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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奸臣19


    大年三十。


    一早,谢竹和谢曹氏便开始忙活。


    虽说他们这里冬天下雪,可也属于南方,和个别南方习俗相同,比如说三十晚吃的不是汤圆,也不是吃饺子,而是肉粽。


    粽子叶用的是柊叶,两张交叠在一起,放上浸泡好的糯米,中间加绿豆和调好料的肉,折叠成两长中间凸起的形状,用柊叶包裹,最后将柊叶茎撕成的长绳系好,一个大肉粽便已然包好。


    萧家往年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不会包肉粽,大多是村里的人,以及赵婶家送来。


    今年还是他们家第一次包肉粽,包括萧宸在内都感到有些新鲜。


    一群人围在院子里笨拙地学着,要不是太过贪心加的馅料太多,要么就是没裹好容易露馅,看起来不是来帮忙的,倒像是来捣乱。


    萧宸聚精会神学着,可手太小拿不住,糯米漏了一些,连忙又加了一张柊叶,等包好粽子,已经变成看不出形状的四不像。


    他企图将粽子隐藏在其他粽子当中,可粽子加了几层柊叶,是粽子当中最大最显眼的独一份,不管如何遮挡都难以掩藏那‘独特’的身姿。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连谢香这个有些腼腆的小女娃,都忍不住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一时间场面有几分忍俊不禁。


    萧宸偷偷瞟着萧衍包的粽子,很遗憾,他包的有模有样,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包粽子。


    萧宸恼羞成怒,继而站起身故作矜持:“你们且忙,我还有要事。”


    萧衍瞅了他一眼,看破没说破。


    早在前几天,萧宸已经将手中的事忙活完,就为了在新岁之际清闲几日,如今哪还有要紧的事儿?即便是拜年也得初二以后,不过是觉得羞涩罢了。


    短短数月,萧宸转变较大。以往总是在背负着什么,心事重重,如今这般样子,倒是显露出几分自己的本性,这样也挺好。


    除了之前清扫屋子到包粽子,还要贴春联。


    萧衍和萧宸都成识字,外头卖的对子到底没有自己亲手写来的有成就感,寓意也不同,自然由自己所作。


    外门写的是:欢声笑语迎新岁,喜气洋洋贺今朝,横批:辞旧迎新。


    比较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大俗即大雅,新岁要的便是好兆头,而非攀比自身才华之处。


    甚至谢竹还同萧宸讨了一副吉祥的对子,贴在自个屋里,萧宸干脆直接每人都作了一副对子。


    如萧衍,写的是希望他身强体健,给自己的是希望功成名就,谢老头同样是身体健康之话,谢香便是非常符合这个年龄段爱美又爱玩,比较俏皮活泼的对子,大家收到对子后,都欣喜非常,又说了一堆吉利的话语,讨个好兆头。


    是夜,到了年夜饭之时。


    以往分为主仆而分食,不过今夜破了例,众人齐聚于一堂,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看得直叫人眼花缭乱。


    “今个为除夕之夜,每人加二银讨个吉利。我把话头搁着,只要做得好,日后定然加赏。”


    萧宸看起来有些醉意,面颊酡红眼眸如星,带着几分笑意,不似这般年岁之人。


    不过……


    果然还是吃醉了。


    说起来可能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事实如此,往日他可是视财如命,拿个银子有如割肉,要不是吃醉了,如何会一出手便是给银子?


    吃到最后,连谢曹氏都有些醉意,谢老头和谢竹已经醉成不成样子,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什么,不过谢竹还谨记着自己的使命,将谢老头和萧宸搀扶回房,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谢曹氏:“……”


    是谁说要守岁来着?


