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案件进展
姜楠正谋划着怎么点裘向东呢,谁知系统回道,【宿主,裘向东并不知道那俩孩子是AB型血,秦寡妇瞒着他呢。】
好吧,姜楠白做好人了。
其实她也不是想做好人,就是单纯想看个热闹而已,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姜楠耸耸肩,跟着众人去往档案室。
小刘带人过去之后就走了,四人在档案室里呆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秦玉凤的住院记录。A型血,秦玉凤是A型血!
姜楠赶紧拿出纸笔,将这份记录抄录下来。
佟丽丽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她说:“小楠,这个如果那个死的死的人是A型血,就能证明是我妈妈吗?我是说,A型血的人那么多,会不会搞错啊?”
姜楠抬起头,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结合其他证据一起证明受害者身份的。像是你说过的骨折伤,还有出行轨迹等等,我们会综合起来下结论的。你别担心。”
佟丽丽点点头,哽咽道:“你们你们一定能找到凶手的,是吧?”
姜楠:“会的,放心吧,现在还不能确定是秦阿姨,别这么着急下结论。”
一群人没在医院停留,很快地骑车回了作业处。来回一趟,错过了午饭的点儿,回到作业处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三人在一号院前放下佟丽丽,骑车去派出所食堂吃饭。
派出所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外勤警察经常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到处跑,吃饭往往是大问题。错过饭点儿就不提了,很多时候忙起来,可能连吃饭都忘了,等想吃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心慌慌了。因此派出所食堂尽量一天二十四小时备着菜,保证随时能开火做饭,让外勤警察们任何时间,都能吃上热乎饭。
本来姜楠还以为只有三人没按时吃饭,没想到在食堂遇上了邵勇带队的五组。
见到三人,邵勇挑挑眉:“你们也去找人了?”
周知行点点头,端着铝制饭盒,随意地往旁边一坐,问:“你们也找到可能的受害者了?”
邵勇夹了一筷子菜,道:“有一个,还去那人老家看了看。”
他看向姜楠,想了想,笑道:“说来你们还认识,就是吴大锤之前的老婆范桃花。邻居说她好几天不回来了,我们去她老家林场大队看了看,她也没回去。”
姜楠吃惊道:“她不是嫁给年老头儿了吗?失踪这么久,怎么没人报案?吴建国不知道?”
邵勇:“年老头中风了,范桃花经常不回家,大家都习惯了。吴建国和吴大锤出车去了。吴家人里,除了吴建国和王艰苦,很少有人去找范桃花。我们找老吴头问话的时候,他态度也很抗拒,问啥都说不知道。”
他叹口气:“年家几兄弟闹得凶,年前当着老爷子的面,大吵了一架,指责老爷子偏心。老爷子气着了,病愈发重了。范桃花嫁过去就是为了钱,如今见老头子没什么钱了,儿子还不孝顺,还想把生病的老头儿甩给她,应该是生了别的心思。邻居说她不老实,说不得跟野男人私奔了。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得再确认。”
姜楠无语,范桃花还真是够折腾的。不过,姜楠的第六感告诉她,受害人不是范桃花。但她没证据,很快,邹立带着王自力和王更生兄弟俩也回来了,三人白忙活一场,没找到其他符合条件的失踪女人。
吃过饭,蓝青山召集众人,听了各组的汇报,望向谢永平。
谢永平接收到讯号,翻开最新的尸检报告,说:“受害者女性,A型血,年龄在三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死亡时间是三天前。死后遭遇分尸。从尸块的切口平整度看,分尸工具应该是类似杀猪用的剔骨刀。这种刀具在农村、屠宰场、肉联厂都可以找到。”
“另外。”谢永平推推眼镜,继续道,“受害者左脚脚脖子处有一道骨折的旧伤,受伤时间在五年以上。”
邵勇猛地拍手:“范桃花她爸妈说,三年困难时期那会儿,她来家里抢粮食,被她哥哥推了一跤,左脚脚脖子崴着了,应该就是这个伤。”
周知行也说了佟丽丽的话,并说了秦玉凤是A型血。而且,秦玉凤左脚脚脖子也有伤。
蓝青山眉头紧锁:“五组、六组,分别负责调查范桃花和秦玉凤,继续往深了挖。四组继续查找失踪人口,尽快确认受害者身份,后续调查才能有方向。”
他沉吟道:“另外,我会叫其他组配合,去农村、屠宰场、肉联厂看看,重点调查是否有丢失刀具的情况,尽快确定分尸凶器。另外,派出所已经通知了附近的生产大队,各大队都会安排民兵在附近搜查,相信受害者的头颅会很快找到的。调查越来越明朗,大家要有信心,加油!”
“加油!”
蓝青山继续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回家休息吧,受害者身份都没确定,熬着也没用。不如回去多休息,明天上班了,咱们再开始排查。好了,都回吧。周知行,带着六组再去一趟田副书记家,问问秦玉凤之前在田家的事。”
众人三三两两地起身,一个个透着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压力,仿若浑身都绷着一股儿劲,一股想尽快抓住凶手的冲劲儿。
憋着劲儿的周知行,带着六组众人,奔赴田书记家。
再次见到田芳,姜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怎么忘了,之前见过这个人,却没想起来看看她的频道。
见姜楠没开口,周知行拿出证件,说:“田同志,你好。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下,在您家帮工额,借住的那位秦阿姨,在家吗?”
田芳认出了两人,斜倚在门口,切一声:“帮工就帮工嘛,我爸这个级别,配个保姆不过分吧?”
说着她低头拢了拢长裙,不耐烦道:“她前几天就回家了,你们找她有事?”
周知行没回答,问道:“请问她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去的?说过要去哪儿吗?”
田芳继续整理着衣摆,摇头不屑道:“就是一帮工,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啊,四天前就离开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回来做饭什么的。这么多天了也没消息,这不是不告而别嘛。这种人,我懒得搭理。”
进阶了,之前没这么深的道行。周知行暗暗心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不然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相差这么大。姜楠自见到此人起,就一言不发,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这个田芳的嫌疑很大,可惜,没证据,目前他们还什么也做不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六组众人这才离开。等跟其他人告别后,周知行才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姜楠:“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楠脸色十分难看,她低声道:“回家一起说。”
周知行点点头,姜满城和陈金花一直是什么都知道的,这件事自然也不可能瞒着。
两人骑着车,沉默地回到一号院。
发生了分尸案,一号院格外的安静,外面闲聊唠嗑儿的都少了,一个个缩在家里,生怕下一个受害的就是自己。
不止一号院,据晚上巡逻的同事讲,夜里出来溜达的都少了。整个作业处格外安静。
感觉到气氛不对,姜满城加快做饭的速度,清炒了两个素菜,和陈金花一起端着晚饭回屋。姜楠这才艰难开口:“凶手是田芳和她丈夫胡解放。不,确切地说,田芳是凶手,胡解放是帮凶。”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田芳是R本人的后代。当年当年田副书记的老婆生产,被人替换了孩子,真正的田芳早就死了。确切地说,从田芳的记忆看,唤醒她的人说了,真正的田芳是死了的。之前假田芳还没被唤醒,在咱们抓了尹虎,就是那个拐卖妇女案的凶手之后,她才被唤醒,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周知行:“她和尹虎是一伙儿的?”
姜楠点点头:“他们是一个团伙,领头的就是那个瀛哥。秦寡妇也是发现田芳最近总是跟陌生人接触,觉得奇怪,想要抓住她的把柄。谁知那天偷听到田芳和团伙的人说话,被发现后,那伙人干脆把秦寡妇杀了,后来分尸是田芳逼着胡解放做的。胡解放被岳父安排在了油田的肉联厂,能轻易接触到锋利的刀具。胡解放是个怂货,被田芳要挟,什么也不敢说。”
姜满城:“胡解放有什么把柄?”
“他在外面养女人,田芳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要用到他了,就拿来要挟胡解放。田芳从小被用过药,不能生,那个女人怀了孕,胡解放不想失去孩子,就被威胁了。”
姜满城吐槽:“繁殖癌。”
姜楠惊愕:“爸,你怎么这个词儿都会?!”
“还不是听你说的。”姜满城翻个白眼儿,沉吟道,“这个团伙人多吗?他们手底下,应该不止田芳一个这样的吧?就是和别人换孩子,然后安插在重要人员家里?”
姜楠摇头:“不知道,田芳就是一个棋子,她知道的不多。这些得等见到瀛哥才能清楚。”
周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小楠,你看下爆炸概率,有没有变化?”
姜楠愣了下,依言在脑海里点开小程序,惊喜道:“啊,概率数字变成灰白色了,若隐若现的。这是不是说,不会再爆炸了?”
【宿主,这只表明,爆炸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已经不用再刻意关注了。不过,主系统发布了新的主线任务。】
姜楠惊得站了起来:“什么!这时候发布任务?我们都忙成狗了哎,小统你能不能懂点儿事!”
系统无辜脸:【宿主,主系统任务如下。检测到和1.0男宿主同世界的大反派转世,还请尽快击毙反派,保护男主生命安全。任务时间,一年。】
姜楠看看周知行,又看看父母,面无表情地将系统的话转述出来。
姜满城和陈金花先是看闺女神神叨叨,又是站起来又是一脸气愤的,听到这里也跟着发愁。三张脸齐齐转向周知行。
周知行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应该是杀死我的皇帝重生了。”
姜楠啊了一声,小声但兴奋地说:“是不是那个瀛哥?我就说嘛,怎么这时候发布新任务,肯定跟瀛哥有关。”
周知行点点头:“我也怀疑。”
他叹口气,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我上辈子所在的朝代叫大魏朝,应该是另一个时空的朝代,反正我翻现在的历史书,是没有这个朝代记载的。当时是大魏天康五年”
“等等。”姜满城眼睛瞪得浑圆,捂着胸口,气若游丝的道,“皇族,是不是姓陈?天康帝是大魏第三个皇帝?”
姜楠张大嘴巴,跟摇头娃娃似的,一会儿看周知行,一会儿看姜满城,抬起手“你们,你们”了半天。
他们家的故事,可真够精彩的啊。
周知行同样难以置信:“姜叔,你”
姜满城看看陈金花,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就是他媳妇儿了吧?他轻咳一声,尽量柔声道:“金花啊,我说件事儿,你别太惊讶。”
对上陈金花清澈却并不愚蠢的眼神,姜满城心里一暖,率先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
上辈子的姜满城,六岁就被父母卖了,辗转几手,八岁入宫,成了宫里地位最低、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太监。他运气好也不好,分到了后宫宠妃宸贵妃宫里。宸贵妃育有一子,很受宠,隐隐有被立为太子的架势,那几年,他的日子倒没有太难过。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宸贵妃的儿子涉嫌谋反,被诛杀。宸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他这个小太监当然逃不过被贬的命运,被罚做最苦的粗使太监。每日做最苦最累的活儿,吃着最差的伙食。
这么着过了两年,阴差阳错地救了一个侍卫,之后终于交了好运。半年后,新帝继位,姜满城被新帝的宠妃端妃看中,成为了端妃的心腹,过了三年好日子。
可惜还是被端妃牵连。也不知端妃犯了什么错,全宫上下无一幸免,全部陪葬。到死,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周知行的眼睛却越听越亮,最后忍不住道:“姜叔,您当时救的那个侍卫是我!”
他脸有些红:“我那时候不是被1.0绑定了嘛,当时京里其他地方的瓜也吃的差不多了,胆子愈发大,异想天开,就想着去后宫看看,保不齐就有什么大瓜可以吃呢。当时1.0比现在小楠这个2.0出手大方多了,吃瓜币给的少说也是现在的五六倍。那时候,小日子过的太好,忘了后宫有多复杂。”
他很是不好意思,一直苍蝇搓手:“我当时值夜,看到有人去找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天康帝,鬼鬼祟祟的,我就好奇偷偷跟了上去。谁知道那些人十分警觉,竟发现了。我拼命逃到浣衣局附近,被您藏起来,才逃过一劫。我上辈子是国公府的庶子,端妃就出自国公府,我跟她有些交情,请她帮忙,把您要到了端妃宫里。谁知道后来会害了您。”
姜满城听得咬牙切齿,最后问道:“原来如此,端妃是为什么死的?”
周知行脸色也难看起来,他讲起了大魏朝的格局:“大魏其实有点儿像这个世界历史上的大唐。邻国有一个叫大和的,类似东瀛,也是一群狼子野心之徒。大魏强大,他们就送女人和朝臣,表示臣服,一露出疲态,就格外猖狂。幸亏当时大魏算是强大的,老皇帝后宫里,陆续送来了大和的妃子。而且”
他恨恨道:“天康帝就是大和女人生的!”
他细细讲起来:“当时后宫有两个妃子怀孕,大和来的那些人看到了机会,送了两个宫女去照顾妃子,其实背地里打着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先是撺掇大和妃子和汉妃处好关系,两人宫殿本来就挨得近,如此刻意结交之下,关系自然很好。汉妃生产的时候,那两个宫女抱着东西去看望,竟没人阻拦。就这样,他们换了孩子,大和妃子所生的那个孩子,就成了汉妃所出。后来当上皇帝后,大和太妃去找他,说明了情况。端妃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才被诛杀的。”
周知行继续道:“我当时觉得端妃死得蹊跷,一直暗地里调查。后来查到了大和太妃身上,无意中听到她和天康帝的对话,当时事关重大,他们把当日值班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杀了,我也在其中。”
姜楠呢喃:“那如今田芳的事儿,和当时还挺像啊。瀛哥,八成就是天康帝!”
周知行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复杂了。天康帝为人十分阴险,当时宸贵妃的儿子就是他扳倒的。此人城府深,又极会玩弄人心,咱们日后做事要小心。”
陈金花问号脸:“你们”
她看向姜楠:“闺女,你上辈子吗?”
她挠挠头,语无伦次道:“我是说,咱们四个,不会只有我没上辈子的记忆吧?”
三人点点头,陈金花傻眼:“你也是那个什么大魏朝来的?”
姜楠轻咳一声,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我我来自后世,是2025年来的。上辈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像爸和周知行,还去皇宫里呆过。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哦,上辈子我家里也是油田的,不过不是叫朝阳油田,叫延庆油田。我是个设计师,就是设计衣服、鞋子的。”
姜满城忙搂住陈金花的肩膀,期期艾艾:“金花,你不会嫌弃我上辈子是个太监吧?呜呜呜,我也不想的,我那时候小,是被父母卖了”
陈金花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忙安慰道:“满城,你别哭,上辈子的事儿怎么能怨你呢。你那是生在封建社会,你是被压迫被剥削的”
“金花,你真好。”姜满城假装抹眼泪,“你不嫌弃我就好,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姜楠抖抖鸡皮疙瘩,小声嘟囔:“爸,你正常说话。”
姜满城才不理这个电灯泡,继续在陈金花那里找存在感,大鸟依人的。在听到陈金花绝对不嫌弃他,谁也不告诉的保证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姜满城道:“好了,咱们说回正题。秦寡妇的案子还得从胡解放入手,找到那个被田芳及同伙藏起来的女人,一切都好说。”
周知行补充:“上次那个尹虎,还有这次的田芳,都是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人不少,小楠,你没事儿时可以多注意这两人的频道,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瀛哥的线索”
姜楠点点头:“我知道,胡解放那个情妇在哪儿,我已经扫描到了,咱们这就去吧。”
夜深人静,正好去找人。
四个小时后,胡解放缩在墙角,望着站在阴暗处的一男一女,哆哆嗦嗦道:“我我凭什么信你们的话?我不认识什么小莲。”
墙角站着的,自然是易容后的姜楠和周知行。两人晚上悄悄出门,去了田芳及同伙关押胡解放情人的地方,趁人不备,将小莲救了出来。两人也没耽搁,当即将人交给等在外面的姜满城和陈金花,又来到田副书记家中。
因着分尸案闹开,田芳同伙不敢再来找她,此时家里也就田副书记、田芳以及胡解放三人。当年田副书记的爱人难产死亡,田副书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也是他不知道田芳被替换了的原因。
两人轻松打晕了睡梦中的田芳和田副书记,摇醒胡解放,这才有刚才的对话。
姜楠打开变声器,嗤笑一声:“你最好想清楚,田芳已经被我们放倒了,你就是不跟我们走,我们也有法子带你过去。先说好,等你见了人,就去派出所自首。人不是你杀的,你只是分尸,自首的话还能减轻罪行,否则被田芳推出去当替罪羊,你可就死定了。”
胡解放眼睛瞪得滴溜溜圆,颤声问:“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楠哼一声,“不要耍花招,我们可是会看着你的。你要是不自首,就等着我们天天上门吧,还有。”
姜楠上下打量了胡解放一圈儿,冷冰冰地说:“自首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吧?”
胡解放后背一凉:“知知道。”
“知道就跟我们走。”姜楠转身,“别想耍花招。”
胡解放颤颤巍巍起身,点头如捣蒜。
等在垃圾桶旁边见到不省人事的小莲,胡解放心中的惧怕达到顶峰,他张大嘴,还没出声,就被周知行紧紧捂住:“想让大家都听见?!”
胡解放呜呜两声,看看小莲,又看看周知行,心中惊惧更甚。
周知行嗤一声:“放心,她没事,就是身子太弱,晕倒了。她怀孕了,我们没用药。”
胡解放松了一口气,示意他知道了,一定会听话。
姜楠和周知行会意,让胡解放去看了两眼小莲,又带着人回到田家。
胡解放会乖乖听话吗?
当然不会。
姜楠和周知行就没走,蹲守在田家附近,等着抓胡解放。诸葛亮能七擒孟获,她和周知行就能二擒胡解放。这种能自荐枕席,入赘后又不甘心,折腾着想要个孩子的男人,就得让他怕了,他才会乖乖听话呢。
果然,没等多久,就见到背着包袱,偷偷往出溜的胡解放。
两人守在路口,*等胡解放经过时,姜楠开启女颤音模式,开口道:“我死的好惨啊,被分尸八块,头都没了。我死的好惨啊,胡解放,拿命来,你竟然助纣为虐,你该死。”
胡解放本来就心虚,他只是想过好日子,就算骗了田芳,又有什么错儿呢?他这么个英俊小伙儿做上门女婿,已经够委屈了,要是连孩子都不能有,他多亏啊。
可他万万没想到,田芳竟然敢杀人!还让他分尸!
什么小莲和孩子,都是他找的台阶,他他是怕死!田芳可是敢杀人的,他要是不帮着分尸,肯定会被田芳杀死。
那两个人也是好笑,以为用小莲和孩子就能要挟到他?!可笑!他跟着走,只是为了确认田芳和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当真晕过去了!果然,三人进进出出,田芳和老不死的都没动静。胡解放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收拾行李。他已经决定了,他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可他听到了什么?前面,有鬼?
他颤声道:“别别装神弄鬼。你要找就去找田芳,你又不是我杀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死无全尸啊。”女颤声继续哀嚎,“胡解放你怎么忍心!我在田家勤勤恳恳干活儿,你们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你就一点儿情面不讲?!我死的好惨啊,拿命来,我要你血债血偿。”
空中出现几簇鬼火,绿色的,当真是凭空出现,看得胡解放睚眦欲裂,他哆哆嗦嗦道:“不关我的事,是田芳,是她做的。秦阿姨,你去找田芳吧,我给你烧纸,我”
他噗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
胡解放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胆子说大也大,说小又十分的小。只要能活着,他什么都做。不然也不会田芳一威胁,连分尸都敢干。
偏他又是个最会算计的,只要对他有利,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全不在乎。就像此时为了活命,说跪也就跪下了,毫不迟疑。不管鬼是不是真的,他纳头就拜,边拜边呢喃:“我给你烧大房子,烧童男童女,你放过我吧,我都是迫不得已,是被逼的啊。”
“我不管!我死的好惨,死后警察连凶手都抓不到。你去告诉警察,说出杀人的是谁,否则我天天去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解放只觉头疼。他心里清楚,这个鬼是假的,可有两拨人都要他去自首了,他要是再不答应,是不是就没好果子吃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可不相信下次遇到的第三波人,下手还会这么轻。
他这是,暴露了多少啊。一波波的,都来找他!
他就不明白了,他和田芳都是坏人,怎么还欺软怕硬,专捡着他欺负呢。
胡解放心里苦不堪言,颓丧着一张脸,慢慢向派出所走去。
翌日一早,派出所门口,胡解放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抬头看见蓝青山时,一骨碌站起来,颤声道:“我我自首,分尸案,是我做的。不,我是说我是分尸的,但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我只参与了分尸啊,你们可不能杀我。”
蓝青山板起脸,眼神凌厉,似要灼人一般:“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解放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想到威胁他的两人,又猛地点头,道:“真的,千真万确。要是有一句假话,你们就枪毙我,真的,我发誓,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是被逼分尸,我不做他们就杀了我啊。我也不想的,真的。”
蓝青山待要说话,抬头瞧见侧前方,骑车过来的姜楠和周知行,他招手道:“快过来,杀人分尸案有重大进展,咱们快进行审讯。”
“是。”姜楠和周知行双双下车,瞅了眼胡解放,快步押着人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胡解放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脸色都放松下来,不管怎么样,在这里,再不会遇到要他命的第三波人了吧?
想到这里,面对蓝青山的问话,胡解放的声音都不颤抖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对面的三名警察,咽了咽口水,说道:“死的人是秦玉凤,大家都叫她秦寡妇。她是来家里做保姆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她不老实,看中了我老丈人的权势,想要勾引我老丈人。田芳估计是因为这个,才找同伙儿杀了她。”
蓝青山厉声问:“那些同伙儿是谁?”
“不认识,我没见过那些人。”
蓝青山盯着胡解放,眼睛都不眨,那眼神儿看得胡解放心里发颤,他直咽唾沫,结结巴巴道:“真的,我不认识那些人。作业处、枣花公社都没见过,真的,我撒谎你们就立刻枪毙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蓝青山不再纠结同伙儿的事儿,他直觉这事儿很大,不是他能管的。做警察这么多年,蓝青山的直觉还没错过,他放过这茬儿,接着问:“秦玉凤的头颅在哪里?”
“在后院菜地。”胡解放抖了下,低声道,“田芳说,头扔出去会被发现是谁的,先先埋在后院,等过一段时间看不出是谁之后,再转移走。”
蓝青山赶紧起身,推开审讯室的门。
门外,邵勇激动地直搓手,看见蓝青山出来,立时迎了上去:“头儿,分尸案凶手找着了?”
蓝青山点头,低声吩咐了两句。
邵勇脸色异常严肃,嗯嗯嗯地点头,见头儿不再说了,立即转身,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审讯室里,审问还在继续。
周知行:“分尸的刀是从哪儿来的?现在在哪儿?”
胡解放:“屠宰场拿的。场里都知道我老丈人是田副书记,我我有大门的钥匙,出入比较自由,平时拿点儿东西进出的也不会被盘问。那天晚上我进去偷了一把刀,分尸后,把刀又放回去了。屠宰场的刀每天都见血,我我现在也分不清是哪把刀了。”
姜楠皱眉,想想她曾经吃过的肉可能是这把刀宰的,莫名觉得反胃。
另一边,邵勇带着人直奔田副书记家,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开。
邵勇疑惑:“家里没人?小赵,你去邻居家问问,田芳今天出去没?”
五组的小赵点点头,四处看了看,好嘛,不用敲门了,五组的敲门声没迎来田芳,倒是让邻居们纷纷打开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小赵小跑到对门前,笑眯眯地问:“大妈,您好。请问您知道对门儿的田芳今儿去哪儿了嘛?”
那大妈撇撇嘴:“没见她出去,八成昨晚那啥,你们再敲敲,要是不行去找田副书记,他有钥匙的。田副书记没出差,今儿去办公楼办公了。”
小赵多看了几眼大妈,笑着问:“大妈,您这说话咋说一半藏一半的?跟警察说话可不能这样啊,会被怀疑的。”
那大妈哎呦一声,左右看了看,见田家确实没人开门,低声道:“哎呀,田芳那个死丫头不是个老实的,你懂的。”
她眨眨眼,看得小赵心内无语,这大妈,可真够谨慎的,这是多怕得罪田副书记啊。
见小伙子懂了,大妈这才接着道:“那啥,不是我背后说人小话哈,这事儿,领导院里的人都知道,田芳自己都不当回事儿,藏都不藏的。不过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我啥也没说啊。我走了,还得做饭呢,我”
说着就要进屋关门,小赵哪里会让大妈走,拉着人的胳膊笑着说:“哎呦,大妈,您紧张什么。我们做警察的,怎么会胡说八道?这您要是都要怀疑,我可就伤心了。大妈,您说话藏着掖着的,我这心里痒痒的很。您可怜可怜我,跟我说说呗。哎呦,我想起来了,您是方奶奶吧,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派出所小赵啊,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哎呦,小伙子你认识我?”
“那可不,您那小孙子方钻井,咱作业处谁不认识?”说着,小赵竖起大拇指,语气十分的推崇,“您家小方可是咱作业处的这个。那次,就钻井三队那次井喷,是不是小方解决的?咱油田谁不知道啊,哎呦,都说虎父无犬子呢。方大叔是个能耐的,教出来的儿子也厉害,那次为油田挽回了多少损失啊,说句大英雄都不为过。您啊,养出了能耐儿子,又教出个能耐孙子,可是咱油田的大功臣。”
大妈脸上乐开了花,见小赵神情自然,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样子,不自觉说多了些:“小赵啊,我一看你就是个实诚孩子。大妈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跟你说,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知道不?”
平易近人、专职套话的小赵,见终于让大妈开了口,忙拍着胸脯,一叠连声地保证肯定保守秘密。
方大妈这才小声地开口:“那田芳不是个好的,就跟那个谁,那个,对,董娇娇,跟董娇娇似的,你知道吧?也是田书记那个人太惯着她了。不过吧,这也不能怪田书记。田书记也是心里有愧。田芳她娘生她的时候,田书记忙,没赶回来。谁知道就这么寸,田芳她娘生下她就没了。田副书记那个悔啊,就格外宠这个闺女。你瞧瞧,给宠成这样儿了。”
她撇撇嘴,十分的不屑:“那个赘婿,就是姓胡的那个小子,刚嫁进来那会儿,田芳还老实了几天。后来又天天出去,每天都可晚才回来,有时候啊,还不回来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胡家小子那绿帽子戴的,全领导院就没有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大妈脸上不仅没有同情,反而面露鄙夷,道:“你可别可怜胡家那小子,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愣是厚着脸皮,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赖在田家,捧田芳的臭脚。”
说着,呸一声,继续道:“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大老爷们!连我都看不上。我跟你说啊,小伙子,以后找媳妇儿可得擦亮眼睛,千万不能找田芳这样儿的。我看你也不是胡家小子那种厚脸皮的,可吃不了这种苦。”
小赵心里一阵儿无语,面上继续笑着和大妈掰扯闲话。
那头儿,组长邵勇已经让人去找田副书记了。邵勇带着人,在田家外墙周围转了转,看看是否有小门儿啥的。
不过显然他想得有点儿多,等五组的另一个小伙子带着田副书记回来时,小赵和大妈已经聊到介绍对象上了,也是很能唠嗑儿的了。
不过这也是邵勇派他去问话的原因。六组有亲和力高的女外勤姜楠,五组就有会拉呱善套话的小赵,勉强能打个平手。
见到田副书记回来,小赵匆匆和大妈结束聊天,跟着一起进了田家。
第92章 结案啦
邵勇并没有瞒着,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来意:“田副书记,今早您家女婿胡解放去派出所自首,说是前两天的分尸案,是他帮着田芳分尸的。而且,他坚称人不是他杀的,真正杀人的是田芳,他只是被威胁分尸而已。据胡解放交代,田芳杀的人是你们家的保姆秦玉凤。”
说这话时,邵勇死死盯着田副书记,不放过老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田副书记十分的惊讶,捂着胸口,震惊地看着邵勇,瞳孔都放大了一半,身子摇摇欲坠。
邵勇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他见多了被抓前装腔作势的嫌疑人,虽然田副书记如今的表现符合逻辑,但他还是很谨慎,示意其他人扶着田副书记,继续说:“按照规矩,我们来您家是做搜查的,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开门让我们进去。”
田副书记也是个老革命了,短暂地震惊过后,迅速地回过神。他谢绝了两位警察的搀扶,挣扎着站直身子,从兜儿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请进。我我知道规矩,你们尽管搜,我如果真是田芳做的,我会劝她自首。”
他双眼湿润,倔强地扭过头,深呼吸几次,回过头继续说:“我知道,田芳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懂事孩子。她她作风比较大胆,不过她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的,真的。至于秦玉凤,我有话说。我这么说可能不好,毕竟她已经死了不过我还是要实话实说,秦玉凤不是个老实的。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认识了我女儿田芳。田芳娇生惯养的,比较爱享受,不知两个人怎么商量的,秦玉凤就到我家帮着做活了。”
他有些难堪,不过仍是艰难开口:“她过来之后,经常经常去书房给我送东西,一会儿甜汤一会儿水果的,还时不时碰我的手臂。我我在男女方面其实并不热衷的,自从秦玉凤来了之后,我为了避嫌,经常睡在办公室。如果胡解放说的是真的,我我不知道田芳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不过她她是有作案条件的。我那段时间,经常经常不在家。”
他站在门口,再次吸气呼气,说道:“你们你们搜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田芳田芳应该不在家,她她经常晚上去别人家过夜。”
邵勇点点头,带着人进了田家的门。只是这一打开,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田芳,动也不动,显然已经遇害。
邵勇三两步上前,蹲下身查看田芳的尸体。人已经没气儿了,他气愤地起身,看向进来的组员,说道:“小武,你留下,跟我在这里找线索。小刘,你去派出所,让谢永平马上过来。小赵,你去问田副书记,如今田芳死了,多问问田芳的事儿。”
“是,组长。”
“是。”
本来是来挖头颅的,没想到又遇命案。
邵勇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急匆匆走出屋子,吩咐道:“小赵,在谢法医来之前,谁也不能进这个门,知道吗?”
见小赵点头,他冲着屋内喊:“小武,出来,咱们去后院菜地,看看头颅还在不在。”
小武哎一声,两人急匆匆奔向后院。身后,田副书记面色苍白,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邵勇和小武没管那么多,他俩带着铁锨,二话不说,照着泥土最新的一处挖下去。
幸好,田芳的同伙没有转移头颅,可能觉得田芳已经暴露了,头颅转移不转移,区别不大,也可能是时间来不及。反正两人挖了没多久,头颅就露了出来。
邵勇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才有些后悔,如果刚才他破门而入,是不是田芳就不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分尸案这么容易就破了。
凶手田芳死在家里,死在警察登门之前,凶手不明。
田副书记受不住打击,重病退休,作业处高层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当然,田副书记回老家之前,给了佟丽丽一大笔钱,说是补偿。听说有三千多呢,可羡慕嫉妒坏了众人。
不过这些都跟姜楠无关。她在派出所又忙了几天,整理档案、归档、去现场补拍证据、查找线索等,一堆细碎的活儿,忙忙叨叨好几天,还加了两天的班,连五一假期都错过了。
如今赶在周末之前,终于全部忙完,明天当然要好好休息一天了。至于田芳死亡的案子,根据胡解放的交代,田芳是R本兵和当地女人的后代,而田芳的死,很可能牵扯到一个大的犯罪组织,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派出所能够掺和的。
这个事儿自然是要保密的。沈所长和蓝副所已经报到了总局那里,听说总部没敢耽搁,第一时间移交到安全部门。沈明光和蓝青山听到消息,再三开会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这次整个派出所都格外警惕,没人在外面嚼舌根。
如今,无事一身轻的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自行车,很快地回到一号院。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一路上,姜楠唱了一首又一首,可见心情十分的愉悦,周知行也觉得轻松,轻轻地跟着哼唱。
在一号院门口,两人轻快地跳下车。
如今温度适宜,分尸案又破了,没了安全威胁,傍晚出来纳凉闲唠嗑的人又多了起来。见到两人回来,大爷大妈那个热情哟。
“小楠,你给我们说说,那个田芳真杀了秦寡妇啊?为啥啊,秦寡妇不是去她家帮工吗?这咋还杀人了?”
“还能为啥,肯定是秦寡妇勾搭上了田副书记!我看呐,保不齐已经怀上了,等将来生下个儿子,田书记家的东西不都是秦寡妇儿子的?你们想想,这样一来,那田芳不就啥也落不着了?这是谋财害命呢。”
“哎,隋家大姐,你别说,你这说的有点子道理啊。真是,我看八成是这样,没错了!要不然怎么会杀人,还分尸,这得多大仇啊。”
隋老太分外的得意,她竖起大拇指,自夸道:“是吧,是吧,我是谁啊,我可是咱们老太太里的这个!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真是,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姜楠抽了抽嘴角,这人真是不禁夸啊。
不过显然,田芳背后牵扯的事儿,没人知道。不过即使如此,大家也自动脑补出了剧情,连细节都帮着完善了。
虽然对田副书记不太友好,但谁让大家都这么想呢,没看大家一个个都不揪着姜楠问了,说得分外起劲。这时候也不说分尸案了,悄悄谈起了佟丽丽的赔偿。
“真有三千多啊?那佟丽丽不是发了?”
“肯定有啊,那可是副书记,那工资能低了?我看保不齐五千都能有。”
“哎呦呦,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可不是。”
姜楠和周知行皱眉,老大娘们越说越不像话了,两人弯腰锁好车子,准备上楼,余光瞥见公厕后墙处,裘向东拉着佟丽丽,不知道在说什么。姜楠眨眨眼,秦玉凤的葬礼是昨天结束的吧?今儿裘向东就来找佟丽丽,这是干啥呢?
姜楠眼珠子转了转,拉拉周知行的衣角,两人同时捂住肚子,齐齐奔向公厕。
刘老太不愧是八卦团王者,跟人唠嗑儿的功夫,还观察着姜楠呢,见状问道:“小楠啊,这都要到家了,怎么还往公厕跑啊?”
姜楠边跑边说:“哎呦,刘奶奶,我这憋不住了,先走了啊。”
刘老太撇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上不得台面,哼,还是她家改改好。
想到孙女儿,刘老太昂起头,略带矜持又不无炫耀地强势歪楼:“哎呦,我家改改下个月就结婚了,嫁给荆秘书的大侄子呢。荆秘书肯定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就是不知道涂书记去不去。你们说啊,我家改改就是命好,到时候小两口双职工,说不定还能分房子呢。”
“哎呦,房子!满城,满城呢?你们那宿舍楼盖得怎么样了?满城呢?”
