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道：“我二弟是杏花成精。”
夏涵看向钱多多头顶的油纸伞。
油纸伞上描绘的,正是一支开的繁茂的杏花。
夏涵摸摸下巴，“杏花成精……杏树也是雌雄同株啊。”
白素不知道夏涵为何对他二弟的性别感兴趣，他也不敢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解释。
“当年小妖与二弟结拜时，他是男子装扮,所以结拜时,小妖为大哥，他是小妖二弟。如果初次见面时,他是女子模样,就是小妖二妹了。”
“只是称呼有异,其他并无不同。”
夏涵彻底明悟，在妖魔鬼怪的眼中，最重要的规则是：强者为尊！
在这种奉为宪章的规则下，性别造成的歧视,要比人类社会小太多了。
夏涵若有所思问道：“杭市，有几位草木成精？”
白素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还是不敢瞎说，“只有小妖二弟一人。”
夏涵点点头，又道：“令弟开了一家汉服店？”
白素：“……是。”
夏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边钱多多感觉到身后没人,回头对夏涵招手。
“青儿来啊。”
夏涵扔下白素跑了过去,“姐姐,我来了。”
白素站在原地，很想将夏涵扯回来。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让妖抓狂。
可白素不敢。
即使这关系到他二弟的小命。
不去问,说不定只是误会。
如果去问,万一二弟真的得罪墨鳞妖王。他的问题，让墨鳞妖王再次回忆，怒从心中起，把他这个大哥给弄死，他去哪里说理去。
不过，他做大哥的，不告诉二弟一声，太没有义气。
等这两位离开，他再去亲自告诉二弟，让他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得罪这位大佬。
如果真的得罪了她老人家，一定要诚恳赔罪，积极赎罪，保住小命。
更重要的是，别牵连到他这个大哥。
别说什么结拜的时候，说过同年同月同日死。
别以为，目前看起来，那位大佬对跟那个凡人“过家家”更感兴趣，就可以悄咪咪的隐了，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万一人家突然想起来……
夏涵并不知道白素在想什么，只是配合钱多多，实现她的白娘子只萌萌。
过了一会儿，夏涵发现白素在那发呆，细雨中忽降冰雹砸的白素满头是包。
白素赶紧收回思绪，任劳任怨的帮夏涵两人拍照摄影。
别说，白素这人不负他自己给自己的立的博学多才，并且多才多艺的人设。
照片拍的十分有意境。
别说钱多多看了直叫好，就连夏涵也连连点头。
夏涵道：“真不错，等以后有机会，找你帮我拍照。”
白素一听，急忙道：“您可要说话算数。”
死了的妖是没办法帮大王您拍照的。您可千万要留小妖一条命。
夏涵似笑非笑的瞥了白素一眼，道：“行了，别搞得好像我要杀了你一样。”
她转头看向钱多多，“怎么样？拍够了么？这都九点多了，再不去横市，又要晚了。”
钱多多虽然满脸都是对西湖的眷恋，但听了夏涵的话，没有犹豫，“走吧，先回酒店拿东西。”
白素趁机道：“夏小姐钱小姐要去横市？我也打算去横市，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二位捎过去。”
他根本就没有去横市的计划，他怕不这么说，墨鳞妖王不让他跟着。
钱多多没有擅自答应，她看向夏涵。
夏涵扬了扬下颌，道：“行。”
白素见夏涵答应，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他强忍着搓搓手道：“夏小姐，我的车停在不远处，我去把车开过来。二位是继续欣赏雨中湖景，还是回松涛舫避雨？”
夏涵道：“雨马上就要停了，我们在这溜达溜达。”
白素见夏涵已经决定，赶忙去取车。
走出没有一百米，云销雨霁，拨云见日。
天晴了……
白素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墨鳞妖王的修为已经可以干涉天气……
白素呼吸急促起来，猛然加快速度，从快走变成冲刺。
白素的车就是大众的型号。
大马路上，十辆中就能有一辆挂着同样车标的车。
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才会发现有别于外表的普通，内里十分低调奢华。
白素先是拉着两人回了酒店。
钱多多将行李拿下来，顺便将房间给推了。
等她们回来，钱多多是决议不再住这家酒店了。
如果不是夏涵想要自己处理，钱多多早就报警了。
从杭市到横市，车程一个小时。
钱多多从夏涵手中拿过数码相机，调出照片，一张张欣赏。
除了极个别的几张不太好看，剩下的都非常的漂亮。
夏涵则无所事事，一边挠着犄角，一边看。
白素原本想通过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获取墨鳞妖王的一丝好感，现在是无用武之地了。
