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五月初已经有了……


    五月初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闷热, 前几日阴雨绵绵让人不知春日已去,如今一晴方觉夏深①。


    英国公府上,热闹非凡。


    虽是宴请八方, 但不似别的府上那般隆重奢靡, 只因英国公夫人乃是女中豪杰,未与英国公成亲前也是上过战场的, 行事作风豪爽大气、不拘小节。


    所以在国公府举行的宴会也更加随性自在。


    眼下已经入夏,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 所以宴会选在了一宽敞临水的露台,可将满园美景尽收眼底。


    杨柳依依, 曲水潺潺, 荷风送香气, 池中睡莲绽放, 清雅素白的花瓣舒展开来,微风吹过它们微微晃动,在池中泛起阵阵涟漪。


    不仅睡莲开的正好,院中牡丹、芍药药也开的极好。


    珠帘与帷帐将男宾与女宾隔开,英国公夫人热情地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云鬓香影、羽衣蹁跹。轻柔飘逸的披帛被清风拂过微微飘动, 恍若神妃仙子。


    孟顽与陈淑仪的位置靠的极近,许是因为孟晖的缘故, 陈淑仪自觉承担起长嫂如母的责任,极为照顾孟顽。


    她知晓孟顽生母早逝,又孤零零一个人在青州长大, 在长安相熟的娘子少之又少,唯有与康宁郡主交好,但今日康宁郡主又并未出席。


    陈淑仪心中怜惜她, 所以将孟顽引荐给她未出阁时的好友认识,也免得孟顽无聊。


    孟顽知晓陈淑仪是好意,所以乖巧的跟在她身边与诸位娘子一一见礼。


    陈淑仪家世清贵,其父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教出来的女儿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孟顽在熟悉陈淑仪的为人后,心中颇为惋惜。


    如此优秀的小娘子嫁给孟晖实在是暴殄天物。


    酒至酣处,席上忽有人提议也玩行酒令,孟顽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行酒令大多是按韵脚或句式即兴作诗,她对作诗是一窍不通。


    看出孟顽的为难,陈淑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在轮到孟顽时提点了她一二。


    终于应付过去,孟顽心中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着陈淑仪一笑。


    陈淑仪被孟顽这一笑给晃了神,她本就姿容不俗,也见过不少天姿国色的美人,可孟顽这一笑照样让她为之惊艳。


    与长安的小娘子不同,孟顽的双眼更加清澈、灵动。陈淑仪心想:被孟顽这双眼看过后应该没人会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在这之后,陈淑仪更加积极地帮助孟顽。


    但这也被有心之人给发现了,孟怡看着陈淑仪与孟顽凑在一起说话的模样,只觉得碍眼极了。


    又嗤笑陈淑仪太过拎不清,明明她才是家中嫡女,又与平阳王世子定了亲,这个陈淑仪不来巴结她,反倒对孟顽亲切备至。


    真是有眼无珠!


    “嫂嫂,就算你与六妹妹亲近,也不能帮着她来作弊吧!虽说是一个游戏而已,但也不能没了诚信。”


    “五娘!”


    陈淑仪压低嗓音唤了一声孟怡,想让她别闹,可孟怡根本就不将这个嫂子放在心上,根本就不理会她,自顾自地把话说完。


    孟怡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在场之人的耳中。


    本就是一个用来玩闹活跃气氛的游戏,嫂嫂帮了小姑子几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孟怡这样说了,在场诸位娘子都开始起哄要孟顽自罚一杯。


    孟顽无奈只能在众人的起哄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场的人只是凑热闹,没人为难她,又见她受了罚,这事也就轻轻揭过了。


    可孟怡却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她的手就被孟顽给攥住住,“你最好适可而止,这是在英国公府上由不得你胡来!”


    说完孟顽的视线往上头一瞟,示意孟怡去看英国公夫人。


    孟怡一抬头果真就发现英国公夫人正在看着她们两个,为了不损坏她的温柔乖巧的名声,只能咬牙忍下。


    孟顽夹了一筷子光明虾炙放在孟怡面前,慢悠悠地说道:“出门在外,咱们不仅仅代表自己,更是代表着孟府的脸面,五姐姐自诩贵女,一定也知道这个道理吧!”


    “是呀五娘,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若一直抓着不放未免太过斤斤计较了。”


    孟顽与陈淑仪一唱一和,逼的孟怡哑口无言。


    陈淑仪与孟顽亲近疏远孟怡,就是因为孟怡看着娇憨明媚实则包藏祸心。


    她起初也不是没有试过与孟怡交好,可她表面与自己亲近,暗地里却变着法子陷害自己。


    陈淑仪不禁想到刚成亲的第二日,自己在花园中见到一株兰花极为雅致清秀,孟怡恰巧路过,笑着同她介绍这株兰花的特别之处,还是孟珈特意寻来的。


    又说这花今日还未曾浇过水,她便提议道:“嫂嫂如果喜欢可以试着给它浇浇水。”


    陈淑仪是真心喜爱这株兰花的,一听可以给它浇水,反正闲来无事也就不曾拒绝,命人准备好器具,她要给这些花花草草浇水。


    不过,陈淑仪与花艺一道涉猎不深,不敢浇太多水,只是每株浇了一小瓢水就收手了。


    可第二日一早,就有婢女发现了这株兰花因浇水过多而涝死了。


    而孟怡又在众人面前不小心说出了,她昨日曾给这兰花浇过水之事。


    此话一出,陈淑仪百口莫辩,好在她是新妇,孟珈又在乎名声,便未从追究什么。


    经此一事,陈淑仪彻底看透了孟怡的为人,只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好在孟府也不是个个都如此,孟顽便心思纯然,与她相处起来很是舒心,看着坐在她身侧的孟顽,陈淑仪会心一笑。


    这个小插曲就此揭过,可陈淑仪却不好再明目张胆地帮孟顽了,看着孟顽越来越红的脸,她心中担忧孟顽会喝醉。


    不过孟顽一直安静地坐在位置,不吵也不闹,让陈淑仪逐渐放心。


    只有孟顽自己知道,她已经醉了,她现在有种轻飘飘,恍然如梦的感觉。


    “嫂嫂,我有些醉了,想出去透透气。”孟顽贴在陈淑仪耳边轻轻说道。


    陈淑仪见孟顽双颊红扑扑的,没忍住用手背碰了一下,刚一碰到就被她脸颊的温度给烫到,“我陪你一起去走走吧?”陈淑仪心中担心,扶住孟顽就要一同起身。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就可以了。”想到整个宴会陈淑仪都在照顾自己,若是再让她陪着出去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小心一些,别走太远。”陈淑仪说完又叮嘱云苓与绿烟照顾好孟顽。


    孟顽乖乖点头,她对英国公府不熟悉,也不敢走太远。


    刚走出不远,迎面就走来一群孩子,最前头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纸鸢,身后的几个孩子似乎都想要拿到那个纸鸢,几人嬉戏打闹风风火火往前跑去。


    但其中一个小姑娘,在经过孟顽时却停了一瞬,她瞧着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小鹿一般的双眼在看向孟顽时带着几分不解。


    孟顽被她看的很不自在,低头对她笑了笑,还不等开口,她像是想到什么,就又急匆匆跑远了,只是她跑的的方向与刚才那群孩子的方向相反,瞧着像是往前头宴会的方向走去。


    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宴上哪家夫人的孩子。


    沿着曲径回廊走了一段,孟顽觉得上头的太阳越来越大,晒得她两颊火辣辣的疼。


    云苓举着团扇,为孟顽挡住头顶的太阳,“娘子要不咱们还是找个阴凉处坐一坐,现在这太阳太过毒辣。”


    孟顽非常认同她这话,三人又转了弯,离开了此处,但走了一会儿仍不见有何处可以坐下歇歇脚,绿烟性子急,便主动提出要去找个婢女问问路。


    她们也知晓绿烟的脾性,怕她冲撞了贵人,孟顽赶紧出声阻拦,可绿烟已经走远,孟顽不放心赶紧让云苓去追她。


    “怎么能留您自己在这里!”比起绿冲撞贵人,云苓更放心不下孟顽。


    “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走的,你放心吧!快去看看绿烟,她那个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孟顽笑着拒绝了云苓,坚持让她去追绿烟。


    云苓拗不过孟顽,只能与她再三确定,一定不会离开这里才咬牙去追绿烟。


    可等云苓追上绿烟,又找了婢女问路回来时却不见孟顽的身影。


    孟顽原本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等着她们回来,但方才与她们擦肩而过的那个小姑娘却去而复返。


    她站在孟顽面前,可怜兮兮问道:“姐姐,你能帮我把纸鸢拿下来吗?”


    “是你的纸鸢不见了吗?”孟顽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一笑。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她扯了扯孟顽的衣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祈求。


    这让孟顽怎么忍心拒绝,“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三娘!”三娘脆生生的回答,随后她嘟着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崔三娘。”


    孟顽被三娘给可爱到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同她玩闹道:“原来是三娘啊,真巧!我比你大一点,是六娘呢!”


    听到三娘姓崔孟顽就猜到她可能是英国公府上的小娘子,只是有些奇怪她身边怎么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不对,六娘比我小。”三娘认真的纠正孟顽,她虽然年纪小却知道,二娘是姐姐,三娘是妹妹,所以六娘也应该是妹妹,是三娘的妹妹。


    孟顽被她逗的笑了起来,当真是童言无忌。


    “六娘,我已经说了我的名字,你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吗?”三娘有些心急,握住孟顽的手就想将她给拽走。


    “好,我和你走。”孟顽想着三娘一个小孩子应该走不远,她去去就回,应该没事的。


    原本她们三人都没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可三娘带着孟顽七拐八拐便来到一处水榭处。


    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绿荫环绕垂柳蓬茸,曲径通幽,这里静谧又人烟稀少,如果不是三娘带路,孟顽怕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孟顽也注意到水榭中有一人长身玉立,光影落在他的身上金相玉质,面如冠玉,正含笑着看向她。


    一见到这人孟顽就想起几日前他莫名其妙地躲着她,一时间委屈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她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人给攥住手腕拉进怀中。


    云苓与绿烟找了一圈,都不见孟顽的身影,正急得团团转时,无意间走到了水榭旁,也看到水榭里拉拉扯扯的二人。


    绿烟见自家娘子被一个登徒子给纠缠,当即就甩开云苓,小跑着冲上前。


    “绿烟,你别冲动!”


    云苓赶紧跟在绿烟身后,生怕她闯下大祸,可绿烟不知哪来的力气,云苓一时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冲了出去,一把将二人分开,又将孟顽给护在身后——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 宋代 范成大《喜晴》


    第82章 孟顽让云苓跟着……


    孟顽让云苓跟着绿烟就是怕她太过莽撞, 会冲撞到贵人,结果她不仅冲撞到贵人,偏偏还选了一个最不能招惹的人。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绿烟, 孟顽心中很是无奈, 将绿烟展开的双臂放下,拍了拍她的肩, “绿烟,不得无礼, 这是圣人。”


    她虽然还有些怨他,可也担心绿烟的无礼会让李翊迁怒, 就算她再不愿理他, 也要向绿烟解释清楚。


    李翊虽对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婢女感到不悦, 但念在她护主心切的份上, 不与她过多计较。


    “圣人?”绿烟的脑子已经不能转弯了,根本无法将孟顽口中的圣人,与眼前这个与她家娘子拉拉扯扯的人对上号。


    见绿烟一直呆在原地没反应,云苓悄悄在她后背捏了一把,痛感唤醒了绿烟, 她赶紧跪下行礼。


    “圣人恕罪, 奴婢有眼无珠,冲撞天颜。”


    看在孟顽的面子上李翊不会和绿烟计较什么, 他本就将人给惹恼了,若是再罚她的婢女,只怕这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理他了。


    “不知者无罪, 退下吧!”说完他又给了云苓一个眼神,示意她将人带下去,别在这里碍事。


    云苓立刻将绿烟扶起, 劫后余生的绿烟手脚发软,如果不是云苓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孟顽原想着和她们一起退下的,可刚一转身,就被人给握住了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也很白,握在手中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李翊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的手腕给掰折了。


    “朕有让你走吗?”


