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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戚流星看起来笑吟吟的,可季白却感受到了他眼中浓郁到快要溢出来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李承仙。
她不确定戚流星到底看见了多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突如其来的失控是误以为她喜欢李承仙。
她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后,果断选择先稳住戚流星。
她已经拿到了李承仙的先天一气,对她而言,李承仙就算实力强大,也毫无价值了。
哪怕他魔性大发,她与戚流星联手未必不是对手。
季白这个人有时候理智冷漠到让人恨得牙痒痒,明明上一秒还红着脸倒在李承仙的怀里,可下一秒就能果断舍弃,好似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感情可以阻碍她完成她想完成的事。
不过事情还没有糟糕到必须和李承仙翻脸的程度,自从季白吃了上一个副本的亏后,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愿意惹怒任何一位男主的。
戚流星在掰开季白的手后,就转过头盯住对面的李承仙,手中的青笛早已更换成了寒光闪烁的剑,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杀意与厌恶。
谁家正经人会穿成他这样?
分明是蓄意勾引他师妹,想夺取师妹的元阴修行。
戚流星这会已经把所有的错都算在李承仙头上了,他认定师妹是受他蛊惑。
师妹清清白白一个人,难得下一次山又被他带来这种地方,哪见过这场面?
合欢宗的人各个媚术超群,又专研双修之道,师妹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也是可以原谅的,该死的人是他。
不,也怪他。
怪他带师妹来了这种地方,怪他没有看好师妹。
戚流星提剑就刺,飞扑的身子却僵在了原地,一步也不得上前。
一具温热的身子从后贴了上来,似是一个温柔的水床,让他不舍得挣开。
戚流星低下头就看见一双细白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腰腹上,那双柔软的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指尖都因太过用力而泛起一圈白。
他享受她的拥抱,意识在她的柔软中不断沉陷又沉陷,可脑海中还是会不合时宜地不断翻腾着一个念头。
她这样亲密地抱着他,可她心里真正在意担心的人究竟是谁。
她是怕他会伤了他吗?
对面的李承仙看见这一幕恨得眼睛都红了,袒露在外的身体轻颤着,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连忙移开视线不去看这让他嫉妒得发狂的一幕。
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他的仙人,他绝对绝对不能吓到她。
“师兄,别打了好吗?”季白轻声说,“你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吗,难道你想要挑起太清宗和合欢宗的争斗吗?”
戚流星握着剑不语,染指他师妹的人都该死,谁也不能例外。
季白转到他的身前,仰起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脸,秀美的小脸因有求于他显得越发楚楚动人,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已经让人开始心软了。
戚流星的心跳得很快,可他的内心却极为痛苦。
他渴望她的靠近,可他一想到她的靠近和讨好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就恨得心都在滴血。
可他能怎么办?
眼前的人是他从小就捧在手心的宝贝,他伤谁都舍不得伤她。
季白掂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师兄,我真的没有被他蛊惑。”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季白又压了压声音,“我只喜欢你啊,师兄。”
她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和蚊子的声音差不多了,可落在戚流星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她,这两天季白的反常他看在眼里,可从来不敢想这样的好事真的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他眼神苦涩地轻声说:“你不必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他失望过太多次了,失望到哪怕季白亲口告诉他喜欢他,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季白在说违心的话。
“师兄说什么呢?”季白弯眸笑了笑,“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她说着拍了拍腰间的剑,“我要真是为了别人,我现在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抽出剑和你打吗?”
戚流星蓦地攥紧了手,紧张到快要不会呼吸。
“你……”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个“你”,而后收起手中的剑,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打了。”
仔细想想季白也没有说错,当初她喜欢卫云台时就喜欢得明目张胆,为了卫云台几次三番地同他打架,如果她真的又喜欢上对面的小白脸了,早就提着剑冲上来了,哪里会和他说这么多?
戚流星虽然不准备教训李承仙了,可他的脸色仍然算不上好。
在他眼里哪怕季白没有对他动心,李承仙也仍然是一个试图勾引他师妹的可恶的人。
季白趁戚流星不注意时,疯狂给对面的李承仙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再刺激戚流星了。
李承仙接受到她的目光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戚流星上前一步看了眼李承仙的打扮,咬着牙问:“这位道友,你们偌大的合欢宗难道就没有一件得体的衣服吗?”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刚给季白跳舞时的打扮,套在外面的红纱衣还让他脱了,因而此时此刻的他上半身几近赤裸,身上只挂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饰品。
戚流星一看到他这幅打扮就火大,不愧是合欢宗出来的人,当真是不知廉耻!
李承仙看也没看他一眼,抬手一挥就换了一件衣衫。
他也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袒胸露乳的习惯,如若不是为了勾引季白,平日的他是万万不会那么穿的。
这件衣服把他身上遮得严严实实,只是身上还挂着不少亮丽的珠宝作为装饰。
季白觉得这样的他漂亮极了,就像是一只羽毛光鲜亮丽的小鸟,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亮晶晶的。
戚流星却冷哼了一声,暗骂一句果然是合欢宗的人,穿着打扮也这般没品,恨不能把所有的珠宝都挂在身上一样,华而不实,金玉其外。
戚流星和李承仙互相不对付,只能由季白出言沟通。
“寻仙,你刚刚说愿意带我去找锦囊的主人,麻烦你帮我们带个路吧。”
李承仙对着季白笑得招摇,“我是可以带仙人去,只是仙人的这位师兄恕我相思楼不愿招待。”
戚流星当即恼了。
“你是谁的弟子?胆敢对我这般无礼!你是不是还打着我师妹的主意?!”
李承仙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被戚流星吓住,“戚道友一入门就对我喊打喊杀,扰我相思楼的生意,到底是谁无礼?我们合欢宗行事从来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反倒是你对你师妹这般严防死守,心思不纯的人怕是你吧。”
“听闻季仙人上山时还是孩子,是由戚道友看着长大的。”李承仙冷笑了一声,“能对自己看着长大的人生了邪念,你与我到底谁比谁高尚呢?”
戚流星气得恨不能再拿出剑杀了他。
季白也是才看出来李承仙这张嘴和淬了毒一样,哪儿脆弱往哪儿扎。
为防两个人再吵起来,季白连忙解围,“寻仙,我师兄刚刚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担心我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季白说着又将双手抱于胸前对着李承仙作揖,“师兄是同我一起来的,你就带我们一起去吧,拜托拜托。”
李承仙看着季白憨态可掬的动作,只觉得可爱极了,心都被她萌化了。
此时此刻,哪怕季白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为她想办法弄下来。
戚流星大手一捞打断季白的动作,他气呼呼地说:“别求他,难道没了他,我们自己还找不到吗?”
“师兄,你少说两句。”季白说完又踮脚在戚流星耳边说,“我们早点找到人不就可以早点离开了吗?”
“难道师兄不希望我早点洗清冤屈吗?”
戚流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李承仙嘴角的笑意又重新落了下去,他握紧了衣摆的宝石,竭力克制心中正在肆意生长的杀意,“既然仙人说话了,我就带你们一起去。”
三人一路无言地上了二楼,这短短的几步路季白是走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对两个人就打起来。
“两位,锦囊的主人就在里面。”
季白闻言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从里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她生着一双猫儿一般的绿眸,身材丰满性感。
她抬眸看了看门外的三人,倚在门边笑着说:“呦,今儿稀奇,竟然来了三位贵客。”
她说着还给三人抛了个媚眼,“你们三位是想一起来还是一个个来?”
季白先行了一礼,随后问:“这位道友,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事打听。”
那姑娘闻言不太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打听事啊,那快点说,别耽误我修炼。”
季白闻言也不多说,忙从怀里取出香囊递给她,问:“你可否还记得这香囊?”
姑娘接过香囊一看,就道:“记得啊,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季白面上一喜,忙问:“你记得你把这香囊送给谁了吗?”
姑娘把香囊扔回给季白,懒洋洋地说:“那谁能记得,这样的香囊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每天都要给好几个人,谁还记得送给谁了。”
季白与戚流星对视了一眼,虽然找到了人,但这位姑娘显然是海后中的海后,撒得网太大,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谁是谁了。
戚流星:“姑娘可否记得太清宗的柳晋?”
柳晋正是当日以死陷害季白的外门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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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42章
姑娘托着下巴想了想,“柳晋……哦,我想起来了。”
姑娘抬眸笑了笑,可眼中的神色怎么看都有几分蔑视。
“他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他怎么了?”
“他死了。”季白说。
姑娘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季白见状忍不住追问:“你不惊讶?你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死。”
“他那样极端的性格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姑娘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半个月前,那一天他极为兴奋地给了我许多灵石,还说他马上会发财,让我等着他。”
“我对别人的事从来不感兴趣,因而没有多问,只是收了灵石拉着他共赴巫山。”
“几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季白垂眸暗想,难道柳晋是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故意陷害她?
可无论多少钱也得有命花啊,柳晋还说让姑娘等着他,说明他当时并不觉得自己会死,想来是幕后之人也骗了他。
季白又看了看面前的姑娘,想到柳晋至死都戴着她给的香囊,总觉得她也有几分可疑。
她实在是太平静太淡然了。
季白问:“他说让你等他,你却早就预料到他的死局,你们毕竟欢好一场,他至死都戴着你送的香囊,你当初为何不劝他一句?”
季白倒也不是真的怪罪她,为柳晋叫屈,她只是试探她而已,她总觉得这个局里,这位看似无关的姑娘很是可疑。
“我为何要劝他?”姑娘挑了挑眉,似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格外好笑,“他那个人在太清宗的外门里混了近百年,一心想往上爬,奈何实在没有天赋,他做梦都想发财,成仙,我算他什么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至于他对我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
季白暗想,她的回答看似无可挑剔,与传闻中多情又无情的合欢宗像极了。
难道是她多想了?
“行了,你们也别堵在这儿耽误我修行了。”姑娘伸了个懒腰,就开始赶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哦,对了,柳晋在花东街有一座小宅,你们可以去那儿看看。”
她话落也不顾季白几人作何反应,“砰”得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季白看了看戚流星,戚流星思索片刻道:“既如此,我们去花东街看看。”
“好。”季白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李承仙,“今日多谢你帮我们带路,我和师兄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
戚流星看不惯他,冷哼了一声,率先跨步离开,高喊道:“师妹,还不快走?”
