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刚微微亮, 外面就传来了起床的动?静和说话的声音。
程橙迷迷糊糊醒来时，周越已经?坐起来穿衣准备下床。
“集合了吗？”
听到动?静，周越回头, 温声道：“现在是五点一十, 还不到六点集合，你?接着睡一会儿?, 我?出去?看看。”
程橙嗯了一声, 果然没起，不一会儿?，周越就回来了。
解释道：“他们想早点过去?干活，起得早。”
闻言，程橙努力睁开了眼皮，声音软调调，仿佛是没睡醒的呓语, “周越，你?看到托娅姐和椒花姐她们两家起了吗？”
男人颔首, “隔壁两家也起来了。”
小凌霄也被动?静吵醒了, 蛄蛹着被子，翻身背朝天花板，肉乎乎的一团从床上爬起来。
“爸爸妈妈，我?们要起床种树了吗？”
“嗯，早上好呀！霄霄宝贝~”
“我?们要起床了！”
程橙哈欠不止,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突然握拳加油打气：“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今天是奋斗的一天！”
“大周同志，小周同志，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小姑娘正睡眼惺忪地?揉眼睛, 一听这话，立即放下了小拳头，字字有力，“做好啦！”
“很好！小周同志时刻准备着！”程橙表扬道，目光投向大周同志，朝男人递去?眼色。
周越站在床边，目下所及，妻子和女儿?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仿佛一眨眼妻子就燃起来了？
他试图理解妻子被点燃热情的燃点是什?么，即将到来的集体活动?——种树，妻子和女儿?是第一次参加基地?的集体活动?，新奇在所难免。
不过像这样的集体活动?以?后大概率会经?常有，希望妻子能一如今日这般亢奋开心，他扬唇微笑：“是，领导。”
“大周同志已做好准备。”
“很好！”
“现组织派发大周同志把咱家的水壶灌满水，立刻执行！”
“是，领导。”
“妈妈妈妈，那我?呢？”
“起床刷牙洗脸，立刻执行！”
一家三口各司其职，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得精神抖擞，扛着铁锹，提着水桶，和隔壁两家汇合，汇入了浩浩荡荡的植树队伍。
天刚透亮，天空还未完全褪去?夜色，东方?渐渐地?浮现出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天幕上依稀坠着几颗星星，散在一弯银痕附近。
戈壁滩的清晨带着微散的寒气，偶尔一阵风吹来，透着彻夜的寒冷。
红旗迎风招展，技术人员在前面拉着线，定好点，确保树坑横平竖直，大声喊着：“坑要挖深！见?到湿土为止！”
男同志们纷纷被派去?挖坑了，土地?表层有一层坚硬的硬壳，下面又是沙石，要想挖出一个合格的树坑，得先用镐头刨开硬壳，再往下挖一个直径和深度差不多接近一米的大坑。
周越也被派去?挖坑了，程橙带着霄霄跟随托娅姐她们去?抬树苗，热火朝天的干起来，很快就感?受不到冷了。
不多时，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青灰的夜色，东方?天际忽然裂开道金红的缝隙，转眼就烧起漫天霞光，橘红、明黄、绯红的朝霞争先恐后地?向人们炫耀自己的美?。
红日裹着漫天金红，不急不慢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很快就把戈壁滩照得透亮，每一寸都像镀上一层暖烘烘的金光。
无论看了多少次西北的日出，程橙都不会觉得腻，依旧会被每一天的日出带来的独一无二的美?而震撼。
“深埋少露！根展踏实！”
农牧科学院的技术员扯着嗓子，指导大伙把坑挖深些，树苗要埋得深，减少露在外面的部分，同时树根还要在坑里?舒展开，不能团在一起就直接埋了。
程橙从别处搬来一棵梭梭树苗，根系上坠着厚重肥沃的土，把树苗竖起来，插进树坑里?。
然后周越握着铁锹把树坑周围堆积的土填回去?，最?后小凌霄在填好的土上用力踩，将松软的土壤踩实。
一家三口分工合作，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妈妈，我?帮你?！”
小凌霄蹬蹬蹬跑过来，帮程橙搬树苗，两只小手捧着下面的土坨，“妈妈，为什?么每一棵小苗苗上都有土坨呀？”
“这是因为咱们这儿?的地?土壤不肥沃，小树苗根上自带的土，比较肥沃，适合小树苗生长，种下去?之后不会水土不服。”
“还记得咱们种菜的时候，你?托娅姨姨给咱们拉来羊粪粪吗？”
“嗯嗯，记得！”
“羊粪粪是戈壁滩上的金疙瘩，可以?改良咱们的沙地?，让它变得肥沃，好长出菜来，这是一样的道理。”
“我?知道啦！”
小凌霄扬起灿烂的笑脸，一边帮着爸爸踩土，一边道：“是因为土土没有营养，所以?小苗苗就长不大，我?们要给土土增加营养，小苗苗才能健康长大！”
就跟他们每天早上吃鸡蛋喝羊奶一样，也是要补充营养，虽然羊奶味道膻膻的，不好喝，可是爸爸妈妈坚持要她喝掉！
“霄霄说得没错！”
程橙拍了拍手上沾的土，取下身上挎着的军绿色水壶，拧开盖子，喊霄霄过来喝水。
“周越。”程橙走到男人身边，把水壶递给他。
周越把手里?的铁锹插进土里?，接过了妻子递来的水壶，仰头灌水，忽然听见?妻子道：“你?见?过乡下养猪吗？”
周越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的回答：“见?过，怎么？”
“猪鼻子特?别厉害，石头缝里?的草根都能给它拱出来。”
程橙蹲下身，指着旁边没有挖的沙地?，“我?忽然想到，咱们这儿?的沙地?表壳硬，猪爱拱地?，你?说咱们要是在沙地?里?养猪，用它们的鼻子当镐头，能不能把这地?给拱开？”
“而且猪在沙地?里?会自己找吃的，它们一边拱地?松土，一边拉屎施肥，一举两得，说不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改善土壤，给土壤增肥。”
这时，背上绑着小甜甜的谢椒花接上了话，“这主意?好！我?看行！那猪鼻子拱地?可在行了！”
“猪屎在我?们农村可是宝贝，种地?种菜，只要地?里?肥上猪屎，那菜一定长得好！”
托娅接上话，“咱们农场里?面就养了猪，要想知道这法子行不行，试验一下就知道了，把猪群放出来，像放羊一样。”
又有人道：“要是猪屎行，我?看鸭屎、鸡屎也行得通！”
“那咱们可以?在戈壁滩上放猪，反正放一群羊是赶，放两群羊也是赶，我?看咱们基地?就可以?多养些猪，养些鸡呀鸭啊，放出去?，让它们在沙地?里?自己找食吃，又能松土，又能肥土。”
最?重要的是，只要扩大养殖，那他们就能改善一下餐桌水平了，不是一举两得，而是一举多得！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讨论起来。
林清过来指导家属们种树，听了一耳朵，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周工同志一家，走出来。
“周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周越。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也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在指尖捻了捻，似乎在评估思考土壤结构改变的可行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技术员，偏头看向妻子，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橙，你?这个想法在理论上是完全成立的，猪拱土，使土壤活化，植被得以?生长，植物为猪拱食提供食物遮阴，猪粪又能反哺土壤，增加土壤有机质，改善微生物环境。”
“这是一个低成本，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循环思路。”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果断：“这不是异想天开，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尝试的生物治沙课题，林技术员，我?建议你?回去?将这件事完整的告诉李老。”
李老是他们农牧科学院的院长，也是林清的老师，林清知道这件事的轻重缓急，立刻正了神色。
“好，我?回去?就写报告。”
要是这件事可行，小程同志可是帮了他们大忙！
老师说的话在这一刻应验了，真正的智慧藏在人民群众之间，这是群众的智慧，他们搞研究就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永远不要脱离实际，也永远不要轻视人民的创造力，真正的好办法往往就藏在最?普通的生活里?。
他们这些搞研究的有时候就是容易把问题想复杂了，钻了牛角尖，反倒是劳动?人民，一眼就能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这时，程橙适时的出声道：“林技术员，咱们这儿?有黑猪吗？在我?们老家，黑猪鼻子拱地?是最?厉害的，如果你?们要做试验，我?建议你?们可以?多比较，看哪种猪鼻子拱地?是最?适合沙地?的。”
程橙不清楚他们基地?农场现在养的猪是哪种种类的猪，但无疑经?过实践得出的结论是黑猪最?适合治沙。
“黑猪？”
查苏娜喃喃出声，“塔娜家养了几头黑猪。”
娜仁也想起来了，“嗯嗯，塔娜姐姐还跟我?们抱怨过，黑猪鼻子太厉害，每次放它们出去?，它们就拱草根出来吃，不听话！”
“真的？”
林清神色一喜，这两个孩子说的话又是一大佐证，证明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她立刻待不住了。
“我?现在就去?调查！”
林清风风火火地?走了，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似的，背影透着一股急切。
