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那天之后,太宰治似乎真的收敛起来了。


    倒也不是完全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太宰治依旧会给她发信息,内容无非是些无聊的日常或者新发现的自杀方式,语气轻松得仿佛一切如常。


    但他不再频繁地出现在万事屋内,也不再执着地发出邀约,仿佛完全接受了她的“保持现状”,顺从地退回到了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但,在这份过分的平静之下,却是一些难以言喻的暗流。


    月岛凛的第六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中岛敦和泉镜花之前提到要攒钱也不是假话,加上月岛凛因为这件事心事重重,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一时间,干劲满满的横滨万事屋陷入了极度的忙碌状态。


    可是,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万事屋既然宣称是万事都可以委托,那接到的委托自然也有好有坏——这就是为什么银时等人总会卷入奇奇怪怪的麻烦事件中。横滨作为异能都市,本应该出现更多的意外,但事实上完全相反。


    月岛凛发现,最近万事屋接的委托都非常“安全”。难度适当,危险度不高,报酬合适,甚至有的更加丰厚,委托人也不是很难沟通的类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相比在东京的时候轻松惬意多了。


    甚至在她主动接下一个看似平凡实则棘手的委托后,第二天委托人就打来电话说取消委托。虽然理由说的毫无破绽,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会是偶然吗?但世界上并没有偶然,有的只有必然。


    太宰治在那天后没有追问她那些可能的原因,没有抱怨,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但他从未现身,从未打扰,却无处不在。


    他似乎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她周围编织了一张无形而又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地护在中心。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惧,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难以启齿的、被人在乎着的安心感。这种矛盾撕扯着她,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月岛凛决定把自己像蜗牛一样缩进壳中,直截了当地放弃这样的隐形接触。仿佛这样,内心就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凛,你最近干劲满满啊,怎么,是打算把横滨那边搞成No.1总店万事屋,让我们东京原创成为分店吗?”


    坂田银时在看到他们这边营业额的时候也不由震惊地和她又确认了一次。


    “横滨这边已经远超东京了吗?银时,该反思一下的是你吧,这样下去再不努力,神乐就要把你吃穷了哦。”


    “怪力女还是养得起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再不接委托阿银这边就要穷的揭不开锅了。怎么样?分店是不是该孝敬总店一半的营业额吧?”


    视讯对面的白发卷毛怪笑着伸出手指搓了搓,寓意懂的都懂。


    “让我们这边未成年和还没毕业的学生给你打一半的工?想得美,这边的房租你都没给我付呢。”


    插诨打科了半晌,最后坂田银时双手一摊:


    “好吧——真的不是因为失恋,所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搞事业上吗?”


    月岛凛睁大了眼,不知是被戳穿的恼怒还是被造谣的不爽:


    “谁和你说的这种话……完全连恋爱的苗头都没有好吗?!”


    “啊?竟然还没有开头?我还以为你和那个黑发卷毛小子已经度过了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互帮互助,最后相看两厌分手痛不欲生的阶段了呢。”


    “那是在你的脑内世界吧,时间流速过得这么快。还真是抱歉啊,这些事通通没有发生过。”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留在横滨?别说些有的没的道理,你敢说和那个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此一时彼一时。”


    坂田银时格外八卦地把头凑了过去:


    “所以为什么没有谈?你们在顾虑什么?”


    月岛凛心虚地移开目光:


    “又不是一定要谈,再说了,万一他是个渣男呢?”


    “等等,你这是完全还没开始就把人全盘否定了啊。”


    坂田银时抠着鼻孔,


    “喂喂喂,这又不是什么纯爱番,大不了就分手嘛,真是的。因为这种还没有发生的担忧,就开始终结这种可能性,阿银我都有点稍微可怜起那家伙了。”


    “你竟然替他说话?不过我觉得我比不上你吧?被对方说和自己睡了之后就决定负担起家庭重任脚踏多条船的银时先生?让我想想里面的名单有谁呢?比如说登势婆婆,阿妙小姐……”


    “不要一言不合就翻别人的黑历史啊,你这家伙!再说了,我那叫负责,有责任心好吗?”


    “人渣。”


    “等等,突然就上升到人身攻击了?我又没有替那小子说好话,只是觉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先考虑进来也很累的,普普通通谈个恋爱,不合适再分手不是常见的事吗?”


    “也是,你这么想也很合理,毕竟你当时因为一句怀了你的孩子差点就要和别人去见岳父了呢。”


    “原来如此,银时大人是这样的人啊。”


    机械的女声从坂田银时背后传来,吓得他整个人一抖,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等等,小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要这么突然吓唬人啊!”


    “登势婆婆有话让我转达,没想到还能在此刻目睹银时大人的另外一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小玉,你可要把他这副模样牢牢的记在心里哦,想当年,他可是荤素不忌,任人下手呢。”


    “是的,我知道了,凛大人。”


    “凛,不要随便给她灌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小玉,不管你知道什么了,快给我全部从脑内删除掉!”


    小玉依旧面无表情:


    “银时大人不是管理员,所以没有删除权限,非常抱歉。另外,登势婆婆让我转告,死小子,要是这两天再不开张交不了房租,你就连人带铺盖一起给我滚出去睡大街吧,以上。这是她的原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会交的,房租——”


    把人赶下去之后,乱哄哄的万事屋总算恢复了平静。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坂田银时懒洋洋地躺在万事屋的沙发上,看着对面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在沉迷工作的女性。


    月岛凛头也不抬:


    “什么样?”


    “就是这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无聊戏码啊。”


    银时打了个哈欠,


    “明明在意得要死,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你们不累吗?”


    月岛凛的动作顿了顿:


    “当事人还没有意见呢。”


    “少来了。”


    银时翻了个白眼,定春在他身后“汪”了一声,


    “连神乐那个笨蛋之前都看出来你和那个绷带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定春都不愿意靠近你们周围三米之内,说那里的空气黏糊糊的,让它鼻子不舒服。对吧,定春?”


    白色大狗的回答是叼住他的脑袋。


    月岛凛:


    “……定春不会说话。”


    “这是比喻!比喻懂吗!”


    坂田银时总算把自己的头从对方的嘴里拔了出来,抓了抓他乱糟糟的天然卷,


    “我说啊,喜欢就去告白,害怕就离远点。这样不上不下的,简直是在浪费草莓牛奶和JUMP的版面!”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有什么不清楚的?”


    银时嗤笑一声,


    “不就是怕受伤吗?但是啊,凛,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所有的开始,这才是最愚蠢的浪费。”


    他说完,又像没了骨头一样瘫了回去,拿起旁边的JUMP盖在脸上,嘟囔道:


    “啊,算了,反正我就是个吃白饭的废柴大叔,说这么多大道理也不会有人听……”


    月岛凛看着沙发上那一滩不明物体,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山不来就我,我便自见山。


    在专注待在万事屋工作的第四天,熟悉的客人还是找上了门。


    太宰治敲门入内的时候,女性正在埋头于电脑前,忙着自己的事。打了个招呼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发现面前本应该用于会客的桌子上摆满了资料。


    “这些是……新的委托资料吗?”


    “嗯?不是,”


    她回头扫视了一眼那些被她整齐摆放的纸质资料,


    “这些是最近进入面谈或者比较有意向面谈,邀请我入职的会社的相关信息。”


    “小姐,这是……在进行对比?”


    “对,包括岗位的优劣,上司的品行,工作强度以及工资薪金待遇,还有企业文化,我打算列出来整理综合进行分析考量。但这件事有点麻烦,很难用量化性的分数来评估,所以我就暂时搁置了下来,权当是闲暇时候的消遣。”


    “这样啊。”


    青年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手指却已经轻巧地翻起了这些资料,


    “需要帮忙吗?”


    月岛凛头也没回,专注盯着屏幕,顺口答道:


    “如果可以的话,帮大忙了。”


    很久没有这样两人独处在一个空间了。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异样。


    那些企业,也的确和她有着进一步接触,但实际上,如果仔细去调查的话,会发现有几家在横滨有相关业务往来,尽管从综合条件来看并不算是最优的选择。


    太宰治会选哪个呢?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键盘敲击的噼啪声。


    “小姐就打算从这其中选吗?”


