姥她们说要出去看看,让我留在蒙古包里别出去,还把灯也关了,于是我就缩在里面不敢动。”
“但是她们出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后面就传来脚步声,我不敢说话,只敢靠在篷布旁边,我听见万云可她们和那伙人说她们派我出去找救援了,现在不知道我去哪儿了,那头过来带走她们的人应该不多,就两三个,因为我听到了两三个陌生的声音,她们说既然那样就可能暂时不找我了。然后她们催着万云可她们快点走,说这片蒙古包的主人有枪,不好应付,她们老大在听到枪响之后就知道她们栽了,准备智取。”
“没一会儿她们就走了,几乎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明琼姐和吴杪姐就进来了,所以我才以为这还是她们,想用棍子防身。”
所以实际上谢明琼和吴杪跟那伙人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而已,差一点儿就要碰面了。
陆斯琪应了一声,那对方应该没有走多久。
很快,在吴杪和武晴她们双方的有意加速下,居然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汇合了。
张凤仙很快被拉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顺带给小七和琪琪也做了个检查,判断她们只是被打了麻醉,计量还不多,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会醒。
麻醉剂分量有限还很难买,对面的团伙大概也没舍得用太多。
谢明琼这才松了一口气。
武晴将一张写有全天营业的兽医站地址的字条递给两人,离这里不算太远,也就十来里路,对方是个老兽医,退休之后周边的牧民送了她一块地作为她这些年为草原上的小动物们看病的感激,开过去也就二十多分钟。
兽医很喜欢草原,更喜欢草原上的动物们,基本上带着自己的学徒们二十四小时营业,主要是来救急的。
谢明琼和吴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将两只小狗送过去看一下,不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几人说做就做,郝尚上了警车,张凤仙被救护车拉走,两人则继续带着两只小狗去求医。
这一次车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吴杪将车灯开到最大,她们在夜里沿着导航向前驶去,幸好去兽医家的路居然不是无人的草场,而是有一条人为修建好的水泥路,她们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一路小小的蒙古包群,亮着暖黄色的灯,一直到蒙古包前居然都有水泥路,甚至还有停车场。
外面有车辆的声音,里面很快就走出来了人,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她裹得严严实实,淡声问:“要帮忙吗?”
“要,”谢明琼降下车窗,露出里面昏睡着的小七和琪琪,女人探进去看看,伸出手,“我来帮你们抱进去吧。”
谢明琼和吴杪合力托起了小七,外面的女人轻而易举接过,将大狗捧在怀里往蒙古包里走去,谢明琼见状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她的宽窄,觉得两人身形除了身高明明差不多,有些好奇这个姐姐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女人走出来时谢明琼很吴杪正托着琪琪,她与谢明琼对视一眼,大概看出来了谢明琼眼底的好奇,笑了一下,“你每天来抱牛羊猪狗还有刚出生的小马,你也能随便就搬动。”
两人跟着进了里面,这才发现里面正坐着两只羊、一头牛,还有三只恹恹的大狗,每一个都在挂药水,乖乖坐在地上,见到又进来了两只大狗,没有丝毫好奇的欲望,只有赶紧低下头不愿意和女人对视的烦恼。
小动物也怕扎针,尤其是它们今晚的主治医生。
只有一只小羊旁边有家长陪同,它的家长和谢明琼吴杪打了个招呼,趁着女人给小七琪琪检查的功夫,她们甚至还和谢明琼吴杪聊了会儿天。
小羊是作为宠物羊养的,但是这种小羊在城市很难生存,生了好多次病,还经常乱吃东西,城里的医生找遍了,最后只能来草原上找有经验的兽医。
小羊靠在妈妈的怀里,委屈得不得了,没一会儿就要咩咩叫几声,满脸都是不开心。
值班的兽医很快给小七琪琪做完了检查,和救护车来时临时检查的医生做出的判断一样,就是注入了麻醉,量不算多,但也有点过,可以留在这里等醒来之后观察一下情况。
“你们家离这里近不近?要是远的话可以在这里打个地铺,不远的话也可以直接回去,明天再来接她们。”兽医一边配药一边说道。
谢明琼和吴杪实在还是有些担心娜仁一个人待在营地里,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兽医这儿安全得很,既然是十里八村都认证的大好人,她们便决定先将小七琪琪托付一下,等明天天亮了再来接。
两人填了张单子之后就开车又上了路。
谢明琼折腾了一天,哪怕现在其实才十一点,她也有些昏昏欲睡,靠在吹着暖气的副驾上它好几次都快要闭上眼睛。
吴杪低声说:“你可以睡,等到了我叫你。”
谢明琼强撑着精神摇头,“我帮你看着点路吧。”
从兽医这边回娜仁家比刚刚近很多,路也好走,大概是因为兽医这里热闹,不同的小动物们的家长来来往往,都没什么雪。
天高地广的,远光灯打开却完全看不到后面的路,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车内静谧至极,谢明琼撑着脑袋,轻声说:“我长这么大,就今晚最惊险吓人。”
本来她上一次觉得最惊险的夜晚是在水里救下张丽萍的那一晚上,现在变了,变成今晚来。
可她话音刚落,眼前突然被一阵强光照映,谢明琼一愣,吴杪也蹙眉。
对向来的强光几乎令人睁不开眼,吴杪降下车速闪了两下闪光灯,对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吴杪抿了抿唇,“抓紧,对方冲我们来的。”
她已经能断定对面是在故意用远光灯闪她们的眼睛,吴杪关闭了自己的大灯,谢明琼心口狂跳,她尽力压制着自己的紧张,不让尖叫溢出喉咙,过度的恐惧令她近乎失声。
她们眼前压根就什么都看不清,基本可以说处于失明状态。
吴杪能做的只有将方向盘向右边打半圈,然后尽量降速,果然,下一秒,对面的车狠狠朝她们蹭来。
对车司机拥有全知视野,但如吴杪所想,她们并没有打算自己找死,只撞了车头一下,吴杪的车立马就被撞向一旁的草地,地上的大坑令车辆的方向完全难以控制,随时都处于翻车的边缘,吴杪那边受到巨大的冲击,左边手臂有些疼,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她们的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紧接着是万云可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风雪里,“看看是谁把谁的肩膀打烂!”
