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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正文完结】


    苏弱水脚踝消肿下地正常行走那日, 梅姨也将最后那笔钱带了过来。


    “夫人,齐了。”


    梅姨将手里的银票递给苏弱水。


    苏弱水捏着这几张银票,看向梅姨因为好几日没有休息, 所以显得十分疲惫的面容, 轻声道,“谢谢你, 梅姨, 帮了我这么多。”


    梅姨摇头,“是王爷从战场上将我带回去的,我们这支暗卫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如果不是王爷,哪里能活到今日。我们是自愿加入暗卫,来保护郡主的。”说完, 梅姨道:“郡主,我们赶紧走吧。”


    苏弱水点头, 抬眸望向外面。


    今日是个阴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乌云压在天际, 连日头都被挡得结结实实。


    苏弱水提裙出了院子, 正看到守在门口的谢成兰。


    “谢大人,请替我转交给巡抚大人。”苏弱水将手里的银票递给谢成兰。


    谢成兰没接,“夫人还是亲自给主子吧。”


    苏弱水顿了顿, 脸上显出犹豫, “他可能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谢成兰差点要跳起来,可他忍住了,“夫人,我贪财,您这银票落我手里, 指不定还没到大人手上就没了。”


    苏弱水:……


    “巡抚大人在哪里?”


    “听说今日要下雨,大人在摘月楼里听戏。”


    苏州知府挥霍无度,在府中建造了一座摘月楼。


    这楼有八层高,听说专门用来招待贵客,里面什么玩的都有,类似于现代版贵族俱乐部,你没有点身份还进不来。


    苏弱水点头,谢成兰在前面引路带她过去。


    两人走在花园小道上,远远便能看到摘月楼。


    “夫人。”走在前面的谢成兰突然开口,“主子之前做错了事,您生气也是应该的,可人总会做错事的,他只是不懂应该怎么爱一个人。”说到这里,谢成兰一顿,“当然,爱情之事对错,外人谁都没有办法插嘴,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有资格原谅对方。”


    苏弱水低着头,看到自己飘荡的裙裾,“是他……恨我。”她艰难开口吐出这句话。


    谢成兰满脸震惊地转过头,显然是没想到苏弱水居然会是这种想法。


    “多谢谢大人引路。”


    苏弱水朝他微微颔首,抬手推开明月楼的门进去。


    谢成兰这才回神,“不是的,我家主子是……”


    谢成兰话说一半就闭上了,因为苏弱水已经走远了,袅袅丝竹之音传出来,也将他的话给掩了过去,苏弱水根本就没有听见-


    明月楼有很多层,苏弱水进入之后往上看,她发现这座楼中间是空的,漂亮的木梯旋转而上,每一层上面都能看到有人在玩乐。


    酒香,脂粉香,鼓声,琵琶声,琴音。


    “请问,巡抚大人在何处?”


    苏弱水拉住一个吃醉了酒的舞女。


    那舞女喝得眼神都不对焦了,听苏弱水提到陆泾川,眼睛却是猛地一下就亮了。


    “你找大人?哎呦,劝你别白费力气了,那位大人……哼,谁都不要。”


    舞女甩着袖子绕着苏弱水转,视线落到她的额间,“你这颗胭脂痣真好看。”


    苏弱水笑了笑,“我寻大人有事。”


    舞女噘嘴,“在最上面。”


    苏弱水垂眸道谢,慢慢吞吞往上走。


    虽然她的脚好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用力。


    苏弱水一层楼一层楼的爬,爬到三楼就开始气喘了。


    她单手扶着栏杆,视线往上。


    这摘月楼怎么这么高啊。


    苏弱水突然万分想念现代的电梯。


    她休息了一会,继续又开始爬楼。


    越往上,丝竹之音便越缥缈。


    一直到了八楼,苏弱水才发现这里清净极了,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鼓乐之音都被压在了下面。


    天色慢慢阴暗下来,男人坐在窗前,手里执杯,望着窗外。


    今日阴天,没有日头,天气还算比较凉爽。


    现在也还没到晚上,看不着月亮。


    苏弱水安静站在陆泾川身后,等喘匀了气,才开口道:“大人,我将银票带来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可男人的身体却是猛地一动。


    陆泾川没有转过身,他捏着手里的酒杯,身型微微僵硬。


    苏弱水缓慢走过去,将手里的银票放到陆泾川面前的桌案上。


    桌案上摆着一壶酒,一只酒杯,男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抬眸看她的时候眼睛微红,那是上涌的酒气。


    苏弱水安静看他一眼,等了一会,咬了咬唇,“我走了。”


    她侧身,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脚好了吗?”