    “暂时还没有更好的企业向我抛出橄榄枝。”


    “唔……我记得,之前五条先生说想邀请你为他工作。综合来看,待遇等各方面会更加优厚。”


    “他是有提过,嗯……夏油先生也提过类似的建议,但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和异常事件接触。再加上朋友如果变成上司,事实上也有很多顾虑,所以暂时还不在考虑范围内。”


    “……原来如此,我理解小姐的诉求了。”


    长手长脚的青年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随后站起来将其中两份递给她,


    “那么从我的角度综合评估,这两家应该更适合小姐。”


    月岛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光从两家会社的名字就已经从脑海中调出了具体信息。


    其中一家确实是她之前内心里认为也最合适的,但另一家的入选却出乎她的意料。


    并且,没有一家在横滨有出差或者合作需求。


    欸……?——


    作者有话说:银时:大不了就分手


    女主:真的能分手吗[菜狗]


    第62章


    “我知道了,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月岛凛接下那两份资料,指尖在纸页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气一时间陷入微妙的沉默,她终于开口,


    “要下去喝杯咖啡吗?我请你,就当是谢礼了。”


    他们似乎经常借这个词的名义发出邀请。


    “好啊。”


    太宰治轻快地应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


    “差点忘掉来找小姐的本来目的了。”


    看到她面色疑惑,青年补充道:


    “之前,我有邀请小姐去lupin,对吧?安吾那个工作狂最近终于有空了,所以想问问小姐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不是我自夸,那里的氛围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Lupin啊。”


    月岛凛若有所思,


    “织田先生也会去吗?”


    “安吾那个大忙人都能有空,织田作不会不去的啦。”


    他们顺着楼梯向下走去,青年在前面不时回头,身体语言夸张,


    “如果小姐要去的话,我就和他们提前打个招呼。”


    ……她确实对那个地方很好奇。


    “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叨扰了。”


    反正,其他人也都在场,所以没关系的…吧?


    青年对此表示双手双脚赞成。


    他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在点好自己那份后又帮对方点了对方常喝的口味,随后,在那等待期间,侍应生小姐怒气冲冲地走到了他们这桌:


    “太、宰、先、生——”


    太宰治“呀”了一声,转过头却发现,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的月岛凛正托腮盯着他们,眼睛里分明只有看好戏的期待。


    “今天既然都有和女伴聊天的兴致,能否请您结清这边的账单呢?”


    虽然带着甜美的微笑,甚至用的是敬语,但女仆装小姐的气势却格外强烈。


    月岛凛叹为观止。


    “呀,还真是遗憾呢,我的钱包在早上入水的时候就被冲走了,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就连面前用于暖身的这杯咖啡,也是对面好心且慷慨的小姐请的。”


    他真的举起钱包夹展示,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那么,看来这次您起码不用赊账。”


    侍应生小姐又转过头,对月岛凛和颜悦色地说,


    “女士,您点单的咖啡马上就为您制作完毕。但恕我直言,有的男性并不值得这么温柔的对待。”


    对面的青年眨眨眼,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几乎是下意识地,月岛凛脱口而出:


    “也没什么吧,光是这张脸就值一杯咖啡了。”


    “噗哈哈哈哈——”


    在侍应生小姐语重心长地劝说“看脸不可取,还要看对方的品行”,见她执迷不悟后沉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之后,笑的眼泪都出来的青年总算从桌子上直起身。


    “有什么好笑的吗?”


    本来还因为失言感到不好意思的女性已经完全转变了心态,阴恻恻地盯着他。


    “不,完全没有,”


    他用指腹擦过眼角的湿润,


    “只是没想到……这幅皮囊偶尔也有派得上用处的地方。”


    月岛凛指关节轻扣着桌面:


    “我以为你对自己的外形有基础认知的,被爱慕者送假炸弹的先生?”


    “哎呀,小姐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他不再是夸张的笑,而是一手撑着自己的头,笑意浅淡又真实。


    “关于你的事,我还知道很多呢。”


    月岛凛尝试从记忆中翻出一些其他世界的碎片,


    “比如说,你在情人节的时候单独出门会收获拿都拿不下的超多的巧克力,最后只能半途折返回侦探社这种事。”


    “是吗。”


    太宰治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还在笑,但在听到这么具体的描述后那笑容的温度冷了几分,


    “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呢,大概是其他的我——恶。这个说法真令人不快,是其他的太宰治的经历吧。”


    这个世界竟然没发生过这种事?


    月岛凛在对方仿佛带着谴责的目光下如坐针毡:


    “哈哈,你知道的,我记忆一向有点混乱……”


    “我明明就坐在小姐面前,小姐却一直在看其他人的影子啊。”


    他没有表露出生气,反倒更加令她内疚,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隔壁的国家有句古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月岛凛几乎都要缩到桌子下面:


    “……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只不过,”


    他凝视着咖啡中被晕开的倒影,


    “之前明明说过可以完全分开看待这种话,现在却把我和其他人混淆。这种事不管是谁遇到,都会难过吧。”


    她不敢再吱声了。


    “嘛,今天也不是来讨论这种事的。”


    转眼间青年已经又换上一幅笑脸,


    “那么既然小姐约定好了,晚上下班后我来接你一起。”


    在她要拒绝之前,青年堵住了她的话头,


    “小姐没有一个人去过吧?在你的经历中。”


    被先前那么说了,她只好点点头。青年微微笑起来:


    “那,晚上见。”


    Lupin。


    正如其他世界亲眼所见或者是他人描述的那样,这家酒吧沉默地蜷缩在建筑的一隅。推开大门,沿着狭窄得难以容两人并行的楼梯向下,店内播放着低沉的音乐,一切显得陈旧而复古。酒保正站在吧台内擦着杯子,看到有客人来之后和太宰治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今天依旧是老样子吗?这位小姐是新客人吧?还请随意就坐。”


    “我还是老样子,织田作和安吾一会也会来,小姐你想喝些什么?”


    “嗯?我吗?”


    从打量中脱离思绪,月岛凛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那……一杯啤酒?”


    没人对这个决定表示异议,当冒着清凉气泡的啤酒放在面前时,门口再次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太宰治回头向那边招手打招呼:


    “晚上好~织田作,安吾,你们太慢啦~”


    “给孩子们提前先留了晚饭我才过来的,正好路上碰到了安吾,就一起来了。”


    红棕色短发的青年解释道,随即在他旁边坐下,探过身,


    “月岛小姐也是,好久不见。”


    “我也是,虽然工作在上下楼,但好久没见了,织田先生。”


    “你们都认识?”


    落在最后的社畜推了推眼镜,将公文包放在角落,最终在女性右手边落座,


    “月岛小姐,初次见面,鄙人坂口安吾,太宰君经常提起您。”


    “月岛凛,请多指教。”


    她也自我介绍道,随后好奇地打听,


    “太宰先生有提到过我?还真是难以想象。”


    “安吾,我怎么不知道政府的公务员也成了长舌妇?”


    “老板,一杯啤酒,谢谢。”


    向酒保示意后,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白光,


    “太宰君,说出口的话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既然是事实,理应允许其他人评判才对。”


    “其实——”


    “安吾,”


    太宰治带着假笑再次打断他的话,


    “我记得你才刚从连续五十二个小时的加班地狱出来吧。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珍惜吗?”


    赤裸裸的威胁。


    “……我什么都不知道。”


    灰色西装的青年权衡片刻后郑重补充,


    “不过月岛小姐,你也看到了,太宰君就是这样的人。”


    太宰治的假笑越发明显。


    “都是些普通的发言,既然有关月岛,为什么她不能听?”


    老实人织田作之助给出最后一击。


    月岛凛发出了今天最愉快的笑声。


    抛弃某个低气压喃喃自语的背景板,织田作之助隔着太宰治与她和坂口安吾干杯:


    “真是平静和谐的一个晚上啊。”


    “谁说不是呢。”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新朋友。对了,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吧,坂口先生?”


    “好啊。织田君有时候听不懂我的吐槽,该说是天然还是什么呢,这下有了月岛小姐,还请务必听我如海水般的绵长抱怨。”


    “我也很期待坂口先生的分享。”


    两杯啤酒溅起泡沫,满意地碰撞在一起。只是依稀听到有人在不甘心地低语“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这种无聊的话。


    大概是错觉吧。


    月岛凛微笑着想。


    有两位数孩子的奶爸最先离场,随后是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日的社畜,很快,吧台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三杯啤酒下肚,已经逐渐有了醉意的月岛凛放下酒杯,单手撑着脸转向旁边失意的青年:


    “怎么,嫉妒我交到你的好朋友了?”