程橙的想法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人们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大家一边奋力挥动?镐头，挖土栽树，一边兴奋地?讨论着用猪来治理沙地?的可能性，笑声和号子声在广阔的戈壁滩上回荡。
迎着朝阳，金色的光辉洒在每一个人身上，同样也照亮了那一株株刚被栽入土中的梭梭树苗。
他们一家三口继续合作栽树，周越负责刨开最?坚硬的表层，程橙细心地?将树苗栽进坑里?，然后周越握着铁锹培土，小凌霄负责踩实。
大部队干到了八点多钟，给栽好的树苗浇好水，时间已经?不早了，有工作的职工种完树还要回去?上班，生产不能停。
一家三口坠在人群后面，程橙望着旁边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光泽的沙丘，眼神一亮。
“周越，我?们挖一桶沙子回去?吧。”
周越不问原因，直接道了好。
一家三口偏离了大队伍，小凌霄牵着妈妈的手，仰头问：“妈妈，我?们挖沙子干什?么？”
程橙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给小家伙演示，以?手指作笔，在沙丘上作画，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家三口种树的场景。
“哇！”
小凌霄在旁边蹲下，指着上面的小人，“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是霄霄。”
小凌霄不再问妈妈为什?么要挖沙子了，反而是催促爸爸：“爸爸，我?们多挖几桶沙子回去?吧。”
程橙画好简笔沙画，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抬头望向父女俩：“快写下你?们的名字。”
父女俩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在“程橙”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橙在底下留下了日期，虽然可能一阵风刮过，这幅画连带他们一家三口的足迹就会消失，但这份美?好会永远停留在他们的回忆里?。
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沙丘，此起彼伏，程橙轻声说：“周越，等你?哪天休息，我?们带霄霄来滑沙吧。”
她抬手指着那边最?高的沙丘顶，“我?们爬到那里?，然后从上面滑下来，肯定好玩！”
小凌霄一听，立刻蹦哒起来，“好呀好呀！我?要玩！”
周越看着妻子被阳光映照的发光的侧脸，再看看女儿?兴奋的红扑扑的小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妻子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他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好，我?给你?们做一块滑沙板。”
他的目光扫过光滑的沙丘，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设计滑沙板，大脑已经?开始自动?规划。
材料可以?用废弃的铁皮，表面光滑，可以?减少摩擦，上面最?好是安一块木板，边缘要打磨圆润，或许还可以?在两侧加上握绳，让她们能抓稳。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们的周工。”
程橙捡起地?上的铁锹，开始铲沙子到桶里?，她估计一桶肯定不够，但他们只带了一个水桶出来，看来明天早上要多带一只桶出来。
是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明天早上还要来种树，程橙听托娅姐她们说，她们之前种树有一连种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希望猪八戒大军真能派上用场，把这片沙漠变成绿洲。”
周越看着妻子因劳动?而泛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心中激荡的不仅是爱意?，更有一种深刻的自豪骄傲与怜惜。
他想起了妻子的档案——高中毕业，若非生不逢时，以?妻子的聪慧和能力，本应走进大学的殿堂，在更广阔的知识天地?里?翱翔。
周越嘴唇上下翕动?，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起这些时日，妻子在忙完绘本的事，经?常在灯下默默翻开表兄寄来的那本《数理化自学丛书》，神情专注，周越已然懂了妻子的心。
时代的潮流他无法撼动?，只是他相信，国家对人才的渴求，一定不会中断，终有一天会拨乱反正。
想到这里?，周越走到妻子身边，用身体为她挡住些太阳，声音温和而沉稳：
“阿橙，有件事，之前还没完全定下来，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程橙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关于你?的工作安排，”周越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组织上考虑了你?的情况和工作经?验，决定安排你?到基地?的图书馆工作，担任管理员，下周一就可以?去?报道了。”
程橙愣住了，周边的风声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她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眸子刷的一下亮晶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周越，“真……真的吗？”
她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呢，未曾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越看着妻子脸上极度明亮灿烂的笑容，也跟着弯唇，他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笃定。
“当然是真的。”
周越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清高到不染尘埃的人，他所有的奋斗固然源于那片赤诚的家国情怀，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奋斗既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小家”。
在规则内，自己力所能及，让妻子和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担当。
程橙听了欣喜之后，眼里?又浮现出一丝忧虑，她拉住周越，小声说：“这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钟雁姐比她早来基地?半年，也还在等上面的安排，她担心这会对周越有不好的影响。
周越闻言，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阿橙，你?多虑了。”
“基地?有规定家属工作要优先考虑学历和能力，你?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来基地?之前，你?就在图书馆工作，学历和能力完全达标，符合要求。”
“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程序都合理合规，于基地?有利，于你?公平，阿橙，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
周越逼近了一步，垂眸望着她，目光灼灼，眉眼间展露出了一丝锋芒，“如果我?连为自己的家人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做不到，又谈何建设一个新世界？”
程橙仰头望着他，原本眸子里?那点担忧，像被一阵清风吹散，瞬间化为清亮亮的，充满信赖的波光。
一直微微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她甚至自己没有意?识到，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唇角忍不住向上弯起，轻声说：“知道了，周大总工，你?最?厉害，行了吧？”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主动?回握住了男人的几根手指，小拇指在对方?的掌心挠了几下，透着满满的亲昵和信赖。
彼此相望，周越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大，捉住了妻子作乱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喉结滚动?几分，欲要上前，身后传来了女儿?高兴的欢呼。
“噢耶！”
小凌霄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开心起来，她又能跟妈妈去?上班啦！
程橙顿时噗嗤一笑，揶揄的眼神瞅着男人，对方?轻咳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举起女儿?。
“霄霄，你?想怎么布置自己的房间？爸爸妈妈会完全尊重你?的想法，由你?来决定它变成什?么样子。”
“你?可以?把你?的画贴在墙上，你?的书桌怎么摆，你?的书、你?的画怎么放，都由你?说了算。”
小凌霄立刻被爸爸描绘的画面吸引住了，搂住了爸爸的脖子，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和兴奋！
“爸爸，我?要一个大大的书桌，像你?那样的，可以?在上面放很多东西！”
“还要一个书架，我?要在墙上贴妈妈画的孙悟空……”
程橙笑而不语，在心里?道，崽啊，你?上你?爸爸当啦！——