    闻言孟顽心中更是生气,明明是他的错,还反过来朝她耍威风,她不理人,只专心地掰着握着她手腕的大手。


    “还在生气吗?”李翊见孟顽不说话,松开了她的手腕,却并没有将人完全放开,而是反手握住她的肩将人往怀里带。


    察觉出李翊的打算,孟顽赶紧用手抵在他的胸口,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不把你看紧点,让你给跑了怎么办?”


    “热,别靠这么近。”


    天气本就热,二人又靠在一起,孟顽觉得李翊身上温度比天上的太阳都要高很多。


    孟顽这样说了李翊也不好再贴着她,将揽住她肩头的手松开,舍不得离她太远又牵起孟顽的手。


    看着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掌心把玩,孟顽叹了一口气,她真的看不懂李翊到底在想什么了。


    “前几日您不是巴不得离我远点吗?”孟顽板着脸,语气也算不上好。


    提起这个李翊就有些心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孟顽解释。


    只好先牵着孟顽的手带着她一起坐下,他其实更想让孟顽直接坐到他腿上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多半是不愿意的。


    “朕那日看到陆澜一起,你又答应他同去青龙寺,所以……”后面的话李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他明明比孟顽年长许多,更有甚者若是成婚早些,怕是都能将她生出来,可他因为一个乌龙而任性将孟顽推远,他简直是白活这么久。


    “所以什么,您难道觉得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孟顽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想自己,他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吗?


    孟顽刚刚消下去的脾气,又被他三言两语给点燃了,想要甩开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可对方就像粘在自己身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不是,朕怎么可能如此想你。”李翊确实不是这样想的,是他太自以为是,他只以为孟顽年纪小或许心性不定,不如松松手也能让她看清自己的心,对他到底是依赖还是爱。


    “那你是怎么想的!”孟顽真的气急了,连敬语都不说了,皱着眉怒气冲冲地瞪着李翊。


    “你年纪小,又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情爱是什么……”


    不等李翊说完,孟顽就打断他,“我知道!”她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瞪着李翊。


    李翊被她激动的小模样给逗笑了,想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却被孟顽侧头躲开,“是,你知道。”


    是他不知道,枉他痴长孟顽十余岁,可还不如孟顽看的通透。


    “然后呢?你就打算眼睁睁看我和陆澜在一起?”孟顽故意这样问,她就是要气他,谁让他非要装大度!


    “或许吧,如果你当真对他有意。”李翊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认真的思索了这个问题。


    这下孟顽呆住了,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大度还是装的。


    “朕只是想让你和年龄相仿的郎君相处一下试试,也许你就会发现你还是喜欢和同龄人相处,你没有和他们接触过,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你总要多试试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又是哪个最适合你。”


    孟顽觉得李翊说的太随意了,仿佛他们是两颗大白菜一样,可以任她挑选。


    “那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不是要让我和陆澜好好相处吗?”


    “因为你没有答应陆澜,还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李翊将孟顽拉到他面前,让她站在他的双腿之间。


    “你派人监视我!”孟顽质问道。


    李翊很坦然地点头,“对,朕怕如果你真的后悔了,提前知晓也好早做准备,免得你来找朕的时候,朕会舍不得放手。”


    孟顽不信李翊当真这样大方,继续不遗余力地刺激他,“如果我嫁给陆澜后又后悔了,还想回来找你怎么办?”


    可她显然要失望了,她发现李翊双眼中闪烁着诡异地光芒,他拉住她的手直接让她坐到了他的一条腿上,终于如愿以偿。


    “那不就正好证明你喜欢的还是朕吗?”


    “其实朕也想过,你现在还没进宫,若是喜欢上别的人也还有退路,到时候不管嫁谁都有朕给你撑腰,谁也不敢欺负你,之后你若是不喜欢了,再和离进宫也无碍。”


    这话给孟顽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真没想到李翊竟然会为她考虑到这一步,可若说他当真如此大度孟顽是不信,果然还不等她开口,李翊又继续说道:


    “但真的做了朕才发现,自己竟然错的离谱。不仅低估了你对朕的感情,也高估了自己。你离宫的那天,朕嫉妒的要发疯,想将你一直关在甘露殿,哪也不准去。”


    孟顽坐在李翊腿上,低头把玩着他腰间的荷包,这还是她送给他的,听见这话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就知道这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几天的别扭也是他自讨苦吃。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你离开那天就后悔了。”


    “活该!”


    “嗯,是朕活该。”


    孟顽现在坐在李翊腿上,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在李翊凑上来要吻她的时候,她轻易就躲开了。


    好几日不曾见过孟顽,李翊对她的思念疯狂蔓延。


    这还是除去他昏迷那七日之外,二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而且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他自讨苦吃,如果当时他没有将心思都憋在心里,这几日也不会过的如此煎熬,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也正应了孟顽说的,是他活该。


    但也让他发现和孟顽比起来,似乎是他更离不开对方,这几日孟顽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李翊将头埋在孟顽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与果酒香,躁动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你饮酒了?”


    “嗯,喝了一点。”孟顽点点头,李翊不问她都忘了这回事了,见到他只顾着生气,原本因为酒精而昏沉的脑袋都被他给气的清醒了。


    孟顽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三娘是如何认识我的?”


    “朕给她指过你,请她帮忙将你从宴席上带出来。”李翊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第一次遇到三娘的时候她才会那般看她,想必那时三娘就认出了她,只是李翊告诉三娘她在宴席上,所以三娘又跑去宴上确认过,才返回来找她。


    “连小孩子都利用!”孟顽对他的做法很不耻。


    “如果不让三娘出马,你会如此轻易的见朕吗?”李翊了解孟顽的脾气,如果知道是自己要见她,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出来,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哼,下次我也要让你吃一次闭门羹!”孟顽松开手中的荷包,用手指戳了戳李翊的胸口,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个机会还回去。


    “好,下次让你还回去。”捉住不断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小手,李翊捏了捏孟顽的指尖,很软,又捏了捏她的手掌,还是很软,手感很不错。


    和他粗糙的手掌大相径庭,虽然做了十年养尊处优的帝王,但他的手经过沙场的淬炼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手背还有一道伤疤,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变得很浅,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这是早些年在沙场上留下的。


    在他抚摸孟顽的手时,孟顽也在看他的手。


    李翊的手虽然不够细腻,却很有力量,手背的伤疤是他在战场厮杀留下的勋章,而这样的勋章并不只在他的手上有。


    好在他手足够修长,骨节均匀,这道伤疤也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多了几分破碎感。


    孟顽很喜欢李翊的手,让她觉得很安稳可靠,她拉起李翊的手,轻轻拂过他手背的那道浅浅的疤,想到他十几岁就独自上了战场,心中产生了几分怜惜。


    这份怜惜让她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低头吻了吻这道疤,吻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明明还在和他生气,怎么就突然吻他了!


    看见李翊正柔情似水地望着自己,孟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在此时的李翊的眼中根本毫无威慑力,在李翊眼中此时的孟顽就是明晃晃在对着他撒娇。


    他又凑过去想要吻孟顽,可被她给躲开,“我还没原谅你呢!”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朕?”


    “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说:孟昭昭双手环胸,一脸傲娇:惹到我,你是可是踢到铁板了??? -? ? -? ??


    第83章 觥筹交错,衣袂……


    觥筹交错, 衣袂翩飞,酒意上涌,席间不少人高谈阔论, 英国公善与人交, 好友遍布天下,又加之他圣眷正浓, 想要赴宴之人多如牛毛。


    宴上不少文人墨客想着借此机会,在英国公面前露露脸, 若是运气好能得英国公提携,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英国公崔真坐在主位, 看着下头的人吟诗作对, 心中百无聊赖, 时不时有人朝他敬酒, 他也来者不拒一一饮下,可心思却早就飘远了。


    这宴会本就不是他要办的,要不是圣人有令他才懒得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宴会。


    想到还待在他府中的舞姬丽娘,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丽娘是圣人赐下的人, 他也不好将人赶走, 只能好吃好喝的将人供起来,也因为这事他娘子至今都对他脸不是脸, 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在圣人答应他,等着宴会结束会亲自和他娘子解释。等这事翻篇儿后,他又可以和自己娘子恩恩爱爱了!


    如此想着崔真对来敬酒的几人笑容都更亲近了几分。


    心情愉悦, 他看着宴上喝了酒手舞足蹈的人都可爱极了。


    就在这时小厮匆匆赶来,在他身侧耳语几句,崔真脸色一变, 匆匆起身向诸位宾客致歉,等众人反应过来后,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崔真先去府门转了一圈,没发现圣人的身影,他心中有些急切,想赶快向自己娘子解释清楚丽娘一事,可找遍了大半个国公府都没瞧见人影。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小厮框他,可看着跟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厮,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难不成圣人去了宴上?”崔真自言自语道。


    “走!回去看看。”


    他一甩手就要往回走,可原路返回太过耗时,他准备从前方水榭处绕到前面。


    这条小路偏僻,一向人烟稀少他也无需担心会撞到人,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丝毫没有往日国公爷的风度。


    青石板铺成小径,周围绿树成荫,虽然这里僻静但府中下人照样将此处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此处比府中其余地方都要清幽,也更多了几分野趣。


    树木高大遮挡了不少阳光,让比别的地方更加清凉,崔真急切的心情也被安抚了不少。


    只要绕过前头的水榭,很快就能回到宴席上,崔真看着水榭隐隐约约觉得里头坐着两个人。


    水榭内,湘妃竹帘半卷,露出里头依偎在一起的一双人影,隔得远崔真看的不真切,又被湘妃竹帘挡住大半,他只能看见半边身子。


    崔真蹙眉,觉得里头的人当真无礼,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别人府中私会。


    他上前几步想要看看这不要脸的人到底是谁。


    随着他逐渐靠近水榭,里头男子的背影露出大半,那位娘子却被遮得严严实实。


    崔真觉得奇怪,这个背影他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


    脚步逐渐放慢,崔真原本就蹙着的眉,皱的更紧了,他怎么觉得这人的背影跟圣人一模一样。


    他不信邪地揉了揉双眼,应该是他在这日头地下走的时辰太长了,所以才会眼花看错了。


    可当他睁开双眼,远处的画面还是一成不变,反而更加清晰了。


    夏日炎炎,此处静谧凉爽,二人头挨着头亲密无间说着话,冷峻雍容的圣人一反常态正眉眼含笑的望着那小娘子,还不忘抬起一手为她遮阳,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


    待稍一走近后,又听圣人说道:“你的那些倔脾气怕是全用到朕身上了,怎不见你对待你父兄也如此?”


    “你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孟顽灵动秀美的眼中氤氲着雾气,直勾勾的看向李翊。


    李翊最终还是在孟顽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远处的崔真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何时见过圣人这幅模样,莫不是圣人中邪了。


    哎呦,他的耳朵啊!这些哪是他能听的!


    心里这样想,可他却没忍住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又悄悄靠近一些,想要听的更清楚,想到这半年来圣人的反常,又觉得圣人不是中邪了,应该是老房子着火了。


    他倒是有些好奇是哪位娘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圣人这千年的铁树开花。


    “国公爷,您这是做什么?”小厮看着莫名其妙就狗狗祟祟起来的英国公很是不解。


    崔真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低声些!”虽然是呵斥人,可他还不忘压低嗓音。


    小厮不明所以,只能小声应是跟着崔真一起狗狗祟祟。


    崔真自以为很小心,其实他们二人的动作早就被李翊给发现了。


    李翊突然转头往花丛看了一眼,孟顽面露疑惑,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是英国公。”


    “嗯!?”


    李翊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却将孟顽给吓坏了,她本就脸皮薄比不得李翊,这又是在英国公府上,他们二人这样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知晓被主人家给瞧见了,孟顽的脸立刻红透了,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从李翊怀中退了出去。


    见孟顽窘迫不已,李翊立刻起身将孟顽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他本就身材高大,肩背宽阔,往那一站就将孟顽挡的严丝合缝,隔开了英国公的视线。


    见孟顽被挡住,崔真根本就没有察觉他已经被发现了,还在心中惋惜差一点就可以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英国公。”


    李翊对着不远处的草丛喊了一声。


    崔真虎躯一震,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他这是被发现了吗?