    “小姐真的完全不懂呢。”


    他孩子气地晃着快要融化的威士忌里的冰球,


    “那个阴险的四眼仔肯定想拉拢你,所以才那么好说话。小姐也是,在戳着我的痛处和他们聊的火热呢。”


    “坂口先生吗?他应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吧?至少看在你的面子上。”


    她左手端起酒杯主动与他的酒杯相碰,


    “毕竟是因为你,今晚的大家才会聚集在这里啊。”


    大概是酒意上来,她借着这份难得轻松的心情调侃道:


    “并且,不是你说的,要我更多的聚焦在你的身上,更多了解你本人吗?”


    他大声地叹气:


    “真是坏心眼啊,小姐。说出这样的理由,让我完全没有生气的余地了。”


    在仅有两人的狭小空间,伴随着低沉的音乐,浅淡的醉意,以及那些他人的话语,过往的经历,月岛凛不禁脱口而出:


    “应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他抬起头。


    “靠近就会逃走,后退又会追上来,待在原地的话就会在哪个角落里悄悄注视。被这样对待的我,才是最该生气的吧?”


    “明明……如果想被人关切,被人在意的那个,才该去主动努力才对。”


    青年望着她的面庞,呼吸轻的像担心会吹断一只蝴蝶的翅膀一样,专注又郑重: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借着心头那股堵着的气一往无前,


    “首先,叫我的名字试试看呢,太宰?”


    近距离地,不是眼花也不是醉意,她对面的青年瞳孔明显震颤了一下。


    “……你喝醉了。”


    在她陷入意识的黑暗的最后一刻前,她似乎听到有人低声念出她的名字。


    “……凛。”


    第63章


    “唔…头好疼……”


    身下是轻微的颠簸,她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太宰治的背上,而刚才,似乎是开家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醒了?”


    勤恳的苦力头也不回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抱歉,还要麻烦你送我回来。”


    月岛凛仔细回想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这段时期的记忆,


    “我还以为我的酒量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那也是因为其他世界的误区吧。我没怎么看到过你喝酒呢。”


    太宰治边说边微微俯身,方便她从他背上滑下,又搭了把手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月岛凛脸上只有难受的神色,仰头发出无意义的呻吟。闭着眼睛,她隐约听到厨房那边有些许动静。不多时,青年的脚步声轻巧地靠近:


    “简单的醒酒汤,先喝点吧。”


    月岛凛看着递过来的杯子,一时间,内心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太宰治立马猜出了她的想法,无奈地叹气:


    “只是最基础的材料,我可没有搞什么创新哦。”


    半信半疑,主要是为了给对方点面子,她还是接过去喝掉了。


    ——还好是正常味道。


    但还是头疼。


    见她恹恹地坐在那里,难得露出这种脆弱的神情,太宰治觉得有趣极了:


    “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如果我没猜错,之前你应该没怎么碰过酒吧?万一下次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就糟了。”


    “因为这次有你在啊。”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天色也不早了……”


    过了许久,她才匆匆忙忙找了个话题说道。


    “也是,都这么晚了啊……”


    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太宰治一拍脑袋,向外走去,


    “那么,明天见。”


    伴随着脚步声远离以及门关上的声音,本坐在沙发上醉意朦胧的月岛凛直起腰,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只是隐藏在那清明下,满是烦躁。


    只要试图靠近就会主动退开——为什么一直这么难搞啊!


    她噼里啪啦地给五条悟打了一长段小作文抱怨,没想到这个点了对方还没睡,立马就发来了通话邀请。


    月岛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纯粹是来嘲笑她看她笑话的,但挂断一个打一个,人在吃瓜的时候行动力真的会爆棚,在手酸地不知道挂掉多少次之后,自觉逃不过的她接起了电话,那声“喂”还没说出口,对面已经开始爆笑。


    “你再这样我要挂断电话了。”


    “哎等等等等,你让我先笑完不好吗。”


    五条悟好不容易止住笑声,


    “我就说不靠谱吧,杰?”


    “其实我最开始就提反对意见的。”


    ……这俩人竟然今天大半夜了还在一起,并且没有睡觉。


    “但是……!”


    “要我现在给你吟唱一个那个吗?就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


    五条悟清清嗓子,


    “galgame里不是这样的——”


    月岛凛的视线如果能穿透屏幕,恐怕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千疮百孔了。但可惜,她没有这种能力。


    夏油杰已经在笑了,只是比较收敛:


    “咳咳咳,那要不要试试彻底躲开这些烦心事?我记得在g——”


    “你也闭嘴。”


    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努力了啊,我真的努力了啊!我都这么努力了!”


    “所以,除了吐槽让我们看看笑话,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我是希望你们能从男性角度给点意见的。你们俩应该是走在路上会有女性搭讪的类型吧?并且也都算是异常能力者,万一有那么点共通之处呢?”


    “你去问我们不如自己去其他世界的过往找找经验。”


    夏油杰难得给了个靠谱的建议,但紧接着,五条悟的大嗓门已经又传过来了:


    “相信老师,那种男人就是不值得依靠,也不打算发展长远关系对女性负责的类型啦,与其纠结那个,不如来给我和杰打工嘛~”


    “悟,这么说是不是太……”


    不知道怎么,夏油杰的话音也突然一转,


    “咳,确实很有道理,月岛你也要毕业了,在前途面前男人一点都不重要,还是赶快回东京吧。”


    “你们就是想骗我给你们打工。”


    “那种事不重要啦,凛,你都不知道,和松平那种说话拐弯抹角的家伙周旋太累人了,我宁可去打爆两个特级咒灵的脑袋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派你们家族里的长辈去?”


    月岛凛提出另一个新鲜的视角,


    “魔法对轰。”


    “因为我确实对那家伙画的饼心动了。为了让日后的咒术师不再走我们的老路,政府或者一个强有力组织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政府啊……”


    月岛凛沉吟,


    “正好,我新认识了一位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辅佐。既然都属于异常能力,借鉴异能特务科的架构如何?”


    “你觉得我们这边有几个人能搞明白。”


    五条悟指出了核心问题。


    “这不是完全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吗。”


    月岛凛长长叹气。


    “嗯哼~毕竟我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上午就去接你。”


    “是不是太心急了?”


    “年轻人应该讲究效率才对,不能这么磨磨蹭蹭,反正就算再拖延下去,凛你这边也根本没有进展,毕竟都这么久了嘛。”


    “说归说,但不要随便扎人心好吗。”


    月岛凛看了眼挂钟的时间已经走到“三”,


    “那,至少明天中午?好歹等我休息好了之后再去和老狐狸斗智斗勇。”


    “好耶!”


    五条悟似乎生怕她反悔,第二天早早就将门敲的嗵嗵响。


    带着浓重黑眼圈的月岛凛黑着脸低气压地在五条悟名称“照顾”实则押送的陪同下来到万事屋,和已经开始一天工作的年轻人们交接了一部分文件后就只背了个背包匆匆离开。


    ——用的还是咒术赶路。


    脑子已经一团浆糊的女性死鱼眼:


    “我不会说话不算数。”


    “我也没有担心这个,只是既然要请你帮忙,我得确保你的旅途舒适。怎么样,老师的臂弯还能高空赏景,不错吧?”


    “硬邦邦的骨头哪里比得上舒服的座椅,再说了,坐车不也一样可以看风景吗。”


    “啊,明明是难得的最强咒术师亲手接送哦,世界唯一哦,还是特殊的高空人肉托运!”


    “——啊。并不需要这种殊荣。”


    “有什么关系,偶尔尝试点新鲜事物嘛。”


    五条悟延续了他一贯的选择性听取意见,月岛凛对此也习以为常。只是在她宿醉头晕的期间,白发的青年单手将她打横抱起,挑衅般地望了一眼四楼侦探社的窗户处。


    “太宰。”


    国木田独步喊了他糟心的搭档几声,才得到对方堪称敷衍的回应。金发青年怒火中烧,


    “我刚刚说的委托,你是不是又完全没听进去?!”