季白应了一声,随即小声对李承仙说:“你别生气,我师兄的脾气就是那样。”
李承仙笑得勾魂,看得季白一时挪不开眼。
“我不生气。”李承仙轻声说。
季白后知后觉移开视线,行了一礼就要走,却突然被李承仙勾住了手指,她回眸对上李承仙暗红的眼眸,“仙人还会来找我的,对吧?”
季白答得不假思索。
“当然。”
李承仙松开了手,语气又轻又坚定,“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季白与戚流星出了相思楼后,刚刚急着要去修炼的漂亮姑娘悠悠走到李承仙身旁,与他一起站在相思楼的二楼望着季白与戚流星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就是你放在心尖很多年的女子?”
李承仙答非所问。
“她说喜欢我,还说会来找我。”昳丽妖颜的面孔上泛着一抹诡异的,痴迷的笑。
漂亮姑娘嗤笑一声,“那你可要藏好了。”
“我瞧那姑娘天真灿烂,善恶分明,若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怕是逃都来不及呢。”
“聒噪!”李承仙的面色沉了下来,五指聚拢,虚空一握,那漂亮姑娘的皮囊顿时间便如同一个气球一般炸开了,整洁的屋子顷刻间变得血淋淋的,但离她最近的李承仙身上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那漂亮姑娘并没有死,一缕黑烟从她破碎的血肉中飘了出来聚成了一张人面。
她飘到李承仙的肩头,狞笑着低声说:“你何必这么辛苦?”
“你已经是魔尊了,普天之下想要什么得不到?既然喜欢,不如把她抢过来锁在玉山。”
“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你。”
“住口!”李承仙面色阴沉,似是还想对它对手,那物却早有觉察,一溜烟地钻进了李承仙的身体里,在他华美的衣衫下,紧绷的肌肉似是活过来了一般涌动着。
原本宽松的衣衫紧绷着,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体,很快不规则的肉块聚成了一张张人面在布料之下活灵活现地大笑着,声音也随即变得尖锐。
“哈哈哈,你想杀我,你杀不了我,我就是你。”
“你想得到她的心?哈哈哈,做梦,你永远都是一个可悲的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你。”
季白跟着戚流星往花东街去,路上,季白问戚流星:“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的姑娘很奇怪?”
“哪里奇怪?”戚流星说,“他们合欢宗都是那副德行,无情无义,浪荡风流,对他们而言,双修对象和一个工具没有区别。”
戚流星说着,又煞有其事地和季白说:“所以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像你这样的,在他们眼中可是大补的工具。”
“在他们没得手之前,惯会甜言蜜语地哄着你,可一旦得手,你也看见了,就算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掉半滴泪。”
戚流星大概是被李承仙气得丧失理智了,丝毫没有觉得那姑娘有什么问题,反而一个劲的给季白灌输合欢宗的人有多么可怕,让季白以后离他们远点。
可季白因为比戚流星多知道一些,她总觉得这件事哪哪都透着古怪,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如果李承仙真的是利用柳晋的死引她相见,那未免也太麻烦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呢?
季白在心里把几个怀疑的人挨个想了又想,两人刚走到花东街的街口,却突然被人围住了。
“季仙人!您是季仙人吧?这是我自己做的肉饼,给您尝尝。”
“谢谢您保护我们泰州,保护我们。”
“仙人姐姐,这是我摘的花送给姐姐。”
“戚仙人,谢谢您一直保护我们。”
“季仙人,听说您一剑就赶走了一山的妖怪,您可真是我们的大英雄。”
季白诧异地望着突然围上来的人们,由于他们五花八门的怪异长相,在他们围上来的那一霎那,季白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可很快她就被他们眼中的善意与真诚所融化。
季白朝戚流星的方向靠了靠,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突然热情地围了上来,她的身上挂满了篮子,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东西,有吃的,有布料,还有鲜花美酒。
看得出来,他们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给了她。
戚流星捏了个诀,而后拉着季白就躲开了他们,待两人跑到没人的角落后,方停了下来。
戚流星一挥手将百姓们送来的东西先装进了储物袋。
“师兄,他们这是……?”季白傻愣愣地问。
“我估计是你进城那天在城门口斩杀妖怪的事传进城了。”戚流星说,“谣言这种东西本就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他们应当认为是你保护了泰州,救了他们。”
戚流星说着,又是无奈一笑,“泰州的百姓很热情,也很懂感恩,我先前在泰州捉妖时,他们见了我也是送东送西,说感谢我救了他们。”
季白低眸望着手中的白色野花,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无知无觉地随手挥了一剑,这样的她哪里值得他们感谢呢。
“好了,别想了。”戚流星抬手指了下面前的宅院,“柳晋的宅子到了,我们进去看看。”
季白点了下头,“好。”
她本想把花扔掉,可想到送花给她的女童,握着花柄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把这束没什么用处的花收了起来。
他们是长着怪物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和那颗心分明是善良的人类。
柳晋的宅子很小,一进屋就能看见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季白和戚流星分头去找,她找的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她正准备出去,可突然在墙角的位置发现了一缕诡异的灵气波动。
她转过身用灵气去探,感受到那缕残存的灵气与她的灵气互相排斥,最终承受不住她释放的灵气而彻底消弭。
那是……魔气?
季白收回灵气,转身出了屋。
戚流星曾说,他在柳晋的身上也发现了一缕残存的魔气,如今柳晋所住的小屋也有魔气。
难道与魔族勾结的人其实是柳晋?
季白原先以为害他的人是太清宗内的某位长老,可自从她遇见李承仙后又不那么确定了,可她始终搞不懂李承仙的目的。
如果是为了毁了她,李承仙何必又要帮她?
他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引她来泰州,难道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季白正在沉思时,突然听见了戚流星的脚步,她抬眸看过去就见戚流星亦是一脸凝重,看样子像是在屋子里发现了什么。
季白立即上前询问:“师兄,你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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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戚流星也没卖关子,右手向上一翻,掌心上漂浮着一柄青玉如意。
它通体散发着三色华光,瞧着就不似凡品。
“这是何物?”季白问。
戚流星低眸道:“是一件仙品级别的法宝。”
仙品级别的法宝在修仙界是极为珍稀的存在,绝对不是柳晋这样的外门弟子可以拥有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戚流星说,“此物曾经的主人是玄阳长老。”
这话一出,此事基本上已经清楚明了了。
物证,人证具在,哪怕背后指使之人不是玄阳长老,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戚流星话落覆手将青玉如意收好,抬手轻轻摸了摸季白的头,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无论是谁害你,师兄都不会放过他。”
“哪怕他是玄阳长老,我也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季白跟着戚流星往外走,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情未免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若真是玄阳长老所为,他为何会留一个这么明显的破绽?
季白拉了拉戚流星的袖角,问:“师兄,你确定是玄阳长老吗?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我总怀疑是魔族的人作祟,我刚刚还在房间里发现了一缕魔气。”
“你说会不会是魔族的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挑起我们太清宗的内斗?”
“那你如何肯定你所看见的魔气不是玄阳故意留下掩人耳目的呢?”
戚流星这句话一出,让季白一下子愣住了。
“师妹,你不必烦忧,无论是魔族还是玄阳,至少这一次你残害同门的嫌疑是彻底洗清了。”戚流星说,“剩下的事我会帮你继续查,长老们也自有决断,你只需安心修炼就是。”
季白点了下头没说话了,心里暗想,至少这一趟出门没白来,等回了太清宗,这次副本的第一个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她只需要专注于查清仙陨案的真凶和获取男主们的先天一气了。
先前她还以为她的案子会和仙陨案有联系,如今看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任务。
至于先天一气……季白看了眼戚流星的唇,他的嘴唇偏薄,不笑时有一种清俊的冷感,刚刚李承仙亲吻她时,她成功得到了李承仙的先天一气,不知道让戚流星吻她一下,会不会也能得到他的。
季白正在心里琢磨着如何让戚流星亲她一下时,耳边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呼喊与哭泣,声音之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季白慌忙抬头看去,只见天际边炸起绚烂夺目的烟花,紧接着包围着泰州城的结界也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照得整个泰州明若白昼。
戚流星目光凛然,是一种不同于平日的肃穆,他抽出剑,快声说了一句:“不好!妖魔攻城了!”
季白抬头看去,一火球从天而降凿开了结界,砸向了百姓聚集的街道,顷刻间,城楼尽毁,地面被砸出了一个硕大的深坑,无数妖魔从深坑中爬了出来,狰狞着扑向手无寸铁的百姓。
戚流星顾不上与季白说话,提剑冲了上去,一剑就斩杀了数百妖魔,救下了还来不及逃亡的百姓,可冲进来的妖魔实在太多,结界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洞,还有源源不断的火球如星雨般砸了下来,火球每一落地就会生出数不清的妖魔。
泰州城内守城的修士们都冲了上来,试图用灵力修补结界,一部分则和戚流星一起在地面清剿已经入城的妖魔。
可妖魔还是太多,修士们一面要大力清剿,一面还要顾及着还未走远的百姓,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戚流星以身为阵眼,起步掐诀,口中快速低诵道:“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各安方位,备守四方,太上有命,搜捕邪精,道炁长存,元亨利贞!”(注1)
咒语落,微风起,青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顷刻间快速弥漫,所有涌进城内的妖魔都被他的青光所包裹,法力微弱的哀嚎一声便化为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法力稍强可以扛过去,但也冲不出戚流星的束缚。
有他这一手,修士们再也不用担心会有遗落的妖魔冲入人群祸害人类,都开始安心得一个个清剿。
季白自是不能在一旁干看着,紧随戚流星其后,挥剑斩杀妖魔。
戚流星抽空回身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师妹,收着点力气,你可千万别把整个泰州城毁了。”
季白点了下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也惦记着自己在泰州城外一剑劈山的事,生怕再来一次会让剑气伤着人,因而每一剑都格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
季白发现这里的妖魔似是没有神智一般,完全受嗜血残暴的本能所驱使,而他们唯一的目标正是站在正中央控制着整个局面的戚流星。
妖魔们铺天盖地地朝他涌去,试图咬下他的一块肉,然而就算戚流星一手掐诀,控住所有涌进城的妖魔不四散,一手持剑砍杀近身的妖魔也丝毫不落下风,温和的青光映照着他如画的眉眼,一招一式都极具美感。
季白杀至戚流星身旁,道:“师兄,我护着你。”
戚流星轻笑一声,“好。”
可妖魔越杀越多,头顶的结界还没有修补好,铺天盖地的妖魔都争先恐后地继续涌入泰州。
戚流星抬眸看了眼头顶,暗骂一声:“真是一群废物,修个结界都修半天。”
戚流星没了耐心,照这样没完没了地杀下去,他们的灵气总有耗尽的时候。
“师妹,你在这护着点我的道体。”戚流星话落,从他体内蹦出一婴孩,那婴孩见风就长,落地后就已长成了另一个和戚流星一模一样的青年。
季白暗自称奇,心想,这样的神通原主应当也会吧,可惜没有记忆的她一个有用的法术也想不起来。
他飞身朝上空飞去,施法修补结界,有了“戚流星”的加持,破碎的结界眼看就要修补完成,这时,却突然冲出一只与众不同的妖。
众人面色大变。
“天呐!竟然是蛊妖王!”
