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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着迷


    第五十一章


    陆祁年见她嘴唇干燥突起细细的白皮, 大半天没喝过水,起身倒了杯水给她,继续跟她说:“他早年是一家电子厂的质检工人, 因为产品国抽不合格,公司亏损严重, 上头的人将责任全部推卸给了他, 丢了工作还被逼着交了罚款。”


    冤有头债有主, 听上去是挺可怜的, 但云初一点儿都不可怜他,“即便如此, 那也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要是不满, 大可找那家老板评理去,而不是拿无辜的人泄愤。”


    “放心。”陆祁年说话不紧不慢,难辨情绪, 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云初喝了口水, 咬着杯子,嘀咕着问,“你还没说, 你到底是怎么来得这么快,这手又是怎么受伤的?”


    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 未免太迅速了吧?


    难不成他有超能力?


    陆祁年低头看她, 对视了几秒后, 问道:“你现在不害怕了?”


    云初本身就是个乐天派,刚醒来的时候是有点后怕,整个人还沉浸在昨晚那种崩溃的绝望感中没缓过神来,现在好多了。


    她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话音刚落地,似乎说错话了,男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陆祁年只告诉她,因为她昨天一天不搭理他,昨晚跟她发信息时他就在她的公寓楼下,与她隔了几分钟的时间上楼,又碰巧隔着门板听见屋内有其他人的声音,才迅速找了人上来。


    至于他的手为何受伤,伤得有多严重,竟一个字都没提。


    见她身体、情绪都没什么问题,陆祁年放心地回公司处理了一下工作,打算晚上再过来陪她。


    李行开车送他回公司时,顺口提了一句:“陆总,那个林婷你打算怎么处理?是调出总部,还是……直接辞了?”


    说到底周昊强没有对太太造成实质的伤害,李行很明白法院最后的判决定不会让他一直待在里面,总会有出来的一天。


    林婷是周昊强的女儿,也是这件事发生最关键的引火线,虽说与她本人没什么关系,但终归因她而起……


    陆祁年无半点儿犹豫,低语:“辞了。云初不问,就别告诉她。”


    “辞了?”李行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那可是太太亲自弄进去的人,要是被她知道还不清楚会有什么反应,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陆总一贯的性格,留着才奇怪,“那周雅兰怎么办?”


    陆祁年眸色冷淡,沉吟片刻,声音沉郁地说:“好好善待,尽量别让她和云初再接触。”


    李行懂了,决定这两天就着手去办。


    **


    云初在医院呆了几天,期间一直有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还时不时有心理医生过来陪她聊天说话,关心她的情绪状况,吃好、喝好、睡好,被当神一样供着,生怕哪里磕着了碰到了。


    不到三天,她就彻底受不了了。


    陆祁年原计划是让她待一周,至少也要待满五天。


    云初跟他打电话执意说自己要出院回家,不让她走,她就自己溜,陆祁年没辙,只好遂了她的愿。


    出院当天,周姨端着一个保温盒专程来医院探望她。


    云初瞧见她总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脸色难免会有些不好看,一时半会儿还很难做到理智与清醒。


    想必她也已经知道了。


    周雅兰刚坐下来,张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我真是……对不起……对不起你啊……”


    云初虽心里有疙瘩,但她不会明说,“周姨,这其实跟你没关系,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怎么没关系?”周雅兰抓着她的手,眼眶很快湿润,发自内心地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足足二十个年头,对我来说比小婷还重要,可现在是我的亲弟弟……差点害了你啊,怎么没关系!那可是我的亲弟弟,我的亲人!”


    云初不想让她过于自责,咬着唇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又不是经常见面,再说了他对你也没多好,我小的时候还听见他骂过你。”


    “理是这个理。”周雅兰看得通透又明白,“凡事总有因果,若不是因为我或者小婷跟小姐接触密切,他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小姐身上?要不是因为陆先生到了救了你,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云初也想过,如果那天陆祁年没来公寓找她,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会死吗?至少也会被强\\奸吧?


    她的人生会被毁得彻彻底底,一辈子活在那天晚上和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


    云初完全不敢深入去想,倏地又开始胆怯起来,不知该用什么大道理去安慰她,她连自己都没安慰明白。


    毕竟她也是人,在涉及到自身安危时,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自私,只有少数人是伟大的!


    周雅兰看着她,眼泪没忍住落下来,老泪纵横:“我在家熬了点汤,里面有红枣、核桃,特别甜,可以安神补脑,我先放在这里,你想喝的时候可以把它喝了。周姨没用,弥补不了你什么,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谢谢,周姨。”云初诧异地打开看了眼,想着带回去公馆再喝,现在没什么胃口,“你弟弟的事情……”


    周姨立马打断她:“他的事情自会有警方处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他应得的。错就错在,我作为姐姐没有及时劝住他,在他还没犯错太深的时候将他拉回来。”


    云初说,“你也别太自责了。他是个成年人了,还有自己的家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肯定都明白,他还不一定会听你的。”


    周雅兰今天过来这儿,除了来看望她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云初已经收拾好东西,衣服换上日常的休闲套装,准备出院离开,干脆趁这时间陪她去外面草地的长椅上坐着,慢慢地聊,“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周雅兰似是没想到云初到现在还关心她的身体,没忍住自嘲了一番,“我和小姐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云家的保姆,前阵子小姐为了保我性命劳心劳力,花了那么多钱,现在我的弟弟又差点……我真是该死,这人情八辈子都还不上。”


    云初斜她:“你又来了,周姨。”


    “周姨跟你说件事情。”周雅兰认真道,“我和小婷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过几天就离开景城回乡下住。”


    云初因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顿了一下,“回乡下?这么突然,为什么?就因为前几天的事情?”


    周雅兰叹了口气,将自己决定的理由娓娓道来:“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儿,这其实是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只是刚好那天发生的事,让我真正做了这个决定。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有几十年了吧,怪想的,所以以后打算就待在那了,只是走了之后恐怕很难再见到小姐你了。”


    云初有些无法接受,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想了想她又问,“那小婷呢?”


    周姨说:“自然是跟我一起走,她年纪还小,孤零零的女孩子不适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大城市,很容易学坏或者被欺负。我打算跟她回去开个小铺子做点生意,赚点钱够花就知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连回乡下之后的安排都想好了,云初根本没理由去阻拦,低低地哀叹了声,有些微的不舍,“那小婷助学金的事情,怎么办?”


    “助学金的事儿。”周雅兰一口回绝,“都是命啊,就当她没那个命吧,小姐不要再操心她的事了,小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看陆先生对小姐挺好的,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之前的感情,你也从来不跟周姨说这些事儿,但我能看出来陆先生对你是真的好,最起码能担起丈夫的责任。有他在身边,你妈妈、外公一定都会放心的,还有陆老先生也是个好人,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疼你爱你,要是谁欺负你了,大可去找他。”


    “……”


    “夫人命不好,这么早就不在了,没能看看你长大后像极了她漂亮的样子,但一定会在天上保佑小姐以后的人生顺顺利利。周姨要走了,以后生病再也不能提醒小姐喝姜茶了,你身体免疫力不算很好,经常发烧,记得多照顾自己,知道吗?”


    一大段的话,带着浓重的离别气息。


    直到周姨说完离开,云初无奈又沉闷的心情都没彻底平息下来,继续坐在住院楼后面的长椅上怔了十几分钟,司机才找到她,提醒她回去。


    **


    回到公馆,陆祁年还在公司里开会没回来。


    李行提前告知云初,陆总今晚有个紧急会议,估计要晚上七、八点才能结束,并吩咐公馆里的佣人先给太太做晚餐。


    云初知道陆祁年在忙,自己乖乖地将晚饭吃了,就上楼洗澡,趴在床上找祝柠语音聊天,倾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糟心事。


    祝柠安慰她,“别丧了,好事多磨,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那个公寓你还要吗?太晦气了,要不你卖了得了,以后就回你们的婚房住吧,反正下周期末大考之后就放暑假了,还剩下一年毕业,大四也不用老来上课,多好啊。”


    云初细想了一下:“有道理,我后续找人帮我处理掉吧,现在暂时不想管。”


    “嗯。”祝柠说,“别娇气了,实在太累不想回去,可以回寝室住,寝室氛围再不好,也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安全,学校附近的治安管理是真的不行,总出事!那些想要报复社会、恃强凌弱的人最喜欢把主意打在小孩、老人和女大学生身上,跟他妈有病似的,有本事去单挑男人!”


    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躺在床上跟朋友吐槽,顺便听朋友替自己骂两句,心情就会神奇地变好。


    云初特别赞同道:“难怪他老婆前几年不要他了,简直是活该!”


    “哈哈哈哪像你家陆总。”祝柠顿了下,才说,“我现在对你家陆总好感激增……不是,你别误会,不是那种好感,就是对他这个人的那种品性的敬佩,你懂吗?我有喜欢的人,才不会看上他。”


    云初笑她,“我懂!不过你也太草率了吧,这就看出他的品性了?你才见了他几次啊?”


    “不用见几次啊。”祝柠给她慢慢分析,“这种东西可以从细节来观察的,例如上次我们看恐怖片被一只猫吓到了,他二话不说过来找你,还有这一次你跟他闹别扭不搭理他,他也主动过来找你,碰巧将你救下。这么多的细节,这么多的巧合,每次你有需要的时候他都会来,都在你身边,难道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吗?”


    云初沉默,又沉默,一声不吭。


    祝柠仿佛媒婆般,想方设法地在指点她,见她半天没反应,干脆直白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喜欢你,你呢?”


    这时,卧室门忽然“咔嚓”一声,被轻轻地推开。


    云初没发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真地思考祝柠说的话,将脑袋埋向枕头,苦恼道:“我觉得他不喜欢我,我们婚前有个协议,里面我提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他只是在履行对我的承诺而已,你想太多了!”


    祝柠笑了,简直跟她说不明白。


    一个男人要是心里没这个女人,会老老实实跟你履行什么承诺吗?结婚的时候,谁没宣过誓啊?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能不能做到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爱不爱罢了。


    但从云初的这句话,她听出了一丝哀怨:“你这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喜欢上他了?云初,老实跟我说,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云初被追问得无法狡辩,转念一想跟闺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她觉得有点丢脸,明明就是个各取所需的契约联姻,她竟然先喜欢上了陆祁年!


    祝柠虽然在问她,实则早已猜到了她心中的答案,在电话那端咯咯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她恼火道:“你就笑我吧!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结婚前一口咬定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结果才结婚几个月啪啪啪打脸……”


    “不啊。”祝柠说,“这有什么好可笑的?”


    她心想,说不定陆祁年打脸得更早。


    于是,祝柠开始怂恿她:“反正都是夫妻了,什么没做过,你就再表个白?在他耳边吹风说一句‘我喜欢你’,说不定能收获惊喜,我不觉得他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门都没有!”云初光是听着就起鸡皮疙瘩,想也不想就拒绝,“谁要跟他表白?凭什么?他想得美……”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关上,里面的女人还背对着门口趴在床上聊天,丝毫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陆祁年抬脚走下台阶,佣人瞧见提醒他晚餐已经准备好,他声音平静地嗯了一声,走进餐厅坐下,独自静默地吃饭,表情看似没什么波动。


    片刻的静默后,他嘴角渐渐掀起,眼底掠过似有若无的笑。


    作者有话说:


    更啦!!准备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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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2、着迷


    第五十二章


    再聊了几句, 祝柠收到她亲哥手机发来的信息,对云初说,“我哥喝醉了, 我得开车去接他一下。”


    “哦。”云初看了眼时间,“那你先去忙吧, 注意安全。”


    祝柠挂电话之前, 紧接着刚才聊过的话题, 不忘提醒她, “那个,我给你提的建议, 你再考虑一下?我挂了啊。”


    云初:“……快挂吧!”


    挂了电话之后,卧室忽然变得很安静。


    云初将手机随手一扔, 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呆了一小会儿, 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下方才的话题,没忍住苦恼地翻滚了两圈,莫名其妙竟能听见胸腔里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 还格外明显。


    说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祁年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依赖感的。


    甚至怀疑是不是小时候太缺爱了,以至于现在和陆祁年在一起, 被他照顾几次就对他产生了那种所谓的好感与依赖,每当面临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想找的人也是他。


    可祝柠让她表白, 云初实在是做不到。


    在这段原本毫无感情的婚姻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她怎么可能愚蠢地告诉他“她喜欢他”, 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再让陆祁年得意洋洋地去做牵制的那一方?


