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临川羡榆 > 18、威慑
    第18章 威慑 顾言想跟他抢人,还不够格……


    舒榆的心微微一紧, 知道他终究是知道了。


    她抬起眼帘,对上他平静的目光,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 却只看到一片深潭。


    “方案确实有可取之处。”她斟酌着词句,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抵着柔软的裙摆, “陈老师他很坚持。”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辩解, 像是在向他解释自己为何没有干脆利落地拒绝。


    李璟川静默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酒杯,而是自然而然地覆上了她交握在膝上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 温热而干燥,带着常年翻阅文件留下的薄茧,那触感坚实而有力, 瞬间将她微凉而略显不安的手指包裹其中。


    舒榆浑身轻轻一颤, 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却又不会弄疼她的力道握住。


    他没有用力禁锢, 只是那样覆着,拇指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极其缓慢地在她光滑的手背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那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 又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占有欲的动作。


    “陈老德高望重,在艺术界眼光独到。”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在这静谧的夜里带着磁性的共振, “他能出面促成,想必是认为这对你的发展确有助益。”


    他的话依旧滴水不漏,全然是站在她的立场, 肯定陈老的眼光,似乎毫无反对之意。


    可舒榆却清晰地感受到,在他平静无波的语调下,那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温度似乎升高了些许,那缓慢摩挲的拇指,也带着一种隐晦的、克制着的力道。


    他越是不动声色,这无声的肢体接触所传递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领域感就越是强烈。


    他没有反对,但他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她,他们之间存在的联结,以及他对此事的态度,一种蛰伏的、静观其变的审视。


    舒榆没有再试图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她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掌心稳定而温热的力量,心头那份因顾言和陈老而产生的纷乱思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看向李璟川的眼,声音带着些许困惑,轻声问道:“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顾言,他到底是怎么说动陈老师的?陈老师这些年深居简出,很少过问圈内具体的合作事宜,更别说亲自出面牵线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以她对陈老的了解,绝非仅仅一个有潜力的合作就能让老人家如此破例。


    李璟川覆在她手背上的拇指依旧保持着那种若有似无的摩挲节奏,仿佛在无声地安抚她略显焦躁的情绪。


    他听到她的疑问,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早已料到她会由此一问。


    他微微向后靠向沙发背,姿态更放松了些,连带着握着她的手也自然地被带过去一些,让两人之间的姿态更显亲近。


    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淡,如同在叙述一件早已查明的事实:“顾言的母亲,姓何,何婉华,这个名字,在三十年前的国内画坛,曾颇有些名气,尤其擅长工笔花鸟,笔触细腻,很有灵气。”


    他顿了顿,给舒榆一点回忆和消化的时间。


    何婉华?


    舒榆在记忆库中快速搜索,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在一些旧画册和艺术年鉴上见过这个名字,确实是一位颇有才情的女画家,后来似乎嫁入豪门,便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李璟川继续道,声音平稳而清晰:“她年轻时,曾在江市画院进修过一年,那时,陈世清先生正是画院的核心教授之一,对她颇为赏识,算是有一段师生之谊,后来苏女士嫁去海外联系才渐少。”


    他侧过头,看向舒榆,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映出她的倒影:“顾言这次回国开拓市场,打出承袭东方美学的旗号,请他母亲出面,重续这段旧日师生情谊,并非难事,陈老念旧,对颇有天赋的后辈也一向愿意提携,加上顾言提出的合作方案,至少在表面上,确实对你有利,于情于理,陈老开这个口,都不算意外。”


    原来如此。


    舒榆恍然,心中那团迷雾终于散开。一切都有了解释。


    顾言并非凭空搭上线,而是动用了其母亲那层深厚的人情关系。


    这层关系,比任何商业计划书都更有分量,也难怪陈老会如此坚持。


    这让她原本单纯对合作本身的抗拒,又添了一层对复杂人情网络的无力感。


    她面对的,不仅仅是顾言个人的追求,更是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


    “是这样。”她低声喃喃。


    李璟川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趁机贬低顾言或是陈老,只是将她的手更紧地握了一下,那力道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安抚和一种无声的宣告,无论外界如何纷扰,他在这里。


    他懂得她所有的顾虑与挣扎,并且,早已将棋盘上的棋子与关系,看得分明。


    这份洞悉一切的了然,在此刻,成了舒榆想要抓住的浮木。


    她不再说话,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由他构筑的宁静与庇护之中,暂时忘却了窗外那些需要她去面对和解决的难题,和李璟川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有趣的事。


    而李璟川,则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目光深沉地落在她低垂的、露出一段脆弱白皙脖颈的侧影上,眼底深处,是无人得见的、如同深海漩涡般翻涌的算计与势在必得。


    傍晚十分,李璟川回到柏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转身,对垂手恭立的助理吩咐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在交代一件最寻常的公事:


    “去查一下顾言画廊近三年的经营状况,税务记录,以及历次展览的赞助资金来源和最终成交明细,要详细。”


    助理神色一凛,立刻领会,低声应道:“是,市长。”