    “无妨,你且先去歇息。”作为唯一清醒的萧衍,如是说道。


    夜色漆黑,风拂树梢,带着几分寒意。


    软椅前,置着一盆炭火,使得整个书房变得暖意融融。


    摊开纸张,持笔而落,线条勾勒,浓转淡提,一副磕家欢乐图出没于图上。


    仔细一瞅,赫然是之前的醉酒之图。


    萧宸撸着袖摆同谢老头划拳,似是赢了,眉间带着些许嘚瑟,往日的矜持不在。


    谢香和谢曹氏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脸上均挂着喜意。


    而他端着一盏酒杯,面含带笑静静看着他们划拳,面前还有萧宸的一只手,像是醉了还怕他多吃酒伤身子。


    正欣赏着,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只见萧宸歪歪扭扭地走进来,眯着眼眸,时不时磕磕绊绊撞在摆件上。


    他拿着一壶酒,手里捏着两只酒杯,说着胡话:“来,大哥,咱们吃酒,吃酒。”


    萧宸当场表演一出倒空气,那架势有模有样,猛灌一口空气,还擦了擦丝毫不存在滑落的酒……


    就有点蠢的样子。


    “大哥,你怎么,不喝?”


    他抓着萧衍的袖摆,整儿摇摇晃晃,“喝呀,唔,大哥不能吃酒!我替大哥喝!”


    说完,他再次灌了一口空气。


    萧衍:“……”


    萧衍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哪来的傻子?


    萧宸将酒壶和酒杯放下,打着转随后趴在桌上,像是在看。


    “此人……”萧宸皱了皱眉,“莫不是在请扶乩?”


    扶乩是一种请神仪式,也就是民间所说的跳大神。


    萧衍瞟了一眼神情有几分古怪,似想笑又忍住笑意,因为萧宸所说的跳大神之人,正是画中的他自己!


    看来吃酒果然伤身,不光伤身还会丢脸!


    紧接着萧宸开始手舞足蹈跳了起来,边跳边笑,宛如喝了假酒,看得萧衍目瞪口呆。


    [砰]的一声从门口传来,只见谢曹氏手里端着一碗甜汤,震惊地看着萧宸,看样子像是被吓到,不小心撞到门上。


    可能是因为发酒疯,酒意也被声音惊吓,清醒了些。


    萧宸回过神来,四肢僵硬地滞在空中,还保持着之前跳舞的动作,与谢曹氏四目相对。


    此刻,静若可闻。


    萧宸一点点转动脑袋,看向萧衍,而萧衍此时嘴角疯狂上扬,一看便是憋得狠了。


    一丝笑意倾泄,萧衍努力拉直嘴角,可惜嘴角有它自己的想法,笑容愈盛,萧宸再也忍不住,直接夺路而逃。


    随之而来的是萧衍再难压抑克制的放肆笑声,笑得直叫萧宸险些绊了一脚。


    谢曹氏回过神,为了保住主家面子,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先前仿佛看到大少爷吃了些酒,这碗甜汤能解酒暖身。”


    说完,谢曹氏又去加了些炭火,添了些热茶,将汤婆子换上热水,这才退下。


    [噼啪——]


    炮竹声音响起,已然到了时辰。


    萧宸此刻已经完全醒酒,想起之前所作所为,恨不能时光倒流。


    他发誓,再也不要贪杯!


    吃酒误人啊!!!


    火光点亮夜色,将彼此的面孔照成橘红,眼中跳动着火簇,新的一年已然到来。


    今日萧衍和萧宸打算回善才村,毕竟善才村才是他们的老家,加上想要走科举之路,同村里人打好关系,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镇上除了卫夫子和潘掌柜之外,也不认识什么人,何况也并非拜年时间,以及镇上的商铺也都关了门回家过年,和往常相比安静了些许。