“满城在楼上呢,小楠还没下班,他们肯定等着小楠吃晚饭呢。”
刘老太再次撇嘴:“不是我说,满城两口子也太宠着姜楠了。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干,他们还当成宝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隋老太附和:“就是,丫头片子就得干活儿,哪儿能宠着。真是不会教孩子,心里没数儿。”
楼再次歪起来,不过仍有人记挂着房子的事儿,起身道:“我去上楼叫满城,这宿舍楼可是大事儿,得问清楚才行。”
“不用叫,年前才打的报告,咱这地界儿,年后怎么也得三四月的时候才能开工吧?如今刚五月。我看呐,程家改改结婚那时候,都不一定能盖好。”
这边聊得火热,那头儿姜楠和周知行偷么么藏到公厕另一头,竖着耳朵,偷听佟丽丽和裘向东的谈话。
裘向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姜楠的点拨,终于想到了血型的事儿。他拉着两个‘儿子’去体检,终于确定,两个儿子都不是他的。
他那个气呀,就差当场丢下两个孩子自己走了。
这不,秦玉凤的葬礼一结束,他就来找佟丽丽了。
裘向东恶狠狠地盯着佟丽丽,像是要吃人,他说:“把你那两个弟弟都给我领走!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招,我都去医院验过血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佟丽丽眼神儿有片刻的惊慌,继而开始闪躲,明显是心虚了。
裘向东冷笑一声,低声警告道:“别想耍花招!孩子我都送到孙家了,怎么处理你去想办法。你要是敢闹,我就告诉林家你娘的真面目,看林家休不休了你!还有以前你那个对象,叫孙民的,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佟丽丽猛地抬起头,抖着嘴唇问:“你你怎么知道孙民的?”
裘向东重重地哼一声:“这你别管!老实点儿,以前的那些钱,我就当是喂狗了。不过,你给我记好了,我可是知道孙民的地址的,你要是敢跳,我就让孙民对付你!”
佟丽丽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这下是真的怕了。
孙民是她的第一个对象,是独子山大队的二流子。人长得很俊,嘴又甜,年幼的佟丽丽很轻易就被哄了去。不过孙民心眼儿多,人又是极阴狠的,抓住时机进了青江公社革委会。
起初佟丽丽是很高兴的,她跟着孙民,就可以去公社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了,能不高兴嘛。可惜,在见到孙民整治人的手段后,佟丽丽从心底怕了。
她可是亲眼见到,孙民活生生打死人的!
连孩子都不放过!
佟丽丽这才和秦玉凤坦白,秦玉凤到底是亲妈,虽然生气,但也想到了一个办法。秦玉凤找来两个相好的,假装欺负佟丽丽,同时保证让孙民看见。孙民果然开始嫌弃她,佟丽丽这才躲过去。
本来这些事都是瞒着裘向东的,可不知是不是被裘向东听到了,如今被拿来威胁,佟丽丽虽然不甘心,也只得就范。
她实在是不敢招惹孙民啊。
两人很快地分开,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周知行赶紧道:“快看概率。”
姜楠也想到了,早就点开了小程序,她惊呼:“啊,几乎看不见了,数字已经接近透明,就快看不见了。”
周知行翘起嘴角:“不管怎么说,这对裘盼儿和陶美玉都是好事儿,她俩这边算是不用担心了。裘向东心里也该明白了,两个女人都怀不上他的孩子,他多少心里得有点儿数,说不定会去医院,偷摸摸检查呢。”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真好啊,又有一个好消息,今晚肯定能睡得特别好。”
“就是,走,回家。”
两人心情畅快,转身偷偷离开公厕,疾步向四号楼走去。
姜家,姜满城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听收音机,手指还在茶几上一点一点的,十分的开心。陈金花一边听,一边吃杏子。这还是从靠山屯定的呢,一点儿也不酸。
姜楠推开门,高兴地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她关上门,开始叭叭叭地讲在下面看到的事儿:“你们不知道我看到啥了,那个裘向东”
姜满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说:“裘向东也不是个傻到底的人,当初那个大儿子,他就怀疑不是他的,否则也不会在外面养到十岁都不认。只是他可能没想到,第二个孩子也不是他的。”
陈金花却万分鄙夷:“活该,让他整天对陶美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陶美玉再不好,那也没给他戴绿帽子,外面那些女人能有好的?真是拎不清的,我看他就是傻到底。”
姜满城笑:“好好好,傻到底,傻透了,是咱们四号楼最傻的人。小楠,晚饭给你留桌上了,你和小行一起去吃,今儿供销社有豆腐,我煎了煎,金灿灿的,肯定好吃。”
“真的?!我这就去吃!”姜楠高兴地跳起来,煎豆腐,放点葱花和盐就很好吃了,嘿嘿嘿。
陈金花叮嘱:“家里还订了牛奶,你和小行都喝一碗。”
姜楠一屁股坐下,疑惑道:“妈,怎么突然订牛奶了?”
陈金花:“你们这天天忙成这样,可不得吃点儿好的?订点儿牛奶也好,以后咱们吃牛奶饼干、蛋糕啥的,也有出处。不然老偷吃,容易露馅儿,况且,我还想给你姥爷寄点儿奶制品呢。”
“行啊,妈,我在系统里看看啊,还挺多的,有牛奶饼干、奶疙瘩”
陈金花:“奶疙瘩就算了,你买点儿饼干”
一家人愉快地吃着晚饭,想到明天是周末,姜满城干脆提议:“明儿去逛百货大楼?”
姜楠歪头问:“几点啊?我准备睡个懒觉的。这几天加班,累死个人,我觉得我能一觉睡到十点。”
姜满城笑:“肯定不会太早,我和你妈也要睡懒觉的。没事儿,你只管睡,咱们中午去百货大楼对面的国营饭店吃饭。那里的溜肉段是一绝,咱们去尝尝。”
周知行抢话:“要不要我早点儿去排队?”
姜满城斜眼儿:“说带你了吗?”
周知行笑着也不在意,四个人边聊天边吃饭,很快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周日,姜楠难得的睡了个懒觉,陈金花被姜满城拦着,这次没再叫她起来吃早饭。姜楠一觉睡到快十点,那是真舒坦啊,感觉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在床上养足了精神,姜楠迅速地起身,跳下床,推开房门,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元气:“妈,我起来了!”
陈金花正坐在沙发上纳鞋底子呢,闻言抬头,笑着说:“起了就去洗漱,早饭给你放桌上了,你爸包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姜楠欢呼一声,迅速地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就是清清爽爽的十七岁少女啦。
她坐在餐桌前,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真好吃!妈,爸干嘛去了?”
陈金花头也不抬:“在下面洗衣服呢,应该快上来了。你快吃,一会儿咱们出去。”
姜楠又咬了一口包子,依旧微笑脸:“好的呀。”咽下包子,又呼哧呼哧开始喝粥。
没多久,姜满城拎着大空盆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拎着盆儿的周知行。
姜楠咽下嘴里的粥,问道:“爸,咱们今儿出去,衣服晾在外面保险不?会不会下雨?”
“没事儿,我拜托你刘奶奶看着了。”姜满城放下盆儿,小声道:“佟丽丽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脸色那个难看哟,估计是安置两个弟弟去了。裘向东可真行,也不知道后面陶美玉怀孕的戏要怎么唱下去,按时间,这都快生了吧?”
陈金花算了算,说道:“不会,应该是七月那会儿生。我记得裘盼儿应该是这个月末,陶美玉差一个多月,应该是七月了。”
姜满城撇嘴:“这也快八个月了,这是要装小产啊?还别说,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保不齐还真能成。”
周知行也八卦起来,他说:“我还看见隋家奶奶和隋强一起出去,脸上可兴奋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姜满城切一声,不屑道:“能干啥?隋老太前两天不还打听唐夕呢嘛,我看啊,保准是去西河岸了。她啊,就没安好心眼儿。”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乐起来,搔搔下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这可真是上赶着找死呢。你们想啊,小楠这种有大机缘的,每次遇见唐夕,还都得倒点儿小霉呢。这俩一看就没安好心眼儿的,指不定得倒什么大霉呢。今晚上可有热闹瞧了。”
姜楠来了兴致:“嘿嘿,那咱们今儿早点儿回来,这热闹可不能错过。”
一家人都有志一同地点头,这个热闹,可少不了他们。
陈金花摆摆手,高兴地道:“小楠,吃完没?吃完咱们收拾收拾出去。好久没逛百货大楼了,咱们今儿好好逛逛。”
姜楠十分的雀跃:“我吃好了!妈,等我把碗洗了咱们就出发。”
周知行:“你方便不?要不然我来?”
姜楠斜眼儿,这人知道的还怪多咧。她摇摇头:“没事儿,有热水,我稍微洗洗就行。你不用回去收拾收拾?”
周知行摇头:“我早收拾好了。你就别逞强了,我来洗,就两个碗,你去换衣服吧。”
姜楠*没再争,这种事儿,争起来就太没意思了。她哼着歌儿,高兴地回屋换衣服。
姜满城撇撇嘴,却没有插话。如今四个人说开了,彼此才是最了解的人,已经插不进去别人了,而且姜楠和周知行连工作都在一起,姜满城这个老父亲,心底的最后一丝不满,也消失了。
陈金花一向心大,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她回屋梳了梳头发,又换了身儿衣服,一行四人这才出发。
姜楠叽叽喳喳:“妈,百货大楼肯定上新的连衣裙了,咱们看看,你喜欢哪个跟我说,我看好了,回来给你做,保准比百货大楼的成衣还好。做裙子,我超厉害的!”
陈金花也十分的高兴:“好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小声道:“如今越来越严了,咱们今年少做点儿衣服吧,别被人眼红,再说点儿什么。要是有那心眼儿不好的,再去举报就遭了。”
姜楠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做成上衣下裤的样式,这样不打眼,也能多穿几季。妈,你放心,只要是做衣服,我都超厉害的。”
母女俩一下楼,就聊起了衣裳样式,连楼下邻居大妈大娘们的招呼都来不及回应。
“小楠啊,你们这一家子是去哪儿啊?”
“满城,你领着媳妇儿孩子去哪儿啊,这么老些人一起去,可不少花钱吧?”
“小行,你咋老跟着小楠出去,你奶奶都不管了?这可不能娶了媳妇儿忘了奶奶啊”
不待周知行回答,坐在楼下摘菜的曹老太就呛呛开了:“你们一个个的少挑拨啊。我家小行跟小楠出去转,可是每次都跟我说的,你们知道什么就瞎掺和。我啊,是巴不得小两口关系好呢。”
她斜睨了一眼众人,眼里满满都是自得:“我是谁啊,我可是豁达又有智慧的曹春草!我能跟你们一个样儿嘛!”
她撇撇嘴,十分的不屑:“一个个看不得儿子儿媳关系好。我可告诉你们,儿子儿媳关系好才好呢,关系好才能家庭和睦,才能天天露笑脸儿,才能孝顺老人!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知道那脑子咋长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整天不是挑拨儿子儿媳关系,就是看不得孙子孙媳妇儿关系好的”
她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还边说边跟周知行使眼色,示意快走。
周知行笑笑,扬声道:“奶奶,您瞧好儿吧,我和小楠关系好着呢,将来肯定孝顺您。”
姜楠也不害臊了,这时候得给老太太做脸啊,她跟着扬声道:“曹奶奶,你就放心吧,周知行要是不孝顺您,我就替您教训他!”
姜满城也高声:“曹大妈,你就瞧好儿吧,我们姜家的家教可是这个!”他竖着大拇指,语气十分的嚣张。
和大家说笑了几句,四人也不骑车了。今天反正就是出去闲逛,百货大楼也不远,干脆步行过去,权当锻炼了。
只是路过公厕时,意外发现老吴头穿着一身破衣服,手里拎着扫把、粪勺子等工具,低着头走出来,见到有人,抬头热情地和四人打招呼:“哎呦,是你们啊,可真够全乎的,这是一起出去?”
“对呀。”姜满城指了指老吴头提着的工具,惊讶地问:“吴大叔,您这是演哪儿出啊?”
老吴头呵呵的笑:“我替老杨头代工几天。他不是前几天发现那啥,被吓病了嘛,不能来上班了。可这厕所、垃圾桶得有人清理啊,我也是好心,给老杨头代工几天,顺便赚点儿钱。”
说起来,老吴头可是十分的开心呢。自从不行了之后,老吴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心钻进了钱眼儿里。前一段拐卖案的时候,他还帮双职工接送孩子呢,很是赚了一笔。可惜生意不长久,这四五个月过去,人贩子的事儿渐渐平息,大家也不找他接送孩子了。没了入账,他可不就得再找点儿活嘛。
真是老天爷都帮他,你看看,老杨头被吓病了。他可是闻着味儿就找过去了。
扫厕所咋了,一个月也有二十五六的工资呢。他帮人代工也不贪心,一个月只要十块钱,剩下的都给老杨头,可比其他人良心多了。
而且他多聪明啊,他就天亮之后再打扫,谁又敢说什么?刚发现过尸块,再天不亮的就出来,谁不害怕?
而且啊,又而且啊,老吴头可没忘了前一段儿厕所寻宝的事儿。虽然大家没在厕所找到东西,但是,但是,风头过去了,保不齐就有哪个大聪明,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他扫厕所的时候,仔细寻摸寻摸,说不定就能有收获。
老吴头得意洋洋,还得是他啊,就是聪明,就是机智,就是有水平。
老吴头很为自己的机智自得,看得四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姜满城艰难地竖起大拇指:“吴大叔,您可真行!”
老吴头得意:“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哈哈哈,不跟你们聊了,我还得去收拾垃圾桶呢。”
他摆摆手,脚步都带了几分嚣张。
等人走远了,姜满城忍不住吐槽:“这可真是,跟以前后宫里的太监一样一样儿的。这男人一那啥了,要么跟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要么跟老吴头似的,钻进钱眼儿里。”
陈金花斜眼儿:“你还怪了解咧,那你以前是啥样儿?”
姜满城嘿嘿嘿的笑:“瞧你说的,我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我不管啥时候,那灵魂都是高尚的,无私的,赤诚的。当得起那句一片丹心向金花,嘿嘿嘿。不信你问周知行,我以前可救过他呢,是不是?”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他还是太给老丈人面子了啊。当初老丈人救他,可是讹了他一万两银子呢,那可是赤裸裸地要钱,一点儿也不遮掩。想到这里,周知行再次心痛,一万两啊,够在京城买个好宅子了。
不过周知行还是很识时务的,他毫不迟疑地点头,语气十分的真诚:“陈姨,姜叔上辈子也是好人呢,大大的好人。”
陈金花哼一声:“勉强相信你俩啦。走吧,也不知道百货大楼上没上什么新货”
姜满城给了周知行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儿,四人一路聊着天儿,场景不停地变换,很快换到了百货大楼。
刚过了五一,如今百货大楼里人不算多。四人像四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十分高兴地逛起来。虽然这时代提倡艰苦朴素,衣服多以蓝灰为主,但也是有亮色的。像是手帕、丝巾,就充斥着鹅黄柳绿桃红等艳色,摆在玻璃柜台里,姹紫嫣红,十分的好看。
姜楠和陈金花看着丝巾,叽叽喳喳,十分的兴奋。
“妈,这条鹅黄色的,真嫩啊,跟那小鸡崽儿似的。”
“柳绿的也好看,跟那刚抽条的柳叶儿似的,色儿真正。”
售货员正织毛衣呢,抬头见四人穿着不错,不像是那买不起的,态度也不卑不亢,难得地开口介绍了两句:“这是刚从沪市到的新货,丝绸的呢,一条就要六块钱。”
姜楠心里着实吃惊不小,要知道,五一后她刚提升了一个等级,现在工资已经是一个月三十六元了,比去年多了六块钱呢。其中五块是等级提升后涨的,一块钱是涨工龄的钱。六块钱就是工资的六分之一,这价钱可不低了。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笑眯眯地接话:“那可真不错呀,沪市的货一向很抢手的,我可得好好选选。”
陈金花倒是皱了皱眉,这也太贵了,都够买好几斤肉了。要知道姜楠虽然有系统,但是他们可从来没在系统里买过生肉、面粉这些需要加工的东西。谁让他们筒子楼的厨房在外面呢,做什么都不方便。
放下手里的丝巾,陈金花状似无意地去旁边的柜台,低头看陈列的手绢。手绢也很好啊,她如今是长头发了,手绢绑头发也是很好的。别看陈金花是虎姑婆,可也很喜欢打扮自己的。
姜满城见媳妇儿不看丝巾了,当然知道她顾虑什么,上前小声道:“金花,我今天带够了布票和钱的,别担心,想买什么就买。”
陈金花头都没回,低声道:“我知道,丝巾用处不大,还是手帕好,你看这条红白格子的,绑头发很好看的。”
四人在这边选购,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也开始挑东西。她可不是单纯地看,而是十分自然地吩咐售货员:“同志,麻烦把这条柳绿色的丝巾拿出来,我看下。”
姜楠闻声抬头去看,哦豁,熟人啊,董娇娇的姐姐董婷婷。如今天气还不太热,董婷婷却穿着红白格子的连衣裙,素白的脸,嫣红的唇,打扮得很是精心。
姜楠又看了看,额,旁边的男人,是万虎?这家伙,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得不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真是有些道理的。这但凡是坏人,他就从不内耗,什么错儿都是别人的,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但凡他不舒坦,那就想办法让别人更不舒坦,这样他就舒坦了。
反正主打一个有仇当场就报了,啥事儿不往心里搁,能不长命嘛。
这万虎就是如此。
这一段儿,姜楠工作忙,姜满城和陈金花忙着做好吃的照顾孩子,没去找这家伙。今日一看,原来瘦的有些脱相的脸,竟然又圆回来了。这是恢复好了?
只见万虎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西裤配皮鞋,十分的有派头。
售货员暗自撇撇嘴,心里一千句一万句地骂着董婷婷,不过却十分听话地取出丝巾。革委会在三楼寄卖二手商品,她们这些售货员都是见过万虎的,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怎么敢札翅。
很快,售货员扬起笑脸儿,小心地将丝巾递过去,恭维道:“同志你眼光可真好,这条柳绿的可只剩这一条了,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了。”
本来是想拍马屁的,谁成想董婷婷闻言却开始皱眉,语带嫌弃地说:“这种花色的,你们进的很多吗?”
售货员不明所以,老实答道:“不算多,柳绿的进了十条,最多的是大红色的,进了有三十条,不过当天就卖光了。”
董婷婷直接问:“有只进了一条的吗?”
售货员疑惑脸,指着一条□□绿的,说道:“这件只进了一条,还没卖出去,您”她实在是整不明白了,这受欢迎的不要,反而要这不受欢迎的?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董婷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十分的理所当然,她说:“那把那条□□绿的拿出来我看下。”
她拨了拨头发,神情十分的倨傲:“我戴了之后,买的人肯定就多起来了。以后你们进货啊,可得多进点□□绿的了。”
姜楠囧,这董婷婷,怎么跟当时的白莲花不一样呢?
她偷摸摸地看了眼万虎。哦,懂了,万虎喜欢这种劲劲儿的啊,那眼睛都透露着满意呢。
看热闹的四人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静静地围观董婷婷买丝巾,然后买衣服,最后又买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这才满载而归。
就在董婷婷购物时,万虎全程立在一旁,像展示身上的华美挂件似的,十分享受众人艳羡的目光。那神情,仿佛在说,他万虎的女人,就得这么漂亮,这么劲劲儿的才行。
四人围观了一上午热闹,什么也没买,还别说,既省钱又大开眼界。
就在四人要离开百货大楼的时候,又瞥见一个熟悉的人。
姜楠低声惊呼:“裘向东!妈呀,他怎么来百货大楼了?昨天不是刚威胁了佟丽丽?”
姜满城若有所思,但一点儿不耽搁他跟着大家小心地隐藏行踪。
嗯,百货大楼看热闹,他们是专业的。
只见裘向东刚进百货大楼,就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脚步格外地匆忙。似乎在一楼没找到,还转身上了二楼。
四人没有紧跟,而是等他上去之后,才偷偷从另一侧楼梯上了二楼。
一上去,给四人震惊得够呛。这裘向东,怎么想着买婴儿车了?他那个‘儿子’不都给佟丽丽送回去了?
“应该是给裘盼儿买的。”姜满城低声道,“他应该是想修复父女关系,说不定还打着让盼儿的孩子姓裘的主意。”
四人隐没在自行车区,姜楠看着崭新的蓝色凤凰牌自行车,摸了又摸,这才小声道:“晚了吧?裘盼儿都要生了。”
姜满城却摇摇头,低声道:“不晚。不管内里如何,裘向东明面上一向是很会做人的。你回忆回忆,平日里裘向东是不是对盼儿还是不错的?是陶美玉一直表现的对儿子十分执着,裘向东可一直装相着呢。”
第93章 家长里短闹不停
陈金花撇撇嘴,同样是女人,她最受不了这个。明明连‘私生子’都有了,还装得清清白白,恶不恶心啊。有这样的枕边人,想一想就心塞。
她气愤道:“他倒是会做人。就是苦了美玉和盼儿了,背了这么久的骂名。”
姜满城安慰道:“不用担心,虽说父女之间培养感情,什么时候都不晚,但也没那么容易的。你想啊,中间还隔着田家光这个凤凰男呢,他可是指着裘盼儿吃软饭的,怎么会让盼儿被父母笼络了去?看着吧,田家光肯定会从中作梗的,只看谁道行更深了。”
四人知道了裘向东是过来干嘛的,也不看了,直接下楼。
在去国营饭店的路上,姜楠忍不住看了看裘盼儿的频道,小声道:“裘向东昨晚就对裘盼儿很不错了。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田家光挑拨了下,本来裘盼儿今早是想跟着来逛百货大楼的,都被田家光搅合了。”
姜满城笑:“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裘盼儿应该会很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毕竟以前父母不把她当回事儿,这回裘向东回心转意,她应该会拿捏拿捏。”
陈金花气哼哼:“拿捏也是应该的,这可是裘向东欠盼儿的,活该。”
姜满城狗腿:“对,裘向东活该,媳妇儿你说得太对了。”
姜楠黑线,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个万虎的生命力可是够强的,这就没事儿了。”
姜满城听了那个气啊,他和媳妇儿吓唬三次了,这人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啊。他恨恨地说:“媳妇儿,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今晚咱们再去吓吓他,就不信吓不死这个狗东西。”
陈金花也觉得丢脸,都出手这么多次了,还没把人制服,她重重地点头:“必须的,这次来个更狠的,让他受点伤,非给个教训不可。”
姜楠开始出主意:“爸,妈,要不然我跟你们去?我可是有空间的,到时候来个东西突然消失啥的,吓死他!”
姜满城摇头再摇头:“不行,这事关我和你妈的尊严,你和周知行都别插手。哼,小样,我就不信了,我和金花联手,还治不了这个老小子!想跟我和金花斗,非捏爆了他不可!”
陈金花点头握拳的:“就是,捏爆他!”
周知行笑,四人很快地来到国营饭店。已经一点多了,还没过饭点儿,国营饭店的人还是挺多的。四人等了一会儿,才有座位。
刚坐下,姜满城就开始点菜:“溜肉段、爆炒肥肠、麻婆豆腐,再来四个白面馒头。”
服务员是个三十左右的大姐,矮墩墩的,一双死鱼眼,声音粗噶:“麻婆豆腐卖完了,换一个。”
姜满城顿了下,等着的时候他就盯上这三个菜了,这冷不丁让他换一个,一时还真不知道换什么。
姜楠及时开口:“那麻烦换成地三鲜,谢谢。”
服务员还是那双死鱼眼,声音都没任何起伏:“三块二,先交钱,等会儿自己去端菜。”
周知行乖巧地从身上取出钱递过去。
服务员倒是多看了他两眼,还在他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秒,难得地露出个笑脸:“今儿还有米饭没卖完,要吗?”
周知行赶紧收回手,轻咳一声,严肃脸:“不要,谢谢。”
服务员重重地哼一声,转身,嘀咕一句:“给脸不要脸。”
姜楠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经典的“这年头,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姜满城刚开始还不满呢,觉得周知行太能惹桃花了,见闺女全没放在心上,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重重地哼一声:“拈花惹草。”
周知行喊冤;“我没有,是她看我长得好,占我便宜。小楠,你可要相信我,我”
姜楠抬手打住,笑着说:“好啦,我有眼睛。笑死了,我刚才是想到别的了,我跟你们说哦”
她将上辈子看到的话说了一遍,还是笑得咯咯咯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姜满城这个老父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很快,众人没工夫纠结这段小插曲了。因为啊,国营饭店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姜满城赶紧低头,声音里带着惊奇:“董婷婷来了。”
三双大眼睛齐刷刷射过去,姜楠感慨:“这场子赶的,还挺忙。”
姜满城低斥:“低调!赶紧地别看了,她要发觉了。”
四人坐的位置比较靠近角落,不太惹眼,不过三人的眼神儿太过热烈,倒是让董婷婷忍不住望了过去。幸亏三人听了姜满城的提醒,迅速地低头,否则还真是得露馅。
董婷婷没看到熟悉的人,耸耸肩。她长得好看,对这种探寻审视的目光太熟悉了,半点儿不觉得尴尬,心里只有得意。看吧看吧,谁让她长得好看呢,她都习惯了。她啊。出来逛街吃饭,也是造福大众了。
她昂头挺胸,得意的眼神儿在国营饭店皴寻了一圈儿,朝着一张桌子摇了过去。
姜满城用余光去看,惊呼:“哎呦妈呀,是成美娟她爸!”
姜楠捂住嘴,大黑眼珠子滴溜溜转。
乱,太乱了,这一家子可真是太乱了。
等她捋一捋啊,袁建设和董娇娇结婚了,董娇娇又和方南山有一腿,而方南山的正配是成美娟,成美娟她爸和她婆婆孙巧莲曾经有一腿,而孙巧莲又和袁建设有一腿。如今成美娟她爸又和董娇娇的姐姐董婷婷有一腿。
姜楠觉得她的脑子都要不够用了,她捋了又捋,还是没捋清楚其中的关系。
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啊。
姜楠一时整不明白董家、方家和成家的关系,满脑袋毛线团儿。
姜满城看得好笑,低声提醒道:“别忘了,成美娟她爸是鳏夫,如今董婷婷也是单身,两人在一起吃饭,没人能说什么。而且万虎也是单身,董婷婷可比董娇娇谨慎。”
虽然大家都知道两人不清白,但不管什么年头,还真没人在这上面死揪着不放。没必要,真是没必要,多少大案子等着查呢,谁光盯着男女这点儿事啊。除非得罪了人,有人专门盯着,否则真没必要揪着这个不放。
只不过吧,如今这事儿还真是冲击四人的三观,连去端菜都慢了半拍,要不是周知行反应过来,刚出炉的溜肉段,差点儿被别人端走了。
姜满城是个爱吃又洒脱的,见菜来了,轻声道:“好了,不管那么多了。这溜肉段可是一绝,我是做不出这个味儿的。金花,小楠,快尝一尝,好吃咱们再要一份儿。既然出来吃,就吃个痛快,别人的闲事儿看看就成了,还盯着不放了?没必要嘛。”
姜楠也不是纠结的人,她爽快地拿起筷子,清清脆脆地说:“好的呀,我也听改改说过,说这里的厨师特别厉害。”
周知行和陈金花闻言,也不管其他的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董婷婷和成美娟她爸两个人,还影响不了他们的胃口。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这年头国营饭店的菜量是真大,四个人吃了个肚圆,齐齐靠着椅背,发出舒服的喟叹。
本来还想赖一会儿的,谁知两点半,国营饭店开始赶人了!这年头,国营饭店不说是虽牛的单位吧,也得加个之一,姜楠入乡随俗,很怂很识时务地离开了。
揉着肚子出来,姜楠提议:“爸,妈,咱们从东边那条路走,正好路过供销社,去里面逛逛就回去。今儿隋家奶奶和隋强肯定有热闹瞧,可不能错过了。”
陈金花点头:“行啊,正好去看看糕点,我记得沙琪玛快吃完了,正好补点货。”
慢悠悠地散步回家,五月的天空晴朗朗的,万里无云,微风拂面,舒服宜人。吃饱喝足的姜楠,很自然地犯起了困。
她打个呵欠,猛然间,她小声惊呼:“改改和荆爱华!”
她这个事故体质哎,走在路上都能看见熟人,还是两个吵架的熟人。这两人,不是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吗?怎么如今吵起来了?
姜楠瞪大眼睛,躬身,悄么悄躲在大树后面,再借着路两边大树的掩护,嗖嗖嗖地窜过去。
嗯,她可得好好听一听,要是改改有啥事儿,她也能帮把手。
谁叫她是个热心肠呢。
其他三个人速度是一点儿也不慢,她爸姜满城比她还靠前呢,耳朵竖的那个高啊。
姜楠黑线,她爸动作也太快了吧。说好的不会功夫呢。
只不过四人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吵架的双方。因为啊,两人吵完走人了。
姜楠遗憾:“也不知道为啥吵的。”
她突然捂住嘴,小声补充:“会不会和上次荆秘书那件事儿有关?”
周知行立刻摇头:“应该不会,那事儿荆秘书做得隐秘,没人知道。不过应该跟荆家有关,荆家以前是老太太当家,她又是那么个性子,亲手教出来的长子长孙,肯定也是个‘大家长’似的人物,把全家都扛在身上负重前行的那种。”
姜楠无法理解:“这不是自找苦吃?”
姜满城幽幽地说:“要是荆爱华乐意呢?”
看着闺女迷茫的大眼睛,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闺女啊,你要知道,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家族观念都特别重。那时候世道乱,讲究个人多力量大,所以大家都拧成一股绳,这才能求存。你可能不理解,但你想想西河岸就知道了,大家名义上分家了,可那是为了工作,内里有几个是真的分了的?还不是吃住都在一处?”
他继续道:“人又是很轴的,看到拧成一股绳的好处,她就以为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生存,都得如此。在这种观念下,荆爱华养成这种性子,很奇怪吗?”
他看着姜楠的眼睛:“你啊,还是见的太少了。荆爱华他,应该是很乐意做这个大家长的。他在孙辈儿里是老大,可本事也就那样儿,我看了,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比不上他小叔荆志远。但他是‘大家长’啊,长子长孙呢。这点家族认同感上,他自认为是比小叔强的。这种自小接受他人恩惠,又自尊心很强的人,心里隐隐都是要和施恩人对比的。如今好容易有这么一点比荆志远强,荆爱华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又怎么享受亲人们的恭维呢。”
姜楠挠挠头:“享受这种被大家吸血的感觉?”
姜满城敲了敲闺女的脑壳:“是享受被大家仰望崇拜!懂不懂啊你!”
姜楠捂着脑袋,跟陈金花告状:“妈,你看我爸!”
陈金花瞪了姜满城一眼,给姜楠揉揉额头,笑着说:“好了,你爸跟你闹着玩儿呢。走吧,咱们去供销社。”
程改改和荆爱华走的方向,跟四人正好相反。姜楠回头又望了眼,低声道:“不知道改改后不后悔。”
“又没成亲,后悔了就分手呗。”姜满城满不在乎,“走了,小管家婆,去供销社。”
姜楠嘟嘟嘴,紧走两步跟上。是啊,又没结婚,程改改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到了杀人要枪毙的年龄了,她操的哪门子心。
四人一路再没遇到什么幺蛾子,顺利地到了供销社。
再次见到成美娟,四人都有些尴尬。刚见了成父跟董婷婷约会,再见成美娟,多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幸好,自从成美娟嫁到方家,对四人都爱答不理的,见面都不打招呼。四人心里舒了一口气,不打招呼好啊,不打招呼就不用面对面,也就不用尴尬了。
不尴尬的四人,开始逛起供销社。
供销社可比百货大楼的人多多了,咸菜区还上了新的大酱。陈金花一下子买了五斤,正好回去留着吃。大酱炒鸡蛋、大酱炖鱼、大酱炖牛肉,那吃法可海了去了。虽然上辈子姜楠生活在魔都,可美食是不分地域的。她就无法理解那些甜咸党,有什么可争的,当然是都好吃啊。你吃你的,他吃他的,互不干扰,有什么可吵的?在吃的上面,她百无禁忌,甜的咸的都喜欢,嘿嘿。
陈金花:“有卖糯米的,咱们买点儿。月末就是端午节了,正好留着包粽子。”
其他人当然没意见了,百货大楼都没买东西,供销社当然要买买买了。
大酱、糯米、糕点,最后又买了点儿干辣椒和蒜头,嗯,最后这个是姜满城要买的,家里的肉酱吃完了,他可得再做些。
四人走出供销社时,还不到四点,太阳依旧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姜楠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她出来逛街,能够不买衣服不买鞋子不买包包,反是买了一堆副食品,还看了一天的热闹。
想一想,今天的精彩程度,可比买包买衣服刺激多了。
她内心无限感慨,却没想到,刚进家属院没多久,又一场热闹向她袭来。
这热闹不是别个,正是去了西河岸的隋老太和隋强。两人一瘸一拐的,还不是自个儿回来的,而是带着个女人,说是隋强的媳妇儿。
姜楠都惊呆了,他们西河岸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咒吗?怎么渣男一个个去了之后,都会领一个渣女回来做媳妇儿?
姜楠震惊,姜楠不解,姜楠迷茫。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裘家当初仙人跳的主角,名叫裘生儿的。隋强和裘生儿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牵扯到一起呢?
这还要从裘生儿嫁人说起。
当年她确实是定了亲的,也嫁过去了,可是运气不好,嫁过去不到半年,冬日里,男人上屋顶扫雪的时候,摔下来直接摔死了!
小夫妻两个成亲时间短,还没孩子,夫家想拿捏都拿捏不了。要是古时候,儿媳妇可是夫家的财产,重新发嫁了还能赚彩礼呢。可都新时代了,裘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敢这么做,裘家当场就能闹开。裘生儿的夫家不敢得罪裘家,因此办完丧事,裘生儿倒是顺利地回了家。
可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裘家本来就重男轻女,裘生儿回来,肯定要二次发嫁,彩礼还不能低。因着是二婚,裘生儿娘给她挑的,都是些带孩子的老鳏夫,让裘生儿非常的不满。
她是个豁得出去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同意以身入局仙人跳。见家里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就琢磨开了,别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自己也当啊,这一琢磨,还真给她琢磨出了一条出路。
不说别的,就叶春萍叶知青,可是活生生淌出了一条道儿的。啥呢?盯着来西河岸的外人!这个外人,单指油田来的人。这些人不知道村里人的根底,可不就是最大最好骗的肥羊?