    除非她疯了!


    云初晃了晃脑袋, 没再思考这个问题,觉得口渴了下楼去找水喝,走进餐厅瞥见男人正坐在餐桌后吃饭。


    她注视着他淡静的背影,意外地瞧了眼时间,发现他比预计回来得要早,不知为何倏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心虚感,生怕前几分钟聊天的话题被他听见似的。


    她跟祝柠聊天说话的音量不算小,这别墅内的隔音一般般。


    若他有意站在门口还是很容易听见的,但看他表情又不像是听了墙角的样子。


    陆祁年吃相斯文,在她下来之前已经吃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正巧吃完,放下筷子,缄默了半响,跟往常一样淡淡地问道:“今天状态怎么样?头还疼吗?”


    云初抓着水杯慢吞吞地喝水,靠在另一侧的桌面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晚要开会吗?”


    “提前结束。”陆祁年主动跟她交代多了一句,“回来没多久,十几分钟。”


    “哦。”云初点点头,也跟着放心下来,暂且不提她在卧室没发现有什么动静,这么短的时间估计也只来得及吃个饭吧。


    见陆祁年起身上楼,云初喝完水也走了上去。


    他的手一直没好,纱布还包在手上,前几天她在医院住院没跟他住在一块儿,估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洗澡睡觉,自力更生的。


    这会儿,云初推开卧室的门,瞅见他站在床边,低头单手费劲地解着衬衫,想帮他一下。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弃,跟没事人一般从他身侧走过,坐在床边拿起手机,解锁开屏幕正准备玩。


    陆祁年忽然唤了她一声,“初初。”


    “啊?”云初手上的动作顿住。


    男人衬衫半敞,她下意识转身撇过去一眼,入目的便是他赤\\裸的胸膛,以及完美到每一寸都堪称艺术的腰腹线条,下半身只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裤,平滑没有一丝褶皱的布料包裹着两条挺直有力的腿。


    衬衫上的纽扣已经全部解开,衣服却很难单手扒拉下来,云初瞧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奇怪的是竟感受不到半分流里流气的感觉,依旧慵懒、性感得要命,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对她仿佛都是一种勾引。


    他们也确实很久没做那种事了。


    云初在心底不由得哀叹了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还能不能矜持了!!!


    云初问他:“怎么了?”


    有点明知故问、欲盖弥彰的意思。


    陆祁年勾着低淡的浅笑,不急不躁地说:“我不太方便,你过来帮我一下,嗯?”


    “……”云初叹了口气,嘴上嘀嘀咕咕的,双腿却很老实,“你的手怎么还没好?到底伤得有多严重?……不是,之前我不在,你是怎么脱的?又是怎么洗澡的?单手真的能洗澡?不会弄湿伤口吗?”


    陆祁年任由她唠叨,一语不发,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此时还有些享受,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云初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衬衫扯下,完事之后,担心他进去洗澡会不会弄湿伤口,可一想到之前他都是自己洗的,便收了这无谓的担心,“好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男人迅速拽了回来,低呼了一声,陆祁年没受伤的手扣着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干什么?”云初被他身上的温度烫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挪开,却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陆祁年想到什么,有些好笑地说:“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问:“背着我干了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有吗?”云初反应迅速,澄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他,恼火地说,“你不是要洗澡吗?要洗就快洗,别磨磨唧唧的,脱个衣服你都脱了几分钟了!”


    换作以前,陆祁年可能逗她几下就进去洗澡了。


    但今晚他像是不怕她生气似的,格外大胆地在她耳边发出了邀请:“一起?”


    云初瞪大眼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我洗过了。陆祁年,你别想耍流氓!”


    “没让你洗。”陆祁年啧啧有理地说,“让你帮我洗。”


    云初:“?”


    你有事吗?脸呢?


    没喜欢上他之前,云初或许会答应,他们什么没做过?连那里她都帮他用手或者其他方式□□过,不就是洗个澡吗?


    完全没再怕的!就算是尴尬,尴尬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


    可今非昔比,云初脸颊发烫,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要是进浴室里帮他洗澡,她怕她会羞愧死去!


    “你以为我让你帮我洗,是想对你做什么?我还有工作,不想浪费时间,明白?”陆祁年显然没打算放过她,道德绑架起来,“再说,这手是因为谁受伤的?”


    他这言外之意就是:他的手不方便,自己洗的话需要很长时间,若是有人帮他,那便快多了!


    不得不说,道德绑架真的很管用。


    要不是陆祁年,她现在哪还会站在这儿跟他争辩吵闹,他简直是她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提出的要求怎么能拒绝?


    她不信任他,犹疑地问,“你真是因为工作?”


    陆祁年却没再说话,将她带进浴室,关上了门。


    待云初反应过来时,已经进去虎穴,想逃也逃不掉了。


    云初从来没帮人洗过澡,倒是自己经常事后被陆祁年抱去浴室冲洗。


    对于这种事情,他的经验比她多得多,而那时由于太累,一点儿羞耻都没有。


    她全程手指忍不住蜷缩,陆祁年好整以暇,仿佛静静地等待她慢吞吞的动作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云初给自己洗澡会精细到每一处,时间至少在三十分钟以上。


    男人哪有那么讲究,她给他抽出皮带,闭着眼脱下裤腿已经洇湿的西装裤,随便往他身上抹了点泡沫,在他后背和胸膛处搓了搓就拿起花洒冲洗了。


    拢共花费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简直可以用“敷衍”两个字来形容。


    陆祁年:“……”


    云初给他冲洗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一来是怕弄湿他手上的纱布,进而伤口进水,二来是怕弄湿自己身上的睡裙,不想让他借此机会将她扒了,邀她与他共浴,她觉得他并不是做不出来。


    陆祁年一眼看透她内心的小九九,趁她不注意,一手将她按入怀,他身上停留的水珠,以及被她抓在手上的花洒喷洒而出的温水将她身前打湿了一片。


    “陆祁年!!你故意的吧!!”


    他竟快速反驳,“你也故意的吧?胡乱一通洗,打算再洗个两三遍?给狗洗澡都没你这么敷衍!”


    “你要点脸,行吗?谁要给你洗两三遍?”云初听见他第二句问话略有些无语,打算继续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她哭笑不得地承认,“你才知道,你在我眼里就是狗!甚至比狗都不如!”


    陆祁年收紧手上的力度,将她往他身前贴得更紧了些,非但不怒,还讥讽地笑她:“你真是深谙口是心非之道。”


    云初:“?”


    陆祁年挑眉低头看她,她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么?”


    总有一天会让她把真话全说出来!


    男人单手将她抱上盥洗台,台面冰冷湿润,云初低低地“啊”了一声,激得她浑身发颤,似有电流淌过,从头酥到了脚。


    见他要贴过来,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然而还是阻止不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说好的工作呢?说好的不想浪费时间?


    他就是故意的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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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3、着迷


    第五十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 云初一直住在公馆里,没回学校,也没有再去过学校附近的公寓。


    神奇的是明明不是周末, 按照以往的约定,陆祁年没有义务每天回来陪她, 也依然每晚下班不厌其烦地回到这儿吃饭、睡觉, 短短几天, 竟让云初感受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周六下午, 陆祁年不用去公司,在卧室浅睡了个午觉之后, 独自进书房待了会儿。


    坐在客厅里拿着平板纠结期末大考跳什么主题舞的云初,听见外面庭院有车子驶进来的引擎声, 闻声看去,一个穿着皮鞋的男人下车,垮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佣人立马奔过去拿干净的拖鞋给他换上, 问候了声:“徐医生,你来了。”


    被称呼为徐医生的男人换上鞋,朝四周逡巡了一圈, 云初虽坐在一楼,但刚好从他所站的位置去看是个视觉死角,他没注意到她, 只是问,“他在哪儿?”


    佣人看了眼楼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书房里, 您直接上去就行。”


    随后, 他便踩着台阶上了楼。


    原来是医生!看上去还是个熟人?


    云初放下平板, 好奇地也跟着轻手轻脚走了上去。


    徐悦敲了敲书房的门,听见内里传来一声“请进”之后,拧开把门走进去,但他没发现身后悄咪咪地跟了个人。


    即刻取笑他,“不愧是大忙人,大周末的还待在家处理公务呢?叫你去我那待会儿,给你看看伤口都不情愿,真是比佛祖都难请,这不我自己来了,够意思吧?”


    然而,徐悦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陆祁年从一沓白花花的文件中抬眸,刚瞥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他身后的女人,嗓音低低沉沉的,语气清淡冷漠:“你怎么上来了?”


    云初一直想知道陆祁年的手到底伤得怎么样,刚从昏迷中醒来发现他受伤时见他表情轻松,丝毫分辨不出是否严重。


    有时候即便被她不小心用力碰到,亦或是自己无意撞到了哪儿,都从来没有露出过那种很疼很疼的表情,她便以为他只是受点儿无伤大雅的小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正常来说应该逐渐好起来才对,可云初发现陆祁年的手连半点儿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依旧使不上劲儿,浓烈的好奇心让她愈发想要清楚地了解他的伤势。


    但陆祁年时刻躲着她,每次都趁她睡觉或不在时自己一个人将药给上了,摆明了是不想让她看见。


    越躲就越证明伤势很严重,这伤因她而起,不能因为这样,就彻底摆烂对他不闻不问,云初实在是过意不去。


    哪怕现在受伤的人不是她的法定老公也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想她也一定会关心的。


    徐悦还以为陆祁年那句话是冲他说的,他好心亲自过来给他看病,不感谢就算了,这他妈是什么态度??


    他不悦地拧眉正要驳斥过去,才发现陆祁年的视线实际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经常在新闻上瞧见的云家大小姐。


    徐悦转身瞧了她一眼。


    呵,长得还挺标志!


    云初完全将徐悦当成了透明人,转眼瞪着陆祁年,十分有理地说:“这栋别墅不是爷爷送给我们的吗?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我怎么不能上来?还是说这书房是你的地盘,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进来?既然分得那么清楚,你干脆将卧室也分一分,一人一半呗?”


    徐悦尴尬地赔笑:“啊这……你们小夫妻吵架等会儿再吵行吗?打架都没人管你们!别忽视我呀,我来给这位爷看看伤势就走,不耽误你们很多时间,等我走了你们继续。”


    将陆祁年怼得哑口无言,云初偷笑着得逞地走进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倒要看看他这一次怎么躲。


    徐悦大概没想到陆祁年下一个矛头就指向了他,用方才的语气,甚至要加重几分,再度说出了同样的话,“谁让你过来的?”


    “我老子行吧?”徐悦真不知道他突然间发什么疯,“你以为我想过来?我老子发信息让你过去医院给他看看你的手,你不去,只好把我当毽子一样踢过来了。”


    陆祁年顿了一下,冷淡地开口:“我说,我过两天就过去。”


    徐悦反驳他,“那是你前天说的,现在两天到了,你人呢?老爷子早上的短信你也没理……”他无奈地说,“你可真是不当一回事儿,别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钢琴家或者医生,不是靠手吃饭就不在意,要是恢复不好有你苦头吃的。”


    原来如此,云初很快就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之前稍微关注过一些关于陆家的新闻,知道陆家和以医药起家现有多家私人医院的徐家是世交,刚在楼下听佣人称呼她面前的这位为徐先生,想必他应该就是著名外科专家徐老先生的儿子徐悦。


    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陆祁年的手估计伤得很严重。


    严重就严重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难道是怕她担心吗?可是,他为什么会怕她担心?


    云初眼下没再思考这个问题,勾唇,立马聪明地跟徐悦站在了同一战线,对他解释道:“他就是不想让我看他的伤势,这几天一直躲着我,是因为我上来了才误伤你的,你别在意!”