“不!你们看它的肚子,还是处于衍生期的蛊妖王!”
“天呐!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如今的世界大部分妖魔都没有了神智,只是依靠本能不断吞噬的怪物,他们最爱的食物是修士,其次是凡人,可当没有东西吞噬时,它们会聚在一起相互吞噬,活到最后的妖魔会成为一个全新的物种,它们实力更强,且富有智慧,是极为难缠的怪物。
这样的东西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们同时还具备着强悍的繁育能力,当他们处于衍生期时,会寻一个地方建构临时的妖洞,随后不断分解出新的妖魔,且会同时感染周围的生灵将他们也异变成怪物。
一旦妖洞成型,就再也没有消灭的办法,修士们能做得也只有净化与封印。
蛊妖王有了神智看出场中央那位身罩青光的修士不好招惹,因而没有像其余妖魔一样冲着戚流星而来,而是朝着人最多的街道奔去,青光覆在它黢黑的身上也只是让它的动作稍有迟缓,随着黑光闪烁,它成功冲出戚流星的控制,扑向了正在慌乱撤退的人群。
戚流星急声道:“师妹,快!拦住它。”
季白应了一声,立即冲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街道上的行人受黑雾感染立即异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狰狞着撕咬啃食离自己最近的亲近之人。
一刹那,原本平静的街道成了人间地狱。
季白举剑就刺,可它极为聪颖,竟随手卷来一个无辜的婴孩挡在身前,季白对上婴孩无辜的眼神,手上略有迟疑,这东西就极为狡猾地快速钻进街边的一栋楼里,随后越来越多的黑雾从楼中涌出,已被感染的人类也受蛊妖王所召,僵直着身子朝楼的方向聚集。
他们自动将楼围了一圈,无声地守护着楼里的蛊妖王。
有见识的修士们已经看出蛊妖王是在构建妖洞准备繁衍了,此时此刻的他们唯一能做得只有联合起来将其封印再慢慢净化,然而季白却不知道,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去。
戚流星说让她拦住那妖,她没拦住,那么只有杀了它才能弥补她的过错。
藏身于相思楼的李承仙见季白进了妖洞,想也不想地就想冲进去救人,然而另一边的戚流星却快他一步。
李承仙握紧了身前的栏杆,他是想要引戚流星进妖洞杀了他,可他没想到最先进去的竟会是季白。
“尊上,鬼鸟等将都已在城外准备好了,只待尊上令下就可杀入城中。”
“让他们滚。”
身后的魔将一脸不解,“尊上,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清宗的两位二代弟子都在泰州,杀了他们,定能……”
魔将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股暴虐的阴寒之气,他立即住了嘴,低头应了一声“是”悄悄退下了。
修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冲入妖洞的戚流星,转头询问为首的领队。
“队长……戚师兄和季师姐都进去了,我们……怎么办?”
妖洞必须即刻封印,不然任由它继续发酵的话,整个泰州都会沦为蛊妖王的妖城,届时,满城百姓都会成为它的傀儡,就连他们修士若是躲闪不及,也会被蛊妖王所吞噬。
被称为队长的年轻修士目光坚决,“起阵,封印!”
众人大骇。
“队长,一旦封印,妖洞内任何生灵都不得出,师兄师姐也要一起被封在里面了,他们……他们怎么出来?”
“队长……要不我们再等等?”
“等什么?”队长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难道你们想让整个泰州都沦为妖城吗?不要忘了我们的职责!”
“无论是谁进去,妖洞都必须封印!”队长握了握拳,又低声说,“这也是师兄进妖洞前传音给我的嘱咐。”
【作者有话说】
(注1来源于道教的安土地神咒和净天地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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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季白一入楼就被浓郁的黑雾夺去了视觉,她试着释放出一团灵气用以照明,然而释放出去的灵气很快就在黑雾的压迫下消耗殆尽。
季白皱了皱眉,也没再滥用灵气,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在楼里探查。
这栋楼共有三层,之前是做首饰生意的,楼里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展示柜。
她在一楼查探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蛊妖王的踪迹,反而觉得楼里的空气越来越冷,她又抬手放出一缕灵气,四周被短暂的照亮了。
季白看见楼梯拐角的水池都结成了冰,池里的锦鲤也被冻在水池里一动不动,这时,季白突然听见二楼传来婴孩的哭声。
她立即奔上二楼,在一片黑暗中精准捕捉到了一缕属于人类的气息,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上去,试图救下这位可怜的小孩。
然而,在一旁等待多时的蛊妖王就等着季白钻入圈套,它见季白中了计后,立即扑咬上去,试图将季白吞入腹中。
季白实力强大,若能吞了她,它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妖。
季白早已看穿它的计谋,看似无脑地冲上去救人,实则一直警惕着周遭的变化,她敏锐地察觉到蛊妖王的攻来,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提剑就劈,只听“噗嗤”一声剑精准地没入血肉之中。
季白脸上一凉,抬手一抹,指尖上是黏腻的液体还散发着无比难闻的腥臭味,应是蛊妖王身上溅出的血。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恨不能立即冲出去洗个脸。
蛊妖王中剑后惨叫一声,又隐匿回了黑暗,一时间,四周又静得可怕,只有她怀中的婴孩还在小声哭泣。
季白低眸看了一眼,这婴孩虽面色苍白,但并没有异变的迹象,不像之前街上的人类,一沾黑雾就瞬间异变了。
季白心中惊奇于这孩子的特别,抬手给她加了一层灵气隔绝开浓郁的妖雾。
她抱着孩子正打算先出去,等会再进来收拾蛊妖王,就听黑暗中突然传来戚流星的声音。
“师妹!师妹!你在哪?”
季白立即应了一声,“师兄,我在这儿。”
不多时,她就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随后眼前多出了一抹光亮,季白笑着迎了上去,献宝似得举起孩子说:“师兄,你看,我还救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可真厉害,在妖雾里待这么久还能平安无事。”
“师兄,你先带着孩子出去吧。”季白把孩子塞到戚流星怀里,信心十足地说,“那妖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刚刚还砍了它一剑,吓得它又躲起来了。”
在季白看来那妖虽然聪明灵巧了一点,但并没有多厉害,如果能让她抓住它,定会将它拿下。
戚流星接过孩子后,低眸看了一眼,随后平静道:“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这孩子之所以能在妖雾中存活,是因为她有仙根。”
季白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孩子不孩子了,连忙问:“什么叫暂时出不去了?”
戚流星解释道:“它是蛊妖王,还是一只成长至繁衍期的蛊妖王。”
只要有它在,它就会以妖洞为大本营,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无数妖魔,凡是靠近它的生灵皆会被它所感染异化,哪怕是修士也不例外,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区别。
从它诞生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人能完全消灭它,修士们能做得也只有封印和净化。
戚流星常年在外除妖,对于蛊妖王的存在了解得更深一点,这样的妖洞九州内约莫有十二处,每一处都需各宗门派人加固封印,净化。
若稍有疏忽致使妖气外泄就会引发一场浩劫。
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修士能从妖洞中平安出去。
可季白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基于她强大的实力,她在妖雾之中只感受到了一点不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正常反应。
“它很厉害吗?”季白问,“我看它也不过如此啊,刚刚还想偷袭我,结果反被我打了回去。”
戚流星看着季白毫不害怕,还洋洋得意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空出一只手用手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温声说:“不厉害,还没我师妹厉害。”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和季白叙述蛊妖王有多么强大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虽说直到现在都没有修士能真正消灭蛊妖王走出妖洞,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和师妹也不行呢?
他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着季白纯澈的眼眸,指腹不经意拂过她柔软的脸颊时,都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他痴痴地想着,就算真的不能出去,能和师妹一起死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
戚流星虽然这么说,但季白也不是傻子,她很明显得感受到戚流星似是瞒了她什么。
“那师兄为什么说我们出不去了?”
戚流星说:“蛊妖王的妖雾会使凡人妖化,为了泰州百姓着想,我进来之前让他们先用阵封住了妖洞,因而在击杀蛊妖王之前,任何生灵都*不能出阵。”
季白点了下头,“原来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季白说着,担心地望了一眼戚流星怀里的孩子。
“我们有灵气傍身倒也无事,只是这孩子总不能和我们一起关在这儿吧?要不师兄还是先带他出去,我去击杀蛊妖王。”
季白话落,突然注意到孩子的手发生了异变,原本白嫩的皮肤上竟生了鳞片。
“师兄!”季白惊道,“你快看,孩子妖化了。”
戚流星低眸看了一眼,想也不想就咬破自己的指尖喂给了孩子一滴血,孩子咽下血后,手上的鳞片顷刻间都褪了个干净。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似乎只是喂了一滴血,可季白却注意到了那滴血里蕴含着无比精纯又强大的灵气,并非是一般的血。
季白小心翼翼地问:“你给她喂了灵血?”
季白这二日也并非毫无长进,在飞行法器上她曾匆匆看过她从居所带来的书,里面都记载着一些修仙界最基本的常识,所以今日她方能识别魔气与戚流星喂的灵血。
书中记载,修行者可将自己的修为逼至血液中给他人服下,根据情况不同,效用也有所不同。
季白不知戚流星喂了多少,但单从刚刚散出的灵气就能推断出绝对不少。
修为不是灵气,灵气枯竭后,可以经过休息得以恢复,可修为没了就是没了,只能从头再修。
“嗯。”戚流星说得轻描淡写,“蛊妖王的妖雾寻常灵气并不能护人,要想阻碍凡人妖化,只能用灵血。”
戚流星没有说的是,就算是灵血也只能延缓而已。
季白又看了看戚流星的脸,心想,昨日在飞行法器上戚流星对卫云台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还说心怀苍生的人对身边的人来说未必是好事,可分明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泰州百姓受到妖魔冲击时,他是第一个上的,面对素不相识的人类孩子,也会毫不犹豫耗损自己的修为救人。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愧是卫云台那家伙亲手教出的徒弟,哪怕心里再恨他,可身上还是残留着与他如出一辙的作风与思想,那是刻在骨头里,融在血液里改也改不掉的。
戚流星偏头看她:“师妹笑什么?”