    老家的房子毕竟破旧,没有什么能住的地方,也加上避免太高调惹人口舌,并未带上谢家人。


    按约定好的时辰,善木已然在镇上等候。


    为了送货,赵婶家也买了驴车,两家关系密切,故而不用麻烦洪叔。


    许是新岁好兆头,来来往往的人都穿上了新衣裳,带着笑容互相祝贺。


    看到萧衍两兄弟,众人也只是上前拉了一些家常,最多赞叹几声萧家好福气,倒也没有说三道四,主要还是绣活之事。


    如今绣活做大,又拉上了里正和族老们入伙,绣活已然成为他们村里的一大生计,特别是女子底气也足了起来,手里有银子,说话也硬气几分。


    毕竟绣活这事,只有细心的女子才能做出,当然也有老爷们私下偷偷跟着绣活,只是绣活这事一般只有女子能做,老爷们绣活若是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可绣活实在赚钱,有银子的事不赚白不赚,故而很多老爷们表面上重拳出击,抨击绣活的老爷们没有男子气概,私下里又暗戳戳跟着老娘和妻子学着绣活,相当地口嫌体正直。


    何况明眼人都知晓绣图为萧家两兄弟所作,自然对他们态度好些。


    一家独大容易遭受红眼,大家一起赚钱才不会引起事端。


    当然也不全是家家都能接绣活,那些品行不好,特指有仇的萧大石,以及去年坑善材的上水村那户人家就没有绣活,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附和的也只有那几户人家,其他人根本不理会。


    要说这是他们自个活该,像萧大石之前为了钱财意图逼死萧宸,谁能有那么大的气度原谅?


    以德报怨这是圣人才做的事,和他们这些老百姓又有何干?何况眼瞧着萧家两兄弟已然有改换门庭之势,脑子缺根筋的傻子才会主动得罪。


    回到萧家,赵婶已经帮忙打扫好屋子,见到他们笑着迎上来。


    “新岁如意好运来,恭贺衍哥儿、宸哥儿新岁鸿富大展。”


    萧衍和萧宸也恭贺了一番,人还没坐下,紧接着善材蹿了出来,嘴里大呼:“我的娘啊!”


    然后赵婶一巴掌虚虚扇在他背后,“叫甚,叫甚?你娘我还在这好好的,大呼小叫作甚?”


    善材喘着气,眼中散发着浓浓的八卦味,“娘、衍弟,萧大石和他媳妇儿,跟人打起来了!”


    赵婶猛地站起,有些幸灾乐祸:“可当真!?”


    因为拒绝给萧大石家接绣活,小李氏总有意无意同人说她小家子气,说什么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凭什么厚此薄彼。


    赵婶都直接被气乐了,她家的绣活想给谁便给谁,那能轮到她唧唧歪歪?她直接找上门骂了好久才罢休。


    最让人恶心的是,小李氏这人自己出身不干净,总装得柔柔弱弱,有意在老爷子们面前装可怜,显露自己与别的妇人不一般便算了。


    如今谁家都有点闲钱,女子底气足,说话自然硬气,可小李氏不同,她无事总念叨甚女子三从四德,夫为妻纲,不应抛头露面有如风尘女子,应当尽守女子本分等等。


    结合便是她是村里最柔弱最贤惠的女子,其他的女子都是伤风败俗,粗俗不堪之人,好似她是贞节牌坊成精一般,让人恶心至极。


    特别是有些没出息,只会在女子身上找存在的老爷子们,各个对她的话表示赞同,随后又回家打骂妻子,可以说是相当的恶臭。


    这不,一听萧大石和小李氏打了起来,也顾不上新岁吉不吉利,直接小跑出门。


    又热闹可看,萧衍自然不会错过。


    过年总是特意空闲,闲来无事,大伙儿这会都聚集到萧大石家。


    只见大门敞开,萧大石被一群壮汉压在地上,几个妇人将小李氏抓着撕扯,嘴里骂骂咧咧。


    小李氏柔弱地挡着脸,眼泪滑过面容,倒显得有几分清秀,只是这高肿的脸颊,秃了一处的头发,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萧衍捅了捅站在最前面的善水,“水叔,这咋回事?”


    善水看得正精彩,倏地被惊扰吓了一跳,回头一瞧竟是许久未见的萧衍,当即笑道:“回来啦?”