    徐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心情即刻就好了起来:“我说呢,看不出来啊,你们还挺恩爱!还以为你们就像我爸我妈一样凑合着结了个婚,家里永远死气沉沉的,正常人看了可能都不觉得他们是一对结发夫妻。”


    云初死活不走,徐悦都亲自过来了,陆祁年再不情愿也得让他看看。


    云初看了眼陆祁年,发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低敛着眉眼,优雅地卷起袖口,认命地将手搁在了桌面上,她脸颊微微一烫地说:“他们能坚持这么多年,应该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云初的话一语双关,像是在问徐悦,更像是说给陆祁年听的。


    徐悦笑了声:“感情?不存在的,他们就像仇人,我感觉他们看见对方都想吐。”


    云初一脸单纯地问:“仇人?为什么?”


    说实话,刚开始跟陆祁年结婚的时候,他们虽然闹过一些不愉快,但她从来没有打心底去讨厌过他,顶多只是觉得他们水火不容合不来罢了。


    要真是讨厌的话,她是死也不会跟他去领结婚证的!


    不知是两家太熟的缘由,还是徐悦压根不在乎家里的那点几乎人尽皆知的破事,边细心地给陆祁年拆纱布打算边跟云初细说,“能将两个人一直绑在一起,甚至绑上一辈子,除了感情,还有另一种东西,那肯定是利益啊……”


    这云初自然清楚,只是不懂利益这玩意儿真的能让人不惜毁了一生跟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吗?


    而后,她又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能给陆祁年什么利益?


    他跟她结婚只是因为爷爷的意思,爷爷总有不在的一天,只是这样的话,又能坚持多久?


    徐悦本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陆祁年低声喝止,没得说了。


    云初却郁闷起来。


    徐悦给陆祁年拆完纱布,云初真正看清了内里血肉模糊的模样,超乎她想象的伤口险些吓了她一跳。


    云初一直觉得陆祁年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且他天生冷白皮,更衬得完美,从小读书写字,除了握笔而产生的茧子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可现在……


    徐悦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吓人吧?你老公不让你看,可能是怕吓到你啊,别说你,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少说点废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陆祁年忍无可忍地开口,清隽的五官依旧冷冽。


    徐悦正色问他:“痛吗?感觉怎么样?”


    陆祁年:“还行。”


    徐悦控制不住地呵了一声,本想加重力道刺激一下他,让他还嘴硬,终是没忍心下这个手,“肌腱都损伤了,还行!?真是不知死活……”


    云初满眼心疼,不懂地问:“肌腱损伤会怎么样?为什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吗?”徐悦一眼“你可真是闷骚得要命”的眼神给某人递过去一眼,居然什么都没跟自家太太说,受了这么重的伤此时不卖惨何时卖,“那天晚上那男人跟个疯狗一样,抓着水果刀发疯地四处乱甩,警察还没到,可能是为了保护谁吧,他直接用手去硬碰,然后就这样了。”


    云初:“……”


    徐悦盯着伤口啧了声,“这伤口以后就算愈合了,疤痕肯定是逃不掉的,那还是小事,顶多影响一下美观,要是肌腱恢复不好,估计会废个四五成,以后要不停锻炼啊,但想恢复得跟之前完全一样,估计很难。”


    随后,他还乐观地安慰她,“但没事,不还有右手吗?你男人很聪明,还知道用左手去挡,不然现在废的就是另一只了……”


    然而,云初却半点儿没被安慰到。


    作者有话说: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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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4、着迷


    第五十四章


    徐悦认真查看了几眼, 其实陆祁年恢复得还行,没他想象得那么糟糕,继续恢复下去除了会留疤之外, 和正常人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搬重物只要不过重都没问题。


    但他却刻意往严重里说, 说了一大堆, 陆祁年也没喝止他, 男人的心思真是缜密得可怕!


    云初垂下眼, 盯着他的伤口又问:“四五成是什么概念?”


    “嗯?”徐悦默了两秒,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既能让她信服又能形容得惨烈些, 想瞧瞧她是什么反应,“是什么概念?我想想, 可能有时候连一锅汤都端不起来,连女人的手都抓不住吧?”


    陆祁年抑不住低低地咳了声,仿佛在暗示徐悦见好就收。


    偏偏徐悦还就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主, 自己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本事就用针线将他的嘴缝上,不然他是不可能闭嘴的。


    相信看在多年的交情上, 不过分越界,陆祁年也不会真将他怎么样。


    云初一脸疑惑地问他:“这叫四五成?那七八成是什么概念?”


    徐悦摸着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七八成的话可严重了,连勺子这种小物件都拿不起,只能稍微自主地动一动手指, 这手啊, 跟没了没什么两样。跟手没了的残疾人相比, 唯一的区别就是手还在不在。”


    云初瞳孔骤然扩大, 惊诧了半秒:“……”


    一时不知该相信还是不相信,这太夸张了吧!骗谁呢?


    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一整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笑着对她说:“别担心,你男人还不至于严重到这种地步。”


    云初咽了咽口水,勉强地笑了下,不知该回他什么。


    徐悦玩够了,善后再叮嘱了陆祁年一句:“老爷子让你下周过去他那儿,不管多忙都抽出点时间,OK?云大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将他带过来吧。”


    怕再被老爷子教训,徐悦搬出了云初来求救,奈何云初说:“他不一定会听我的!我下周有个期末大考,这段时间估计都没空。”


    “期末大考是什么时候?”徐悦问。


    “下周三。”


    徐悦没得商量地说:“那就周四或周五拉他过来,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


    怕她不清楚,干脆地摸口袋找到一张名片递给她,继而还刻意凑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他不一定听你的,我看可不一定。你信不信,他一定听你的!”


    他身上有一股发骚的香水味,男人喷香水云初没什么意见,连陆祁年这样的人身上也会有香水味,但徐悦身上的味道太浓烈骚气了,她不喜欢,更喜欢陆祁年身上的那种冷冷淡淡的味道。


    云初皱着下鼻子,条件反射地没忍住后退两步,低头去看他递过来的名片。


    云初的躲避动作看在徐悦眼里,稍稍打击了一下他的自尊,明明他也是在夜店经常被搭讪的人物,竟然被如此嫌弃。


    他摸了摸鼻头,自讨没趣地说:“反正你记得将他带过来就是了,这伤势容不得半点儿轻视,不然有你后悔的。”


    徐悦走后,云初将名片随手放在书房上,与陆祁年对视了一眼,忽然嗅出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她问他:“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陆祁年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云初严肃地说:“怎么不严重了?我没眼睛去看的吗?你当我瞎啊?”


    陆祁年右手手指随意敲了敲桌面,淡笑着说:“不给你看就是怕你乱想,人家唬你的,你还真信?能不能有点警惕心?”


    一开始徐悦往严重里说的时候,他确实存着私心没喊停也没制止,原因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和表情,可一旦看见之后又不忍心真的去骗她。


    之所以不告诉她伤势不是因为担心她看见之后害怕,亦不是闷骚地打算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而是这伤因她而起,不愿她了解之后过多地自责与愧疚,钻死角尖地因此事而认为自己一辈子亏欠于他罢了。


    他救她,是他心甘情愿,是他自愿闯进去。


    哪怕命没了,也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和他之间压根谈不上亏欠。


    云初执拗地说:“不管严不严重,都要按时去医院看一看啊!我什么事也没有,就只是简单的脑震荡,你非要按我在医院,怎么到了你自己就区别对待了?”


    她还以为照陆祁年的性格只会“嗯”一声,或是说“我会去”这样言简意赅的话,熟料他顿了几秒,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云初一开始没懂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天真单纯地交代:“我刚说了,周三我期末大考,然后就放暑假了,一直放到九月一日。”


    陆祁年告诉她:“那就周四去。”


    云初:“?”


    她略有些不明白,陆祁年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紧接着说要周四去的意思是要她陪他过去吗?


    可是,徐悦的意思明明是他不肯去才让她带他过去的啊,既然他肯去的话,她好像也没必要一定要过去了吧。


    云初刻意说:“我还不知道那天是不是真的有空。”


    言外之意,不一定能陪你去。


    陆祁年只用一只手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拉到了大腿上坐着,嗓音低低地笑了声,不咸不淡地说:“没空就不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


    “你有病吧?”云初推攘了他一把,低斥道,“那是你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了还一点都不在意,要是真的废了怎么办?”她嗤了声,“我可不管你!”


    陆祁年盯着她口是心非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宠溺的笑,搂着她的腰,轻佻又贱兮兮道:“嗯,我有病。”


    “……”云初被他这无形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张了张嘴,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驳回去。


    真他么幼稚!!


    她仰起脸看他,不知为何瞬觉他们周身的萦绕着一股与往日不一般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默了许久,只能一脸无奈地说,“那让我看看具体什么时候有空吧。”


    陆祁年:“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


    **


    在公馆多待了一晚,决定好要跳什么舞之后,云初就快速返校练习准备期末大考去了。


    学校附近的公寓转卖的事,她懒得管,提起来都觉得晦气,干脆直接将烂摊子扔给了陆祁年,至于他打算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儿。


    反正她现在吃的用的花的几乎都是他的钱,他的卡随便她刷,一个房子不过就几百万,给了他又如何。


    云初基本功扎实,学舞快,一天不到就学会了动作,再反复练习一两天基本能到熟练的程度,一周左右的时间来准备考试可谓绰绰有余。


    下午练完舞,她和祝柠打算一块儿去外面吃顿饭再回寝室。


    祝柠坐在舞蹈室的墙边,不停地刷各种各样的美食店铺,绞尽脑汁都不想到今晚要吃什么,像是没胃口都吃腻了似的。


    云初换完衣服,刚打开手机瞄了眼,惊奇地瞧见周吆在十五秒前往将近两个月毫无动静的寝室群里发了两条信息,还艾特了所有人。


    她打开一看——


    一条是学校社团公众号的联谊邀请函。


    另一条是:【@所有人,你们有空吗?最近没什么课,我们策划了舞蹈系和金融系的联谊活动,就今晚七点在学校隔壁的荔园餐厅,但是你们舞蹈系很多人都不来,我凑不够人数,有空的话能来帮帮忙吗?拜托拜托,完事我给你们发红包!】


    周吆是学校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平时学校里的联谊活动都是她们部门去专门策划的。


    平时就经常听她抱怨说女生不愿意去联谊,又凑不够人数,场子太冷了根本办不起来,策划也是白策划!


    大学里的女生大多比较宅,不宅的基本也有男朋友。


    自然是不愿意去凑热闹的,她们也不相信联谊能联谊出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来,更没兴趣牺牲宝贵的一晚上去陪一群男生吃饭聊天。


    以前策划的院系不是舞蹈系,云初想帮她凑人数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干着急。


    如今,竟然轮到她们舞蹈系了,不帮好像说不过去。


    于是,云初用胳膊肘撞了撞祝柠,问她:“你看群信息了吗?”


    祝柠还沉浸在今晚到底是吃寿司还是吃酸菜鱼的纠结中,完全没注意到什么信息:“啊?”


    云初提醒她:“看群,寝室群。”


    “什么啊?”祝柠点进去瞅了一眼,立马嫌弃地退出,“联谊?不想去,我干嘛要去联谊,我又不缺男人。”


    大学的联谊在学校里已然被人传人误会成“相亲”的意思。


    女生不愿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我感觉去了就是没男朋友又没人要的女人,显得掉价,很low。


    云初倒无所谓,跟谁吃饭不是吃饭,金融系帅哥挺多的,说不定能碰到几个帅哥一起聊聊天呢。


    不管祝柠愿不愿意,直接就在群上回复:【我和祝柠等下过去。】


    祝柠刚反应过来。


    周吆已经在群上秒回:【好咧,谢谢你们!待会儿我和王佳蔓先过去,到了那边给你们发个定位,告诉你们在哪个包间!】


    云初:【没问题~】


    祝柠:【……】


    很好!不用纠结到底是吃寿司还是酸菜鱼了,因为都没得吃!!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写得不满意我再修一下先更一章,最近写文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好差,不能老熬夜,又不想乱写,只能慢慢磨,建议大家先养肥一下,正文大概三十万字左右,这个月完结!!