作者有话说：明天终于要出太阳了！最近天天下雨，又刮风，冷飕飕的，好想过秋天！
晚安，明天见。
第57章
以猪治沙这件事?情?的进展比程橙预期得还?要顺利速度, 基地领导很?重视这件事?，甚至程橙还?见到了农牧科学院的院长李老。
李老很?重视这位第一个提出用猪鼻子拱地来治理沙地，程橙同志的想法和意见, 亲自过?来问问小同志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可以给他们的工作展开?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老饶有兴趣地问：“程橙同志，说说看, 你怎么想到用猪来治沙的？”
程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老我?就是种树时让那硬地给难的, 后来想到了老家的猪鼻子特别灵，能拱开?硬土找食吃，鼻子比锄头还?灵，连埋在土里的硬草根都能给翻出来。”
“我?就想着?，咱们这沙地的硬壳，能不能也让它?们来试试？”
“它?们一边拱开?硬土，一边还?能拉粪肥地, 这不就省了我?们松土和施肥的劲儿了吗？一举两?得！”
“咱们这儿，种地治沙最难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地太硬, 树苗难活, 二是地太瘦没有肥，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一下就想到了猪，就觉得它?好?像天生就是来解决这两?个难题的。”
李老听得频频点头，神情?温和, 带着?笑意, “你这小同志，脑瓜子聪明灵活！”
他笑着?指她，视线落在一旁的周越身上，“小周啊, 我?看小程同志的聪明不在你之下，你们一家子啊三颗聪明脑袋！”
嘿哟，这评价！
程橙直接心花怒放，她的脑瓜子聪明程度竟然能跟周越相提并论了，没错，就是这样！
是她以前?小看自己?了，她还?可以再自信一点，再骄傲一点，再膨胀一点！
周越望着?妻子脸上明亮的笑容，垂眸弯唇，他何其有幸能遇到阿橙如此好?之人，是上天给予他最大的馈赠。
程橙继续道：“就是不知道，是咱们本地的黑猪好?，还?是外地的那种白猪更肯下力气？”
这件事?在她心里好?好?的琢磨了几番，她把尽可能能想到的问题都列了出来，希望能给李老他们的研究一点帮助，少走一些弯路。
“如果这件事?情?行得通，我?还?有一个担心，要是它?们不听话乱跑，会不会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也给拱了？”
“然后我?就想啊，或许咱们应该像牧民放羊那样，给它?们划好?地盘。”
这句话让李老眼睛一亮，小程同志的担忧没有错，他转身对旁边的技术员说：“记下来了没有？小程同志不仅想到了问题，连分区轮牧的解决办法都想出来了。”
“这个思路非常清晰，咱们回去立即着?手研究。”
程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亮亮的，“要是这件事?真能成，以后咱们基地就能养更多的猪了，咱们大家也不缺肉吃了！”
这话一出。
现场先是一静，仿佛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下这个过?于美好?的消息，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笑声。
李老哈哈大笑，他指着?程橙，对众人说：“瞧瞧！我?们还?在想着?怎么治沙，小程同志，就连改善伙食的后续发展都规划好?了！”
程橙低头一笑，随即抬起下巴，看着?众人，“李老，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指望，大伙都盼着?能吃上肉！”
李老笑道：“好?！你这个附加效益提的好?！”
旁边一个年轻的技术员，一边笑一边大声附和：“嫂子说的对！要是真能成，咱们这项目报告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戈壁生态循环养殖与土壤改良综合试验项目。”
顿了顿笑道：“说白了，就是养猪治沙，让大家都能吃上肉！能敞开?了肚子吃肉！”
家属委员会的王大姐嗓门亮堂，“这个主意好?！又治了沙子，又肥了土地，最后还?能香了嘴巴！要是能成，我?第一个报名当这个猪司令！”
“我?第二个！”
“算上我?！”
“……”
大伙忍不住开?始憧憬起来，要是真能成，说不定明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能吃上杀猪菜了，以后餐桌上也能时不时多加一道硬菜。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乐了！
“到时候咱们种的菜用猪粪养的肥肥的，咱们养的猪又能在沙地上松土，改善土壤，说不定过?上几年，咱们能种的地也多了……”
“这日子，想想都美！”
大伙乐开?了花，声音里充满了畅快与希望，年轻的战士们和技术员们脸上也放光，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
李老看着?这群乐观而?充满创造力的劳动人民们，心里感慨，他们奋斗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脚下的土地变好?，让大伙人吃饱饭，让大家的日子变的越来越好?！
这片黄沙能长出绿树，就也能长出希望和好?日子来，至于如何做到，那就是他们奋斗的意义所在了。
周越站在妻子身边，看着?她和大家笑作一团，他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温柔与自豪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烟火人间，不外如是也。
这件事后续发展的比大伙想象的还?要快，不久基地就批下了农牧院的报告，在基地外的戈壁滩划分了好?几个区域，用来给农牧院的技术员们做试验。
于是基地早上时常能看到这样一幕，年轻的技术员们和农场的职工赶着?白花花和黑乎乎不同种类的猪群，去戈壁滩上放猪。
而?且还?闹了不少的笑话，年轻的技术员们手里挥着?鞭子赶猪群，赶了这头，那边的几头又停下不走了，猪鼻子到处嗅，到处拱。
要是猪小将?们铁了心就是不动，那无论年轻的技术员们是挥动手里的鞭子，还?是无奈的从后面推它?们走，猪小将?们仿佛知道自己?现在身价不一样了，依旧老神在在地拱草，半点不为所动。
更好?笑的是，这群猪小将?们在路上拉的屎，十分之抢手！
本来技术员们和农场的职工还?担心，赶猪群去试验场的路上，会留下不少的排泄物，给大伙造成不便。
没想到，早早就有家属们拿着?铁锹，等?在路上，就为了铲猪屎回家，给自家的菜地施肥。
程橙也凑了几回热闹，把新鲜的猪粪施到自家的菜地里，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左上角那一块长出了鲜嫩嫩的韭菜。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上自家种的韭菜了-
一连种了小半个月的树，程橙感觉自己?晒黑了不少，她拿着?镜子端详，左瞅右瞅。
时不时的叹一口气，正巧男人哄完女儿回来，她偏头看向对方，“周越，你觉得我?变黑了吗？”
闻言，周越没有立刻回答，他径直走到妻子身后，双手沉稳的落在她肩上。
镜子里，两?人的目光交汇。
随即，男人俯下身，双手轻轻的捧起了她的脸，迫使她微微仰头，转向自己?。
程橙顺从的偏头看向周越，后脑勺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被稳稳托住，左侧脸颊拓印出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周越的指腹并不细嫩光滑，反而?带着?常年做事?留下的薄茧，可那力道放得极轻柔，生怕这粗糙刮疼了她的皮肤。
男人的目光褪去了白日里的清冷严谨，带着?灼人的温度，一寸一寸的掠过?她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定格在那一抹红唇上。
拇指轻轻的摩挲着?白腻光滑的下巴，被他这样沉默而?专注地盯着?，程橙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跳了几拍，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她下意识的想躲开?男人的目光，却被对方捧着?脸，无处可逃。
就在她因这无声的端详而?愈发紧张时，男人猛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带着?一股急切和渴望，不容拒绝，攻城略地。
渐渐的，程橙沉沦其中，如鱼得水，也如水中得了畅游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一丝距离，两?人呼吸交融，微微喘息，周越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被西北的风沙碾磨过?：“没有变黑……”
他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补充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中阿橙都是最美的。”
闻言，程橙没有像往常一样羞涩的埋首，而?是忽然抬起手，双手捧住了周越那张清俊的脸庞，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学着?男人刚才的样子，目光在他脸上细细逡巡，从挺拔的鼻梁到薄而?线条清晰的唇，泛着?淡粉色的玉指也从高挺的鼻梁滑到了那一抹薄唇上。
定定地盯了一瞬，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津液，下一秒男人就追上来。
程橙偏头，吻落在了唇角，对上男人迷茫不解的眼神，她莞尔一笑，眉眼弯弯。
她的指尖从薄唇轻轻拂过?男人优越的眉骨，双手捧着?他的脸，“周越同志，我?必须严肃地向你坦白一件事?。”