    苏弱水顿住步子,点了点头,“好了。”


    说完,两人又陷入古怪的沉默之中。


    夏风吹入,飘起女人罗袖。


    终于,苏弱水敛眸,再次开口,声音干脆了许多,“我走了,大人保重。”


    苏弱水往前走,身后男人坐在那里,安静看着摆在桌案上的银票。


    苏弱水想,真的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的脚踏上木阶,下一刻,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从一楼响起。


    “啊!”


    尖叫声,慌乱的人群,不断砸下来的木块,还有断裂的地板和正在倾倒的摘月楼。


    混乱之中,苏弱水支撑不住身体往前倒去。


    她前面的木梯已经断裂,眼前是肉眼可见的空洞塌陷。


    下一刻,一只手猛地一把拽住她将她往后面拉。


    苏弱水只来得及看到陆泾川那双充血的血,两人就被塌陷的摘月楼覆盖。


    安静,很安静。


    苏弱水听到一阵急促的心跳声,她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流淌过去,她闻到一股血腥气。


    除了血腥气,还有尘埃腐朽的木块味道。


    她睁开眼,四周昏暗,什么都看不到。


    苏弱水张嘴,吃进一口土,她努力咳嗽,那口土被她吐出去一半,嘴里满是尘土的腐朽泥土味道。


    她动了动自己的指尖,摸到一点肌肤。


    “咳咳咳……”苏弱水使劲咽下一口唾沫,“陆泾川……”


    一只搭在她腰上的手动了动。


    苏弱水听到了男人的回答,“嗯。”


    不知道为什么,她瞬间就安心了。


    “你没事吧?”


    “阿姐希望我没事吗?”男人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苏弱水那颗心也跟着落了一半。


    “我当然希望你没事。”


    “可我骗了阿姐,阿姐难道不希望我死吗?”


    陆泾川确实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来,她发现自己一次都没有希望他去死。


    “没有。”


    那只箍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男人轻微动了动,他试探性的将下颚放到了苏弱水的脖颈处。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于这方狭小之地。


    苏弱水任由他靠着,她能感受到陆泾川的心跳声,还有她自己杂乱的呼吸声。


    “阿姐,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好不好?”


    苏弱水垂落眉眼,低声唤他,“陆泾川。”


    原来她早就已经喜欢上陆泾川了。


    只是自己却不知道。


    离开陆泾川的这三年间,她时时梦到他。


    她以为她会恨他,可她发现,爱比恨更多。


    所以,原来她爱他。


    感受到身后男人窸窸窣窣的动作,苏弱水赶紧提醒道:“陆泾川,你不要动,我们应该是被困在倒塌的摘月楼里了。”


    他们运气不错,挤在了这道倒塌的缝隙里。


    男人听了她的话,乖乖没有动。


    苏弱水知道,陆泾川有天道傍身,是不会死的,可她不一样,或许她今日就要死了。


    苏弱水面临过很多次死亡,她对死亡并不陌生。


    可现在,她突然又开始害怕。


    她在害怕失去陆泾川。


    原来陆泾川早就已经成为了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挂念的人。


    “陆泾川,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了,抱着阿姐,哪里都不疼了。”


    苏弱水想着都要死了,她想知道一个答案,“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阿姐?”身后传来男人不可置信的声音。


    “因,因为我逃跑,所以你才被代王那边的刺客差点杀了……”


    “我爱你,阿姐。”陆泾川打断苏弱水的话。


    他紧紧抱着她,呼吸声打在她的脖颈上,“明明是阿姐不要我了。”


    苏弱水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微微湿润,那并非腥味的血,反倒更像是蕴热的泪。


    陆泾川……是哭了吗?


    “我到处找都找不到阿姐。”


    “阿姐分明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阿姐,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原来他的冷漠都是因为害怕。


    像陆泾川这样的一个人,也会不知所措吗?