    ? 55、着迷


    第五十五章


    云初打算回寝室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去, 虽然她是有夫之妇,陆祁年不在,但女生穿漂亮的衣服又不只是给喜欢的人看, 自己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寝室里只有一个浴室,云初洗完祝柠再进去洗, 祝柠洗澡时不停地唠叨, “王佳蔓居然也去?咱们不会跟她坐一桌吃饭吧?那我估计得倒一晚上的胃口, 希望周吆善待一下我的胃将我们隔开, 我真的好饿啊啊啊。”


    云初扫了眼衣柜,最后挑了一条平时不能穿去舞蹈室的短裙换上, 阔气大方地对她说:“结束之后,你要是还饿, 我就带你去赶第二场,随便你吃什么我请客。”


    “你说的啊,说话算数!”祝柠多多少少有被安慰到, 洗完澡出来换了身衣服就跟她一起过去了。


    周吆在四十分钟前往寝室群丢了这家餐厅的定位,云初听过但没去过,这里主要以景城本地特色家常菜为主, 多是家庭聚会才去的地方。


    景城的本地菜从小吃到大,她实在是不感兴趣,要不是周吆, 她想她是不会来的。


    云初踩着帆布鞋走上去时,有侍应生来问她们:“请问几位?”


    她将包间号告诉侍应生,他立马将她们带了过去, 进电梯, 伸手主动替她们按了倒数第二的楼层——十二层。


    电梯里时常有人进进出出, 云初发现七、八楼的装潢布置和四、五楼不一样, 楼层越高装潢越显高级华贵。


    待电梯停在十二楼,电梯门缓缓敞开,她瞧见外面过分惊艳的装潢布置时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不清楚学生会哪来那么多钱,一个小小的联谊居然要订这么高级的包间?


    侍应生做了个请的动作,贴心地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待她们出去以后才松开也跟着走出去,领她们到包间门口。


    途中经过一个公用洗手间,有人不小心轻轻撞了云初的肩膀一下,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个穿西装还有些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


    撞到她的下一秒,男人十分礼貌地与她道歉。


    显得云初特别不好意思,毕竟这也有她走路不看路一直刷手机的原因,她紧跟着也说了声“对不起”,男人低眸看她时,露出了点意外的表情,紧接而笑了几声,却没说什么,道完歉之后就转身走了。


    侍应生关心了句:“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将手机收起来,打算专心走路,不再开小差。


    侍应生说:“你是学生吧?最近我们餐厅在搞活动,持学生证满三十人开包间,可以打六折,以前这一层的房间都是一些有钱人来谈事或者家宴才过来的,现在也有很多学生了,但其实现在很多学生都不太清楚我们有这个活动,你可以跟你的朋友宣传一下吗?”


    云初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学生会为什么会订这里的包间了,她问道:“你们活动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她干脆地给他建议,“学生搞活动来开包间的基本都是学生会或者社团里负责组织的人,你可以让她们帮忙宣传的,她们认识的人比较多。”


    “好咧,那我明白了!”说完,他挠了挠头与她解释,“其实,你们来开包间说我是推荐人的话,上头会发奖金,但我不怎么认识你们学校里搞活动的人,所以才向你请教一下。”


    云初不意外地配合笑了下。


    走进包间,周吆看见云初和祝柠即刻走过来拉她们坐下,金融系的男生在一边喝酒一边玩游戏,瞧见她们也跟着大声起哄,打趣起来,“哇!!!!这不是舞蹈系的两个系花吗??居然来联谊??”


    “怎么?你喜欢她们啊??”


    “大美女谁不喜欢!”


    “滚,就你这样还觊觎人家大美女?照照镜子吧!!”


    “有一个恐怕不行吧,要是被人家里那位知道,还不打瘸你们的狗腿!!”


    ……


    聊着聊着,他们开始调侃问云初做校理事会董事长的孙媳妇感觉怎么样?趁着今日,将平时不敢八卦的东西一边喝酒一边八卦了出来。


    其实,联谊并没有别人想象得那么无聊。


    金融系的男生既会调节气氛又会聊天,不过分越界,也不逼人喝酒,跟他们玩玩还挺有趣的!


    只不过,云初和祝柠一出现,焦点与话题仿佛就围绕在她们之间。


    有人八卦云初家里的事情,有人八卦祝柠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喜欢的人,祝柠长相偏网络上流行的那种绿茶清纯挂,尤其是她化淡妆穿裙子的时候,简直完美戳中各种宅男的心动点。


    有几人明显对祝柠有意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要不是听说跟舞蹈系联谊才不来,但来了又怕祝柠不来!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祝柠!!


    云初一直都知道祝柠不缺追求者,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追她的人里还有不少成绩好、各项技能突出的帅哥,她还以为她会在其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谈一场校园恋爱,却没想到她一个都没看上,最后看上的竟然是新闻学院的老师。


    云初陪他们聊天时忍不住喝了点儿酒,桌上的饭菜没什么兴趣,她吃饭向来挑剔,那没几样是她爱吃的,看着就没胃口,干脆什么也不吃,就这么干喝酒。


    喝到中途,有服务员敲了敲门,同时往两桌加了四道菜,祝柠时常和云初一起吃饭,口味极像,一看就来了兴致。


    周吆一头雾水地问:“你好,我没有点这四道菜,你们是不是上错了?”


    服务员多上的菜一看就不便宜,有龙虾、红毛蟹,还有鱼子酱,听周吆这么一问,其他人不敢乱动,生怕真上错了赔都赔不起。


    服务员再三确认了一遍包间和上菜单子,笑容可掬地说:“没上错,是隔壁包间的一位先生给你们点的,请你们用餐愉快!”


    “先生?”周吆不明所以地四处看了眼,“谁这么好心给我们多上四道硬菜?”


    服务员走之前留下了一张单子,坐在附近的男生好奇地拎起来看了眼价位:“我靠!!!四道菜乘以二的价格,五位数啊!!!”


    “哪位大佬请客都不露一下面??有钱人都这么高冷的吗??”


    能轻松又大方地点到这个价位的人能有几个?


    毫无疑问,很快他们就将怀疑的目标指向了云初,连祝柠也觉得是陆祁年点过来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难怪你今晚非要过来这里,原来是陆祁年在这儿!他今晚在这谈工作?”


    云初实在委屈,她今天没跟陆祁年在手机上说过一句话,压根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别说别人怀疑到她头上,连她自己也确信是陆祁年点过来的!


    因为这四道菜全是她平时爱吃的,更重要的是与婚前她第一次和他在山顶上的餐厅吃饭时点的菜色一模一样,这不是陆祁年还会是谁?


    但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呢?


    云初顶着众人的目光,给陆祁年发了条信息:【你在干嘛!!】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云初觉得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高调炫富了!?


    **


    隔壁包间。


    陆筠霆从洗手间回来坐下,喝了杯茶,淡淡地问对面的二儿子一句话:“祁年,最近跟云初相处得怎么样?”


    陆祁年语气不咸不淡,意味不明地说:“还不错。”


    “是吗?”陆筠霆又问,“你知道她今晚在哪儿?”


    父子都是聪明人,虽然在从商方面陆筠霆比不过陆祁年,但好歹也是国外有名的物理学教授,各种察言观色能力,陆祁年都是跟他学的。


    一听后面那一句话,陆祁年就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眯了眯眼。


    陆祁年的母亲王菡听不出他们之前的潜台词,乜了陆筠霆一眼,不客气地说:“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过得好与不好都是他自愿娶回家的姑娘,他自己心里有数。”


    然而,刚帮儿子教育完自家老公就被打脸了,陆祁年直接了当地问:“你碰到她了?她在哪儿?”


    王菡早已习惯,默默地记下这仇,决定回去再跟他们俩算账。


    陆筠霆呵了声:“你们关系不会真跟新闻上说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吧?那小姑娘挺漂亮的,看上去还特机灵,到底是她看不上你,还是你看不上他?怎么结婚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冷淡。她就在那边的包间,我没忍住跑过去看了眼,她在跟她的同学一起吃饭喝酒,像是在搞什么联谊活动,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东西,我是搞不懂了。”


    陆祁年蹙眉:“联谊活动?”


    陆筠霆只是在门口听见有位女同学说“谢谢大家能来参加金融系和舞蹈系的联谊活动”,以他的理解“联谊”自然是字面意思的“联系友谊”,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说:“前几个月太忙,你们结婚我和你妈都没能回来跟她一起吃个饭,今天这么撞见有点失礼,我想了一下打算给姑娘和她的同学加几道菜过去当作赔礼,你来点一下,看她喜欢吃什么,不会你连这都不知道吧?”


    陆筠霆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又是护妻如命的人。


    在他看来,云初嫁进了陆家,做了他的儿媳妇,那就是他陆家的人,既然是家里人自然要好好对待,不能让她受半点儿委屈,让她觉得自己不受他们的礼遇。


    作者有话说:


    更新!!!


    ? 56、着迷


    第五十六章


    整个联谊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 王佳蔓虽与她们同一桌,但存在感聊胜于无。


    来之前还怕她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的祝柠简直是高估她了。


    餐厅持学生证满三十人打六折,学生会将联谊地点安排在这儿完全是图新鲜。


    以前没来过这种高级的地方一起吃饭, 以为凭他们最近还算宽裕的经费打六折应该能消费得起,草率地订了包间紧接着去看菜单点菜时才发现价格贵得离谱, 也就造成了订了一桌不怎么好吃的菜, 许多人都没胃口。


    前半场都在干喝酒, 除了特别饿且不挑食的人为了不浪费在猛吃之外, 几乎都不怎么动筷子。


    那几道硬菜上了之后,明显活跃多了。


    最开始提议来这儿吃饭的周吆自责的情绪也在逐渐消退, 凑到云初耳边不太确定地问她:“云初,是你找人点的吗?”


    虽然这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但云初颇有自知之明,没有笃定地去邀功,直到收到陆祁年的回复, 她才确信地点了点头。


    周吆脸颊一红,感激地说:“真是破费了,回去之后我转一部分钱给你吧。”


    “没事。”云初想说其实这点钱对陆祁年来说不算什么, 可又怕太过凡尔赛,“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好看的裙子吧,谁要你的钱?这里的人都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 我也赚了面子,我一点儿都没亏!”


    云初知道,周吆肯定是拿自己的钱去补窟窿, 举办联谊的经费再怎么宽裕都有限, 她估计也不好意思再提。


    就凭她一个还没工作每天埋头在图书馆的大学生, 能有多少钱啊!


    周吆眼睛里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妥协道:“行,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云初迟缓地点头,赞同地回了她一个笑。


    想到陆祁年发过来的回复,她悄悄地打开手机再仔细地瞧了眼,他说的是:【有个人想给你加菜赔罪!】


    但没说具体是谁。


    有个人?


    现在流行这么说话了?他不会在换种形式“撒娇”吧?他做了什么事需要这样赔罪?


    突然间这样让云初感觉亚历山大,嘴角一抽,冥思苦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陆祁年到底要跟她赔罪什么,他们最近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吗?


    于是,她不明所以地给他发了个【?】过去,还打算质问他:出轨了?外遇了?又摔破了她的护肤品?还是拿她刮腿毛的东西去剃他的胡须?


    要是后面那两种情况的话,她想她也没那么小气,哄她个两三天估计就既往不咎了。


    还没质问过去,陆祁年抢先发出请求:【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云初:【看什么?】


    所以是真有个人来给她赔罪?不是他本人?


    云初险些将自己搞懵,一头雾水,她想知道跟她赔罪的这个人是谁,但又不可能果断地抽身离开这儿走过去。


    祝柠是她专门拉过来的,她要是走了,那简直不要太重色轻友。


    云初做不到。


    既然说到“过来看一眼”,陆祁年肯定就在附近的包间,说不定方才她过来时无意瞧见了她,所以才知道她在这里。


    云初打算拨个电话过去探探情况,虽然人不过去,电话也能说一声感谢啊,这几道菜可不便宜,总不能一声不吭地白嫖掉。


    她在桌下按着手机,点开通讯录,直接给陆祁年拨了个电话。


    他不知这会儿在干什么,刚刚能秒回信息,这下竟然这么久都没动静,见有人来给她敬酒,云初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反盖在桌面上,拿起酒杯,大咧咧地将打电话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周吆知道那几道菜是云初加的之后,觉得她花了那么多钱不能只是让人“怀疑”是她点的,想要帮她吆喝出来,万一以后悄悄被人邀功去了怎么办,以前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她想事情一根筋,不懂得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起身煞有其事地告诉大家:“我刚刚问了一下,这几道菜是云初给大家点的,不是学生会或者其他什么人上的,你们要感谢就感谢一下云初吧!今天经费有限,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大家食欲不是很好,顺便在这里说声抱歉,幸好云初来救了个场,时间不早了,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得回学校了,希望大家玩得开心一点!!”