    “听闻是萧大石他媳妇儿同善杰私下有来往,被善杰他媳妇儿瞧到。不光如此,她还怂恿善杰打他媳妇儿。”


    善杰是王夫子的学生,也仅是普通学生,并非萧宸那般的师徒关系,同时也是打算下场考县试的学子。


    他是家里的幺孙,爷奶偏爱,举家之力才供出他一个读书人,平时有点倨傲在身,从未下田做活。


    他过得倒是挺潇洒快活,可叔伯婶子哪会没怨气?于是身为他妻子,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做饭喂鸡,和兄嫂下地做活,晚了回家做饭,晚上还要伺候男人。


    这地里的牛都没她受累,据说她已经滑过两胎,可婆家还一直嫌弃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一直怂恿善杰休妻。


    善杰此人也是典型的陈世美,一边嫌弃妻子不够温柔贤淑,不能给他生儿育女,又一边享受妻子为他做牛做马。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种人如若是高中,身为他妻子恐怕也只会落得被休弃的下场,可他妻子偏偏认为善杰不会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这不,即便自个男人管不住裤腰带,还依旧觉得是小李氏故意勾引,带着娘家兄弟上门来骂呢!


    至于善杰,估计觉得丢脸,缩在家里吧。


    毕竟小李氏此人有点太过风尘,即便是娶妻,凭着善杰自恃清高的心理,应当是也不会娶她。


    如他这般的男人总是这样,玩玩可以,可真要谈婚论嫁,又会嫌弃肮脏,更别说他还未有功名在身,需要他媳妇儿给他继续当牛做马。


    萧大石也不知被小李氏灌了什么迷魂汤,都被当场抓到两人衣衫不整在屋里,还觉得这是善杰他媳妇娘家人故意想讹钱。


    他和善杰媳妇儿在这点上,可以说都是糊涂虫。


    萧衍听得连连感叹,他们村子到底是什么风水,怎么会出这几种奇葩的玩意儿?


    贫穷人之间的打架,一般都是你扇我我扇你,撕扯头发,再多却也是不敢,因为药钱贵,打不起来,没这个底气。


    本来善杰他媳妇儿也是这般,可看到小李氏还是装模作样,当即怒从心来,从鸡笼捞了把鸡粑粑,直接一把糊在小李氏脸上。


    小李氏也没主意,一个不慎还在梨花带泪,结果突如其来的鸡屎味糊在脸上,黄黄绿绿,恶臭至极,甚至还塞到嘴里,顿时也顾不上伪装了,倒到一旁连连作呕。


    这下子,别说善杰媳妇儿的娘家人了,连看热闹的村民也连忙退后。


    两眼瞪圆,直呼从未看过这般场景。


    吃鸡粑粑是什么感觉,没人想知道,但是看着这个画面,胃部也忍不住跟着反胃。


    一位柔弱可人的女子,确实能够招人怜惜,可饶是模样再好,可身上带着粑粑,不论容貌如何出众,别人也只会觉得有点恶心。


    那可是粑粑啊!


    美人儿再美,一旦扯上屎尿屁,就立马跌落凡尘,更何况小李氏顶了天也只能算得上是模样清秀,也就是她惯来会装模作样的轻声细语,这在不论男女都要做活的乡下,自然是少见。


    说白了就是一时的新鲜,且又非自家人,大伙儿也都只是看看热闹。


    小李氏是伪装的柔弱,本性自然不柔弱。


    可能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遭受这般对待,当即也红了眼,拿着鸡粑粑朝善杰他媳妇儿抹去。


    两人你来我往,黏糊糊散发着腥臭的鸡粑粑在空中飞溅,萧衍连忙退后几步,甚至还找了遮挡物。


    再看其他人也是这般。


    谁也不想平白沾了鸡粑粑,这可是他们过年穿的新衣裳啊!