“没什么。”季白忽而抱住了戚流星劲瘦的腰身,笑眯眯地说,“只是突然发现师兄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戚流星的脸瞬时红了,但因光线昏暗使人不易察觉。
他别开视线,语气有些磕巴地说:“我……我可不是像卫云台那样的烂圣父,我……只是我毕竟是修士,又不是妖魔,除恶扶弱,保护人类乃我辈之责,我……我总不能看着人类死在我眼前,那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我堂堂太清宗大师兄可不能做这种丢脸的事。”
季白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了,抱着他说:“是是是,等我出去以后逢人就说,我师兄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师兄,最好的师兄。”
季白说着忽然踮起脚尖在戚流星的脸上亲了一口,含羞带怯地轻声说:“也是我最喜欢的师兄。”
戚流星只觉脸上拂过一个如羽毛般轻盈柔软的东西,初时只是些许的温热,可很快她吻过的地方如同大火一般在他的脸上燎原。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经久不消,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留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越跳越响,越跳越快。
他不加思考,如同饿虎扑食般抓住她的手腕,哑声问:“你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已经全然忘了他们的危机,脑海里只剩下刚刚那一吻。
“师兄没看清吗?”季白反问。
戚流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握着她手腕的手本能地紧了紧,随即就听季白笑着说:“那我再做一遍好了。”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慢很慢,似是故意要让戚流星看清楚一样,又或许一切都是戚流星自动放慢的幻觉。
他清楚地看见季白漂亮白皙的脸庞在他眼前缓缓放大,如烟花般绚烂的眼眸含着调皮的笑意,先是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
他能预感到这一次季白的吻是要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心既期待又慌乱,简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等待这一吻的降落。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说的双更更完啦~
下次双更我还会提前和大家说的~
45
第45章
可他预料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戚流星睁开眼就见季白一脸笑意地逗弄他,“师兄还真想让我再来一遍啊。”
季白才不要主动吻他的唇,她主动又得不到戚流星的先天一气。
戚流星松开抓着季白的手腕,逼近一步挑眉问:“你耍我?”
面对戚流星的突然逼近,季白并没有后退,反而显得有点兴奋与期待。
“没有啊,我……”
季白出声解释着,可戚流星却压根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张张合合的嘴巴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他也这么做了。
戚流星抬手捂住怀中婴孩的眼睛,低头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季白眼中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狡黠,师兄真的很容易就上当哎,稍微一逗就主动吻上来了。
这是戚流星第一次接吻,紧张到掌心里都是汗,但当他的唇贴上那瓣柔软的唇时,他无师自通地张嘴含住了,像是蜜蜂吸吮着最香甜的花蜜。
季白闭上眼细心感受着,可额上的花钿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中奇怪,回想起李承仙吻她时好像要更激烈热情一点,会不会和吻的方式有关系啊?
卫云台吻她时只是单纯地贴着,而戚流星显然也不太会,只是用唇嘬吸着她的唇瓣,压根不知道伸舌头。
季白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下戚流星的唇,戚流星身子一僵,全身如同过电般酥酥麻麻,紧接着,他像是学到了新招式急于展示炫耀的孩子一般,举一反三地攻了回去,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如狂风般在她的嘴中席卷,恨不能夺走她所有赖以生存的空气与津液,让她只能依靠着他的给予而存活。
他想要抱住她,可怀里的孩子却阻碍了他的动作,他只能用更猛烈的吻表达他此刻的心动。
季白一面沉醉在这一吻中,一面又分出一缕心神感受着额上的花钿。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额上的花钿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先天一气的获取和接吻的方式并没有关系。
这一吻,戚流星吻了很久似是要把他压抑百年的情感与爱意都释放在这一吻中,直至黑暗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戚流星方如梦初醒,立即站直身子将季白护在身后,而后快速运起一道灵气朝黑暗中打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妖物就被打散了。
季白探头问:“是蛊妖王吗?”
戚流星回首看她,季白本就粉嫩的唇被他亲得又红又肿,唇上还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他不自禁地轻舔了下唇,似是在回味刚刚的美好。
戚流星摇头,“不是。”
明明他们现在正身处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可戚流星却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儿还要美好了。
什么妖洞,什么蛊妖王,他全都抛在脑后了。
他单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略有凌乱的发丝,轻声问:“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就结为道侣好不好?”
季白懵了,她只是和戚流星亲了一下,可没想和他结为道侣啊。
她没有忘记系统的提示中有一句,他们都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唯一,如果她和戚流星结为道侣了,以他们二人在太清宗的地位,势必天下尽知。
那她还怎么攻略孟辞和卫云台?
尤其是她那徒弟,看着就很难搞。
戚流星见季白面有迟疑,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他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腕逼问:“你不愿意?”
明明是颇有气势的逼问,可因戚流星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反而给季白一种带娃弃夫逼上门来要名分的破碎人夫感。
季白小声说:“我也没说不愿意啊。”
“只不过结契是大事,我们是不是得先告诉师父一声啊?”
戚流星恼道:“你还想着卫云台?”
“我没想他。”季白连忙解释,“人间男女结婚都要有长辈同意,我们没有父母,师父就相当于我们的长辈,我只是把师父当长辈看,大家结契不都需要师父见证吗?”
其实季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师父见证,但她估摸着哪怕是修仙界结婚这种大事肯定是要有长辈同意的。
最重要的是卫云台就被她锁在山洞里,她能以此为借口先拖着。
可戚流星似是看透了季白的想法一样,微笑着说:“长老们也都是我们的长辈,师父不在,由他们见证也是一样。”
季白试图再争取一下,戚流星就将人拽至身前,低下头笑着问:“还是说师妹亲了就不想负责了?”
“我可不记得教过师妹始乱终弃这四个字。”
“我也没说始乱终弃啊,只是我觉得……”
戚流星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笑眯眯地说:“师妹别解释,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师妹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季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大度了?
“不过嘛。”戚流星收回手指,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刚刚碰过季白唇的地方,低眸道,“为了防止师妹再去祸害别的男弟子,我得把我的经历一字不落地说给大家听,哦,最好再写成书广为流传,以免再有单纯无知,善良纯情,丰神俊朗的大好青年又受师妹蒙骗。”
季白:……
她怎么觉得那最后三个四字词是戚流星在形容自己的啊。
她突然明白为啥原主之前和他不对付了,她现在也很想揍他一顿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嘴欠的人……
不就亲了一下吗?讨要名分不成,就要满世界地去说吗?
他哪里是为别的男弟子着想,分明是要昭告天下,她是他的人。
这还不如偷偷跟他结契呢。
季白扬起一张谄媚的笑脸,热情地挽上戚流星的胳膊,“咱们这点小事哪里还值得到处给别人说?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又不怕丢人。”戚流星别过头去笑着说。
“师兄。”季白晃了晃戚流星的胳膊掐着嗓子撒娇,“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兄了,怎么还会去骗别的男弟子?要骗也是骗师兄你啊,不就是结契嘛,我答应你。”
“师兄你就别到处说了,让大家知道我多尴尬啊,对了,尤其是孟辞,我现在好歹也是收了徒弟的人,让孟辞知道他师父是一个这样的人,我以后还怎么教他啊?”
戚流星脸上的笑意快要压不住了,故意逗她,“哦,师妹也知道丢人啊,那下次还敢不敢撩拨了又不负责?”
季白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惹恼了独身的蛊妖王,只听得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像是无数只蚂蚁爬过沙地的声音。
戚流星立即收了笑意,警惕道:“师妹,小心。”
季白借着戚流星放出的光亮看清了四周的情况,不知何时,他们四周围满了密密麻麻,形容可怖的妖物,从地板到天花板一层层地挤满了,它们身上还残留着恶心的绿色粘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朝他们漫过来的小河。
季白惊道:“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妖?”
“它们皆是由蛊妖王生出的。”戚流星解释道。
“这也太能生了吧?!”
季白暗想,哪怕是蚂蚁中的蚁后也没它能生了。
“只要有繁衍期的蛊妖王在,就会生出源源不断的妖物。”戚流星说,“这也是它的可怕之处。”
季白点了下头,快速抽出了剑,“怪不得要封印它呢。”
戚流星抿了下唇没有说话,蛊妖王的可怕除了这一点外,还有两点,一个是能感染其余生灵的妖雾,一个是杀不死的生命力。
就因为这三点让它成为修仙界里闻风丧胆的存在。
“师兄,你保护好孩子,这些妖怪都交给我。”季白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获得超强的能力后,就一直跃跃欲试着想要大显身手。
季白说完后,飞身就扑了上去,眼中只有杀戮的快感与兴奋,唯一的烦恼就是她还不太懂得动用灵气,砍杀时妖物身上黏腻的粘液总会溅到她身上,让她觉得分外恶心。
戚流星见状,极为细心地帮她加了一层淡淡的青光作为防护。
“谢啦。”季白回首道。
戚流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持剑杀到她身边,道:“师妹,这样杀是杀不干净的,只要有蛊妖王在它会一直生出新的妖怪。”
戚流星本意是让季白省点灵气,先避开它们想办法直接找出蛊妖王的本体,然而季白却无畏一笑,“是吗?”