    先前只是怀疑,现在被周吆这么一说。


    众人纷纷看向云初,“我就说嘛,除了云初谁还会这么有钱又大方,看我们兴致越来越低了,又给我们加热场子,今天真是没白出来!!”


    “以前在饭堂碰见过你几回,还以为你挺高冷的,没想到性格这么好,有点颠覆认知了!!”


    有人调侃,“美女本来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高冷啊,不然怎么叫美女!?”


    “说起高冷,想到我大一的时候打篮球,篮球不小心从一个女生眼前飞过,差点直撞她太阳穴,我去捡球的时候她斜了我一眼,没把我吓个半死!”说话的男生害羞地挠了挠头,“后来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叫什么名字。”


    云初完全没有印象,惊诧地伸手指着自己:“我吗?”


    “对啊。”男生点头,“看你都忘了吧!有件事不知现在说合不合适,那会儿我觉得你挺漂亮的,还傻逼地去表白墙表白过,结果没人搭理我。”


    在这种场合里活跃气氛,云初最在行了,一板一眼地问答多没意思:“是吗?我不看表白墙,刚上大学的时候上去瞧过一眼,看见有人在上面作诗,有人在跟自己的女朋友表白,我还以为是情侣互相秀恩爱的地方,结果还能向陌生人表白啊?”她笑着打趣,“你这一说,我就后悔了,我这是错过了多少朵桃花啊?”


    “我怕你后悔不过来,你错过的可多了。”有人插了句嘴,“当时迎新晚会你开场跳了一支古典舞,你知道表白墙炸了吗?多少人想要拿你的微信,都没拿到。”


    云初当然知道那段时间很多人打听她的微信号,她的微信好友添加栏都要爆了,那会儿烦躁得她三天没打开过微信,别人有事想找她都找不到。


    那时候云初才十八岁,高中那股混混噩噩的戾气尚未消散,还有点目中无人,凑上来想要追求她的人,她或许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从没想过有一天在大学里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现在一眨眼她竟然已经结婚了,还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连一场正正经经的校园恋爱都没经历过,以后也不会经历,云初内心蓦地涌上了一丝微妙的遗憾,她也跟着说出口,“现在回想,大学三年都没谈过一次校园恋爱,好可惜啊!”


    联谊即将结束,有事要回去的人已经悄悄离开,眼看快要散了,负责组织联谊的男生拿起酒杯喊各位聚过来,“难得这么多人出来吃饭,快要结束了,我们一起来碰一杯吧?不能喝酒的倒点椰汁来代替!!”


    “来来来!倒满倒满!!”


    “就一杯应该可以吧?女生们不要逞强,自己看着来,等下回去也尽量不要一个人走,晚上学校附近的马路不安全,一起回去能有个保障。”


    云初酒量还可以,只要不猛喝她能撑很久。


    但她忽略了自己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空腹喝酒,连着之前的几杯,这一杯下肚顿觉有几分醉意上头,幸亏只是浅醉了一下,去外面吹吹晚风也就好了。


    离开时,云初和祝柠一起走,周吆跟着她们。


    王佳蔓走在周吆身侧,一晚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尤其是新加的几道菜上了之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提不起一丝的精神气。


    云初没心情去关心别人,见祝柠心情还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从餐厅回到学校,经过校门口时,云初远远瞧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树荫下,款式看着很像劳斯莱斯,车身颜色全黑,她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可又想着不太可能。


    待她往前再踏了几步,即将走进学校时,那边的车灯忽然亮起,简短地鸣了两声喇叭。


    云初察觉到她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手忙脚乱地掏出来瞧了眼,打电话的正是陆祁年。


    祝柠颇有眼力见地问:“今晚要给你留门吗?”


    云初还没回答上一个字。


    她一脸很懂的表情边推她过去边开口:“我觉得应该不用了,快大考了,就放松一晚,明天我等你回来练舞啊。”


    “知道了。”云初歪了歪头,作无奈状地说,“他应该是找我有事,我很快回来。”


    陆祁年来找她肯定是有紧要的事情,不然大半夜心血来潮来学校是为什么?除了急事,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云初走过去,见他将车灯关了,拔了钥匙,将车门关闭,长身玉立地在车旁看着她。


    在仅剩月光半明半暗的树荫下,陆祁年惯性地牵起她的手,用他低哑的嗓音淡淡地问:“今晚怎么不过来?”


    云初仰起脸,眯起笑眼,摇了摇头:“还有朋友在旁边,我不能重色轻友啊!”


    与此同时,内心腹诽了句:我是你的哈巴狗吗?你叫我来,我就来!才不要!


    陆祁年低眸见她有些娇憨,揉了揉她的长发:“又喝醉了?”


    在“又”字着重了几分,颇有深意。


    云初一口否决:“我没有。所以,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今晚到底是谁要向我赔罪啊?我印象中最近好像没人得罪我呀。”


    陆祁年将她晚风吹乱的长发拨到一边,漆黑的眉眼凝在她脸上,炙热又深邃,顿了几秒才说道:“没什么事情,想见你,所以来看看你。”


    云初眨了眨眼,以为出现了幻觉:“?”


    陆祁年又说:“今晚向你赔罪的,是你公公。”


    云初被吓得打了个酒嗝,一脸惊恐地看向他,一时将他逗得哭笑不得。


    ? 57、着迷


    第五十七章


    清透朦胧的月光在树叶间的缝隙中穿梭, 无声地倒映在女人的脸上,落进她的眼睛里,像容不得任何人玷污的一抹明月, 以及心头的白月光。


    陆祁年盯着她皎洁的双眸,倏地想到今晚饭局上王菡说的几番话——


    “祁年, 妈妈看得出来, 你应该是喜欢云初的吧?”


    “……”陆祁年眉眼清淡, 不置一词, 没有给予回应。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一脸就是让你看不透的神情, 王菡也能猜到答案。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善于掩盖情绪的人即便戴上了沉重的面具,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也起不到半点儿用处。


    作为母亲,她总能第一时间去察觉到他的心情和动向, 仅透过他嘴角掀起的那几毫米的弧度,亦或是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少许温柔,便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众所周知, 陆筠霆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随着自己年少的心愿参军,孤注一掷, 怎么劝都不回头,常年不在家,每个月能寄回来的只有一封封冷冰冰报平安的信件。


    陆筠霆对公司的事儿亦是一知半解, 陆氏危机时尝试过接手, 险些将集团整垮, 与自己的大儿子半斤八两, 在从商方面就是个废物草包。


    陆祁年则与他们不同,自小性格内敛、成绩名列前茅,是块学习的好材料,他在陆信然身旁长大,十几岁时被送出国深造,没有亲人在身边陪伴独自在外待了十几年。


    王菡知道陆信然一直将他作为陆氏继承人去培养,给他深刻灌输着各种责任和思想,陆家上上下下这么大的产业总需要有人去维护,不能平白落入外人之手,作为母亲,她没有阻拦过,也没问过他到底喜欢什么,是否厌恶这样枯燥的生活。


    因此,王菡一直心中有愧,以至于在听见陆信然逼迫他联姻时,曾强烈地提出过反对,为此还不顾辈分之尊与陆信然辩驳过一番。


    一生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难道连妻子都不能自己决定吗?这欺人太甚了,王菡当时气得打算买机票回国阻止这件事儿。


    却没想到她连票都还没来得及去订,陆祁年竟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陆祁年答应之后,王菡并没有彻底放心下来,人虽在国外却时刻关注着国内的新闻动向,想知道他究竟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娶这个姑娘、同意这门亲事,还是看陆信然的面子逼不得已才答应的。


    可惜新闻终究是没有温度的文字,篇幅再长也比不过一家人坐一桌吃个饭聊聊天了解得透彻。


    王菡叹了声气,“虽然我是你妈妈,但我自认为是个不太称职的母亲,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时间估计都占不到你目前人生中的三分之一。你跟你哥不一样,你哥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喜欢跟我说,连现在到了外面写信回来都喜欢扯这扯那的,唠唠叨叨,而你……总喜欢将所有事情憋在心里。你手受伤的事情,你的助理告诉我了,是为了云初吧?刚你点菜给她的时候,妈妈也看出来了,你心里应该是有她的,至少是在意她的,对不对?”


    陆祁年抬眸瞧她一眼,面色不虞,似乎还在嫌弃她多管闲事。


    可王菡还是要说,“你和你爸打哑谜,妈妈反应迟钝听不出来,但感情方面女人与男人相比,本来就有天生的优势。”


    虽然陆祁年没跟她聊过自己的心事,但她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在一段已经关系固定成型的感情里,好比血浓于水的亲情和已经板上钉钉的夫妻之情,他一直都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爱且做得比说得多的人。


    “像云初这种高高傲傲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比较好面子,凡事啊都喜欢占上风。”


    或许是被她猜对了,陆祁年无意识地唇角一勾,轻轻地上扬。


    “你呀,老大不小了,平时可以多让着她一点,要是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女孩子就是拿来惯的,你多宠着她点,她自然就会依赖你,平时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开心的事情都跟你倾诉,自然而然就对你低头了。”后来,王菡跟他解释,“你的性格,我最了解,在感情上两个人为了面子顾虑来顾虑去是没有意义的,一个人的喜欢到底值不值钱,是看他有多真诚,而不是看谁先把控住了对方。”


    王菡说的那些话正巧戳中了陆祁年的内心。


    他依旧沉默不语,但她想她也不该干涉过多,点到即止就够了。


    ……


    景城大学位于景城还算繁华的地段,周围尽是美食城和金融商圈。


    深夜时分,外面马路喧哗热闹,学校用围栏圈起来的区域仿若一片世外桃源,幽静一片,仅有三三两两晚课归来的学生凑在一块儿窸窸窣窣地谈笑。


    突然一对刚从校外回来的小情侣一边打闹一边窜进了生活区的小树林里。


    经历过校园生活的人,只看一眼,不用猜都能知道他们干什么去。


    陆祁年低眸睨她一眼,掀了掀唇,提议道:“进去走走?”


    云初拧了下眉,不解地问:“进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陆祁年会陪她在学校里牵着手逛校园,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太招人耳目了,平时还经常穿干练成熟的衬衫西裤,跟她走一起总显得突兀至极。


    虽说他们已婚的关系,根本不能称之为什么秘密,但云初就是觉得不自在。


    然而,不等她思考,他已经主动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校园。


    陆祁年很聪明,没有带着她往生活区走,而是在暗处逆着人流往教学区而去。


    此刻正是晚间下课时间,大家都拎着课本往生活区一拥而散,教学区里除了足球场和篮球场有人跑步和打篮球之外,人影都不多见几个。


    云初没有过分矜持地甩开他,任由他牵着在他不认路的无人校道里闲荡。


    想到方才的话题,她问了一句:“今晚向我赔罪的,是你爸?”


    陆祁年嗯了一声。


    云初想破脑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跟她赔罪,难道是因为结婚的时候他不在的事儿吗?


    说实话,他们结婚本来就够儿戏的,当时云初根本没在意到这个问题,不用见家长反倒让她减轻了一些负担,可能是长辈们觉得过意不去了。


    这样看,他们对她应该还挺满意的。


    她网上风评这么差,竟然一点儿成见都没有,云初突然对陆祁年的父母高看了几分。


    “你今晚在跟你爸妈吃饭吗?”云初踢了一下脚下的树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也在那里?”


    陆祁年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是你公公发现的。”


    他一直在说“你公公”这个称呼,害得云初耳根一热。


    他们婚后从来没喊过对方“老公”“老婆”这种腻腻歪歪的称呼,不知是最近脸皮薄了还是怎么了,对于类似于这种的称呼总是有点难以接受。


    云初睁大了眼睛:“怎么发现的?他能认得出我?”