    孟顽躲在李翊身后,紧张地攥住李翊的袖口,与人私相授受,确实不妥,虽然这人是天子,孟顽无需担心什么,他自会为她处理好一切,但被臣子撞破她还是觉得很丢脸。


    她悄悄掐了一把腰间的肉,心里埋怨他竟然不曾知会过英国公,如今被撞见,还连累她跟着一起丢人。


    草丛中传出异动,崔真见被人发现也不好再躲藏,大喇喇地走了出来,也不顾头上和身上都带了几根草。


    “圣人,您可让臣好找啊!您说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安排人告知一声,臣也好去府门迎接您!也不知这里有什么美景,竟让您一个人来了此处。”


    崔真神情促狭,借行礼的功夫还不忘偷偷朝李翊身后探头,语气中满是对李翊的调侃。


    听闻此言,孟顽脸更是烧得慌,就算知道英国公没有瞧见她也觉得尴尬,又朝着李翊的腰间捏了一下。


    后腰一痛,李翊知晓这是孟顽在抗议,警告地瞪了一眼崔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里朕自然也是来去自如。”


    “这是自然,只是臣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景,让您哪都不去直奔此处?”


    崔真还是不死心,想要瞧瞧李翊身后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多嘴。”李翊呵斥道。


    其实李翊倒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他与崔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亲如兄弟,而且昭昭早晚都要入宫为后,提前让他们二人认识也无伤大雅。


    他转过身当着崔真的面,无比自然的揽住孟顽的肩,又用空闲的手为孟顽理了理慌乱时掉落的碎发。


    “别怕。”李翊看着孟顽柔声说道。


    孟顽摇了摇头,“我不怕。”只是有些尴尬。


    既然都被瞧见了,她也不能一直躲在李翊身后,孟顽整理好情绪,落落大方地从李翊身后走出,行云流水地对着崔真拱手行了一礼,“小女孟顽,见过英国公。”


    有李翊在一边盯着,崔真哪敢真的受了孟顽这一礼,他赶紧侧身躲开,又回了一礼,“孟娘子。”


    回完礼崔真就大大咧咧地盯着孟顽看个不停,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能让圣人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为之倾心。


    “怪不得!原来是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①。”崔真笑容满面,说完还不忘打趣地看了一眼李翊。


    李翊反应平平,倒是孟顽有些无地自容,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崔真揶揄的笑脸时哑口无言。


    见崔真盯着孟顽看个不停,李翊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再次将孟顽挡住,隔绝崔真直白的视线。


    “你有什么事吗?”李翊不悦地问。


    “无事,无事……”崔真摆手。


    哟!这就护上了!


    崔真脸上的笑意不减,一脸“您也有今天”的表情看着李翊,作为第一个知晓此事的人,他心中微微得意,原本高高在上、太上忘情的圣人,如今也变得与一个普通男人无异。


    虽然崔真面上不正经,可他心中却替李翊高兴,原本他还以为圣人要做一辈子孤家寡人了,好在如今他总算是遇到了真心相爱、相伴一生之人。


    “没事就滚吧!”李翊淡漠中又夹杂着几分嫌弃。


    “好嘞!”


    崔真见好就收,麻溜地离开,将水榭留给他们二人。


    看着崔真离开的背影,孟顽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英国公这般外放还不含蓄的人。


    她转头瞪了一眼李翊,都怨他不小心,才让自己如此尴尬。


    李翊只以为孟顽还没从刚才被人发现的惊慌中回过神来,他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怕,英国公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他为人还是可靠的,不会乱说的。”


    说到这里李翊顿住,沉吟不语,他怕孟顽误会自己有意遮掩,想让她一直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他说出去也无妨,封后的圣旨早已写好,只等你点头答应了。”


    孟顽震惊地看向李翊,虽然他之前也提过此事,但她一直以为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当真将圣旨都写好了。


    “谁说要做皇后了!”孟顽嘴硬道。


    李翊笑了笑,故意逗她,“不想做皇后也没事,反正朕的后宫之中只有你一个。什么婕妤、昭仪任你挑选,实在不行你一天换一个也成。”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答应你要进宫。”


    李翊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进宫你还能嫁谁?”


    “谁也不嫁,反正现在就是不想进宫。”孟顽反驳道。


    李翊收紧双臂,将人给牢牢抱紧,语气放软带有几分祈求,“好昭昭,你就别故意气朕了。”


    孟顽昂着头,食指轻轻戳着他的胸口,“我还没原谅你呢!而且今天这事也要算到你的‘刑期’中。”


    趁着李翊愣神的功夫,孟顽从他怀中退出,笑的一脸狡黠,如同一只成功捕捉到猎物的狐狸一般,说道:“之后的日子,还要好好表现,圣人。”


    说完她便慢悠悠地走远,只留给李翊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


    看着逐渐变小直至消失的倩影,李翊苦笑一声,看来一时半会儿孟顽是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 唐代 李白《清平调词》组诗第三首


    今天来晚了[求你了]


    第84章 刚一走出水榭,……


    刚一走出水榭, 孟顽就见绿烟与云苓探头探脑地朝着这边张望,她板着脸,重重一咳, “看什么呢?”


    “娘子!”二人被突然出现的孟顽吓了一跳, 赶紧迎上前去。


    “娘子您什么时候认识的圣人?”绿烟好奇地凑了过去,扶着孟顽的手臂问道。


    “就是偶然认识的。”孟顽闪烁其词, 毕竟二人相遇实在太过离奇,说出来怕是没人会相信。


    绿烟也没想到自己娘子看着不争不抢, 一副好拿捏的模样,一出手就将圣人搞到手了, 真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她方才就问过云苓, 可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可吊足了绿烟的好奇心,一路上缠着孟顽问个不停。


    孟顽很是无奈,她脸皮薄一些事根本就无法讲给她们听,最后孟顽憋了半天,只对着绿烟留下一句, “不足为外人道也。”


    绿烟一愣, 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怎么就成外人了?”


    云苓觉得好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语重心长道:“在圣人和娘子之间,咱们可不就是外人了!”


    “那咱们和娘子之间,圣人才是那个外人。”绿烟小声嘟囔着。


    “这可不敢乱说!”云苓赶紧捂住绿烟的嘴, 她这个性子真是让人头疼。


    几人走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出来寻她的陈淑仪。


    “六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淑仪在宴席上久等不见孟顽回来,心中很是担忧, 实在是待不住了,就带着婢女出来寻她。


    好在孟顽确实如她所言一般,并未走远,她没走几步就遇上了。


    听嫂嫂问起这事,孟顽微微心虚,低声解释,“前面水榭景色宜人,我一时看的入迷了,没留意时辰,让嫂嫂担心了!”


    “没事就好,你去了许久都不曾回来,我生怕你出什么意外。”陈淑仪拍了拍孟顽的手背,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下。


    孟顽见陈淑仪对她的关切不似作假,心中很是为之动容,想不到孟府唯一真心待她之人竟然是刚嫁入孟府的陈淑仪。


    “是我不好,让嫂嫂担心了。”孟顽受不了陈淑仪关切的眼神,她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一般向她道歉。


    “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嫂嫂,咱们无需见外。”陈淑仪比孟顽大四岁,在她眼中孟顽就像是她家中姐妹一般,正是爱闹的年纪,贪玩也不是什么大错。


    孟顽回握住陈淑仪的手,心想她一定要好好对她,不好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今日之前,她对陈淑仪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今日之后她是真心将陈淑仪当做姐姐对待。就算没有孟晖,亦或是二人之后和离她也不会和陈淑仪疏远。


    回府的路上,孟怡发现孟顽与陈淑仪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孟顽就这么讨人喜欢,什么都不做就有人喜欢。不过她也不在乎陈淑仪,其父亲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为人又不知变通,在朝中树敌颇多,她心中不屑同陈淑仪结交。


    可孟顽比她讨人喜欢就让她心中很不服气。


    她想找孟顽的茬却寻不到机会,在府中她们二人时常待在一起,又陈淑仪护着孟顽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陈淑仪不傻,在被孟怡坑过一次后,就对她多有提防,与她交谈说话也是三分真七分假。


    孟怡的招式很容易就被识破,她惯是捧高踩低,与她讲话若是不留个心眼,怕是会被她“一不小心”给卖了。


    这还是孟顽告诉陈淑仪的,孟怡总是会暗中盯着你的错处,若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给抓住。


    所以孟顽在对待孟怡就会变成一个木头人,她说什么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撑腰的缘故,孟顽近来很是无所顾忌,经常将孟怡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走。


    好在孟怡眼看就要与李景和成亲,这些时日她变得忙碌起来,也没工夫在孟顽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也让孟顽心情舒畅不少。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孟顽命人将躺椅搬到瑶瑟院中的树荫下,近来天气越发炎热,她在屋内待不住,索性到院中乘凉。


    反正闲来无事,她悠闲地躺在躺椅上看着从宫中送出的信。


    这信几乎是一日一封,若是李翊不忙,一日三四封也是常有的事。抬头看了一眼炎炎烈日,孟顽都有些心疼李翊手下的人,这样热的天,还要在孟府与太极宫之间来回往返,实在是太过辛苦。


    李翊的书信送的太过频繁,起初孟顽还饶有兴致日日都看,可他的信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今日做了什么,心中对她很是想念,信的末尾还会再问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原谅他。


    在他第一次来信时,孟顽就直截了当、毫无顾忌的告诉他,每日这样问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应该将他的爱意和“诚意”放在信里一同送过来。


    看到孟顽的回信时,李翊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孟顽说的做,将他的爱意与“诚意”一起给她。


    其实孟顽只是故意这样说逗逗他,结果李翊当真了,此后的每一天和他写的信一起送来的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此时孟顽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如意宝珠,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李翊写的信。


    心中感叹,这信可千万不能被旁人给瞧见了,要不然圣人这英明神武的形象怕是要毁于一旦。


    云苓端着冰酪与新鲜的瓜果自远处走来,隔着远远的她就看到孟顽手中闪着七彩光芒,她心里咯噔一下。


    “娘子,这如意宝珠怎么能这样随意赏玩。”云苓是知晓这如意宝珠的来头,她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心头也跟着滴血。


    “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孟顽不懂这些,李翊命人送来时也没有交代过只是送给她拿着玩。


    孟顽觉得这如意宝珠看着好看却毫无用处,它有鸡蛋那般大,既做不成头面,也无法装饰衣衫。


    唯一的优点就是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眼下天气炎热,她拿在手里刚好可以凉快凉快。


    “这个自然是大有来头,听闻是上天降宝,献自楚州。是圣人登基时,楚州刺史献上的,一共十二件宝物,说是神明生历数之符,合璧定妖灾之气①。”


    云苓将自己知道一五一十讲给孟顽听,随后她似乎是想起什么,神情都郑重起来,严肃地说道:“其中就有西王母白玉环两枚,据说其所在处,各国归伏。”


    孟顽闻言一怔,在云苓的注视下,从一旁拿出两枚白玉环,在云苓不敢置信地目光中,小心问道:“是这个吗?”


    两枚温润洁白的白玉环安静的躺在孟顽手中,云苓已经呆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圣人连这些都能送给六娘子玩。


    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孟顽又从屋内抱出一个檀木箱,当着云苓的面打开,“这些该不会是剩下的那十件吧?”


    云苓:!?


    见云苓已经彻底呆住了,孟顽心中也有了计较,她不过随口一说要看看他的“诚意”,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有“诚意”,这下孟顽都不敢再玩了。


    原本只以为是一些小玩意,制作它们的原料或许不凡,也可能价值连城,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不同寻常,单单就是这其中寓意,就不是她能随意玩的。


    “云苓你把这些收起来吧,我不玩了!”孟顽小心的将如意宝珠,还有那可以让各国归伏的西王母白玉环放进紫檀箱中收好。


    下次再来送信她就让人给带回去。


    孟顽装好后见云苓还呆在原地不动,现在有些诧异地问道:“云苓,你怎么了?”


    云苓僵硬地转头看向孟顽,说道:“奴婢不敢动它们。”


    孟顽觉得云苓胆子真小,她都玩了几天了,有什么不敢动的,暗卫送来的时候也没有特意说明,就这样大咧咧交到她手上了。


    云苓小心地抱住紫檀箱,走的每一步都无比谨慎,毕竟她怀中可不是一些普通的小玩意,而是她的九族。


    见云苓实在是太过谨慎,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煎熬,孟顽叹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紫檀箱,“还是我来吧!”