    黑暗中,苏弱水抬起手,抚上陆泾川的面颊,“好,我原谅你了。”


    她的指尖触到他柔软的肌肤,濡湿的面颊,苏弱水微微侧头,两人的脑袋靠在一处,“陆泾川,我们会死吗?”苏弱水呢喃自语。


    男人蹭着她的肩膀,“可以跟阿姐死在一起,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我想着,阿姐生前不愿意看到我,我只能这样跟阿姐在一起。”说到这里,陆泾川更加用力抱紧她。


    苏弱水有点哭笑不得。


    “主子!”


    “夫人!”


    外面传来喧闹声,大概是谢成兰和梅姨他们终于寻到这里了。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咳咳咳……”苏弱水张嘴,大声回应,“陆泾川,有人来救我们了,陆泾川?陆泾川!”-


    江南八月的天依旧炎热,苏弱水躺在榻上休息,身边的人突然动了动。


    苏弱水一下就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陆泾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替她打扇子。


    轻薄的美人扇上挂着一个玉佩穗子,随着陆泾川的动作一摇一晃。


    苏弱水松了一口气。


    “阿姐,做噩梦了?”男人凑上来亲她。


    苏弱水顺势将头靠到他胸口。


    屋内置着两个盆,里面装满了冰块,这间屋子又在最通风处,四周绿荫遮蔽,因此并不算特别炎热。


    细碎的夏风带着泥土和花香吹入屋内。


    桌角上置着的熏香炉里燃烧着苏弱水最喜欢的线香。


    “嗯,我梦到那个时候你倒在我身后,身上都是血。”


    那日里,谢成兰和梅姨将他们救出来的时候,因为突然的光线刺激,所以苏弱水下意识闭了闭眼,直到她听到谢成兰的惊呼声,才转头看到身后的陆泾川。


    陆泾川高大的身体软软倒在那里,满身尘土,遮盖住那张昳丽面容。


    他躺在那里,像失去了呼吸一般。


    为了护住他,他一个人挡住了倒塌的横梁。


    苏弱水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喊到声音嘶哑。


    她甚至忘记了陆泾川不会死。


    听说那天是苏州城内一些富豪乡绅共同组织的一场阴谋。


    上半年时,他们趁着苏州洪涝囤积粮食倒卖捞钱,搅得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听说苏州知府已经被关进了牢里,知道这次怕是掏空了钱财都不能好过,为了逃脱罪责,居然想到让巡抚大人意外死亡这个计划。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许多火药埋在摘月楼下。


    后续谢成兰带人将这些人全部都抓了起来,并且阴测测的告诉他们自己得罪的到底是谁,听说当场就吓死了几个,还有几个直接自缢了。


    “都过去了,阿姐。”陆泾川翻身将女人揽到自己身上。


    男人的恢复能力实在是惊人。


    连神医都说自己从没见过一个人伤成那样,短短一月就能下地走路的。


    苏弱水的手隔着衣物,怜惜地抚过他腹部的伤口,然后轻轻趴在他身上。女人青丝散落,铺了满床,眨着眼,歪着头看他,然后亲了亲他的下颚。


    男人瘦了许多,这样抱着,腰线更明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阿姐。”陆泾川的嗓音立刻暗哑下来。


    “神医说,你还要再休息一个月。”


    苏弱水迅速起身,还没从陆泾川身上下来,就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我不做什么,我就想抱着阿姐。我已经三年,没有抱过阿姐了。”


    男人声音闷闷的,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还像少年时一般与她撒娇,甚至昨日还要她替他梳发。


    苏弱水无声应允了,她抬手抚过他的脸,指尖略过陆泾川上挑的眼尾。


    男人生得好看,尤其是这双眼,漂亮至极,就连眼尾的弧度都生得恰恰好。


    苏弱水一会摸摸他的眼睫,一会揉揉他的耳垂,有时候还会弹一弹他的红宝石耳坠子。


    “阿姐……”


    “嗯?”


    陆泾川一个翻身,把苏弱水压在了身下。


    “神医说……唔……”


    陆泾川喘着气去解她的衣带,“是你自己不老实,非要招我。”


    她哪里招他了。


    陆泾川吻上女人柔软白皙的下颚。


    “娘子。”


    苏弱水的眼神逐渐迷离,她伸出双臂环住陆泾川。


    “夫君。”


    作者有话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写到这里就正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