    “嗯?国木田君说太多啦,有效信息不足,已经全部被我过滤掉了呢。”


    从窗边转身的瞬间,背光的身影让国木田感到一丝寒意。但无论怎么看,那个绷带浪费装置都是那副欠揍的笑脸,摊着手一如既往的懒散,


    “我在想,这么好的阳光,也太适合执行入水计划了呢。”


    “你、敢、乱、跑、试、试、看——!”


    青筋暴起的稳重青年彻底忽略了刚刚那一丝不和谐音,攥着拳头就扯着他的衣领往外拖,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根据我的计划,我们必须在四十分钟内抵达委托人的家里……”


    “好疼啊——”


    软绵绵像面条被拖着的青年一如既往地抱怨着,但在混乱中,那眼底却只有冷意。


    任劳任怨的月岛凛已经坐在松平片栗虎对面了。


    在第一次和五条悟见面之后,为了回报那份极其高昂的天价医药费,以及对那个人的命运产生的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月岛凛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能力,并且,在两位咒术界最强的帮助下,还有她的计算中成功的将老橘子们推下了神坛。


    但即使总监部已经完全换了一拨人,老橘子们也不再有能力对新生代咒术师指手画脚,但旧有的体系一时还是很难改变。他们无非是在那之上在缝缝补补,但谁都心知肚明,那依旧是个并不完善的,摇摇欲坠的,破破烂烂的腐朽体系。


    因此在借着这几次的机会和政府高官搭上线之后,他们其实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取舍,决定编入国家的一部分编制内。


    但要具体怎么做,要怎么谈,能争取多少自由度和权限,就只能依靠月岛凛的努力了。


    在交谈中,月岛凛也的确提到了异能特务科。


    松平片栗虎对此很感兴趣:


    “确实,照搬现有的成熟模式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之前已经邀请过一次,但老夫想再听听你的想法,你有兴趣投身政府部门吗?”


    “我想我没有拒绝您邀请的理由。”


    “那么,就这样先定下吧。”


    松平片栗虎说道,


    “我会去亲自和横滨的种田君打好招呼,得麻烦月岛小姐亲自前去,将组织框架以及运作结构牢牢记录下来。”


    老狐狸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要找五条悟和夏油杰要巨额赔偿。


    一边扯出标准的微笑,月岛凛一边恶狠狠地想着。


    “但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恐怕不能承担如此重任。”


    “没关系,社会经验这种东西总是慢慢攒出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既然有顾虑,我想我也有为你解决的义务。月岛小姐之前提到的那位叫坂口安吾的参事官辅佐,你觉得他能力和人品如何?”


    “您说坂口先生吗?他是个极其负责、能干、甘愿加班,异能也很实用的人。”


    “我会和种田先生商量此事,如果他不介意,可以将他的得力助手暂时借调东京一段日子,我想,从横滨调到东京,应该算是升职吧?”


    老狐狸拍板道,


    “但在那之前月岛小姐还是先在横滨呆一段时间实习,熟悉他们的机构运作,结合咒术界特点,找出适合我们的管理模式。”


    也就是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在横滨工作,作为坂口安吾的半个同僚。甚至如果挖角成功,两人还能继续共事。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太宰治,真的有那么好心的,给过她自由选择机会吗?


    后知后觉地,告别了松平片栗虎,月岛凛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神情复杂到无法形容。只是明明是阳光正好的中午,她背后却无故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说:非常好心也诚实的给了对方建议,甚至好心地带人见了自己的好朋友,[撒花]但完全没有打算让对方走离开自己的路线呢,太宰[菜狗]


    第64章


    有些美丽的东西反而更加危险。这是自然界亘古以来不变的话题。如同昆虫最初站上网的时候,也从未想到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在发现后想要挣扎,却将自己缠的越发用力。


    以至于最终它的一举一动都能通过细线被网的主人所明明白白的获取。


    而不管是顺着这份心意回到横滨,还是因为这份潜藏的控制逃离,似乎不是什么合适的选择。


    但幸好,人类不是昆虫,并不完全凭借本能或者天性行动。


    几天后,东京咒术高专的活动室内。


    五条悟挑挑拣拣找了张双人游戏卡带,但被强行拉过来的月岛凛表示拒绝。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增加活动室里的电子设备数量的。”


    “有什么关系?孩子们都很喜欢。”


    “最喜欢的是你吧,反正我不玩,你绝对会骂我菜的。”


    “唉,那我只能一个人尝试同时控制两个角色了。”


    对此他倒是兴致勃勃,


    “ GTG无所不能,凛你就在一旁看着老子的英姿吧!”


    六眼确实天赋异禀,这人竟然能在双手操控两个不同手柄的情况下,还有空和她八卦感情故事,


    “……但是,按你的角度来讲的话,也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但是逃避的故事吗?如果有其中一个人,或者双方都鼓起勇气反复确认,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太过一针见血了以至于月岛凛都沉默了:


    “……你说的对。可能是因为恐惧吧。”


    “对进入亲密关系的恐惧?”


    “也是有这样的可能,进入亲密关系意味着让渡对方可以伤害你权利。”


    月岛凛用严谨科学的态度回答,


    “但还有一点,许多动心的时刻只在一瞬间,而爱想要将瞬间变为永恒。”


    “那种事,光是想想就有些沉重。将自己的未来后半段与另一个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像是丧失了更多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你觉得他并不完全合适。”


    “不,说实话,光是对方的异能就足够让我难以忍耐地想要靠近了,更何况他的性格……我只是不敢确认这份感情能否始终如一。”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我们俩大概是那种虽然愿意相信那些听上去很美好的恋爱故事,但又不愿意相信奇迹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仅此而已。”


    “算了,我懒得去想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其实最简单的,就一句话,你打算回横滨去吗?”


    “当然是要回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先见一位老朋友。”


    青年头也不回:


    “是谁?我认识的人吗?你们竟然约在了东京?”


    “是你不认识的人,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他在哪里,不过他应该会来的。”


    五条悟难得在激烈的局势中放下手柄,疑惑的看向她。


    但女性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毕竟在她的思考中,这句话如同她表示的一样,并没有任何歧义。


    在前段时间她苏醒之后,走在街上经常会被各种各样的信息轰炸,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在她无法经历,却能看到可能性的未来里会多出相似且大量相同的信息。就像是某人隐秘的在宣告——


    “我想和你谈一谈。”


    月岛凛想到这件事,少见的主动发动了自己的异能,随后对着目测已经成为深度尼特的白毛说:


    “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甜品,要帮你带吗?”


    “要!你知道我喜欢哪家店的哪一款的,爱你哦凛!”


    “最后一句就免了。”


    东京的整体氛围要比横滨繁荣很多,信息量也更加庞大。买好了甜点之后,月岛凛就倦怠地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待着,打算休息一会再回去。


    在长椅上还没坐多久,长椅的另一端悄无声息地又坐下另一个人。


    “贵安,小姐,今天天气不错。”


    好心的俄罗斯人噙着笑容朝她打着招呼,


    “真是一场许久之后的会面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说的并不是上一次的时间,而是更为久远的那次回忆。


    “我有时还挺讨厌谎言的。不过既然是难得的闲暇,聊上两句倒也无妨。”


    月岛凛转过头,一字一句,


    “对吧,旧世界的漏网之鱼?”


    闻言,青年脸上的笑容变深了:


    “容我在此为自己稍作辩驳,那毕竟是我们二人的伟大理想,我有确保它彻底实现的义务,因此只是一个小小的后手。”


    “在找到我之前就已经下的后手?”


    她挖苦了一句。


    “毕竟您被人蛊惑,选择与自己理想的道路相反的可能也是存在的。不过在我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们的理想已经比之前向前推进了不少。”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关心,也不想在乎,我想你也是一样的情况。”


    月岛凛没有反驳,而是转了话头,


    “所以今天来找我来只是叙旧?花费那么大心思?下次我建议你可以创建个ins小号私聊,也省的我们俩都讨厌去热闹又人多的地方。”


    “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我只是想当面问一句,我之前的邀约依旧有效,而小姐的回答又是否有变化呢?”


    “没有变化,我没有兴趣,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但以前的小姐分明是控制欲极强,又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类型啊。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伪装着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是小姐想要的吗?”