女人眼里漾着?明媚的笑意，周越配合地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我?第一眼看中的是你的脸。”也就是说她最先喜欢上的是男人的脸，程橙是颜控，要是脸不合心意，那她……
她的指尖点在男人英挺的眉峰，理直气壮地小声说：“你的脸长在了我?的……嗯，心巴上。”
心巴？
周越垂眸，应该是心尖上的意思，这个词直白又新鲜，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底漫上一种恍然大悟的笑意。
那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化为一声低沉的、带着?几分得意的轻笑，“原来如此。”
男人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双手紧紧禁锢在细腰上，突然向上一提，程橙从椅子上被放置到了桌上。
男人强势逼近，挤进了双腿之间，她的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脖子，搭在对方的肩上。
周越低下了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轻喃出声：“看来我?得感谢我?爸妈，给我?生了这张能入得了程橙同志法眼的脸。”
话音未落，没等?她回应，更深的吻再次落下，紧紧相拥。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之前?的霸道强势，变得更加缠绵悱恻，如毛毛细雨般轻柔。
意乱情?迷间，身后的椅子被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揽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先前?已经平复的呼吸再次紊乱起来。
就在他一把将?她抱起，准备走向床边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和霄霄软糯委屈的声音一同从外面传来。
“爸爸，妈妈……霄霄不想一个人睡觉了，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两?人的动作骤然定住，彼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和未消散的情?欲。
周越深吸一口气，将?额头重重地抵在程橙的额头上，发出了一声极力克制的、混合着?懊恼与无奈的叹息。
程橙则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红着?脸一边整理被他弄乱的衣领，一边轻轻推男人：“快去开?门。”
周越最终认命地把她放下来，在她唇上又飞快地啄了一下，沙哑的嗓音努力平稳，对着?门口说：“好?，霄霄等?一下，爸爸马上来给你开?门。”
这才转身。
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走向门口。
小凌霄抱着?枕头站在门外，一脸睡眼惺忪，似乎是突然醒来发现爸爸妈妈不在身边，那股子委屈把她答应爸爸的承诺和拥有独立房间的喜悦一冲而?散。
打开?门，小姑娘就扑到了爸爸腿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巴巴：“爸爸，我?不想一个人睡了。”
今晚不要，明晚也不要一个人睡，后天也不行，大后天也不行……
周越抱起女儿安抚，关上门。
转身就见妻子不知何时上了床，平躺在床上，仿佛被他们的动静吵到，现在才醒。
“霄霄宝贝怎么啦？”
“妈妈！”
小凌霄被爸爸放到床上，下一秒立马朝妈妈爬去。
埋在了妈妈怀里，紧紧地抱着?妈妈，“霄霄要和妈妈一起睡。”
“好?好?好?，爸爸妈妈在呢！小宝贝快睡觉吧！”
程橙揽住小家伙，摸了摸她的头，给闺女盖上被子，手轻轻地拍着?她，哄小姑娘入睡。
过?了一会儿，周越熄了灯，也上床来。
身边传来妻子和女儿平稳的呼吸，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清晨，程橙在厨房里忙碌着?，炉子上的小锅里，刚从农场送来的新鲜羊奶，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浓郁的奶香弥漫开?来，她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撇开?浮沫。
自从知道基地的农场养了羊，家属可以跟农场那边订羊奶，程橙二话不说就跟农场那边订了羊奶，周越的级别够，他们家也不吝啬钱。
每天大清早，农场那边的职工就会送现挤的新鲜羊奶过?来。
对于味觉灵敏的人来说，对羊奶的膻味会特别敏感，但为了身体健康，补足身体所需的营养，不止是霄霄需要喝，程橙也压着?周越每天喝一碗羊奶，她自己?也不例外！
“妈妈！快看！”
这时，周越牵着?霄霄的手从外面进来。
霄霄一进门，就挣脱了爸爸的手，献宝似的跑到妈妈面前?，高高举起一个小篮子，里面躺着?三枚温热的、浅褐色的鸡蛋。
“我?们家鸡今天下了三颗蛋耶！”
往常每天早上只能捡一颗鸡蛋或者两?颗鸡蛋，今天破天荒，捡了三颗鸡蛋，三只鸡都下蛋了耶！
闻言，程橙又惊又喜，接过?了篮子，“真的呀！这下可好?了！以后咱们家可以自给自足了。”
每天早上，程橙除了煮一锅热羊奶，隔一天就要煮三颗鸡蛋，这还?是因为家里的鸡蛋不够吃，有时还?要去服务社和农场买鸡蛋的情?况下，只能隔天煮一次。
家里三颗聪明脑袋瓜瓜，营养一定得跟上，在吃这方面，程橙向来大方，亏了什么都不能亏了这张嘴。
加上她现在也有了工作，家里现在是双职工，周越的工资高，补贴也高，程橙更是放心地给他们父女俩和自己?补营养。
程橙把煮好?的热羊奶盛出来，招呼父女俩快去洗手。
餐桌上，她一边给女儿剥鸡蛋，一边柔声叮嘱：“霄霄，去了育红班，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好?好?玩。”
今天是九月一号，学校开?学了，小姑娘荣升为一名育红班的学生，要去上学了。
小凌霄咕噜咕噜地喝羊奶，嘴巴上面沾了一圈白色的羊奶，止不住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妈妈！”
周越接过?话，语气更郑重些，“有事?就举手告诉老师，不要怕，想喝水或者想上厕所，都要说，不要害怕……”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害怕，如果对方打你，你就打回去，然后再告诉老师……”
周越越说越焦虑不放心了，女儿年纪太小了，要是在育红班受人欺负了怎么办，隐隐有些后悔没早些考虑到这件事?。
“从明天开?始，爸爸教你打拳。”
小凌霄用力点头，“好?呀好?呀！”
“我?渴了就和老师说！想上厕所也和老师说！我?会跟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哒~”
小姑娘对上学充满了新奇和期待，完全?没有离愁别绪和离开?爸爸妈妈独自去上学的恐惧不安。
程橙推了推男人的手肘，有些好?笑，“行了，快吃吧！”
她是不太担心霄霄在育红班会受其他小朋友的欺负，她闺女又不是吃素的，如果真有，那她就要学一学许凤英女士，看谁敢欺负她闺女！——
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第58章
吃完早饭, 周越负责洗碗，程橙则带着小姑娘检查她的小书包——一个军绿色的、上面绣着红色的五角星的斜挎帆布包，尺寸刚好适合她的小身板。
里面放着一条小手帕、一本崭新的写字本, 还有?铅笔和?橡皮擦。
程橙把一个装满水的铝制军用水壶斜挎在女儿身上, 反复叮嘱：“壶里有?温水，记得按时喝水, 想上厕所就跟老师举手, 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啦！”
小姑娘用力?地点头，她现在不是小孩子啦，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上学?的大孩子啦！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程橙和?周越牵着女儿的手，送她去上学?。
基地的育红班和?小学?部不在一起，不过也离得不远。
虽是育红班, 但建得比较大气，面积很大, 里面给孩子们留了足够的活动空间。
远远的就听见门口一片哭闹声, 几个孩子死?死?抱着大人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死?活不进去。
哭着喊着：“我不要上学?！”
“我要回家！我不要跟妈妈分开！妈妈带我回家呜呜……”
小凌霄看着他?们，皱起了小眉头，抬头看向爸爸妈妈, 大大的眼睛装满了疑惑：“爸爸妈妈, 他?们为?什?么哭呀？”
“我们中午不就回家了吗？”
闻言，程橙立刻蹲下来，平视着女儿清澈又?困惑的眼睛，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没错, 霄霄说的对，等到中午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你回家。”
周越摸了摸女儿的头，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从容不迫地穿过哭闹的人群，边走边道：“我们霄霄是勇敢的孩子，所以一点都不怕，对不对？”
“嗯嗯！”
小姑娘用力?点头，一脸自豪，到了门口，就要爸爸放她下来，径直走向一位面带微笑的女老师。
小嗓音清脆，“张老师好！”
“嗳！周凌霄小朋友你好。”
张静笑着，手揽着小朋友的肩背，准备往里走，对大人道：“程同?志，周同?志，周凌霄小朋友就交给我们吧，中午记得来接她就行！”
小凌霄扬着两颗小梨涡，望着爸爸妈妈，用力?地挥了挥小手：“爸爸妈妈再见！”
程橙也朝女儿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去吧！中午妈妈第一个来接你！”
周越和?程橙没有?立即转身就走，目送张老师牵着女儿走进育红班，直到霄霄进了教室。