“那我倒要看看,是它生得快,还是我杀得快。”
季白话落,只听剑声嗡鸣似是在回应她心中的快意,她完全遵从于身体的本能与剑意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旋身挥剑,她与剑合二为一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剑气,一声凤鸣拔地而起,浩荡剑气瞬时席卷整栋楼,狰狞的妖物还来不及逃就在剑气中化为了飞灰。
待季白落地,围着他们的妖物统统一扫而空。
季白收了剑,回首冲戚流星笑道:“师兄,好像是我杀得快啊。”
46
第46章
残余的剑气吹得她衣袂飘飘,灿烂明媚的笑容仿佛成了这黑暗世界唯一的光。
戚流星轻笑一声,收了剑跨步上前衷心赞道:“嗯,我师妹就是最厉害的。”
他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对她的欣赏与赞叹,眼底脉脉温情的爱意满到快要溢出来。
季白被戚流星夸得有些飘飘然了,她把剑一收,昂首道:“走,我们去找蛊妖王。”
戚流星点了下头跟着季白往三楼去,他走了没几步却突然停下脚步,低眸看了眼怀里的婴孩,由于长时间置身于妖雾之中,她的面相又开始妖化。
戚流星并没有惊动季白,而是快速划开自己的指尖又给婴孩喂了一滴灵血,速度快到季白压根就没有发现。
“师兄,快点。”
戚流星抬头应了一声,“来了。”
他的面色因为修为的快速流失而显得有点苍白,但万幸在这昏暗的坏境中看不真切,不至于让季白为他担心。
其实他始终感觉他和季白要永远困在这儿了,但见季白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总是不忍心打断她。
季白和戚流星在三楼找到了正在繁育期的蛊妖王,他们一路走来,也遇到了不少新生的妖物,但有季白在,那些妖物压根就不是对手,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全部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但凡换个人在这妖洞之中,怕是还没见到蛊妖王就已经被成千上万的妖物分食了。
蛊妖王的身躯比季白在外面街道见到时的样子还要大,它肥硕的妖身挤满了一整间屋子,乌黑柔软的肉从窗户挤了出来,像是流动的液体般无限地向外延深,与此同时,又有源源不断的妖物从他黏腻潮湿的身下钻了出来,带来阵阵腥臭难闻的气味。
妖雾越靠近蛊妖王就越浓,走到这里妖雾几乎已经化为了实质,他们轻轻一动,就会有黏腻的液体粘在他们的身上,季白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让人恶心,戚流星却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异变,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蠢蠢欲动,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他低眸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孩子有他的灵血护着,暂时还没有问题,可若是待久了,他和孩子都会被妖雾异化。
季白举剑就冲了上去,一剑下去,蛊妖王庞大的身躯顿时就分为了两段,它惨叫了一声,却并没有死去,两个身躯反而生出两个蛊妖王。
季白皱了皱眉,不信邪地又使出了一招,这一招可使妖怪化为飞灰,可磅礴的剑气也只是把蛊妖王的身体分为了无数个小块,它们落地后立即化为了无数小妖,张牙舞爪地朝季白扑了过去。
眼看季白要被妖怪淹没,戚流星连忙用血画符,低声念咒净化。
霎那间,青光四起,只见扑上来的妖怪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化为肉眼不可见的飞灰,季白转眸看去,戚流星被一朵青色莲花托起,垂眸念诵的模样像极了临世的神仙。
可季白却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面色,她连忙飞身上前,试图给他传输灵气帮他一把,可下一秒,戚流星似是灵气耗尽了一般,嘴角溢出一缕血迹,就连脚下的莲花也变得黯淡。
“师兄!”季白慌忙唤道。
戚流星停下口中念诵,缓缓睁开眼,他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笑眯眯地说:“喊什么?师兄我还没死呢。”
“你……”季白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戚流星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的目光看向刚刚蛊妖王所待过的地方,那儿已经空空如也了,看起来就像是蛊妖王已经死了一样。
可戚流星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蛊妖王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他可能潜藏在任何一个角落,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师兄,蛊妖王已经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戚流星状似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似姿态闲适地靠在门框上,实际上他的力气已经快要耗尽了,就连支撑他站立都很难了。
“他还没有死。”戚流星说着抬手捏诀释放出一缕青色的灵气,那缕灵气如同嗅觉灵敏的小狗一般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它很快找到了蛊妖王的存在,顷刻间化为一张小网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蛊妖王抓进了网中,而后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朝戚流星的方向来。
季白没有动,经过刚刚的打斗,她也明白了用寻常的办法根本杀不死蛊妖王,要想彻底消灭它,只能用戚流星刚刚的办法。
季白问:“只剩这么一点了,是不是要用刚刚的法咒杀死它?”
她话音刚落,蛊妖王就已经冲破了戚流星的网遁入了黑暗中,那缕灵气极为不甘心地想要去追,可没跑几步就彻底耗尽力气消散在黑暗中了。
戚流星:“蛊妖王最麻烦的就是剩这么一点。”
“我刚刚用的方式是净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至于如何消灭它……”戚流星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止住了话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师兄!”季白这方注意到戚流星的手竟然也生出了妖鳞,“你怎么……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戚流星是不愿在季白面前展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可他已经压制不住身体的变化了。
季白看了眼戚流星怀里的孩子,那孩子还好端端的。
季白看到这儿,哪还不明白,戚流星肯定是偷偷给孩子喂了不少灵血。
季白迅速划破指尖,把冒着血的手指放到戚流星唇边让他咽下。
戚流星却别过头去,说什么也不肯咽。
“师妹,我真的没事。”
“你都要变成一只丑癞蛤蟆了,还说没事!”季白说,“你再不吃,是打算等会变成怪物直接吃我吗?”
季白的话刺得戚流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后默默低下头咽了。
他不想当着季白的面变成丑癞蛤蟆。
咽了灵血后,戚流星的面色稍有缓和。
他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心中生出了无限柔情。
他不想和季白死在这儿,季白答应了他,出去后就会和他结契。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和她做。
“师兄。”季白问,“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消灭它?”
季白这时也意识到了这个蛊妖王是有一点麻烦,如果她有原主的记忆就好了,这样她也能帮上忙,而不是胡乱的左砍右劈。
戚流星垂眸细想,突然从他繁杂的记忆中找出了一个古老的办法。
他也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不过有季白助力或可一试,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他起身画阵,随后指着阵眼的位置对季白说:“师妹,往这儿滴三滴血。”
季白闻言一句也没多问,想也不想就往阵眼上滴了三滴血。
戚流星笑了下,“你就这么相信我?”
“这儿只有你了。”季白说,“我不信你信谁?”
戚流星的心蓦地颤了一下,他喜欢这种被季白全身信任和依赖的感觉,以至于他和季白出去以后,他还时常回想着他们在妖洞里发生的一切。
他曾无数次想要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也只能信他一个人。
阵法顿时大亮,戚流星立即道:“师妹,往阵法中注入灵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
季白依言照做,一刹那整座楼都被阵法的灵光照得亮堂堂的,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藏匿黑暗。
原本躲起来的蛊妖王再一次被阵法所捕获,它想要逃却逃不出阵法的追捕,身边的妖雾也被这太阳一般灼目的灵光所驱散。
季白眼看着蛊妖王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可她体内的灵气也快要告竭了。
她谨记着戚流星的提示,他没说停就不能停,很快,蛊妖王的身躯彻底消散在了视野中。
季白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是死了吧?
“好了,可以停了。”
戚流星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白顿时收了力气,累得气喘吁吁。
楼里的妖雾彻底散了,清晨的日光透过窗落进一片狼藉的银楼。
季白气喘吁吁地问:“师兄,这下蛊妖王该死了吧?”
“我看看。”戚流星说着又用灵气探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再发现蛊妖王的踪迹。
这时,看守着银楼结界的修士们也发现了里面的异常。
他们又惊又喜地喊道:“你们看!妖雾散了!”
凡是封印蛊妖王的妖洞,里面就像是形成另一个空间的黑洞一般,乌黑的妖雾是永远不会散的,那里只有永昼的黑暗,可如今妖雾却散了。
“难道师兄和师姐他们把蛊妖王杀死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蛊妖王!”
“可是妖雾散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外围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因为从银楼里走出一对仙风侠骨的男女,青年怀里还抱着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戚流星对着外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配合默契的他们立即明白了戚流星的意思,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一起配合着打开了结界。
季白对着日光伸了个懒腰,这一晚上可把她累了个够呛。
可她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原本那些修士看她的目光就足够钦佩了,可如今那些人的目光简直是把她当神看待,看得季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悄悄朝戚流星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问:“师兄,他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戚流星微笑,“因为师妹做了一件前无古人的事。”
季白:啊?
她直到现在还不清楚蛊妖王到底有多厉害,只当自己是杀了一个有点难缠的妖怪罢了。
戚流星低笑了一声,也不打算告诉她,而是转眸看向为首的修士,吩咐道:“尽快把银楼恢复原样,检查过没有问题后就可以让银楼的主人照常使用。”
修士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戚流星又问:“我进去的这一夜,城内可有发生什么异常?”
修士脸上浮现出一抹犹疑,似是不知该不该说。
戚流星眉头一挑,问:“城里出了何事?”
47
第47章
修士压低了声音说:“昨夜我们剿尽城中妖邪后,在城外东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魔族的踪迹。”
“他们应是想趁乱攻城,可不知为何竟悉数退去了。”
昨夜兵荒马乱,城内修士们为修补结界,皆已筋疲力尽,如此大好良机,魔族怎会舍得突然放弃,他们左思右想总觉得实在可疑。
戚流星沉思片刻,突然发问:“昨夜合欢宗的相思楼可有异动?”
那修士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不明白戚流星为何会突然问起合欢宗的动向,但还是诚实地摇摇头,道:“没有,妖邪入城后,合欢宗的人也帮了忙。”
戚流星听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刚刚只是他随口一问罢了。
可他和戚流星相处多年,深知他的秉性,知晓他不是那种会随口问的人。
戚流星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好似没什么心机,实际上是心中自有成算,他若不想说,别人再问也是徒劳。
戚流星:“我和师妹要回宗一趟,我走后,泰州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大师兄放心,我等定会护泰州无虞。”
戚流星嘱咐完他们后,抬脚朝正在街边买糖葫芦的季白走去。
“师妹,我们该走了。”
季白闻言应了一声,笑眯眯地递给了戚流星一串糖葫芦。
“师兄,你也尝尝看,这家糖葫芦味道还不错。”
戚流星没有拿手去接,而是低下头一口咬住了最顶端的糖葫芦,季白举着糖葫芦的手一时间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他嚼了嚼,咽下后笑着点点头,“嗯,味道是不错。”
季白能感受到大家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这边看,她把糖葫芦往戚流星手里一塞,说:“好吃就拿着,师兄这么大人了,难道还要我喂吗?”