    “那不一样。”


    月岛凛终于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我曾以为,我可以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更好的方向。毕竟最初我的心愿也只是希望横滨变得越来越好。但是到后来,当这座巨轮越来越大,齿轮越来越复杂的时候。一切都开始失控了,从内部开始倾塌。当时我就想,这一艘巨轮的毁灭,也该由我这个掌舵人开始。我会带着失控的一切结束,结束这一切,随后重新开始,所以我选择在日出的时刻从最高处坠落。”


    “但现在不同,虽然世界还是一样的破烂。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有称心如意的发展。但即使是这样,人性的光辉仍在不断闪闪发光,他们将这一切修补的越发美丽且完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己私欲破坏这样的世界。”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世界线的自己,


    “费奥多尔君,我和你最大的差异是——我会永远对未来抱有希望。”


    “即使已经失望过吗?”


    “没关系。”


    “是对那些特别的人吗?”


    她摇摇头:


    “不,是对所有人。”


    “在这一点上,小姐和太宰君的意见意外的一致呢。”


    在谈话中意外提到了这个名字,月岛凛不由抬头。


    “我无法相信人性永恒,但确实,至少在现下,您会因为太宰君以及其他人选择这样的道路。”


    面色苍白的青年垂下眼,似乎有那么一刻,他想再辩论什么,但还是没有说下去,


    “我尊重您的选择。但这样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们的交流气氛非常平和,就像是两个普通人在阳光下发出的正常的交流。但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也不会站在同一立场上了。


    “是的,费奥多尔,我的老朋友,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也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对象倾听过我的故事。但是,尽管如此,如果你仍旧会阻拦我的话,我以后——绝对会杀了你。”


    他微微笑着,仿佛那不是一句死亡威胁,而是什么邀请一样:


    “那我就对小姐的手段报以期待吧。”


    月岛凛听到手机震动,低头看了眼手机,突然问道:


    “那个笨蛋突然掉进水里,在委托中受伤进了医院,这件事是你策划的吗?”


    “我想小姐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回答了。”


    俄罗斯人这么回答。


    “原来如此。今天聊的很尽兴,不过时间晚了,我也的确该回去了。”


    笨蛋一样的示弱方法。


    但对她来说,确实是重要的威胁。


    “——回横滨去。”


    “稍微有些羡慕太宰君呢。在即使是谎言也能被无条件信任或者原谅这件事上。”


    费奥多尔也随着站起身,优雅地行礼,


    “那么小姐,我们日后再见。”


    横滨。


    “听说太宰先生受伤了,我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伤势严重吗?”


    “哎呀,小姐居然会放下东京的事务专程赶回来,真是受宠若惊呢。”


    难得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微笑着,夕阳为他笼上一层浅金光晕,


    “其实不必在意,像我这样生命力顽强的人,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了。只是这次看起来有点严重,所以被爱操心的国木田君强制留院观察几天。”


    他对自己的遭遇毫不在意,反倒反问道:


    “还是不要提这种扫兴的话题了。小姐在东京那边,有碰到什么有意思或者特殊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月岛凛动作顿了顿,随后自然地回答,


    “如果按普通人的角度来看,那碰到的还是蛮多的,毕竟我的朋友都很特殊。”


    “不,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有点感兴趣。可能是因为被迫困在这间病房中吧,现在对外界的事情都格外的感兴趣呢。”


    “是吗?那的确很遗憾。我听国木田先生说是在追逐敌人的时候您没看清楚,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去。偶尔也是会有这样倒霉的事情发生呢。”


    “算是吧,我感觉自己运气一向不是很好呢。”


    “运气不好啊……最近我一直在五条先生那边,也由此听说过一些传闻。”


    月岛凛的语调不急不慌,


    “太宰先生,你知道吗?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黄昏时刻被称为逢魔之刻,在这个时间段的咒灵,或者通俗意义说法上的魑魅魍魉,都会变得异常强大哦,所以,在这段时间,通常是事故高发期。”


    “啊,我听说过这个说法,是志怪小说和影视经常会描述的类型。”


    “太宰先生很倒霉的话,说不准也是受到这种东西的影响呢。”


    青年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被看不见的东西缠上的话,听起来还蛮糟糕的。如果再加上会带来厄运,一般人都会讨厌的吧。”


    “大概吧。”


    太宰治手指微微一缩,面上表情如常,只是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的表情:


    “小姐也是这么觉得吗?觉得很讨厌吗?”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我的话,会根据实际情况想出解决的办法。不过说远了,我们还在谈厄运的事情呢,正好我有些办法,”


    月岛凛抬起手腕,一串古朴的手链在那里轻轻摇晃,


    “这次五条先生可是狠狠地奴役了我一番,作为报酬的敲诈,我从他们御三家的咒术库里拿了一个可以消灾祛祸的咒具。”


    “不过,太宰先生也知道有我的异能在,几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所以既然太宰先生总是不经意遭到这种麻烦的话,我想送给你会更合适。”


    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对方手腕上的手链,声音仿佛羽毛般没有落到实处:


    “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我几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决定,毕竟我的异能可以让我选择我想要的最优解,”


    她将手链拿下,动作自然地去握住他的手腕,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太宰先生带上吧。”


    “这样好吗?”


    他没有反抗,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随随便便送给我这种人。再说了,如果给了我,那小姐意识不到却又讨厌的那些事情只会成倍增加吧,到时小姐又该怎么面对呢?”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只会亲手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那串和对方的穿着完全不搭的手链就那样挂在缠满洁白绷带的手腕上,带着和他相反的风格,高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叹息道:


    “哎呀,我身上可完全没有能匹敌这东西价值的报酬呢。”


    “我觉得是有的。但是也说不准呢,得看太宰先生愿不愿意了……失言了,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


    月岛凛站起身,


    “那么,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宰治突然对独处病房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整个空间的空气被抽空,陷入令人窒息的困境。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求助,他几乎梦呓般开口:


    “如果我现在请求小姐再多陪我一会,小姐会答应吗?”


    女性压在门把上的手没有用力:


    “那么,请先说出您的请求。”


    “小姐会同意吗?”


    “那需要看太宰先生的请求是什么,如果不说出来怎么可能知道呢?不用语言就能心灵相通,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啊。”


    “那么,请……”


    他话音干涩,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怔愣,


    “请留在我身边吧。”


    “……凛。”


    月岛凛终于回过头。


    “好啊。”


    她答应道。


    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病房的地面上悄然交叠。 ——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65章


    氛围变了。


    中岛敦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如果说之前他对姐姐和太宰先生交往还有什么疑虑的话,现在就彻底失去了这份疑虑。


    啊,也不是说之前两个人相处没有那么亲密,但是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绝对不是他想着“虽然太宰先生还不错,但是对姐姐来说并不合适”这样的想法的缘故!


    并且似乎也不止一人察觉到了这份动态。


    “凛,他们太过分了,居然把我赶出来了!”


    从四楼直接下楼,一推开三楼万事屋的大门就大声嚷嚷的青年,脸上满是委屈,


    “太难过了,我的心已经凉透了,太伤心了!”


    “嗯?”


    坐在窗边盯着屏幕的女性闻言转过头,


    “发生什么了?”


    青年还没有说话,中岛敦已经拉着泉镜花非常识趣地向外走去:


    “那个,姐姐,我们和委托人约定的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们俩就先走了——”


    青年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在中岛敦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两人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近……


    中岛敦双手抱头:


    “总感觉,心情有点复杂。”


    泉镜花侧着头看他:


    “敦,羡慕了?”


    “啊……不是那种感情啦——!”


    外面两人的心理活动太宰治完全不在意,只是贴近了自己要找的对象,熟练地坐下就开始抱怨着:


    “今天早上啊,我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这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应该是被关怀的大病初愈的社员吧!但是啊,还没说几句话,我就被大家异口同声地赶出来了。”


    月岛凛欲言又止,最后更偏心他一点一起胡说八道:


    “是吗。那要不要在三楼多待一会?不过,你的工作没关系嘛?”