    助理悄然退出书房,带上门。


    李璟川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冰冷。


    顾言想用这种方式在他的领域里撬动墙角,未免太过天真。


    ——-


    联合策展的会议,在一栋汇聚了多家画廊与艺术机构的现代化大厦里举行。


    会议室的玻璃墙外是江市纵横交错的街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长桌上投下清晰锐利的光痕,如同与会者们泾渭分明的立场。


    顾言一身当季高定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站在演示屏前,挥舞着激光笔,意气风发。


    他的提案充斥着市场数据、藏家偏好、媒体引爆点这类词汇,精心准备的PPT上,炫目的图表与高价成交的艺术品图片交替闪烁。


    “舒榆的作品风格独特,但我们必须要考虑如何让它更接地气,更具话题吸引力。”顾言的声音充满蛊惑力,他指向一组色彩浓艳、构图夸张的当代作品,“比如这个系列,我们可以借鉴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在宣传上主打美女画家与她的神秘缪斯这类概念,绝对能迅速打开知名度。”


    舒榆坐在长桌另一端,面前摊开着自己的笔记和草图,上面是她为展览构思的、基于江市老城光影与个人记忆的静谧系列。


    顾言的话语像一道道粗糙的砂纸,摩擦着她敏感的艺术神经。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被强行与她联系在一起的、浮华喧嚣的图像,胃里隐隐泛起不适。


    “我不同意。”舒榆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喧嚣的池塘,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坚定,“艺术表达不应被市场指标粗暴定义,我的创作源于对城市记忆与个人情感的观察,不需要依靠噱头来吸引眼球。”


    顾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带着一种包容式的耐心:“舒榆,我理解你的艺术坚持,但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一个展览,一个需要真金白银投入、并期望获得回报的项目,纯粹的艺术固然可贵,但让它产生价值,被更多人看到和收藏,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吗?”


    “价值的衡量标准,不应只有价格。”舒榆寸步不让,“我希望观众是通过作品本身的内涵与它产生共鸣,而不是被包装出来的话题所吸引,展陈设计也应该服务于作品氛围的营造,而不是变成炫技的秀场。”


    会议的气氛在双方你来我往的争论中,时而紧绷,时而陷入僵持。


    顾言引经据典,大谈运营之道;舒榆则坚守初心,捍卫创作本源。


    合作的初衷在一次次理念碰撞中,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舒榆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那不仅仅是连日讨论的劳神,更是与一个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抗争时产生的无力感。


    又一次,关于开幕式是否要邀请网红明星造势的争论无果而终。


    顾言坚持这是扩大影响力的捷径,舒榆则认为这完全背离了展览的学术基调。


    激烈的言辞过后,会议室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舒榆霍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我需要透透气。”


    她丢下这句话,甚至没有看顾言瞬间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走廊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她按下电梯下行键,身体微微靠着冰凉的金属墙壁,闭上眼,用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眉心处仿佛打了一个结,怎么也抚不平。


    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开始质疑自己同意这次合作,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仅仅是因为师恩难却,就要如此妥协自己的艺术理念吗?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


    舒榆低着头走进去,却在下一秒顿住脚步。


    李璟川长身而立,站在电梯口。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商务装,大概是刚结束某个重要会谈,周身还带着一丝未曾散去的、属于谈判场的凛然气息。


    听到动静,他抬眸,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


    舒榆脸上来不及收起的倦怠与烦躁,无所遁形地暴露在他沉静的目光下。


    她下意识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沉重得难以牵动。


    李璟川的视线在她微蹙的眉心停留了一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平静得像早已预料到这场相遇。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这副神情,他极其自然的将一直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杯子递了过来。


    外观是纯黑色的保温杯,看起来像老干部一样。


    打开是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饮品,温热的气传来,驱散了一丝她从会议室带出来的寒意。


    一股清雅馥郁的桂花乌龙茶的香气,悄然钻入她的鼻尖。


    这是她偏爱的口味,在秋日里能带来些许慰藉。


    舒榆原本是想下电梯下去走走的,但李璟川在这里,似乎比出去走走更能让她感觉到轻松。


    此时的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目光沉静地回望她,仿佛一座无声的灯塔。


    “你…”她想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但想了想,又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公事来的这里,问出来可能不太好。


    话未出口,没想到李璟川直接说道,“我一直在这里,怕你心情不好。”


    舒榆微微一愣,因为怕她心情不好,所以在这里一直等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在经历刚刚那些不好的事之后眼眶微微发热,“你不忙吗?”她问。


    “忙啊。”他还是那副正襟的模样,只是唇角带着笑,“所以开完会立马赶过来了,并不耽误什么。”


    似是怕舒榆有心里负担,李璟川直接说了出来。


    “舒榆。”李璟川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的身影拢到他的影子中,“ 坚持你认为对的事。”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丝毫命令的口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话语落入耳中,却像一块沉稳的基石,骤然垫在了她因反复争论而有些摇晃的心神之下。


    他没有给她任何建议,没有评价顾言的对错,甚至没有对合作本身发表看法。


    他只是告诉她,坚持你自己。


    这一刻,舒榆忽然觉得,刚才在会议室内与顾言那些激烈的争辩,那些试图让对方理解的费力解释,都变得有些苍白可笑。


    她捧着那杯温热的茶,暖意从掌心缓缓流向四肢百骸,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几分。


    她看着他,轻声说:“谢谢。”