看着女儿小小的、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程橙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心里像突然空了一块，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和?失落。
周越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温声道：“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这是她走向外面的第一步，我们应该为?霄霄感到高兴！”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女儿离开的方向，带着同?样的不舍与骄傲。
程橙微微点头，她心里也明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男人，“我们也走吧。”
到了路口，两人就分开了，程橙转身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张老师牵着小姑娘的手，把她送进了一间明亮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着七八个小朋友，有?的在默默玩手指，有?的眼睛红红的，看着门口。
“周凌霄小朋友，你先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下，可以和?旁边的小朋友说说话?，认识一下。”
张老师温柔地指了指那些小板凳和?小课桌，“老师还要去接其他?小朋友，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自己玩好吗？”
小凌霄点了点头，松开了老师的手，自己走到一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身上斜挎着的小书包和?小水壶都没有?摘下，抱在怀里。
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眸安静地打量着四周，既有?对周遭一切感到新奇，也有?出?于对陌生环境的警惕。
她右前方坐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眼睛很大，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忽然，那个小女孩拿着小书包坐到了她前面，双手趴在课桌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小凌霄抿了一下唇，疑惑地看着这位新同?学?，“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对面那个小女孩突然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粉白柔嫩的脸颊，发出?了一声惊奇的感叹：“你的脸好像大白馒头呀！”
小女孩咂巴了一下嘴，“好想吃！软软的！”
对方的手指又?戳了一下，小凌霄愣了一下，随即身子往后靠，躲开了对方的手指。
绷着一张小脸，神?情严肃，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不可以吃！脸不是食物，也不是大白馒头！”
小女孩被她躲开，也不生气，反而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课桌上。
仰着小胖脸，凑得更?近了，非常自来熟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星星，我家住在红砖房三号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要跟你做好朋友！”
“对了对了，你喜欢吃鸡蛋糕吗？我最喜欢吃鸡蛋糕了！我妈妈会做……”
夏星星叽叽喳喳地说着，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可说着说着，大概是提到了“妈妈”，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
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嘴一瘪：“呜呜……我想我妈妈了……哇……”
从刚开始的小声呜咽到哇的一声大哭，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砸在课桌上。
小凌霄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看着眼前瞬间崩溃的新朋友，她有?点手足无措。
她犹豫了一下，学?着妈妈平时安慰她的样子，伸出?小手，不太熟练地拍了拍星星的后背，“你别哭了……”
小姑娘第一次安慰人，似乎不太有?经验，干巴巴地说：“中午……咱们中午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然而，星星的哭声和?她的安慰更?像是一个信号，教室里原本还在强忍着的几个孩子，被这情绪感染，也接二连三地抽泣起来。
“我要奶奶……”
“我要回家……妈妈呜呜……”
一时间，教室里哭声此起彼伏。
小凌霄收回了手，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位哭得投入的新朋友，再听着耳边环绕的嚎啕声，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困扰。
她终于体会到了，妈妈说的“一个脑袋两个大”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有?迟疑，顿时撒腿跑出?去叫老师。
“张老师！张老师！”
“你快来，星星他?们都哭了！”
小凌霄看着张老师手忙脚乱地哄这个小朋友、安慰那个小朋友，她坐在小板凳上，作为?三岁半的大孩子，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好麻烦哦！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象中的学?习新知识并没有?发生，整个上午，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在维持秩序，带着大家玩简单的拍手游戏，还有?让每个小朋友站起来说自己的名?字。
小凌霄感到有?些无聊，原来上学?是这样的吗？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她几乎是第一个背上小书包，迫不及待地要冲出?去了。
不得不按捺住性子，乖乖地排队，跟着队伍从教室走向门口，小姑娘望眼欲穿地四处张望。
忽然一双大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小嗓音清脆悦耳：“妈妈！”
程橙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霄霄笑着冲她挥手，小姑娘跟一只小炮弹似的冲出?来。
正当?程橙牵着女儿的手准备离开时，周越也匆匆赶到了。
他?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有?些微喘，显然是抓紧处理完工作一路赶过来的。
“爸爸！”
看到爸爸也来了，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
周越自然地接过妻子手里的书包和?水壶，一家三口手牵手，朝着家的方向走。
小姑娘被爸爸妈妈牵在中间，却不像往常那样蹦蹦跳跳，开心高兴，而是低着头，小嘴撅着，情绪明显不高。
程橙和?周越自然也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对视了一眼。
程橙柔声问：“怎么了？”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望着爸爸妈妈，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一丝抱怨：“上育红班一点都不好玩！上学?也不好玩！”
小凌霄口齿清晰，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边说边夸张地用小手捂了捂耳朵：
“其他?小朋友老是哭，还不听话?，经常乱跑，老师要哄小朋友不哭，还要大声地叫他?们在座位上坐好，妈妈，我的耳朵好吵好吵！”
她抱住妈妈的腿，把小脸贴上去，撒娇道：“妈妈，我下午不想去上育红班了。”
“我想跟你去图书馆上班！”
那里安安静静的，还有?好多好多的书，比上学?好玩多了！
对此，程橙和?周越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才上了半天的学?，女儿就厌学?了？
程橙试着劝解女儿，“可是，上学?能认识很多新朋友呀，你们可以一起玩，霄霄今天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有?的，”小凌霄点点头，回想起来，眉头不禁皱了皱，“她叫星星，她先是说我的脸像白面馒头，她想吃我的脸，然后自己说着话?就哭起来了，其他?小朋友也跟着哭起来了……”
她仰起头，小脸上还写着后怕，“我不喜欢听他?们哭，他?们哭起来太可怕了！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这……程橙一时有?些语塞，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越。
周越没有?立刻说教，他?蹲下身，保持与女儿平视，语气认真地说：“爸爸知道了，霄霄的耳朵被吵得很不舒服，想学?的新知识也没学?到，所以霄霄是有?点失望。”
小凌霄看向爸爸，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认真，重重地点头。