白素相信，如果他这个时候，出言打扰墨鳞大王。她就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白素只好憋着，等以后再找机会。
很快到了横市。
夏涵钱多多站在大门口，面面相觑。
有的人直接进去，有的人还得买票。
夏涵不认为她两个，不买票就能进去。
刚要去买票，找地方停车回来的白素手上多了三张票。
“夏小姐钱小姐，这是二位的票。”
夏涵拿过票，对白素微微点头。
白素比吃了蜂蜜还有高兴。
既然夏涵没有赶他走，白素干脆厚脸皮的赖在夏涵身边。
夏涵进了影视城后，眼睛已经不够用了，没时间去搭理白素。
何况，夏涵必须得承认，有白素这半个地头蛇，省了她很多事情。
白素还特别会看她脸色。
有些东西，多看两眼，白素就会帮她买下来。
钱多多开始的时候没有留意，等到夏涵递给她一次冰激凌，一次饮料，一次吃得，她才反应过来。
夏涵一直跟在她身边，买这些东西的肯定不会是夏涵。
钱多多忍不住道：“夏涵，总麻烦白先生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她知道夏涵不是一般人，可这白先生也过于殷勤了。
无缘无故这么殷勤，后面很可能是个大坑，等着你去跳呢。
钱多多很怕夏涵上当受骗。
夏涵看出钱多多眼底，对她的担忧，心里暖烘烘的。
钱多多的话，不止夏涵听到了，白素也听到了。
如果说夏涵是暖心，那白素就是焦急。
白素紧走几步，赶上两人，急道：“钱小姐，你可不能诬赖我。”
他扭头看向夏涵，急切解释道：“我是诚心诚意服侍大……夏小姐的，还请夏小姐明鉴。”
一着急，差点说漏嘴。
夏涵对他笑了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去帮我找《艳玲珑》的拍摄地点。”
等
白素离开后，钱多多这才放下捂着嘴的手，“他离着那么远，我声音这么小，他都能听到？”
夏涵点点头道：“这点距离对妖来说，相当于没有距离。”
钱多多摸摸自己的胳膊，“你是不知道，刚刚发现被他听到的时候，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尴尬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夏涵想了个招，“你如果想背着白素跟我聊天，直接给我发短信。”
“白素虽然眼力十分好，但不会透视，只要用身体挡住，他是看不到的。”
听了夏涵的话，听说有应对的方法，钱多多松缓下来。
另外一个存在她心里好几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是妖，白素也是妖，你们两个都是妖，可白素怎么这么听你的？难道是想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把你给咔嚓掉？”
钱多多越说越害怕，最后把自己吓得脸色苍白。
如果只有昨天，钱多多还能归结为白素身为松涛舫老板，面对客人能屈能伸。
可现在呢，可是早就出了松涛舫了。
夏涵：“……”
她哑然失笑道：“你想的也没有错误。你以后遇到无缘无故对你的妖鬼，一定要好好想想，今天你对我说的这番话。”
钱多多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头一紧。然后就听到后面的那串话。
钱多多额头都冒出字，她闭闭眼睛道：“我在跟你说真的！”
夏涵道：“我说的也不是假的。”
见钱多多的眼睛都要开始冒火，夏涵赶忙安抚她。
“多多你考虑的非常好。但我跟白素之间的关系，不适用。”
夏涵和白素的关系不适用？这句话，让钱多多浮现连篇。
毕竟白素虽然外表面年纪大了点，长得可是很好看的。何况，白素是妖，想变得年轻一点还不简单么。
与此同时，钱多多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时候。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多多跟白素聊天，聊着聊着，夏涵突然出声打扰。
她还记得，夏涵以陈朗为借口，让她少跟白素聊天。
今天早上的时候，夏涵和白素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什么，都不让她听到。
钱多多当时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可疑。
夏涵：“……”
夏涵哭笑不得，“多多，你真的应了你的名字，想的太多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好么。”
“那你告诉我原因。”钱多多这次不打算放过夏涵，但还是添了句，“我不需要知道具体的事情，你概括的说一句就行。”
夏涵看看左右，凑到钱多多耳边，低声道：“白素之所以这么殷勤，是因为白素在拍我马屁啊。”
钱多多：“啊？”
“拍，拍马屁？为什么啊？”
夏涵舔了下快要化掉的冰激凌，不经意道：“怕我杀了他。”
钱多多踢到石头，差点踉跄跌倒。
夏涵赶忙将她扶住。
“你小心点。”
钱多多抓着夏涵，站直身体，盯着夏涵的目光很复杂。
“杀了他？”
夏涵点点头，怕钱多多想歪了，干脆多告诉了她一点。