裘生儿有了主意,也不敢告诉父母,每天背着个背篓,装着去挖野菜采山货,实则偷偷窝在山上,默默观察着入村的路。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这不,今日就正好看见隋老太和隋强两人了。
单看两人穿着,男人穿着半新的石油功夫,老人衣服上也没什么补丁,一看就是日子好过的油田上的。而且啊,这俩人偷偷摸摸的,肯定打着坏主意呢。裘生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当即死死盯着两人,生怕错过一点儿。
隋老*太和隋强干嘛来了呢?
当然是想办法,让隋强和唐夕生米煮成熟饭啊。
隋老太一路都在面授机宜:“小强啊,你就听奶的,奶从公社梨花巷的蜈婆那里买好了药,肯定妥妥的。而且奶早来摸过点儿了,知道哪个是唐夕,到时候奶指给你看,你把肉包子给她吃,吃了肯定就晕了。我都打听清楚了,西河岸有个磨坊,到时候咱们把唐夕搬到那里去,你在里面和她成了事,奶就去外面叫人,一定能让她嫁给你!”
隋强倒是有些犹豫,别误会,他可不是良心不安,而是:“那个唐夕长得怎么样?奶奶,你见过没?别是个长得不好的,那我可不干。”
隋老太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奶还能坑你?我远远瞧了,比姜楠长得都好呢。听叶春萍说,家里条件也好,要不是有这一点,奶还觉得配不上你呢,你可是有工作的!那长得再好,家里条件不好,也是不行的。如今两样都占了,虽然是个知青,也勉强能接受。”
隋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比姜楠长得都好,那还可以试试。他问道:“那咱们怎么做?我去跟她套近乎?可莫名其妙地给人肉包子,她也不会吃吧?”
隋老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咱们去山上。这会儿没什么农活,知青一般都会上山找山货。咱们盯着唐夕,要是她落单了,咱们就把她打晕,之后再搬到磨坊里。只要到了磨坊,后面就好办了。”
隋强满意地点头,祖孙俩调整了方向,向着山上走去。这可便宜了裘生儿,她一路坠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算计听了个明明白白。
裘生儿眼珠子转了转,唐夕唐知青她知道啊,经常一个人上山的。她小心地跟在后面,心里却在谋划,唐知青经常一个人,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那她何不在磨坊里等着,等人进来了,她出其不意将人打晕,再将唐知青藏起来。到时候老太太闹开了,那嫁给这男人的,可不就是她了?
她可是听得真真儿的,这男人提到了姜楠,有穿着石油工服,肯定是油田的啊。保不齐还是工人呢,那可是有工作的!
想明白了一切,裘生儿也不跟着两人了,嗖嗖嗖地往山下磨坊跑。
还别说,裘生儿边跑心里还边想呢,她和磨坊还真是有缘分啊,上次仙人跳就是选的磨坊,今儿天赐良机,隋家两人选的还是磨坊。
这次,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裘生儿在路上捡了根粗棍子,等在磨坊,静待时机。
另一边,隋老太和隋强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唐夕。
经过野猪事件,唐夕和其他女知青的关系缓和了些,但她是个藏着大秘密的人,很多时候还是一个人行动。
如今她就是一个人,正踮着脚尖挖树上的灵芝呢。
要么说唐夕总是一个人呢,她这个人运气太好了啊。这要总是跟其他人一起,还不得起疑?唐夕挖得很认真,丝毫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隋强远远瞧见唐夕,心里那个满意啊。
女知青那张小脸儿,白里透红,又粉嫩嫩的。还有那身材,啧啧。隋强感慨,幸亏他跟着来了,没想到他奶这次倒是出了个靠谱的主意。
今儿这事儿,他做定了。
隋强右手握着隋老太买的迷药,左手紧紧抓住一块石头,悄么悄地来到唐夕身后。见人没察觉,他火速地扑过去,右手紧紧捂住唐夕的口鼻,左手的石头高高举起。秘药要是没用,唐夕反抗了,石头可就落下去了。
幸好迷药还算有用,唐夕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晕了过去。
隋强欣喜若狂,一把抱起人就往山下跑,隋老太小心地左右观察,边跟着跑,边指着山下的屋子,低声说:“就那个小茅草屋,快。”
两人一路躲着其他人,很快地来到磨坊所在的院落,隋老太喘着粗气,低声道:“小强,你快进去,我去村子里喊人。”
隋强呵呵坏笑了起来,叮嘱道:“奶,不用那么急,稍微等一下再喊。我还想高兴高兴呢。”
隋老太听了桀桀桀怪笑,大孙子占便宜的事儿,她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点头道:“行,奶歇歇再喊。不过你可别贪欢,这身子骨要紧”
隋强不耐烦地转身:“行了,我知道。奶你去吧,慢点儿走。”
见孙子不耐烦,隋老太闭口不再叮嘱,陪着笑脸儿说:“行,奶走了。”
两人匆匆地告别,隋强哼起小曲儿,得意地迈步进入磨坊。只是他没想到,磨坊里有一只举着棍子的‘黄雀’呢。
黄雀裘生儿看着被她一棍子打晕的男人,手不自觉颤抖。不会死了吧?
没流血,应该不会死吧?她弯下腰,深呼吸几息,才大着胆子,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人没死。
裘生儿不敢耽搁,一把抱起唐夕,从磨坊后门跑出去。她是农家女,从小做惯了农活,力气还是很大的,嗖嗖嗖往牛棚跑,比隋强速度还快呢。唐夕和牛棚的任小子是一对儿,她给送过去,也算是做好事儿了。
幸好磨坊离牛棚不远,裘生儿将唐夕放到牛棚门口,跑远了两步,这才拿起石子砸了牛棚的门,也不等门打开,转身嗖嗖往回跑。
希望任小子在吧,裘生儿一边跑一边想,管不了那么多,她可还急着回去守株待兔呢。
要么说唐夕是女主呢,任凭阑还真在牛棚,他一出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唐夕,吓得慌忙将人抱回屋里,和父亲一起如何给唐夕摇醒,就不细说了。
单说赶回去的裘生儿,一路跑得呼哧带喘,总算在隋老太带人来之前,再次回到了磨坊。听到外面隋老太闹腾开了,咬了咬牙,匆匆扒开衣服,抱着隋强就躺了下去。
磨坊外,隋老太嗷嗷叫唤:“哎呦,你们西河岸的知青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家小强来这里找人,就被你们村的知青骗了啊,真是不要脸。我找大家来,也不是要耍赖,毕竟我家小强还没结婚,娶个知青也没啥。可我就是得让大家知道,不是我家上赶着娶知青啊,是这知青她恨嫁啊。我们是吃亏的,你们可得给我们作证啊。”
她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家小强是个负责任的,那女知青说是身子骨儿不舒服,让我家小强扶着她去磨坊里面歇歇。我家小强多没心眼儿的一个孩子啊,当即就扶着人去了。我也跟着呢,可谁知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当着我的面,就扒自个儿的衣服啊。我家小强还是个大小伙子,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差点儿吓晕了。我要拉小强走,可小强是个好的,说是既然看了知青的身子,就得负责。”
她还说:“我怎么劝都不听啊。我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才豁出去,叫大家伙儿过来看看的。我们家可以吃这个哑巴亏,娶了这个不要脸的知青。但是大家伙可得给我家作证啊,不是我家不做人,是这个知青不要脸!日后要是闹出什么,可都怪不到我们家。我家小强就是太负责任了啊。”
她一声声地强调着自家的无辜,听得西河岸众人一阵儿无语。
谁不知道谁啊,农村一天天的,大戏也不少,你这个还真不算稀奇。而且啊,老太太,你那眼珠子转的,一看就没说实话。
不过村民们倒是没戳破,这女知青是谁,他们也想知道啊。
有那性子急的,开口问道:“你这老太太说这么多,那女知青到底是谁啊?我们村儿可是有好几个女知青的。”
隋老太一脸的不情愿:“我怎么知道,她就说她是唐知青,可没说叫啥名儿。你们自己去看啊,我家小强可是个规矩人,她可真是够恨嫁的”
“唐知青?你认错人了吧?唐知青有对象的,不可能。”
“就是,唐知青和任小子可是一对儿,郎才女貌的,怎么可能看上别人。”
“那谁知道呢,任小子虽然长得好,但出身不好啊,谁知道唐知青是不是水性杨花,看上别人了?”
“走,去看看。”
“让老娘们进去,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呢,老爷们儿看见了就不好了。”
“那里面不是还有个老爷们儿?老娘们进去不也看光了?”
“滚犊子,老娘什么没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儿,被看一下又不会死!你这人怎么事事儿的。”
“别废话了,孙大妈、张大妈,你们几个进去,大家都在外面等着。”
大家这么利索地行事,隋老太心里倒是隐隐不安了。她怎么没听说唐夕有对象?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磨坊里,隋强已经幽幽醒转,只是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几个老大娘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力。
“裘生儿?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是唐知青吗?”
“天爷啊,裘生儿你快穿好衣服,这都光溜溜的了,真是的,你这是干啥啊?你是冒充人家唐知青勾搭人,是不是?”
裘生儿哆哆嗦嗦地穿衣服,憋着嘴,表情十分的委屈,双眼含泪,梨花带雨的。
老大娘们才管不了那么多,见她穿好了衣服,嚷嚷道:“进来吧,都穿好了,大家进来。”
裘生儿似乎被声音吓了一跳,见到呼啦啦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她抽噎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莫名其妙就来到这儿了,醒来就我是无辜的啊,大家要相信我,我可是咱们西河岸自己人,你们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啊。”
她十分的伤心:“这可怎么办啊,我还得嫁人呢,如今被个陌生人占了便宜,嘤嘤嘤,怎么办啊?大家可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咱们村儿自己人啊。”
她一口一个外人,一口一个自己人的,用意十分明显。村民们就是想嘲讽几句,也被堵住了嘴。
就是啊,都是一个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裘家还有裘向东呢,那可是钻井队的副队长,还有个支书亲家呢,他们可惹不起。
村民们安静了,隋强却反应过来了。这个贱人,他是被暗算了啊。他恨恨地瞪着裘生儿,恨不得生吃了她!
裘生儿低着头抹眼泪,感受到隋强饱含恨意的目光,心里却满不在乎。再恨又怎么样,只要做了夫妻,就是一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得先嫁过去再说!
她嘤嘤嘤地哭,隋强气得不行,张口就要反驳,被隋老太抢了先。
隋老太都要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策,这是害了她金孙啊。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今儿这算计不成了,只得全推到这个女人身上!
隋老太嗷嗷地骂人:“好啊,你个骗人的骚狐狸!说什么是知青,原来都是假的,你这是处心积虑想嫁到我们家啊。大家都看得清楚着呢,我们家小强可是什么都没做的,衣服都好好儿的穿着呢,什么都没做,今儿这事儿都是误会”
裘生儿又是嘤嘤嘤地哭:“哪儿什么都没做,我衣服都被扒光了。天爷啊,我不活了,我以后怎么在村里过日子啊,我不活了啊。”
她柔弱地起身,就要往土墙上撞,被看热闹的老大娘一把拉住。
老大娘也不是多好心,可也见不得村里人被外人欺负。
这啥时候,农村人都讲究个报团儿。其实也不单是农村人,一个镇子的,一个城市的,多多少少都讲究个抱团儿。不抱团儿,在以前那种乱世根本活不下去。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习惯刻进骨子里了。建国这么多年,也没改掉。
老大娘拉住裘生儿,开口道:“这位老大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你孙子没做啥?这把人衣服都扒光了,这能叫没做啥?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得真真儿的,怎么,想不认?”
村民们七嘴八舌,不论咋说,他们可都看得真真儿的,进来的时候,裘生儿衣衫不整的,这个男人也是醒着的。他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这女娃没穿衣服,却是实实在在的,祖孙俩别想抵赖。
“我看这位大娘,你就别嚷嚷了,刚才不是还说愿意娶了知青吗?现在虽然不是知青,可也是我们西河岸的村民,是本地人。怎么,娶个本地人,你们倒是不愿意了?”
“就是,刚才不是说得好好儿的吗?这就想反悔?怎么,看不起我们西河岸的村民?”
“就是,我说这个叫小强的,是叫这个名儿吧?你就别装无辜了,都把人看光了,无论如何都得娶回家的,不然我们西河岸的村民可不答应。”
“就是,就是。我们村儿的闺女也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得隋强心里的不甘与怨恨渐渐消下去不少。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如今身在西河岸,可不能惹了众怒。
隋强又仔细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裘生儿,心里还是怨恨,可也知道,形势比人强,不给个说法,今儿别想回家。
隋强再看了眼隋老太,见他奶也麻爪儿了,知道指望不上老太太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大家静一静。我是被人打晕了,送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
他一咬牙,狠狠心道:“可我是个敢作敢当的,既然看了这位女同志的身子,有了首尾,我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我娶。可我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大家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身上衣服都是好好儿的,我也是刚醒,之前都是被打晕的,我肯定是被人害了的。这位女同志的家人要是想借此讹人,我可是不会就这么认了的。大不了咱们就去派出所,我不信都新社会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隋强是不想有个耍流氓的罪名,可也不想被讹钱出高彩礼啊。他想明白了,这个女人肯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事儿肯定是她做的。把他打晕,再借着他奶叫人的茬口,利用村民的舆论,让他被迫娶她。他可以认栽,可不能让女人的家人借机攀上来!
这女人如此狠毒,家里人肯定也不是好相与的,趁早断了的好。要是这女人不知足,他可就去派出所了!
隋强恶狠狠地剜了裘生儿一眼,裘生儿接收到信号,心里恨得要死。
这女人哪儿能没有娘家,没有娘家,嫁过去还不是被夫家搓圆捏扁,任人拿捏?
哼,她先假意答应他,以后等站稳了脚跟,肯定会跟娘家恢复走动的。裘生儿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着如何说服自家人。
第94章 作业处惊现神偷
村里的裘家人呢,裘老太和两个儿媳妇姗姗来迟,她们是上另一座山找山货去了。裘老太清楚,过两天小儿媳陶美玉就要假装‘流产’,她得准备点儿药材,好给儿媳妇‘补一补’。这不,回来晚了,才知道村里出了事儿,一打听,好嘛,出事儿的还是她们裘家人!
裘向南的媳妇儿嗷一嗓子,跳起来就往外冲,裘老太和二儿媳紧随其后。
见是隋老太和隋强,裘老太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拉住要冲上去厮打闺女的大儿媳,扭头冷静地问道:“孙大姐,我们来晚了,您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被询问的孙老太一顿口若悬河,将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
裘老太心里得意,赞赏地看了眼这个孙女儿。没想到啊,这倒是个有心机的,二婚还能扒上个有工作的。虽然隋强不是油田职工,但他在纺织厂上班,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家里还有几个姑姐帮衬,生儿嫁过去,说不定还能给家里划拉个工作呢。
不得不说,隋家谋划女儿夫家的工作,就有人想着嫁女儿,谋划隋家的工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裘老太抢先开口道:“隋家大妹子,你说这是不是咱们两家的缘分?我家这孙女儿,兜兜转转,倒是嫁进你家了!这是合该咱们做亲家啊。”
裘向南的媳妇儿看了看婆婆,又瞥了眼低着头不言语的女儿,乖乖地闭了嘴。
本来还想闹一场的隋老太,倒是来了个急刹车。裘家啊,裘向东可还有个工作没人接班呢,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虽然这个不是裘向东的女儿,可也是侄女儿啊。隋老太没嚷嚷,倒是去扶隋强,而裘老太见状,也去扶裘生儿。各怀鬼胎的两家,默契地闭嘴离开,关起门秘密商谈去了。
不知道双方怎么谈的,反正晚上回家的时候,裘生儿背着个小包袱,跟在隋老太和隋强身后,算是进了一号院,成为了一号院的小媳妇儿。
这可是惊呆了众人啊。大家就不明白了,难道西河岸是属红娘的?怎么去一个男人,就领一个媳妇儿回来,去一个男人,就领一个媳妇儿回来?
这事儿整的,院儿里几个老鳏夫都想去西河岸试一试了。
姜满城不能当不认识啊,他可是西河岸人,见过裘生儿的,他主动招呼道:“生儿,你怎么过来了?怎么突然要和强子结婚?”
裘生儿抬起头,瞄了眼看着她的姜楠,心里暗暗得意。
如果说她最嫉妒的是堂妹裘盼儿,那第二嫉妒的妥妥就是姜楠了。这两个都是好命的,父母宠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用干农活儿。每次回村儿里,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崭新的小皮鞋,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头花。
每一样,她都嫉妒得发狂!更不要说,两个人三样都占了!
可如今,她嫁过来,成了油田的人了!哼,她一定比她们俩还厉害。
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她可是稳稳赢到最后的人!
裘生儿不无得意地说:“姜叔叔,强子今儿去西河岸找朋友玩,对我一见钟情,我们两家商量好了亲事,明儿就去登记结婚。日后我就是咱们一号院的人了,姜叔叔您可得多照看我啊。”
她瞟了眼姜楠,笑着说:“小楠妹妹,咱们以后天天见,你可不能嫌弃我是乡下来的。”说着还含羞带怯地看了眼一旁的周知行。
隋老太本来就不大满意,没从裘家占到便宜,能满意嘛。如今见裘生儿这副嘴脸,心气儿更不顺了,她气哼哼地说:“说说说,有什么可说的!回家了,以后家里的活儿可都归你干,扫地、拖地、洗衣服、做饭、买菜,哪样不是事儿,哪儿样能马虎?认识谁啊你就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浪费时间呢。走了,晚饭还没做呢,没点儿眼力见的”
说完,气哼哼地走在前面,招呼都不跟大家打一个,看得刘老太、曹老太等人莫名其妙。这老货,是在西河岸受气了吧?
可不是受气了嘛,隋老太悔得肠子都青了,深深地后悔啊。她怎么就事先说了要娶知青这个话呢。如今来了个二婚头,二婚头啊,还没能占到便宜。她家强子的命可真是太苦了!
隋老太心里苦,可坐在楼下唠嗑儿的众人却瞬间炸开了锅,一个个拉着姜满城不让走,非得说出个一二三不可。
姜满城可得意的很,传播八卦,他可是很乐意出一份儿力的,他说:“裘生儿是裘向东的侄女儿,是他大哥裘向南的女儿。之前嫁过人,可惜男人冬天里上屋顶扫雪的时候,摔下来死了。我真是没想到,她还有如今的运道,能跟隋强一见钟情。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刘老太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尖声道:“二婚啊?隋强这是脑子抽风了?怎么娶一个二婚的?”
说着瞥了眼楼上,刘老太压低声音道:“盼儿那丫头还在家歇着呢,要是知道了,不得吓死?”
“没听那丫头说嘛,隋强对她一见钟情!吓什么吓,盼儿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可是她堂姐。你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得了吧,那丫头长得也不咋地,别说跟小楠比了,就是盼儿,她也比不上啊。我看不定出什么事儿了呢。”
“保不齐,隋强心气儿可高着呢,以前不是说没工作的坚决不娶吗?如今娶了个农村来的二婚头,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对,等我问问我妯娌她哥哥家的三儿媳的表妹,她家是西河岸的,说不定知道点儿啥呢。诶,满城,你不是西河岸的嘛,你怎么不知道?”
姜满城摊手,拼命喊冤:“大妈,我今儿也没回老家啊,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众老太太们切一声,又开始聊起别的。姜满城几人跟着听了会儿,见大家总是围绕着隋强的事儿说个没完,悄么悄地起身退了出去。
他们还得回家做晚饭呢,晚上去吓唬万虎,且得做点儿好的补补。
四人迅速地回到姜家,姜满城开始安排晚饭:“趁着没人,小楠,快换点儿排骨出来,咱们今儿出去逛街,买点儿肉太正常了,反正他们没扒拉咱们的篮子看,多换点儿没关系。咱们今儿好好吃一顿,晚上我和你妈还得忙活呢。”
姜楠:“行,那我换三斤?”
姜满城豪爽:“换五斤,排骨肉不多,咱们吃个痛快。正好买了蒜头,咱们来个蒜蓉蒸排骨。”
四人快速地收拾晚饭,姜楠等啊等,晚饭都做好了,程改改都没来找她。哎,也是,自从和荆爱华谈对象,程改改就很少找她了,难道怕她挖墙角?
姜楠不明白,不明白的事儿,她直接就问姜满城了:“爸,你说改改怎么不来找我诉诉苦啊?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啊。”
“傻丫头,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也想掺和?”姜满城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儿,语重心长道,“别说她不来,就算她来了,你也少掺和。我看改改是不会和荆爱华散的,你能出什么主意?让爸猜猜,劝他们分手?”
见姜楠一脸的理所当然,姜满城摇头,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闺女啊,也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他说:“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历来都是劝和不劝分,你知道为啥吗?”
也不等闺女回答,他自说自话道:“因为劝分有风险啊。”
他掰开了揉碎了给闺女讲:“这劝和,人家小两口就算分了,也知道你当时是好意,不会怪你的。可劝分就不一样了,要是人家不分,还在一块儿,你不就成那不安好心的了?到头来,人家两头都不记着你的好,你又是何必呢?听爸的,什么都可以掺和,就是小两口的事儿不能掺和。”
姜楠怏怏的哦一声,一块排骨吃进嘴里,都没想象中那般香了。好在她是个很会开解自己的人,第二块就好啦!嗯,就是这么迅速。
呜呜,她爸手艺太好了,这排骨真香!滋溜
可不是香嘛,香得隔壁的方南笙、方南海两兄弟又撒泼打滚地要吃肉。
姜家才不管这茬儿,一家子关起门儿吃得可香了。嗦啊嗦,边吃还边商量晚上的行动。
姜满城:“小楠,你看看万虎这个瘪犊子晚上在哪儿住,我和你妈好计划计划如何行动。”
姜楠听话地点头,点开系统看了起来。没过多久,她说:“革委会旁边的小别墅,之前抄家留下来的,如今万虎经常住那儿。”
姜满城点点头,不觉得奇怪,上次他们吓万虎,这家伙就住那里,夫妻俩对环境还算熟悉。他沉吟起来,思索着晚上如何行动,才能给万虎来一个大的。
周知行抬起头,细问起来:“和董婷婷一起?”
姜楠愣了下,又点开董婷婷的频道,颇有些一言难尽:“对,董婷婷晚上也有两场,先是和成美娟她爸,之后九点去找万虎。”
听得三人都抽了抽嘴角,还有敢这种场子的,他们还是见识太少了啊。
周知行很快轻咳一声,问道:“董婷婷会留下过夜吗?如果她在,姜叔,陈姨,你们是不是就有些束手束脚了?不行的话咱们换一天。”
姜楠又看了眼董婷婷的频道,又换回万虎的,说:“应该不会留下来。万虎自从被女鬼吓着了之后,夜里十二点以后是不会留女人在身边的。不过他在别墅里留了几个革委会的小弟,都是身强体壮的,爸,妈,你们要是去可得当心。”
姜满城满不在乎:“只要董婷婷不在就成。我可不想伤及无辜,革委会那些小弟可不算是无辜,你别管了,你爸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好了,吃饭。”
姜楠嘿嘿嘿笑两声,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专心吃起饭来,真的不管这件事儿了。反正姜满城精的跟猴儿一样,她才不担心呢。
果然,翌日一大早,姜满城和陈金花兴致勃勃地坐在餐桌上,红光满面。
姜楠打着呵欠,脸也不洗,直接坐下吃小馄饨,边吹边问:“爸,妈,昨晚怎么样?万虎吓着没?”
姜满城得意:“哼,肯定吓着了啊,那个瘪犊子,这次都吓尿裤子了!我看他以后还敢怎么嚣张。”
陈金花也十分的兴奋:“就是,要是再蹦跶,我和你爸还吓唬他。个不做人事的玩意儿,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跟你爸去的及时,他指不定又要抄谁家呢。”
姜楠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兴味十足,十分嘴甜地夸道:“爸,妈,你们可真厉害!爸,你那么晚才回来,还有功夫包小馄饨啊?”
姜满城:“没事儿,我精神好得很,睡不着就起来包点儿,一点儿也不累。”
陈金花:“你快吃吧,我还给小行他们送过去两碗呢。”
三个人欢乐地吃着早饭,很快地收拾好,各自去上班。
姜楠最后一个离开,推开门时,程改改也恰好出门,想到昨天老父亲的叮嘱,姜楠很自然地打招呼:“改改,早上好啊。”
程改改倒是十分自然,她笑着说:“小楠,早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没下到三楼拐弯处,就听到王艰苦的声音:“小楠,等等我。”
姜楠回头,见王艰苦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走过来,忙小跑上去扶着,说:“艰苦姐,你肚子这么大,怎么不请假啊?”
王艰苦笑着说:“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我想等最后几天再请假,产假就三个月,到时候我还能多喂一个月的奶。”
姜楠小心地扶着人下楼,问道:“建国哥和大锤叔怎么还不回来?”
王艰苦:“建国和人换班了,没回家直接又去了外地。他也是想多和人替替班,到时候能多休息一段儿时间。”
见夫妻俩都是心里有成算的,姜楠也不多嘴多舌,问起孩子的事儿:“艰苦姐,你看过孩子的性别了嘛?小衣服、小鞋子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你就放心吧。”王艰苦十分的洒脱,笑着说,“孩子的性别不用看,到时候生下来就知道了。我可不重男轻女,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和建国都可稀罕闺女呢。”
程改改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在走神儿。她跟荆爱华要成亲了,可越相处,她越觉得累。荆爱华太爱揽事儿了,就连几个堂弟,也没比他小多少,他都觉得是他的责任。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他怎么就这么‘大家长’作风呢。
这种性格,以后成亲了,还不得被荆家那些蚂蟥吸血吸干了?
程改改跟父亲、爷奶抱怨过,可家里人却不同意她跟荆爱华断了。两人相处快一年了,婚期都定了,要是不成亲,岂不是要被外人笑话死?程家虽然疼改改,可也不想丢人。
程改改不是个多有主见的,或者说,在亲情上,她犹豫不决,愣是拖到了现在。昨天和荆爱华吵架,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婚前太紧张,两人之前就吵过一次,和好没几天呢,昨儿又有了争执。程改改想着如何是好,和姜楠、王艰苦告别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姜楠看在眼*里,却释然了。程改改没想着跟她说,她也不上赶着当知心姐姐。何况,这辈子,她年纪比程改改小呢。
姜楠打起精神,和周知行汇合,迅速地骑车去了派出所。
经过一个周末的休养,派出所众人恢复了精气神儿,一个个看起来活力四射的。金刚芭比邵勇更是乐得嘎嘎的,一大早就分外开心,笑起来有如二十只鸭子。
嗯,金刚芭比可不是姜楠取的,而是听了姜楠的介绍后,姜满城精准概括的。当然,他的原话是“外表鲁智深,内里林黛玉”,金刚芭比是没文化的姜楠总结的。
多精准啊,邵勇可是很当得起这个外号儿的。
见到两人,邵勇也是分外得意,炫耀性地给两人散糖,说:“喜糖,我昨儿相亲成功,请你们吃喜糖啊。”
邵勇虽是组长,可也才二十六岁,还是个光棍儿呢,听说他相亲成功,大家起哄开了。
“勇哥,嫂子是干啥的?说说呗。”
“就是啊,哪个媒婆介绍的?勇哥,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咱可都等着找媒婆脱单呢。”
嗯,派出所光棍还是挺多的,谁让他们忙呢,还是那种一忙起来,往往没日没夜的类型。因着这个原因,好多外勤找的对象都有顾虑,接连告吹,可不就大部分打光棍嘛。毕竟,谁也不想嫁给一个整日不着家的男人啊。
邵勇挑起眉,表情十分的傲娇:“你们嫂子是幼儿园的老师,对孩子可耐心了。媒婆姓马,你们要是想找,就去找她。就住在玻璃钢小区,还挺出名的,你们一问就知道了。”
姜楠心里一动,幼儿园老师?裘盼儿接她妈妈班的那个工作,不就是在幼儿园?如今被田家光诳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幼儿园。他们作业处因为人多,是有两家幼儿园的,姜楠问:“哪个幼儿园,东园还是西园?”
邵勇:“东园,你们嫂子去年才参加工作,这不是之前忙着工作嘛,今年才想着相亲的,嘿嘿,这不就看上我了。”
他语气十分的得意,姜楠听了倒是松一口气。田家光在西园,两人不在一起,太好了。也不是她往坏处想,实在是昨天董婷婷给她的刺激太大,她还真怕出个‘男董婷婷’。邵勇人还不错,可不能被田家光害了。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儿,很快地忙碌开。新的一周,新的鸡毛蒜皮儿在等着他们。
六组今儿就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现场。这现场还不是别处,正是他们一号院。
而来报案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董婷婷的母亲董大娘。她进了派出所也不找别人,冲着周知行就喊:“周家小子,周家小子,有人找我家婷婷的麻烦,你快去把那个人抓起来。”
周知行严肃脸:“董大妈,您说清楚,谁找董婷婷的麻烦?为了什么?”
董大娘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事儿多,让你去抓人,你就去啊,问那么多干啥。”
周知行板着脸,又问了一遍。
董大娘不情不愿道:“叶春萍,就是袁建设那个新媳妇儿,她找我家婷婷的麻烦。哎呀,你们快去看看啊,那个凶女人,她要打我家婷婷啊,你们可不能不管。”
听是两个女人打架,周知行想了想,也没有必要全组六个人都去,他吩咐道:“邹哥,你带着自力和更生在这儿等着,要是有别的人报警,你们就一起去。温强,小楠,咱们三个去出现场。”
众人嗯一声,起身拿起帽子,各自行动开。
路上,周知行问董大娘:“叶春萍为什么找董婷婷的麻烦?”
董大娘不耐烦地说:“她看不惯我家婷婷受欢迎呗。她就是嫉妒,嫉妒我家婷婷长得比她好,命比她好,就连离婚了,再嫁都能嫁得比她好!”
是的,叶春萍知道了董婷婷也是离过婚的女人,心里就更嫉妒董婷婷了。凭什么都是离过婚的,她就能这么受欢迎,而她就得在西河岸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那次争吵之后,叶春萍可是把董婷婷当成了天选对家,成日里盯着人。今日看到董婷婷找袁建设说话,心里的火那是蹭蹭蹭往外冒!董婷婷这个不要脸的,勾搭别人不说,还想挖她叶春萍的墙角!她要是不找董婷婷的麻烦,以后在一号院还不得被欺负死!
叶春萍是逮着董婷婷就骂,她是在农村下过乡的,村头骂街都看过不知道多少了,骂起人都不带重样儿的,说话又快又密,骂的董婷婷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十分的憋屈。
是的,董婷婷可是觉得冤枉得很,她今天找袁建设,那是因为在妹妹的遗物里,终于找到了记事本。本子里记录了一串儿人名,她在里面看到了方南山的名字,可不就来问问妹妹生前的枕边人袁建设嘛。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也试试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这么寸,被叶春萍这个女人看到,真是晦气死了。
偷偷记录下入幕之宾的名字、爱好等,还是董婷婷教给妹妹的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董婷婷还没高兴上呢,就被人找茬儿,只得暗叹倒霉。
周知行四人到的时候,争吵还在继续。袁建设站在一旁,似乎十分享受两个女人为他吵架,脸上时不时带出个迷之微笑,看得姜楠一言难尽。
三人穿着警服,很顺利地进到了人群最中心。叶春萍的怒骂声渐渐小了,周知行看了眼姜楠,姜楠开口:“叶春萍,你要是再骂,咱们就去派出所说清楚。你要是停下来,那咱们就在家属院问话。选择权交给你,怎么样?”
叶春萍撇撇嘴,十分的不情愿:“狗屁的选择权,我能怎么选?假惺惺。”
姜楠不理她,见她不骂了,问董婷婷道:“你说,今儿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吵架?”
董婷婷还没说话,叶春萍不服了,嗷嗷叫唤:“为什么问她?我不管,得我先说才行。我可是盯着她呢,这就是个狐狸精,谁知道会不会勾搭我家男人。这得亏我盯着呢,你瞧瞧,可不就被我看见了嘛,她拉着我家建设一个劲儿说话。大家想一想,董娇娇死之前,她和我男人可都没见过面的,有什么话可说?什么说话,呸,肯定是想勾搭我男人!我是袁建设的媳妇儿,当然要跟她吵了。今儿这事儿,我可没错儿。我虽然是女的,可也不想戴绿帽子啊。”
她昂着头,跳着脚儿地骂,十分的有底气。
董婷婷切一声,抱胸不屑道:“你把袁建设当宝,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真是笑话,我就是问问我妹妹的事儿,你就这么给我扣帽子,真是愚蠢又歹毒!姜楠是吧,你可得给我做主。”
她一脸的高傲。
哼,她又没瞎,跟万虎逛百货大楼的时候,她可是见过这一家子的。能站在她董婷婷身边的,必须是万虎这种有权有势的,她能看上袁建设?!
笑话,天大的笑话!
董婷婷给了姜楠一个‘你懂的’眼神儿,十分的倨傲。
姜楠接收到了,说实话,不用看系统,她也知道董婷婷看不上袁建设。
当初清明上坟时,董婷婷说的话,姜楠可还记忆犹新呢。
姜楠和稀泥:“叶春萍,你想多了。董婷婷同志,嗯,她她是有很多追求者的,是万万不会和有妇之夫牵扯的,你就放心吧。”
她转向董婷婷,说道:“董婷婷,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童婷婷高昂着头,睥睨叶春萍和姜楠,开口道:“那是自然,我董婷婷从小就不乏追求者,从来没勾搭过别人,都是别人死乞白赖地要跟我处对象。叶春萍,你盯着我没用,盯着你家男人吧,笨蛋,连谁是对家都不知道。”
说着,她假装无意地瞥了一眼孙巧莲,眼神儿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白瞎了一副好长相,竟然勾搭袁建设这种没用的,没眼光!