戚流星接过糖葫芦,故意在她身边感慨道:“哎,师妹刚上山的时候,不肯好好吃饭都是我跟在师妹身后一口一口喂大的,如今好不容易把师妹养大了,结果师妹连喂我一口糖葫芦都不愿意。”
戚流星这张嘴,总是能随时随地胡说八道。
修仙之人皆耳聪目明,他话音刚落,季白就听见人群中传来轻笑声,季白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师兄!”季白拽了下戚流星的衣角,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不然她真怕戚流星又冒出几句她小时候的糗事。
两人边说边闹地就走到了城门口,他们从银楼里救出来的孩子也交给了她的父母,不过,听戚流星说那孩子有仙根,等过完这个年,孩子的父母会把那孩子送上仙山修行。
“仙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季白回头一看就见李承仙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她。
季白心中一紧,正要抬脚过去,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戚流星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轻飘飘地对季白说:“你忘了师兄昨天和你说什么了?见了合欢宗的人就离得远远的。”
戚流星不喜欢李承仙,他觉得他很可疑。
他驻守泰州这么久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昨夜那样严重的妖袭,他隐隐感觉昨夜是冲着他来的。
季白低声说:“师兄,他昨儿还帮了我们,如果没有他,我们昨日也不会那么顺利。”
戚流星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或许没有他,我们昨日会更顺利。”
季白心头一跳,以为戚流星已经发现李承仙的真实身份了,但又看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一时间又有些琢磨不准。
如果戚流星知道李承仙是魔尊,定然不会这么淡定,恐怕早就招呼众人和对方打起来了。
季白装作不懂的样子,傻笑了两声,说:“他毕竟帮了我们,如今我们要走,应当同他道个别。”
“既是道别,我去就是。”
“师兄,你俩昨天还打起来了……”季白小声说,“你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两人正说着,季白就见李承仙已经脚步轻移朝她走过来了,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再过来说几句要命的话,那今天就真走不了了。
她连忙挣开了戚流星的手就快步朝李承仙跑去。
戚流星垂眸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中闪过一缕暗色。
季白几步跑到李承仙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李承仙定定望着季白,目光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似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样。
这样上下梭巡的目光侵略性极强,让季白感到有几分不适与冒犯,她眉头微微皱了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样微小的动作自是逃不过李承仙的眼睛,他眸光闪了闪,嘴角挂上一抹纯良的笑意,“昨夜妖邪入城,听闻仙人勇入妖洞斩杀了极为难缠的蛊妖王,当真是盖世无双。”
李承仙说到这儿,垂下眼帘,神情低落地说:“可惜我修为低下,帮不上仙人的忙。”
季白呵呵笑了两声,这魔尊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他要是实力低下,这个世界就没有实力强的人了。
回想昨夜莫名涌入的妖怪,季白总觉得和李承仙脱不了关系。
不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想杀师兄吗?
季白心中怀疑他,面上依旧温柔地笑着,水润的眼眸中似是藏着对他的万般不舍,“寻仙,我要和师兄回太清宗了。”
“嗯,我知道。”李承仙轻声说,“我今天就是来送你的。”
他话落指了下自己的手腕,似是在提醒季白他们所定下的契约,“仙人之后还会来找我的,对吗?”
明明是魔尊却好像很害怕被季白抛弃一样。
季白肯定地点点头:“嗯,我会回来找你。”
季白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当那双纯澈的眼眸看着对方时,任谁都会为她动容,轻而易举地相信她的承诺。
李承仙似是还有话想说,季白却感受到后背的目光越来越灼热了,她毫不怀疑她再和李承仙说下去,戚流星就要冲上来带走她了。
她连忙道:“寻仙,我得先走了,我还要急着回去洗清冤屈呢,我们下次见。”
李承仙只得把未说出口的话又压回了心里,目送她离开。
季白离开时压根不敢看李承仙的眼睛,他那双暗红的眼眸总是会让她想起,她曾经养的一条小狗。
那只狗在她每一次离家时,从来不吵不闹,只是用那双水润的黑眼睛静静看着她,看得人心*里不忍又愧疚。
季白转过头面对戚流星时,立即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快步朝他走去。
戚流星哼笑一声,凉凉道:“你还知道回来。”
季白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低声说:“师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要回宗门的。”
戚流星瞪了她一眼,甩袖就走,但快步走了几步后又悄悄放慢了脚步,似是再等着季白跟上一样。
季白与戚流星离开泰州后,泰州又恢复了平日的繁华。
当日被蛊妖王所侵占的银楼也重新开业了,银楼老板为了纪念季白与戚流星当日的传奇,竟还特制了一款仙人斩妖的银像用以售卖。
画面里女仙人抱着孩子与男仙人并肩而立剑指妖邪。
“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要知道这尊仙人斩妖可是本店最热销的宝贝了,您买回去镇宅定能保您万事顺遂。”
“像是好像,只可惜有点多余了。”
掌柜的一脸莫名,正想问哪里多余,却突然目光一滞,整个人无意识地向下倒去,顷刻间就有无数小虫将他啃噬殆尽,连根头发都不曾剩下。
李承仙眼眸一闪,面前的银像蓦地碎成两半,男仙人的那一半已是粉身碎骨,女仙人的那一半却还完好无损。
他抬手摸了摸女仙人的脸颊,指腹向下一抹怀里的婴孩就变成了他的脸。
在不为人察觉的角落,一缕黑气正在缓缓聚集,本该已死的蛊妖王又一次出现在李承仙的脚边。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虚弱极了,一看就是受了重创。
“尊上。”蛊妖王以一种极为谦卑地姿态跪在李承仙的面前,仰头道,“求您救救我。”
李承仙歪头浅笑,“事情办成这样,还想活?”
蛊妖王目光一愣,随后就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想跑,可他的身躯却被李承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紧接着李承仙的衣服猛地炸开,无数双手从他的体内伸了出来,抓住蛊妖王的身体就往他的身体里拖。
“不!不要吃我!求求尊上饶我一条性命,我下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彻底融进了李承仙的身体。
季白同戚流星一回宗,就一路往金乌台去。
上殿前,季白有几分不安地问戚流星:“师兄,你真的觉得是玄阳长老做的吗?”
季白想到玄阳长老的三头千臂,心里还有点打鼓。
“我只相信证据。”戚流星说完,看向季白,“师妹怕了?”
“我是担心玄阳长老狗急跳墙。”
若真是玄阳长老所为,等会上殿定少不了一场恶战,也不知其余三位长老会不会相信他们。
季白正想着对策,清瑶长老的女童就已上前来请他们。
“长老们请师兄师姐上殿。”
季白闻言看了戚流星一眼,跟着小童进了殿。
戚流星看出季白的紧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别怕,师兄在呢。”
两人一上殿,就听上首的凌云长老率先询问:“此次泰州一行,可有查到线索?”
戚流星拱手行礼,随后把泰州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当戚流星放出相思楼那位女子的话时,清瑶长老先叹了一声,“我就说小白这孩子不像是会残害同门的人,小白果真是被人陷害了。”
戚流星收起留音石,反手出示他们在柳晋宅子里找到的玉如意。
这法器是玄阳长老的旧物,戚流星认得,其余三位长老自然也认得。
凌云惊道:“这不是玄阳的旧物吗,怎么在你手里?”
季白特意看了玄阳一眼,他脸上的不解与困惑不似假的。
戚流星如实道:“这东西是我在柳晋的宅子里找到的,以柳晋的身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仙品法器。”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凝滞到让人难以呼吸。
48
第48章
清瑶长老率先打破了沉寂:“玄阳,我记得这柄玉如意是你旧时的法器,因何会出现在柳晋手上?”
“难道……”清瑶长老的声音低了下来,“是你要害小白吗?”
玄阳缓了口气,平静地解释道:“这柄玉如意是我的法器,可我已丢失多年了。”
戚流星仰头看向面前如山般庞大的玄阳长老,眼中毫无惧色,“那可真是巧了,丢在哪里不好,偏偏丢在了陷害师妹的柳晋手里。”
“戚流星,你是怀疑我吗?若真是我所为,我为何要给他一件人尽皆知的法器惹人注目?我还没有那么蠢!”
“百密一疏,终有一漏。玄阳长老,我只相信证据。”戚流星缓缓道,“当日我师妹只因一位外门弟子的诬告就被关入囚仙塔,险些处死,今日玄阳长老就想凭借几句空口白牙的话洗清嫌疑吗?”
玄阳长老气得三张脸全红了。
他算看出来了,戚流星这小子就是为了给季白出气的。
他转头看向其余三位长老,问:“你们也觉得是我勾结魔族陷害季白?”
凌云凌霄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凌霄出言道:“玄阳,我记得你之前同我说太清久不现身,为宗门计该择一人执掌门派,若无意外,接替宗主之位的应是太清的弟子季白。”
季白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虽然她刚来时就曾猜测,害她之人是不是为了宗主之位,可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副本里她的身份与实力竟如此厉害。
她看了眼身旁的戚流星,按常理来说,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大师兄戚流星做新宗主,可在这里他们竟然选择了原主。
“你们怀疑我为了宗主之位陷害季白?”玄阳长老大笑不止,整个金乌殿都为之震颤,众人皆面色一变,谨慎地望着玄阳,手上甚至已经提前捏好了法咒,防止他突然暴起伤人。
玄阳笑够后,问:“你们想怎么处置我,仅凭一件法器就想杀了我吗?”
三种特殊的音色交杂在一起,带来地动山摇的震撼,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金乌殿的屋顶。
戚流星道:“仅凭一件法器确实不能杀了长老您,但目前为止,您是嫌疑最大的人,在案件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玄阳长老应关入囚仙塔以示正听。”
其余三位长老沉默片刻后,也认可了戚流星的说法,毕竟确实在柳晋的住所搜出了玄阳的法器,又有合欢宗女修的证词可以证实柳晋是受人指使,照这两条线索如今嫌疑最大的人就是玄阳。
他有能力有动机,若他不是太清宗的四大长老之一,仅凭这两点就该将其剃去仙骨,逐出宗门了。
不过……其余三位长老望了望台下的戚流星,总觉得这小子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要知道当日事发后,对于季白的处置几乎是玄阳一手促成的,他执意要把季白关入囚仙塔,孟辞强闯囚仙塔后,又是他提出要杀了季白以绝后患。
商议完对玄阳的处置后,戚流星又道:“三位长老,此次泰州之行足以证明我师妹是受人所冤,现在是否该还我师妹清白了?”
清瑶:“这是自然。”
三位长老又商议了几句后,又提起选立宗主之事。
“如今宗内多出事端,皆因少了主事之人,依我看既洗清了季白的冤屈,不如就顺势立季白为太清宗的新任宗主。”
季白一听这话,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要是当了宗主,哪还有时间做任务?
