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见到许舟的时候，他的脸上已没了昨晚的震惊，依旧和往常一样，看到周玄清，温和的笑着。
倒是周玄清，和许舟对视总有些不自在，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天你和那个辉腾男约会了？”
工作间隙，徐薇趁着喝水的功夫，还不忘八卦。
“你见到我们了？！”
周玄清吓得瞪大眼睛，他们昨晚除了吃饭，就是去看电影，如果徐薇见到了他们俩，那她岂不是……
“没啊~”
徐薇见他反应这么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昨天我说提前下班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
“这种特别的日子，不和暧昧对象发展一下有什么意思？！”
周玄清轻吐出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了回去。
纠正她，“第一，他不叫什么辉腾男，他叫陆道衡！”
“第二，现在他不是暧昧对象，是我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周玄清像小偷一样做贼心虚，声音都小了两个度。
徐薇听罢，夸他，“挺不错嘛，这么快就到手了！”
“那昨天有没有全垒打？”
周玄清脸上一红，简直想要堵住她的嘴。
以为谁都和她一样啊，脖子上的淤红显眼得紧！
“咳咳！”
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许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咳嗽两声，制止了这场越来越不对劲的话题。
“外面有客户，先叫号。”
他的声音里并没有责备，更像是同事间一种善意的提醒，仿佛是怕他们被上头的监控拍到，而被罚款一样。
徐薇吐吐舌头，也不怕他。
“主管，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呀？”
周玄清叫了号，正在帮客户办理业务。
听到许舟调侃她，“过几天就是国庆，还想着提前下班呐？那你国庆七天都留下值班吧。”
“那不行！”徐薇又不傻，国庆出去玩，和早下班之间，还是能分清好坏的。
“我都和男朋友说好了，那几天要去海边拍婚纱照。”
北城开始入秋，越来越冷，徐薇想要拍那种美美的女神照，只能去最南边，那儿的风景很美，常年夏季，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你终于舍得结婚了？”
周玄清办完业务，探头过去问她，毕竟这人讲起以前的恋爱史，那叫一个精彩。
还以为她会多玩两年。
徐薇扬了扬左手，中指上戴有枚一克拉左右的钻戒，很是闪耀。
“昨天他给我求婚了！”
周玄清一愣，下意识看向许舟的左手。
上面的戒指被摘了下来。
徐薇没注意他的心不在焉，沉浸在被求婚的幸福里。
“本来说好只是吃一顿晚餐，没想到他会和我求婚，而且他家世不错，对我也好。”
说罢，又叹到：“想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周玄清安慰她，“他家世好，你也不错啊，而且现在年轻人本来结婚就晚，你这二十八岁，也不算大，别这么说自己。”
徐薇本就是单纯的人，听完周玄清的话，瞬间开心了。
“也是，老娘配他，那是他赚了！”
周玄清：“可惜今天李姐休息，明天来告诉她，保证她吓一跳。”
“哈哈哈哈……”
周玄清在余光里，看到许舟默默退了出去，没参与到后面的谈话中来。
临到中午休息吃午餐时，周玄清去了一趟厕所，许舟刚巧在里面。
他本想退出来，奈何许舟转头看到了他。
周玄清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许哥。”
许舟修长的手伸到水管下，任由水流从指缝间流下。
“周玄清来这儿，一年了吧？”
周玄清刚拉开拉链，听到这话，又把拉链拉了上去，朝他道：“是，一年多一点。”
许舟点头，“好好干，分行行长也快退了，我暂时不会轮岗，也不会离职，到时候做得好，我这个位子，还缺个人。”
周玄清听得心口突突跳，“许哥，论资排辈也轮不上我啊，而且我是这儿业绩最差的。”
“像李姐，她家的工程款全走我们行，贷款也来我们这儿，就是指望着……”
许舟轻描淡写笑了笑，打断他，“你还年轻，这里面的水很深，不是单纯的看资历，或者业绩。”
“有的时候，也就是上面的领导，一句话的事儿。”
“……”
许舟说完，已经走了，周玄清还怔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是第一次，他见到许舟圆滑又残忍的一面。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周玄清以为，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至少会在乎一下“规则”。