    到了最后,那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两个头发散乱的女子,拿着鸡粑粑死劲糊在对方脸上,甚至没有了鸡粑粑,还对用恭桶里的粑粑泼去,相当的让人震撼。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鸡粑粑和人粪的味道,那恶臭能把人隔夜饭都吐出。


    “都住手!”里正黑着脸,随后被恶臭熏退。


    他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善杰他娘呢?还不快管管你家儿媳妇?”


    善水同样捂着口鼻,“善杰嫌丢脸,没来呢!他娘一见儿媳妇她娘家来人,怕惹事,也没来。”


    他可是第一个从头看到尾的人!


    “黄老大他媳妇儿,你还不快拉你家小姑子!还有你萧大石,让你媳妇儿莫要撕扯!扯扯闹闹,真是有辱斯文!”


    刚才还虎虎生威的善杰他媳妇儿,此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嚎道:“三叔公,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这个贱蹄子,勾引我家相公!她把半掩门的下三滥肮脏手段,用在我相公身上!”


    “我相公今年还要下场,若是耽误了我相公,我可怎么活啊!”


    众人:“……”


    善材小声嘀咕:“就善杰那小子成日花天酒地,即便没有萧大石他媳妇儿,恐怕也难中吧?”


    这话善材只敢在萧衍这边小声嘀咕,若是说出来,说不准善杰他媳妇儿还会说他诅咒,日后考不中,估计还会赖上他。


    虽然事实如此,可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人群吵闹,除了萧衍倒没人听闻。


    萧衍闻言点头附议。


    善杰此人心思从未放到书上,酷爱蝇营狗苟,心眼还小。以前没有他和萧宸时,他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儿,才学最好之人。后来萧宸和他进学之后,便显得无比平庸,便开始记恨上他们兄弟俩。


    上辈子他没有和小李氏搅和,确实也过了县试,花了银子同萧宸进了崇山书院,巴结富家子弟,故意引着别的学子排挤萧宸,甚至还污蔑萧宸偷盗同窗贵重物品,差点还被赶出书院。


    好在有其他学子看到,帮做了证,最后用误会掩饰,可见此人心性之差。


    里正来了之后,萧衍也没再看,主要是太臭了,呼吸一口都感觉在嗅着屎尿。反正事情结果总会传出来,看到精彩过程便好,何必多受罪。


    回到家,田螺弟弟萧宸还在忙里忙外,萧衍将此事说出,萧宸也很诧异。


    “这两人居然搅和一起了?”


    随后他又退后几步,“大哥,要不你好好洗洗?这味儿也太重了。”


    洗漱完,善材也刚好回到,正在和萧宸说后续。


    萧大石和小李氏一口咬死这事是误会,善杰窝在房里称病,硬是没出面,他娘为了讹银子,也同样和儿媳妇咬死是小李氏和萧大石,故意给善杰下套。


    两人话语不一,可偷人偷到别的男人家里,还被当场抓奸,即便是前后不一,事实如何,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最后两人谁都说不过谁,还打了架,此事不了了之。


    “善杰他媳妇儿……”


    善材摇摇头,未尽之意不言而喻,自然是看不起这种可怜又可悲,还一厢情愿之人。


    这种眼光,这种头脑,怕不是眼睛糊了屎,脑袋塞了稻草,让人怒其不争。


    萧宸摇头道:“我看她未必不知晓,只是她付出太多了,心有不甘,就跟赌徒一般难以抽身,总想着会不会还有可能。”


    萧衍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其一,其二是她娘家。她爹娘已故,家里有三位兄长均已成家,有儿有女,屋子本就住不开。如若和离也不过是再嫁,且二嫁之人又能许给什么好人家?说不定比善杰家还要不如,全凭运道。”


    “善杰确实非良人,可只要走科举,总要顾着名声,怕是不能轻易和离。”


    善材反驳:“可她未有子嗣。”


    “她曾怀有两胎,便证明她能生。之前滑胎也只是太过劳累,谁家的妇人快生了还要下地做重活?便是驴子也得歇息,也只有他家能够把人当驴使,甚至还不如驴。故而,并不能以此和离。”


    萧衍看向萧宸:“小弟,如若你是她,你会如何处之?”