周越看着女儿的眼睛，用商量的口吻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再坚持三天，如果?三天后，霄霄还是觉得像今天这么难受，不想去育红班，那我们就不去了。”
“任何新事物，刚开始可能都不习惯，我们再试着多接触接触，也许到时候，你会发现一点点好玩的事情呢？”
小凌霄看着爸爸信任而温和?的眼神?，又?看向妈妈无奈却坚持的神?色，知道自己下午是非去上学?不可了。
垂着小脑袋思?考，三天听起来不是很长，今天是第一天，已经过去一半了，那就还有?两天半。
“那好吧。”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就三天哦。”
“好，我们拉钩。”
周越郑重地和?女儿拉了钩，盖了章。
看着父女俩郑重其事的拉钩盖章，程橙心里那点因女儿厌学?而起的焦虑也烟消云散了。
她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也蹲下身，向女儿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那妈妈也和?霄霄拉钩。”
“这是咱们三个人的约定，就三天，但在这三天里，霄霄要勇敢地去试试看，爸爸妈妈相?信你能做到！”
小凌霄看着爸爸妈妈都如此重视自己的感受，原本紧绷的小脸终于松弛下来，唇角弯弯露出?了两颗小梨涡，也和?妈妈拉钩盖了章。
“好啦！”
程橙站起身，重新牵起女儿的小手，语气变得轻快，“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这个问题立刻将小姑娘的注意力?从上学?的烦恼中拉了出?来，她晃了晃妈妈的手：“我想吃薯片！妈妈炸的土豆片！还想吃鸡蛋饼！”
“行，今儿满足你！”
程橙笑着答应，自从上次给他?们做了炸薯片，小家伙就爱上了炸土豆片，但她不常做，偶尔给小家伙做上一次解解馋，也顺便给自己解解馋。
今儿小姑娘受委屈了，那就满足一下小姑娘的愿望。
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踏上了回家的路。
正午的阳光明亮而炙热，小凌霄被爸爸妈妈牵在中间，一会儿晃了晃妈妈的手，一会儿又?仰头央求爸爸回去陪她下五子棋。
小姑娘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与雀跃，见状，程橙和?周越望向彼此，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晚安宝宝们[粉心][橙心][紫心][绿心][蓝心][青心]
第59章
第三天下午, 程橙去接女儿时，心里还怀揣着最?后一丝期待，希望霄霄能改变想法, 发现上学的乐趣。
她站在育红班门口, 看见女儿正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小本?子和铅笔放进书包里，然后背上。
那个叫星星的小女孩一直围在女儿身?边, 眼睛有点红红的, 背着小书包不肯走。
“霄霄，你明天真的不来上育红班了?吗？”
小凌霄抬起?头，看着这个虽然爱哭但非常活泼可爱的新?朋友，心里有过一丝微小的类似于不舍的情绪。
虽然上学不如她想象中的好玩，可以源源不断地学习到新?知识，但她在这里认识到了?很多新?同学。
她点了?点头，“我明天不来了?。”
顿了?一下, 看着星星红红的眼睛，“但我中午和傍晚会在家, 你可以让你妈妈带你来找我玩。”
“那好吧, 我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小凌霄点了?点头，她朝星星和站在门口的张老?师挥了?挥手，平静地说了?声“老?师再见！星星再见！”，然后便走向了?妈妈，牵住了?程橙的手。
小凌霄安静地跟着妈妈走出来, 对于明天不来上学, 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她确实有点喜欢星星，也觉得张老?师很温柔，但远远不足以抵消上学的无聊带给她的不开心。
每天太?无趣了?！
小凌霄微微蹙起?眉头，而且她觉得浪费时间, 她更?喜欢把花在育红班无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看着女儿异常平静的侧脸，程橙心里有些?没底，她试着用轻松的语气开启话题：“霄霄，今天下午在育红班玩得开心吗？”
“你和星星她们玩了?什么呀？”
“嗯，”小凌霄应了?一声，随即抬起?头，道：“张老?师带我们玩了?丢手绢游戏。”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清凌凌地望着妈妈，一字一句道：“妈妈，我完成了?三天的约定。”
“从明天开始，我不去育红班了?。”
“可是你不是跟星星她们玩得很开心吗？”程橙有些?奇怪，试图劝解：“你如果不来上育红班，你们就不能每天见面，每天玩游戏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温柔：“霄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快快乐乐地长大，学习是以后的事?情。”
她的话并没有打动?小姑娘，小脸上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清醒和执拗，“可是妈妈，我喜欢学习。”
小姑娘逻辑清晰，一字一句道：“对我来说，学习一个新?知识，比跟星星她们玩丢手绢更?快乐！”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选择学习新?知识。”
“而且……”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妈妈，小朋友太?幼稚了?！”
听到这话，程橙顿时扑哧一笑，手指点了?点小姑娘，“温馨提示：周凌霄小朋友，你才三岁，和育红班的同学年纪差不多大哦。”
小凌霄抿了?下唇，绷着一张小脸，神情严肃地反驳妈妈：“妈妈，我三岁半了?！”
行吧，三岁半的小大人，程橙起?身?牵起?小姑娘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第一次家庭会议隆重举行，会议主?题——关于周凌霄小朋友要不要继续上学。
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字一句地陈述理由，像做小报告一样：
“第一，育红班的小朋友们太?幼稚了?，老?师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维持秩序，带我们玩游戏，我觉得浪费时间。”
“第二，老?师教的知识我都会，太?简单了?，而且老?师要反复教很多遍。”
“第三，小朋友们太?吵了?，我不喜欢。”
程橙看着女儿小大人般的模样，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忧虑。
她接过话头，语气温柔但充满担忧：“霄霄，妈妈理解你的想法。”
“但是妈妈想告诉你的是，学习或者说求知，非常重要，你爱学习这一点没有错，爸爸妈妈为?你骄傲！但学习不应该是你生活的全部。”
“我希望你在学习之余，能拥有自己的爱好，能找到纯粹的乐趣，拥有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
“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它们和知识一样，能让你的内心变得丰盈和快乐，潜移默化?地塑造你，变成一个完整的你自己。”
“妈妈不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里，只有学习和书本?。”
程橙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少时是这样，她担心霄霄长大以后也会和周越一样，把工作变成生活的全部。
小凌霄听完妈妈的话，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困惑，在她非黑即白?的认知里，能带来快乐和满足感的事?情，就是爱好和乐趣。
她微微歪着头，反问?：“可是妈妈，学习新?知识就是我的爱好和乐趣，这难道不算吗？”
周越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女儿此刻的样子，几乎就是他童年的翻版，对无意义消耗时间的极度不耐烦，对精神食粮的迫切渴求，迫切希望用知识来武装大脑。
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轻轻地捏了?下，他明白?妻子的担忧，妻子是希望女儿的人生是一个花园，里面既有参天大树，也有繁花绿草。
周越没有再劝说，而是用一种平等商讨的语气问?：“那么，霄霄，不去上育红班，你对自己的时间有什么规划吗？”
“有哒！”
小姑娘扬起?了?两颗小梨涡，显然是已经想好了?。
“我上午跟妈妈去图书馆看书，下午也跟妈妈去上班，画画、练字，爸爸下班后，可以教我更?有趣的知识，晚上跟爸爸去上课。”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补充道：“如果娜仁姐姐和星星她们来找我玩，我会把时间调整为?玩耍时间。”
小姑娘明显对自己的时间有着清晰的规划，周越看着女儿那双和自己一样对知识充满渴望的眼睛，心中了?然。
对女儿点了?点头，“好，爸爸知道了?。明天我们不去上育红班了?。”
是夜，将终于如愿以偿、心满意足的女儿哄睡后，程橙的担忧才完全浮现在脸上。
她眉宇间拢着轻愁，“周越，霄霄才这么小，我怕她以后会没有朋友，太?过孤单。”
是指精神上的孤单，如果没有人能理解自己，与自己在精神上契合。
见状，周越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妻子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别担心，”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可靠，“孤独大概是天才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一件寻常事?，强行把她种在普通的土壤里，霄霄也不会快乐，只会枯萎。”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程橙仰起?头，看向男人。