不过她很快地收回目光,既然叶春萍不知道,她又何苦提醒。袁建设有没有二心,又不关她董婷婷的事儿,她才不多管闲事儿呢。她这个人啊,对自己没利益的事儿,可从来不干。何苦呢,吃力不讨好的,她的精力,得全部用来给自己划拉利益才行,分出去一点儿都是浪费。
而另一头,孙巧莲被那一眼看得心慌,小心地躲进人群里。这个热闹里,她可不想有姓名。袁建设这条鱼得松一松了,叶春萍太泼辣了,董婷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睛太毒,这么快就察觉了,保不齐其他人也有所怀疑,她可不能再吊着袁建设了。
孙巧莲还不想坏了名声!上次不谨慎,顶了一个‘梦游’的帽子,如今要是再出事儿,儿子可就要怪她了。
转了转眼珠子,孙巧莲猛然想到,可以让袁建设去勾搭佟丽丽啊!佟丽丽如今可是有钱人!想到这里,她又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睨了一眼袁建设,那眼神儿情意绵绵,都拉丝儿了,看得袁建设酥了半边身子。孙巧莲心内得意,迅速地低下头去。
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叶春萍可没注意。听了董婷婷的话,她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看不起她,凭什么!都是离了婚的女人,董婷婷高贵个什么劲儿啊!
叶春萍心里气得要死,但碍于三个警察在场,又不好发作,气得她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一个劲儿地喘气。
忍,叶春萍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被带到派出所,女人被带去了那种地方,日后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儿呢。
董大娘得意了,重重地哼一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还想跟她女儿比!她大女儿,可是要嫁给大人物的!袁建设这种货色,给她家婷婷提鞋都不配!
众人心思各异,姜楠、周知行和温强三人做了笔录,让众人签字后,事儿也就处理完了。一般这种吵架的小事儿,不用带到派出所,三人又说了几句调解的口水话,这才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姜楠疑惑地回头,又望了眼人群,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她小声地问周知行:“人群里是不是少了几个人?我记得来的时候不止这么点儿人。”
周知行回头看了眼,不在意地道:“应该是回去做午饭了吧,你觉得哪里奇怪吗?”
姜楠不确定地说:“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两个陌生人,我也不太确定。”
温强:“不确定就别想了,油田这么多人,有一两个亲戚过来住太正常了,别想那么多。”
姜楠点点头,三人不再说话,很快地回到派出所。
所里,邹立带着自力和更生出了另一个现场,据说也是一波吵架,还没回来呢。
随着温度渐渐升高,大家的火气好像也越来越大,最近吵架打架的事儿格外多。周一一天,派出所尽是这种外勤,跑得姜楠的腿儿都细了,劝解的话说多了,嗓子也有冒烟儿的趋势。
下班时,姜楠第一次骑自行车都没劲儿了。以往可都是骑得飞起,今儿是真累了啊。
周知行提议:“要不我带你?”
姜楠斜眼儿:“两辆自行车,怎么带?”
她直起身,给自己打气:“没事儿,反正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周知行:“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你不是说,买东西治百病吗?”
姜楠:“都这时候了,也没啥好东西了,走,回家,爸妈肯定做好吃的了,回去吃饭。”
她小小地欢呼一声,瞬间仿佛吃了大力丸,嗖嗖嗖窜出去老远。周知行看得直摇头,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两人很快地回到一号院,没在楼下多耽搁,一溜烟儿上了四楼。如今周知行将粮食都搬来了姜家,日常除了住,基本就在姜家解决,楼里早就见怪不怪了。周家虽然有曹老太,毕竟是大伯一家分的房子,表哥表姐时不时还要回来,偏房子和姜楠家一样大,人一多,局促得很。还是姜家好,四人知根知底儿的,待在一起毫无心理负担。
刚上到四楼,就听到裘生儿略带嫉妒的声音:“盼儿啊,孩子都没生下来呢,就买婴儿车,这也太奢侈了吧?不是姐姐说你,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要是个女娃,你买车子不就浪费了吗?”
裘盼儿的声音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略带炫耀地说:“哦,这是我爸买的。我不让他买,他说这是他第一个孙辈儿,怎么奢侈都不为过。这不,还买的是最贵的凤凰牌,真是,男人过日子就是不会算计。”
姜楠嘴角抽了抽,这炫耀的语气哟,她用余光瞥了眼裘生儿,啧啧啧,嫉妒得脸都变形了。裘盼儿也不遑多让,还分外得意地看了眼刚上来的姜楠呢。
姜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很快地开门进屋。一进去,哦豁,她爸和她妈齐齐躲在门后,刚才肯定是贴着门听热闹呢。
周知行钻进去,姜楠赶紧关门,小声道:“两人说多久了?”
姜满城低声:“从我做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能有半个小时了。”
姜楠奇怪:“裘生儿不用做晚饭?”
陈金花抢答道:“她说她来看裘盼儿,隋老太同意了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满城更加小声:“图裘向东的工作呗。裘盼儿他们肯定也是图隋家姑姐那几个工作。还有隋强他爸妈的工作,等着吧,这两家有的闹。嘿嘿嘿,也不知道这两家谁厉害。”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这才拍拍姜楠和周知行的肩膀,“去洗手,一会儿吃饭。”
东西户离得太远,姜楠实在听不到,只得耸耸肩,去卫生间洗漱。很快地,四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吃着吃着,姜满城突然提议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好,咱们这周末出去踏青吧,要是再不去,天气热起来就不好去了。”
陈金花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山上肯定很多花都开了,咱们去采点儿花,回来插瓶,在家看着也高兴。”
姜楠:“那我到时候多换点儿水果饮料啥的,咱们吃顿好的。”
周知行也很高兴:“说不定还能打到什么猎物呢。”
四人十分的有兴致,很快商量好了细节。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四人规划得再好,还是被突发的案子耽误了。
翌日一大早,刚到派出所,就有人来报案,还是个半大孩子,看起来不到十岁,瘦瘦小小的,一身灰布衣服,小脸儿跑得红扑扑,说气话来气喘吁吁。
“警察叔叔,我要报案。警察叔叔,我们柳树沟第十大杂院闹贼了,警察叔叔,你们快去抓贼,好几家都被偷了啊。”
姜楠给小男孩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小朋友,别急,先喝杯水。你说说,都有几家闹贼了,怎么你来报案?”
小男孩儿也是渴了,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完,急忙道:“我叫小能子,我家住柳树沟大杂院,我们院子闹贼了,我家昨儿刚买的面粉全丢了!五斤呢,全都丢了!院里一共有三家都丢东西了,对,加上我家就是三家。不知道其他大杂院有没有丢。警察叔叔,警察姐姐,你们快跟我去看看吧。”
说到最后竟十分的着急,眼睛都红了。
姜楠、周知行等一行人早戴上帽子,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让小孩儿带路。听小孩儿的话头,失窃的不止一家,他们可都得去看看。
作业处所在地的前身,就是柳树沟大队和杨家洼大队。两个大队虽然没发现石油,但地理位置好,离周边发现石油的大队都不远,是最适合选址作为作业处办公点的。两个大队的人原地从农民变成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还能一家有一个工作名额,可不都乐开了花。
只是那时候早,还没有兴起分家潮,有些大家口儿就一个工作,又不能继续种地,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挤在大杂院里,整日吵吵闹闹的,治安都不好。
柳树沟大杂院和杨家洼大杂院,住得大多是当时村子里的人,彼此都是熟悉的。按常理说,这种大杂院能够进贼,也是很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如今大杂院可是都有管院儿的,就跟筒子楼有楼长一样,这年头大家警惕意识都很强,大杂院就是进了一只苍蝇,都能被发现,这怎么突然就进了贼?
一行六人,脸色都十分的严肃,心里都清楚,这贼只怕不简单,不是神偷儿,就是内贼!
第95章 笨贼出师不利
一路无话,六人紧赶慢赶,终于很快地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柳树沟中间的院子,小两进,此时院里住户都聚集在前院,见到警察来了,一窝蜂地围上来。
“警察同志,我家的面粉丢了啊,五斤呢,昨天刚从副食品商店买的,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警察同志,我家的也丢了啊,三斤呢,那可是三斤富强粉,这天杀的偷面粉的贼啊,这可真是不让人活了啊。这咋还有偷粮食的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好家伙,丢的一水儿都是面粉。不过也不奇怪,月初,副食品商店都会进新的粮食,精打细算的人家,一般都赶着把这个月的供应买了,以免后面买不到。这贼抢着这时候偷,恐怕也是知道这个的。
周知行抬抬手,严肃道:“大家静一静,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谁家丢东西了,都过来做个登记,登记完我们还要去你们家,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大家不要着急。我们来了六个人,一定尽快给大家登记完。管院儿呢,麻烦管院儿维持下秩序。”
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大爷乐呵呵地出列:“警察同志,我是管院儿牛大爷,你们只管登记,我看着呢,大家不敢作妖儿。”
说完,他面向众人,招呼道:“都安静,丢了东西的找警察登记,没丢的都别咋呼。咱们大院儿可是去年的优秀大院,可不能在警察同志面前埋汰丢人。都麻溜儿地排队。”
显然,在大杂院,牛大爷是有点儿威信在的,人群静了一瞬,很快地分散开,到几个警察面前开始登记。毫不意外的,姜楠身前站的人最多,谁让她是女的,看起来最没有攻击性,亲和力又最强。
一个奔六十的老大娘眼神儿闪了闪,一把拉住姜楠,急吼吼地说道:“警察同志,我男人姓许,住后院东厢的两间房,今早起来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五斤面粉都没了啊,你可得登记好,五斤,五斤呢。”
小能子闻言咦了一声,一下子挣脱开牵牛大爷的手,小跑过去问道:“古大娘,早上你不是说丢了三斤嘛,怎么变成五斤了?”
牛大爷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古大姐,我刚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到底丢了几斤,你给警察同志说清楚!”
古大娘眼神儿飘忽,看了眼板起脸来的姜楠,嘴硬道:“他家鼻涕娃不懂事儿,记错了,我早上说的就是五斤,五斤。”
姜楠眼神儿严肃,语气强硬道:“古大娘是吧?对警察可不能撒谎的,要是查出来撒谎,情况恶劣的,我们是能把你抓进去接受再教育的,您可得想清楚。我再问一遍,您家丢了几斤面粉?粮本拿出来,我们是要核实清楚的。”
古大娘暗暗瞪了小能子一眼,在牛大爷的死亡凝视下,期期艾艾道:“那个那个啥,我又想了想,应该是三斤,对,三斤。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容易犯糊涂,呵呵,呵呵呵。”
姜楠严肃脸,伸出手,公事公办道:“粮本。”
老大娘不敢再放肆,乖乖回家拿粮本。
小能子挠挠头,被旁边一个三十多的妇人瞪了一眼。这个多管闲事儿的小儿子哟,古大娘可是个事儿精,等警察回去,不定怎么找他家茬儿呢。虽然公爹是管院儿,毕竟是个男人,古大娘是个不要脸的,日后肯定可着家里的女人找事儿,想想就心烦。
小能子娘看起来三十多岁,这时候开口道:“警察同志,我家也是丢的面粉,五斤。您看,这是我家的粮本儿,我昨天刚去粮店把这个月的供应买了,整整五斤白面粉呢,这都丢了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查清楚,把贼抓起来,可不能让这个贼再作案了。”
她也没说赔东西的话,这年头,偷了面粉,还不第一时间霍霍了,留着下崽儿啊?能赔回来才怪!她只想让贼尽快被抓住,下个月可不能再丢东西了。
姜楠看了看粮本,点点头,低头开始刷刷记录。
古大娘拿着粮本过来,见小能子娘在登记,撇撇嘴,明明旁边还有位置,她愣是将人挤了一个趔趄,没好气儿地说:“还有没有先来后到了?我可是最早登记的,起开。警察同志,你快看看,这是我家的粮本。别人家的我不管,我家的三斤面粉可一定得要回来啊。您看看,我家丢的可是细粮,上好的富强粉!你们抓了那个贼,可得先赔我们家!”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过姜楠可没接她的话茬儿,她接过粮本很快地记录下来。这个大杂院住了六户,其中三户都丢了东西。记录好,周知行把队伍分成三组,去各家看了情况。
姜楠跟着周知行,去了小能子家。牛大爷作为管院儿,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继续留在外面,帮着维持秩序。
小能子家住后院儿正房三大间,在这个大杂院里算条件最好的人家了。不过家里五个孙辈儿呢,住得也是挤挤巴巴。
姜楠去丢东西的厨房看了看,说是厨房,其实就是进门隔出来的小房间,还没有三平米大,十分的狭小。
姜楠:“昨晚到今早,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小能子娘摇摇头:“没有,我们家人睡觉都沉,没听到响动。这要是听到,还能让那瘪犊子得手?!真是不要脸,连面粉都偷。真是个杀千刀的。”
姜楠继续问:“都检查过了没,还有丢其他东西吗?”
小能子娘再次摇摇头:“没有,就丢了面粉,没其他的。”
姜楠观察了下四周,门锁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又弯腰仔细看了看,锁上有划痕,小偷应该是有技术的,用铁丝把锁打开,鸟悄悄进来,直接偷了面粉,其他东西都没偷,目标也是很明确了。
周知行去正堂看了看,又去窗户那里仔细瞧了瞧,并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看来小偷就是从前门进的,偷了面粉就走,并没有进正堂。
两人出去和其他人汇合,彼此交流了下情况。都差不多,小偷直奔目标,偷了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可见是踩过点儿的。
周知行问管院儿牛大爷:“牛大爷,您作为管院儿,有没有注意最近柳树沟这里,是否有陌生人进出?”
牛大爷摇摇头:“我平时就在前面的乒乓球台那里下象棋,没事儿看看小年轻打球,不太去其他院儿,不清楚这个。不过就我下象棋这几天,还真是没听说有陌生人来。”
周知行继续问:“那你们院儿里月初都买了面粉,这事儿附近都知道吗?”
牛大爷很自然地点头:“肯定知道,谁家买供应粮,不是月初一早就买了啊。这一片都是这样儿的,而且这个月五一,油田有福利,大家也高兴,多数都买了细粮,想着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呢。”
周知行:“其他院儿也都买了细粮吗?”
牛大爷摇头:“那不是,我们院儿别看小,其实日子过得不算最差的,大家咬咬牙还能换得起细粮。有些过得不好的大杂院,都是换的粗粮,就这还够呛能吃饱,每天还要去山上挖野菜,才能勉强糊弄饱肚子。哎,这不能种地了,没想到城里的日子也这么苦。”
牛大爷有些感慨,周知行待要再问两句,门口一个小女孩探头探脑,看着七八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这年头很少有胖乎的孩子,她一冒头儿,牛大爷就乐了,招手道:“虎妞来了?找我家小能子玩儿的吧?快进来。”
虎妞看着穿警服的姜楠,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迈进门槛儿,跟警惕的小鸭子似的,远远站定后,抬头说道:“姐姐,我家也丢东西了,你能去看看吗?”
姜楠诧异:“你家住哪儿?丢了什么?”
虎妞见众人都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仍是坚持道:“我家住隔壁的隔壁,我家丢了一条肉,还有一个碗。不过我爷爷不让我来,我是偷偷来的。我家好不容易买了肉,怎么能不找回来呢。警察姐姐,你去了可别说是我说的,你”
她想了下,说:“你就说是听小能子说的,行不行?”
姜楠心内好笑,看了眼跟着点头的小能子,跟周知行对视一样,周知行道:“邹立,你带着自力和更生留在这里,继续询问线索。温强,走,咱们去虎妞家里看看。”
牛大爷抢先道:“我跟虎妞她爷老胡认识,我领你们去。虎妞,走,爷爷跟你去。”
“我也去。”小能子跳起来,一把拉住虎妞的手,蹦蹦跶跶地走在前面带路。
虎妞:“能子哥,你家丢了啥啊?”
小能子:“面粉,我家丢的面粉。虎妞,你爷爷怎么不让你来啊?”
虎妞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不管,我要吃肉,爷爷不让我来,我可以自己来啊。”
她吸溜吸溜口水,继续说:“我都好久没吃肉了!小偷真是太坏了,怎么能偷别人家的东西!偷啥不行,咋能偷肉呢,我盼了可长时间,谁知道丢了。”说着撅起嘴,十分气愤又心疼的样子。
“就是就是,小偷都是坏人!”小能子不住地点头。
姜楠三人跟在后面,听着两个小朋友的童言童语,心里忍不住疑惑开了。这家老爷子是有什么事儿?进贼了也不让声张?
穿过两道门,很快地来到虎妞家的院子,这是个三进院,虎妞家住在前院儿大门处。众人一进大院儿,立马引来院里其他人的围观。
“这警察咋来了?咱大院儿没出啥事儿啊。”
“咋没事儿?老胡家一早就吵吵开了,说是丢了肉的,但是老爷子不让报警,我看八成是因为这个。”
“这丢了肉都不报警?为啥啊?”
“哎呦,你这个榆木脑袋,你就不能想想?保不齐这肉是黑市儿买的呢。”
姜楠只能装没听见,这年头谁家不去黑市儿,这种事儿不好正经追究的。
她敲了敲胡家的门,老大爷在屋里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时黑着脸走出来,瞪了眼虎妞,脸色不太自然地说:“警察同志,你们别听虎妞瞎说,我家没丢东西,真的。你们回去吧,我家什么都没丢。”
周知行严肃脸:“胡大爷,您放心,我们是来调查盗窃案的,其他事情不归我们管,您只管放心。”
胡大爷也不知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黑了,他说:“那个,我我家的肉是丢了,不过我家也不准备追究的,真的,我自认倒霉”
“爸,什么自认倒霉,凭啥自认倒霉。一斤肉呢,不行,必须找回来。”
屋里,走出一个不到三十的汉子,虎背熊腰的,阔步而来,粗噶着嗓音道:“警察同志,我家丢的可是五花肉,一块多一斤呢,本来准备今儿炖肉吃,这一下子全丢了。你们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回来。这天杀的贼,连肉都偷,真是不做人。”
周知行:“只丢了肉吗?还有其他东西吗?”
汉子眼神儿闪了闪,接收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没没丢其他的。”
“不是,还丢了一个碗,就是放肉的碗,我知道的,就是丢了。”虎妞不服气,她都跟警察姐姐说了的,爷爷小叔他们怎么能不承认呢。她是好孩子,可没撒谎。
虎妞气哼哼,不服气地说:“我知道,那个碗不好看,摔裂过*,跟跟蜘蛛网似的,不过还能用。我今天都去厨房看了,碗没了,肯定是被偷了。”
“虎妞!”
胡大爷低喝一声,嗓音十分的急切,狠狠瞪了虎妞一眼,示意她闭嘴。余光见三名警察都看他,胡大爷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那什么,那个碗是家里用旧了的,都漏了,不值什么钱,就不用找了。”
这么心虚的表情,就连姜楠这个新手都看出来了,更别说周知行和温强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碗肯定有问题。
周知行冲姜楠使了个眼色,姜楠会意,拉着虎妞到一边,胡大爷欲开口制止,周知行和温强立刻一左一右堵住胡大爷的视线,周知行道:“胡大爷,麻烦您带我们去家里看看,外面的事儿就交给姜楠,您不用担心。还有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汉子低着头,跟犯了错的大孩子似的,偷偷瞄了胡大爷一眼,良久,瓮声瓮气地说:“叫我胡二哥就成。”
周知行打蛇随棍上:“胡二哥,一起进去吧。别担心,虎妞是小姑娘,姜楠不会难为她的。”他伸出手,做出个请的姿势,态度谦恭,语气却十足的强硬,“走吧。”
姜楠没管胡大爷那边的情况,她拉虎妞到角落里,蹲下身,从兜儿里掏出一颗大白兔,轻声道:“虎妞,那个碗的情况,你能再说说吗?那个碗什么样儿?从哪儿来的?”
见到大白兔,虎妞欢呼一声,高兴地接过糖,似乎是怕姜楠反悔,小胖手利索地拨开糖纸,就要整个儿放进嘴里。小能子在一边儿看得直流口水,虎妞顿了顿,小小地叹口气,用小胖手将糖分成两半,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半,眉眼弯弯地嗦着糖。
虎妞歪着脑袋,细想了想,说:“那个碗在家里好久了,我一出生就有。不好看,跟裂了似的,我家一直用来装东西,不用来吃饭的。”
姜楠:“是因为你爷爷说的,裂了吗?”
虎妞点头又摇头:“爷爷说裂了,可我知道没裂。那个碗就那样儿,看着跟裂了似的,但一点儿也没裂。”
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曾经试过哦,装上水一点儿也不漏。”
姜楠继续问:“哦,你为什么要试一试?”
虎妞得意洋洋:“爷爷说我是有福气的孩子,要把那个碗给我做陪嫁呢。可是我又听到他在外面说那个碗是裂的,我不放心呀,就偷偷试试。嘿嘿。”
姜楠心里一动,这怎么有点儿像上辈子的哥窑?就是那种有裂纹的瓷器,她上辈子没见过实物,只在小视频里看过,裂纹是有些像小丫头说的蜘蛛网,难道是这个?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那虎妞可够受宠的。你家都给你准备了什么陪嫁啊?就一个碗?”
“才不是!”虎妞昂起头,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我屋里有,有一套茶壶,可好看了,我爷爷说都给我呢。”
说着,她蹬蹬镫地跑进正房,冲着胡大爷撒娇:“爷爷,茶壶呢?我要看茶壶。警察姐姐要看我的嫁妆呢。”
胡大爷瞪眼训道:“虎妞,别胡闹!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在警察同志面前瞎说!家里哪儿有什么好看的茶壶,在警察同志面前撒谎可不行。”
他抬头,冲着周知行讨好地笑笑,转身对胡家老二道:“老二,把虎妞带到屋里,家里这么多人,可不能由着她胡闹。”
胡老二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要拉虎妞回房间。哪知虎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甘心地说:“就是有嘛,就是有,爷爷你都说了给我的,我没说谎。呜呜呜”不过虎妞到底是小娃娃,最终还是被拉进了屋。
姜楠挑挑眉,不由多看了胡大爷两眼,这老头儿,还是个有大本事的啊。
她没拦着,而是起身盯着胡大爷,厉声问:“胡大爷,我再问一遍,虎妞说的茶壶呢?麻烦您带我看一看。”
胡大爷搓着手,一脸的无辜:“哎,就是外面卖的那种茶壶罢了,没什么可看的。”
见姜楠不接话,他叹口气,进屋取出一套市面上很常见的红双喜花色的茶壶,笑着说:“警察同志,您看,就是这个。虎妞那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就喜欢这个。您看看。”
姜楠扫了一眼,知道胡大爷今儿是不可能说实话了。也是,事关重大,院里人多眼杂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又没有理由把人带进派出所,今儿只能算了。
另一边,周知行和温强两人已经看过了现场,临走前,周知行又确认了一遍:“胡大爷,我再问一遍,您家,真的不想找回那个碗?”
胡大爷苦笑着摇头:“一个破碗,不值得,不值得。呵呵,不找了,就是那一斤肉,我也没想着能找回来。你们说说,这年头谁家偷了肉,不马上吃了啊,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警察同志,你们也别怪我不想报案,这报了案也没用,肯定找不回来的。”
胡大爷的话倒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认同。
“是啊,这丢了吃的最是倒霉,肯定找不回来。到时候就算抓到小偷赔了钱,也赔不了票啊。”
“可不是,老胡家可真够倒霉的。”
“谁让他家日子过得好呢,还买五花肉,真是不够嘚瑟的。”
姜楠三人走出院子,牛大爷拉着小能子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姜楠瞥了眼,小声道:“这胡老爷子有问题。”
周知行和温强自然也看出来了,温强道:“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换的老物件儿,怕出事儿,不敢说。”
如果姜楠没系统,肯定也会这么想,但胡老爷子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她点点头,没说话,事儿还得回去好好谋划谋划,不急。
几个人走在路上,姜楠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低头含胸,脚步匆忙地拐进一个胡同儿,姜楠诧异道:“佟丽丽?”
她来这里干什么?柳树沟大杂院鱼龙混杂的,比一号院乱多了,他们院的人可是很少来这里的。
姜楠转转眼珠子,拉着周知行和温强走向那个胡同儿,探头儿去看时,只见佟丽丽拐进了最里面一家,进去之前,小心地左右瞧了瞧,生怕被人跟踪似的。
幸亏三人行动迅速,迅速地躲起来,这才没被发现。
姜楠心里犯嘀咕,难道,佟丽丽把两个弟弟放在这里养着?
姜楠疑惑,正准备点开佟丽丽的频道确认呢,就听牛大爷低声道:“我记起来了,那是老马家,他家是独门独院,就住这个胡同儿。我记得谁说过一嘴,说他新得了一个儿子,是亲戚家不要的孩子,送给他家的,还不到两岁呢,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把老马两口子稀罕的,这几天每天都乐呵呵的。警察同志,这个算是陌生人吗?”
姜楠抽了抽嘴角,点头道:“算。我们知道了,这个女人以前来过这里吗?你见过没?”
牛大爷摇摇头,旁边的小能子低声道:“我见过,我和虎妞在街上玩,看到她抱着孩子去了这个胡同儿。是不是她的孩子啊?她是老马家的亲戚?”
周知行一挥手:“既然看见了,就去看看。如果涉嫌买卖人口,这可是重罪。”
牛大爷唬了一跳,连忙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马家为了生儿子,这几年家里的钱都用来买偏方了,穷得叮当响,哪里出得起钱,不可能的。”
三人当然不会听牛大爷的,很快地来到老马家门前。门里似乎有说话声,周知行抬手敲门,门内安静了一瞬,稍倾,一个头发半白,有些苦相的女人开了门,见是警察,当即唬了一跳,声音都结巴了,她低着头,说:“你你们来我们家做做什么?”
她抖着身子,忽然转头,冲着屋内喊:“当家的,当家的,警察来了,快出来啊。警察来了!”
周知行三人皱眉,女人虽然颤抖,却执着地挡在门前,不让外人进门。
很快地,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人出来,陪着笑说:“警察同志,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周知行公事公办道:“听说你家多了一个孩子,请问是从哪里来的?孩子呢?还请你老实交代,如果涉嫌买卖人口,可是会重判的。”
这可不是周知行不会说话,故意透露信息啊,是三人都认识佟丽丽,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来这一趟,也只是确认一下,并不想真的给人定罪。
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买卖人口。虎子虎子是我家远亲的孩子,他们家孩子养不过来,这才给我家送过来的。真的,我媳妇儿身子有问题,不能生。这大家都知道的,我家亲戚也是知道这个,才送给我们家的。”
果然,跟三人设想的一样,双方都是套过话的。作为警察,他们既然看见了,总归要来一趟的,多少也起个震慑的作用。
周知行虎着脸,继续说:“刚才进来的女人呢?”
男人身子抖了抖,拍了女人一下,训道:“傻站着干什么,去把表侄女叫过来!”
女人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男人赔笑道:“警察同志,进来,进来。您看看我家,穷的叮当响,哪里买得起人。我家除了这个房子,啥都没有,真的。”
他看了眼牛大爷,激动道:“牛大叔,您是知道的啊,我家穷得都快穿不起裤子了,哪里买得起人。”
牛大爷呵呵两声,他刚才说过了,可警察坚持跑这一趟,他有什么办法。
很快的,佟丽丽走了出来,见是姜楠和周知行,眼神里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说:“是小楠和小行啊。我这是我表叔家。那什么,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娘是个好心的,生前在外面捡了个不足一岁的孩子,说是被人扔了,可怜,非要养着,我劝了多少回都不听,愣是养了大半年。如今我娘死了,我总不能养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人吧,这才想着把孩子送给表叔养着。真的,我表叔一直想要个孩子,我这也是做好事儿了。”
她神情凄苦:“我也是没办法,我都嫁人了,自己还没生孩子呢,总不能再养个外人。就算我愿意,我公公和大兵也不会同意的。我表叔就不同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孩子的,真的,我表叔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送过来的。”
男人连连点头,眼神儿里都是笨拙的讨好:“我一定好好对孩子,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把孩子带走,我养孩子,真的,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好好把孩子养大的。你们放心,送孩子上学、买新衣服、吃好吃的,别人家的孩子有啥,他就有啥,真的。”
男人身旁,女人紧紧抱着孩子,神情警惕地看着众人。
姜楠深深地看了佟丽丽一眼,问道:“那你今儿来这做什么?”
佟丽丽摊手:“我前天和昨天回老家收拾了点儿东西,这不,给孩子送过来。”
两方口供一致,姜楠又查看了男人的户口本,见对方已经利索地给孩子上了户口,说道:“既然收养了孩子,就认真养。可不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虐待孩子。我们会时不时过来看的,你们可不能糊弄人”
巴拉巴拉,姜楠又说了几句大道理,两夫妻点头哈腰地听着,不到一刻钟,一行人才离开。这孩子没人要,如今送出去也是一条出路。
一行人回到牛大爷所在的院子,邹立带着王自力和王更生还在问话,被问对象已经不局限于院子里的人,只要是柳树沟附近的,都问了几句。
见三人回来,邹立问完最后一个问题,走过来道:“最南边,靠近水库的地方,说是租住了两个陌生人。其他大杂院目前都没陌生人出入。”
周知行点点头,对牛大爷道:“牛大爷,麻烦您带个路,我们去最南边看看。”
牛大爷乐呵呵的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那个房子,是老李家的,是个独门独院的小房子,呵呵,经常有远亲过来投宿的,跟我来。”
能够帮到警察,牛大爷可是十分高兴的,丢了五斤面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小能子小跑着跟上,小孩子也喜欢凑热闹呢。
不止小孩子,姜楠等人走在前面,后面远远坠着一群人,都是往最南边院子走的,一看就是跟着去看热闹。
周知行没当回事,转头问邹立:“来了陌生人,去街道办登记了吗?”
邹立点点头:“自力去查过了,登记过,说是屋主的远亲,来油田打零工的。”
周知行了然地点点头,这年头私自租房子是不合规矩的,明面儿上都是说的远亲投靠,这个不奇怪。
柳树沟这里不算大,众人走了没半个小时,就到了最南边的院子。王自力这次有了眼力劲儿,走上前去敲门。
趁着屋里人出来开门的空儿,姜楠看了看,这里孤零零的,离其他院子都有些距离,她问牛大爷:“怎么这个房子离其他房子那么远?”
牛大爷解释道:“这个房子原来是修水库的时候,用来值班守夜的。水库修好之后,房子也没拆,分给了老李家。之前他家的房子就在水库那一片,这不是被占了嘛,算是水库给他家的赔偿。他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家以前的房子可是泥土房,你看看如今,一水儿的青砖大瓦,在柳树沟也是体面人家了。”
姜楠点点头,问:“那他家以前就住得离村子有些距离?”
牛大爷点头:“老李他爹解放前是猎户,杀生多,村里人不想挨着他们,就那啥,这都是老思想,现在不会了,人人平等,呵呵,人人平等。”
姜楠也不追究这些,房子里的人也不知在做什么,这么久都没开门。牛大爷疑惑:“难道是出去了?”
王自力又敲了敲,屋内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开了门,还打着呵欠呢,一看就知道在家睡觉,见是警察,态度也不好,粗声粗气道:“你们来干什么?我家来亲戚借助,都是登记过了的,怎么还来!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牛大爷脸上有些焦急,他急忙出声:“老李,你这是干什么!警察来办案,还得跟你说啊?别废话,快请警察同志进去。”
老李哼一声,眼神儿十分的不屑:“老牛,你就是怂货一个,警察怎么了?我可不怕警察。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开大门,说道:“进来吧,真是,想睡个觉都不成。”
牛大爷低斥:“都几点了还睡觉。”
老李:“那你别管,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我把工作都让给儿子了,还不能睡懒觉了?你管得可真多。”
周知行打断两人无意义的对话,问道:“您家来的远亲住哪里?叫出来我们看看。”
老李不耐烦,对着西厢的一个房子,扯着脖子喊道:“大黑大白,出来,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似乎是板凳落地的声音,老李奇道:“这是咋了?警察来了你们怕啥?都是远亲,不用怕。”
周知行冷冷看了老李几眼,这个老李,当着警察的面,还故意拿话点两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啊。
岂知,老李心里此时正鄙夷呢,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儿,街道办都登记过了,就是来几个警察,至于怕成这样?
可屋里并没有人应答,反而有木头咯吱咯吱的开合声,周知行急忙道:“不好,他们要跑。快!”
六人火速撞开门进屋,只见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黑胖的年轻人正准备跳窗呢,另一个白瘦的见门被撞开了,一下子推了黑胖一把:“快,磨蹭什么。”
黑胖抓紧窗棱,哆嗦着肥肉说:“大哥,高,我我我,我恐高。”
白瘦简直要疯了,眼睛都红了,他吼道:“这特么是一楼,你恐什么高!”
说话间,两人都被控制住,挣脱不得,白瘦干脆伸出腿,狠狠踢了黑胖几脚,气急败坏道:“你特么恐高就让我先走啊,你抢什么。”
黑胖十分的委屈,缩成一团道:“我我之前也不知道我恐高啊。大哥,这可不能怪我。”
“行了,别打了。”周知行斥道,“小楠,邹立,你俩在屋里看看,是不是这俩人偷的东西。”
他反剪着白瘦的胳膊,厉声问道:“说,一听是警察,你们跑什么?”
白瘦眼珠子转了转,琢磨起来。赃物就在屋里,警察一搜就搜出来了,他俩肯定跑不了。还不如和盘托出,反正没偷多少东西,主动认了,也就批评教育几句的事儿。这么点儿东西,都不够进笆篱子的。
权衡了利弊,白瘦声音十分的委屈,他说:“我们我们就借了十三斤面粉和一条五花肉。真的,警察同志,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搜,我们真的就偷不是,我们就借了那么点儿东西,真不是偷啊。等有钱了,我们一定会还的。哦,对了,还有装肉的碗,其他就啥也没有了。面粉还有十斤呢,你们去看,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饿的,这才出去借粮食的。”
周知行厉声:“偷还是借,我们做警察的比你们清楚,老实点儿,别想耍花招。”
见白瘦是个狡猾的,他转头问黑胖,声音十分严厉:“你说,你们来作业处做什么?”
黑胖见大哥都招了,还以为啥都能说,干脆道:“我们,我们是来找师爷的。天老爷啊,本来以为来了油田就能过好上日子,谁知道你们油田这么可怕,竟然出现碎尸案,碎尸啊,吓死人了有木有!我和大哥窝在房子里哪儿也不敢去,带来的粮食都吃光了,实在没办法,这才出去偷东西,不不是偷,是借,我们就出去借了点儿吃的。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你们你们带我们去找师爷,对,找师爷,师爷会给我们赔钱的。”
白瘦怒吼:“大黑,你胡咧咧什么!给我少说话!”
大黑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温强立刻紧了紧白瘦的另一条手臂,厉声道:“没问你,你就闭嘴!”
见白瘦没了动静,周知行继续问黑胖:“你们师爷是谁?”