    孟顽在今日的回信中控诉了此事,她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半都是在指责李翊故意害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玩,万一她一不小心碰坏了岂不是罪过大了。


    当日下午她就收到了李翊的回信。


    这封信还是老样子,按照惯例说了他今日是如何思念她的,在末尾才写道:“真正的祥瑞在得到贤才,此物不足为祥瑞,送与昭昭把玩正好。”


    孟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她也确实不敢再玩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这样想的,若是被一些迂腐的酸儒知晓此事,她怕是会被骂狐媚惑主。


    虽然知道有李翊在没人敢真的对她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可她最后还是让人将这十二件宝物送还回去了。


    不过好在李翊的“诚意”足够多,她还可以玩金花狮子瓶、兽首玛瑙杯、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还有各种珍珠宝石。


    就在孟顽准备挑选一个可以代替如意宝珠的宝石时,院外传来绿烟幸灾乐祸地声音。


    “娘子,前头吵起来了!”


    “什么吵起来?”孟顽蹙眉问道。


    绿烟气都不曾喘匀,就急切要地要讲给孟顽听,“听说是三郎君和主君吵起来了,像是为了先夫人的嫁妆。”


    孟顽心中一紧,终于到这一天了吗?——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 唐代 李亨《改元宝应赦文》


    第85章 正院内剑拔弩张……


    正院内剑拔弩张, 孟晖怒视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孟珈,二人分庭抗礼,谁也不让谁。


    孟晖想不通明明他是家中长子, 整个孟家以后都是他的, 为什么连拿回阿娘嫁妆都不行。


    外祖家商户出身,又只有阿娘一个女儿, 在阿娘出嫁时更是将大半个家产当做了阿娘的嫁妆,这才让孟家从一个破落户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心知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娘的嫁妆应该被挥霍不少, 但凭什么剩下的那部分不能在他手里。


    自从开春以来,他有意无意的暗示过阿耶, 可都被阿耶敷衍过去, 从不直接回答此事, 他念在父子情分上也不曾直接与阿耶撕破脸。


    可今日他分明在孟怡的嫁妆中看见了阿娘留下的嫁妆!


    积攒了多日的怒气在今日彻底爆发。


    他直奔正院, 愤怒让他双目充血,赤红着双眼看向孟珈,质问:“阿耶,儿子有一事不解,为何阿娘的嫁妆会出现在五妹妹的嫁妆中?儿子愚钝, 还请阿耶明示!”


    孟珈原本正伏案写着公文, 孟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手一抖,最后一笔没收住拖出长长的一道, 硬生生毁了这份公文。


    “你在闹什么?怡儿出嫁杨氏用自己的嫁妆给她填补有什么问题吗?”


    孟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我说的是我的生母!”


    一个许久未被人提起过的人,再次被孟晖提起, 竟然让孟珈恍惚了一瞬,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又再次浮现在他面前,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她了。


    可当她再次被人提起时, 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还是那样的清晰。


    “你阿娘的东西都被你祖母保管,怎么会出现怡儿的嫁妆中!女儿家的东西太过相似,应该是你看错了。”压下心中的愧疚,孟珈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绝对不会看错!”孟晖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逼近孟珈。


    孟珈对孟晖这个动作感到不悦,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眼中浮现冷光,“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了这小小的嫁妆你竟然质问你的父亲?”


    “呵……小小的嫁妆?阿耶说的轻巧,就是这小小的嫁妆让您从青州走了出来,又成了如今的礼部侍郎。您怎么能说这是小小的嫁妆,这不是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吗?”


    “大胆!”孟珈反手就甩了孟晖一个耳光,白皙的侧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扇完之后孟珈迅速冷静下来,审视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孟晖是他的长子,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他以为的父子情深,居然在钱财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难道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闹的天翻地覆吗?”孟珈沉声反问。


    “儿子自然不愿如此,可儿子也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孟晖丝毫不退缩,反而直视孟珈。


    孟珈看着眼前这个儿子,突然觉得他与自己很像。他放缓了语气,“你应该知晓,从前在青州时日子全靠你阿娘打点,她的嫁妆那时就已经耗费不少,剩下的我又怎么可能将它交给怡儿,都在你祖母那边,有你祖母打点我也放心。”


    孟珈说的语重心,可孟晖却一个字都不信,外祖家底雄厚,怕自己离世后唯一的女儿会被欺负,也担心家产会被族人瓜分许湘君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千挑万选选了孟珈这个家世清白,只有一个寡母在世的读书人。


    更是将大半身家都给了许湘君做嫁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挥霍一空。


    “那阿耶瞧瞧这是什么?”


    孟晖将一枚金步摇放到桌上,栩栩如生的蝴蝶振翅欲飞,穗链上的宝石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单单的躺在桌上就发出淡淡金光,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双眼。


    许湘君病逝时,孟晖已经记事了,这枚步摇就是阿娘常戴的,他知道阿娘的委屈,被贬妻为妾,连从前的姓名都不能再用,成为阿耶的妾室被关在瑶瑟院中不得外出。


    年幼的他也从替阿娘出过头,可被阿耶斥责过后他便对此事绝口不提,因为这是阿娘的委屈,不是他的。


    就算许湘君名义上已经去世,活着的是孟府的侍妾沈氏。可他还是孟珈与原配妻子所生的嫡子,他日子没有一丝变化,所以他也渐渐忘了阿娘的委屈。


    直到杨氏进门,他不再如从前风光,但他发现只要向杨氏说几句好话,他照样可以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他在一日日讨好杨氏母女中,忘了自己的阿娘。


    直到他想起许湘君留下的万贯家财,他又记起了阿娘受到的委屈。


    他今日就要替阿娘讨回来!


    有了这些他就不用再在杨氏面前伏低做小,他本就是锦衣玉食的郎君,何须看杨氏的脸色。


    孟珈盯着桌上的步摇陷入了沉思,他微微震惊地抬头看向孟晖,“你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五妹妹的嫁妆中,阿耶这下你又要作何解释?”


    杨氏出身名门,想要娶她自然要下一番功夫,孟珈先是装作偶遇让杨氏对他一见倾心,之后的多次相遇更是让杨氏对他情根深种,就是之后知晓他已有了妻子也仍然执迷不悟。


    孟珈设计让许湘君假死,又让她改换姓名成为府中的一名妾室,这些也都是为了迎亲杨氏进门。


    科举之事或许可以通过许家的钱打点,可官场上的事,她就不能再为他提供任何助力了,所以他需要一位出身名门的妻子,那许湘君就必须为他让路。


    他已经因着多年情分手下留情,并未要她性命,只不过是做妾而已。


    而娶杨氏的聘礼又不能太过寒酸,他那时刚刚中举,手中拿不出什么,所以就从许湘君的嫁妆中挪用了一部分。


    而这被挪用的一部分,被当做聘礼送去了杨府,杨氏的阿耶阿娘也一贯疼爱女儿,又将这聘礼当做嫁妆完完整整的让杨氏带回孟府。


    所以孟晖今日才会在孟怡的嫁妆中发现这枚金步摇。


    挪用妻子嫁妆为世人不耻,孟珈爱惜羽翼是不会承认的,“应当是你看错了,这步摇是杨氏的嫁妆。”他说的斩钉截铁。


    “阿耶,都这时候你还要骗我吗?”孟晖怎么可能相信这话,他对这枚步摇再熟悉不过了。


    “你不信?”孟珈扫了一眼孟晖,起身在一旁的五斗柜中翻找,随后他将一个匣子交到孟晖手中,说道:“这是杨氏进门时的嫁妆单子,你瞧瞧。”


    孟晖接过单子仔细看了起来,里面有一大部分都和许湘君的嫁妆重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阿耶当他是三岁稚子吗?如此明显他怎么会瞧不出来,这分明就是他挪用了阿娘的嫁妆当做聘礼,又被杨氏当作嫁妆带了回来。


    他原本就知道阿耶自诩文人风骨,可内里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渣,没想到他竟能做出拿原配嫁妆做聘礼的事情。


    当真是无耻之极!


    “阿耶想让我瞧什么?瞧瞧您是怎么挪用原配嫁妆的吗?”


    孟珈一愣,他不知道孟晖手中有许湘君的嫁妆单子,也不知道孟晖早就对这些如数家珍,所以一眼就瞧出来他挪用了许湘君的嫁妆。


    他只以为孟晖只有手中的一枚步摇,能认出来也是因为许湘君从前常戴在发髻上。


    孟珈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孟晖却毫不在意,他像是抓住一个天大的把柄一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轻松。


    “阿耶在朝为官,应当不会不知晓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阿娘的嫁妆您无权干涉,这事若是传出去,您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孟珈心中产生一丝慌乱,他见孟晖这样若是不如他的意,怕是要鱼死网破。


    “我要您将阿娘的嫁妆一一还回来,包括当做聘礼送给杨氏的那一部分。”


    说完孟晖就等着孟珈做抉择,他知道孟珈爱重名声,深思熟虑之后必然会答应他。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孟珈沉重的声音就响起,“好。”


    得到孟珈的首肯,孟晖只觉得痛快,有了这些嫁妆他就可以潇洒快活了,就不用如同现在这般束手束脚,与同僚一起小聚也不必顾忌什么。


    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正院,忽然他脸上的笑容顿住,脚步也逐渐放缓。


    “你怎么在这里?”


    孟晖警惕地看向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孟顽。


    看出孟晖对她的提防,孟顽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对着孟晖拱手行了一礼,“恭喜兄长得偿所愿。”


    “你怎么知道的?”孟晖后退几步,拉开和孟顽之间的距离。


    “我如何知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兄长拿回了属于阿娘的嫁妆。”


    孟晖忽然想起,就是孟顽在他面前提起阿娘的嫁妆,他才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原来他竟然做了孟顽的刀,被她给利用了。


    是他小瞧了这个自小长在乡野的妹妹。


    可随后他又感到庆幸,孟顽并没有记在阿娘名下,所以这些嫁妆她是无权干涉,也休想从他手中分走。


    见孟晖不说话,孟顽也不放在心上,继续轻声细语地说道:“阿兄你说,如果阿耶贬妻为妾,又挪用原配嫁妆的的事传出去,你与阿耶的仕途路还能顺利走下去吗?”


    “你威胁我?”


    “这怎么能算威胁?我只想知道在阿兄心里是钱财重要还是你的仕途重要?”孟顽的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孟晖怎么也没想到报应来到如此快,他方才威胁孟珈的话,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传出去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做孟府的娘子吗?”


    孟顽轻笑一声,她真的被孟晖给逗笑了,“孟府的荣辱几时与我有关过?风光时我不曾享受过一丝一毫,败落后我照样可以养活自己!”


    “你想要什么?”


    孟晖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孟府败落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过惯了风光的日子,他绝对不会忍受自己跌入泥潭。


    “我要的不多,只拿我该拿的那一部分。”


    看着孟顽离开的背影,孟晖久久不能回神,他手中的步摇也被孟顽拿走了。


    千算万算,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他从未放在眼中的妹妹,竟然已经长大了,甚至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也被她给算计了,方才还洋洋自得这些嫁妆她无法分走,转眼就被孟顽分走一半。


    当天夜里,正院传来噼里啪啦各种瓷器碎裂的声响,孟珈与杨氏大吵一架。


    第二日下午,孟晖将一半的嫁妆送到了瑶瑟院中。


    孟顽看着这些嫁妆,眼眶逐渐湿润,阿娘的嫁妆养了孟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十几年,可她自己却早早就病逝,死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现在她终于拿回了属于阿娘的东西。


    第86章 孟顽最近突然忙……


    孟顽最近突然忙碌起来, 白日陈淑仪会拉着她一起学习管家之事,偶尔也会教她看账本,忙到甚至李绥安都向她抱怨, 二人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陈淑仪知道这些杨氏是一定不会教孟顽的, 所以她就亲自教她,每当在这时她就会一改往日温柔, 变得很是严肃。


    板着脸的模样让孟顽觉得很像她那刚正不阿的阿耶陈御史,这段日子孟顽也小心翼翼, 她知道陈淑仪的一片苦心,她无以回报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 这才能不辜负陈淑仪。


    和陈淑仪学看账本的这段日子, 她时常会遇到孟晖, 但两人之间情分浅薄, 见面不过点头示意。


    起初陈淑仪见二人太过疏远,还想方设法想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但孟顽不愿,孟晖也一副冷淡模样,她在两头都劝了好久都没缓和二人的关系, 便也放弃了。


    她也旁敲侧击问过二人, 可是都不肯说这其中缘由,陈淑仪只当是二人缘浅。


    今日孟顽好不容易看完了陈淑仪交给她的账本, 伸了一个懒腰又让云苓将这些看完的账本送回去。


    见云苓一走,绿烟立刻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孟顽。


    接过盒子,孟顽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战斗。


    还有半月就是李翊的诞辰, 孟顽虽然还没有正式原谅他,但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她悄悄给李翊准备生辰礼, 支走云苓也是怕她会偷偷告诉李翊,这样就没有惊喜了。


    李翊坐拥四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为了给他准备生辰礼可难倒孟顽了。


    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亲手做,贵重礼物他定不会少,可亲手做的这份心意也更加难得。


    绿烟一边帮孟顽将工具一一拿出来摆好,一边好奇的问道:“娘子,您为什么每次做木偶都要避开云苓?”