    萧宸思忖了一会儿,“如若是我,我定会及时抽身,可这也仅是以我为男子有底气的角度着想,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艰难。”


    “与其等着草草二嫁,确实可以暂且隐忍,待郎君功成名就为官有积蓄之时,便是去父留子之日。”


    一旁的善材:“???”


    善材:“!!!”


    善材悚然一惊,瞠目结舌:“这这这……她如何能敢?”


    萧宸冷静反问:“这如何不能?如若你是她,嫁妆被侵占,素日被磋磨欺压。公婆不仁,兄嫂不义,丈夫成日花天酒地,对你不闻不问,听信外边人的话,动辄打骂,甚至还有过河拆桥之心。你且会隐忍?”


    善材语塞,侵占嫁妆这种事少有,但计算媳妇嫁妆之事也不是没有,更莫说如她这般的婆家,几乎是常态。


    在娘家被重男轻女对待,又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说,到了婆家也是外人,唯有生下儿子,熬成婆婆才有出头之日,周而复始又是一轮。


    确实,如若是他,不半夜噶了善杰都已经算心善,可天下女子又是如何能忍受过来?


    关于这点,善杰并未想过。


    他爷奶走得早,离世前已然没有记忆,后来他爹也病逝,家里只有他娘一个顶梁柱撑着,所以他除了心疼他娘,从未想过以前他娘是怎么熬过来,是不是也同善杰他媳妇儿一般?


    村里人都说他爷奶和善,可再和善之人,也有普遍重男轻女的思维,更莫说身为当下媳妇儿为外人的说法,总归是不太好过。


    再联想他大嫂的娘家,每次总打秋风上门,让她里外不是人,好在他娘也算明白人,总是维护大嫂,未叫她吃亏。


    正想着,又听萧衍问道:“不若你以为善杰他媳妇儿为何会连滑两胎?读书人顾及名声,未有子嗣方能和离。”


    善材震惊了,“什么!你是说他们家是故意的?”


    他有些迷糊:“可你不是说她能生,不算和离吗?”


    “确实如此,在不明白情况下,为了方便日后和离,所以善杰媳妇儿注定不能生。可如若当他们知晓不能以此和离,又会如何?”


    善材默默吞咽口水,没敢吭声,可也明白如若真这样,恐怕善杰媳妇性命难保。


    自古为了攀高枝,休妻的事情非常普遍,更别说善材这种一看就是完完全全的薄情负义之人。


    看善材明了,萧衍才接着说道:“所以我和小弟才觉得,她未必不知晓此事。”


    “前两胎已过三年,至今未有子嗣,而她丝毫未有慌张,这说明她私下找过郎中,证明不是她的问题,也是打着隐忍不发的主意。”


    “善杰与小李氏的勾当,恐怕她已然知晓,不若早有风声,凭她这般一心维护善杰之人,如何可能一直未闹出动静?如今闹大不过是防止小李氏暗结珠胎,取的是一击必中的主意,彻底打消……”


    话声未落,赵婶震惊的声音传来:“什么!善杰他媳妇儿把善杰子孙根踹坏了!?”


    萧衍&萧宸&善材:“!!!”


    三人连忙跑出门,跟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聚集在善杰家门口。


    大门内,分为两拨人。


    一拨是善杰躬着身子倒在地上,捂着裆部,四周散落着点点血迹,他面色狰狞,一看就非常痛苦。


    他的爹娘慌张地想要查看,憎恨恍若吃人般骂着善杰媳妇。


    另一拨是善杰的爷奶,神色带着愤怒,又不得不强忍,将善杰媳妇挡在身后。


    平时磋磨善杰媳妇最狠的便是这两老,今个莫不是太阳往西边升起,如何会护着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再看善杰媳妇儿,此刻护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对于公婆的怒骂丝毫不慌张,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副场景看得众人直迷糊,连忙问道:“这又是怎地回事?善杰他媳妇儿,难不成真踹了善杰的子孙根?”


