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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番外·手写信


    那天晚上,霍北从浴室追到客厅,被宋岑如关在书房外,结结实实又吃一回少爷送的闭门羹。元宝扑楞楞飞过来,看笑话似的瞧他爹。


    唉,这个家嘛,三不五时就“打”一架,然后过不了多久俩人就得黏糊到一块儿,它都习惯了。


    他俩本来也挺难吵起来,一边生气总有另一个很快就老实认错,也就是看起来时常拌嘴抽风的,实际心里特清楚:


    这世界上没有比对方更重要的事。


    所以,再大的矛盾也只够折腾到睡觉前,睡前不管谁先示弱,一定会被接着,然后互相检讨再安慰。


    霍北洗澡搓掉那一身酒精味儿,香了乎的出来,往床上一跪,搂着少爷就开始起腻。


    前因后果都聊明白了,万幸电梯没出事,那陈师弟也还算是个敞亮人。至于那榜单,看得霍北眼红吃醋是真,但宋岑如招人喜欢,那不也挺正常的么?


    他就是占有欲作祟再加上满心坏水儿,就想听少爷跟他腻歪。再说了,宋岑如就是他霍北心里唯一且最珍贵的宝贝,没谁能沾能碰的。


    就是宋岑如给准备的礼物没了惊喜,眼梢耷拉着,藏着挫败感。


    霍北就说,怎么没惊喜了,刚我差点儿都没绷住你没发现么?谁家能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再多半秒就得笑出来。


    宋岑如瞥眼审视,真的假的?


    甭管真假,宋岑如就是送一根儿草,他霍北都能当传家宝供着。


    俩人折腾到快凌晨,霍北起来做了顿宵夜,就煮少爷想吃的粉丝,给人哪哪儿都喂的挺饱。


    隔天他们又一起去提车,霍北总算见着Evan了,是个一米九的壮汉,膘肥体圆蓄小胡,笑起来还有酒窝。


    啧,也不怪他误会么,那人真是管谁都叫亲爱的。


    周末一过,再上几天班就是去露营的日子。


    大杂院小团体各自成组分头出发,这露营地在京郊另一头,比之前举办音乐节那个还要大不少。


    秋季的树林皆是一片金黄色,中间夹着火蝴蝶似的红,风一吹,簌簌飞旋下来,铺成斑斓的河。这日天气好,他们下午到的营地,阳光仍融融地笼着,不算特别冷,到晚上才会降温。


    好在这地方设施齐全,那帐篷都是独立的,带床垫,有桌子,配备投影仪和小沙发,真是应有尽有。


    除了烧烤架、瓦斯炉什么的,还有那种老式烧火盆,就是做的漂亮些,营地附近连卫生间也有,要想洗澡,直接去营地中心刷个卡就行。


    李东东跟大福下了车,好一顿感叹,拿着手机就开始各处拍,再把帐篷分一分。


    一共六个人,加一只鸟。


    虎子跟郑瑶,李东东和大福,剩下的毋庸置疑住一起,但李东东摽着元宝不放,就想跟小鸡亲近亲近,说想体会一番被鹦鹉叫早的快乐。


    虎子支起烧烤摊,担当起主厨的任务,除了超市买的,还有从店里拿过来的食材。虎子的手艺跟了他爸,绝对地道的山城风味,辣椒粉都是从老家邮过来的。这队伍里不吃辣,不沾葱姜蒜的只有少爷,但他那份儿就不用主厨操心了,霍北一人包办。


    几个人就着夕阳吃的晚饭,薄暮洒在林间,落在黄透的叶子上,也把玻璃杯里的汽水儿照的金黄。


    宋岑如靠着椅背,飞机留下的一线白云从瞳膜上划过,还有飘零纷飞的落叶。他忽然就想起少年时代的那天,他隔着不算干净的玻璃窗,瞥见一场美好到足以刻进心底的雪。


    “想什么呢。”霍北捏了捏他手心。


    宋岑如转过头,虹膜在落日下像一朵绽放的花,“想你了。”


    两人的手就在桌下底下,悄悄缠着,抚摸对方的指缘。


    霍北抿了抿嘴,耳廓微微泛起红色,面上倒是风平浪静,“我不是在么。”


    “在就不能想吗。”宋岑如小声说。


    霍北看着他。


    炉上架着的棉花糖被烤出琥珀色,软绵绵滴落下去,焦香弥散,连呼吸都是甜的。


    “能。”他说。


    霍北握住宋岑如的手,攥着,胸口噼啪跳着火星他很难描述这种情感,轻飘飘又沉甸甸,大概整座山的秋叶都落在心底了吧。


    “欸,要不晚上看电影怎么样?”李东东提议。


    “行啊,”郑瑶笑着,“想看什么。”


    虎子不怀好意一笑,“‘山村老尸’,如何?”