周越微微点头，回?忆过去：“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觉得同龄人的游戏毫无意义。”
顿了?顿，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意：“以前大院里的孩子叫我书呆子，觉得我无趣，连我大哥和二姐也这么觉得，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奶奶和姥爷家的藏书室里度过。”
“他们在外?面弹玻璃珠、爬树上房，闹得震天响，我在安静地看书，他们觉得我是书呆子，我同样也觉得他们很幼稚无聊。”
程橙第一次亲耳听周越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抓着男人的手在手心把玩，捏捏碰碰，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那你现在会觉得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玩过吗？”
闻言，周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思考了?几秒。
他低下头，昏黄的灯光下与妻子对视，眼神柔和而笃定：“没有，阿橙，我从未后悔过。”
周越握住了?妻子的手，“相反，我很感激小时候的自己，那些?独自度过的时光，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孤独，我却欣然自得，是它们塑造了?今天的我。”
“阿橙，能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发觉自己的热爱，这是一项非常珍贵的能力。”
周越的语气郑重，抓起?妻子的手举到唇边，低头亲吻，唇角浮着一丝浅笑，“某种程度上，霄霄比我更?幸运，至少我们理解她。”
养育一个这样特别的孩子，注定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很庆幸，女儿遇到了?开明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母亲。
他所走过的路，绝不会让女儿再走一遍，他会为?女儿撑起?一片自由生长的天空。
闻言，程橙仿佛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小男孩，独自坐在偌大的藏书室里，与旧书为?伴，窗外?是其他孩子的喧闹和亲人的不理解。
她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伸出双臂，直起?身?子，将男人揽进了?怀里。
周越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目光交汇，不需要任何言语，两个紧紧相依、彼此懂得、互相抚慰的灵魂在这一刻共鸣起?舞，自己被?另一个人全然的理解和接纳。
唇齿相交，这次的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或激情，而是茫茫人海中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看见了?彼此，是一种带着疼惜与被?看见的舔舐。
理智的堤坝正在迅速被?冲垮，周越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重重地抵在程橙的额头上。
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周越强行压下眼里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睡得小脸通红的女儿整个裹起?来。
小姑娘无意识地蹭了?蹭爸爸的胸膛，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越抱着女儿，大步走向为?她准备的小房间，整个过程，动?作轻柔而迅速。
当男人重新?回?到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气氛陡然不同。
没有了?孩子的牵绊，之前被?强行中断的欲望，如同开闸的洪水，更?加汹涌地席卷而来。
夜，还很长，窗外?的月光静谧地洒落。
男人步步往下，随即女人一声又惊又喘的声音响起?：“周越，你在哪学的？！！！”
周越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水声吞咽，“阿橙……藏书室里的书很多……”
很早之前，周越就在想一个问?题，这段婚姻能给妻子带来什么好处，他能给妻子什么，除了?所有物质和生活上的东西，他只剩下自己，一个虽在科研上有点成就却枯燥无趣的自己。
在这之前，他不清楚妻子会不会喜欢上这样枯燥无趣的自己，但好在上天对他还是不错的，他极为?幸运地得到了?这份恩赐。
所以，他想将完整的自己献上。
程橙欲哭无泪，这……这太?刺激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周，越……你遍览群书……怎么什么杂书都，看……”
连……连那种书都研究得那么透彻，而且时间还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该得意于他的过目不忘吗？
“阿橙，你喜欢吗？”
“你……你闭嘴！”
那就是喜欢了?，周越自动?划等号，继续，不停。
在很久很久之后，程橙才得知了?真正的原因，只是已经度过了?日日夜夜个水深火热的时光。
唇角弯起?甜蜜的弧度，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作者有话说：嘿嘿，开心[坏笑][让我康康]
晚安啦，明天见~
第60章
程橙醒来时, 右手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从屋里出来，便看见周越正坐在小凳子上?，弯着?腰, 面前?放着?一个大红塑料澡盆, 正在用力搓洗着?衣服。
然?而?，当程橙看清男人手里正搓洗的?那件小小的?布料时, 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既然?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何必再扭捏害羞。
她脚步轻轻走过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亲昵，双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下巴轻轻地?搁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周越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 她的?脸颊就贴着?他的?脖颈，两人离得极近, 呼吸可闻。
周越能清晰地?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昨晚……睡得好吗？”
男人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被程橙敏锐地?捕捉到了。
程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昨晚那些炽热缠绵、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她必须承认，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之?后，睡眠质量确实会得到提升, 因为累到倒头就睡！
不?过她本来睡眠质量就很好, 而?且这怎么听着?，周越这语气跟平时霄霄求夸的?语气一模一样？
小姑娘每次做了什么事，就会兴致勃勃地?跑到她面前?，叽叽喳喳地?跟她说话, 表面看就是单纯的?跟她分享，可每当她夸小家伙的?时候，小姑娘的?嘴角就忍不?住要翘上?天。
程橙偏偏不?说，粉白的?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脸颊，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斜睨着?男人，轻哼出声：“你?说呢？”
男人勾唇笑起来，没有丝毫预兆，极其自?然?地?仰头侧脸，精准地?俘获了她的?唇。
程橙下意识地?微微后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里带着?惊讶和一丝羞涩，“我还没刷牙呢！”
周越看着?妻子这可爱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喉结滚动了几下，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
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眼底的?笑意与爱怜几乎要满得溢出来，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就着?她捂住嘴的?手，在手背上?也亲了一下。
惹得程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软绵绵的?，毫无威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快洗你?的?衣服吧！”
程橙松开了环住他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转身就去刷牙洗脸。