    陆祁年告诉她:“爷爷经常跟母亲谈论我们的事情,所以你的一些照片估计也会在他们之间传阅。”说完,他还补充道,“辨识度不低的人看多了照片,在现实中认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辨识度不低?”云初挑眉,觉得这句话像是在夸她,但又不像那么一回事儿,她自恋地说,“我的朋友和同学经常夸我长得漂亮,脸的辨识度很高。”


    陆祁年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满不在意地说:“是不是还有很多人喜欢你,想要追你?听说表白墙都挤不下了……”


    啧,他怎么知道?


    云初此刻还有点微醺的状态,脑子跟缺了根筋,觉得有点奇怪,具体哪儿怪,她又说不上来。


    她微微红了脸,笑道:“到底是从哪儿打听来那么多小道消息的?你还看我们学校的表白墙啊?”


    陆祁年转了音,语气上扬:“所以我说得没错,这是真的?”


    云初懵了,也傻了,仿佛被摆了一道。


    他根本没有小道消息,只是套话罢了,喝酒都把她给喝傻了,脑子不清醒!


    陆祁年没怎么来过景城大学,上一次来是代替陆信然视察随便逛了一圈,要是大白天估计还能认清楚学校里的路线,晚上天暗下来,他连眼前这一栋是什么院系的教学楼都不清楚。


    瞎走着进了两个学院之间勾连的小树林里,地上有一块块的鹅卵石,凹凸不平,下午下了场雨,这会儿还有点湿滑,云初走路不看路,脚下一滑,差点就摔了下去。


    幸好,陆祁年手疾眼快地扶住她,才避免了一出摔倒出糗的场面。


    云初尴尬地说:“也没有……很多,他们好像都不太是我的菜?”


    陆祁年嘴角冷冷一掀,只随口回了句:“那你的菜是什么?”


    被自己喜欢的人问这样的问题,云初答不上来,面红耳赤地揪着他衬衫领口,欲盖弥彰地将问题反弹过去:“怎么突然问我啊?你先说,你的菜是什么?”


    “你想知道?”


    “说说呗。”


    云初还以为他会随意说一些“长腿”“细腰”等之类的大美女特征……


    他低眸喊了声,“初初。”


    云初:“嗯?”


    她以为他只是在简单地叫她。


    陆祁年的黑眸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缄默了一瞬后,想到王菡说的那几番话,在她唇边笑笑,有些破格地说道:“这就是答案。”


    云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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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着迷


    第五十八章


    陆祁年口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初一直不太相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谁知是真是假。


    后来才发现是她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不自觉地将自己搁在了一个自卑且不自信的位置,不敢相信, 亦不敢承认。


    他说完,不管说的是什么答案, 云初必定也要说一个搪塞过去。


    她眼神一偏, 仔细思考了之后, 笑着问:“我要是说, 我的菜不是你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很不给面子啊?”


    陆祁年冷峻的眉宇轻挑, 递了个“你看着办”的眼神过来。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口半字, 一道阴影覆盖下来,唇上一凉。


    在寂静无声的树荫之下,男人忽然俯身吻上了她, 薄冷的唇用力地压在她的半开的唇瓣,顺着她张开嘴的动作闯了进去,害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像是要堵上她的嘴似的, 成心不让她开口。


    云初从未在学校里与他人接过吻,哪怕是最离经叛道的高中也从来没有过,这会儿感觉怪刺激的。


    他将她紧紧地扣在怀, 修长的手指压着她的后脑勺,强行让她抬起头去顺应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勾着她的舌尖, 含着她的唇瓣, 要亲到她身体发软才作罢。


    幸好整个过程没人经过, 没人发现。


    这时候, 教职工早下班休息离开,学生也已经在生活区该宵夜的宵夜,该睡觉的睡觉。


    蓦地体会了一把在学校里约会的滋味,给平淡如水的生活找了点儿刺激,刺激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


    她脸上挂着笑,嘴角开心得一直没耷下来。


    云初今晚不打算跟陆祁年回去,明天还要练舞,再过几天就要期末大考了。


    一来一回只会导致效率降低。


    往校门走时,陆祁年跟她说:“初初,以后别去联谊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联谊?”云初疑惑了几秒,意识到可能是碰到她的公公告诉他的,紧跟着解释说,“我不是要去联谊,是帮我舍友凑人头,我本意是不想去的,对这种活动不太感兴趣。不过,去了才发现,左右不过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罢了。”


    “那也不行。”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板一眼地对她说,“这些活动只是学习之余的课外生活,去和不去都不会影响到什么。”


    云初竟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但他这种想法太势利了,学习固然重要,朋友就不重要了么?


    他们生活环境不一样,想法也不同。


    云初不好判断到底谁对谁错。


    她眼神瞪了他一眼,扯了扯唇问:“你现在管我管那么宽了?”


    这句话显然带有微妙的嘲讽,在暗示他,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到这程度吧?


    话音刚落,她就有点小后悔了。


    心想这会不会让他感到难堪,她并不是存心要去刁难他。


    陆祁年却毫无尴尬之色,叹笑着嗯了一声。


    云初疑惑地抬头,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眼眸带笑却无讥讽地笑了句:“你……好理所当然哦。”


    男人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绅士有礼地将她送到了寝室楼下。


    此刻时间太晚,云初住的寝室楼又是女生宿舍里最偏的那一栋,楼下经过八卦的同学来来回回也不过那么两三个。


    云初这人虽平时高调张扬得过分,但她并不是那种喜欢显摆自己私生活的人物,与自己的便宜老公“约会”也是私生活的一部分。


    在学校里有人看着好不自在。


    云初死命地催促他离开,他压根不听她的,铁了心要将她送到楼下,生怕她自己回去的中途会被人套个麻袋拐走一般,跟刚谈恋爱喜欢到处炫耀以此来显示自己占有欲的幼稚男生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到了寝室楼下,还是不走,云初轻咬着唇,多少有点拿他没办法,激将法地说:“陆祁年,你老是这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就这么舍不得走?还是说你今晚过来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但是到现在都没说出口?”


    对她管东管西,让她别去联谊,说什么“想见她所以来看她”。


    刚刚还说,她是他的菜?


    要是换成别人,云初已经默认他在追求她了。


    只是陆祁年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点不敢妄加揣测,要是猜错了,最后尴尬的只会是自己,可不敢揣测和生不生气是另一回事儿,老这么耍她,她也是有脾气的。


    然而,陆祁年竟没否认,眼底是轻轻浅浅的笑,眸色深沉,顿了几秒,不温不火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件事没跟你交代清楚。”


    云初有些失望地点头:“你说。”


    他无声与她对视了几秒,期间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松开。


    云初能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温度,被他攥着心脏似乎也被焐热了半截,软乎乎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将视线撇来撇去,等着他开口。


    可即便怎么转移视线,眼角余光还是没舍得从他脸上移开。


    陆祁年天生有一副好皮囊,他清俊无比的脸甚至可以称得上两个字“漂亮”,可他的漂亮又与他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男人味并不相悖。


    一个事业有成、矜冷疏离的男人总是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云初以前不承认这一点,直到自己也中了招。


    她撇了撇嘴,没耐心地问:“到底什么事?没事我上去了啊!”


    磨磨唧唧的,在干什么啊!!


    两秒钟的时间过去。


    男人勾了勾唇,看他表情好似还在犹豫该不该这时说出口,权衡了一下之后,低咳了两声,低凉的嗓音掺杂着几分坚定的语气,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这几天我认真思考了很久,我打算重新调整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云初抬眸看她,不可思议地打断:“你要离婚?”


    陆祁年险些要抬手扶额,无奈地掀起嘴角,笑意淡然,不顾周围的目光,凑到她耳边亲自为她解读了一遍:“换一种理解,我需要一位与我互生感情的太太,目前我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看你的想法怎么样?”


    云初仿佛失声了似的。


    久久得不到回答,陆祁年只好再弯腰,主动给她思考的空间:“你考虑好了,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跟我说一声,嗯?上去吧,早点睡,晚安。”


    ——晚安。


    两个字在云初耳边浅浅地回荡,她机械地侧首去看时,陆祁年已经长腿迈开,往校门折返。


    挺拔而清冽的背影在夜幕的转角中消失不见。


    互生感情的太太?


    云初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也不清楚自己在傻笑什么。


    **


    祝柠还以为照云初这尿性今晚八成是不回来了,结果刚窜寝室去蹭别人宵夜时,听见隔壁寝室正在阳台晾衣服的女生说楼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话特别亲密,女的长相很像云初。


    在学校里,系花班花这样的大美女的情感生活最能引人八卦,蹲在小桌板旁吃夜宵的女生纷纷好奇地溜过去瞄了一眼。


    “还真是云初!!!”


    “我靠!!!她旁边跟她说话的就是陆祁年吗,好他妈帅啊啊啊啊啊啊!!!”


    “就穿一个简单的衬衫长裤,这身材比例谁不说一声绝?罕见罕见,现在连云初都秀恩爱了,看上去感情还不错啊,难怪那么早结婚!!”


    “可能是觉得大考后就结束大三了吧,大四其实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没什么课了,也不用经常待在学校!!挺好的,我要有这么帅又多金的老公,我早就拿出来秀了,还等得到今天??”


    突然一个长发女生酸不溜秋地冒了句话出来,“也是,能攀上这样的老公,谁都会抓紧结婚,一到法定年龄就领证直接套牢了。既然领了证还宣扬到了网上,就别谈什么低调不低调了吧?正常的低调是你我都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儿,而不是不在学校里私会就叫低调。”


    祝柠往下一看,只一眼就认出了云初。


    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他们最近发展迅速,默默地驳了回去:“云初跟陆祁年本来就是门当户对,新闻上虽然老说他们感情不好、关系差,但从来没提过任何‘高攀’之类的字眼,不排除一些尖酸刻薄的人在下面带节奏。再说了,两个人能互相喜欢不一定是因为表面上肤浅的东西,具体怎么样只有他们清楚,一些人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有人觉得在理:“陆祁年是什么人啊?他结婚哪是能瞒住的?之前关于礼金的新闻我刷到了很多,或许还涉及到了公司方面的事情,算了,不说了。这样的老公羡慕死了!!!”


    空气忽然有些凝滞,祝柠想缓解这一下过分尴尬的气氛,一出口却又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谁不羡慕,我也羡慕别人有人宠着。陆祁年对她挺好的,上次我去她家玩,云初看鬼片害怕了,打了一个电话,他二话不说立马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赶过来陪她。”


    “哇哦!!!真的假的!!?”


    “直接过来吗?正常不都是电话安慰一下就算了?”


    祝柠不可否认有夸大的成分,但她明显就要告诉刚刚那个觉得“云初攀上陆祁年”的人听,婊里婊气道,“对呀,不知道呢,我也被吓到了!可能是真的很在乎吧?”


    “那必定是了,不在乎怎么会大晚上开车过来。”


    那人翻了个白眼,接了杯水默默地喝着,没再说一个字。


    祝柠也没劲儿地离开,回自己寝室。


    云初上楼回寝,正好与她碰在一起,眼睛透过敞开的大门扫到隔壁寝室在吃夜宵,桌面上摆着炸鸡、披萨、蛋糕一堆堆高热量食物。


    她脚步一顿,关心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没吃饱吗?我可以陪你出去再吃点儿?”


    祝柠略有些诧异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刚吃了两块披萨,现在已经饱了,过几天要考试,大晚上的不想吃太多。”她突然挽着她,悄悄话似的问,“怎么回来了?不跟他回去待一晚啊?”


    “有什么好待的?”云初唇角上扬,语气却不咸不淡地说,“没多少时间了,还是把大考先过了吧?你舞练熟了?”


    “早练熟了,不就一个大考吗?两年多都应付过去了,还差这一次?”祝柠低嗤了声,眼神发亮地说,“有喜事啊,这么开心?听我的话表白了?刚在阳台看见你和他站在楼下不知道说什么,他专程来看你的?”