    “没关系啦,虽然今日是有预定委托,但国木田君说自己可以解决,就拜托我这个靠谱且柔弱的搭档做些文书工作。”


    当然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天傍晚之后,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确认了那份独一无二的关系,行动也越发地亲密起来。但比起似乎表面上更加主动的女方,男性的那方似乎更迫不及待地向其他人炫耀着自己的宝物,以牢牢斩断某些人可能有的心思。


    只是受灾的人分外不爽。


    中原中也拉黑了第五个陌生手机号,织田作之助倒是早有预料一般平静地说了恭喜,坂口安吾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社交辞令,他因为上面的调令最近对这对情侣都已经产生了想要远离的心思。而坂田银时在接到电话后,不爽地“啧”了一声:


    “事先说好,没有礼金,这个别想了。倒是要恭喜的话我可以给凛多说两句。”


    纵容着罪魁祸首的女性坐在病床边,闻言好奇地“嗯?”了一声。


    “欢迎来到地狱,小姑娘小伙子们。”


    ——真是非常具有他风格的对话了。


    而好不容易出院,上班的第一天,国木田独步看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来来回回路过他的工位,非常不经意的展现出自己手腕上那串手链的绷带浪费装置,总觉得自己的青筋又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喂,太宰,你——”


    “呀,国木田君也注意到了这个吗?其实啊,是凛前几天听说我生病,主动为我带回来的,据说……”


    零个人在问你这件事。


    国木田独步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忍耐。


    但是称呼这么快就进展到了这一步吗?


    “我可以理解你在恋爱初期热恋的心情,不过就算是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循序渐进的,体现在各种各样的方面,比如说对外,所以……”


    与他预料中完全相反的,沙色风衣的青年捧着脸,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呀,这种话真令人害羞呢~国木田君不会是在羡慕我吧,唉,也是真没办法,毕竟是恋爱计划和对象都写了那么多条要求,基本可以预见到孤独终老未来的国木田君呢。”


    手中的钢笔从中间断掉,这位侦探社最靠谱的青年抓着太宰治的衣领站起来,咬牙切齿:


    “啊…你这混蛋在说些什么呢——”


    侦探朝这边撇了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和自己手中的薯片包装袋做着斗争,随口点评:


    “好吵。”


    与谢野晶子路过,也不由赞同:


    “真的很吵。从今天一上班就开始了,国木田应该是目前侦探社在的成员中他骚扰的最后一个人了。我的手术工具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太宰——”


    江户川乱步动作顿了顿,喊了声青年的名字,


    “今天算你出外勤了,出去找其他人炫耀吧。”


    “哎,但是我今天有预定和国木田君一起出的委托呢~”


    “没关系,我的计划不介意改动这么一点,外勤我来出,剩下的文书部分你自己去写,好了,就这么定了。”


    火大的极其少见到变更了自己计划的金发青年用力把人推了出去,随后非常用力地关上了侦探社的大门。


    ——这就是一切的前因后果。


    “我可是彻头彻尾被大家一起孤立了,好难过,难过的心都要碎了。”


    感觉女性的回答和表情都过于敷衍,青年一边不满地抱怨着,一边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月岛凛几乎没有思考,顺势就偏头靠向对方肩膀,脑袋的杂音被彻底清理的感觉令人身心愉快,她不由发出了满意的喟叹声。


    “凛像是把我当猫薄荷一样吸呢。”


    太宰治看着她的行动,突然说道。


    月岛凛脑子里还在琢磨工作的事,先是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后过了会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稍微仰起头:


    “你吃醋了?”


    “嗯?完全没有哦。”


    对方脸上挂着极其标准的笑容。


    看来是真的不高兴。


    ……在奇怪的地方微妙地不高兴了。


    她还在绞尽脑汁思考高情商面对这种局面的场面话,太宰治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般模样,甚至反过来给她自动找了理由:


    “真的没有,毕竟是因为这样的异能,我才能和小姐相遇,并被小姐认为是非常重要的人。”


    啊……完全非常在意啊,就连称呼都变回去了。


    “但是啊,有时候我也会在想,”


    果不其然,下一句,青年就轻飘飘地提出假设,


    “如果小姐或者我其中的一方没有异能的话,小姐会靠近我吗?”


    这个假设的答案其实是“当然不会”。


    但如果这样回答的话,这个人绝对会借题发挥。


    这时候,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我偶尔也在思考这件事,”


    月岛凛盯着他的面庞,眯起眼睛,


    “在我因为苦恼困扰要寻求太宰先生帮助的时候,太宰先生也在因此暗暗高兴吧?因为我的痛苦而高兴,好过分啊。”


    青年身体僵硬了。


    “希望喜欢的人能更加依赖自己,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她慢悠悠地反击,


    “但是,希望喜欢的人遭到更大的不幸,甚至为此感到隐秘的欢喜,这不对吧?”


    “不是这样的,我也一直在担忧你的事。”


    太宰治睁大眼睛,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我高兴的是,我对凛有利用价值这件事。”


    看着他难得慌张的模样,月岛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明明是我在对你产生需求和依赖,所以我才应该是对这份感情感到不安的人吧。”


    “就算现在也是,”


    她的手指抚摸过那串古朴的手链,


    “光是想想沉溺在这份安宁之中,却有失去它的可能性,我就已经开始不安了。”


    太宰治反手握住她的手:


    “这算是,达成共识了吗?”


    “共识什么的……”


    月岛凛不想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轻巧地转了个话题,


    “对了,你不是说要做文书工作才离开侦探社吗?相关材料呢?”


    “好狡猾!那种事等国木田君解决了委托后花个十几分钟就能搞定啦,”


    青年孩子气地噘着嘴,


    “所以,回答是什么?小姐要对我负责到底哦?毕竟像我这样麻烦的男人,如果听到了否定的回答,绝对会伤心到沉入水底再不出来的。”


    月岛凛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你要是真的敢去沉河的话……”


    “两位,如果你们还需要更多的个人空间的话,我今天就不再打扰了。”


    终于,旁听的人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警告。


    月岛凛发出一声惊呼,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抱歉,一时间不由忘记了您……”


    “安吾,你为什么要和凛单独打电话?”


    太宰治不满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社畜先生发出了超级疲惫的叹气声:


    “我也不想的。我以为,以太宰你的记忆力应该没有忘掉,月岛小姐要来我这里实习这件事。”


    语气里满是社畜被强加工作量的痛苦。


    月岛凛点点头,佐证他的说法:


    “我们其实刚刚正在谈相关入职的流程,包括一些我的权限能阅读的文献,但……”


    但完全把她的未来上司或者同事忘到脑后了。


    太宰治却理直气壮地凑近话筒:


    “安吾好过分,明明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热恋期,还要占用私人时间谈工作。”


    “现在是工作日的上午九点。”


    坂口安吾的声音毫无波澜,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太宰你现在应该也在工作时间内。”


    “诶——可是受伤初愈的社员需要心理慰藉嘛。”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接过月岛凛手中的电话,


    “再说了,今天外勤的目的地正好是万事屋,有什么问题吗?”


    月岛凛对着话筒歉意地说:


    “坂口先生,我们继续吧。关于异能特务科的档案查阅权限……”


    “查阅权限分为四级,月岛小姐的临时权限可以访问二级及以下档案。”


    坂口安吾迅速回归专业语气,


    “具体的目录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需要注意的是……”


    “等等——”


    太宰治突然插话,


    “二级权限?那连最基本的异能力者登记名录都看不全吧?安吾,你也太小气了。”


    “这是规定,太宰君。”


    坂口安吾的声音带着隐忍,


    “月岛小姐毕竟只能算临时借调人员。”


    “但是凛可是要协助东京那边建立新的管理体系啊,你们连基本的权限都不打算给,这可不像是好好执行上级命令的样子吧?”


    月岛凛无奈地扶额:


    “太宰,这件事让我和坂口先生处理就好……”


    “不行哦,”


    太宰治突然正经起来,


    “安吾这家伙最擅长用规章制度把人绕进去。凛这么单纯,万一被他骗去签什么不公平的协议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被捏皱的声音。


    “太宰君,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嗯……阴险的政府走狗?”


    “太、宰、君——!”


    第66章


    月岛凛无奈地试图拿回手机:


    “太宰,别闹了。坂口先生,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月岛小姐,我理解您现在的情况。”


    坂口安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但请允许我提醒您,即使您目前的身份是政府特派干员,异能特务科的考核也非常严格。即使有松平长官的推荐,如果您在实际工作中不能达到标准……”


    “安吾好严厉啊。”


    太宰治故意提高音量,


    “凛别担心,要是这个四眼仔敢为难你,我就天天去异能特务科找他谈心。”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击的声响。


    ……希望只是重物落地,而不是某人的脑袋或者拳头遭遇了伤害。


    “月岛小姐,”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语速逐渐加快,


    “关于刚才提到的档案室权限,确实有必要重新评估。但毕竟涉及机密文件,需要确保见习人员的保密能力以及——”


    太宰治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正要反驳,月岛凛抢先开口:


    “请您放心,明天下午我会准时到岗,届时我们再详细讨论权限问题。”


    她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太宰治安静,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太宰治微微一怔,随即,他握住她的手腕,在女性掌根处落下一个轻吻。


    月岛凛顿时脸色爆红,强装镇定地结束通话:


    “总之,坂口先生,明天见。”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立刻转身面对笑得像只偷腥猫的太宰治指控道:


    “你真是……”


    “我怎么了?”