“妖以强者为尊。我又远远强于白素。白素得罪了我，为了留下自己的小命，他自然要好好表现。你不让他表现，就跟要了他的小命一样，怎么不着急。”
钱多多：“……”
钱多多觉得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哪里有“爱恨情仇”，竟然是“强者为尊。”
这么一来，从上了松涛舫后，白素的所有行为，都有了解释。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白素努力将功补过。
钱多多原本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他在你心里，一直没达到满意的地步。最终你真的会杀了他？”
可最终，钱多多并没有问。
钱多多身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女孩，对杀戮有些不适应。
不过钱多多没问，夏涵却自动解释。
“如果得罪我的妖，身上业力极多，为了防止他再造杀虐，我会灭了他。杀了这样的妖，相当于替天行道。
如果得罪我的妖，身上没啥业力，我自然会惩处一番，就放他一码。比如白素。”
钱多多对夏涵开始那两句，还是有些接触不良，但她不得不说一句，夏涵说得对。
然后就听到了后面，彻底松了口气。
钱多多松了口气，刚刚回来的白素也松了口气。
甚至很感谢钱多多。
就因为钱多多的问题，他才听到墨鳞大王对他的处置。
至于业力重就杀了，业力不重就不杀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西魍鬼市的洛亭将军，身上业力重，被墨鳞妖王给杀了。
但那位芙蓉将军身上却没有多少业力，不也是说杀就杀了么。
夏涵看到白素，问道：“你找到了？”
白素点点头道：“就在前面不远处，二位跟我来。”
白素说不远，夏涵和钱多多走了十分钟。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宫殿模样的地方。
里面正在演着戏。
夏涵一眼就看到，眉毛挑高，一副冷艳高贵模样的穆石蕊。
她又找了找，在后面的人堆里，找到垫着脚往里看的王乐乐。
夏涵捅了捅钱多多。
等钱多多看过来说时，指了指人群中的王乐乐。
钱多多眼睛一亮，拉着夏涵跑了过去。
可惜，才还没靠近，就被剧组的人给拦住。
拦住她们的工作人员，脸难看，说话倒是还算客气。
“拍摄场地，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夏涵钱多多没有往里闯。
钱多多抓着手机喃喃道：“难道真的要给乐乐打电话，这样的话，惊喜就没有了。”
夏涵被她的坚持逗笑了。
她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轻轻往里一扔，啪叽一声打在王乐乐的后背上。
王乐乐依旧垫着脚往里看，神色那叫一个关注--她根本只是拍了拍后背，继续投入其中。
那就没有办法了。
夏涵道接连扔了好几个石头子，力道还稍微等大一丢丢。
当然这点力度，只会让王乐乐疼一下，并不会受伤。
王乐乐终于回过神来，捂着脑袋往这边看来。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直到看到对她挥手的两个人。
王乐乐张大嘴待在原地。
等她终于意识到夏涵钱多多来看她和穆石蕊后，原本还能坚持的眼泪瞬间坚持不住了，委屈涌了上来。
她朝着夏涵和钱多多就冲了过来。
负责拦住夏涵他们的工作人员，让开地方，生怕被撞上。
站到夏涵和钱多多面前时，王乐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扑入钱多多的怀里。
夏涵收回张开的双臂，摸摸鼻子……
王乐乐哭了两声，情绪就缓住了。
果然历练出来了。
她从钱多多怀里抬起脑袋，伸手摸向口袋。
兜里已经没有纸了，纸巾湿巾都在包里，抱在凳子上。
夏涵掏出一包纸，递给王乐乐。
王乐乐抽出一张擦擦眼睛，
欢喜道：“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你们两天了。”
“……”钱多多当然不能说，因为坐出租车遇到了黑心车，出事故，又去做笔录，等回到酒店又搜到隐秘摄像头，等她睡着时，都三点了，第二天没起来，就改了计划。
如果钱多多将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王乐乐穆石蕊一定非常担心。
何况，这些事情，不是已经被夏涵处理了，就是正在处理中。
钱多多只能编了个理由，“国庆机票太难买了，我们只能买了昨天的。等到了杭市天都黑了，只好今天过来。”
王乐乐并没有发现漏洞。
因为国庆期间，飞机票难买，火车票也难买。
穆石蕊原本想国庆的时候，请假回家看看来着。
可当看到飞机票价时，决定还是呆在剧组里。
夏涵望着正在录制的这场戏，问道：“石蕊的戏份还有多少？”
王乐乐道：“没有多少了。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结束。可如果慢的话……”