但事实是，在许舟心里，他的规则和周玄清以为的，不大一样。
因为今天许舟的话，坐上车的周玄清变得异常沉默。
陆道衡连看了他几次，周玄清都没发现。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周玄清靠着椅背，微微叹气，摇头道：“只是觉得，人心难测。”
“总是看不透别人的心思，很难猜，所以有的时候很心累。”
陆道衡看他闭眼休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软软的头发搭在他皱着的眉毛下，显得十分乖巧。
“周周，不用去猜测谁的心，跟着自己的心走。”
“你觉得对的，就去做，觉得不对的，就拒绝。”
周玄清睁眼，偏头看着认真开车的人，撇嘴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
他虽然不懂，但好歹也工作那么长时间了，哪能什么都随自己的意呢？！
别的不说，就说每天的业务吧，有的客户在窗口和他纠缠不清时，他也想和那人大吵一架，但事实是，他不能，估计刚吵完，领导就把他叫到大会上去批评了。
“别人不行，你行，因为你有我。”
到了停车场，陆道衡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车里响起。
“做得不开心，就不做，我养你。”
周玄清两只手的食指搅在一起，放在腿上，安静地坐着。
做了坏事的小孩儿，听到告白的话，除了感动外，第一反应便是——
我真该死啊，这样好的一个人，还想要骗他的感情，企图从他恢复记忆后得到爱。
“怎么不说话了？”
兴许是周玄清沉默太久，让陆道衡没了等下去的勇气。
“我……”周玄清手指搅得更紧了，“陆道衡，你最近想起点什么了吗？”
陆道衡摇头，“我只是忘了我们如何重新见面，又如何进入婚姻而已。”
“那些在我心里当然重要，但结果是你，反而没那么着急恢复记忆。”
周玄清：“……”
你还是急一点吧！
“我才不要你养我，”周玄清想了想，嗫喏回了他一句。
“男人的话最不靠谱，指不定哪天你就反悔了，到时候我工作也没了，钱也没了，只能睡大街去！”
说罢，鼓嘴瞥了眼旁边的人。
“原来是在乎这个啊？”
陆道衡头往前靠了靠，被他可爱到，干脆趴到方向盘上，朝他笑，“家里的钱和卡，还有各种投资文件，都在保险箱里，密码是你生日。”
“周周，你不会忘了吧？”
周玄清：“……不会吧？”
两人上楼，开门进去，陆道衡带他到书房，书桌的柜子里找到那个保险箱。
“试试？”
周玄清看了眼面前鼓俑他的人，试探到：“是你让我打开的哈！”
说着，真上手输入自己的生日，接着便是铁锁打开的咔哒声。
“嗬！”
周玄清被吓一跳，往后退了好大一步。
里面有几万现金，还有几张卡，以及一叠放好的文件。
陆道衡和他介绍，“这个是……”
“别！”
周玄清止住他的手，不让他拿出来，“行行行，我信你能养我，快关上！”
他可不敢真看那些文件，别是什么机密。
“你的保险箱，怎么会是我的生日密码？”
这才是周玄清被吓到的地方。
陆道衡理所当然道：“这是夫夫共同财产，怎么不能是你生日了？里面的钱应该够你花几十年了，剩下的我现在正在努力赚。”
周玄清听到，只觉得头疼。
如果现在告诉陆道衡，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夫夫，陆道衡会怎么想？
估计也不会信吧。
陆道衡伸手想重新打开，“我们的结婚证在里面吗？刚才忘了拿出来看。”
周玄清额角猛地一跳，上前拉住他的手，“陆道衡，我饿了。”
陆道衡听到这话，果然停了手，“那我去做饭。”
周玄清跟在后面，把保险箱放了回去。
那东西，能少开就少开吧，就像潘多拉魔盒，吓死人了！
陆道衡在厨房里做饭，周玄清在外面捧着手机聊天，徐薇不知道又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正在群里八卦。
“听说我们网点要来一个实习生，挺年轻的，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是个大美女！”
周玄清：“你又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们网点还缺人？”
“缺不缺人，还不是上头说了算。”
李姐：“来当客户经理？不是柜员啊，我还想说她来了，我们多个人轮休呢。”
徐薇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根据银行的回避制度，不行。”
周玄清：“她是行长的女儿？回避什么？”
徐薇呵呵一笑，“听说，是许哥的未婚妻！”
周玄清一愣，关了手机，发呆一会儿后，去了厨房，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陪着陆道衡。
陆道衡做菜的时候，和他做数学题的时候一样认真，只偶尔看过来的神情，充满了笑意。
“马上就好，老婆饿了吗？”
周玄清摇头，偷拍了张他做饭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