    青年无辜地眨眨眼,


    “我只是想帮凛争取更多的权益嘛。”


    “你刚刚明明是在捣乱。”


    见他绝口不提自己刚刚的举动,月岛凛无奈地叹气,


    “坂口先生可是我未来的上司兼同事哦?”


    “是是~看在凛的面子上,我会努力少欺负他一点的。”


    太宰治恢复了往日懒散的模样,


    “不过,异能特务科可是一个满地社畜高度加班的机构,凛可不要被那些人随随便便一口一个规章责任pua了哦。”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但是……”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要是太宰先生继续这样打扰我工作,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换个实习单位哦?”


    “好过分——”


    太宰治拖长声音抱怨,揽着她的手臂却更收紧了些。


    窗外阳光正好,而电话那头的坂口安吾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推了推眼镜,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该申请一个长期外勤任务。


    或许去南极考察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工人的精神状态是美丽的,实际现实是残酷的。


    而就像是每个初入职场的毕业大学生一样,月岛凛也经历了新鲜——好奇——努力——疲惫——痛骂公司这一系列阶段。


    甚至因为节奏紧任务重,这一系列的转变甚至没有超过半个月。


    太宰治作为最了解也最亲近她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由元气变成怨气,整个人眼底已经完全失去了光。


    暗中推动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些心虚。


    但不管是他的好友坂口安吾,还是他的女友月岛凛,都对他想要介入异能特务科事务这件事表示了强烈的抵制。


    “就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了,拜托了。”


    如果这话是可恶的四眼仔说的,当然不听也无所谓了,但既然是凛这么说——


    他只能答应下来。当他蹲在异能特务科外面当望妻石,终于看到了两眼无神下班的月岛凛。对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总算恢复了一点神采,快走两步:


    “太宰。”


    太宰治歪了歪头,随即被扑了个满怀,月岛凛闷闷地说:


    “充电。”


    “辛苦了,凛。”


    对方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像只完全耷拉下来的小鸟。


    他心疼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忍不住说道,


    “果然,我还是想个办法混进去吧。”


    “真的不用了,让我充会电,反正已经坚持过这一天了。”


    没过几天的晚上,当太宰治送她到家门口准备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月岛凛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不由开口:


    “要不你搬过来住吧?”


    太宰治愣在原地,仔细观察了几秒她的神态,发现对方可谓心思坦荡,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脸上全是对人形自走静音器的期待。


    “我这里离武装侦探社那边也不是很远,如果你要送我上下班的话,也不用来回跑,并且一下班就能在家里见到,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嘟囔着,


    “工作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平时生活的时候还要这么辛苦。”


    他迟疑着回答:


    “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这边也没有任何不便……”


    月岛凛的眼睛亮起来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风格的房间?最近可以找人重新装修布置,等抽个空闲的一天,我帮你把家一起搬了。”


    说到最后,她又突然有些萎靡起来,


    “空闲的一天……是啊,我最近真的会有空闲的一天吗?”


    如果说怨气可以生成咒灵的话,那自己的女友目前背后的怨气大概可以生成特级咒灵了吧。


    太宰治内心暗暗感叹道。


    “其余的事就都由我来考虑吧。凛最近只需要关注自己的工作就好了,姑且作为恋人,为对方解决一部分的压力也是必要的事呢。”


    “你该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诶——好过分!明明我是在认真为凛考虑呢。 "


    “比如说?”


    “嗯……比如说可以回复心情的男友爱心便当?”


    “……这个还请饶了我吧。”


    “凛的责任心太重了,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努力的吧?”


    “我知道的。”


    她重新靠回他肩上,重重地叹气,


    "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咒术界的改革,与普通人的共处……这些都是必须有人去做的事。而和这些紧密相关的,是我的朋友们,所以,我希望能做的更好一些。 "


    费奥多尔至少有一点确实说对了,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中,她都是一个控制欲极强,还稍微有点完美主义倾向的人——毕竟拥有着那样的异能啊。


    太宰治沉默片刻,将她搂得更紧了。


    “那至少让我帮你分担一些。”


    他轻声说,


    “就当是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赔罪?”


    这次月岛凛没有立即拒绝。她思考了一会,终于松口:


    “好吧……但只能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


    “放心啦,”


    太宰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可是最守规矩的人了。”


    远在办公室加班的坂口安吾突然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今晚的加班可能会不太平。


    而月岛凛看着恋人狡黠的笑容,在心底为坂口安吾默默点了根蜡烛。


    结果就在结束这个话题的第三天,她就在异能特务科见到了意想不到的阵容。


    “具体情况我们都听说了,既然是关乎咒术界,本该由我们共同承担,而不是只让你独自担当这样的责任。”


    伏黑惠朝她点点头,七海建人穿着板正的仿佛本来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一样,夜蛾正道带着熊猫正在旁边和坂口安吾聊天。


    像是东京咒术高专开会。


    这时,太宰治从不知哪个角落窜了出来,背着手笑眯眯的为她解释:


    “虽然在这方面他们可能不专业,但既然是他们的世界,也该由相关人士去主动参与。我计划里人要更多一些,夏油先生本想来旁观,不过大家考量了他的能力及危险度,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另外,东京那边已经在组建人手了,多数也是从其他部门借调,以便更早投入运行。安吾和那位辻村小姐的调令已经下达,凛的关键作用就在于统筹两方甚至三方的合作了。”


    月岛凛眯起眼睛审视着他,她很清楚,以政府机构的效率,这样大规模的人事调动和跨部门合作绝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完成。


    “太宰,”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可以请问一个问题,你是多久以前开始谋划的这些吗?”


    该不会在更早以前的时光,甚至早过她去东京谈判之前……


    太宰治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无辜表情:


    “这个嘛,因为之前看到凛很辛苦,所以我就先去和某些人聊了聊天,虽然政府的效率有点慢,但还好这些都准时下达了。”


    他表情真诚,绝口不提背后到底提前了多久谋划这件事,


    “不用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再忙碌几天后,小姐就可以分担出不少工作,这样也不会太累了。”


    他越是避而不谈,月岛凛越是确信自己的猜测,她睁大眼睛:


    “好啊,你一早就计划好了这件事,还在那边看我苦恼——”


    “对不起嘛,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虽然我确实是这样的人,一般来讲也确实会选择这样的道路……但这不是你默默计划又完全绕过我的借口。”


    少见的没有理性发言而是在闹别扭,太宰治只感觉自己心都软了,语气也不由带上了笑意:


    “抱歉,那我要怎么做,凛才能原谅我呢?”


    月岛凛双手抱胸,故意板着脸别过头去,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嗯?”


    “暂时还没想好。”


    "那……今晚我亲自下厨? "


    “不要。这是惩罚吧?”


    月岛凛果断拒绝,


    “上次你说自己有道拿手好菜可以让人精力满满,结果做的活力清炖鸡差点让与谢野医生给可怜的国木田先生一电锯。”


    "那陪你去买新出的游戏? "


    "没心情。 "


    太宰治故作沉思状,突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把安吾的咖啡都换成无因咖啡?”


    月岛凛还没有回答,旁边就传来重重的两声咳嗽,坂口安吾板着脸:


    “太宰君,还请不要把我当成你和月岛小姐中间的一环。”


    “安吾就是这点不好,太板正严肃了。真怀念啊,当初被我和织田作弄得一身臭味的安吾的表情——”


    “太、宰、君!”


    伏黑惠远远看着他们的相处:


    “之前五条老师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月岛最终在感情方面吃亏了,看来我们白担心了。”


    “据我的经验之谈,那个人的话有一半以上不能信。”


    七海建人扯了扯领带,


    “虽然我讨厌上班,但既然是为了咒术师,也只能努力了。不过我的原则还是那样,坚决不会加班。”


    辻村深月从旁边走过,闻言连后背都有些佝偻起来,笑容更是勉强到难以维持:


    “那个……我感觉在项目初期,应该,也许,大概,不太可能……”


    在对方死亡眼神的注视下,她勇敢地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准时下班……?”