第96章 惊现盗墓贼
黑胖被反剪着双手,虽然听到了大哥的训斥声,可他看不清白瘦的脸色啊,也就没那么怕了。再说,相比于大哥,他更怕警察,只得老老实实答道:“那个我师爷姓程,以前可是省城的义盗白三爷,听过没?日据时期专偷那些汉奸走狗的,老厉害了。京城有燕子李三儿,咱们省城就有义盗白三爷!”
他语气骄傲,昂着头,十分的与有荣焉:“我们是他徒弟的徒弟,他可不就是我们的师爷了。师父死了,我们就来找他。就是不知道他住哪儿,只知道在油田。”
姜楠眼睛一亮,好家伙,老程头的事儿终于要发了吗?姜楠第一万次感慨,这老程头可真够谨慎的,艺名都要换个姓儿,这是生怕别人将白三爷跟他老程头联系在一起啊。
要是老程头在这儿,就会告诉他,不是的,他是在向锦毛鼠白玉堂致敬,致敬懂吗?!
老程头的心思没人知道,此时房东老李眼睛都瞪圆了,特么的,他就租房子赚点儿钱花花,怎么还收留了两个贼!他顿时觉得心虚,低下头不敢看人。
不过周知行可没注意老李,他继续问黑胖:“你们师爷叫什么?怎么连师爷的地址都不知道?”
黑胖十分的理直气壮:“我们师父对着画像拜的师,白三爷不知道,当然不知道师爷的地址了。”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这哪里来的二愣子,私自拜师的话都出来了。这要是能成,他还能说他是公安厅长的徒弟呢,有这么行事的吗?
周知行紧了紧手臂,呵问:“那你怎么知道白三爷在油田?”
黑胖嚷嚷:“我师父跟白三爷在省城的朋友打听的。那朋友是白三爷以前的房东,白三爷退租的时候说是回乡,他家乡就是这一片的,那这一片不都被油田占了嘛,肯定在作业处。”
姜楠眼睛动了动,回身问道:“昨天你们去一号院了,是不是?”
黑胖点头:“是啊,我们每个家属院都去找,总能找到的。”
姜楠无语,脑子里划过一条粗长的黑线。老程头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没认出来啊。她不确定地问:“你们见过白三爷吗?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吗?”
黑胖摇头,不过语气却十分的肯定:“没见过,不过神偷儿嘛,身上肯定有味儿的,我们寻着味儿就知道谁是谁不是了。”
他十分的自信,听得姜楠再次失声。大哥,你虽然自信,可你是真没认出来啊。
看来老程头隐退多年,中间应该是没动过手,身上的‘味儿’都没了。
姜楠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在屋内翻找。邹立见状,从另一侧开始找。不多时,邹立指着柜子里的袋子说:“找到了,碗和面粉在这儿。”
好家伙,两个倒霉的小贼连藏匿的地方都没有,直接把赃物收在了柜子里。
周知行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他问:“你们还偷了什么?”
黑胖委委屈屈,也不遮掩了,苦着脸说:“没了,我们就偷了点儿吃的,真的。呜呜呜,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师爷没找到,还被分尸案吓得十几天不敢出门儿,刚出去偷了点儿吃的,就被抓住了。呜呜呜,大哥,咱俩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继续哭:“那个算命的说的有道理啊,大哥,咱俩就不该来油田,这是出师不利啊。呜呜呜,还说什么我是富贵命,都是骗人的啊。”
“别嚎了!”白瘦十分的不耐烦,“什么算命的,没这回事儿。我命由我不由天,懂不懂!警察同志,我们赔钱,我们赔钱还不行嘛。呜呜呜,要不是我们没有粮票,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偷粮食啊。”
那你们可以去黑市儿啊,没听过小偷不敢去黑市儿的。遇见俩笨贼,姜楠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当然,明面上她可不会傻了说出口。毕竟黑市儿可是灰色地带,去那里可不行。
周知行:“行了,抓到了当然要赔。说,为什么偷那个碗?”
白瘦理所当然:“装肉啊,那条五花肉肥,当然得拿碗装着啊。我还不想脏了手呢。”
嚯,还是个洁癖贼,处女男无疑。
周知行无语,继续问:“屋里哪些东西是你们的?既然要赔,当然要加倍赔偿才行,不然谁都去偷东西,作业处的人还怎么安生过日子。”
白瘦撇嘴:“除了家具,其他东西都是我们的。我们可是来投靠师爷的,家里的所有家当都带来了。我们还想着能就此过上好日子呢。”
众人又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儿,将黑白双贼的东西都归拢到一处。说是所有家当,却当真没多少。除了两件衣服,就是一个小纸包,姜楠打开,里面居然是五块钱,她问:“你俩就这么点儿钱?来这里多久了,怎么生活的?”
白瘦乖乖作答:“四月二十四,我们是四月二十四来的,来的时候是带着粮食的。我俩在老家也偷不到啥东西,这才想着来油田。那什么,油田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嘛,我们俩就想着来打零工,对,就是打零工。我俩是买了黑市里的介绍信,这才来的。去黑市前,身上还有四十多块钱的,可谁知道,省城黑市的人真特么黑呀,一封介绍信就敢要三十,真是坑人!这不,身上就剩五块钱了,这才不敢去黑市儿买东西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钱少,真不至于去偷东西。”
他一脸的无辜,指着搜捡出来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赔给那几家,就饶了我俩这一次吧。我俩真没干其他的,真的。呜呜呜,你们油田太吓人了啊。一来就听说分尸案,这给我们吓的,呜呜呜”
审问到现在,白瘦属实是有些破防了,哭得嗷嗷的。
众人无语,看人哭得伤心,周知行不得不出口安慰道:“行了,别哭了。偷东西都人赃并获了,想放了没那么容易。”
他对众人道:“带着东西,走,回派出所。”
又对房东老李点点头:“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为何收留这两个人,得说明清楚情况。”
老李苦着脸哎一声,他可真够倒霉的。他对牛大爷说:“老牛啊,中午我儿子要是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去派出所了,让他别担心,我晚上就回来了。”
他倒是挺自信。不过他虽然收容了两个小偷,可并不知情,批评教育几句,就可以放了。两个笨贼的处罚也不会重,他俩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认罪态度也可以,估计顶多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两人可是够笨的,明明溜门撬锁的手艺不错,来了这么多天,居然啥也没干,看来真是被吓坏了。
这个案子不大,午饭前众人就处理地差不多了。
今天中午是六组值班,六人在食堂打了饭,有温强在,又是满满的肉与幸福。
坐下后,周知行低声道:“盗窃案是小事儿,那个胡大爷那里得盯着。他身上有事儿。”
邹立吃了一口红烧肉,点头道:“嗯,估计事儿还不小。下午咱们换上便服,让那个虎妞引老大爷出来,咱们私底下问问。估计上午人多,他不敢说什么。”
周知行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见其他人都没意见,低头专心吃饭。
嗯,温父的手艺真是不赖。
温强忍不住问:“那个义盗白三爷是谁啊?咱们要不要找找?”
姜楠猛地咳嗽起来,周知行无奈,掏出手帕递过去,轻声道:“小心点。”
姜楠接过来,摆摆手,周知行扭头对温强说:“算了,这个不急。他犯事儿都是日据时期了,离现在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吧?只要他不犯事儿,咱们就不用找。”
温强呵呵傻笑:“那啥,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义盗长什么样。”
他压低声音,神情十分的佩服:“我还挺佩服他的,能在那时候偷那些汉奸走狗,也算是为国人出气了。”
周知行敲敲他的头,严肃道:“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明面上可不能说。他再怎么说也是贼,咱们是警察,可不能佩服一个贼。”
温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点点头:“我也就跟你们几个说,其他人我才不说呢。你们说他不值得佩服吗?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盗亦有道?不过好像没听过白三爷把偷来的东西给人。”
他挠挠头,有些不解。
姜楠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武林外传》里白展堂的台词,她咳了咳,义正词严地背诵起来:“什么盗亦有道?全是胡说八道!贼就是贼,没有什么好贼坏贼之分。随便偷点东西抢点东西送人,就叫侠义了吗?东西虽小,可造成的恶劣影响难以磨灭。社会秩序乱了、社会风气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瞬间荡然无存。如果这些是所谓的正义,那这种偷来的正义,我宁可不要。”
“好!”蓝青山一个高声喝彩,吓得姜楠一哆嗦。
蓝副所啊,这是人家宁财神写的原话,可不是她说的。哎,没想到她也做了一回文抄公!
蓝青山可不知道姜楠在想什么,他打好饭,远远就看见六人叽叽喳喳,走近了一看,真是厉害,姜楠这小丫头,不愧是特招进来的,思想觉悟就是高。
他夸道:“这话说得好,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就没有见过什么侠盗、义盗!偷就是偷,贼就是贼,不能因为被偷的是坏人,偷这个行为就是正确的,就是能被宽恕的。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法律也不是这么规定*的。好,姜楠这个小丫头说的好啊。姜楠,把你刚才说的写下来,我要给沈所看看,以后咱们去总局开会,可得好好说说这个话!真是太好了!”
“是。”姜楠起立,敬了个礼。哎,文抄公做不得,这不,马上给她找了个事儿。
“行了,坐下吃饭吧。”蓝青山在旁边坐下,问起来上午六组的案子。听到‘义盗白三爷’,蓝青山沉吟片刻,说到:“我听我师父说过这个人。”
见其他人望向他,蓝青山笑道:“我以前是白水市街道派出所的,师父是那里的老住家了,世代都是做巡警的,号称白水市百事通,白水市和下面县城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个白三爷啊,他也听过。就是咱们白水市达县人,因为生得瘦小,力气不够,土里刨食吃不饱,这才去了省城找出路。不知道怎么学会了一身偷盗的本事,在省城很是闹出了一番事儿。”
他回忆道:“不过就是打了个义盗的幌子,他啊,就是懒得下地罢了。偷来的东西都藏起来了,风声过去了就把东西都卖了,听说凑够了好多条大黄鱼才回来的。不过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除了一些知情人,其他人可都不知道。师父本来想带我去见见他,可惜那一年抓一名特务,师父他老人家走了,我就没见过这个白三爷。”
他对着几人说到:“别被义盗两个字迷了眼,他要是再犯事儿,咱们该抓还是抓,一点儿也不能手软,知道吗?”
“知道。”
六组众人齐声回答。
蓝青山摆摆手:“好了,别这么严肃,吃饭。下午该干嘛干嘛。”
众人很快地吃完午饭,姜楠将那段话默了出来,交给蓝青山。
下午,周知行准备带着姜楠,再去一趟柳树沟大杂院,走之前,他对邹立道:“邹哥,我和小楠去会会胡老爷子。人去得多了估计他也不敢说,麻烦你领着强子他们在所里守着,要是有事儿,接下来也少不了咱们组其他人帮忙。”
邹立也不含糊:“行,你和小楠小心。强子他们你就放心吧,我带着,不会出事儿的。”
周知行自然放心,邹立是大学生,要不是他空降,估计六组组长就是他了。
他拍拍邹立的肩膀,很快地带着姜楠离开。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胡同停下。周知行留下,确认环境绝对安全可靠,姜楠则独自去找了虎妞。
小丫头和小能子正在街上玩玻璃珠呢,笑得咯咯咯的,姜楠招招手,将两个小家伙叫过来。
她蹲下身,掏出大白兔诱惑道:“虎妞,你能把你爷爷悄悄叫出来吗?我有事儿问你爷爷,记住,要悄悄叫出来,不能让其他人怀疑,你能做到吗?”
虎妞认出来这是上午的警察姐姐,可高兴了,闻言自然以为警察姐姐在托付重任呢,虎妞拍着胸脯保证:“警察姐姐,你放心吧,我可厉害了,一定把爷爷叫出来。”
她一把抓过姜楠手里的糖,放进裤兜里,反身蹬蹬镫跑进大杂院。
姜楠看得好笑,见小能子巴巴望过来,再掏出一颗糖递过去,跟小孩儿闲搭话儿:“小能子,你知道虎妞她爷爷为什么这么疼她吗?”
小能子很快地将糖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因为虎妞有福气啊,虎妞生下来,我们这儿就变成油田了,你说厉不厉害?”
姜楠想了想:“那虎妞快十岁了?我还以为七八岁呢。”
小能子嘻嘻笑:“虎妞像她妈妈,长得矮。嘿嘿嘿。”
可能是说了小伙伴的坏话,他脸有些红,起身要去找别人玩儿,只是刚转身就顿了下,又回身不放心地叮嘱姜楠:“警察姐姐,你可别说我说过这个话哦,你听错了,我啥也没说。”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听得姜楠直摇头。这俩小家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损友?虎妞上午将报警的事儿赖给小能子,下午小能子就说虎妞矮,真不愧是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啊。
姜楠胡思乱想着,这边虎妞动作倒是麻利,小能子走了没多久,她就拉着胡老爷子出来了。
出来见到姜楠,胡老爷子心里叹一口气,拍拍孙女儿的头,轻声道:“好了,爷爷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你去玩儿吧。”
虎妞冲着胡老爷子做了个鬼脸儿,蹬蹬镫去找小能子了。
姜楠起身,对着胡老爷子道:“老爷子,走,咱们去其他地方,保证没人知道您说了什么。”
胡老爷子点头:“那麻烦女警官带路了。”
姜楠将人带进胡同,周知行上前,笑着说:“老爷子来了。您放心,这周围我都检查过了,没人。您有话只管说,保证没人知道是您说的。”
胡老爷子看看两人,叹口气,他说:“不是我想隐瞒,是”
他正色:“你们必须保证,我今儿说的话,你们绝对不能往外透露半分,否则我家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周知行和姜楠严肃脸,周知行郑重道:“这个您放心,现在是新社会,绝对不会因为给警察提供线索,就让您出事儿。而且我们是有纪律的,线人的信息绝对不往外透露,您放心。”
胡老爷子见他说得郑重,这才放下心。半晌,眼神儿陷入回忆,他缓缓开口道:“好,我相信你。哎,我家我家以前在京城开过古董铺子”
既然开了口,他所幸全说了,接着道:“那都是解放前的老黄历了,三几年到四五年之间的事儿,那时候我家是专收古董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古董行里有规矩,东西不问出处,只要有人卖,我们就收。我家信誉还不错,价格给的也公道,来卖东西的人就多。渐渐的,五花八门什么人都上门,有落魄的八旗子弟,也有一看就是偷儿的,只要是送东西的,我们都收。还有”
他觑了眼两人,这才说到正题上:“还有倒斗的,就是盗墓贼,专门从地底下挖东西的。挖出来的都是冥器,跟活人用的东西是有区别的。我们也是做买卖做老了的,一看就能看出来。不过行里的规矩,可不能说出口坏了规矩。反正我们就是做生意的,规规矩矩收东西卖货就是,也不掺和那些事儿。一来二去的,有两人就一直稳定地给我们供货。送来的东西挺杂的,有西域的、有西北辽金西夏的,还有陕西那一片的,都是真货。那个哥窑”
见姜楠了然的眼神儿,知道她猜到了,胡老爷子叹口气,说:“那个哥窑,就是他们送过来的,我一见就喜欢上了,没舍得卖,一直在家里存着。还有一套哥窑的茶壶,就是虎妞说的那个,都是他们送来的,我都在家收着。前几天去杨家洼那边走亲戚,见到那伙人中的两个,就是常到店里卖东西的那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以为我家的东西是他们偷的,才没敢声张。”
他咽了咽唾沫,解释道:“四四年夏天那会儿,我收东西的时候走了眼,收了一批赝品,把店都赔光了。没办法,我们全家就回老家了,这才得了个贫农的成分。要是被这两人认出来,再说出个什么,我”
他看着周知行,眼露祈求:“警察同志,你能理解吧?他们是倒斗儿的,啥东西没见过,凶得很,我也是怕得罪了人,才啥也不敢说的。我家如今就剩这俩值钱的东西了,其他真没有什么,而且我们也没再做过生意,这么多年了都是本本分分的,我真是怕出事儿。”
周知行点点头,理解地说:“我知道,您别紧张。您能说下那伙盗墓贼的事儿嘛?他们有几个人?都在哪里盗墓?您在杨家洼见到的是几个人?”
胡老爷子舒了口气,凝眉沉思,很快道:“我就见过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两个应该是那伙人里专门负责卖东西的。男的有二十五岁左右,现在估摸有五十多了?不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儿,四方脸,小眼睛,鼻子比较大,右边鼻翼处有一颗痣,其他我就不记得了。女的看着不到三十,看着像是道姑,应该是团伙里的风水师,负责勘测风水找墓的。不高,一米六吧,长得挺好,大眼睛高鼻梁,挺会说话的。”
他有些沮丧地说:“我在杨家洼见到的,就是他们俩,这次举止挺亲密的,看着像是夫妻俩似的。我是走在街上迎面遇上的,避都没法避,就这么迎头遇上,估计他们也认出我了。我怕怕他们跟着我,知道了我家的住处,才因此丢了东西也不敢声张,就怕是他们做的。”
周知行:“是在杨家洼哪条街遇上的?知道他们住哪儿嘛?”
胡老爷子:“在杨家洼十五号那个大杂院前面,我见他们拐进东面第三个胡同了,很久都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住那儿。”
跟胡老爷子聊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两人还看了胡老爷子藏起来的哥窑茶壶,说实话,是挺好看。据胡老爷子说,是宋代名窑,还是官造,老值钱了。要不是盗墓贼挖出来,估计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周知行爱得什么似的,前前后后欣赏了十几分钟,才舍得告辞离开,一路上还心心念念的,姜楠忍不住调侃:“怎么,以前你那个朝代没这个?”
周知行摇摇头:“不一样,我那个朝代类似于唐,比宋要早,瓷器没这么精致。那时候还是以大气古朴为美,很少见这么精致的瓷器,比较欣赏罢了。”
姜楠斜眼儿:“没了欣赏古董的机会,遗憾吗?”
周知行笑得十分轻松惬意:“遗憾什么,你不是常说嘛,啥时候都得乐呵。这个时代,也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啊。行了,咱们回去布置布置,这伙盗墓贼来咱们作业处也不知道干嘛,咱这嘎达也不像是有大墓的样子啊。”
姜楠也奇怪呢:“就是啊,以前这边都可穷了,要不是发现了石油,大家都还在土里刨食呢,也没听过有什么名人、或者大地主、大资本家的。”
周知行:“那谁知道呢,跟着吧,回去跟蓝所说说,估计要跟五组合作,一起跟踪几天,看看他们想干嘛。”
两人说着话,很快地回到了派出所。
周知行将胡老爷子提供的线索告诉了蓝青山,蓝青山十分严肃,他说:“盗墓贼一般都是团伙行动,胡老爷子见到两个人,却不一定只来了两个。这样,知行,你去跟邵勇和四组的小孙商量,三组合作,盯着那个胡同儿。看看他们要干嘛,盯死了,别让他们察觉,有什么情况随时报给我。”
能干盗墓的,胆子都极大,就怕把盗墓的狠辣用在其他事儿上,作业处就不得安生了。
周知行也想到了这处,严肃脸道:“好的。”
第一次参与跟踪行动,姜楠很有些兴奋,她苍蝇搓手,笑嘻嘻地问:“要乔装吗?我会化妆,我可以给你们化妆,保证别人认不出来。”
温强直摆手,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不不不,我拒绝,我不行,不用考虑我。我我我”
他眼神儿在道具里皴寻,立马指着一顶假发道:“我带这个假发就行,保准别人认不出来。”
邵勇一把按住,调侃道:“哎哟,强子,上次抽签儿,你可是扮了个女人的,听说可妖娆了,怎么这次要消极怠工啊?可不能拈轻怕重。”
众人嘻嘻哈哈,温强脸都红成了猴屁股,姜楠也跟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温强,半点儿没看出妖娆在哪儿了啊,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温强吭吭哧哧:“胡说,胡说什么呢,反正我戴假发,女人不是有小楠嘛,嘿嘿,小楠,你就本色演出就行,不用化妆。”
三组组长孙正义笑着摆手,替温强解围道:“好了,别取笑小温了。姜楠,你就穿上裙子,跟你们组长扮成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保准没人看出来。”
众人换上衣服,很快地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十四人分成两组,实施十二小时密集盯人,每组再分成两小组,四人盯着出来的盗墓贼,另外三人负责盯着胡同儿,以防留守的盗墓贼再出去,或者在胡同里闹出什么幺蛾子。
三位组长再次强调了纪律,跟踪盯梢期间,任何人不能单独行动。
周知行、姜楠、王自力和王更生一组,负责盯梢从胡同里出来的盗墓贼,邵勇、小赵和五组的另一个小年轻,负责盯着胡同儿。
姜楠换上裙子,和周知行扮做情侣,王自力和王更生则扮做街头二流子,在胡同周围闲逛。
四人很快地装扮好,各就各位。盗墓贼鸡贼的很,租住的杨家洼胡同,位于大队最北边靠边儿的位置,属于人最多、胡同儿最狭窄、人员构成最复杂的地方。租住的人里,有油田职工,有之前在村儿里做半掩门生意的,更有据说干过胡子的。
朝阳油田多山,解放前世道乱,光种地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很多人干起了兼职土匪的勾当。当然,大多数是为了养家胡口,不杀人只劫财,而有些人,就纯纯是作恶了,手上人命不少的。这种人能抓的都抓了,但肯定有隐藏起来的。估计不少还是杨家洼本地人,就算油田占了这片地儿,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
是以这一片人员就比较复杂,也最适合盗墓贼掩藏。
姜楠和周知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虽然假扮恋人,可这年头,就是真恋人,在街上也不能有亲密举动的,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姜楠:“今儿下班儿得晚上十一点了吧?”
周知行:“估计是,饿不饿?现在没什么人,我替你挡着,饿了就在系统里买点儿吃的,不行就去前面的国营饭店。”
姜楠摇摇头:“现在还不饿,你说这伙盗墓贼是来干嘛的?寻宝?”
周知行:“估摸是了,不然来这儿干嘛。你一会儿见了在系统里看下就知道了。”
姜楠点头,突然,她捅了捅周知行:“瞧,又是佟丽丽,她来这儿干嘛?”
周知行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胡老爷子不是说这个胡同里边有一位老中医,专治不孕不育,不会去看这个了吧?”
姜楠闻言点开系统,低声道:“还真是哎,她结婚也还不到一年吧,这么急着要孩子的吗?”
周知行十分理解地说:“成美娟、王艰苦、裘盼儿都有身孕了,就连苏家的夏红红都有了,她自然急了。”
姜楠斜眼儿:“你还挺了解?”
周知行嗐一声,浑不在意:“我这个知心大孙子也不是白当的,每天都听我奶唠嗑儿呢,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么跟你说吧,咱们一号院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比姜叔陈姨知道的都多,毕竟姜叔陈姨还是要上班的。”
姜楠了然地点点头,两人低声聊着天,胡同里,盗墓团伙终于出来个人。正是胡老爷子提到过的那个看风水的女人,姜楠立马锁定目标,启动系统开始扫描。
女人出门之后也不急着走,一路溜溜达达的,十分悠闲的样子,余光却不停地瞟,估摸是觉得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半大小子没什么威胁,溜达了一会儿放下心,朝着东边家属楼的方向走去。
两兄弟有了暴露的风险,周知行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别跟了,等着看其他人有没有出来的,他则和姜楠起身,远远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叫容凤仙,平日里大家都叫她仙姑,学过风水堪舆术,不过解放后这些都成了封建迷信,她明面上是收手了的。不过背地里,还是会偷摸做些替人算命的营生,糊口不成问题。容仙姑走路很专注,她的目标十分明确,每遇见公厕,必要进去看一看。
姜楠抽了抽嘴角,这怎么又一个跟公厕干上的,她低声对周知行道:“完了,这伙人盯上公厕了。男的叫何胖子的,负责男厕所,容仙姑负责女厕所,应该是认为厕所里有宝物。”
周知行眼神儿都透着迷茫,姜楠乐了:“他们也是冲着白三爷来的,不过他们也没见过白三爷,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只是听说他偷了不少宝物,而且他们知道了一件事儿,这才找来的。”
姜楠细细解释:“当时省城有一个大汉奸,十分的狡猾,提前看出了小日本的颓势,偷偷将家里的财宝藏起来了。藏宝的坐标被他做成纸条,塞进了银手镯里。小日本投降后,他给当时的政府塞了很多银子,去掉了头上汉奸的帽子。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惹来了白三爷上门,那银手镯被偷了。”
姜楠:“老东西当时就气死了,临死之前想把坐标默下来都没成。汉奸的子女虽然知道银手镯的事儿,可老爷子死了,临死也没写下坐标,无计可施,只得把余下不多的家财分了分,各自找地方猫着了。其中小儿子去了隔壁省,正好和何胖子是同乡。一次喝醉酒说露了嘴,何胖子这才动了心思,一行人又汇合,三打听四打听的,就来了咱们作业处。”
周知行:“那他们怎么又盯上厕所了?”
姜楠:“他们也算是谨慎,在省城打听了很多白三爷的事儿,听说其中有一家,先是被白三爷偷了一次,失主跟其他人一样也没报警。不过在一次酒席中,失主喝醉酒说胡话,说白三爷根本不识货,偷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言语里很是看不起白三爷,更是夸下海口,说他家的东西没人能找得到!”
姜楠摊手:“白三爷觉得受到了挑战,所幸又偷了这家伙一次,把他家洗劫一空。听说这家伙就是把财宝放在四合院的厕所里的。这下子全被白三爷偷了,失主气得差点儿当场去了。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白三爷一战成名。他们认为白三爷跟厕所有缘,偷来的东西肯定还会放公厕里。”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他们不想着盯人,倒是先来找财宝?”
姜楠:“他们没见过白三爷啊,作业处这么多人,他们确定不了,所幸不找人,直接找财宝。”
“也行吧,这也算一个思路,还别说,恰好是盗墓贼能想到的,毕竟他们都是冲着东西,很少跟人打交道。”周知行沉思,“要去公厕里看看吗?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姜楠:“我看下啊,坏了,和老吴头打起来了!要去拉架吗?”。
周知行无语,摇头道:“不行,老吴头认识咱俩,去了任务就暴露了。等着吧,会有人再去厕所的,估计打不了多久。”
他四处望了望,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朝厕所走去,他指了指道:“来人了,走。”
姜楠松了口气,一边快步走,一边没好气儿地说:“这个老吴头,真是哪哪儿都有他!他这替班也好几天了吧,怎么还不把工作还给杨大爷。整日里在公厕溜达,谁不知道他想干嘛啊,这几天盯着公厕的都多起来了。”
她第一万次哀嚎:“别又掀起一轮搅合粪坑的高潮吧?上次就恶心的够呛,再来我可扛不住啊,这可是大夏天,多味儿啊。”
周知行闻言也有些麻爪儿了:“不会吧?不会吧?正常人不会大热天干这个的吧?”
他声音发虚,和姜楠对视一眼,想想上次见到的林兵、田家光、孙巧莲等人,好像真没几个正常的。
两人哀叹一声,尽职尽责地一边儿走,一边儿盯着不远处的公厕。
容仙姑很快地出来,只是右眼红肿着,发型凌乱,脚步趔趄,一看就是打架打的。
身后,老吴头大咧咧地从女厕所出来,两个眼睛都青着,显然是被几个女同志合伙儿打了一顿。他却满不在乎,重重地哼一声,紧紧跟在容仙姑身旁,低声警告道:“这一片厕所都是我承包的,你少来霍霍。我告诉你,要是再被我发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第97章 力劝老程头
老吴头挥了挥拳头,十分的不客气。虽然容仙姑长得不错,但女人哪里有钱重要!再说,他都那啥了,早就不在乎女人了,一切都要向钱靠齐!
容仙姑侧头,狠狠瞪了老吴头一眼,没理他,继续朝前疾走。
个色老头子,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她了。要是以往,早让老吴头见阎王了,可惜啊,现在是新社会,做事情束手束脚的,没了以往的随性利索。容仙姑一千次一万次怀念以前的好日子。
她可是盗墓团伙的‘头目’!谁不得听她的!没了她,那群笨蛋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大墓。容仙姑昂着头,想到以往的风光,内心十分的骄傲。
这边,有老吴头掺和,姜楠和周知行不好再跟,两人直接往胡同走,回去盯着胡同儿,跟邵勇他们组换换。
路过国营饭店,两人买了十二个包子,边啃边走。已经快七点了,天还不是很暗,胡同儿里十分的安静,两人到的时候,留守的三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邵勇更是抢过包子就啃。听了周知行的嘱托,摆摆手,话都懒得说,直接带着搭档往东边的公厕赶。
留守的另外两人吃完了包子,众人小声地交流起盯梢进度。
“里面先后出来过三人,都是男的,出来上厕所的,很快就回去了。这三位都长得挺高大的,吃得也挺壮,估计是地底下干活儿的。”
周知行:“四五个小时就出来过三个人,那估计这伙人就是五个人了,四男一女。”
众人点点头,这算是个好消息,人还不算特别多,万一起了冲突,三个组的外勤足以应付了。
姜楠:“要么上门查个介绍信啥的?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儿。”
周知行:“先盯两天,他们不是本地人,介绍信早晚得过期。要是他们一直不走,咱们就去查。”
众人都没异议,跟踪持续了三天,这伙人除了何胖子和容仙姑,其余人白天都不出门儿的,只晚上人少的时候出来。对公厕也是很执着了,把作业处的每一个公厕,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
六组众人穿着警服,去杨家洼巡逻,跟街道办一起核实租住人口信息,检查介绍信等。盗墓贼们比一黑一白两个笨贼准备的充分多了,五个人都是开的三个月的介绍信,能留到七月中呢-
派出所审讯室,姜楠和邵勇坐在容仙姑对面,姜楠板着脸,问:“说吧,为什么打架?”
因着这伙人介绍信的时间太长,以免夜长梦多,沈明光和蓝青山决定来个‘打草惊蛇’,加速这伙人行动,这样他们才好尽快抓人,不然想遣返都没理由。
这不,容仙姑和老吴头又又又打起来了,这次邵勇没客气,直接进去抓了人。因着姜楠是女人,审容仙姑的时候特意让姜楠参与,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尽快撬开容仙姑的嘴。
可惜,容仙姑属狗皮膏药的,这招儿根本没用。她看向姜楠的眼光,反而是淬着毒,万分的不喜。她说:“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吗?我说警察同志。”
她看向邵勇,十分的不耐烦:“能不能别让这个女人问话,这哪儿有女娃做警察的,也不嫌晦气。换个人,不然我可什么都不说。”
姜楠脸都黑了,她腾一下起身,扬声道:“老实点儿,你自个儿就是女人,怎么,还看不起女人了?”
容仙姑十分的鄙夷:“我跟你能一样吗?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儿,可是我们村儿一枝花,谁不喜欢我?你这样儿的,算哪根葱,不就是仗着年纪小,神气什么啊。”
她才不会说,她是纯纯的嫉妒,嫉妒任何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她年轻那会儿,世道就乱成那样儿,她整日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虽然见多识广,但真心吃得不咋地。
可这丫头呢,你瞧瞧身边这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盘靓条顺,只要想一想,容仙姑就心塞得要命。
容仙姑梗着脖子,一副‘只要姜楠在,我就拒不合作’的态度。
蓝青山无法,只得拉着姜楠出了审讯室,示意周知行进去和邵勇一起审讯。
蓝青山安慰姜楠:“别往心里去,这啥样人都有,跟她计较就是掉价了。行了,你在外面呆会儿,等问清楚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姜楠深深地吸气,说道:“我知道了,蓝所。您进去看着吧,我知道怎么做。”
蓝青山见她没事儿,点点头又反身进了审讯室。
姜楠在外面再次深深吸气呼气,才缓和过来。
只是没多久,另一间审讯室的门打开,老吴头耷拉着脑袋出来,见到姜楠眼前一亮,急忙小跑过来说:“小楠啊,你跟孙组长说说,别罚款了吧。我以后不打架了,真的。你看,吴爷爷赚个钱也不容易,哪儿能罚款啊。”
姜楠十分的无语,她摊开双手,说:“吴爷爷,您在公众场合打架,如今是没出什么大事儿,才不拘留只罚款的,那您要是不想罚款,想拘留”
老吴头唬了一跳,连连摆手:“那不行,不能拘留。我我我”
他咬牙跺脚地,心疼得都能滴血了:“罚款就罚款,我交还不行嘛。”
说着也不理姜楠了,捂着心口窝,脸色苍白地跟在孙正义后面,蹒跚向前。
别问,问就是心疼。
再问,还是心疼。纯纯的心疼。
那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啊。
老吴头跟在警察后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派出所虽然抓了人,毕竟只是一场打架,双方交了罚款,表示不再追究,案子很快地处理完毕,容仙姑和老吴头先后都放了出去。
出去后,容仙姑越想越不对,她和老吴头打架还没两分钟呢,警察就来了,这是一直跟着她呢吧?
难道是以前的事儿发了?
她脚步匆匆,很快地回到了杨家洼租住的房子。召集众人,她安排道:“咱们恐怕是被条子盯上了。”
这句话一出,除何胖子外,其余三人脸上均露出狠辣的神情。
一个右侧有道疤,从下颌贯穿眉梢的汉子,恶狠狠说:“你们就是太束手束脚了!白天还不让我们出去,找这么慢,可不容易出事儿嘛。要我说,咱们今晚所幸来一次大的,把那厕所内墙都扒了。听说上次那些小贼,就是把金砖砌成墙,藏起来的。今晚咱们豁出去,找一趟,不行就去其他作业处。那白三爷也不一定就在第十作业处啊,说不定他儿子调动工作,去别的地方,咱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另两名壮汉纷纷赞同。
“就是,第九作业处离这里也不远,说不定在那儿呢。胖子,你说是不是。”
何胖子没说话,另一个大个头倒是开口了:“俺听仙姑的,听仙姑的能活命。”
容仙姑看了眼三人凶神恶煞的长相,心里不屑,就这三个的样子,都能止小儿啼哭了,还想大白天出去,非得被抓进去不可。不过
她想了想,说道:“这里确实不能久呆了,这样,咱们今晚就行动,把公厕扒了再说。要是没有,就去第九作业处。指不定那里有什么呢。”
众人点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中有兴奋,也有警惕。这要是找到了宝物,可得防着其他人独吞啊。
幸好,五人势均力敌,没有哪一伙儿能够单独得手。
是夜,月黑风高,五人穿上夜行衣,鸟悄悄出门,直奔筒子楼公厕。不是他们盯上了筒子楼,他们也是琢磨过的。
你想啊,筒子楼里有厕所吧,那这公厕用的人就不多。人不多,被发现的概率就越低。财宝放这里,不就越保险嘛。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五个人可是信心十足,而另一头呢,老吴头也拉开门,悄么悄地出了门。
他今儿可是损失了五块钱!五块钱啊!