吃过早饭后，周越去上?班，小凌霄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跟妈妈去图书馆上?班。
“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唱着?上?学歌。
程橙看着?女儿这副截然?不?同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忍不?住逗小姑娘：“霄霄今天跟妈妈去图书馆上?班，这么高兴呀？比去育红班上?学还开心？”
小姑娘嗯嗯嗯点头！
在去育红班上?学之?前?，她也很期待开学，但是在去育红班上?过学之?后，她真实的?体验过之?后，就没有了这种期待。
按照爸爸的?话来说，实践出真知，自?己亲身体验了，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适不?适合自?己。
育红班像一个吵吵闹闹的?大笼子，他们被关在里面，要听话，要乖巧，要跟着?老?师的?要求做，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件无聊的?事。
但是跟妈妈去图书馆上?班就不?一样啦，她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图书馆像一个巨大的?、安静的?世界，里面有无数扇门，她可以?自?由地?选择打开哪一扇门。
每一扇门后面都是一个全新的?、奇妙的?世界，这里没有人会打扰她，她可以?全身心放松地?在新知识世界里遨游。
到了图书馆，小姑娘简直如鱼得水，开开心心地?跟值班的?另一位阿姨打了招呼。
然?后就像一只快活的?鸟儿一样，嗖的?一下就钻进了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之?间，自?由地?穿梭。
程橙一边做着?整理工作，一边时不?时抬眼寻找女儿的?身影。
看见小姑娘专注而?发亮的?眼睛，和完全沉浸其中，小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兴奋的?模样，她忍不?住摇头失笑。
也许，这里才是最适合小姑娘生长的?地?方-
程橙收到了许凤英女士寄来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拆开层层包装，一股熟悉而?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辣椒酱！！
他们的?剁辣椒存货早就已经告急，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
“哇！妈妈我们又有辣椒酱吃啦！”
小姑娘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像只小馋猫一样，小鼻子凑到了罐子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妈妈，我们晚上?吃拌面条好不?好？”
她要多多的?放辣椒酱！
“好，今天晚上咱们就拌面条！”
程橙笑着?答应，包裹里还附着?一封信。
她拆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一叠钱票，展开信纸，看这字迹应该是大姐代笔写的?，字里行间许凤英女士的?形象跃然?纸上?。
信里说，丁蔓蔓跟丁家闹翻了，把纺织厂的?工作卖了，卖的钱打进了自己荷包里。
许凤英和程萍杀上?门，从丁蔓蔓手里把剩下欠的钱都要了回来，期间种种信上?没说。
不?过，程橙大概能想象到许凤英女士和程萍同志，两位女侠是何等威风，大杀四方。
信里还说丁蔓蔓怀孕了，丁蔓蔓拿着?钱从丁家搬了出来，和常文斌结了婚，看那肚子肯定有三个月了，未婚先育。
这件事不?出她所料，程橙一点都不?意外。
看完信，程橙把信纸折好收起来，还有那一叠钱票。
她在心里盘算着?，等天气再冷一些，打算找托娅姐，跟牧区的?老?乡们买些上?好的?牛羊肉，寄回去。
傍晚，周越下班回来。
一股浓郁的?辣椒酱香和面香扑面而?来，他看着?桌上?红油亮泽的?拌面，脸上?露出了笑。
“爸爸，娭毑寄的?辣椒酱到了！”小凌霄迫不?及待地?跟爸爸分享这个好消息。
“快去洗手！”程橙道。
周越微微颔首，洗了手坐下。
一家三口嗦面条的?声音呲溜呲溜，此起彼伏，小凌霄被辣的?嘴巴红彤彤的?，依然?不?停筷。
一场饭吃下来，一家三口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薄汗，一天的?疲惫瞬间消散。
周越放下筷子，看着?妻子和女儿，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开口道：“有个好消息，这个周末我能休息一天。”
他顿了一下，目光看着?眼睛瞬间亮起来的?女儿，又看向同样面露欣喜的?妻子，“这个周末我可以?兑现承诺，我们去沙漠里滑沙。”
小凌霄“耶”地?一声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面条，挥舞着?小手欢呼：“真的?吗？太好了爸爸！哦耶！妈妈我们要去滑沙喽！”
小姑娘兴奋地?拍手，小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快乐！
程橙先是惊喜地?看了周越一眼，随即也被女儿的?情绪感染，脸上?绽放出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她看着?男人，潋滟的?眼里充满了认真之?色，“那咱们就说好了，这周末沙漠出游，谁都不?准放鸽子！”
当然?，这句话最主要针对的?就是周越，谁让他是他们家最忙的?人。
听到妻子这句意有所指的?“谁都不?许放鸽子”，周越立刻明白了话中的?“重点关照对象”就是自?己。
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高兴的?神情，反而?笑意愈发深。
“好，听咱们家领导的?。”
接下来的?时间，话题完全被“周末滑沙”占据，小凌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恨不?得马上?就到周末-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星期天早上?，一大清早，小凌霄就醒来了。
吃了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催爸爸妈妈出发。
程橙把她提前?烙好的?葱油饼和煮好的?茶叶蛋收进篮子里，还灌了满满两大水壶的?凉白开。
一切准备就绪，周越扛着?他亲手打造的?、边缘打磨的?光滑无比的?铁皮滑沙板，程橙提着?野餐篮子，小凌霄戴着?遮阳帽，一家三口迎着?戈壁清澈的?朝阳，出发了。
连绵的?沙丘在阳光下呈现出柔和的?曲线，小凌霄没见过大海，但在书上?看见过关于大海的?描述。
她看着?那连绵起伏的?沙丘，风吹过的?纹路就像水面的?波纹，兴奋地?看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你?们看！这是金色的?大海！”
程橙笑着?走上?前?，“没错！霄霄形容的?真贴切！”
“那现在就由你?来决定，我们先征服哪一座沙丘？”
程橙指着?前?方几座高低不?同的?沙丘，眺望前?方。
小凌霄闻言，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小手指指着?那座最巍峨、最高的?沙丘，大声宣布：“最高的?那个！我想从最上?面滑下来！”
“行！目标最高点，出发！”
程橙放下了篮子，从里面拿出了准备的?旧床单盖住了篮子，率先朝着?最高点跑去。
小凌霄紧随妈妈其后，周越手里拿着?滑沙板跟在母女俩后面，看着?妻子和女儿雀跃的?身影，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程橙没跑多远，就开始微微喘息了，深一脚浅一脚，细沙灌进了鞋子里。
小凌霄马上?就超过了妈妈，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快乐小狗，挥舞着?小胳膊，奋力地?迈着?小短腿，在沙里扑腾扑腾地?往前?冲！
两个小短腿时不?时地?也会陷进沙子里，但立刻就能拔出来，甚至小姑娘还无师自?通了手脚并用，在山坡上?爬行。
一身用不?完的?活力，精力四射，跑在最前?面，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小手印。
程橙和周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男人朝女人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沉稳地?悬停在半空。
程橙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的?抓住了男人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五指收拢，将她的?手稳稳地?包裹住。
程橙一手牵着?周越的?手，另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胳膊扶稳借力，脚下顿时轻快了不?少。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交叠在一起，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程橙望着?地?上?的?影子，耳边忽然?响起了奶奶对他们说的?话，夫妻俩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不?禁莞尔一笑，心里涌上?了浓浓的?幸福感和一种踏实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周末快乐！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