随即便是她们扬长而去的车噪。
谢明琼在颠簸中终于忍不住尖叫大骂道:“一群神经病!”
车辆向前冲了将近二十米终于停下了,剧烈的摇晃令谢明琼心口砰砰直跳,几乎觉得自己险些猝死在车里,她缓过神之后连忙去看吴杪。
只见吴杪此刻正捂着手臂靠在方向盘上,和那一次被张丽萍撞后的反应如出一辙。
谢明琼却慌了,她赶紧凑过去摸吴杪的脖颈,察觉到还有脉搏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吴杪,没有任何反应,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吴杪?吴杪?快醒醒!”
吴杪关了大灯后周边一片昏暗,她在黑夜中感到感到格外无助,这一次她叫了吴杪整整半分钟她才有了回应。
“我没事,让我缓一下。”吴杪蹙眉,左手的疼痛现在在消下去,车辆的防护作用很强,她只是被冲得有些发晕而已。
谢明琼不语,吴杪缓了两分钟才缓过来,她直起腰,这次给了肯定的答复,“我没事了。”
谢明琼没有回应她,她有些困惑的看去,却想起来现在太黑,头顶月亮都没有,她看不清谢明琼的脸,于是将手伸向大灯,转瞬另一只手覆盖在上面,属于谢明琼的气息靠近。
“怎么了?”吴杪诧异道。
“你是混蛋吗?”谢明琼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满脸都是眼泪,“谁准你每次都往右边打方向盘的?”
吴杪微顿,借着车内一点点光亮,她已经能看到谢明琼脸上的崩溃。
今天一整夜的事超出了谢明琼的心理负期,无论她怎么算,都不会知道万云可这几个人就是疯子,她们不清楚青铜杯可能是假的事,但她们也不在乎,哪怕知道对面不是什么好人也压根不打算回头,甚至在被救出去之后还分了一辆车来盯着她们恶意报复。
现在唯一需要庆幸的或许就是她们知道娜仁手上有枪,还有七八条大狗守护,所以选择来捏她们这两个落单的软柿子作为报复。而她们显然也并不打算闹出人命来,或许就是在跑路之前,在这片无人区里准备给她们这群多管闲事的人一个教训。
可谢明琼就是很害怕。
如果不是车的重量足够,她们大概率会翻车,会出现更加严重的后果,尤其是吴杪这种行为。
实在是——
太不听话了。
“我算过了不会翻车的,”吴杪解释道:“而且如果往我这边打,就不能保证会不会让你受伤了。”
谢明琼沉沉盯着她那张狡辩的嘴,重复道:“我说下次不准这样了。”
吴杪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回娜仁那边吧。”
她的话音刚落,谢明琼突然一把捧住了她的脸,贴上了她的唇。
黑暗中四片柔软的唇瓣相贴,谢明琼甚至没有闭眼,她直直看向吴杪,像是出现了过度恐惧后的应激反应,她狠狠在吴杪嘴唇上咬了一口作为被惹生气的惩罚。
吴杪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哪怕是谢明琼带来的疼痛都让她浑身像在过电,麻麻的,下意识想张开嘴让她更深入一些。
心口跳得比刚刚握方向盘时还要快,她抬手扣住了谢明琼的脑袋,想再探究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
可谢明琼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挣脱开了吴杪的禁锢,依旧是那样沉沉的目光,重复道:“我说下次不准这样,你听不见吗?”
吴杪舔了舔唇角被咬破的地方,她似乎思索了一下,其实她还没有贴够,她想探寻的事情还没有找到,她在思索如果自己继续当听不到,谢明琼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再堵住她的嘴,再惩罚她一次。
但感受到谢明琼磅礴的怒火,她最终还是乖乖点头,“听见了。”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