    霍北:“”


    大福:“”


    元宝:“?”


    宋岑如:“要不抓阄?每人选一部,抓中了的决定。”


    纯看运气的事儿,他和霍北好像就没赢过。


    几分钟后,太阳开始落山,天空濛蓝昏沉,白日里绮丽的秋景到晚上那就是鬼影惊魂。他们裹着厚羽绒毯,围着篝火坐了半圈。


    那幕布跟私人影院里的差不多大,开头一曲《楚人美》已经给大福吓掉半个魂儿,下半张脸盖在毯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还是半眯起来的眼睛。


    宋岑如的椅子跟霍北离得很近,他紧紧搂着,能感觉到这人手心直冒汗。


    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宋岑如全程都没怎么看,一个劲儿跟他讲小话打岔,要么就在毯子里鼓捣那手。你摸摸,我手心儿是不是长茧子了?指纹好像又变浅了点儿,就是在学校修画给搓没的


    好容易捱到电影结束,再一看其他几个,好家伙,全都在毯子里缩着呢!毕竟是赫赫有名的经典恐怖影片,虎子开头笑的有多猖狂,结束就有多狼狈,脸都吓白不少,得郑瑶扶着才敢去卫生间。


    大福和李东东两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恐怖片消耗太多能量,这会儿又饿了,重新支起炉子开始煮面。


    他们这个区域帐篷挺多的,也就组跟组之间隔的稍远一些,那也不是闻不见味儿,有人就带着零食来换点面吃,虎子顺道儿就给自家面馆打个广告。


    霍北就趁着时候,往宋岑如怀里塞了个洗漱包,“走,洗澡去。”


    少爷怕脏,这地方虽然有洗澡的地方,那也是公共澡堂,就算有单独淋浴间,装修也不错,那也是别人用过的。


    这会儿时间尚早,没人,不用扎堆,还能挑个干净的用。


    俩人悄么声摸过去,安安静静洗完,又裹着长款羽绒大衣出来,凉风直往脸上盖。霍北用围巾给宋岑如包的严严实实,一把塞进帐篷,里头是点着暖炉的,能比外头舒服不少。


    隔着帐篷,能听见外面的人说说笑笑,在玩桌游,要么就是联机游戏。大福吃完,仍不放弃想教会元宝唱儿歌,在隔壁一会儿就蹦出两句豆汁味儿英文出来。


    宋岑如戴上眼镜,窝在床上看书,霍北很贴心的给铺了层家里带来的毯子。


    过会儿没多久,霍北收拾完外头的东西也进来,就站在床边看着他。


    “你不跟他们聊天么。”宋岑如问。


    “聊什么,他们打游戏,不感兴趣,”霍北从兜里掏出来一支润唇膏,捏着人下巴,一点点涂上,“我只对你感兴趣,看星星么。”


    这帐篷有天顶的设计,上方有一块四方大小的透明布,拽开拉链就能看星星。


    宋岑如放下书,“嗯。”


    霍北撑着床垫,拉开那层布,天幕倾泻下来,帐篷里的暗灯竟比不上夜空。


    他们头顶正上方银河纵贯,碎星围绕着河流时隐时现,像朝着某个遥远的、不见尽头的地方奔去,又像停留在这里,把所有光亮笼在他们身上,刻进眼底,照亮两颗澄澈的心。


    宋岑如仰着头,星光穿过镜片,住进他的眼睛。


    他伸手,碰了碰霍北的嘴角,“起皮了。”


    深秋的夜,空气总是会干燥一些的。


    霍北扬起眉,把唇膏递给他。


    跟小时候一样,擦药要帮,冰敷要帮,抹唇膏也要帮。


    宋岑如起身半跪着,捧住霍北的脸,那唇膏根本没拿在手上两人好像就是连脑电波都是同频的,所以连话也不用讲。


    霍北搂住人,摘掉他的眼镜,用鼻尖蹭他的睫毛,亲他的眼皮,脸颊,和沾着椰子味儿的嘴唇。


    帐篷外仍能听见,晚风卷过树叶发出秋天的声响,有人还在说着笑着,帐篷里,却好像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


    可能就是前段时间那事儿闹的,也可能是这日子有些特殊,宋岑如整夜都很缠人。他们抵着彼此纾解,直到外面人声渐散,灯也熄灭,却愈烧愈深。霍北用绸子遮了宋岑如的眼,他在星光下,仰面欣赏每种姿态,看着宋岑如颤栗,看得一颗心胀到发痛。


    这夜霍北逼着宋岑如说了很多露骨的话,又把人压在床上,逼得他在黑暗中再一次被推上高潮。宋岑如颤抖着用手勾住那枚坠子,向他索吻,纵容眼眶和身体都一寸寸湿润下去。


    若到了快要失控的地步,就咬住霍北的肩,然而喘息仍能从齿间泄露出来,那就干脆自己扯了那绸子塞进嘴里。


    这样的宋岑如太好看,太让人心疼,让人失了魂魄,想要更多更多,霍北的神经和血液疯狂跳动,把带着哽咽的低喘悉数送进对方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喜欢呢?