她撇撇嘴，道：“天黑都不一定能结束。”
夏涵看了看时间，道：“你们吃了么？”
王乐乐凑过去，看了眼时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放饭了。到时候我倒是能吃两口，可如果这场戏没结束，作为配角的石蕊，就得一直陪着。”
钱多多看着正在演戏的演员，忽然她眼前一亮，道：“那个穿着一身蓝色古装的，是不是周呈啊？！”
王乐乐不用看，就点点头。
“对。”
钱多多看向王乐乐，笑道：“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周呈了，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能和周呈在一个剧组。”
钱多多握起拳头，当做话筒，伸到王乐乐跟前。
“你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没想到王乐乐听到钱多多的问题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们说，戒掉追星的最好办法就是，跟对方一起工作。”
不得不说，当时发现下一个剧组里竟然有周呈的时候，王乐乐是既激动又兴奋。
周呈是她喜欢了最久的明星。
她自然不奢望着，能跟周呈发生一段什么。
王乐乐可是周呈的事业粉，只看着周呈努力工作就会很高兴。
如果能说两句话，要一张签名就更好了。
足足兴奋了两个礼拜的王乐乐，跟着穆石蕊高高兴兴的进了这个剧组。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成功脱粉。
当初还在粉周呈的时候，她觉得那些不粉的姐妹们安静的离开就行，不好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作文，让原本汹涌的爱意，化作最尖锐的刺刀，刺向周呈。
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因为这些事情，当年她在贴吧里，在空间可是发了不少狗屁不通的小作文。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才发现，什么狗屁东西，就是一坨光鲜靓丽的狗屎。
王乐乐为自己曾经粉过周呈，而感到羞耻。
这件货业务能力，无限接近零。
可派头却是一百。谁让人家正当红。
经常上午有他的拍摄任务，人家下午才来。
就算上午来了，也是挑了这个挑那个。
中午吃饭的时候，吃的都是他们自带的。
当然付钱的是剧组。
剧组每天都要给他一大笔伙食费。
这一笔伙食费都能够得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就算真的顺利拍摄，拍摄中途也经常出幺蛾子，这个不对，那个不行的。
王乐乐说的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不顺利的话，得到晚上，就
是说的他。
王乐乐脱粉后，气不过，也跑到贴吧，跑到论坛去揭露周呈。
可最后得到的不是辱骂，就是阴阳怪气。
王乐乐一开始特别生气，后来经过穆石蕊提醒发现。
这些粉丝的行为，怎么那么熟悉。
咳咳，都是她之前用过的……
王乐乐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难道她当年就这么偏激？一点也听不得不同的声音，只要有不同的声音，或者说，她不喜欢听的声音就会捂嘴？
王乐乐对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的，十分的无语。
王乐乐原本想将周呈在剧组的事情，跟夏涵钱多多吐槽一番。
可旁边有不少人，王乐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等回了住处我再跟你们说。”
闲着没事，夏涵问了起来：“你们是跟剧组一起住酒店，还是自己租房子？”
王乐乐道：“石蕊租了个小单间，我来了后，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两个女孩住在一起也安全一点。”
横市影视城可不仅只有外面看到的光鲜靓丽，在太阳找不到的地方，藏污纳垢。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会遇到什么骚扰，夏涵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但王乐乐不说，夏涵就暂时先当不知道。
钱多多又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
王乐乐十分乐意回答。
夏涵和白素就站在一旁听着。
这时，外面开进一辆三轮车来，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股油汪汪的味道。
夏涵皱皱眉，与白素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