    “因为云苓是圣人安排在我身边的,我怕她会悄悄告诉圣人。”孟顽一边说一边轻轻的雕刻木偶的眉眼。


    绿烟想了一下云苓来瑶瑟院的时间,原来那么早娘子就和圣人相识了。


    “原来娘子您那么早就和圣人结识了!”绿烟语气中带着惊讶,可随后又一想察觉出不对劲。


    “可我日日都和您待在一处,我怎么不知道您何时见过圣人?”


    孟顽手中的动作一顿,她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和圣人每次都晚上见面吧!


    不等她开口,绿烟就开始掐着手指算自己哪日没有跟在娘子身边,可算着算着她就发现几乎是日日都和孟顽待在一起,“娘子,您和圣人该不会都是夜里相会吧?”


    绿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比较大。


    “哈哈哈。”孟顽干笑两声,根本不敢回答。


    绿烟非常熟悉孟顽的一举一动,见她这幅样子分明就是被她给猜对了。


    “不是吧!您居然如此大胆!”绿烟震惊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孟顽赶紧拦住她,“你低声些。”


    绿烟捂着嘴点点头,没想到娘子她不声不响,做的却都是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我那时不知他是圣人,我……我只以为他是鬼。”孟顽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绝妙的好借口。


    绿烟半信半疑地看着孟顽,对她的话并不全信。


    见她这样孟顽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奈的模样,说道:“你想一个男子总是夜晚出现,白日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严肃又认真地盯着绿烟反问:“你说这不是鬼是什么?”


    这话确实唬住了绿烟,她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又想到夜里孟顽总不让人值夜,多半是为了方便同圣人私会。可是还不对啊!圣人为何会于夜里出现在她们这小小的孟府中。


    见绿烟还想再问,孟顽赶紧开口打岔,“云苓是不是快要回来了?好绿烟你帮我去拖住她,我还差一点就刻完了。”


    被孟顽这一打岔,绿烟果然就忘了要问什么,赶紧去院外帮她拖延住云苓。


    李翊昨日还写信,暗示过孟顽他的生辰就要到了,孟顽故意装作没看到,提都没提过此事,暗中却早就悄悄开始准备了。


    毕竟圣人诞辰乃是大事,就算他不提也有的是人会提。


    朝中上下都会沐休三日,各大寺院、道观都会举行法会为圣人祈福祝寿,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外邦使节也都会在含元殿向圣人献上贺表与珍稀贡品。


    还有各种大赦天下,孟顽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难。


    转眼就到了千秋节这日,这三日不设宵禁,各种宴饮、百戏表演举国欢庆。


    孟顽从马车中探出脑袋,看着长街上喧嚣热闹的人群,暗暗感叹,不过是一个生辰就如此声势浩大,简直就是普天同庆!


    “停车!”孟顽叫住马夫,“这里人太多了还是走过去吧!”


    她其实是想去凑一下热闹,毕竟今日圣人还有朝会与千秋宴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这段时间她正好和云苓、绿烟一起逛逛。


    “娘子,这里太乱了,万一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您还是待在马车上安全些。”云苓眼中闪过担忧。


    “哎呀云苓,你看人群将这里堵的水泄不通,我们乘马车怕是要猴年马月才能到。”孟顽将车帘掀开一角,指给云苓看。


    云苓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孟顽心中很是纠结,最终还是孟顽的安危大过一切,“不行。”她摇了摇头坚定的拒绝。


    “好云苓,你就答应我吧。咱们各退一步,过了这条街咱们再下去可好?而且离茶楼也没多远的路了。”孟顽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向云苓。


    “好吧…”云苓实在是受不了被孟顽这样盯着看,没多久就败下阵来,答应了她的请求。


    下了马车,云苓一路都将孟顽护在身边,生怕她被给撞到。孟顽觉得云苓有些太过草木皆兵,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用如此紧绷,“这里人群喧闹,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要害我也不容易动手。”


    “娘子您说什么呢!这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自从孟顽上次遇刺之后,云苓就格外紧张她的安危,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这些生啊死啊、刺客、谋害等等她听都听不得。


    “云苓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今日咱们就是要玩的开心的!”


    孟顽觉得云苓太过在意上次那件事,以至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一点小动静就能让她万分警惕。她怕长此以往云苓会累坏身子,尽可能的让她放松,不要过于紧张,毕竟上次的事也不能怪她。


    “好啦!咱们走吧!”孟顽拽住云苓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将她拽走,“绿烟今日留在府中,咱们买些小玩意带回去,她一定会开心的!”


    孟顽带着云苓在各个小摊前转悠,她如今有了钱出手十分阔绰,连价格都不问。


    此时她正在一处小摊前挑选绒花,忽然觉得背后一冷,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疑惑的转过头看去,周围人各忙各的似乎一切都一如平常,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让她无法忽视。


    孟顽悄悄戳了戳云苓,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告诉了云苓。


    云苓借着挑选绒花的动作将孟顽护在身侧,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周围人,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对着孟顽摇了摇头。


    孟顽总觉得那道视线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阴冷粘腻,让人从心底感到恶寒。


    她还想转头去寻找,可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六娘子。”


    孟顽的心脏飞速跳动,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后之人。


    “陆大郎君?”她看着面前这人微微晃神,“你怎么在这里?”


    陆澜笑了笑,同她解释道:“与同僚一同小聚。”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二人,正是宋文与范敬。


    陆澜原本与二人并无太多交集,他为人温吞,与御史台众人都是不远不近的关系,可宋文实在是太过热情,多次相邀他实在是招架不住,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


    宋文与范敬二人最会察言观色,简单的几句话就看出陆澜对这位娘子的态度非比寻常,二人很识相的同孟顽见过礼,又拉开一段距离,为二人留出空间。


    孟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澜,那夜过后二人再没见过,再次相见她还有些尴尬。


    “今日不是千秋宴吗?大郎君怎么会如此早就来此小聚?”


    “已经结束了。”


    “这么早?”孟顽面上露出震惊,这么早就已经结束了,陆澜已经来此处,那圣人岂不是也该到了!


    陆澜见孟顽神色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又突然止住了,他真傻。孟顽会出现在这里,又问起千秋宴的事怕是已经与圣人有约了。


    他还以为是二人有缘,没想到是他自作多情了。


    宋文远远瞧着,看出些不对劲来,他用手肘捅了捅身侧的范敬,“我怎么瞧着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没想到这陆大人也有单相思的一天!”


    宋文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可范敬却一声不吭,他对旁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大朗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孟顽拱了拱手,她现在一心只想赶紧离陆澜远点,要是被某人给瞧见,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还她不等离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昭昭,过来。”


    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①——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 宋代 辛弃疾 《青玉案·元夕》


    给宝宝们推荐一篇知、乎上的短文,俺觉得很好看!!是一个穿越循环的故事,环环相扣非常精彩,男女主不停穿越又不断错过,be又he,糖里带刀,刀里藏糖,看的俺眼泪汪汪,名字叫《执梭师》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红心][红心][红心]


    第87章 昏黄的灯光落在……


    昏黄的灯光落在李翊身上, 他立在人群中,让人看不清神色,他不知来了多久, 也不知看了多久。


    孟顽见他来了, 先是一喜,后又想到他那小心眼的臭脾气, 赶紧快步走他身边。


    “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孟顽握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她还以为李翊会在约好的茶楼中等自己。


    “要见你自然要早早就来。”李翊低头凑近孟顽的耳边, 小声说道:“舍不得让你多等。”


    孟顽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 人这么多他怎么能说这些, 嗔怒地瞪了李翊一眼, “乱说什么呢!”


    李翊并未多说, 微微一笑,顺势握住了孟顽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孟顽一个激灵,她动了动手指,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李翊越握越紧, 根本就不打算放开她。


    这么多人看着, 孟顽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放任李翊牵住自己。


    好在今日二人穿的都是广袖, 借着宽大的袖口遮掩,应该没人会发现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孟顽暗中庆幸。


    陆澜在孟顽问起千秋宴之时就猜到圣人会来,所以在见到圣人时他并未慌张, 从容地上前行礼,“参见圣人。”


    宋文与范敬见状也赶紧快步上前行礼,“参见圣人。”


    话音刚落就被李翊抬手阻止, “出门在外不必声张。”


    “是!”几人异口同声。


    范敬刚才还是一副对旁人私事不感兴趣的模样,见到孟顽与圣人关系亲密,也一改从前,悄悄打量二人。


    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范敬都如此,就更不用说宋文了,他虽跟在陆澜身后,视线却止不住地往孟顽身上瞟,心中很是纳闷,这位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今日之前他从未见过圣人身旁有任何女子出现。


    可如今不仅陆大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连圣人也为她倾心。


    方才她见到圣人就一副熟稔的模样,甚至都不曾行礼,圣人都不见丝毫不满,还极为亲密的在她耳边轻语,可见其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空无一人的后宫怕是要迎来它的第一位女主人了。


    只是可怜了陆澜,一片痴心错付。


    宋文想到半月之前,他还有些艳羡陆澜出身高贵,舅舅又是当今天子。如今想想还是他在兖州种地的舅舅好,还是种地好!种地好!


    起码不用担心心上人会爱上的自己舅舅。


    如此想着他看陆澜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卿,你摇头是何意?”李翊早就看到宋文一个劲的往孟顽这边瞧,觉得他今日格外招人烦。


    突然被点名的宋文心中一跳,额头瞬间浮现冷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狡辩。


    “臣……臣摇头并非对着圣人您,从前在宫中见到圣人只觉得您渊渟岳峙,静若深潭。如今宫外一见更觉您龙章凤姿,神采绝逸,卓然而立于众人间,便可让万民敬仰!”


    “臣自愧不如,故而羞愧摇头。”


    宋文说的一板一眼,丝毫没有谄媚讨好之态。


    范敬面露震惊看向宋文,他是知晓宋文为人巧舌如簧,善于诡辩。可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拍圣人马屁仍是心中震荡,越发觉得他厚颜无耻之极。


    孟顽低着头,努力憋笑,早在宋文说完第一句时她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要不是她紧紧抿着嘴唇,怕是会当场笑出声。


    在场最淡定的就属李翊,被人夸的天花乱坠也能坦然接受,不骄不躁怪不得能做天子。


    孟顽对李翊感到佩服,听到这话还能面色如常也是神人。


    她手指微动调皮地勾了勾他的掌心,又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李翊依然神色如常,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声音就像是万年古井一般平淡无波,“在宫外不必一口一个臣,宋卿也不必妄自菲薄,身为御史宋卿时常舌战群儒,这张巧嘴朕也自愧不如。”


    这点奉承的话李翊早就司空见惯,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还能分心捉住孟顽捣乱的小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捏。


    孟顽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李翊弄得面色更红了。


    “不敢,不敢。”宋文一听就知道圣人在暗讽他,可他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也说明了圣人不曾计较这些小事。


    “行了!今日与民同乐,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李翊牵着孟顽就走。


    孟顽一直低着头努力憋笑,根本就没有注意李翊说了什么,他一走就拽着孟顽一个不稳,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在这一瞬间暴露出来,好在孟顽反应及时跟上,二人的手又重新藏回袖中。


    陆澜一直悄悄关注这孟顽,这一幕当然也不曾错过,他被二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晃得双眼刺痛,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克己复礼的圣人,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孟顽手牵手。


    待李翊与孟顽走远后,范敬忍不住数落起宋文,道:“你方才在圣人面前乱说什么!这些话也就你能说出口!”他还不忘嫌弃地撇了宋文一眼。


    “你懂什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不圣人也没怪罪我!”宋文说得理直气壮,他与范敬这些酸书生说不到一块。


    “真是厚颜无耻,你没看圣人身边的孟娘子都替你脸红吗?”