他替工一个月,也才赚十块钱,这帮子警察可真敢要啊,一下子就罚了他五块!
肉疼的老吴头难受得睡不着,那是真难受啊,想到都要大晚上坐起来,唉声叹气的那种难受*,抓心挠肝的。
半夜里,老吴头再叹一口气,冷不丁,这不就想到了厕所里的宝贝嘛。
那女人可是盯着厕所呢,他看得真真儿的。
难道厕所真有宝贝?
想到这里,老吴头蹭一下坐起来,麻利地跳下床,边套衣服,边急匆匆出门,脚上的鞋都是趿拉着走的。
无论是什么宝贝,都必须是他的!
他可是替工扫厕所的人,也就是说,厕所如今可归他管!想觊觎公厕?没门儿!他可不答应!
老吴头出门儿了,而四组、五组和六组一行人,全部出动,牢牢盯着去了公厕的盗墓贼。他们就等着这伙人扒厕所,好当场抓个现行呢。
谁能想到啊,老吴头这家伙又来了。
进去就进去吧,可这进去还没一分钟呢,一听那声音,嗷嗷的,这是又打上了?就老吴头那个身板儿,三个壮汉中的任何一个,都能一拳把他打趴下。
“啊啊啊。”
老吴头的哀嚎响彻云霄,众人无法,只得提前进去抓人。
公厕里,老吴头遭遇二次伤害,捂着关键部位蜷缩得像个煮熟的虾米,嗷嗷叫唤个不停,已经毫无战斗力。
刀疤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儿了,他一下下地狠命踢着老吴头:“让你嘴贱,让你贪心,想抢我们的东西,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别打了,举起手来!”
邵勇抢先开口,其他人鱼贯而入。十四个人对付五个人,差不多三个对一个,足够了。况且行动前,众人早就商量好了谁负责谁,任务摊牌清晰明了。
众人干净利落地冲进去,直奔目标而去。战斗立马呈现一边倒的架势,举枪,喊话,扭打,上手铐,结束地异常迅速,盗墓贼纷纷落网。
对于老吴头这个意外,周知行上前扶起了人,无奈地问道:“吴大爷,您是去医院还是”
老吴头疼得都站不起来了,额头冷汗直流,他结结巴巴地说:“去去医院,去医院。特么的,我都不行了啊,怎么还这么疼。”
周知行嘴角抽了抽,您不行了这么骄傲的嘛。
他对组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温强上前道:“组长,我跟着你去吧。”
“行。”周知行没废话,和温强先送老吴头去医院。即使是送人去医院,那也得两个人一起,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呢。
姜楠等其他六组的人、还有四组其他人,一起回去审讯。而邵勇带着五组的人,去这伙盗墓贼租住的屋子里搜索。
三伙人三个方向,很快地行动开。
周知行这边,老吴头疼得实在走不动,温强干脆将人背起来,嗖嗖嗖地往职工医院赶。
职工医院的医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老吴头的样子就知道伤势不轻,推进去一看,哦豁,都碎成渣渣了,这
医生一脸的无奈,苦着脸让周知行和温强进来,当着老吴头的面解释道:“碎的不能用了,补我们没那个技术,补是补不成的。不过有两个选择,要么送到省城或者京城的大医院,要么在职工医院直接摘掉,这个我们是可以做到的。”
他扶了扶眼镜,万分同情地看了眼老吴头:“这位同志,您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你要是想转院”
老吴头嗷嗷叫:“什么叫补不成摘掉?我我”
他一个机灵,问道:“转院做手术,要多少钱?”
反正他那个早用不成了,要是太贵,他宁愿摘了!
如今钱才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人财两空啊!钱,他不能没有钱啊。人老了,啥都能没有,就是不能没钱。
想通了之后,老吴头瞬间豁达了,也升华了,望向医生的眼神儿都透着神性,轻声又问了一遍。
医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来回路费、手术费、住院费加上营养费,你至少先准备五百块吧。”
“嗝。”
老吴头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儿,他心疼地哀求:“我不住院,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连重孙子都快出生了,摘就摘了吧,我就不折腾了。”
周知行和温强对视一眼,纷纷夹紧了腿。
这老吴头,不一般啊。虽说很多人舍命不舍财,但一个老爷们,连那个都能舍,牛掰!佩服,大写加粗的佩服!
另一头,抓获了全部的盗墓贼,派出所连夜审讯,三个下墓倒斗儿的壮汉没什么脑子,被蓝青山一诈,激动之下说秃噜嘴,被蓝青山厉声问了出来。
那汉子所幸也不藏着掖着了,在审讯室里直叫嚣。
“老子当年在新省沙漠里倒斗儿的时候,你特么还没出生呢,牛气什么牛气!算老子倒霉,今儿被你抓了,可老子倒斗儿,那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这都建国多少年了,你们连这都要管?”
蓝青山:“解放后你们没盗过墓?那你们以什么为生?”
汉子撇嘴:“仙姑会算命,她养我们。呸,你们别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她给我们吃的是另有所图。她把我们倒斗儿倒出来的好东西都骗走了,老子现在啥也没了,这才跟着她来油田找宝藏的,要不然老子才不来呢。这都多少年没干过这事儿了,再说现在环境也不好,老子也不是没脑子的,要不是仙姑说会给我金子,我才不来呢。”
蓝青山:“容仙姑的东西藏在哪儿?你都卖了什么给她?”
汉子:“我怎么知道她藏哪儿了。她最鸡贼了,藏东西谁都找不到。我就把倒出来的几个珠子给她了,那珠子可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在西域倒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几口吃的,老子才不会给她!”
汉子恨得牙痒痒:“真是个贼婆娘,一袋子面粉就敢要我一颗夜明珠,要不是快饿死了,老子才不干!”
蓝青山:“容仙姑有说过来油田干嘛吗?”
汉子:“说是找义盗白三爷藏起来的宝贝。她和何胖子是一对儿,听说白三爷偷了一个汉奸,那汉奸有一处藏宝图,里面的宝贝多着呢,我们才来的油田。不过我们不知道白三爷长啥样,干脆先找宝贝。”
蓝青山:“说说白三爷吧,你们怎么知道他的。”
审讯有了突破口,接下来就快多了,容仙姑听说三个汉子都招了,当即变了脸色,在审讯室就骂了起来。
“没脑子的蠢货!就不该带他们来!真特么倒霉,要不是当初那些老伙计死的死伤的伤,老娘就是难死,也不会找他们!该死!”
沈明光:“别骂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同伴都说了,怎么,还想死扛着不松口?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交代,你那些同伙儿,保不齐就把所有罪名都推你身上了。想清楚了再说话,我们不急。”
容仙姑瞄了沈明光一眼,轻笑出声:“不用激我,我不仅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还知道,新朝的法律不能判旧朝代的事儿!怎么,我们盗墓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那时候小日本还没走呢,这都多少年了,小四十年了吧,你们都要管?我告诉你们,我们盗墓,可是在做好事儿呢!”
她哼笑一声:“老娘去沙漠的时候,见过多少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佬,他们可都是来咱们国家挖宝贝的!怎么,只许他们挖,不许我们挖啊。老娘可是杀了好几个外国鬼子,才抢来那些东西的!呸,敢跟我们抢老祖宗的东西,想得美!一群该死的玩意儿,老娘就是毁了,也不能让他们抢走!”
沈明光不动声色,继续问:“那些宝贝呢?你藏哪儿了?”
容仙姑切一声:“没了,解放前都卖了。解放后我们就回老家种地了,再没碰过这种事儿。”
姜楠笑了一下,抢先开口:“壮三儿可都交代了,你用一袋子面粉换了他一颗夜明珠。那我来猜一猜,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肯定不会随身携带,毕竟丢了就找不回来了。那你藏东西的地方一定离老家不远吧?你这么关注公厕,不会藏到厕所里了吧?家里的公厕?村里的公厕?”
姜楠步步紧逼,容仙姑的眼神儿越来越慌乱,说到最后竟然勃然大怒:“胡说,你胡说。好啊,警察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我说你们怎么揪着我们一伙儿不放,原来也是想要好东西啊。那些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从外国人手里抢回来的,你们别想据为己有!”
她这种表现,是个人都知道姜楠猜对了。沈明光深深地看了容仙姑一眼,起身去找蓝青山。这些东西可都是国家的,不能让其他人先找到。
蓝青山知道轻重,容仙姑老家在隔壁省,看来他得出差一趟,去把东西找到。他也不废话,跟沈明光简单交代了几句,带着搭档小许直奔火车站。
审讯室里,孙正义和姜楠还在审讯,姜楠仍是笑眯眯的,十分闲适。只是对面的容仙姑,脸黑得跟墨汁一样,知道宝物暴露了,她干脆闭上眼睛,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姜楠微笑脸:“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也说了,新朝的法律不能适用于旧朝,那你担心什么呢。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们找到交给国家,也是在替你赎罪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继续说:“你还没说这次来作业处是干嘛的呢,你不说我们也能从你同伙那里知道,可我还是问你,也是在给你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说说吧,毕竟你们啥也没干成,我们还不能根据想法定罪,这个你放心。”
容仙姑冷哼:“省省吧,老娘上过一次当,就不会上第二次。去问刀疤他们吧,不是说他们也知道嘛,哼,老娘不会再说一个字儿!”
还想诳她,她可没跟那三个笨蛋说过藏宝图在什么地方,他们知道才怪。
至于何胖子,这是个比她还贪财的,肯定也不会说实话。等出去了,她还指望着这些东西翻身呢,小丫头还想跟她斗,去死吧!
容仙姑心里恨得要死,无论姜楠再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隔壁何胖子也是狡猾得很,只交代那三个人交代的东西,多余的一点儿不说。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可惜,他们万万想不到,姜楠是有奇遇的,早将两人的心思看得清楚明白。
姜楠知道,藏宝图的关键还是在老程头。只要这家伙不贪心交出来,一切都好说,他偷东西的时候都近四十年前了,建国后他又没犯事儿,确实不会怎么着他。可如果他握着藏宝图不放,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心里谋划着如何说服老程头,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这五人都没说出来藏宝图在哪儿,也不知道白三爷是谁,她要是知道得太多,就不合理了。
容仙姑的审讯陷入了僵局,沈明光所幸重新换了审判人员,他对姜楠、邵勇、孙正义等人说:“先回去睡一觉吧,醒来咱们再审。别急,人都抓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们可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回去吧,我带着二组和三组接着审,别担心。”
众人一夜没睡,之前又是高强度的监视行动,确实身心俱疲,闻言都没犟,去更衣室换了警服,准备各回各家休息。
只是刚出更衣室的门,就看到万虎带着一干小弟上门。
万虎虽然看着不太精神,可气势还在,可能是觉得警察在公厕发现了宝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亢奋,他看着沈明光,皮笑肉不笑。
“沈所,这宝物的事儿,派出所可不能独吞啊。现在权利都要移交革委会,不过派出所毕竟要保障咱们油田的安全,我们也不想闹得太僵。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几个小弟参与审讯,咱们通力合作,如何?这样一来,你们不用担心革委会搞鬼,革委会也不用担心你们存心隐瞒,是不是很公平?”
他一摊手,似笑非笑,显然觉得这个提议十分的合理。
对面的沈明光呢,内心十分的憋屈,革委会都找来了,他也不能狠命拒绝啊。
这年头就这样,革委会要是想插手什么,其他人是很难反抗的。
沈明光努力挤出笑容,说:“行啊,万主任只管放心,既然革委会想配合调查,派出所绝对不会拒绝,通力合作,相信在你们的配合下,工作一定会更加顺利。”
那笑容,僵得跟雕塑似的,话却十分的硬。说好革委会是配合工作,那就是配合,派出所才是主导。
不过,另一方面,这就是没拒绝万虎的提议。之前派出所还能和革委会叫叫板,今年这种形式下,沈明光也不敢托大了,他得保全所里这么多人的生计。
而且吧,如今万虎的脾气好多了,没一上来,就将人都要到革委会去,已经很给派出所面子了,沈明光也不能太强势。
沈明光哪里知道,万虎他不是脾气好,而是真的怕了。
以前万虎做事不管不顾的,为了金银珠宝,那是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儿的。可自从遇到几次鬼,他就收敛多了,做事情也知道留一线了,就怕又沾染上人命,再多几缕冤魂阴魂不散,他可是真心受不住了。
在知道嫌疑人有五个后,万虎留下了十名小弟,他小心地叮嘱了众人几句,这才笑着告辞。
临走前,万虎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姜楠,心里一阵儿可惜。这个可不比董婷婷长得差,甚至还更好些。可惜啊,是个警察,太扎手了,他还不想在女色上犯错误。
万虎多看了两眼,反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倒是看的姜楠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的,姜楠就将万虎记在了心里,看来还是得跟爸妈说一声啊,这家伙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生命力旺盛,得时不时吓一吓才行。
姜楠跟沈所告辞,很快地出了派出所,飞一样地回到一号院门口。跳下车时,恰好遇到从医院回来的周知行,周知行笑:“审讯的怎么样?”
姜楠看了看他身旁,反问道:“老吴头住院了?”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道:“他那个啥,咳咳,那个啥摘掉了。手术做完了,不过得在医院住两天,我回来通知王艰苦,也不知道吴建国和吴大锤回来没。王艰苦一个孕妇,也不能照顾老吴头啊。”
姜楠也跟着发愁,两人往家属院走,半晌,姜楠说:“应该快回来了吧,不行跟曹奶奶说一声,她是楼长,应该会管的。”
周知行无奈点头,姜楠继续说:“那三个大个子被蓝副所诈出来了,交代了以前盗墓的事儿。不过容仙姑和何胖子都没说那个地图的事儿,估计是还想着出去找呢。”
她压低声音:“你说,两拨人都是冲着老程头来的,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毕竟当年白三爷的事闹得不小,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劝劝老程头,让他把银手镯交出来,最起码把那个地图交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里,日后保不齐要出什么事儿呢。”
周知行斜眼儿:“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姜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说,周知行点点头:“行,回去跟姜叔和陈姨再商量商量,帮着你完善一下,肯定让老程头乖乖交出来。”
两人说着话,很快地来到楼前的空地上。闲聊的大爷大妈们见到人,立刻三五成群地围上来。
“小楠,听说咱作业处出了个偷面粉的贼,是不是啊?”
“我咋听着还偷了肉呢?小楠啊,你说说,是不是这样的啊?这咋还偷粮食呢,真是丧良心。”
“就是啊,这年头自家都不够吃,这杀千刀的还来偷,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姜楠笑:“大爷大妈,这都好几天前的事儿了。那两个贼已经被关起来了,他们偷的面粉已经还回去了,还赔了钱。不过偷东西就是偷东西,为了惩罚,还是判了蹲看守所一个月。下个月出来就遣返,不会让他们在油田破坏咱们日常生产生活的。”
“那感情好,小楠,我咋听说你们又在公厕抓到了贼?是不是又有人在公厕藏金子啊?你们找到多少?都当成你们派出所的经费了吧?”
没想到大家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公厕抓贼的事儿。
姜楠转念一想,这可是事关金子的大事儿,肯定传得快啊。昨晚他们抓人动静也不小,保不齐就被周围的人看到了,一晚上过去,今早在作业处传开,也不奇怪。
想通了,姜楠笑道:“大妈,瞧您说的,别说我们没找到金子,就算找到了,那也得交公啊,怎么会充当经费呢。要是有这好事儿,我也不抓贼了,也不处理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儿了,光盯着财宝好了。您想想就知道,这不可能啊。”
那大妈撇撇嘴,显然不相信。虽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但警察也是人,不可能一点儿私心都没有。旧社会那些大檐帽可都不干人事儿的,进了警局不扒一层皮,别想出来。谁知道姜楠他们如今怎么行事呢。
大妈不信,有人是信的,一位焦脸大爷说:“小楠说的对,这找到的金条啊、宝物啊、古董啊都得上交国家,不可能留在派出所的。我一个侄儿就在咱们作业处公安局,这些事儿我清楚得很。”
其他人听了,纷纷问起来。姜楠笑笑,想着回去休息,却被另一个大爷拉住,他问:“小楠,你们审出来是谁把东西藏公厕没?这可真是,咋总是跟公厕过不去呢。这天儿越来越热,可别又有人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搅合粪坑吧?我家住平房,晚上得上厕所啊,真心受不了这个。”
“我家住筒子楼,但我家也受不了这个啊。小楠,你们审出来没?这藏宝的也得抓进去教育教育,他那东西不放家里,放公厕,指不定是什么赃物呢,你们可得好好审审。”
“就是,好好审,这不做人事儿的东西,藏哪儿不好啊,藏公厕,真是丧良心。”
姜楠眼珠子转了转,她看了眼周知行,见周知行轻轻点头,知道时机正好,她笑嘻嘻地问:“我们还没审出来呢。不过审那俩小偷的时候,他们说他们是曾经省城义盗白三爷的徒孙,听说油田过得好,想来咱们作业处大展拳脚呢。大爷大妈,你们知道义盗白三爷吗?我咋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物呢?”
她假装无意地瞥了眼老程头,很好,老家伙脊背僵了僵,显然没想到姜楠会突然说起这个。
被姜楠关注的老程头小眼睛也在偷瞄人呢,见姜楠全无心机的样子,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明显不知道他就是白三爷。
老程头舒了一口气,竖起耳朵继续听大家的议论。他一般很少发言,大家也都没关注他。这也是顶级神偷儿的修养了,混在人堆里,平常人轻易察觉不出来,这才容易下手呢。
大爷大妈们交头接耳,很快的,一个老大爷率先开口:“小楠,你还小,没听过义盗白三爷的大名很正常。那都快四十年了吧,要不是我们活得久,也是不知道的。估摸再过个几年,也没人记得白三爷的事儿了。”
“就是啊,白三爷是这个。”另一名黑脸老大爷竖着大拇指,十分的与有荣焉,“京城有燕子李三儿,咱们省城就要义盗白三爷,不遑多让,不遑多让啊。”
“我看还是差点儿!人家燕子李三儿可是把偷来的东西,都散给穷苦百姓了。白三爷可没听过有这事儿!他就是自个儿偷东西罢了,离义盗差远了。”
“那咋了,他能偷也是他的本事,你也不看看他偷的都是些啥人,那可都是狗汉奸!狗汉奸的东西,给你你敢要吗?还不分分钟被要回去!”
“就是,我要是有那本事,我也去偷了。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凭什么让那些汉奸得了。小日本投降前,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带回去!那白三爷偷了,也是免于好东西流落到小日本那儿去,这可是大好事儿。”
大家开始争论起来。显然,上了年纪的人都听过白三爷的大名,老程头翘起嘴角,听得十分开心。
姜楠瞥了一眼,见缝插针地开口道:“牛大爷,那白三爷偷的都是汉奸?就没有好人家?”
牛大爷摇头:“没有,都是汉奸走狗。我堂嫂子的大哥,早些年在省城讨生活,他专门给我们讲过白三爷的事儿。省城的人都可佩服白三爷了。你不知道,当年那些汉奸走狗有多可恶!一个个的都是伥鬼!手上都是沾满人命的,就是死上十次八次的都不解气!听说有人被偷光了家财活活气死的,当时大家就差买鞭炮庆祝了。那是真高兴啊,比自己得了宝贝还高兴呢。”
姜楠好奇,顺着他的话问:“是嘛,这都能气死?那些本来也不是他的东西啊,他生气个什么劲儿啊。”
牛大爷切一声:“你当汉奸跟你似的,是好人啊。别说那些被狗汉奸抢了的东西,就是那些没被抢的,说不得也认为,早晚被他们抢了去,成了他们的呢。我听说当时好几个汉奸联手,出了十根金条要白三爷的命,可惜江湖上没人接单,大家都不想赚这个钱,亏心啊。”
“啥啊,有人接单,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让白三爷跑了。”
“不是,我听说是白三爷听到这个之后,渐渐收手了。不然他不会那么早就隐退的。”
“我咋听说他是因为偷到了一个大宝藏,够活两三辈子的了,就收手了。”
姜楠十分的有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大宝藏?一听就知道东西不少啊。”
第98章 出差去省城啦
姜楠本只是试探下老程头的反应,没想到大家对“白三爷”知道的还挺多。有说白三爷被汉奸在□□买命,被逼收手的,有说白三爷激流勇退的,还有的,居然连白三爷偷到宝藏的传说都听过。
只听一名焦脸大爷道:“可不是,能说大宝藏的,肯定不是能藏公厕的那种金条,保不齐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等着大家去挖的那种。小楠,你们好好审审那两个贼,保不齐就能审出点儿啥的。”
“深山老林啊,你说咱们这附近的山里,会不会有大资本家藏的东西啊?”一个老大娘一拍大腿,哎呦一声,“哎呀,那些人怎么净盯着厕所啊,这深山老林里宝贝才多呢。不行,明儿”
说到这里,她小眼睛眨啊眨,突然觉得她话多了,怎么就说出来了呢。看大家的表情,这是都准备去试试啊。
姜楠哎了一声,开始劝众人:“大家可别乱来啊。虽然藏在深山老林,但无主的东西就是国家的,万不能偷偷挖了去,这可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的。”
众人眼神儿闪躲,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姜楠。
姜楠心里门儿清,这是都没听进去啊。不过找吧,总比盯着厕所强,她又说:“这深山老林里边可是有狼啊、熊啊,说不得连老虎都有,大家可别冲动。”
众人呵呵呵地假笑,有人开始转移话题:“小楠,那你说说,义盗白三爷偷那些汉奸,算犯罪吗?你们要是知道谁是白三爷,会抓他吗?”
“就是啊,小楠快说说,这个算不算犯罪啊。”
姜楠摇摇头:“只要白三爷建国后不再偷东西,应该不会抓他的。他偷那些汉奸,距今都快四十年了吧,早过了追诉期了。不过要是宝藏是真的,他贪心偷偷去挖宝藏,这我们就得抓了,这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的。地底下的宝贝都是国家的,不属于他。”
大家恍然大悟,是的了,新中国的法律,一般不追究民国的事儿,更何况那时候还不是民国,还是日据时期呢。
至于什么蹲笆篱子,咳咳,他们没听见,他们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嗯,就是这样儿。
老程头眼神儿闪了闪。
他其实早就发现那个银手镯的秘密了。
那不是去年西河岸发现油田,放电影宣布招工的那一天,他没去,一个人留在家属院,偷偷把藏在公厕的财宝,转移到了家里。
时间紧急,他抱着东西回家时,银手镯不慎掉在地上,恰好磕到了,触动了机关,老程头这不是就看到了那张纸条。
作为省城的老贼,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方在省城西山。
老程头本来没想声张,想着等形式不这么紧了,偷偷去一趟省城,把东西起了。
谁知道如今暴露了。
他不知道姜楠是不是在故意点他,不过新中国不会追究他那时候的事儿,他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义盗’,都是他打的幌子而已,他就是不想种地,出去拼一把罢了。
可惜,当时那十个金条的‘通缉令’一出,老程头就怕了,很快地离开了省城避祸。
娶妻生子,招工做活,几十年安稳日子过下来,老程头早没了往日剑走偏锋的心气儿。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平平安安地死去。他手里的金条,足够孙子这一辈儿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还瞎捣鼓个什么劲儿啊。
老程头下定了决心,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轻松。
姜楠见大家又说起了别的,和周知行告辞离开。她已经点了老程头,看样子他也听进去了,如何选择只看今晚了。
回到家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去上班了,姜家静悄悄的。姜楠很快地洗漱,餐桌上放着特意留好的早餐,是她喜欢的油条和咸豆浆。豆浆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姜满城‘好好吃饭’四个字龙飞凤舞,姜楠笑容都甜起来。
她上辈子生活在魔都,喜欢上了那里的咸浆,蘸着炸得酥脆的油条,软中带脆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姜楠的味蕾。这辈子一家三口,就她喜欢这口儿,每次加班累了,父母都会给她准备这个,姜楠觉得分外幸福。
她高兴地吃完早餐,很快地钻进被窝睡了个黑天暗地。
另一边,周知行从吴家出来,幸运的是,吴建国和吴大锤终于出车回来,听到老吴头住院了,虽然觉得老头子瞎折腾丢人,但也很快地收拾东西去医院照顾人。周知行则回到家简单吃了饭。
等姜楠醒来时,已经十二点半,姜满城午饭都做好了。
见闺女醒了,姜满城心疼地说:“快起来吃饭,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吧?爸炸了你最喜欢的萝卜丝丸子,还做了肉夹馍,快起来尝尝。”
陈金花更是拿着洗好的毛巾递给姜楠,心疼地说:“快擦擦手和脸,咱们吃完饭再洗漱。下午还去派出所吗?”
姜楠接过来,嘿嘿嘿地傻笑:“去,案子还没审完呢。”
她使劲儿擦了擦脸,笑着说:“爸,妈,我好了,走,咱们吃饭喽~”
周知行照例早早坐在了餐桌前,姜楠挑挑眉,很快地坐下吃饭。
姜满城盛了一大碗番茄蛋花汤,递给姜楠:“给,配着丸子和肉夹馍吃。”
“好的呀。”
睡饱了觉,姜楠十分的开心,说话都分外的有活力。她将上午怎么点老程头的,一一告诉了姜满城和陈金花,笑眯眯地问:“爸,你说老程头会把那个银手镯交出来吗?那可是宝藏呢,也不知道他舍不舍得。”
姜满城:“会舍得的,他都金盆洗手快四十年了,早过不了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等着吧,今晚一定会放到咱家门口的,你就等着收东西吧。”
姜楠咯咯咯地笑,真是太好了,她又破了一个案子呢。
想到破案,姜楠急忙在脑海里点开系统,看了眼吃瓜币的数量,天哪,她惊呼道:“爸,妈,我吃瓜币都快两万了,天爷哎,好长时间不看,没想到增加这么多。”
周知行笑:“这段儿时间案子多,金币增加不奇怪。你想想,自从董娇娇死了之后,又是杀野猪救人,又是分尸案的,前两天还抓了笨贼和盗墓团伙,你今儿又发现了宝藏的事儿,两万多不算多了。”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好开心呀。她贼兮兮地低声说:“要不要升级空间?咱们多买点儿东西放进去,以后出去玩儿什么的都不用带东西了,直接从空间里取就行。”
姜满城却摇摇头:“算*了,你那空间,咱们连一半都没用到,再扩大也是浪费金币。你要是想花钱,多换点儿吃的放进去也行。再给家里换点儿细粮,面粉来十斤,大米十斤,再换点儿大樱桃,其他的你看着办。”
姜楠做出个放心的手势,疯狂地开始换东西。金币存着又不能在现实生活中用到,还是多换点儿东西吃了划算。
她蹭蹭蹭,直到空间都快装满了才放手,就这,她的系统吃瓜币还有五千呢,购买力也是很强了。
姜楠折腾好,又呼哧呼哧开始喝汤,没多久抬起头,抱歉地说:“爸,周末的郊游可能没办法去了,我和周知行得加班呢。”
姜满城满不在乎:“没事儿,我和你妈去,你俩就加班去吧。”
姜楠噘嘴:“哼,你俩郊游居然不带我。”
姜满城斜眼儿:“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好了,赶紧吃饭,吃完了下午还上班呢。”
陈金花和周知行看着父女俩耍宝,乐呵呵地吃饭。
警局,连续审讯了十几个小时,容仙姑和何胖子眼睛都快挣不开了。根据经验,这可是攻坚的关键时刻,沈明光专盯着容仙姑,又不眠不休了一个晚上,终于撬开了容仙姑的嘴。
同时,早早打开房门的姜楠,不意外地发现了放在门口的银手镯。她瞟了隔壁的程家一眼,笑了笑,小心地关上门。
因着有革委会的人盯着,姜楠只能挨到中午下班,才悄悄进了沈所的办公室,将手镯交给沈明光,她是这么说的:“沈所,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家门口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白三爷会将这个东西放到我家门口,我也不敢给别人,只能拿给您了。您看,我可没动过这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明光深深地看了姜楠一眼。这是他当初执意要特招进来的女外勤,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沈明光收回目光,没多问,而是按照容仙姑的口供,在手镯外围寻找起来,很快地,他找到了手镯的机关,轻轻取出纸条。
看了半晌,他皱眉道:“这个地方在省城。”
他敲了敲桌面,沉吟道:“我记得陈总工程师这几天就在省城做汇报吧?这样,你和周知行收拾收拾东西,去省城一趟,就说是去探望陈老爷子。最好你爸妈也能请假一起去,可以吗?”
他语气十分的郑重:“你也看到了,派出所被革委会盯上了,青山已经出差去了,我要是再走,万虎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因此我不能动。你和小周就不一样了,你们可以用探亲的名义,去看陈老爷子,这个理由总说得过去的。这样,我跟涂书记提一嘴,让他给满城和金花都放个假,怎么样?”
姜楠自是十分高兴的,公款去省城哎,这个时代省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跟京城和沪市比,都不差什么的,她连连点头:“好的呀,我愿意的。所长,那我到了去找谁啊?我”
她挠挠头:“我在省城也不认识什么人,直接去这里挖宝,会不会引人怀疑啊?而且挖到了宝贝怎么带回来啊?”
沈明光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儿地址和人名,撕下来道:“你拿着,到了省城就去找老包,他是我的一个老战友,如今在省城钢铁厂任保卫科科长。不用瞒着他,他是咱们自己人,会给你打掩护的。挖到的东西不用带回来,直接给老包,他会上交的。”
姜楠点点头,郑重地接过纸条,刚出沈所的办公室,她就兴奋地跳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年代,她还能旅游一趟呢。
她来了这么久,可还没出过白水市呢,想想就高兴。
姜楠很快地和周知行汇合,路上就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周知行也不是个喜欢‘家里蹲’的,闻言也很兴奋,等两人回到家,又叽叽喳喳地告诉姜满城和陈金花时,不意外又是两张笑脸。
陈金花高兴地直搓手:“不知道爸这几天怎么样?这好久都不见了,不行,得多买点儿东西带过去。小楠,咱们什么时候走?”
姜楠:“我下午就去火车站买票,要是明天有票,咱们就明天走,不行就后天,反正坐最早的火车去。”
陈金花乐:“行。今晚我去趟黑市儿,咱们买点儿好东西带上。小楠,你换几个鸡蛋,让你爸卤上,咱们路上吃。再蒸点儿馒头”
姜满城:“好了,金花,你别急,先吃饭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去黑市儿,咱们一起买东西,还有时间呢,慢慢规划。”
说着,他白了周知行一眼,这个心里没成算的,虎鞭酒你买了嘛,就敢去见老爷子,真是脸皮厚啊。
周知行尬笑两声,他能说他一时激动,忘了吗?看来晚上的黑市行,得有他的一份儿了。
四人很快地吃完了午饭,姜楠没敢耽搁,揣上户口本,去街道办开了介绍信。她这趟去省城,是以私人的名义去的,派出所不能给她开介绍信,得街道办才行。
姜楠算是一号院的名人,听说她要去省城,街道办孙副主任亲自给开了介绍信,还是三个月的那种最长时限的,姜楠笑着感谢了孙主任,拿着介绍信,这才去火车站买票。
朝阳油田到省城,坐火车只需要六个小时,这还是绿皮火车速度不快的情况下,可见白水市离省城真的不远,怪不得老程头当年能去省城讨生活。
火车上,姜楠悄悄将这个发现告诉姜满城,姜满城好笑:“胡说什么呢,当年可是没火车坐的。老程头能去省城,那是他当时拼着一股劲儿,想着出人头地过好日子。要是真的那么近,其他人怎么不去?别胡思乱想了,吃鸡蛋。”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也是她太想当然了。上午九点钟的火车,到省城时也刚三点半,时间刚刚好。一路没什么幺蛾子,也没有什么人贩子之类的出来送人头,姜楠感觉都不太像这个时代的火车了。
不无遗憾地下了车,众人依照纸条上的地址,很快地找到了老包家。老包不在,他媳妇儿庄玉芳接待了大家。
包家所在地是城西一处三进的大杂院,包家住中间东厢房,一共两间半房,此刻众人坐在厅堂里,庄玉芳倒了茶,热情地招待大家喝茶。
听到是沈明光沈所介绍来的,庄玉芳笑容格外爽朗:“这个老沈,就会给我家老包找事儿。老包六点才下班,你们得再坐会儿了。”
陈金花作为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同志,接话道:“嫂子,您别忙活了。趁着老包不在,您要是有时间,就领我们去钢铁厂的招待所开两个房间,我们先办理好入住,再来您家等老包也不迟。”
庄玉芳笑:“既然来了怎么能去招待所,就住家里呗”
陈金花可不会接这个话,这年头大家房子都住得紧紧巴巴,他们四个人呢,哪有住家里的,她笑着说:“嫂子,我们人多,哪儿能住您家。麻烦您带我们去,已经很麻烦你了。本来我们想自个儿去的,可在公交车上,听人说钢铁厂的招待所,那得厂职工带着才能入住,我们这才找来的。”
庄玉芳笑容愈发真挚:“对头,钢铁厂招待所就离厂子不远,离家属区也不远,这不是之前有特务住那里搞破坏嘛,后来就出了这个规定。”
她擦擦手,也不客气了,起身带着大家朝招待所走去。
一路走下来,姜楠算是知道沈所为什么推荐找老包了,这里离西山不远啊。他们晚上去挖东西,不会被察觉。沈所不愧是老警察,想得周到。
有庄玉芳领着,众人很快地办理好入住。招待所有两层,他们在一层开了两个房间,都是两床的标准间,男一间女一间,刚好。
再回到包家时,也没等多久,老包就回来了。这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壮汉子,听说是沈明光介绍来的,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他家这种大杂院说话不方便,老包直接又带着众人回了招待所,这一通走,可真是把大家累得够呛。
招待所里,听说是来挖宝的,老包也没多话,沉吟片刻,他说:“这样,晚上我会把铁锨之类的工具,放在招待所小门儿,那边有一棵大榕树,偷偷藏几把铁锨不成问题。晚上你们只管带着工具去挖。我就不跟着了,在招待所替你们盯着,要是有什么事儿也能打个掩护。这里离西山不远,走过去也就一个小时,你们小心点儿,避着人,不会被发现的。”
姜楠不由看了老包两眼,这是个很能克制欲望的人,听到财宝也不动心,不简单。
众人没异议,很快地分开,各自行动。一块儿吃饭?等完成任务吧,这年头,还是工作更重要,攀交情那是以后的事儿了。
没见四人来了,也是不急着去见陈万里,而是先去完成任务嘛。
四人在招待所的食堂简单吃了晚饭,等到晚上十点,这才悄悄从窗户跳出去。没办法,前台有人啊,他们可不能被发现。
两把铁锨、三个大麻袋已经放在了大树后,四人拿上东西,悄么悄地向西山走去。
月朗星稀,虽是晚上,路上还是亮堂堂的。
四人一路贴着墙壁走,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也很幸运地没遇到人。按照坐标,很快地找到了西山藏宝地。
不得不说,汉奸走狗的想法都差不多,这里跟宗人龙当初藏宝的地方很像,四周树木茂密,人迹罕至,却又不是深山,危险小很多,是个藏宝的好地方。
姜满城和周知行没废话,拿起锄头开始干活儿。这汉奸不像宗人龙,想着狡兔三窟,把财宝都埋在了这里。不过正因为都埋在了一处,为了保险,藏得就比较深。两人都挖了一米了,还没见到东西。
陈金花抢过姜满城的锄头,吭哧吭哧干起来。姜楠也想挖来着,无奈在老岳父的死亡凝视下,周知行硬是抓紧锄头不松手。
好在下面也不深了,再挖了不到半米,钉一声,显然是锄头碰到了东西。
陈金花满头满脸的汗,抬起头笑着说:“挖到了!”