    他红着眼眶,摁住宋岑如的一双手,在身上种下无数朵浓艳的花,而后激烈的,甚至有些粗暴的侵占。他要离他的心脏近一点,再近一点


    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似乎是听见霍北说了一句,“一周年快乐,宝贝。”


    再睁开眼,竟是天还蒙亮的时候。


    秋天晨光是带着水汽的雾色,枯叶盖在天顶上,掩住两人隐秘的梦。


    宋岑如侧过身,伸手想替霍北掖住被子,却先瞥见指间的银色指环。


    他蓦然一怔,连睫毛都颤了颤。


    明显的对戒款式,造型与之前宋岑如编过的类似,却又精致、简约得多。要是形容,大概就像风吹皱的湖面,荡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


    他大概愣了能有一分多钟,愣到举酸了手,撑着床,手掌压到枕头边缘露出的一角信封


    致:宋岑如


    这是一封存了八年光阴的信。写的时候废掉无数张纸,除了你的名字,其他笔迹大概都乱得没法看,甚至写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好的文笔。


    但如果是你,一定能读得懂,是不是?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手写的内容比手机打出来的更有温度,喜欢一笔一划留下的痕迹,只是我来的太迟,让你等了太久。


    对不起啊,宝贝。


    如果撒开了写,三本词典那么厚都不够我絮叨。所以别嫌短,毕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要一起过。


    我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自不量力到藐视一切人情与规则,等来这样的你,又差点落下这样的你。


    我也是个幸运到离谱的人,得以让你愿意跟我成为伴侣,愿意在这条本不该停留的路上回头


    我最害怕的事,大概是成为你的负担,尽管你可能会因为这句话跟我生气,有些话还是得讲。


    希望你永远朝着心底的方向出发,别因为任何人选择退让,迁就,委屈自己,包括我。


    如果未来哪天,我惹你伤心难过,希望你不要犹豫,尽可能向我表达你的所有情绪。当然,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后,你有了新的目标,也不要顾及绊住你的。


    不过我烦人的地方可能也在这儿,你可以离开我,但不要太久。


    我想和你终老,这是我最大的贪心,最自私的愿望。


    最后要讲的话,留给时间里的遗憾。


    你独自度过的六年,似乎是我永远也补不上的空缺,那会儿的你在想什么?因为什么失落,又因为什么开心?


    我替那六年的霍北说一句,他很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现在的霍北会说,我爱着每一刻的你,任何模样的你


    或许真的是读进去了吧,读到眼眶发热,鼻尖泛红。


    如果不是霍北伸手抹掉他的眼泪,宋岑如大概还没发现对方醒了。


    “没睡好么,”霍北揉他的头发,“居然这么早就发现了?”


    宋岑如睫毛湿透,像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准备给点评价?”霍北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我头回写信。”


    “”宋岑如看着他,越看越想哭似的,半晌给他憋出一句,“字真丑。”


    “靠。”霍北笑了出来,搂住人,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背。


    好像也不用特意说什么的,宋岑如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呼吸,摸到他指间同样款式的戒指,听同样温柔的心跳频率。


    “你什么时候写的?”半晌,宋岑如才小声问。


    “趁你不在家,趁你睡着,断断续续写的。”霍北说,“废了十好几张纸呢,那有错别字儿的我都给扔了。”


    “又不碍事”宋岑如说。


    “你想看?”


    “嗯。”


    “行,”霍北说,“那下回给你留着,每年都给你写。”


    每年都写,把我们落下的岁月也拾回来。


    “那你那日记我能看看么”


    就那些,拼命奔波于寻找宋岑如踪迹的时光里,留下的真切痕迹。


    那些尚未发掘心意,却早已情根深种的痕迹。


    霍北一顿,破天荒的开始害臊,“明年再说。”


    他亲了亲宋岑如的发顶,“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年。”


    天光微亮的秋日,他们醒的比谁都早,却懒洋洋的窝在帐篷里,躺在彼此身边,说很多关于彼此的昨天今天与明天。


    字丑就丑了,却句句都是真。


    紧张是真,没信心是真。


    想你念你也都真。


    如果需要,我愿给你所有你需要的一切。


    我永远不吝啬展露对你的贪婪,期待拥有彼此的下一个,下下个明年。


    【作者有话说】


    终于补全了[爆哭]


    番外至此暂时告一段落~霍北和宋岑如开始过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啦[奶茶]


    后续我看收藏情况,准备打完结标啥的。


    感谢大家的追读和支持[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