    “孟娘子脸红了吗?”宋文倒不曾注意这些,当时一心都在圣人身上。


    陆澜听到这话微微愣神,他起初也以为孟顽是因为宋文的话而羞耻,如今想来应并非如此。


    她脸红应该是因为圣人,因为二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


    范敬原本想问问陆澜看到没有,可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对着宋文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也不再去提关于孟顽的事情。


    “走吧!陆大人,我和你说长安最好的酒楼是哪几家我都了如指掌。今日我一定要带你去瞧瞧,必不会让你失望!”


    宋文将手搭在陆澜的肩上,带着他朝前走去。


    听到宋文的话,陆澜才回过神来,稳住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孟顽被李翊一路牵着,直到走去好远她才敢放声大笑。


    “就这么好笑吗?”李翊捏了捏孟顽的脸,无奈问道。


    孟顽笑的停不下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等她笑够了才开口说道:“宋大人真是一个妙人,不过圣人您为什么能忍住不笑?”


    “听的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听见孟顽夸赞宋文,李翊嘴角勾起的笑立刻收敛,反问道:“你很喜欢?”


    “喜欢啊!宋大人如此风趣幽默,怎么会不喜欢呢?”孟顽非常诚实地回答。


    李翊的脸沉了下来,微微加重力道捏了捏她的脸,“不准喜欢他。”


    孟顽早就知道他小气,爱吃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连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他都要吃醋,心中有些好笑,又不想太快让他如愿,装作不懂的模样,反问:“为什么啊?”


    “因为你只能喜欢朕。”李翊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就有些难办了,我还喜欢阿宁、绿烟、云苓、玉狮子。”


    李翊蹙眉,其实他并不想听孟顽如何数她到底喜欢几个人。


    “对了,还有我的嫂嫂!我也很喜欢。”孟顽笑嘻嘻地看向李翊,眼中盛满星光,璀璨夺目。


    “怎么又多了一个?”


    听到又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嫂嫂,李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哎!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如此招人喜欢。嫂嫂又对我极好,我也没办法不喜欢她啊!”


    孟顽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完又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为此极为苦恼。


    李翊深呼吸一口,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温柔,“好昭昭,只能有这些人了,不准再多了。”


    他明明醋极了,却还要装作温柔的样子,孟顽心中都笑开了花,嘴上却不松口,“可是要是有人喜欢我又对我很好,我会控制不住喜欢对方的。”


    见无法阻止孟顽喜欢旁人,李翊只好改变策略,“昭昭你说,我们几人谁待你最好?”


    孟顽认真想了想,“是您,是您待我最好!”


    听到满意的回答李翊心中的郁气消散几分,又引诱着孟顽继续说道:“那你应该最爱谁?”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我最喜欢您了!”孟顽见好就收,毕竟也不能真的把人给惹生气了。


    这下李翊心中的那股郁气彻底消失了,他很满意孟顽这个回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从脸颊摸到耳朵,又从耳朵摸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孟顽被他的手摸到有些痒,缩了缩脖子,“这下您可还满意?”


    “你故意气朕!”李翊的手又回到孟顽的耳垂上,惩罚地捏了捏。


    “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半个月前还说让我多去了解几个人,多接触一下旁人的!”孟顽装作记不得的样子,努力回想。


    李翊轻笑一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是谁?朕也不知道呢。”


    孟顽被他的厚脸皮给震惊了,因为生气双颊红扑扑的,灵动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他。


    李翊被她看的莫名燥热,抬手摸了摸她薄薄的眼皮,“别这样看着朕。”


    “为什么不能?”孟顽怕他在憋什么坏主意,警惕地看着他。


    “因为朕会忍不住想吻你。”


    轰!


    孟顽的脑袋瞬间炸开,被他这直白的话弄的面红耳赤,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呢!”


    “那咱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李翊不由分说地牵起孟顽的手,朝着一条昏暗的小巷子走去。


    身后跟随的众人反应过来也急匆匆地跟上去,却被李翊一个眼神给制止,只敢在巷子外等候。


    孟顽还没回归神来就被,李翊按在墙上,好在他还尚存几分理智,用手护住了孟顽的后脑勺没让她磕到。


    随后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双唇被人占有欲十足的掠夺,孟顽觉得属于她的空气都被人夺走,她无助地攀上李翊的后颈,心脏几乎要从她胸腔中跳出来。


    李翊捧着孟顽的脸认真又专注地吻着她,从刚开始的激烈逐渐放慢,变得温柔又虔诚。


    他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孟顽了,心中想她想的厉害,炽热的身躯紧紧贴在孟顽身上,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喧哗的长街上人声鼎沸,灯火璀璨,而一墙之隔的小巷子里,冷清幽深,又昏昏暗暗,洁白的月光落在耳鬓厮磨的两人身上,像是为二人披上一层圣洁的白纱。


    孟顽觉得今日这个吻格外漫长,久到她以为李翊不会松开她时,李翊才喘着粗气将她松开,将人抱在怀中不肯松开。


    “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小混蛋。”他的双唇贴这孟顽耳垂,时不时轻咬一下,说话时的气流让她耳朵发痒,想要闪躲。


    听到李翊说自己记仇孟顽不服气的顶嘴,“你也很小气又爱吃醋,老混蛋。”


    “大胆!”李翊听见孟顽说他老,作势又要去吻她,可身后突然“哐啷”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孟顽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来,吓得她赶紧往李翊怀中躲。


    将孟顽护在怀中,李翊蹙眉看向来人。


    “崔真,你怎么在这里?”李翊不悦地问道。


    “我,我……臣,臣也不知道啊!”


    崔真两股战战,欲哭无泪。


    他不过是去帮自家娘子取她落在马车上的团扇,原想着抄近路能快一些追上娘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圣人与孟家娘子亲热啊!


    为什么每次抄近路都会遇到圣人,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啊!


    娘呀!我以后再也不抄近路了!——


    作者有话说:想起之前室友追剧看到名场面时,叫我一起看,可我赶来看时刚好中间插播了一段广告,我俩老老实实看完广告,才将进度条倒回去,看完一半名场面后,刚刚那条熟悉的广告又出现了,我俩又老老实实看完广告,再去看后半段。


    我一直以为中间的广告是不能跳过的,直到我今天看唐诡长安时发现中间的广告居然可以跳过,我大为震惊[害怕]!


    还能这样!?


    那我之前看的那些广告算什么!!![化了]


    最后悄悄说一句,唐诡长安真的超级好看!!!


    第88章 除了崔真手中的……


    除了崔真手中的团扇掉落在地的声音, 昏暗的巷子中落针可闻。


    孟顽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她将头深深埋在李翊怀中,根本就不敢抬起头, 只希望英国公没有认出她。


    下一瞬她的期望就落空了, 她听见英国公字正腔圆的叫了一声,“孟娘子。”


    孟顽一声都不敢吭。


    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她不出声英国公也就不能确认是她。


    但她还没忘记掐了一把李翊, 都怨他,非要在外头吻她。


    见孟顽不理人, 李翊又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英国公有些尴尬, 讪讪地摸了一下脑袋, 笑的一脸讨好, 又对着李翊喊了一声, “圣人。”


    他原本还指望孟顽可以替他说句话,毕竟李翊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立刻拖出去斩了,可孟顽脸皮薄,又被他瞧见了与圣人亲热,根本就不好意思见人。


    崔真怎么说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 李翊觉得这英国公他是白当了这么多年, 从前怎么发现他这么没眼力劲。


    “你要一直在这里看下去吗?”李翊的声音沉了下去,不悦的看着崔真。


    “不不不, 臣这就走,这就走!”崔真赶紧摆手,连滚带爬的跑出巷子, 生怕晚一步就被李翊给拖出去斩了。


    见人走远,李翊才捧着孟顽的脸,让她从自己怀中出来, “好了,人都走了。”


    “都怨你!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孟顽又羞又气,眼中都氤氲着雾气,眼尾绯红,李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心中又开始蠢蠢欲动。


    又捧着她的脑袋低头亲了亲,“有什么不敢见人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说完还蹭了蹭孟顽的鼻尖。


    孟顽做不到如他一般坦荡,不断推搡着他,“别这样。”


    “别那样?”李翊明知故问,继续去吻她,可他还没碰到孟顽,就又听到了崔真的声音。


    “圣人,臣有东西落下了。”


    崔真站在二人身后一手捂着眼睛,恨不得再长出一只手好让他将两只耳朵也给捂上。


    “拿完就滚!”李翊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这下真的对崔真起了杀心。


    “是!是!是!”有了这句话崔真片刻都不敢耽误,因为不敢乱看,他闭着眼混乱在地上摸索,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他方才掉落的团扇。


    孟顽见崔真在地上乱摸一通,几次与团扇失之交臂,有意提醒却因两次被撞见而羞耻,不敢面对崔真,只好拽了拽李翊的袖口,又指了指掉落在一边的团扇。


    希望李翊可否帮一下英国公。


    对上孟顽祈求的双眼,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再加上崔真一直待在这里实在是太过碍事,李翊直接将团扇踢到崔真手边。


    双手被团扇撞了一下,崔真立刻反应过来,如获至宝的拿起团扇。


    “多谢圣人,臣这就滚。”崔真拱手行礼,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整个过程都不敢睁眼,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我有些饿了,咱们也走吧!”孟顽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听见孟顽说饿,李翊当即点头答应,牵着人走了出去,他也觉得此地不好,三番五次被人打扰好事,换个地方也好。


    原本想带孟顽去西市的酒肆,可没走多远孟顽就在一面摊前停下了。


    灶里的炭烧的噼啪作响,热气从缝隙中涌出,高汤的香气飘香十里,面团被店家在案板上揉来揉去,擀面、切面,一块面团就变成了细长筋道的面条。


    孟顽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店家早就注意到几人衣着不凡,又见孟顽貌美如花,热情地招呼着她,“娘子可要来一碗,小店特色的鸡丝冷淘消暑解渴,还有羊肉臛子面,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孟顽本就心动,听店家这样一说更是蠢蠢欲动,她看了一眼李翊,问道:“可以吗?”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怎样都是可以的,可圣人不一样,他怕是没有吃过这些,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李翊看了一眼小摊上各色各样的人,不仅有附近商铺的伙计还有有西域的胡商,甚至是刚卸完货的脚夫也满头大汗的坐在这里,实在是太过鱼龙混杂。


    “不可,这里太过市井,三教九流汇聚,人员混杂,你身子单薄不宜待在此处,咱们还是寻个清静些的地方好不好?”


    孟顽闻言微微失望,可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店家解释道:“这里人多正是因为小的手艺好,这些人都冲着小的手艺来的,只要吃过一碗都会念念不忘,所以就算是小店简陋他们也爱到这里吃。”


    店家是个耿直的中年汉子,就算知道面前之人定然身份贵重,不一定真的会在吃这种小面摊的面,但他还和气的向二人介绍。


    听他这样说孟顽更是十分心动,方才就单单的面香就勾地她想流口水,她立刻去看李翊的神情,见他虽然皱着眉头,却并未有明显的不悦,心中放下大半。


    “店家既然都这样说了,要不就在这里吃吧?”孟顽握着他的手,柔声说着,她怕李翊不愿,又踮着脚凑近他耳边,说:“您不是自诩明君吗?如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难道圣人还信不过您自己的子民吗?”


    孟顽知道这里鱼龙混杂,李翊是担心会有危险,可她瞧见一旁也有几位娘子在,瞧着也像是熟客,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李翊叹了一口气,孟顽都这样说他还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走吧!店家两碗鸡丝冷淘!”见他答应孟顽欢快地牵起他的手


    “好嘞!二位稍等!”


    选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刚要坐下又被李翊给拦住了,“怎么了吗?”


    “等一下。”李翊先摸了摸孟顽的头,又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冯士弘,“去将桌椅净一净。”


    冯士弘立刻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桌案与长凳认真仔细的来回擦拭了几遍,这才垂手低声道:“郎君可以了。”


    孟顽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但想到李翊身为天子能纡尊降贵陪她吃路边小摊已是难得,讲究一些就讲究一些吧!