姜满城给媳妇儿擦脸,嘱咐道:“金花,挖四周,小心别再碰到了。”
“知道了。”陈金花点头,搓搓手,又充满了干劲儿。
有东西在前面吊着,两人顿时不觉得累了,三下五除二地挖出了一个大箱子。
说大箱子真不冤枉它,这家伙足有一米长,半米高,宽能有六七十公分,十足十的大家伙。
姜满城呸一声:“这狗汉奸没少搜刮啊。”
四人围着箱子看了一圈儿,真是心痒想看一看啊,可是不行。
这要是打开,他们就说不清了。
四人压下好奇,不再耽搁,快速地填土打扫周围,等看不出什么了,这才悄悄离开。
为了方便,姜楠先把箱子放进了空间,四人一身轻松地下山。
夜晚的山林愈发静谧,连鸟鸣都少了,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是越安静,其他声响就愈发明显。姜楠耳朵尖,很快地动了动,她不确定地说:“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周知行附和:“我也听到了,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姜满城:“我也听到了,在东边,走,去看看。”
陈金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些害怕,紧紧抓住姜满城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边。
姜满城安慰道:“没事儿,咱们这么多人呢,什么东西见了咱们都得绕道走。”
而且,他们既然听到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对方还是个小孩儿,万一有什么事儿反正,怎么都不能见死不救的。
陈金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点点头,对未知事物的惧怕也少了些。其实她之前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家里有三个啊,她已经很心大的接受了三人,自然就开始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这还是陈金花足够心大,这事儿要搁一般人身上,估计都能疯。
说远了,只说四人循声找去,只见东边有一处缓坡,坡东面陡然下降,形成了一处小的洼地,洼地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瘦骨嶙峋的,捂着右腿,一声声地喊着‘救命’。小男孩儿身旁,是一个翻了的背篓,背篓周围零星分布着野菜和蘑菇。
姜楠见小男孩儿虽然叫救命,却坚强地没有哭,不由佩服,她故意发出响动,吸引了小男孩儿的注意,这才说道:“小朋友,别怕,我们来救你了。你坐着别动,我们从旁边下去,别急哈。”
小男孩儿抬头见到四个人,眼里霎时充满了得救的喜悦,只是没多久,他就警惕起来,声音都有些哆嗦:“你们你们怎么大晚上上山?你们我没钱,我已经记事儿了,我不给别人当儿子”
姜楠哭笑不得,没想到小孩子警惕性还挺高,见姜满城和周知行已经下去救人了,姜楠继续出言安慰小男孩儿:“别怕,我们是外地来的,本来是来山上玩儿的,这不是在山上迷路了嘛,这才找到这里的。我们不是坏人,真的。”
小男孩儿本来就不大,虽然有警惕心,到底还差些成年人的坚持,见姜楠说得诚恳,又看她长得好,不像个坏人,这才放下心。不得不说,这是个有警惕心但又十分外貌党的孩子,嗯,天真的相信长得好的人都是好人。
小男孩儿趴在周知行的背上,姜满城则将男孩儿的背篓和野菜、蘑菇什么的归拢在一处,一并提溜上来。
路上,周知行问:“小朋友,你家在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去。”
小男孩儿抿抿嘴,抬头,看见不远处姜楠和陈金花关切的眼神儿,咬咬牙,决定赌一把,他说:“我家就在西山山脚下,你们送我回去,我我把蘑菇给你们做谢礼。”
“好啊,真能干,这么小就认识这么多蘑菇,还能采这么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认识几个蘑菇呢。”姜楠语气十分的高兴。
被漂亮姐姐肯定,小男孩儿高兴起来,他深出小手指了个方向:“从那儿走,那里离我家近。”
小男孩儿的话多起来,他继续说:“我叫小虎,这里是西山大队,离钢铁厂不远的,你们是不是来钢铁厂出差的啊?”
姜楠点点头:“是呀,我们下午才到,没事做,才想着上山看看的,谁知道这山还挺大,这是一个大山脉吗?”
小虎点头:“是的呀,这个山可深了,听说都延伸到白水市了,朝阳油田那里都有这座山呢。”
几人说着话,有小虎指路,很快地来到山脚下的一处茅草房。本来还奇怪小虎丢了,村子里竟然没人出来找,可推开房门一瞧,床上的老大娘满脸通红,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怪不得,这是没人知道小虎丢了啊。
“奶奶。”
小虎哽咽着大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姜楠三两步上前,摸了摸老大娘的鼻息,安慰道:“别着急,你奶奶没事儿。我出差带了退烧药的,别急,我找找。”
她装着在口袋里摸索的样子,其实是在系统里下单,买了一瓶退烧药,直接拿出来道:“我就记得我放衣服口袋了,家里有水吗?吃了药就没事儿了,不用担心哈。”
小虎再懂事儿,也只有七岁,此时白着脸,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水缸:“那里是水,我去烧”
周知行将小虎放到炕上,说:“坐好了,我去烧水。”
一到炕上,小虎一骨碌爬过去,抱着奶奶的胳膊,一声声地呼唤:“奶奶,你别扔下小虎,奶奶”
姜满城不忍听,干脆出去找柴火。姜楠和陈金花也没闲着,扫视了一圈儿,找到了家里的毛巾,用冷水蘸湿后敷在老大娘的额头,既然不能喝药,先试试物理降温。
姜楠问道:“小虎,家里还有毛巾吗?我用毛巾给奶奶擦擦身,这样降温会快一点儿。”
小虎已然是六神无主了,听到姜楠的话,愣了半晌都没什么反应。
姜楠无法,揉了揉小家伙的额头,起身在房间里皴寻了一圈儿,见炕上放着件上衣,应该是小虎的衣服,她干脆打湿了,一遍遍擦拭老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脸、脖子、胳膊、小腿、脚丫子等等。
良久,老人家的脸终于没那么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气若游丝。
小虎惊喜地抬起头:“姐姐,奶奶,奶奶她是不是要好了?”
姜楠也高兴,她当然要给小朋友打气啦,她说:“是啊,小虎别哭,等吃了药,奶奶就好了。”
小虎嗯嗯嗯地点头,轻声呢喃:“奶奶会好的,我还要让奶奶过好日子呢,奶奶一定会好的。”
水很快地烧好,等来回倒腾得没那么热了,姜楠给老大娘喂了药,又偷偷看了看表,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再呆下去怕出事儿,她起身拉过其他三人,轻声说:“要不然我留在这儿,你们先回去?”
她压低声音:“放心,我看过了,小虎和他奶奶都是好人,不会出事儿的。”
陈金花点头:“行,你先把东西给我们,我们背着回去。”
商量好了,姜楠回身说:“小虎,你别怕,姐姐留下来陪你。不过我爸妈他们要先回去了,明天他们还要工作呢。你知道怎么走能最快到钢铁厂吗?”
听说漂亮姐姐要留下来陪他,小虎眼睛亮晶晶的,噼里啪啦地开口:“我知道,你们出门儿向东走,那边有一条小路,你们一直走就到了。”
姜楠揉揉小虎的头,笑着说:“好,谢谢小虎。姐姐出去送送他们,你在这儿照顾奶奶哈,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小虎迟疑着点头,姜楠笑:“放心,姐姐说话算话,说留下就一定会留下的。”
小虎这次总算没了迟疑,重重地嗯了一声。
姜楠送三人出门,一到外面,周知行和姜满城就利用身高优势,挡住门和窗户的视线,姜楠则趁机迅速地从空间取出箱子,她迟疑着说:“这箱子还挺沉的,你们”
陈金花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别担心,小虎最信任你,你就留下吧,我力气大,能背动的。”
周知行也说道:“没事儿的,我也能帮忙,你就留下来照顾小虎奶奶吧,要是有事儿还能及时买点儿药。行了,进去吧,我们先走了。”
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四人很快地分开,姜楠看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影间,这才反身回到了茅草屋。
屋内,小虎学着刚才姜楠的动作,一边给奶奶擦身,一边时不时探身往门口瞧。见姜楠回来了,这才露出个笑容:“姐姐。”
姜楠不再想别的,快速走过去,摸了摸老大娘的额头,说:“别担心,奶奶退烧了,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嗯嗯。”小虎点着头,这几天奶奶身体不舒服,都是他独自上山挖野菜采蘑菇的,谁知道今儿追一只野兔不小心掉下了山坡,奶奶肯定是见他这么晚还不回家,才着急发烧的。
想到这里,小虎心情又有些低落,他说:“姐姐,你说读书有用吗?”
姜楠疑惑地看向小虎,小虎挠着头,将心里的困惑和挣扎说了出来。
“我奶奶要让我去读书,前几天为了攒学费,冒雨去山上采药,这才生病不舒服的。奶奶她又不想看病花钱,就自个儿采药熬了喝。要不是为了让我读书,奶奶根本就不会生病。”
他挠着头,不知道怎么说,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不知道读书有没有用,现在大队里都有知青下乡,他们都读过书,可还是来大队干农活了。大家都说读书没用,到头来还得下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花这个冤枉钱。可奶奶说有用,一定要让我读。可我要是去读书了,就不能帮奶奶干活儿了。”
他十分的苦恼:“姐姐,你说读书到底有没有用?我要不要读书?”
姜楠揉揉小家伙的头,坚定地说:“有用。小虎,你要是信姐姐的话,就听奶奶的,去读书。我虽然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但从奶奶坚持送你去读书就知道,奶奶是个坚强又有见识的老太太。你就听奶奶的,要是怕耽误干活儿,那在学校就好好学习,回家再帮奶奶干活。不耽误的。”
姜楠继续说:“姐姐也是读过书的,你要是上学,刚开始一两年学习任务并不重,每天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回来也能帮着干活儿的,一点儿也不耽误。你要是心疼奶奶,就认真学,考个好成绩,奶奶会比谁都高兴的。”
“好,咳咳,说得好。”老大娘艰难地睁开眼,还想再说两句,谁知道还没张口,就咳嗽个不停。
姜楠使劲儿地给老大娘揉着胸口,小虎则懂事儿地跳下炕,蹬蹬镫跑去倒了一杯水,老大娘咕咚咕咚喝过水,这才缓和许多。
她沙哑着嗓子,柔声道:“这位小姑娘,是你救了我和我家小虎吧?”
姜楠摆摆手:“说救就太严重了,我和爸妈他们就是凑巧遇见了,顺手帮一把的事儿,奶奶您别这么客气。”
老大娘又咳嗽了两声,摇摇头:“救就是救,你这么说才是客气。叫我山婆婆吧,我一辈子都住这山里,大家都这么叫我。”
老大娘不是个亲热的性子,不过眼神儿坚毅又透着清明,一看就是个心里透亮的,姜楠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山婆婆’。
山婆婆微微笑了笑,转头对着小虎说:“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奶奶年纪还不大,身子骨儿一向硬朗,要不是淋了雨,根本就不会生病。你放心,你爷爷之前打猎还有点儿钱,供你读书不成问题的。”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有些气喘,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爸妈生前就想送你去读书,他们如今虽然不在了,可奶奶忘不了他们的愿望。小虎,奶奶就这一个念想,想让你读书,读高中,以后要是能上大学,咱们就读大学,好不好?你放心,奶奶身子好着呢,活到你大学毕业都没问题。”
小虎嗯嗯嗯地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山婆婆好笑:“行了,别哭了。奶奶可等着小虎带我过好日子呢。”
见小孙子终于不哭了,山婆婆拍了拍炕边,说道:“睡吧,奶奶跟姐姐还有话说。”
小虎乖乖地起身去洗漱,很快地躺在炕上,抱着山婆婆的一条手臂,亲昵地拿脸蹭了蹭,闭上眼睛睡觉。小家伙今天受了两次惊吓,天儿又实在是晚了,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婆婆轻轻地抽出手臂,示意姜楠扶她下炕。
猜到老人有话要说,姜楠依言扶着山婆婆,去到隔壁的厨房。这个房间更加低矮,面积只茅草屋的三分之一,除了正中的一个大灶和塞得满满的柴火,再无其他。姜楠扶着山婆婆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山婆婆靠着背后的墙,喘了几口气,才再次开口。
“小姑娘,我也不跟你说废话,我这里有一棵老山参,差不多有快五十年了,是小虎他爸当年拼死采回来的。如今为了小虎读书,我想着把它卖了,你要不要?”
第99章 老山参虽迟但到
山婆婆咳了咳,叹口气:“不瞒你,卖给你,一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二呢,你是个不会再见的外地人。咱们互相不认识,才好办事儿。你买了也不要声张,反正声张了我也是不会认的,知道吗?”
姜楠心跳都快了几分,五十年的老山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真让她遇见了?姜楠点头如捣蒜,再三保证:“山婆婆你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山婆婆淡淡的笑:“那就好。这老山参价格不低,五十年了,少说也得六百块钱,要是要得起我们就接着谈”
姜楠急切:“要得起,要得起。奶奶您说,您想怎么卖?是全要钱,还是钱和票掺着,还是怎么着?您一句话,我肯定照办。”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们可是把家里的钱和票都带着的。你看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不就被他们遇到了!
姜楠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紧紧盯着山婆婆。
山婆婆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山参我也不要多,就要六百。你给我三百块钱,另外三百全部换成粮食。就按供销社的价格换,我要一半细粮一半粗粮,能做到吗?”
姜楠掷地有声:“必须的。山婆婆您放心,天亮了我就回去跟我爸妈他们商量,一定把东西给您送来,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就瞧好儿吧。”
姜楠答应地爽快,只是很快,她犹豫着问:“山婆婆,我看您家这房子也不大,三百块的粮食可不少,您有地方放吗?”
山婆婆笑容十分的笃定,她说:“放心,我老头子是猎户,家里是有地窖的。而且地窖里还抹了水泥,不会招虫也不会招老鼠,再放三百块的粮食也不成问题。”
姜楠这才放下心,她挠挠头,解释道:“那就好,我就怕您家里堆这么多东西,被村里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不是说你们大队人不好哈,是财帛动人心,这”
她嘿嘿傻笑,山婆婆则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家住得偏僻,寻常不会有村人上门做客的,你放心。”
山婆婆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姜楠道:“这是地窖的钥匙,你要是买到粮食就先存进去,明天带我去看就行。地窖就在院子的东南角,有一颗大石头压着,你出去就能看见了。”
姜楠郑重地接过钥匙:“山婆婆,你放心吧,我肯定买够粮食的。”
山婆婆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她再次开口:“我这里有一瓶虎鞭酒,你要吗?”
姜楠:“!!!”
没想到啊,周知行心心念念的虎鞭酒,在这儿等着呢。她毫不迟疑地点头:“要,山婆婆,您想怎么卖?”
山婆婆:“三百八,都换成票,行吗?”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一个劲儿地点头,跟个磕头机似的。虽然三百八不便宜,可谁让壮那啥的东西,都这个价格呢。这男人啊,有时候舍命都不舍那啥,也是很不能理解了。
商量好了两单生意,姜楠扶着山婆婆回了正房,她说:“山婆婆,这是退烧药,您要是再发烧就喝一片儿,要是没事儿就别喝了,这药喝多了总归不好。”
药已经开封,姜楠也是怕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住得又这么偏,要是突然生病,来不及去医院就不好了,这才好心地留下了这瓶药。没想到两年后还真的救了小虎一命,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姜楠又嘱咐了两句,她说:“这药三年就过期了,过期药就不能喝了。那您睡吧,我先回去准备钱和粮食了。”
山婆婆看着桌上的退烧药,药片装在一个透明的茶色玻璃瓶里,瓶子中间只有‘退烧药’三个字,十分的古朴。她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好,你回去吧。放心,我山婆子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不会出事儿的。”
姜楠点头,小心地关门离开。
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去告诉父母和周知行了。特别是有了虎鞭酒,中午去见姥爷,她爸和周知行总能挺直腰杆儿了吧?
姜楠得意地笑了两声,加快脚步往招待所赶。
招待所后门大榕树下,姜满城三人已经将宝物移交给了老包。
跟老包一起来接收宝物的还是一个熟人,正是之前派出所的老同事关顺。
关顺自从被调到安全部门,就很少有消息传出来了。没想到和老包倒是挺熟,不过想想也知道了,要不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沈所也不会让他们把东西直接给老包了。
此刻,关顺穿着一身军装,一脸的意气风发,见到周知行还特别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是你小子啊,小楠没跟着一起来?”
周知行同样十分高兴,虽然跟关顺共事的时间不长,但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他笑着说:“来了,不过在山上遇到一个生病的男孩,小楠留下来照顾人了。关哥,箱子你再检查下,我们没打开过。”
关顺倒是没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话,工作嘛,说清楚做明白就是了,多说无益。他点点头,和老包低头检查了起来,半晌,关顺起身道:“行,我们检查过了,这就算交接结束。你们放心,今儿这个事儿组织上会给你们记一功的,虽然不能公开,但是档案会记上。”
这话,连姜满城听了都有几分激动。记录到档案啊,这可是会伴随他们一辈子的,可不算是小事儿了。
三人乐呵呵地看着老包和关顺离开,只是两人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轻轻放下箱子,关顺小跑过来,拍了拍脑子,一脸的懊丧:“瞧我这记性,这两天太忙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拉过周知行到一边,低声道:“田芳的事儿是你们调查后提交给油田总部的吧?”
周知行脸色严肃起来,他说:“对的,田芳虽然死了,但她身后貌似有一个犯罪组织,我们没抓到这个组织的信息。沈所和蓝所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才提交到油田总部的。”
关顺点点头,低声道:“行,你知道就好。我给你透个信儿,油田总部已经交到安全部门调查了,事情牵扯到国外,比较复杂。目前已经知道这个犯罪组织的首脑叫瀛哥,不过身份还不能确定。瀛哥下面的两个小弟,我们已经监视起来了,相信不久就能抓获归案。你跟沈所和蓝所说一声,其他人就别告诉了,注意保密,知道吗?”
周知行点头:“知道,关哥你放心吧。”
关顺又拍了拍周知行的肩膀:“好好干,走了。”
移交完毕的三人,带着激动与喜悦,偷偷回到了招待所房间。
周知行将关顺提到的瀛哥事,低声告诉了未来岳父岳母。
姜满城乐:“太好了!看来咱们不用跟那个瀛哥打交道,这家伙就能完蛋。还别说,我还真怕跟这种封建余孽打交道,不够糟心的。”
他又突然笑起来,十分开心的那种,边笑边低声道:“你们说,那个瀛哥之前可是皇帝,重生到了这里,发现人人都是国家的主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气死了?这才好玩儿呢。”
他乐得在床上打滚儿,这些害他上辈子做太监的老余孽,就该活活气死才好呢。
陈金花忙起身,打开门缝四处看了看,见招待所走廊里没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关上门,走过去狠狠拍了男人一下:“要死了你,大晚上的笑这么大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睡是吧?”
姜满城连忙坐起身,严肃脸道:“好了好了,媳妇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儿了!我这不是想到上辈子的仇人就要遭殃了,心里痛快嘛。”
他斜眼儿看周知行:“怎么,瀛哥要倒霉了,你不高兴?”
周知行无奈:“我当然高兴了,就是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跟他打过交道的,这人十分狡猾,我怕”
姜满城倒是自信的很:“那是你来得时间还不够久。知道什么是群众战术吗?知道什么是安全部门吗?那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刚才你们的老组长关顺,他在里面也只是最普通的一颗螺丝钉。放心吧,有这么一群人对付他,瀛哥就算是秦始皇,来了这儿也得趴着。更何况,他哪里比得上始皇帝的一丝一毫!”
周知行豁然开朗:“这样啊,看来我得多读读书了,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他在这里做着自我检讨,姜楠已经破窗而入了!她十分的兴奋,根本没注意到父母和周知行在说什么,甫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讲着和山婆婆的买卖。
“爸妈,周知行,你们不知道,那个山婆婆居然有老山参!还有虎鞭酒”
巴拉巴拉,姜楠嘴皮子都说干了,仍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我就说好人有好报吧,果然诚不欺我啊。爸,妈,咱们这次带了多少钱和票?咱们要付三百块钱,还有快四百的票呢,够不够?”
“够!”姜满城眼睛噼里啪啦地冒光,闺女这运势就是强啊,五十年的老山参都能遇到,还有虎鞭酒,想想就激动,他一拍桌子,一锤定音道,“这次带了一千块呢,这些年咱家的票也没咋用过,够够儿的!走,夜长梦多,咱们这就去找山婆婆。”
“爸,还有粮食呢,咱们这么快去找,会不会露馅儿啊?”
姜满城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要是问起来,就说咱们去黑市儿买的。省城这边的黑市,比油田的大多了,有卖粮食的不足为奇。山婆婆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多问的。走,别担心这些,把老山参和虎鞭酒拿下是正经。”
其余三人听了再不犹豫,觉也不睡了,只短短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凌晨五点的样子,急忙出发去了西山。四人这次走的正门,没办法,白天回来总不能再爬窗户吧。
路上零星有了人影,看样子都是早上起来,去山上采摘的贫苦人。四人小心地避开,走到山婆婆房子附近,姜楠才从系统换了粮食出来。
如今一块钱差不多买七斤的大米,面粉要贵上个两分钱,一块钱差不多能买六斤二两半的样子。三百块钱的粮食,姜楠按照如今的物价,换了玉米面、小米各六百斤,红薯四百斤,又换了六百斤的大米和六百斤的面粉,基本做到了山婆婆说的粗粮细粮各一半。
快三千斤的粮食堆成了小山,姜满城留下来看着,姜楠、陈金花和周知行一趟趟地搬进了山婆婆的地窖里。来来回回地,在累成狗之前,四人终于把粮食都背回了地窖,大力女金刚陈金花都累得直喘气。
此时天刚蒙蒙亮,山婆婆听到地窖的动静,很快地醒来,见是他们四个,放下心。
等看到地窖里的粮食,再接过钱,山婆婆爽快地回屋取出老山参和虎鞭酒,她说:“你们是实诚人,我也不来虚的,给,拿去吧。以后要是想找什么好东西可以来找我,我这里没有也可以给你们寻摸。我男人是猎户,我又在山里住了一辈子,这附近谁家有什么,我一清二楚。”
姜满城眼珠子转了转,热情地说:“山婆婆,那我就不客气了。您也知道,人参、鹿茸、灵芝、虎骨这些都是好东西,关键时刻说不得就能救命。您要是听到谁家还有这些,我们都要的。另外像是虎皮、熊皮、狐狸皮这些,有的话我们也收。咱这儿冬日里嘎嘎冷,我家这丫头工作又常在外面呆着,很需要皮草御寒呢。”
山婆婆眼神儿闪了闪,她有虎鞭,当然就有虎皮、虎骨,只是这两样她舍不得卖。
这只老虎是老头子拼命杀了的,为此腿都瘸了。要不是虎鞭她留着没用,是万万不会卖出去的。如今小虎还小,目前这些钱和粮食,已经够两人好好生活许久了,山婆婆不想再卖东西,不过不妨碍她点点头,答应道:“行,我给你留意着。那咱们怎么联系?”
姜楠笑眯眯:“奶奶,您不是要送小虎上学吗?以后我给你们写信,让小虎回信就行。您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可以写信告诉我们的,我们要是想要,就写信告诉您,这样行不行?”
山婆婆连连点头:“好,这样好!”
话音刚落,小虎揉着眼睛走出来,见到姜楠惊喜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喊道:“姐姐,你没走啊,真是太好了!”
姜楠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我带了包子,嗯,都凉了,咱们回去热热再吃,怎么样?”
小虎羞涩地笑,看奶奶点头,这才拉起姜楠的手走向厨房:“姐姐,我来烧火,热包子很快的,十分钟就能吃了。”
小虎十分的高兴,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平时虽然懂事儿,可也喜欢玩,想要和好朋友聊天的。此时心里接受了姜楠,自动将人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热包子期间,小嘴儿吧嗒个不停。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楠姐,我叫你小楠姐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自己给你写信。”
“我家存了好多蘑菇,都是我上山捡的呢。奶奶认识草药,专门采药,我就是挖野菜和采蘑菇。小楠姐你不是爱吃蘑菇嘛,我给你一些好不好?你救了奶奶,我也没什么给你的,你就收下蘑菇吧。”
姜楠全程笑眯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点头道:“好的呀,我最喜欢吃蘑菇了,真是谢谢小虎了,你可真能干。”
被火光映着,小虎的脸蛋子都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小火苗。
包子是姜楠从系统里买的,有将近二十个,六人一人两个还有剩余。
众人很快地吃完早餐,姜楠四人也不好再留,他们还得去见陈万里呢。老爷子在省城开会,明天就又要去京城了,今儿必须见一面的。
四人背上人参、虎鞭酒和小虎送的一袋子蘑菇,和小虎、山婆婆告别,依依不舍地回了招待所。稍微修整下,又提上礼物,马不停蹄地往市里的招待所跑。
陈金花心里有些忐忑,来之前没联系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老爷子。陈万里来省城,是来参加省里举办的石油勘探大会,而且他还是主要发言人,需要全程出席会议。
四人到的时候,刚十点半不到十一点,会议还没结束。四人在招待所外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开完会回来的陈万里。
老爷子一身蓝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看起来精神头十足。见到四人,眉毛扬了下,笑着和身旁的老同事说了句什么,老同事笑着和四人招招手,很快走开,四人这才上前打招呼。
陈金花最简洁:“爸,您看着精神真不错。”
姜满城永远是最会说话的那一个,他说:“爸,您这一看就是文化人,体面,有派头!”
周知行附和:“陈爷爷一看就不一般。”
姜楠挽着陈万里的胳膊撒娇:“姥爷,过了年您也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陈万里斜眼儿:“哟哟哟,真是我的孝顺外孙女啊。还要让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亲自去看你,你可真是孝顺,太孝顺了。”
姜楠咯咯咯笑:“姥爷,您可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疼我。我可不就是最孝顺嘛,比兴伟、兴国这俩大孙子都孝顺,是不是?”
陈万里嗐一声:“我可不给你们断官司。”
他瞄了眼众人,眯眼:“说吧,无缘无故的,怎么来省城了?”
周知行陪着笑脸儿:“还是陈爷爷您精明,我们有任务,哈哈哈,那什么,其实我们是来看您,顺便来做任务的。”
陈万里:“行了,我懂。抱得什么?不满意我可是不会留你们吃饭的。”
周知行点头哈腰:“还是陈爷爷您眼尖。这个是虎鞭酒,我和姜叔一直打听着呢,可惜一直没消息。今儿也是巧了,一来省城,就打听到消息。我们也是今儿上午刚买到的,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给您带来了。合该是您的,您说是不是?”
陈万里这才露出个笑,赞许地看了女婿和准外孙女婿一眼:“很好,你们两个很好啊。真是我们家的好女婿。走,先把东西放回房间,咱们吃饭去,我请客。东来顺,走着。”
姜满城笑:“爸,这省城也有东来顺啊?”
陈万里:“差不离吧,也卖涮羊肉,我也懒得记它叫啥,一律叫东来顺。这馆子可是私房菜馆,隐蔽着呢,跟着我走就行。”
姜满城继续拍马:“懂,我懂,就是那种偷偷摸摸开着的小馆子是吧,咱们朝阳油田也有,作业处柳树沟那里有一家,我知道。”
姜楠吃惊:“爸,咱们作业处还有这地方呢?!我怎么不知道。”
姜满城斜眼儿:“哪儿能什么都告诉你?再说,咱们又不用去那种地方打牙祭,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转向陈万里,笑着说:“爸您要是想吃饺子,就去我们作业处那里的小饭馆。她家的饺子是一绝,我敢说整个白水市,没有一家有她家的饺子好吃。”
陈万里点头:“那哪天我去作业处了,你带我去尝尝。”
五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地来到陈万里位于三楼的房间。将礼物和虎鞭酒留下,众人洗了把脸,这才出去吃饭。
这种全省级的科技会议,安排入住的招待所都在市中心。出了招待所后,陈万里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很快地进入一条狭窄的斜街胡同,仅容两人并行的那种。直走了不到一百米,右拐十米左右,豁然开朗,青砖红瓦的规整院墙出现在眼前。
院墙足有一米五,被刷成了故宫红,十分的高大上。
来这么久,姜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鲜艳的颜色,忍不住眼前一亮。
陈万里解释:“据说这里的厨子是前朝御厨的传人,除了涮羊肉,还卖地道的宫廷菜。只是做法十分复杂,需要提前三天预约。”
说着,陈万里抬手敲门,三长两短,像是某种暗号,没多久,一个约莫十五六的男孩打开了一条缝,陈万里言简意赅:“我们来吃饭。”
陈万里是熟面孔,男孩儿定定看了两眼,没说话,利索地将门全部打开,侧身让五人进了门。
进去,姜楠就更震惊了。
里面居然有小桥流水,盆景、鲜花一样不缺,十分的奢华!
姜楠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全程张着嘴,一脸的傻样儿。
男孩儿带着众人去了后面的院落,路上,姜楠细细观察了,院落的每一间房都被布置成了包间的样子,什么‘牡丹亭’、‘芍药房’、‘海棠轩’,五人进去的房间叫‘芙蓉阁’,大概有二十平米的样子,十分宽敞。
众人落座后,男孩儿声音清脆地开始介绍:“现在是饭点儿,鸡鸭鱼肉都是有的,今儿还进了几只老鳖和一大块羊肉,滋补效果十分不错。各位要点儿什么?”
陈万里:“来一个铜火锅,我们要涮羊肉吃,牛肉有吗?有的话后腿肉切成片来两斤,羊肉也是后腿肉,切片来两斤,猪五花切片,也来两斤。鱼肉做成鱼丸,来一斤。还有豆腐、青菜你看着上几盘子。”
男孩儿点头,见其他人没有补充,很快地退了出去。
姜楠这才跟个土包子似的,感慨道:“姥爷,这里可真奢侈,今儿跟着你,我可算是见着世面了。”
陈万里十分的嫌弃:“瞧你那点儿出息!想当年我在京城和沪市的时候,什么馆子没去过。这要说起来,这家跟当时的东来顺、梅龙镇根本不能比,也就是如今时候特别,才显着这家厉害。”
姜楠星星眼:“姥爷,我怎么能跟您比啊,我长这么大,现在才第一次出白水市呢。一路上就觉得咱们省城繁华得不得了呢。那以前的京城、沪市能比省城好?”
陈万里倒是实话实说:“整体当然是比不上现在,不过沪市以前的法租界还是很繁华的,晚上有霓虹灯,还是很有看头的。现在可是见不上了,我都多少年没去过沪市了。”
众人聊着天,菜很快地上齐。已经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起来,热天吃火锅,别有一番风味。
陈金花:“今儿这牛肉特别嫩,爸,你多吃点儿。”
姜满城:“这鱼丸也劲道,爸,来,尝尝。”
周知行:“陈爷爷,这羊肉也很嫩的,蘸芝麻酱绝了,您尝尝。”
姜楠边吃边看热闹,她爸和周知行狗腿子的样子哟,不忍看,不忍看。
因着不缺油水儿,姜楠如今的饭量小了许多,第一个放下筷子,她说:“姥爷,您去京城几天?端午节能回来吗?”
陈万里边吃涮羊肉边回答:“应该可以,端午那天是周五吧?怎么,你要请假来看我啊?”
“嘿嘿。我问问还不行嘛。”姜楠傻笑,赶紧转移话题道,“姥爷,听说沪市那边有大肉粽,你吃过没?好吃吗?”
陈万里笑:“好吃啊,肉粽不仅有肉,还有咸鸭蛋黄呢,油浸浸的,特别好吃。你要是想吃了,让你爸给你包,我记得他之前做过,只不过金花不爱吃。满城,你最近都不做了?”
姜满城点头:“嗯,金花不喜欢嘛,小楠要是想吃我就包,这个不难的。”
众人边吃饭边闲聊天,因着陈万里下午还要继续开会,众人也没耽搁,很快地吃饱喝足。
周知行起身开门,去叫老板收钱时,门外匆匆走过两个身影,姜楠小声道:“万虎和董婷婷!”