她连忙道:“各位长老,弟子年纪尚轻,这宗主之位实在无法胜任,不如另选他人接任,我瞧大师兄就比我适合。”
季白心想,如果给戚流星找点事干,他也不能天天盯着她了,这样她就有时间去获取孟辞与卫云台的先天一气。
"这是什么话?"清瑶长老道,“你师父早有言在先,他若不在,太清宗的宗主之位非你莫属。”
“何况这么多年你无论是修为还是品德都无可指摘,莫说同辈,便是前辈也少有敌手,太清宗交给你,我等也尽可放心了。”
季白眼见推辞不掉,又连忙换了一招。
“清瑶长老既如此说,我也不好再推辞了,只是弟子心中尚有一事还未了结。”
戚流星听到这儿,特意低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还记得季白答应他,要和他结契的事,难道季白是要当着众位长老的面说这件事吗?
他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心中又惊又喜,然而季白的下一句话却注定让他失望。
“我听闻近来修仙界总有仙人无故陨落,致使我辈人心惶惶,季白在太清宗多年无甚功绩,在继位之前,我想查清仙人陨落的原因,还修仙界一个太平。”
戚流星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白了,可当着众位长老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手。
他一直在外除妖,也曾见过陨落的仙人。
这是一件诡异又可怕的事,其余的修行者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可偏偏他这个蠢师妹非要上赶着去查。
她是真不怕死吗?
三位长老互看了一眼,而后由凌霄道:“你既有此志向,去做就是。”
“宗门内我和你的两位师伯还能再帮你撑一段时间。”
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后,季白同戚流星就先行退下,她刚走到门口,脑海中就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一:洗清原主的冤屈。】
【任务完成度30%】
【请宿主继续努力。】
季白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突然传来戚流星的声音,她一抬头就对上戚流星灿若朗星的眼眸,可眼底却幽深似寒潭:“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管仙陨案的事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查?”
“乖乖待在宗门不好吗,外面的事我会帮你一一解决,所有威胁你的人,我会一个个清剿干净。”
他抬手捋了下季白耳边的发丝,嘴角含着一抹悠长的笑,“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戚流星的态度很奇怪,他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她吗?
季白正想询问他是不是知道仙陨案的内情,耳边就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
“师父,你回来了!”
季白转头一看就对上孟辞喜悦的眼神,应该是喜悦的吧……
季白也不确定,因为他脸上的神色很沉静,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好似没有任何情绪,她甚至不能确定他在一旁以这个姿势站了多久。
戚流星见孟辞来了,也站直了身子恢复在人前笑眯眯的爽朗模样。
季白点了下头,“嗯,案子查清了,我就回来了。”
孟辞虽然是季白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男主,但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感觉到孟辞深爱着她。
孟辞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极为尊敬在意师父的徒弟,就连戚流星和她举止亲密时,他的眼中也没有片刻的变化。
他对她的态度,让季白常常怀疑是不是系统又出bug了。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季白想到她离开前,孟辞因救他而受了鞭刑。
“都好了。”孟辞答得飞快,而后又看了看季白,随后握紧了手中的剑,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你有话想和我说?”季白极有耐心地询问。
孟辞小声说,“其余的徒弟都和师父同住一峰,我……我可以搬回去和师父同住吗?”
季白想到她那日回住所后看见一间久未有人居住的屋子,像是孟辞曾住过的样子。
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你之前为何搬出去?”
孟辞低头道:“师父说我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可宗门里的其他弟子在没有收徒弟之前都是与师父同住一峰的。”
“我现在也没有弟子……”
季白暗想,原主让孟辞学会独立怕只是个幌子,估计最根本的原因是怕孟辞发现被她关在后山的卫云台。
一直在一旁不语的戚流星突然插话道:“你不如直接搬到我的四象峰与我住。”
孟辞看了戚流星一眼,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可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
“师伯是师伯,不是师父。”
戚流星笑得灿烂:“可我和你师父马上要结契了,届时你师父也会搬到四象峰,你不来吗,还是说你想一个人守着丹霞峰?”
季白的心猛地一跳,戚流星还真是个大嘴巴,毫无征兆地就当着孟辞的面说出来了……
季白特意看了一眼孟辞的反应,他黝黑的眸中闪过一缕惊讶,随即就又恢复了平静,眼底甚至没有半点失落与伤心。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深爱她的人的反应。
之前她遇见的男主们,无论伪装得再好,可在听见她和别人有关系时都会有压抑不住的嫉妒与不甘,眼底是快要藏不住的疯狂与执着。
可孟辞却一点点都没有……
真的不是系统出bug了吗?
“师父要和师伯在一起了?”孟辞看向季白轻声询问,似是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信,他只信季白说的。
面对戚流星含笑的目光,她没办法摇头说不是,就默默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哎,孟辞本来就难搞,如今知道她和戚流星在一起了,估计会更难搞。
最关键的是,她都答应和戚流星结契了,也没有获得戚流星的先天一气。
她有点想念李承仙了,如果大家都和李承仙一样简单,她的任务能顺利很多。
“这样啊。”孟辞罕见地扬唇笑了下,“那真是恭喜师父了。”
49
第49章
季白有些怔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孟辞笑。
虽笑容浅淡却也吹散了他眼中的阴郁,给他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他的祝福热诚真挚,仿佛是真的为她而高兴。
可孟辞越是这样,季白就越是心里没底。
季白低着头没说话,戚流星却笑容爽朗地说:“怎么只恭喜你师父,不恭喜师伯?哦,对了,你这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季白见戚流星越说越过火,忙笑着代孟辞回答:“好了,你别为难孟辞了,这孩子本就不爱说话。”
孩子……
他明明已经长得比季白还高了。
可在季白眼中他还是当年那个可怜的,不爱说话的孩子。
戚流星“啧”了一声,转了转手中的青笛,打趣道:“好,知道你疼徒弟,我不说了。”
季白正要说话,可沉默了一会的孟辞却突然说:“师伯还是师伯。”
戚流星眼神诧异地看向孟辞,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何意。
“在没有举办正式的结契礼之前,都只是师伯。”孟辞神色平淡,语气却很认真。
戚流星挑了下眉头,“孟辞,你这循规蹈矩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我和你师父定会结契,不过时间早晚而已,你提前改口也没人能说你的不是。”
“师伯这话不对,万事礼为先,师伯与师父都是修仙界大能,若还没行结契礼,师父的徒弟就率先改了口,待将来传扬出去,恐有碍于师父的名声。”
“我辈修士求得是逍遥长生,万事遵循本心即可,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孟辞眉头皱了下,似是并不认同戚流星的说法想要同他再辩解几句,可戚流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堵住了他的话头对季白道:“师妹,你还说你这宝贝徒弟不爱说话,我瞧着明明伶牙俐齿得很呐。”
“对着师伯也有这么多道理讲。”
戚流星这番话多少有点绿茶阴阳了,话里话外挤兑孟辞不尊长辈。
季白被他们两人搞得头大,此时此刻只想逃。
她稳了稳心神正准备帮孟辞说几句话,却突有弟子前来禀告。
“戚师伯,清音宗,长乐宗与玄天宗来人了,他们说有事求见戚师伯。”
“找我?”戚流星问,“可有说是何事?”
那弟子摇摇头,“他们并未言明,只说是有要事,不过我瞧那几人都面色焦急,似是有事相求。”
戚流星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对季白道,“师妹,我先走一步,等我见过他们再来找你。”
季白巴不得戚流星赶紧走,“好,你去忙你的吧。”
戚流星走后,季白又把目光投向走在她身后的孟辞,他总是这样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影子一样,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他,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季白捏了捏藏在袖袍里的指尖,故意试探道:“孟辞,不过是一个称呼,师兄让你改口,你改了就是,何必在意?”
孟辞掀起眼皮看她,沉寂的眼眸中没有过多的波动,似是一片死海,“我做错了吗?”
“倒也没有牵扯到对错的程度,不过是一件小事。”
“师父曾经说过,事情再小也有对错。”
季白:啊?我说过这话吗?
“只要是对的事就该坚持。”
季白:……
孟辞果然油盐不进,她真的很想问问系统,孟辞到底哪一点像喜欢她的样子?
她长舒了口气,觉得不能再用之前的方式对待孟辞。
她的目的不是需要他承认爱她,也不是让他为她做什么,她要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没有负面情绪的吻。
那么……
季白眸光一转,唇角攀上一抹笑意,他既然一心想扮演她的好徒弟,那她就陪他演一演师徒情深的戏码。
披着好师尊的皮,反而能助力她更快达成任务。
季白确定好对待孟辞的方式后,反而心情平静了下来,甚至还神游天外地想着仙陨案的事。
“师父。”孟辞的声音再次把季白拉回了现实,季白回眸看他,正巧对上他一瞬不移的目光,“如果师父想让我改称呼,我改就是。”
“师父比对错重要。”
孟辞这个人不似戚流星,也不似李承仙,他没有什么善恶观,同理心也低到可怕,世间万物都在他的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他所有的观念都来自于季白,师父喜欢的事,他就去做,师父不让的事,他就不做。
比起师徒,他更像是季白手中听话的剑,护主的忠犬,他站在他该扮演的角色上,默默注视着她,守护着她,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怕他会惊扰了她,连最后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季白笑容灿烂明媚,脸上还闪过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那你就改了吧。”
“我和师兄在妖洞中已互许终身,我相信他不会负我。”
孟辞的呼吸蓦地停了一拍,季白脸上的笑容和娇羞简直像是一把利剑一样重重刺在了他的心上,痛得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师父从前是最讨厌戚流星的,为何只是出去了一趟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孟辞握紧了剑,在心中劝慰自己,师父只是不记得往事了而已,待师父想起来一定会后悔。
他像是无法接受真相的疯子,一遍一遍地用谎言掩盖事实。
“孟辞,开不开心?”季白好似没有发现孟辞的异常一样,还故意笑着问他,“从今以后,你就又多了一个师父疼你,大师兄其实人很好,会的也很多,你以后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他请教。”
在季白看不见的地方,孟辞都快把自己掐出血来。
他想问问季白,什么叫又多了一个师父疼他,为什么又让他向戚流星请教,难道她不想要他这个徒弟,想把他推给戚流星吗?