    才刚打算回家,又恰好占据第一目击现场的善水解释道:“善杰他媳妇确实踹了善杰的裆部,那可真狠啊,将人踹倒不够,还连踩十几脚,后头还拿棍子砸,我看呐,这日后恐怕用不了!”


    众人听闻,只觉得裆部一凉,连连退后,又畏*又惧地看着善杰媳妇,脸色骇然。


    善水接着道:“善杰他媳妇儿怀了,应该是善杰唯一的种,所以老爷子和老太太这才拦着。”


    善材猛然回头看向萧家两兄弟,便听萧衍跟萧宸说道:“果然如此。”


    萧宸赞同地点头,“她比我想得更加果决。”


    善材:“???”


    “什么,这是什么回事?”


    萧衍&萧宸:“……”


    “估摸着她早已有身孕,也早已察觉善杰同小李氏的勾当,今日才闹是想叫小李氏滑胎,要不她如何会叫娘家人擒住小李氏?为的便是让她滑胎,保留善杰唯一子嗣的事儿。”


    萧宸心情颇好,“如今善杰那处用不了,全家日后还不是只能讨好她?”


    善杰是读书人,他要是不想让侄子继承家业,恐怕只能捧着妻子,善杰就不是一个甘心拱手将好处让给别人之人,何况是一向被他看不起的兄弟儿子,哪怕是亲侄子也一样。


    “你这个毒妇!我要报官——”善杰他娘还没发作,便被自家婆婆打了一嘴巴子


    “不能报官!她肚子里是善杰唯一的骨肉!你想叫你儿子,断子绝孙不成?”


    她恶狠狠瞪了善杰他娘一眼,“蠢妇!还不快去叫二柱他娘!?”


    善杰他娘抹着泪,刚要出门,梨花婶子便挤开人群,“让让,让让。”


    人群散开一条路,梨花婶子拿着物什走了进去,皱了皱眉,“怎地还叫他躺在地上?天这般凉,莫要旁的没事,先落得风寒。”


    善杰他爹和他叔伯连忙将人抬到里边,梨花婶子也跟了进去。


    新妇和小姑娘面子薄,也是为了避嫌,没有来看热闹,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可没有那么顾忌。


    大伙儿扎堆挤在门口张望,若不是这事儿实在不地道,他们还想跟着进去瞅上一瞅。


    不过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可光听里边的抽气声,以及梨花婶子那句‘无能为力,只能敷药止痛’,便已然什么都明白。


    善杰的子孙根,确实坏了!


    善杰他娘跟疯了似的,想要出去打死儿媳妇,却被已经冷静下来的善杰他爹又哐了一巴掌。


    可以说这家子欺负自家人的本性,是一脉的相承。


    “闭嘴!快去煎药!”


    善材他爹看向老爷子,迟疑道:“爹,要不请郎中……”


    梨花婶子翻了个白眼,“你要不信我,你尽管去请!日后也莫要再寻我,省得又说我闲话!银子别忘了,三两药钱!”


    善杰他爹脸色铁青,“二柱他娘,我儿还未痊愈,如何这般贵?”


    “药钱不是钱啊?你家善杰莫说想要痊愈,能留一命都不错了!”


    善杰他奶取出银子塞给梨花婶子,赔笑道:“二柱他娘,你可莫要听他爹胡言乱语,他也只是操之过急,慌了手脚。你的本事,咱们村里人都信得过。”


    她依旧不死心,“善杰他真的好不了了吗?”


    梨花婶子接过银子放置妥当,“都砸成肉泥了,这还怎么好?我又不是神仙,怕是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外边人齐齐嚯了一声。


    砸成肉泥……善杰他媳妇可真是能够下狠手啊!