    之后她没有再犹豫,转身,挺直了脊背,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比离开时,多了几分笃定。


    当她重新推开会议室的门时,顾言正烦躁地松着领带,看到她回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准备继续之前的话题。


    但这一次,舒榆没有给他主导的机会。


    她将那份温热捧在掌心,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关于展览的基调与展陈方案,我认为必须回归作品本身,我们可以继续讨论细节,但之前提到的,依靠网红引流和过度包装市场的方向,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这是我的底线。”


    她的态度比离开前更为强硬,眼神里褪去了犹豫,只剩下纯粹的、对艺术的坚守。


    顾言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看似清婉柔和的女子,骨子里蕴藏着怎样执拗的力量。


    会议在一种略显凝滞的气氛中结束。


    舒榆最终守住了一些核心的艺术表达底线,但过程耗神费力。


    当她收拾好画稿和笔记,独自搭乘电梯下楼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暮色四合。


    一整天的理念拉锯战带来的疲惫,此刻才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清晰地从身体深处浮现。


    她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紧的眉心,走出大厦旋转门。


    微凉的晚风拂面,带来一丝清醒,也让她感到些许孤寂。


    正准备走向路边招手打车,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定格。


    大厦门口光线柔和的廊檐下,那辆她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驻。


    车门旁,李璟川长身而立。他已脱下西装外套,只着简约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少了几分白日的正式,多了些许夜晚的闲适。


    他似乎并未刻意等待,只是姿态舒展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望向她出来的方向,仿佛早已算准了她的归期。


    看到她出现,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深邃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


    他并未立刻上前,而是就那样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走近。


    舒榆脚步微顿,心底那点因争论而产生的滞闷和孤寂感,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她缓步走过去,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你怎么……”她的话未问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刚好没什么事,顺路送你回去。”他语气平淡自然,截断了她未尽的疑问,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巧合。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一瞬,没有追问会议细节,只是侧身,动作流畅而自然地伸手,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这个动作他做得极其从容,带着一种源于骨子里的绅士风度,却又远比普通的礼节更多了几分亲昵与独占意味。


    金属门把手在他修长指间显得格外温顺。


    “上车吧。”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


    舒榆看着他为自己拉开车门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稳定而有力,曾经在文件上签署过影响深远的决策,也曾在她茫然无措时,递给她一杯恰到好处的热饮。


    此刻,它正为她开启一个安静、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她没有犹豫,矮身坐进了车内,真皮座椅散发着与他身上相似的、清冽而安稳的气息。


    他细致地关好车门,力道恰到好处,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顾言。


    不远处,那辆颇为扎眼的跑车旁,顾言本人正倚着车门,似乎刚打完电话,脸色不算太好。


    他显然也看到了李璟川。


    两人的目光,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火花四溅,没有言语交锋。


    李璟川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甚至没有在顾言身上停留超过一秒,便淡然移开,仿佛只是无意中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路标。


    他弯腰,坐进车内,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启动,流畅地驶离了停车位,尾灯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两道从容的红痕,很快消失在出口方向。


    顾言却依旧僵在原地。刚才那短暂的一瞥,李璟川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他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与警惕,悄然爬上心头。


    这位看似始终置身事外的李市长,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


    第二天,舒榆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凝神,门铃猝不及防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来人是顾言画廊的一名专员,衣着考究,态度恭谨,双手捧着一个异常宽大厚重的定制画盒。


    他并未多言,只说是顾先生嘱咐务必亲自送到舒小姐手中,说是道歉礼。


    舒榆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谢过来人,关上房门,将那沉甸甸的画盒放在工作台上。


    打开层层防护,当里面那幅以精致乌木画框装裱的作品完全显露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那是一幅尺幅不大的素描,出自一位她极为推崇的欧洲文艺复兴后期大师之手。


    画面上是圣徒习作的局部,线条精准而充满内力,光影处理堪称教科书级别,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介于神性与人性之间的微妙张力。


    她曾在数本权威图录上见过它的影像,深知其在国际市场上的估价,是一个她从未奢望能够拥有的天文数字。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是面对真正杰作时本能的激动。


    然而,这份激动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一股沉甸甸的清醒所取代。


    顾言选择这份礼物,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调查过她的喜好,知晓她的渴望,然后用这种直白而昂贵的方式,试图撬开她因坚持艺术理念而对他紧闭的心防。这不仅仅是示好,更是一种展示财力与资源的隐形胁迫。


    一股怒意混着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欣赏这幅画,但她更厌恶这种被物化、被试图用金钱收买的感觉。


    她几乎能想象顾言送出这份礼物时,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


    没有丝毫犹豫,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顾言的电话,言辞清晰地告诉他,立刻派人来取回这份她绝不会接受的礼物。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随即被推开。


    李璟川走了进来,他似乎是直接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周身还带着室外清冽的空气。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舒榆身上,随即,自然而然地滑向她身旁工作台上那幅刚刚开启、在自然光下呈现出细腻笔触的古老素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