    坂口安吾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在转身时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以后,他不用再独自面对太宰治的各种“问候”了。 ——


    作者有话说:太宰,一款居家必备人形自走机[菜狗]


    马上完结啦,主线基本结束,剩下的日常和其他世界线就全丢在番外里[狗头叼玫瑰]


    第67章


    在这么多人的加入后,月岛凛终于得到了久违的闲暇,也就将之前提过的搬家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倒是本来答应好的太宰治却扭捏起来。


    “之前是因为凛的工作太忙,我担心你压力过大。但现在情况已经好转,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太宰治难得露出踌躇的神色,


    “我不想让凛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啊。”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月岛凛看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在打量一个傻子。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读脚售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好吗?”


    本来想要借此塑造自己小白花形象的太宰治很没骨气地立刻败阵:


    “对不起。”


    不过在月岛凛提出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还是婉拒了:


    “我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少,无需让凛为这种杂事多跑一趟。”


    想想家中完全没变的布置,她试探着问:


    “那关于房间的装修和家具…”


    “凛按自己的喜好决定就好,我以前也住过集装箱,在这方面没有特别的偏好,如果因为这种小事让你烦心就远非我的本意了。”


    她知道这确实是真话,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放任不管。


    “我最近正好也想添置些新家具,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他歪头想了想,眉眼弯弯地答应了。


    太宰治的员工宿舍果然如他所说,冷清得像个临时落脚点。除了维持基本生活的必需品和几瓶清酒外,几乎找不到任何个人物品。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随时准备抽身离去的疏离感。


    月岛凛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计划优先级又在心里提升了几分。


    “啊,那个是——”


    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玄关。


    太宰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露出了然又怀念的神色:


    “是那个时候凛送我的伞。”


    那把伞被保存的很好,伞面光洁如新,连一丝污迹都没有。仔细想想,他们之中能称得上是礼物的,除了蟹肉制品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月岛凛不由有些心虚:


    “如果你想要礼物的话,无论多少我都会送的。”


    “那不就成了我的要求吗?我不想给小姐增加困扰啊。”


    “嗯?为什么?普通来讲,恋人之间不应该都想从对方那里收到更多心意吗?”


    他沉默了一会,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那样的话,在凛的眼中我不就成了更加麻烦的家伙吗?你喜欢的,其实是可靠不给人多添麻烦的类型吧?”


    “…一时间好像无法反驳。”


    她对这份了解哑口无言,但在对方露出了然的神情前急忙补充道,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吧?我可能幻想过的类型,和我实际中喜欢的人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再说了,你的可靠程度也无需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其实我啊,是会更希望恋人能和我撒娇的类型哦。”


    “欸?”


    “就是这样。”


    “欸——?”


    有点挫败地按着自己的额头,太宰治独自在那里嘟囔着“竟然”“大失败”这类的词汇,足足缓了几分钟才试探性地问,


    “所以…和其他的人没有关系?”


    月岛凛一时茫然:


    “谁?”


    他却不说话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回去的路上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月岛凛想了很久,终于在对方兴高采烈地提议去采买家具时回过味来:


    “等等,你不会是以为其他世界的你吧……!”


    “其他世界的我这么无能真是太好了呢。”


    太宰治笑容满面地说出了无比刻薄的话。


    想起自己安全屋的格局其实在之前就被面前的人指点着改过一通这件事的月岛凛又好笑又无奈:


    “你其实可以早点问我的,一直憋在心里很不好受吧。”


    他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之前担心凛讨厌无理取闹的我啊。”


    “如果是你的话,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我可以向你保证。”


    月岛凛重复着那个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誓言,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也不会后悔的。”


    青年眼底的光晦暗了几秒,没有说信与不信,只是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里的房子是在月岛凛十五岁时凭借着自己的异能和一点小技巧全款买下的,那时的她将世界只视为黑白两色,购置房产也不过是理性权衡后的结果,家具也都是从实用角度出发。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你更喜欢哪个颜色的水杯?”


    她一手牵着令她安心的存在,另一只手拿着两个马克杯比划,


    “我觉得这两个都很可爱,你看配对的另一个,你喜欢哪款?”


    “唔……这边。”


    “好哦,那接下来,让我看一下购物清单,情侣睡衣——好像不在这片区域啊。”


    “我在进来的时候有大致记住这里的分布,凛跟着我来吧。”


    漫长的采购过程中,太宰治始终与她十指相扣。每当她拿起某样物品询问他的意见时,他总会认真端详片刻,然后给出自己的选择。有时他会孩子气地拿起一些可爱的小物件在她面前晃悠,看到她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时,就会像恶作剧得逞般笑起来。


    因此,到了结账的时候,购物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从成套的餐具到柔软的家居服,从同款拖鞋到情侣马克杯,每一样都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感觉像是要把整个家居卖场搬回家呢。”


    太宰治看着收银台上堆积如山的商品,忍不住笑起来。


    “确实,比计划中购置了更多的东西,但看着看着就觉得能派上用场,忍不住就买下来了,”


    月岛凛低头看了眼自己写好的简短的清单,又看看堆积如山已经被询问“是否需要配送服务”的店员,回答道,


    “大概这就是家吧。”


    他微微一怔,随即轻柔地收紧了与她交握的手。


    整理的过程也比想象中还要漫长繁琐,但在那之后,这间本来也只是用作住房功能的独栋现在也变得相当焕然一新了。


    柔软的浅色地毯铺满了客厅,同色系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茶几上摆着那对情侣马克杯,书架上也整齐地排列着他们共同挑选的书籍和CD 。空气中弥漫着红茶的香气,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月岛凛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获得对世界的全部感知,并且——


    她偏头看着依旧紧紧与她相牵着手的青年。


    那是在其他世界线的记忆中完全没看清楚过的样貌轮廓。


    “……简直像是在做梦。”


    她轻声自语。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


    太宰治耳力极好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向她伸出双手,


    “就这样悠闲地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也会感到幸福,简直像是奇迹一样。”


    他知道自己性格中的阴暗面,清楚那些控制欲与算计从来不是值得称道的品质。可就是这样不完美的他,却被月岛凛全盘接纳。


    而这些细碎的小事和瞬间,一同编织起他从未奢望过的幸福。


    “就这样吗?”


    月岛凛笑着扑进对方的怀抱,


    “对我来说,太宰先生就是我的奇迹。”


    只有在这个人身边,她才能如此真切地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曾经感觉遥不可及的月亮,也终于独照在她身上。


    没有比这更珍贵的奇迹了。


    月岛凛最近迷上了电影。


    以前还是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去电影院,那里人多且嘈杂,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会充斥她的脑内,让本来就黑白分明的电影变得更加乏善可陈。但如今有了太宰治在身边,就又不一样了。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对方选了一个周末,特意选在家里看电影——他们俩都不喜欢吵闹,为了保持观影的新鲜感,两人还特意挑了一部冷门的文艺长片。


    拉好窗帘,打开幕布。电影在昏暗中缓缓开场。最初他们还能依偎着轻声讨论剧情,半小时后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某人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月岛凛有些怔忪地打了个哈欠:


    “……唔,好像睡着了。”


    “确实呢。”


    “电影,播放完了吗?”


    太宰治看了眼已经变黑的幕布:


    “似乎看起来是这样的。”


    “真好睡啊,这部电影……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她好像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觉得室内有些冷了。


    “好像是呢,冷吗?”


    太宰治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在半梦半醒中朝最近的热源滚了过去。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让她不自觉往内钻了钻,


    “……嗯。”


    她选好了合适的位置,困意再度袭来,


    “……现在就好了。”


    她感到环抱她的那只手臂温柔地收紧,将滑落的薄毯向上重新拉好。


    “…晚上好。”


    她嘟囔着说。


    有温热的气息贴近她,在额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晚安,凛。”


    月亮已经落入他的怀中——


    作者有话说:本来就想写一个两人互相视对方为月亮最终被治愈的故事,虽然都不完整,但可以互相弥补,所以就是这样,完结撒花[红心]番外是日常篇或者其他世界线之类的,感谢一路观看的小天使们!我们下一本书见~


    接下来应该就是首领结衣的故事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