姜满城急忙抬头去看,可惜人影一闪而过,已经看不见了。
周知行确认道:“我也看到了,是他们俩。”
陈万里看了眼姜楠,周知行懂事儿地又关上门,姜楠这才开口,噼里啪啦地将作业处发现盗墓贼和义盗白三爷的事儿说了,以及万虎如何掺和进来的,父母之前如何吓唬万虎,可惜他总是蹦跶等等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明白。
陈万里冷笑一声:“这是上省城寻宝来了。”
他算是知识分子,要不是幸运地学了石油相关专业,可能已经被抄家下放。因此陈万里是最恨这些人的,他的一些老同学,很多都间接死在了这些人手里,想起来一次,陈万里就恨一次。
他瞥了眼姜满城和陈金花,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这都吓唬不了,真是吃干饭的。行了,晚上来找我,我跟你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家伙。”
姜满城心里那个气啊,这个该死的万虎,这时候来扫他的面子,他赶忙赔笑道:“爸,我们哪儿有您厉害!你可是这个!放心吧,下午我们一定跟着万虎,查清楚他住哪儿,晚上有您在,非吓死他不行。”
陈万里点拨:“这种人,不仅要吓唬,还要让他丢尽脸面,让他在那个衙门混不下去才行!你的本事我知道,他既然胆子大,那就该从别的地方下手。这样”
陈万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钢铁厂那一片早上上班的人多,咱们让他和他的小弟们,来个大早上遛鸟,再来个男男”
陈万里桀桀桀怪笑,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架势。
姜满城抽了抽嘴角,赶忙开口道:“行,我和金花好好准备,一定配合爸。小楠,知行,你俩在招待所呆着,别瞎掺和。”
姜楠鼓鼓脸蛋儿,姥爷他们吓唬人竟然不带她,真是的。
陈万里笑:“好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在招待所等着就行。万一有事儿还能打掩护。”
他冲姜满城和陈金花摆手:“你们回去准备点儿东西”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姜满城才起身去交钱。
四人送陈万里回了招待所,很快地告辞离开。找到一处角落,姜楠从系统里取出床单、假发、白磷等扮鬼装备,姜满城一把接过来,叮嘱:“行了,你和小行回去吧,好不容易来一次省城,你们去逛逛,买点儿土特产啥的,不用管我们。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了,十一点的火车,不会耽搁的。”
姜楠最后一次争取:“爸,带着我呗,我也很会扮鬼吓唬人的。”
姜满城敲了敲闺女的脑壳儿:“哪儿都有你!听话,别瞎掺和,今儿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掺和的,和小行回去吧。明早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姜楠瘪瘪嘴,她上辈子都三十好几了好吧,啥没见过啊。不过,哎,谁让这辈子才十七呢,她苦着脸点头:“好吧。”
她可真是太苦了,扮鬼多好玩儿啊,咋就不带她呢。
不过姜楠还是很乐观的,她很快地调整好心情,一路上和周知行商量:“你说咱们那颗野山参一直放着?我怎么听说可以泡人参酒呢?咱们要不要泡酒喝?”
周知行赶紧摇头:“不行,五十年的老山参留着是能救命的,要是有年份少一些的,咱们再泡酒补一补。”
姜楠挠头:“还有这说法啊。”
她还真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两人聊着天,另一头姜满城和陈金花则埋伏在小饭馆周围,等着看万虎和董婷婷晚上会住哪儿。这可不是姜楠没看系统,而是这俩人刚到省城就去吃饭了,还没决定住哪儿呢。
万虎根据小弟的汇报,知道盗墓那伙人是冲着省城曾经的义盗白三爷来的,他正好在白水市呆烦了,出来散散心也好。他就不信了,那鬼还真能时刻跟着他不成?不都说鬼不能离开埋骨之地嘛,这都离白水市百里之遥了,总该消停了吧?
董婷婷则是一力要跟来的,万虎是她如今能抓到的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成美娟她爸虽然也地位高,可惜是个假惺惺,万不会为了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万虎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做的事就出格,正因为出格,白水市谁不给他点儿面子?
董婷婷和董母商量了几次,决定还是要紧紧抓住万虎,其他人都要靠边儿站。这不,大早上去给万虎送早餐的时候,听到他要去省城,巴巴跟来了。她董婷婷,下定决心要拿下的男人,就没一个能逃脱她的手掌心。
两人在小饭馆吃饱喝足,很快地带着两个小弟出来。四人是以私人名义来的,自然不能住省城革委会的招待所,为了方便,在市中心随便找了一家招待所,很快地住了下来。小弟们去找省城的老住家打听消息,万虎则带着董婷婷在招待所休息。
姜满城和陈金花跟到派出所,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四周踩点儿,摸清了环境,这才离开。晚上如何扮鬼吓唬万虎不必细说,只说第二日一早,钢铁厂众人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乌央乌央的,好大一片自行车的海洋。
省城钢铁厂是个万人大厂。这可不是职工和家属的总人数,而是光职工就上万人,可想而知早上上班有多壮观了,那可真是用一句人山人海都不夸张。
按以往,就算人多,大家也是有条不紊。钢铁厂的大门那是又大又壮观,众人鱼贯而入,很快就鱼入大海,各就各位了。
可惜啊,今日大家却聚集在大门口,久久不肯进去。人群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踮着脚尖儿,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一看就是有大热闹。
姜楠和周知行早挤在了最前面,不能亲身参与,要是看热闹还不积极,那真是思想有问题了。
只见最前面,万虎和两个小弟赤条条的抱在一起,男上加男,头挨着颈窝,姿势颇为暧昧。也不知是大早上冷的还是什么,一名瘦些的小弟还伸出腿,夹紧了万虎的腰,吧嗒吧嗒嘴,津津有味儿地舔了舔万虎的耳垂儿。
“咦!~”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恶心又兴奋。
没办法,他们没见过,真是没见过啊。
饶是声音这么大,抱着的三人还没醒呢,躺地上睡得可香了。
姜楠知道,这肯定是用药了。她姥爷那个人,最喜欢钻研旁门左道,以前那些痒痒药、迷药之类的,都是他老人家配的。
姜楠只觉得辣眼睛,其他人可是越看越兴奋。嗯,越恶心越兴奋。
“妈呀,真是人丑玩得花啊,这咋在咱们钢铁厂大门口就乱来啊。这是咱们厂里的吗?我咋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是不是新来的?唉呀妈呀,这三个大老爷们真是,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不好嘛,干嘛搂着大老爷们儿啊,真是想不通。再说,你搂就搂吧,咋还在俺们厂门口啊,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嘛。”
“说不定人家就想让大家伙儿看呢,谁知道他们咋想的。哎呦,我看看,妈呀,这也不行啊,怪不得不找媳妇儿呢,这指定是找不着啊,谁跟了他们不得哭死啊!”
这下人群更兴奋了,纷纷挤着往前看。
“我看看,我看看是怎么不行了?妈妈咪呀,真是开了眼了,我说咋这么想不开呢,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哎哟妈呀,这可真是,就这样儿的,也就配被老爷们儿嚯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现场十分的欢乐。这时候也不想着迟到扣全勤了,一个个指指点点,就想看看这三个人什么时候醒,醒来是什么反应。那真是巴巴的、热切的期盼啊。
可惜,门口的热闹很快地吸引来了值班的保卫科众人。保卫科副科长带着人,将三个裸男拖进了厂里的保卫科。看副科长脸上那怒气,估计万虎不扒层皮,别想从省城回白水市!
到时候回了白水市,万虎有了喜欢男人的名声,油田革委会众人真能心无芥蒂地跟他干?
姜楠咯咯咯地笑起来,心里畅快极了。
万虎这种人,就得好好感受一下来自正义的铁拳,以后才能老实点儿!
第100章 作业处再现寻宝热
教训了万虎,姜满城和陈金花在回去的火车上,脸上都透着得意。姜满城哼着歌儿,神采飞扬。受气氛感染,姜楠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只是刚起飞的好心情,被一道尖锐的哭闹声打断。
“妈,妈,我要吃鸡蛋,吃鸡蛋!”
邻座,貌似是一家六口,正在分食茶叶蛋,最小的女娃三两口吃完,又哇哇叫着要吃。这孩子看着也有六七岁了,小眼睛贪婪地看着旁边的大姐姐,伸手就抢。
大姐姐看样子十四五岁,许是不常吃鸡蛋,她吃得极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十分享受。小姑娘哭闹的时候,她手里的鸡蛋还有一多半。
闻言,她求助性地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却见男人皱皱眉,劝道:“大花,你都大了,也该懂事儿了,没见妹妹哭了?你比妹妹大十岁呢,该更懂事,多照顾妹妹才是。乖啊,鸡蛋让给妹妹吃,回家让你梅姨再给你做。我家大花最懂事儿了,是不是?”
被称作梅姨的中年女人淡淡地看了眼大花,扬起个疏离的笑容,她说:“就是啊,我们家大花最懂事儿了,谁不说你是个好孩子?来,把鸡蛋给妹妹,妹妹还小,先给妹妹吃,回去梅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大花轻轻地嗯一声,乖乖松开手,神情有些落寞,只不过很快,她扬起笑脸儿,高兴地看着妹妹吃鸡蛋。
男人满意地点头,他抬手点了点水杯,说:“好,大花真是懂事儿,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儿。没水了,去给爸爸接点儿水。”
大花嗯一声,拿过水杯,乖乖起身。
一路上,这个家庭的所有活计,都落在了大花身上。两个弟弟和最小的妹妹似乎都习以为常,吭都不吭一声。大花又是接水、又是带弟弟妹妹上厕所,中午吃饭却吃的是最差的窝头。
中年男人给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夹菜倒水的,却一直话里话外地说大女儿懂事儿,主动吃窝头,回去肯定给她做好吃的,看得姜楠忍不住火大。
什么懂事儿懂事儿的,没见过让孩子懂事儿,自个儿在那儿胡吃海喝的!她拳头都握紧了,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被周知行一把抓住。
他低声道:“别管!你觉得可怜,可这指不定是人家小姑娘生存的智慧呢。她在家里地位尴尬,只能这么被架着,争取个好名声。你让她反抗,然后呢,你能继续做什么?万一小姑娘因为反抗被打或者被冷落呢?万一她被父母说不孝呢?没有物质,又没有名声,将来能有什么工作,能嫁给谁?你想清楚!”
姜满城也低声劝:“小楠,别心软。你帮不了所有人。”
姜楠深深地吸气呼气,点点头,算她多事儿了吧,希望这个‘大花’能够尽快脱离窒息的环境。
懂事儿,不该用来道德绑架一个孩子。
回程的火车因着这一家子,并不愉快。好在只有六个小时,而那一家子提前两站下了车,算是让四人解脱了。
回到一号院儿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虽说不是夏日炎炎,楼下纳凉唠嗑的也不少。见到四人回来,纷纷开口打招呼。
“满城啊,见到老爷子没?老爷子身体还好吧?省城好玩不?”
“省城肯定好啊,那可是全国重工业中心呢。满城,你们都去哪儿玩了?怎么不多呆几天?”
“哎呦,小楠,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你们派出所可忙了,你明儿上班就知道了,得天天去山上巡逻呢。”
姜*楠挑挑眉,问道:“这可真是,大家都去山上寻宝了?”
“可不是。”刘老太尖着嗓子,十分的兴奋,“你说他们是不是瞎胡闹?那寻宝是那么好寻的?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去看了,山上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好多野菜、蘑菇都被毁了,可惜了的。”
姜楠笑:“就没人盯着公厕吗?我怎么就不信呢,我们可是从公厕抓到的人。”
众大爷大妈们一脸的一言难尽,回来照顾‘流产’儿媳的裘老太说:“我也是够倒霉的。这好不容易回咱们一号院,就遇到这事儿,可把我恶心的够呛。”
“行了,别说了,我都想吐了。”
“我也是。”
姜满城乐:“我猜猜啊,你们这么大反应,不会不会是有人掉粪坑了吧?”
声音里是满满的兴奋啊,还夹杂着一丝丝失落,亦有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总之情绪十分的复杂。
只不过话音刚落,周围那个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啊,姜满城呵呵呵地连拍几下大腿,一脸的懊丧:“天爷啊,我们这是错过大热闹了啊。妈妈咪呀,说说,快说说,是谁掉进的粪坑?哪个粪坑?”
刘老太捂住嘴,苍白着脸说:“满城,你别一口一个粪坑的,你知道多恶心嘛。哎呦天爷啊,你是没见那个恶心劲儿啊。真是,我跟你说,是袁建设和叶春萍两口子,他俩掉进粪坑了。我的妈呀,不能提,一提我就哕。”
刘老太受不住干呕了起来,四人见状哪里还想着回家,忍不住问个不停。
陈金花:“他俩是去寻宝?我记得之前袁建设掏过粪坑啊,怎么这次还这么热衷?这是多想不开啊。”
姜楠星星眼:“哪个粪坑啊?最后怎么上来的?咱们家属院的人拉上来的?”
哕,哕,哕。
又是一阵儿干呕声。四人遗憾没看到大热闹,看到的人却想自戳双目。
刘老太连连摆手,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她说:“不说了,不能说了。小楠,你就饶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把。说说,说说你们去省城的事儿,”
她一副‘我都知道’的神情:“你们光看陈老爷子啊?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去调查白三爷了吧?”
她得意地笑了两声:“我听说那些盗墓贼就是冲白三爷来的,派出所肯定派你俩去打听了吧?怎么样,查出来谁是白三爷了吗?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她四处瞧了瞧,见周围都是认识的,这才开口道:“万虎也去省城了!带着董家那个董婷婷一起去的,肯定是想挖白三爷的财宝。这事儿今天都传开了!你可别想瞒我!说说,你们找着白三爷了没?他有多少财宝?都是些啥?那些宝物,你们是打算充公啊还是怎么着啊?说说呗,我不告诉别人!”
姜楠挑眉:白三爷就是你家老头儿啊,我的刘奶奶。
姜楠转移话题:“刘奶奶,您既然猜到了,肯定知道这种事儿得保密啊。反正你只要记住,组织给我记功了就行!”
她一脸的骄傲,却不想这句话引起了她人的不满。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嫉妒着姜楠的裘盼儿。
她这不是快生了嘛,医生让她生之前多走动走动,她就每天吃完晚饭,下来走几圈儿。谁成想就听到了这个话。
裘盼儿的工作已经给了田家光,如今整日呆在家,原本忙碌的大脑骤然空闲下来,忍不住开始胡想八想,这不,又起了攀比的心思。
凭啥姜楠的工作能越做越好,还被派到省城出差?!
出差这种事儿,不是应该交给老爷们儿做嘛,姜楠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跟男人抢功劳?还记功,她配吗她!
裘盼儿气得胸口起伏,瞥见旁边高大的周知行,一下子更生气了。这男人是眼瞎了吗?对了,一定是他!是他包庇姜楠,把自个儿的功劳让给姜楠,肯定是这样!
裘盼儿眼睛亮晶晶的,似是终于抓到了姜楠的把柄,她高喊:“你们这是互相包庇!是要遭报应的,我要举报,要”
还要再说什么,只是裘盼儿兴奋太过,一阵腹痛传来,她哎呦痛呼出声,一手紧紧捂住肚子,一手抓住田家光的手臂,她喊:“家光,我,我肚子疼!我,我是不是要生了”
姜楠不知道裘盼儿突然发什么疯,本来还想反驳两句的,谁知道她竟是气到要生了。姜楠识趣儿地闭上嘴,真是便宜裘盼儿了。
这种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跟一个快生的孕妇计较。要是吵起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随着裘盼儿一声声痛呼,人群忙乱起来。裘老太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儿了,她冲着人群里的牛老头道:“牛大哥,去把你家的小推车推过来,我们得送盼儿去医院!”
她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不过紧要时刻,牛老头也不跟她计较,起身去家里拿小推车了。
众位大妈也不闲着了,纷纷开口安慰裘盼儿。
“盼儿别怕,你是第一胎,还早呢,等咱们送你去医院都生不出来的,别怕。”
“就是,不用怕的,你不是都做过产检了嘛?胎儿位置正得很,没事儿的。”
在一声声安慰中,裘盼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只是还是好痛啊
牛老头家就住一楼,他很快地推着小推车出来,田家光和急着奔下楼的裘向东、裘生儿一起,推着裘盼儿往医院跑。
推车颠簸起来,裘盼儿觉得肚子更疼了,虽然有人开解,但她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还是有些怕的,在推车上不停地嗷嗷叫:“疼,疼死我了,我不会死吧,不会吧。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想到了什么,裘盼儿恶狠狠地地朝后面喊:“姜楠,都是你害我,你一回来我就动胎气要生了,都是你害我!”
姜楠这个暴脾气啊,她回来还没一个小时呢,都没跟裘盼儿说过话,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颠了,这是硬给她扣帽子啊。
姜楠小跑过去,叫道:“你胡说什么,我特么才回来,都没跟你说过话,这你都能赖我!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的,你说的什么包庇、举报的屁话,我就当没听到。好嘛,现在颠倒黑白,蹬鼻子上脸啊!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大家可都看到了的,我碰都没碰过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是不是脑子有病?”
裘向东皱眉,语气有些不善:“小楠,盼儿快生了,你大度些,别计较。她疼得脑子都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而且她第一次生孩子,这是害怕呢,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人群里有人附和:“就是啊,小楠,这时候就别计较了,盼儿都快生了,口不择言的,咱们大度点儿。”
“就是说啊,小楠,都是邻里邻居的,这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裘向东低头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很快,他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裘老太,柔声道:“妈,你留下照看美玉吧。生儿,有空给你奶奶搭把手,我和家光跟着去医院就行了。”
裘老太和裘生儿点点头,停下脚步不再跟着,实在也是体力不支,跟不上了。
另一边,田家光没管那么多,他如今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自觉腰杆儿硬了,说话十分的理直气壮,愣是将话题又拉了回来,他说:“姜楠,不是我说你啊,盼儿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小气吧啦,斤斤计较的?真是一点儿也不大度,一点儿也不善良!说说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我家盼儿这是要生孩子呢,你受点儿气又没什么的,真是没素质,少教!”
姜满城没客气,蹭蹭蹭跑上去,左右两个大嘴巴子,扇得田家光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姜满城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嘛,不是应该动口不动手的嘛?!
田家光哪里知道,他这是碰到了姜满城这个老父亲的逆鳞!
打了人,姜满城可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了,他接着又是一巴掌,这才朗声道:“生孩子怎么了?谁家没生过孩子?又不是生太子,怎么,你家生孩子,我家小楠就得受气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个软饭男少在这儿胡咧咧,管好你家的疯婆子,要是再让我听到她说小楠的坏话,或者你再阴阳怪气儿的,我可不客气!我不打女人,可我能打你,你给我记好了!”
田家光捂着脸,“你你你”个不停。都说骂人不揭短,姜满城这是专往他痛处扎啊。
裘盼儿在小推车上嗷嗷叫:“欺负人,欺负孕妇了!啊啊啊,疼,你们你们没好下场,家光,咱们走,快,去医院。”
姜满城呸一声,同时伸手,拉住要开口的陈金花,四人都停下脚步。
姜满城脸黑得能滴出墨汁儿,咬牙切齿道:“这个盼儿,心性是彻底坏了!如今她是孕妇,咱们不好太计较,等以后,等她出了月子,咱们再说。如今计较多了,反倒让大家说我们不大气。”
虽然他不在乎名声,可也得为闺女考虑考虑。他和金花年纪大了,不在乎那么多,可闺女不一样,刚工作,还是需要好名声铺路的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田家光嘛,就不用想那么多了,等着吧,早晚再收拾他一顿,这事儿没完!”
四人气哼哼地回家,另一边,曹老太作为楼长,虽然心里为姜楠抱不平,还是跟着去送了裘盼儿。周知行在姜家吃了晚饭,很快地回家睡觉。
翌日一大早,姜楠上班时,也没见裘家人回来,姜楠撇嘴,很快地下楼去上班。
也只两天没来,派出所众人一个个忙成了陀螺。
沈明光见到两人,听到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带来了瀛哥的消息,心内满意,却没过多寒暄,直接吩咐道:“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这几天作业处很多家属都去山上挖宝,还有人专门盯着厕所,派出所需要派外勤出去巡逻。正好,你俩回来了,你们六组人多,是最适合去巡逻的。今儿就去黑市儿那一片山上,把那些在山上乱挖乱找的人都劝回来。”
姜楠和周知行点头,沈明光叮嘱道:“去申请两把枪带上,山上有野兽,需要的话就开枪,别出事儿。”
两人嗯嗯嗯地点头,出来后,很快地和六组其他人汇合,开始一天的巡逻。
黑市这座山两人也熟悉,当初宗人龙藏宝就在这附近。现在想想,得亏他们动手早啊,不然如今这股寻宝热,说不得就被大家伙儿挖出来了。到时候再引起争抢,说不得还会闹出人命。
六人骑上自行车,嗖嗖嗖地往山下赶。路上遇到四五个扛着锄头去挖宝的半大小子,姜楠和众人纷纷开口。
“回去吧,山上没有宝贝,偷挖国家山林是违法行为,严重的是要判刑的,大家快回去吧。”
“都回去,我们就是要往山上赶人的,不能偷挖山林,听到没?”
半大小子们瑟缩着肩膀不吭声,等自行车骑过去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人小声嘀咕:“要不咱们回去?”
“不行,咱们换个方向。万一有金子呢?找到咱们可就发了,不能警察说啥咱都听吧?”
“哥,另一个方向人少,听说有野兽呢,咱们”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拼了!日子都穷成这样儿了,怕啥?!走!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就不信我找不着宝贝,过不上好日子!”
“走,大冬哥,我跟你去!这苦日子我过够了,咱们拼了!”
“拼了!”
四五个半大小子怒吼几声壮胆,反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而前面的六组众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成功劝走了众人。六人一路飞一样地到了山脚下,弯腰锁好自行车,很快地上山赶人。
这山还真是被大家霍霍的不轻,地上跟棋盘似的,东一个坑西一个洞的,看着就埋汰。
温强嗓门大,运了运气,高声喊道:“大家都回去吧,山里没宝物,都是假的,大家不要人云亦云。山里可是有野兽的,大家快回去。”
众人跟着附和:“快回去。”
六人一遍遍地喊着,山里挖洞的人,有人充耳不闻,有人许是挖累了,许是挖了两天,觉得没戏,干脆顺着台阶走了。等中午吃了顿干粮,在山里又转了一圈儿后,见已经没什么人了,六人这才放心地下山。
王自力:“小楠姐,你说真有人会在山里藏宝吗?那些人咋想的,咋老是把宝贝藏外面啊。”
姜楠笑:“那谁知道呢,不过这山里肯定没有了,你看看这山都被大家挖成啥样儿了,就算是一根针恐怕都能被找到。”
众人点点头,邹立抬手,虚了一声,他说:“东边,东边好像有动静。”
其他人瞬间噤声,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砰砰砰的,树木簌簌作响,连山体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周知行惊呼:“应该是有猛兽,快,去看看。”
其他人循着声响,赶忙追过去。只见一头足有千斤重的野猪,发疯一般地追着前面的五个大小伙子。小伙子们衣服都刮破了,脸上胳膊上更是东一道西一道的伤口,有些伤口结痂了,有些还在流血,一看就是逃跑时被树枝刮伤的。不过此时,没人顾得上这些,一个个发足狂奔,狼狈四蹿,早没了上午的意气风发。
“警察同志救命啊,野猪,野猪要吃人了!”
“救命啊,警察同志,快开枪啊,杀了野猪,这野猪成精了啊,太吓人了!”
不怪这人说出野猪成精的话,实在是那野猪太大太吓人了。黑面獠牙的,从鼻子里伸出的两根白色獠牙,又粗又长的,威风十足,又危险十足。
整个野猪看起来能有一千斤,却跑得飞快,身后飞沙走石的,整个山林都在震颤。
姜楠高声提醒众人:“快上树,我们来对付野猪,你们快上树。”
温强跟着喊:“会不会爬树?快上树,听见没,上树!”
小伙子们像是才想起来还能上树一般,纷纷抱住最近的树往上窜。都是淘小子,威胁生命的时候,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蹭蹭蹭两三下就上了树。
野猪见状,气得嗷嗷直叫,黑豆小眼睛像是才看到了六组众人,它撩起后蹄子,转了个方向,向众人跑来,掀起一阵落叶,尘土飞扬。
六组里,周知行和邹立的枪法最好,两人举起枪,周知行道:“我射右眼,邹哥你负责左眼。野猪皮厚,打身上打不死,还可能惹怒它,让它更加疯狂,只能打眼睛。小楠,带大家上树。”
姜楠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温强、王自力和王更生也不添乱,他们出来时就申请了两把枪,没武器,还是乖乖躲在树上明智。
邹立举着枪,点头:“我明白。”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虽然号称枪法好,但这种高速移动的猎物,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周知行:“别紧张,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开枪。”
“行。”邹立调整好了呼吸,握枪的手更加用力。
“一,二,三”
话音刚落,砰砰两枪,一枪正中右眼,另一枪虽然有些偏,可也打中了野猪头,周知行飞速补上一枪,野猪整个头被射穿,由于速度过快,停下时还往前蹿了十几米,掀起落叶无数。
“咳咳咳。”
树上,姜楠等人挥了挥扑上来的落叶,赶忙从树上滑下来。王自力和王更生嗷嗷叫着奔向野猪,一千斤的大野猪啊,这得有多少肉!
五个小伙子哆嗦着下来,看到地上的野猪终于倒地,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爷啊,大冬哥,我以为我们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呜呜呜,太可怕了,这野猪都成精了啊,这么老大!天爷啊,真是上天保佑。”
“是啊,大冬哥,你那个人参咳咳,那啥,还在吧?”
姜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众人,很好,以前找人参,十几年了也没遇见一个。这刚遇见一个五十年的老山参,这会儿又出来一颗,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事成双。
确认了野猪身亡,周知行道:“邹哥,你和更生骑车回去报信儿,最好能开车过来,得把野猪搬回去,放在这里会招其他野兽的。其他人都别傻站着了,合力把野猪抬下山,晚上杀猪菜,走着!”
“好!”王自力和温强等人嗷嗷叫。
“行。”邹立和王更生也没啰嗦,干脆利落地下山报信儿。两人力气小,报信正合适。
派出所里,沈明光听说猎到了一千斤的大野猪,乐得亲自去特车队借车。没办法,派出所只有挎斗摩托,还没有汽车这么高级的交通工具呢。
邵勇更是自告奋勇,要开着卡车去接野猪。特车队的人也兴奋啊,一千斤的大野猪,谁都没见过,你传我我传你的,最后卡车后车斗都站满了人,都是要去瞧热闹的。
开车就快多了,骑车要一个小时的路,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等见到地上小山一样的野猪时,众人都忍不住惊呼。
“天爷啊,真有这么大的野猪啊。这幸亏是死了,不然哪天下山嚯嚯人,黑市儿里的人不得遭了殃。”
“就是说啊,想想就后怕。你说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就下山了?不是说这种大家伙都是精怪,轻易不下山吗?”
“保不齐动了它的什么东西,它一时性急,追出来了呗。”
“什么东西?不会是宝藏吧?这山里真有宝藏啊”
“就是有,我也不敢找了。这得亏警察有枪,不然你敢想?跟宝藏比起来,我还想活命呢。”
“那也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沈明光跳下车,哈哈笑着拍周知行的肩膀,弥勒佛一般:“好样儿的,真不愧是派出所的福将!这么大的野猪都能猎到,好,邵勇,温强,来,大家搭把手,把野猪抬到车上去,天也快黑了,咱们回去再说!”
“好!”
野猪硕大,快把卡车后斗装满了,凑热闹的人坐不上车,也不沮丧,纷纷结伴步行回去。
姜楠等人则骑车带着最初招惹野猪的五人,回派出所做笔录。
怎么招惹野猪的,得说清楚,还有明明早上就劝他们回去,怎么后来又上山了,这些都得交代明白的,不然大家有样学样,以后派出所还怎么管人。
小伙子们低着头,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因着都不到十五岁,录过口供,沈明光带头批评教育了几句,就都放了。
周知行送几人出派出所,跟那个叫大冬的小子低语了几句,大冬抬头惊讶地看了周知行一眼,随即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带着大家离开。
没了外人,派出所众人嗷嗷叫着去看杀猪,同行的还有特车队的几个司机。特车队跟着出车,他们派出所怎么也得表示表示的。
周知行和姜楠坠在最后,周知行道:“我跟大冬说过了,过两天介绍人给他,买他手里的人参。”
姜楠连连点头:“这个我看了,应该不足二十年,就泡酒吧,咱们每个月喝一点儿,也算是补身子了。”
周知行:“行。”
为了杀野猪,温强的父亲特意去屠宰场请了大师傅,众人围成一圈儿,看大师傅娴熟地扒皮去骨,派出所大院儿发出阵阵惊呼。
野猪出肉率没有家猪高,但怎么也有六七百斤的肉,现场不到五十人,大家胡吃海塞,也就造了不到一百斤的肉。剩下五百多不到六百斤,派出所食堂留了一百斤。众人吃饱喝足后,又提溜着近十斤的肉回家,一个个乐得见牙不见眼。
回去后,听到信儿的一号院众人,见两人真的提了肉回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近十斤肉啊,虽然是野猪肉,但只要是肉,他们就不嫌弃!
刘老太脸皮厚,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跟姜楠商量道:“小楠,你这肉卖不卖?这野猪肉不好吃,你要是卖,我勉强五毛钱一斤包圆儿,你说怎么样?”
隋老太更无耻,直接不想出钱,她说:“小楠啊,你这可不能自私啊,这山里的肉人人都有份儿的,你们派出所自己分了可不成。这是犯错误呢,你可不能学你们所长,这肉我看就一人分一点儿,也算是共产了。”
裘老太眼珠子都黏在了肉上,闻言哼一声,白了隋老太一眼:“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人家沈所长能分,就说明这么做没问题,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她望着姜楠,不客气道:“小楠,你陶阿姨小产,你还没去看过吧?盼儿生了个儿子,你也得送礼吧?两份礼,我也不要别的,就这一串野猪肉就行。给我吧,我替她们两个收着。”
说着伸手就去抢,姜楠一扬手躲过,笑着说:“大妈们,我这进来都没说句话呢,你们就争上了。不过都别争了,跟我说啥也没用,我家的东西都归我妈管,你们想要就去找我妈,我可做不了主。”
众人噤声,陈金花可是虎姑婆,谁敢跟她大小声啊。
众人面面相觑,陈金花适时地出现,她重重地哼一声,提过闺女手上的肉往家走。只是脸上的不屑,转过身后,立时变成了喜悦,她对周知行道:“小行,你姜叔有处理野猪肉的秘方,你把肉放回家后上来取。”
周知行嗯一声,三人很快地上楼。
姜满城手上的方子并不金贵,无非是多加些大料罢了。这还是以前皇族打猎时,御膳房处理猎物的法子。他知道的也不全,自己添减了几位料,能去些腥臊罢了。
姜楠不喜欢吃野猪肉,姜满城直接将肉切块腌上,准备给老娘杜荷花送去。家里虽然有了工人,但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天天吃肉,野猪肉虽然味道差点儿,聊胜于无吧。
姜满城:“明儿周末,我把肉送回去,小楠,你和小行回去不?”
姜楠:“回,不过我要睡个懒觉再回去。对了,爸,这个野猪守着一颗人参呢,被一个叫大冬的小伙子挖了。咱们去买回来?”
姜满城:“行,交给我,明儿回来我和周知行就去找他。”
周知行也跟着点头:“可以的。”
姜楠没话找话:“爸,妈,你俩晚上吃了啥?派出所有杀猪菜,你们怎么不去找我一起吃啊?”
姜满城嗐一声:“我和你妈怎么能去占这个便宜?你放心,从省城带来的大红肠还有呢,我煎了几片,和你妈就着粥吃了。”
“嘿嘿,那就好呀,我这不是怕我不在,你们不好好吃饭嘛。”
姜满城斜眼儿:“你爸你妈又不傻。对了,小楠,你看下田家光的频道,他是不是在调动工作?我听说他要调到前线做工人了。”
姜楠闻言点开系统,半晌,点点头:“对,和前线钻井三队的一个女工换了,那个女工怀孕了,想找个轻松一点儿的岗位,田家光就找过去了,两人今天已经办好手续了。”
姜满城冷笑:“我就说嘛,昨儿说话那么不客气,这是觉得有底气了啊。哼,裘盼儿刚生了孩子,咱们不多跟她计较,田家光总得给点儿教训的!”
姜楠来了兴致:“爸,你想怎么做?”
姜满城:“就他这种凤凰男,如今有了工作又有了儿子,肯定想捡回面子。那就冲他如今最在乎的面子下手,等我去传个闲话,裘向东不是想让外孙姓裘嘛,我就帮帮他!怪就怪田家光调去哪儿不好,偏要去钻井队,这不是抻着脖子让裘向东砍嘛。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姜楠:“从女婿住老丈人家这个谣言入手?”
姜满城哼一声:“这又不是假的,怎么能是谣言呢。他既然厚着脸皮住筒子楼,就得认清入赘这个现实,否则就硬气地搬出去啊。”
陈金花笑:“这个好,不管是承认入赘还是搬出筒子楼,对咱们都没坏处。小楠,换点儿大樱桃出来,你爸爱吃,咱们吃点儿水果庆祝庆祝。”
姜楠高兴地嗯一声,脑海里一通乱点,很快,四人愉快地吃起樱桃,顺便分享今日见闻。说起那只一千斤重的大野猪,真是惊呆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
陈金花后悔地直拍大腿:“该去看看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再长长,说不得真能成精。”
姜满城幽幽:“我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啊。”
周知行和姜楠点头,他们也没见过。
四人吃着樱桃,又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地分开。
翌日,姜楠睡到九点钟才起,她拉开窗帘,嗯,阳光明媚,真是个好天气。
朝阳油田是典型的北方城市,全年雨水适中,大部分都是晴天。特别是夏季,除了偶尔的暴雨外,基本都是大晴天。
姜楠很快地起床,早餐已经热热地放在餐桌上,她欢呼一声,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醒来就能吃饭,太爽了!
她坐下,嗷呜一声,喝了满满一大口粥。抬头,见陈金花瞪着眼看她,姜楠心虚了一下下,赶忙咽下,小声道:“吃完再洗漱,妈妈,我不会不洗漱的,你放心吧。”
陈金花哼一声:“真是个懒丫头!”
“嘿嘿嘿。”姜楠高兴地挠头,问道:“爸呢?周知行怎么没来?”
陈金花正在装肉呢,昨晚肉已经切成了小块腌起来,今日得装到篮子里,她头也没回,低声说:“去找人传谣言了,另外去通知那个大冬,晚上交易人参。”
“哦。”姜楠点头,听起来事儿还挺多的呢。
不过都不是大事儿,就是一些细碎的活儿,两人在姜楠去洗漱时,就推门回来了。姜满城进来就说:“妥了,明儿田家光到队上,就会发现他成了豪门赘婿,哈哈哈。”
笑完了,他接着道:“人参下午七点在黑市儿附近交易,二百块钱,加两百斤的粮票。金花,咱家粮票够吗?”
陈金花点头:“够,咱们去年下半年和今年的粮票都没怎么用,我都放在一起了。”
姜楠接话:“爸,这个算贵还是不贵啊?我怎么觉得比山婆婆要的贵啊。”
姜满城解释:“山婆婆主要是想要粮食。她心里也清楚,寻常人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肯定不止三百块了,黑市儿里四五百都不一定能买到,所以她价格才没要那么高。这几个半大小子是想要钱和粮票。他们是城市户口,有定量,但是吃不饱,所以要粮票更划算。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