他突然很慌很慌,他以为自己可以用弟子的身份一直陪在季白身边,可如果……如果他连这层身份都没有了,他还能如何靠近她?
任他心中如何翻江倒海,面上却半分不显,他垂着眼帘,依旧是平时里阴郁的苍白少年。
“开心。”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用风一吹就散了。
他没有勇气问她,作为听话的徒弟,也不应该质问自己的师父。
掌心已经痛到麻木,可即将失去季白的恐慌,还是让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师父和师伯结契后,就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季白故作惊讶,“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不要你?”
孟辞沉寂的眼眸中注入一丝暖色,“师父刚刚让我有不懂的问题请教师伯,我……我还以为师父不打算教我了。”
季白笑了笑,“怎么会,我想着多个人教你,对你的修行也有助益,你要不想问,问我也是可以的。”
季白说着,做出一副全心全意为徒弟打算的好师尊模样。
“孟辞,你在师父面前不用这么闷着,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你师父我难道是会吃人的老虎吗?”
她故意停下脚步,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笑容灿烂地说:“我是你师父啊,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会一直护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不要你。”
“所以以后不要再问这种蠢话了好吗?”
孟辞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怎么还哭了?”季白捏了下他的脸颊,故意羞道,“都这么大人了,还当着师父的面哭鼻子,让别人看见还不得笑你。”
孟辞眨了下眼,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不敢笑我。”
“师父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孟辞张了张唇,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季白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结果他只是眼神委屈地问:“那师父为什么还要赶我出丹霞峰?我很乖的,也很独立。”
“师父……能让我回去住吗?”
季白愣了一秒,心中也在天人交战。
她怕让孟辞住进丹霞峰后,会发现卫云台被她锁在后山。
在她犹豫的时间,只听孟辞又说。
“师父还是不愿意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季白一狠心,决定赌了。
富贵险中求,且后山的阵法极为隐秘,孟辞也未必能发现。
万一真的发现了……
季白心中竟还诡异地有一点小小的期待,也许反而还是一件能助她完成任务的好事。
卫云台和孟辞,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两人性情不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
他们都很能忍,且不承认对她的感情。
或许经过双方的刺激,他们也能认清自己的心。
季白隐约觉得孟辞之所以对她这般隐忍,除了有师徒的这层关系之外,还有一点是因他心中的季白太过完美无暇,所以他不敢,也不能踏出那一步。
“你想搬回来住,就搬回来吧。”季白笑着说,“只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在后山闭关清修,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入后山打扰我,可以做到吗?”
孟辞重重点头,“我保证不去后山。”
“去搬东西吧。”季白说,“我在丹霞峰等着你。”
季白与孟辞告别后,转身快步回了丹霞峰。
她两日没有见过卫云台了,得先赶回去看看卫云台的情况。
50
第50章
光线昏暗的山洞里传来清浅的脚步声,靠着石壁休憩的卫云台缓缓睁开眼看向那条唯一通向外界的甬道,烛光闪烁间,一位人比花娇的美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季白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卫云台,他的模样看起来和她走时没有分毫改变。
圣洁,空灵,美丽,蓝白色的眼眸如冰泉般倒映着她的笑脸。
“师父。”季白歪着头笑,“你想好该如何吻我了吗?”
卫云台浓长的眼睫颤了颤,“你……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当然有。”季白笑着走到卫云台的身边坐下,用好听的声音说着动人的甜言蜜语,“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师父说,每当我看见师父这张脸,我都想跪在师父脚边虔诚地告诉师父,我有多爱你,我愿意为师父奉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季白说话时,手指还有意无意地拂过卫云台的脚,未穿鞋袜的脚光洁修长,脚背上凸起的青筋与细腻的肌肤带来一种不染纤尘的圣洁感。
似有似无的触碰激起阵阵酥麻,激得他忍不住蜷了蜷脚趾,想要把脚藏起来,又想要……
炙热露骨的情话还在继续,他如同一尊被固定的神像,被迫听取着信徒对他扭曲深刻的爱意。
信徒日复一日地仰望着他,爱意似瘟疫般蔓延,染红她一日比一日执拗疯狂的眼眸,无法压抑的欲望终于逼疯了她,她用卑劣的手段囚禁了昔日仰望的神明,渴望得到神明的回应与偏爱。
可神明怎么会回应信徒的爱,他只会温柔地捧起你的脸,笑着说,□□伤身,不可取。
他会说,让你痛苦,让你渴望的爱只是虚妄,不可执。
他甚至愿意配合你的亵渎,只为渡你。
可这些都不是季白要的。
“师父,你也不想一直被囚在山洞吧?”季白捧着他的脸说,“只要师父能吻到让我满意,我就放师父走,好不好?”
“我也会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师父。”
灯光下,卫云台蓝白色的眼眸似是闪了闪,他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攥了攥指尖。
“师父,我要的不多。”季白低下头趴在他的怀里,耳朵紧贴着他的心口听取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只要一个让我满意的吻而已。”
卫云台垂下眼帘,轻声问:“我如何做,你会满意?”
他抓住季白的手腕,将人从他的心口上拉了起来,蓝白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什么样的吻会让你放下执念,放下我,你不仔仔细细地说明白,说清楚,我就算吻上你千百次,你也还是不满意。”
卫云台的声音很平静,似只是单纯地在和她探讨他到底该如何做,能让季白放了他,可季白却隐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同于平常的细微波动。
他……好像是在不开心。
卫云台握着季白的手腕突然紧了一下,而后突兀地将季白的胳膊拽到眼前仔细观察,他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是一种季白从没有看过的表情,似是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的绝望,又似是被人欺瞒背叛的心碎。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到快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语气不再是先前的淡然与空灵,而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做了什么,你和他做了什么?”
季白惊讶又不解,一时没想明白卫云台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和谁?”季白问。
卫云台定定看着季白的脸,随后蓦地一笑松开了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抹,就见洁白无暇的肌肤上浮现出一个暗红色的神秘图纹。
正是李承仙当日在她手腕上留下的契约。
季白瞬间傻眼了。
她没有想到李承仙留给她的东西竟然会被卫云台发现,无论是戚流星还是长老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仅仅三天,你就和他订下了至死不渝的情契。”卫云台说。
暗红色的神秘图纹再一次隐了下去,可卫云台的目光却似是被钉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样,被长睫遮掩的眼眸中是旁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又何必戏耍我呢?”过了良久,卫云台抬起头笑着问,“还是说你准备杀了我以绝后患。”
眼下的情况虽是季白始料不及的,但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当即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问:“什么情契?”
季白指了下自己的手腕,问:“师父是说这个吗?这是我在妖洞时,一位合欢宗的道友为救我留下的。”
季白仗着反正卫云台不能出去的劣势,信口胡说,打死也不承认这是李承仙留下的。
她突然又笑了下,故意暧昧地问道:“师父这般在意这东西,难道是……吃醋了?”
卫云台抬手又摸了摸季白的手腕,柔软的指腹划过当初李承仙咬过她的地方时,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烫,疼得季白龇牙咧嘴。
“师父,你做什么?”季白本能就要甩开卫云台的手,可不知卫云台从哪里来的力气,强按着她不松手。
“帮你解开。”卫云台神情严肃地拽着她的手腕,是不容分说的坚决,冰蓝色的灵气从他的指尖泄出冲刷着肌肤上暗红色的图纹。
那图纹的颜色随之变淡,却始终挥散不去,似是从季白的肉里长出的一般。
“疼!”季白咬着牙哀求,“别弄了,师父。那道友说了,这东西于我的身体无碍。”
“他的话你就信?”季白从未听过卫云台用这般冷厉的语气说话,并不完全像是吃醋,更像是对不听话小孩的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包裹着严厉的担忧,或许每一种都有,季白有点分不清了。
“那来日他要你的命,你也心甘情愿吗?”
季白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感觉卫云台好像知道给她留下情契的人是魔尊……
可怎么可能呢。
李承仙为了掩藏他的身份,图纹上并未有半分魔气,长老和师兄都看不出任何异常,戚流星甚至还与李承仙面对面了,都没有怀疑过。
卫云台只是不经意地碰了下她的手腕,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他要真有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她关在这儿?
“我……我不明白……不明白师父……到底在说什么。”季白疼得不断喘息,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都是道友,他怎么会杀我?”
“这……这只是当时一个救我的小法术而已。”季白说,“师父未免也太谨慎了。”
卫云台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钻心的疼痛也随之戛然而止。
季白回过神对上卫云台寒月般的眼眸,“你宁愿相信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也不相信师父吗?”
“他……就这么特别?”
季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皮肤上暗红色的图纹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仿佛只要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季白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主动抱住卫云台的腰身,示好道:“我当然信师父。”
“师父要帮我祛,那就祛好了。”
“我只是太疼了。”季白轻声解释,“也心疼师父,师父被我囚在这儿,身上的灵气本就不多,不该再为我操心。”
卫云台垂眸看她,眼中又生出了几分温情,他很容易心软。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又为何会去妖洞那么危险的地方?”
季白趴在他的怀里仰头看她,眼底是恰到好处的欣喜与期待,“师父从刚刚起就很在意他,是在吃醋吗?”
季白抬手描绘着他的眉眼,“师父,其实你对我也有一点*点的心动吧?”
“就像我喜欢你一样,你也希望我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你身上。”
卫云台握住季白的手腕,温热的大手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她肌肤上的图纹,他眼神认真地说:“小白,无论你是在哪认识的他,无论你有多么喜欢他,答应师父,都不要再见他。”
“师父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季白故作生气地眯了眯眼。
卫云台的呼吸停了一瞬,而后闭上眼说:“你喜欢谁都行,只是不要再见他,他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天下苍生。”
季白一听这话,断定卫云台一定知道她手腕上的图纹是李承仙留下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但他毕竟是修仙界实力的天花板有点自己的小妙招也不足为奇。
“我不喜欢他。”季白说,“但我不喜欢师父的回答。”
季白说着,从卫云台怀里站了起来,眼中也没了笑意,带着赌气的语气说:“师父如果一定要这样惹我生气,那我只能去找他了。”
“虽然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季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一样用大人不喜欢的方式来吸引他们的注意,“但我只要多见他几次,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季白说到这儿,故作暧昧地笑了笑,“假如我让他在我身上再留下几个印迹,是不是又能看见师父失控吃醋的模样呢?”
“我喜欢师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季白每说一句话,卫云台脸上的神色就难看一分,待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后,卫云台的脸色冷到如同雪窖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