    李翊撩起衣摆一边牵着孟顽的手坐下,一边轻笑道:“今日就算是陪你感受人间烟火了。”


    “多谢圣人恩典。”孟顽对着李翊拱手笑道。


    点了点孟顽的额头,李翊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孟顽乖巧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店家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两碗鸡丝冷淘端了上来,“二位请慢用!”


    冷淘即是凉面,将煮好的面条过井水降温盛于碗中,后加上鸡丝、黄瓜丝,再浇上汤汁,清爽解暑。


    店家还用了槐树叶汁和面,制成碧绿色细长的面条,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了。


    这鸡丝冷淘一上来孟顽就顾不上其他,认真地小口小口吃起面来,心中感叹果然如店家所说,好吃极了!


    可李翊却不曾动筷子,只是专注的看着孟顽,觉得她做什么都可爱极了,连吃面的样子都让人移不开眼。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孟顽疑惑地停下动作,还以为他是有所顾忌不愿去吃,孟顽将面碗往李翊面前推了推,真心地称赞道:“很好吃,您尝尝。”


    李翊笑了笑,他知道孟顽是误会了,却并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孟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期待他的反应,一见李翊吃下,急忙问道:“如何?”


    “不错。”李翊点点头,也算是认可了店家的手艺。


    “君王纳凉晚,此味亦时须①。您在宫中应当也常吃,不知与宫中相比又如何?”


    “想知道?”李翊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饶有兴致的反问。


    孟顽用力点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鸡丝冷淘,她想知道宫中做的是不是会更好吃。


    “你随朕一起进宫,亲自去尝尝不就知道了。”李翊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孟顽。


    孟顽被他看到怔了怔,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现在不想知道了。”


    她心中后悔不该提这事,这人怎么总是能往这上面拐,没说几句话,他就想把自己拐回太极宫。


    “怎么突然就不想知道了?”李翊用手托住孟顽的脑袋,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在外头呢!别动手动脚。”孟顽将他的手推开,又看了一眼周围的食客,还好没人发现他们的动作。


    可这一幕却落入远处酒肆坐着的几人眼中。


    陆澜与宋文、范敬二人没走多远就在酒肆中遇到了自家阿耶,陆黎安与友人在此小聚,见到自家大郎在此立刻招呼他们三人一同落座。


    宋文见驸马在此哪里会拒绝,更何况他身边坐着不少朝中同僚,当即便答应下来。


    都说驸马陆黎安为人温和、交友广泛,虽不在朝中为官,但不少好友都为朝廷效力,虽然都是一些芝麻大的小官,但六部中都有他的好友。


    能与驸马结交宋文自然乐意之至。


    他一向巧舌如簧,没一会儿就将陆黎安哄得喜笑颜开,要不是陆澜拦着二人马上就要称兄道弟了。


    “没想到咱们竟然有幸能在此见到圣人啊!”席上有人惊叹道。


    他们这些小吏,平日就是连上朝都不用更何况面圣了,如今见到圣人屈尊驾临一路边小摊无不啧啧称奇,更有甚者想要上前面圣,但被陆澜给拦住。


    “圣人白龙鱼服就是不想兴师动众,咱们一群人大张旗鼓的过去,怕是会搅了圣人的兴致。”


    “有道理,大郎说的有道理!”吵着要下去面圣的那人,揽住陆澜的肩,口齿不清的说道,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可见他醉的不轻。


    “澜儿认识孟娘子?”陆黎安突然开口问道。


    陆澜微微蹙眉,不知阿耶为何突然问起孟顽,“阿耶怎知她是孟娘子?”


    “曾在公主府中见过一面。”陆黎安不紧不慢地回答。


    “儿子也是在她来府中寻阿宁时见过几面,并不熟悉。”陆澜总觉得阿耶突然提起孟顽很是奇怪,顾忌着女儿家的名声,他不敢说一些旁的事,只是一板一眼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是吗?”陆黎安饮了一口酒,探究的目光落在陆澜的身上。


    看的陆澜心底有些发毛,总觉得阿耶今日格外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好在他没看太久就将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坐在路边小摊吃面的二人身上。


    察觉到有人往这边看,李翊不动声色的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陆黎安的视线,陆黎安立刻恭敬的朝着李翊垂首拱手。


    李翊扫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


    孟顽见李翊看向别处,也跟着他一起转头看去,不出所料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陆黎安,她的心蓦然一紧,总觉得驸马这人看着温和却总透出一股阴狠,让人打心底里不喜欢他。


    握住李翊的手,孟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不喜欢陆驸马。”


    闻言李翊轻轻挑眉,“为何?你与他的两个儿子不是关系匪浅吗?”


    “你怎么又提这事!”孟顽有些恼怒,她与他说正事呢!他怎么就不能正经一点。


    见将人给惹恼了,李翊赶紧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安心,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我也是大人了!”孟顽气鼓鼓地说道。


    “好好,那我们已经是大人的昭昭,今晚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孟顽反问。


    “你说呢?”


    孟顽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哎…全天下人都知道今晚是朕的生辰,可偏偏朕掏心掏肺地对你好,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李翊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唉声叹气。


    “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孟顽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震惊地说道。


    “没关系昭昭,只要你亲一亲朕当做生辰礼,朕就原谅你。”李翊促狭地看着孟顽,期待她接下来要怎么演。


    “快,云苓把东西给我。”


    听到这话孟顽立刻就不装了,赶紧让云苓将早就准备好的生辰礼拿出来。


    云苓麻利的将一个长方形的匣子交给孟顽。


    接过云苓递来的匣子,孟顽赶紧塞到李翊手里,硬邦邦地说道:“给你,生辰快乐。”


    “既然准备了为何不早点拿出来?”李翊笑着问道。


    “这叫欲扬先抑,您懂不懂?”


    “好好好,欲扬先抑就欲扬先抑!”李翊一边顺着孟顽的话说下,一边将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沉香木制成的梳着双环髻憨态可掬的小娘子,因为是用沉香木做的,所以它还带着一个极淡的木质香,很好闻。


    “昭昭,朕很喜欢。”李翊一眼就瞧出了这是孟顽照着自己模样做的,他拿在手里如获至宝。


    孟顽抱臂坐在一边,嘴角得意的勾起,一副早就知道你一点会喜欢的模样。


    其实孟顽做的是一对儿,还有一个郎君模样的,是照着李翊的模样做的,但她悄悄将另一个留了下来没有给他。


    “这样也好,不能将真昭昭贴身带着身边,有个木偶昭昭也算是个安慰,以后朕就将它带在身边,就像昭昭在这朕身边一样。”


    孟顽有时真想不明白,他身为天子怎么能如此厚脸皮,不分场合的就说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 唐  杜甫 《槐叶冷淘》


    第89章 “真的不与朕一……


    “真的不与朕一起回宫吗?”


    将人送到孟府外, 李翊仍舍不得地松手放人离开,搂着孟顽的腰将人抱到腿上。


    孟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无奈的说道:“哪有臣女天天往宫里去的, 这像什么样子。”


    “你是未来的皇后, 谁敢乱嚼舌根!”李翊立刻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


    每次听李翊提起进宫孟顽心中仍有顾虑,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有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担忧, 又有孟珈贬妻为妾在前,早就在她心中种下了对婚姻的恐惧。


    她常常会杞人忧天, 担心未来李翊也会爱上旁人, 将她弃之如敝履,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三心二意的男人比比皆是, 若她不爱那人也就罢了,可她是爱李翊的,所以她更不敢想有一天他会像爱自己一样爱上别人,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孟顽沉默地低下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一言不发。


    李翊感受到孟顽突然的悲伤, 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孟顽的肩胛骨。


    她一直都很瘦,还记得刚来到孟顽身体中时,她又瘦又小,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瞧着比同龄人矮小许多,这段日子她虽被精养着但还是没长多少肉,个子倒是拔高了几分。


    但还是不够, 她现在还是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给吹跑了。


    “你在担心什么?”李翊早就发现一提到进宫这件事孟顽就会下意识地逃避,她总是对这个问题缄口不提。


    “别怕,告诉朕,你在担心什么?”托着孟顽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让她看着自己的双眼,李翊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孟顽咬了咬嘴唇,垂眸不去看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内心告诉她应该去相信李翊,他与孟珈是两类人。可她又很胆小不想自己受到伤害,所以她想缩在自己的壳里,维持现状,一旦有意外发生,她就可以及时脱身。


    “能不能不进宫?”孟顽小心地问道。


    “为什么?昭昭能告诉朕吗?”李翊虽然不懂孟顽在怕什么,但他可以感受到孟顽此刻的脆弱,他用力地将人抱紧,用行为缓解她的担忧。


    “我怕,怕进宫后您会不再喜欢我,或者喜欢上别人。”孟顽将额头抵在李翊的肩膀上,颤抖着说出这话。


    李翊突然笑了,他觉得孟顽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自己,由爱故生忧,她正是因为爱自己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比朕要小上许多,朕的前半生只遇到你一个,能让朕动心的人,之后要想遇到另一个怕是还要再花上半辈子,到时候朕也老了不中用了。”


    “而昭昭你依然年轻,那时就算你要如何朕都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力,你若是伤心难过一剑杀了朕,自己做太后垂帘听政,岂不妙哉?”


    孟顽震惊地抬起头,她想过他会说一些情话来哄自己,可她怎么也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乱说什么呢!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怎么能算不吉利,只不过是一个假设,而且朕不会爱上别人的,所以不用担心。”


    将孟顽捂在他嘴上的手拿下,放在唇边吻了吻,又拿在手里不停揉捏,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是这惊世骇俗的话根本就不曾说过一般。


    孟顽抽回自己的手,朝着他的胸口锤了一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真的负了我,我就一剑杀了你,然后做太后垂帘听政,再养几个年轻俊美的小郎君。”


    “嘶…”


    突然,孟顽捂着脸痛呼一声,原来是李翊直接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在瓷白的小脸上留下清晰的牙印。


    “后面那句朕可没答应你!”李翊捏了捏孟顽腰间的软肉,恶狠狠地说道。


    “没答应又能怎样,反正到时候你人都没了,也做不了什么了。”孟顽摸着自己脸上的牙印,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李翊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可她说的也在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也无可奈何。


    所以!他是绝不会允许有这么一天发生的!!!


    他强硬地掰过孟顽的头,低头吻了上去,孟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眶,被动的回应李翊。


    他的手不断在孟顽身上游走,感受到指腹下柔软的触觉,李翊的动作顿了顿,见孟顽没有闪躲,他才继续动作,初时只是慢慢的贴合,他温柔地试探,小心翼翼地触碰。


    随着他的动作孟顽紧绷的身体逐渐变软,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这样她才不至于从他身上滑落。


    马车内寂静无比,二人的喘息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察觉到孟顽正在缓慢地往下滑,李翊抽出手,托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微微用力就她给提了上来,同时他的吻也逐渐加深,更加炽热、急促,辗转厮磨。


    孟顽微微喘息,眼中雾气更重,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根本就无法做出反应,只能任由李翊为所欲为。


    缓缓将松开她,李翊额头抵着孟顽的额头,滚烫的呼吸落在孟顽的面上,让她微微颤栗。


    “现在还怕吗?”李翊问道。


    孟顽根本说不了话,她摇了摇头,但她现在真的不怕了,如果可以养小郎君的话。


    仿佛是知道孟顽在想什么一样,李翊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威胁道:“养小郎君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朕是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孟顽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不养就不养嘛。”


    “你还不服气?”李翊捏住孟顽脸颊的软肉。


    “服气的,服气的。”见要将人给惹怒了,孟顽赶紧服软,她的脸都被捏变形了。


    “那朕明日就下旨接你进宫为后。”李翊满意的收回手,在她被捏红的脸颊上亲了亲。


    看着上面出现的红痕,心想孟顽皮肤太过娇嫩,他已经收着力气了还是将人给捏红了,下次应当再轻一些。


    “这么急?”孟顽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哪里急了?封后的圣旨在朕案上放得都要生灰了。”说这话时李翊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


    “别,再等等好不好?”孟顽抱住李翊的胳膊哀求着。


    “要等到什么时候,昭昭你要给个准话?”


    孟顽想了想,“就等孟怡成完亲吧!要不然双喜临门这么好事怎么能轮到他们身上。”她愤愤不平的说道。


    “好!”