    此时也有头脑灵活之人想明白事情前后,纷纷打算对善杰媳妇远离,这娘们连自个相公都能算计,更何况是他们?


    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还有一些不管是心里又花花肠子小算计,还是对家里妻子不太好的老爷们,都打算日后对自己媳妇儿好点,他们可不想步入善杰后尘。


    兔子逼急了都还能咬人,连一向低服做小的善杰他媳妇还不是照样算计下狠手,他们真的怕了。


    善材捂着裆部,只觉得隐隐作痛。


    “这女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成亲!”


    善材第一朵桃花是别人算计,才没过多久,这又遇到善杰之事,对成亲有了浓重的阴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未谈婚论嫁,目前看起来恐怕真有可能。


    赵婶嗔怒道:“胡思乱想甚?这人哪能一样?自身不正,才会落得如此,你看咱们村哪有出过这事儿?”


    善材闭上嘴,没敢反驳。


    旁人都在说善杰他媳妇心狠手辣,萧衍倒有几分欣赏她的果决。


    若是时间拖长,说不定哪天善杰便会来个妻子病逝的主意,好给新人腾位置。如今这般,只怕是得捧着她的孩子,不过也不完全得以保证。


    仇怨已结,如若善杰打算去母留子,她还真难以招架。毕竟善杰目前动不得,去父留子的前提是得有银子,善杰一死,便什么都没有。


    不过萧衍相信她会有办法,能想出这个法子之人,不可能不会给自己留后手。


    回来第一日,鸡飞狗跳,以善杰之事落幕。


    二日果然听闻善杰媳妇儿请两村里正和族老,以及娘家人见证,直道如若她有个好歹,请里正同族老报官,必是善杰一家所为。


    这招无疑是蛇打七寸,扼制命脉。


    按律:戴罪之身、僧商道、娼优隶皂,不可考取功名。除非善杰不打算考取功名,否则不会轻易对她下手,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好在没有所谓的以德报怨,不然真的叫人憋屈至极。


    “衍哥儿,宸哥儿可在?”柔柔弱弱的女音响起,直叫萧衍皱眉。


    这声音……仿佛是小李氏???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小李氏穿着桃红衣裳,面染胭脂,提着篮子莲步摇曳。


    萧衍:“???”


    萧衍直接将门一关,把人挡在外头。


    这回轮到小李氏:“???”


    小李氏都懵了,一般饶是再瞧不上她的男子,也不会同她多做计较,哪像萧衍这般二话不说将人拒之门外?


    她掐着掌心,心里暗恨,想到村里人所说萧家两兄弟如何有才华,如何得王夫子看重,以及镇上的那座大宅院,为了钱财只能忍下心里的火气。


    小李氏笑不露齿,柔声道:“是衍哥儿吗?你可能不识得我,我是你大伯母。”


    萧衍莫得感情:“不,我识得你。”


    小李氏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听萧衍继续说道:“昨个你同善杰他媳妇儿扔夜香的场景,实在让人难以忘却,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李氏:“……”


    草泥马听到吗,草泥马#@%……


    “还有,我家只有我和小弟二人,还请婶子莫要胡乱攀亲,莫要叫人觉得婶子脑子有疾。”


    小李氏深呼吸,努力深呼吸,咬着后槽牙,“这话说得,婶子刚来,想得不甚周全,衍哥儿莫要同婶子一般计较。”


    “这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你和大石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天生比旁人亲厚……”


    萧衍打断她的话:“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小李氏以为被说动,连忙回道:“确实如此,骨肉至亲,何况大石只有你们两个亲侄儿。”


    萧衍唔了一声:“先不说萧大石有儿有女,既然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婶子是萧大石的妻子,如今也是一家人。不若婶子效仿善杰他媳妇儿,给萧大石来个后尘,瞧瞧会不会有隔夜的仇?”


    萧衍恶魔低语:“萧某这般主意如何?只要萧大石原谅婶子,我便信了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小李氏:“……”


    脏话#@&草泥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