    “没有!”云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瞪她一眼,“我们就在楼下随便聊了会儿。”


    祝柠啧了声,一脸不相信:“还随便聊会儿?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从上面看下去,他都差点亲上你了,别告诉我这是错位!楼下又没几个人,说什么话需要凑那么近,怕不是什么不能让人听见的私房话!”


    云初懒得再跟她解释,不耐烦道:“反正你别管了,他就跟我说了点儿话而已,让我一个人静静。”


    云初先祝柠一步踏进了寝室,这会儿周吆刚从学生会那边回来,正在浴室里洗澡,王佳蔓在床上翘着腿刷手机。


    祝柠轻哼了声,在心里嘀咕:不会是他向她表白了吧?也不是没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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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着迷


    第五十九章


    寝室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四人虽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但压根玩不到一块儿去,要不是今晚为了给周吆一个面子一起去联谊,平时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不会有。


    云初和祝柠很熟, 在外面玩得再疯。


    可一回到寝室也只能小声说话,有时干脆什么都不说, 默契地各干各的事情。


    云初洗漱过后, 关了灯直接爬上了床, 遮光帘一拉,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陆祁年那几句话搅得根本睡不着。


    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发愣, 陷入了思考。


    从字面意思来看,他应该是在跟她告白, 只不过表达得略委婉成熟了些,不像一些追她的小男生一样,喜欢送她东西坦白直率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说的是“他需要一位与他互生感情的太太”“他这边没问题了”来询问她的意见,这意思不就是他已经对她生了感情了么?


    云初理解能力再差,也不至于连这都听不懂。


    她只是想不明白, 他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感情的?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难道之前说的所有,包括那天在停车场他对她的表白都是真的!?


    以及她所认为的他作为一个契约联姻的丈夫对她一切的过分关心与保护,都是基于“他已经喜欢上她”的原因吗?


    云初觉得自己反应简直迟钝到离谱。


    老实说, 之前陆祁年对她好的时候,她还小小地伤心过,心里想着要是嫁给他的女人不是她, 他会不会也对那个人那么好, 尽自己的义务去关心去照顾。


    现在回想起来, 突然就想通了, 所有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


    人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云初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眨了眨眼睛,满脑子都是陆祁年贴在她耳边对她表白心意时的画面。


    开心得宛如刚陷入热恋的小女孩儿,全然不像已经结婚实则已被吃干抹净的已婚少女。


    凌晨三点钟,她实在睡不着,恶作剧心起,想要打个电话去骚扰一下始作俑者,发现她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显示,今晚他们通话了将近二十分钟。


    那个时候,分明还在联谊的饭局上,她确实给他打了个电话,但后来有人给她敬酒就忘在了脑后,没想到他接通了。


    难怪大晚上突然出现在校门口,将她拉进学校里闲荡了一圈。


    难怪他会知道表白墙的事情,原来是偷听了“墙角”,这跟考试作弊有什么区别!!


    舍友早已睡下,不知哪边的床位有浅浅的呼吸声明显地传来。


    云初恨死那该死的□□犯害她不敢一个人住公寓,没了能随心所欲去熬夜的场所,她不敢发出多大的动静,仅能局促地缩进被窝里打开手机,给陆祁年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三十秒不到就被接通。


    对方显然很意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质问的情绪:“怎么了?你怎么还没睡?”


    被别人告白和被自家便宜老公告白的区别,应该是别人告白之后压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冲她说话,而陆祁年却可以。


    云初倒没有生气,知道他质问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被关心的喜悦早就盖过了所有。


    通过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以及接通电话的速度来判断,他肯定也没睡,或许是有什么工作缠身又忙活到三更半夜。


    既然那么多工作,干嘛还来学校找她!?


    云初腹诽地埋怨着,心里却嗅到了一丝甜味,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直接挂了电话,给他发信息:【你在干什么?】


    陆祁年秒回复:【工作上还有点事,刚忙完正准备睡。】


    云初:【这都三点了,你居然还没睡觉?】


    陆祁年:【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还没睡?】


    云初在被子里艰难地斜躺着,耳根一烫地将事情归咎到他身上:【还不是怪你!!】


    她骂他:【心机男!!!】


    陆祁年:【我做了什么?】


    陆祁年:【因为我让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做一对互生感情的夫妻,你就一晚睡不着了?】


    才不是!!


    就算是云初也不会承认,她刚打了两个字,没来得及发送过去,又收到他得意的信息:【正好我也没睡,你考虑清楚了,可以现在跟我说。】


    云初不想这么快回答他这个问题,显得她特不矜持,牛头不对马嘴地斥道:【你今天偷听我和同学说话了!所以才来学校找我的,对不对?】


    陆祁年没否认:【嗯。】


    云初发现他有时候正直得可怕,很多事情都不屑于撒谎。


    陆祁年又补充道:【本来打算在餐厅下等你,好像有点招摇,正巧想到你说的话,就去了学校。】


    云初笑了,原来他也知道招摇。


    若他开着劳斯莱斯直接在餐厅下等她,联谊刚散场的时候,一群人一起出来必定会瞧见,确实是挺招摇的,但晚上在寝室楼下“咬耳朵”就不招摇了吗?


    云初问他:【既然知道招摇不好,那为什么晚上赶你走都不走?】


    陆祁年:【给你减一下桃花。】


    云初:【……………………………………】


    她险些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明是他自己想秀一下存在感。


    时间渐晚。


    云初跟他聊了一会儿,情绪趋于平缓,浓浓的困意袭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下一秒就要耷拉下去,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陆祁年及时收住开玩笑的氛围,又变回了稳重自持的模样,规劝道:【不聊了,快睡觉!】


    云初听话地放下手机,没再回复他。


    **


    翌日一早。


    云初睡到了十点左右才起床,和祝柠一块儿随意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去了舞蹈室练习。


    没有老师在的练习室比较放松,累的时候会靠在墙面上拿出手机摸鱼偷懒。


    云初偶尔跟陆祁年聊上几句,但聊得不多,他好像比她还要忙,每天要开各种会议、见各种客户,竟还花着心思来“追求”她。


    晚饭时间,云初为了提高练习效率,通常不会专门出去吃饭,但饭堂她不怎么吃得习惯,叫外卖是常有的事儿。


    陆祁年听她埋怨了几句不知道吃什么之后,直接订了直线距离超过十公里的一家她平时爱吃的饭店的饭菜,精致完美地包装好,加急送了过来,自然也有祝柠的那一份。


    祝柠坐在地上,看着包装袋上人均五位数的京茂大饭店logo,震惊地看向她:“云初,随便吃一顿也太奢侈了吧?这家店居然还有外卖?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我嫂子生日,我哥想要订这家饭店的饭菜怎么都订不了,说不提供外送,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祁年订餐时对云初说的是他来帮她解决,她也没想到他会订这家,“我不知道啊!不是我订的……”


    云初咬着筷子,一脸触及到知识盲区的表情:“有的吃就得了,管它是怎么来的,快吃了练习吧。”


    祝柠边吃边嘀咕着说:“这家是真的好吃!有什么订餐的方法可以告诉我,我们家也喜欢吃这家的菜,但太远了,有时候懒得出去。”


    祝柠非要问她到底是怎么订的餐,云初迫不得己问了一下陆祁年具体是怎么订的。


    陆祁年回了一句话:【老板我认识,怎么了?】


    云初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回复他:【没什么,随便问问。】


    祝柠视线从她的手机上移开,“……打扰了。”


    解决办法是找一个又有人脉又有钱的老公或者男朋友!!


    恕她无能!!


    **


    大考当天。


    云初比往日早了两个小时起床,在舞蹈室拉筋再练了几遍之后,简略地化了个妆换了衣服,就去抽签准备考试了。


    每年舞蹈系的期末大考都在报告厅里举行,以往能进去观看的只有学院里的老师,以及来视察的领导。


    今年不知为何突然改了规则,开放了报告厅一楼后排和二楼的全部座位供学生们前来观看,目的是训练舞蹈系的学生在满是观众的舞台上跳舞的心理素质。


    云初今年手背,抽签抽到了最后一个上场??


    祝柠刚嘲笑了她,发现自己手气也并没有多好,抽到了中间偏后的位置,同样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轮到她们。


    云初无所事事地坐在候场区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同时想着等会儿放假去哪儿玩。


    考完试的同学从舞台回来,给大家报消息:“观众席上好多人啊,吓死了!!我一上去就看到满是人头,哦,前面几排还有几个面生的领导在看,流程跟往年没什么区别,就是后面多了一些观众,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安啦!!”


    “那就行,但是我看论坛都刷爆了,好多人拍照上传啊,就怕失误了有点尴尬。”


    “小失误内行人能看出来,外行人能看出什么啊?再说了,距离那么远,能看清人就已经很牛了,还能看清楚你的失误?别想太多了,丢脸不丢脸的另说,先保证自己的考试成绩吧。”


    “以后出去比赛也会有很多观众啊,台下的观众也会拍照,所以这就是学校让其他学院的学生进来的目的吧,其实就是模拟赛场。”


    “有道理!!但还是很怕呜呜呜……”


    祝柠是个常年混迹论坛的吃瓜群众,一听说论坛爆了,无聊地上去刷了一下。


    首页明晃晃地飘着一个已经四百多回复的【舞蹈系大考相关聊天楼】,她随意点进去扫了一眼,划过千篇一律的评论,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照片,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云初,“初初,我好像看见了陆祁年。”


    “什么?哪里?”云初正打着游戏里很重要的一关,分出多余的精力瞥一眼祝柠的手机,游戏失败了。


    她干脆拿过手机点开照片认真瞧了一眼。


    照片里被偷拍的人确实是他。


    来到现场的陆祁年没有穿西装,换上了一套简单的休闲装束,不管穿什么,他身上那股矜贵疏离难以接近的气质依然未减弱半分,一如既往的扎眼、惹人注目,随着领导嘉宾一同进场第一时间就被偷拍贴上了论坛。


    舞蹈系大考直播楼里的回复不断增加,底下追评——


    【卧槽!!!好帅!!!!】


    【来干嘛??又是代替校理事长来视察吗???】


    【这打扮应该不是视察吧,我刚在隔壁的停车场看见他一下车直奔了报告厅,现在还坐在前排嘉宾席上,人家的目的好像就是来看这场大考的。】


    【他老婆今天考试,你们不知道???】


    【他们感情这么好了?我错过了什么??】


    【今天云初考试,我就知道他会过来,前几天在女生寝室楼下我还看见他和云初在一起特亲密呢,所以一点都不意外!!】


    【真的假的?还在女生寝室楼下,这么劲爆,有图没???】


    不一会儿,有人贴了一张超糊的手机偷拍图上来,在评论里配文【图来啦!!】,帖子又热闹起来。


    若是别人定难以认出,可陆祁年那一身的冷贵装束与气质早已脱离了学生气,修长而挺拔的身材,以及从容冷淡的气场,让人即便是看不清脸,也能立马判定是他本人。


    云初嘴角一抽,吐槽道:“现在的大学生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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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0、着迷


    第六十章


    祝柠也看见了那几张偷拍图, “可不是嘛!一天天的,比人家爹妈还关心人家的私生活,不过话说回来还不是你长得漂亮, 老公也这么招人羡慕才经常被关注,别太把他们的眼光当回事儿了。”


    她话音刚落, 云初注意到原本底下一片的“羡慕”以及还算理性的讨论, 突然被几条突兀至极的言论破坏得一干二净, 风向完全走歪。


    【云初靠手段上的陆祁年的床, 才骗他娶她的,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忘了之前的爆料吗?】


    【什么爆料??】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之前在论坛闹那么大, 爆料帖子飘了好几天首页,竟然还有人没看过……】


    【笑死, 有人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一片的羡慕跟水军一样倾巢出动,网络三分钟记忆吗?学校论坛只有内部学生和老师才能登陆,应该买不到水军吧, 你们是真情实感在羡慕啊??】


    【我也不懂哈哈哈哈哈,这个论坛就是这样的啦,风向随时变, 习惯就好!!】


    【喂喂喂?别瞎几把内涵来内涵去啊,到底什么瓜,我是真的没吃到, 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商业联姻,当时新闻闹得可大了。】


    【旧帖链接在这,想看的自己去看!原帖已经被管理员锁了, 顶不上来了!!】


    ……


    这茶来茶去的言论, 惹得云初也跟着好奇, 在那些人眼中她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骗陆祁年娶了她。


    难道就是祝柠先前说的王佳蔓对她捅刀的事儿?