    终于从孟顽这里得到了一句准话,李翊爽快地应下。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孟顽推了推李翊,两人在马车中磨蹭了许久,也不知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李翊又将人抱到怀中抱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亲自将人抱下马车,又看着人从靠近瑶瑟院的小门进府。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不见,李翊才收回目光,他今日并未乘马车,冯士弘见状立刻将马牵来,李翊握住缰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回到甘露殿后,立刻就人将一封密信交到李翊手中。


    他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是今日在酒肆中与陆黎安相聚之人的名单。


    粗略地扫了一眼,他将目光放到两个人身上,这二人官职都不算大,但职位却异常关键。一个是金部员外郎,掌管天下库藏钱帛出纳;另一个则是都官司员外郎掌管俘虏、奴婢、囚徒,涉及管理与赦免。


    将这两人的名字圈起来,李翊随手将密信丢给暗卫,“让人去盯着这两人,如果有任何异动将消息透露给御史台。”


    暗卫领命退下。


    五日后早朝。


    宋文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在李翊落座后,他率先出列,“臣,宋文,有本参奏。”


    “准奏。”李翊指了指宋文,让他上前几步。


    宋文为人瞧着跳脱,可实际上却是守正不阿,一心为民。他近些日子与金部员外郎孙柏松走动近了一些,他长袖善舞,最会与人结交,一来二去就与孙柏松相熟了。


    本想着多结交一人,在朝中也可少树敌,但看来老天并不想让他如愿。


    他们御史台注定要与百官为敌了!


    不过几日他便在偶然间发现孙柏松出手阔绰,又听闻他曾在平康坊豪掷千金为一舞姬赎身,可他出身一般,家中也无甚产业,哪来的底气豪掷千金。


    但想到他的官职,宋文心中就有了计较,不过短短几日就将孙柏松贪污的证据收集齐全了。


    “臣弹劾金部员外郎孙柏松,假借职务之便,监守自盗贪污公帑。”


    李翊挑眉问道:“宋卿可有证据?”


    “有!就在三日前孙柏松虚造支销,冒领白银三千五百两,可以请户部核对仓库数目。臣曾见其豪掷千金,想必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臣恳请圣人彻查此事。”


    宋文跪伏在地,字字铿锵有力,其声传遍含元殿的每个角落,大殿之人人人愤慨,痛斥孙柏松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李翊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瞬间息声,殿中又恢复了安静。


    “此事交由大理寺彻查,如果属实即刻革职抄家,将孙柏松下诏狱。”


    “退朝吧!”


    大理寺动作极快,当天下午就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圣人震怒,下旨诛其九族。


    原想着此事就可告以段落,可不过几日御史台又接连弹劾,朝中人人自危,见到御史台的人都绕道走。


    朝中一下子杀了许多官员,空出许多职位,但好在都是一些小官,刚好今年春闱选出不少优秀人才,李翊从中挑选了几个家世清白为人清正之人顶了上去。


    第90章 朝堂上风云震荡……


    朝堂上风云震荡, 山雨欲来,但朝堂之外日子照样过,百姓依然安居乐业, 少了一些贪官蛀虫他们日子反倒过得更加顺遂。


    “你这个大忙人今日总算是有时间了。”


    飞檐斗拱的八角亭位于湖心, 从亭中延伸出一条长长的栈道将它与岸边相连,李绥安悠闲地倚在竹榻上, 看着孟顽远远走来。


    “你倒是会享受。”孟顽走过栈道被热出一身汗,又见李绥安这惬意的模样, 幽怨地扫了她一眼。


    “走了一路,累到了吧!快坐下凉快凉快。”李绥安见孟顽热得直流汗赶紧招呼她坐下, 又贴心为她将鼻尖上的汗擦掉。


    “还是我自己来吧。”孟顽接过李绥安手中的帕子。


    此亭位于湖心格外凉爽, 微风送凉, 又有荷花可赏, 原本躁动的心情瞬间就被安抚,孟顽也觉得凉快许多。


    “吃点水果解解暑吧!”李绥安让自然端上一碟新鲜水果,将它推到孟顽面前,“可惜我身子弱,用不得冰, 所以这水果也不曾冰镇, 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我倒觉得这不曾冰镇的水果格外新鲜。”孟顽尝了一颗葡萄,酸甜多汁, 很是解暑,“很甜,你也尝尝。”她摘下一颗送到李绥安手边。


    李绥安接过葡萄, “你今日怎么想起来寻我?我还以为你有了新嫂嫂就将我这个老友给抛到脑后了!”说着她还不忘哀怨地瞪了一眼孟顽。


    孟顽被她这一眼看的心中一虚,可她也无可奈何,她只有一个实在是分身乏术, 实在无法兼顾。


    “嫂嫂也是为我好,免得我日后成亲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而且我这不一得空就先来陪你了。”孟顽挽住李绥安的胳膊,又递给她一颗葡萄。


    “是吗?当真是先来见的我吗?”李绥安可不吃她这套,盯着她不松口。


    “哈哈哈…”孟顽干笑一声,她想将这事蒙混过去,赶紧打岔道:“咱们还是吃葡萄吧!这葡萄这么甜,不吃实在可惜。”


    李绥安见她这样,面上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先去见的圣人吧?”


    孟顽没想到她猜的如此准,刚吃了一颗葡萄听见她这话差点被噎住,她赶紧将果肉咽下去,震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绥安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孟顽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么了吗?”


    孟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明白这事与她的脖子有什么关系,她一边摸一边思索,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突然僵住,白皙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绥安板着脸表情严肃。


    李绥安越正经孟顽的脸就越红,她呆坐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出门的。


    “你和圣人是如何打算的?”李绥安拽了拽孟顽。


    “什么…打算?”


    孟顽现在根本就不敢面对李绥安,她的脑子都不能转了,手也一直捂在脖子上不敢放下,一想到自己就这样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瞧见了。


    “你个傻子!”李绥安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孟顽的额头,“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没名没分的跟在圣人身边吧?”


    “我倒想一直这样,可惜他不答应。”孟顽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的脸埋进手臂间,和李绥安讨论这些让她有些羞耻,尤其是在被她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后。


    “净说些傻话!眼瞧着再过几日孟怡就要嫁人,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孟家那些卖女求荣的人也不会为你用心挑选夫婿。你不赶紧趁着圣人对你上心,让他迎你进宫也好过在孟家那虎狼窝里待着。”


    圣人后宫无人,不论孟顽以什么位分进宫日子都会比在孟家舒坦。


    更何况以圣人对孟顽的爱重,这位分应该不会太低,而且不论什么位分反正后宫无人,孟顽进宫后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不过听你这话,圣人是有意将你迎进宫的。”李绥安自己在这里分析的正上头,一转头就看见孟顽蔫不拉叽地趴在桌子上,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可知圣人打算给你什么位分?”


    李绥安对这点很是好奇,孟顽的家世在满长安的贵女中根本就不够看,她只希望圣人能多为孟顽考虑一下,给她一个高一些位分,免得日后她恩宠不在也不至于因为位分低被他人给欺负了。


    她甚至也想过如果圣人给的位分太低,她就去求姑妈,让圣人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再给孟顽抬一抬位分。


    孟顽听她提起这个,心中更加羞耻,又想到某人天天念叨着要封后,她面上就更红了。


    “是皇后。”孟顽小声说道。


    “什么?”李绥安没听清,赶紧凑上去追问。


    她隐约听到了两个字,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凑的更近一些又问了一遍。


    “皇后。”


    这下李绥安真的听清了,她简直要被这两个字给砸晕了。


    “真的?”


    孟顽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震聋了,这还是她认识李绥安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大声地说话,她平时都是温温柔柔的,难得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你小声一些,圣旨还没下呢!”孟顽拽了拽李绥安的衣袖,小声提醒她。


    李绥安点点头,“也是,圣旨还没下,若是如此宣扬出去,万一事情有变,怕是会对你不利。”


    被孟顽点醒后李绥安也冷静下来,她刚才太过激动了,如今冷静下来还有一点不适应,好友马上就要变成婶婶了,她一时还转换不了。


    心中莫名其妙惆怅起来。


    她也跟着一起趴在桌子上,“这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怎么瞧着还不愿意?”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害怕,怕自己担不起皇后的职责。”孟顽将头转向一边,看着湖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幽幽叹了一口气。


    “以我的家世是做不成皇后的,你说,朝中之人若是知晓了会不会为难圣人?”孟顽心中有些担忧,若是她让圣人为难了,她宁愿不做这个皇后,不进宫。


    李绥安觉得孟顽想的有点太多了,她拍了拍孟顽的肩,“这点你无需担心,圣人一向说一不二,满朝文武无人敢忤逆他。”


    别说为难圣人,她甚至都想不出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顶撞圣人,孟顽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也不知道圣人做了什么,居然会给孟顽如此错觉。


    “真的吗?”孟顽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真的!你看这么多年圣人一直无后,朝堂上有谁提过这事吗?前朝后宫照样被圣人紧紧掌握,无人敢兴风作浪。如今又多了你这个皇后,只会更上一层楼。”


    孟顽觉得李绥安说的十分在理,她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的不如之前强烈。


    “好了,你别乱想了,以后还要靠皇后娘娘提携臣女,还是我眼光好,早早就抱住你这条金大腿了!”李绥安抱住孟顽语气中含着兴奋。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贫!”孟顽瞪了李绥安一眼,她脸上的红晕一直都不曾下来。


    “圣人可曾说过圣旨何时会颁布?”


    “等孟怡嫁完人。”


    李绥安数了数日子,也没几天了,还有十日她就要嫁人了。


    孟怡成亲,按照规矩孟顽身为她妹妹自然是要陪在她身边,与她说说体己话,可二人关系恶劣,就算孟顽愿意孟怡也不一定答应。


    所以原本该是孟顽做的事都被孟怡外祖家的表妹给接手了,孟珈本不答应,姐妹失和传出去外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但杨氏因为嫁妆的事情,心中对孟珈生了怨气。


    “嫁妆这事你就委屈了我的怡儿,难道还要在她大喜的日子里,让一个她讨厌的人在她面前晃悠吗?”杨氏愤愤地指责孟珈。


    孟珈见她对此事已近乎偏执,也不敢再强求,生怕她会再闹出什么事情,只好点头答应。


    如此一来孟顽反倒乐得清闲,她只需在给孟怡添妆时露一下脸就可以了。


    今日一大早孟府就热闹起来了,鼓乐齐鸣,喜气洋洋。


    孟顽来到孟怡闺房时里头已经围满了人,里面头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认识,也不愿在此久留,她将给孟怡添妆的金簮留下,又公事公办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打算找借口溜走。


    可还没等她说话,孟怡就先开口了,“六妹妹留步,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见你来更是欢喜,也只有你能让我喜上加喜!”


    孟顽蹙眉,不懂她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只有自己可以让她喜上加喜?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孟怡就转身同旁人说起话来,之后又被全福夫人拉过去梳头了。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举案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孟顽被挤在人群外头,她隔着重重人影,盯着孟怡的背影,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孟怡突然侧过头对着孟顽勾唇一笑。


    这一笑让孟顽更加警惕,她觉得孟怡一定在谋划什么,可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她到底要做什么?


    就不怕万一一个弄不好她的婚礼也要毁于一旦吗?


    思索间,孟顽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春月。


    她怎么在这里?


    想到孟怡曾设计春月与郑持盈被人捉奸在床,趁机退了与郑家的婚事,不久之后春月就被送去了郑府,听说她如今也不过是郑持盈身边的一个通房。


    以她如今的身份怎么会在今日出现?


    春月还是一副婢女的模样服侍在孟怡身边,但看二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冰释前嫌一般。


    孟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这二人如今凑到一起准没什么好事,她还是早些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趁着众人不注意,孟顽悄悄溜走。


    可孟怡却在瞧到她离开的背影时,勾了勾唇,孟顽这第二喜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孟顽沿着涟漪池往回走,涟漪池是她回瑶瑟院的必经之路,今日她却无心欣赏,离这个池子远远的,一想到孟怡的那个笑她就毛骨悚然。


    还是离涟漪池远一些,免得她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给推下去了。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孟怡的那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曾注意到拐角处有一人在等着她。


    刚一靠近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的呼喊声来不及喊出就被堵住。


    随后她就感觉到温热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她面色瞬间煞白,手脚并用胡乱地挣扎,可仍然无济于事,那人将她牢牢禁锢在身前。


    绿烟见孟顽出事连忙跑过去阻止,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