    祝柠发现她瞧见了那些言论, 欲抢过手机:“你要干什么?你能不能考完试再看?”


    “有什么所谓?”云初好似压根不在意,“还有起码一个小时才到我,现在哪儿都不能去,没事干找点事儿做也行。”


    祝柠看了眼时间,“怕你等下连考试都不想考了。”


    云初撇了撇嘴:“你太小看我了吧,不知道我这么些年都是被骂过来的吗?何况这真的没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换作以前云初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但现在她只会觉得荒唐,千辛万苦地编排造谣,自以为是地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知道实际上是谁求着她嫁给他,谁求着她“和他做一对互生感情的夫妻”的吗?


    网络与现实完全相反,她何必为了一些虚妄的事情生气,害自己乳腺增生。


    祝柠管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行,你心情不好我可不管你,让嘉宾席上的那位管。”


    云初:“……”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评论里的链接,点进那篇高达八百回复的爆料帖。


    论坛里的账号全是匿名,根本不知道匿名底下的到底是人是鬼。


    爆料帖标题是:【嘘!随便聊聊!】


    主楼:【刚在别的帖子透露了点情况,有人想了解得清楚一些,那就开帖来随便聊聊!要不是匿名我不会说那么多,求别扒!朋友和舞蹈系的云初认识,大概知道一些内部情况,她们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下面可以上自证。云初性格跟别人不太一样,有钱人嘛,都比较不羁,在圈子里一直玩得挺开,床也爬过不少。跟我们校理事长的孙子是在一个酒局上认识,当时人家估计对她都不怎么感兴趣,但云陆两家有点交情,云初又是个学生,在他眼中跟小孩差不多,就对她纵容了些,纠缠着聊了几句。后来听我朋友说是利用两家的关系拉着男的见了好几面,使了点儿手段爬上床,还骗他有了孩子,男的不得已答应下来,订婚之后发现孩子根本就是假的,才有了民政局那一出的臭脸和闹剧……】


    往后越说越离谱,云初已经没眼看了。


    她粗略地翻了下评论,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开这帖的楼主给下面评论提出的疑问几乎一一做了详细的解答,答不上来的就用“我朋友也不清楚,有时间我去问问”来搪塞过去。


    自证是一张在酒吧从对面视角随手拍摄的照片,只拍到她半个下巴,穿着吊带裙的上半个身子以及她搭在吧台上的手。


    云初记得那天她明明是跟祝柠一起去的酒吧,而祝柠说是王佳蔓发的帖。


    她问祝柠:“你说这是王佳蔓发的帖,王佳蔓哪来的照片?我那天明明只跟你一个人……”


    祝柠知道云初一定会有这个疑惑,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这帖子不是我发的,但有一点确实是我不小心害了你。”


    云初并没有怀疑祝柠,只是想搞清楚她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以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祝柠误以为她在质疑她,虽然知道这很正常,换成是她也会产生质疑,但仍然愧疚与委屈交织而下,解释道:“这个照片是我拍的,那天也确实只有我俩在一起没错,但上次和我们一起去香港的一个姐妹问我在干嘛,我就随手拍了个照片发过去,说我和你在一起啊,问她来不来,刚好那天寝室群里周吆在说水电费的事,我不小心发错了地方。”


    云初大概已经忘记了,她们的寝室群就像一潭死水,随便往上翻一翻聊天记录,就能看见那天祝柠确实是撤回了一条消息。


    祝柠无语至极:“我没想到我撤回之前,她看到保存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早知道那天我们就臭美一下拍几张照片了,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云初只是单纯疑惑:“你怎么知道发帖的一定是王佳蔓,不是周吆,也不是你真正发送出去那个人啊?”


    虽说和她们一起去香港玩的姐妹不是景城大学的学生,但现在随便借个学生账号又不是什么难事。


    祝柠笃定地说:“一个人平时的打字习惯稍不注意是很容易暴露出来的,百分百就是她,只不过我没证据。”


    突然,她想到一个主意,凑到耳边提议道,“对了,陆家不是学校半边投资人吗?论坛查账号又不是什么难事,完全可以让陆祁年公权私用啊。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人家都荡\妇\羞\辱了,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知道了,还咽得下这口气啊?”


    云初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起初祝柠对她说捅刀,她还以为王佳蔓只是发疯地在论坛婊她、内涵她罢了,因此祝柠怕她瞧见这些言论心情不好,才让她做好心情准备。


    谁知道,竟是如此离谱的造谣,接近于人身攻击的羞辱!


    同住在一个寝室之下的舍友,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恨到此种地步,费劲心思地毁她的名声。


    **


    云初看爆料帖加上和祝柠讨论了一下,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将手机划回【舞蹈系大考相关聊天楼】时,发现刚刚只是接近五百的回复数量,二十分钟的时间蹭蹭蹭地又涨了五百多,已经破千了。


    景城大学的学生论坛和别的学校不一样,其他学校是公开的,任何人都能进去瞄一眼发表评论,而景城大学则是封闭的。


    只有学生和老师才有资格注册账号,有且只能注册一个,因此日活数有限。


    平时最热的高楼一般也就两三百回复,四五百回复的帖子一个月或许就那么一两个。


    自论坛创建以来,破千的帖子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聊天楼”的回复数量还在飙升。


    云初不太清楚这帖子评论涨这么快是什么概念,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祝柠“卧槽”了声,“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快点进去划到刚刚那里瞧一眼……”


    云初划到手指都快抽筋了,才终于翻到之前的第四百多层放爆料帖链接的位置,没看见什么稀奇的评论,倒是糟心地看到一堆阴阳怪气的嘲讽。


    【还有这种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才刚吃上瓜,我的妈呀,这瓜真的假的,颠覆我认知,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说实话,从云初平时的作风就能看出来,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有什么好意外的!?不知道一些人到底在惊讶些什么!?】


    【别把我笑死,原来陆祁年也是个接盘侠,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心里平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钱有权又怎样?还不是被女人骗的命,真可怜……】


    其中也有稍微理智的发言,但仅是十条中混杂一条还被反驳的水平,聊胜于无。


    【这种匿名的帖子谁都能爆料,我觉得不能当真吧,你们好容易相信哦。】


    【楼上真搞笑,这爆料是上个月的,要是假的完全可以告啊,这是犯法了吧。问题是现在本人没有任何的澄清,不就反向默认了吗?】


    【什么反向默认啊,这逻辑,说不定没看到呢!也不是人人都逛论坛,你看上面不也有很多人才知道吗?】


    【那你们去她面前吆喝一声呗,问问她是不是爬过很多人床!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哈?】


    【平时在学校就穿得那么骚,也不奇怪私底下是这种作风了。】


    【??楼上真迷惑,什么打扮叫骚?什么又叫不骚?舞蹈系的女生都很爱打扮啊,云初的事情我不评价,但单从穿衣打扮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太肤浅了吧???】


    云初翻了一百多楼,里面的言论越看越恶心。


    打算等考完试将那个爆料帖的发帖人揪出来,再好好算账。


    她再往下快速划了几十层,正准备关掉论坛时,一条特别显眼的字体加粗的评论,从手机屏幕一闪而过。


    挨在她肩上一起看的祝柠双眸倏地亮了起来:“等等!”


    “怎么了?”云初大约以为她还要刷,便将手机归还给她,“我不看了,考完试再说吧。”


    祝柠拿回手机,快速划回刚刚看见的评论瞧了一眼:“陆祁年?”


    云初喝了口水,不明白她忽然间喊陆祁年名字做什么:“嗯?”


    “你快看,这评论是他写的!”祝柠过目完陆祁年在那栋聊天楼里发表的评论,激动地开口,“这下面的评论涨那么快不是因为他们嘲讽你,是陆祁年出来了!!”


    “他……?不可能吧?”


    他怎么会关注学校论坛里的事儿,他既不是学生,又不是老师,更不是校理事会成员,怎么会有学校论坛的账号。


    心里想着这不可能,但手还是很实诚地将祝柠手机拿过来瞅了一眼。


    只看一眼,她就瞬间愣住。


    一个标红ID账号发表了一条评论,估计是某个老师的账号,为了显眼,连评论的字体都是加粗的!!


    【我是陆祁年,本人与云初的婚姻结成建立在两厢情愿的态度之下,不存在任何逼迫与欺骗。若实在要探究谁先有的意愿,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是我先提出的联姻请求,是我求的婚。这里虽为匿名论坛,但每个账号背后都是通过你们的学号注册的,先前的跟风言论可以既往不咎,但爆料帖子和之后再出现类似的辱骂、造谣,必一一追究责任,拭目以待。】


    【我草!!!!!!!真是本尊???】


    【什么情况???】


    【标红ID诶,这是老师才能拿到的账号,是真的吧?就是真的吧!?】


    【是真的!!我用我5.2的视力保证,我刚刚看见他在低头打字,他旁边坐的是金融系的教授裴纡,可能是裴纡给他的账号!!!】


    【辟谣了!!辟谣了!!】


    【牛啊,你们这群人真牛逼,都舞到当事人面前出来护妻了!之前有人站出来发表一句理智点的评论都被追着怼死,现在打脸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网络上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匿名之下谁又知道刚刚嘲讽的人和现在马后炮出来嘲讽造谣的人是不是同一批。


    大概真有理智的人存在吧,只不过被大的声浪冲掉,已经放弃挣扎罢了,一看形势反转,才又掌握了话语权,纷纷出来指责。


    【笑死爹了,嘲笑了人家半天,各种荡\妇\羞\辱女生不检点舔男人,结果发现是陆祁年在舔云初,不知道舔这个字眼对不对,但在某些人眼里可不就是舔吗??】


    【谁那么贱啊,对一个女生恶意这么大,起一个爆料楼专门造谣,看照片估计还是认识的人,简直恶心到我起鸡皮疙瘩。】


    【那人完了,陆祁年要追究责任,底下评论几百已经很严重了吧,被举报封了没人提了,自己还要刻意发个链接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下好了,恭喜呀恭喜!!】


    【好恨啊,无语!!至于吗???】


    【刚刚跟风嘲笑的人心里在想什么,脸疼吗?还说人家穿得骚,有本事出来再骂几句呗,人家说了“之后再出现类似的辱骂、造谣,必一一追究责任”,别怂啊,继续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概是嫉妒人家长得漂亮又有钱吧,自己心里不平衡非要臆想点缺点来寻找安慰,真是恶心她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笑死,当今社会当个美女没点强的心理素质都不敢当了,我真实地怜爱了,真没必要恶意那么大。】


    ……


    快要考试了,后面评论已经没必要去看了。


    论坛在两分钟前已被全部禁言封锁,所有学生账号不能发新帖,不能发表评论,一个标红帖效率极高地被置顶在了首页。


    标题:【论坛整改公告!!】


    主楼:【自今日起论坛暂时关闭,版规更新细则待商讨后公布,开放时间待定。】


    祝柠比云初早七八位上场,准备上台前,嗤笑了声:“好家伙,论坛都没了,活该!!不得不说,我觉得负责论坛的老师也挺活该的,估计要被问责了吧,论坛乌烟瘴气理都不带理一下,拿着工资不干活。等我毕业了我要应聘回这里上班,看看有多清闲。”


    云初被她逗笑,催促她离开:“快走吧,上班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把你的考试过了。”


    祝柠撇了撇嘴:“我也就开个玩笑,谁要回学校上班?毕业之后恨不得逃离这里……”


    云初调侃道:“我可以让陆祁年给你开个后门,让你做个舞蹈系的辅导员什么的,听说工资还挺高的?”


    祝柠嫌弃道:“狗都不来!”


    要做辅导员,还不如去她哥公司混个闲职,自家哥哥的公司怎么偷懒都没关系,千金大小姐如是想着。


    祝柠走后,云初用自己的账号上论坛找到刚刚陆祁年的评论,又盯着看了几眼,一丝丝的感动从内心涌起。


    她退出之后,打开短信,给他发送了三个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