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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尽占·5


    Liar成立时,每个人都划分过印象色。


    越执银蓝,时崇山黑金,柳珩水青,徐温玄烟紫。


    人间的富贵荣华都扔给两个大哥,清冷出世的风格交给两位门面。


    综艺正式录制的第一天,越执戴着黄金耳坠出现,还在调焦距的摄影师下意识就把镜头对准了他。


    反差感太强了。


    冷淡的表情,凤眼薄唇,还有一头垂肩过腰的白发,被纯金耳坠一衬愈发贵气凌然。


    他看向镜头时,目光漫不经心地停留两秒,有不自知的审视威慑。


    执行策划在讲后厨管理的安全事项,肠粉师傅再次演示全部流程,男团四人都相继试了一遍,很快上手。


    越执在学着熬酱汁的时候,徐温玄打理着收银台的布局,把四人合照放到进店的第一视野位置。


    “崇山,你借给他的?”


    “嗯。我挑的。”


    时崇山拉开长椅,坐在桌前,目光与徐温玄相对,像是进店的第一位客人。


    他突然笑起来,身体一倾,颈前的坠子也摇晃着刮过桌面,泛出轻响。


    “你不觉得,白色太容易被别的颜色染上了吗。”


    徐温玄似乎没有听出其中的挑衅意味,慢条斯理道:“我以为,你会选择先保护好这种纯净。”


    “这并不影响。”时崇山说,“他很适合戴我的耳环。”


    越执找工作人员要了粉笔,把今日口味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十分,等会就要开门营业了。


    天色将亮未亮,他打了个哈欠,转身看向店里坐着的两位。


    “切配做完了?”


    时崇山耸肩,起身去后厨干活。


    “你是店长你也怎么也在这晃,”越执无奈道,“我已经看见排队区有一圈人了,等会儿肯定忙不过来。”


    徐温玄没动,很慢地喝了口茶。


    后厨传来柳珩的怒吼:“有没有常识啊,切了菜不能切肉!洗了重新来!”


    “知道了!!”


    越执往那边看了一眼,用手背碰了一下队长的额头。


    “不舒服吗。”


    皮肤触感很冰,可现在是夏天。


    徐温玄摇头,说:“等会儿我来帮你。”


    营业牌转为‘OPEN’的时候,外场粉丝爆发出一阵欢呼。


    有买菜的路人市民也好奇地看过来,问摄影师没有预约能不能买。


    早餐铺子店面不大,旁边毗邻着地铁口和菜市场,店里只能坐下六桌客人,但支持打包外带。


    粉丝先涌进来两波,自发拼桌子坐好,看着菜单什么都想点一份。


    陆续有上班族和附近居民进店询问,能不能打包几份肠粉,最好加点辣子。


    越执一个人在台前,忙得脚不沾地,但说话做事都利落清晰。


    “目前有十五份在做,大概要等二十分钟。”


    “嗯,买三份打八折,感谢惠顾。”


    他兼顾点单收银传菜,还有空中途和粉丝拍照留念,笑容温柔。


    很多人都注意到银发金饰的打扮,面露惊艳。


    “宝宝你今天穿得也太好看了啊啊啊!!”


    “可以问问睫毛膏牌子吗。”


    “唇色可以分享吗,好自然啊!!”


    越执把碎发挽到耳后,随口道:“没化妆哦。”


    其他客人:“怎么可能??!!”


    恰好柳珩端菜出来,两只手五个盘子三瓶饮料,依旧脚步轻快。


    粉丝立刻道:“珩哥总该涂眉粉了吧!!”


    柳珩说:“借张湿纸巾。”


    他当面把脸和发际线都擦了一遍。


    没有鼻翼修容,没有腮红高光,连发际线粉都没有喷过。


    檀墨般的长眉依旧舒展,看得人难以置信。


    五个盘子各归其主,肠粉做得香气四溢,豆浆绿豆汤也一杯不错。


    “用餐愉快,感谢惠顾。”


    柳珩一笑,回后厨继续忙活了,留小姑娘们捂着脸心脏乱跳。


    大清早里,论坛就刷了大几百楼。


    [感谢可视化后厨!!我哥黑着脸剁肉也苏爆了!!就该他演屠夫!!!]


    [珩珩又在怼队长哈哈哈哈我愿称之为业界良心,后厨卫生绝对是超S级别XD]


    [那个,插个题外话,有人注意到某人今天戴了他哥的耳坠吗]


    [这对吗,你团从来不交换私服,更不用说贴身首饰吧]


    [整个队里只有SCS黄金不离身,感觉有点刻意了,难道那谁想麦麸]


    [但是真的好好看……]


    [但是真的好好看+身份证号]


    [好仙好贵气,有这样的服务生我可以办这家店的终身会员]


    客人轮换频率一高,扫洒清台的任务量随之繁重过来,原先商量的分工不知不觉交融起来。


    没有谁默认自己只负责什么。


    客人扎堆加单,徐温玄过去代为点单添水。


    后厨五六屉肠粉同时出炉,越执顺手帮忙铲了,还记得谁要葱花谁要酱油。


    清闲时未必会体现的团队感,在高压状态时反而无声地显现出来。


    四个人来回在后厨前台穿梭时,流畅如互相有心灵感应一般。


    只言片语就能讲清工作承接,长时间的重体力劳动下,营业状态仍稳如签售见面会。


    先前他们出道接近两年,才终于拿到金曲新人奖,还有不少对家在冷嘲热讽,说糊团真是拼命想红,拿个奖连脸都不要了。


    近距离看见本人时,那种不真实感反而才会悉数转化成更炽烈的喜欢。


    哪怕是在早餐店。


    哪怕累得后背湿透,一早上订单堆成雪花根本做不完。


    时崇山过来端菜时,模样是rapper糙汉,但会不动声色地给女生递发圈和夹子,像不善言辞的哥哥。


    有人特意给柳珩带了小提琴,后者也并不推辞,站在饭堂中间演奏一首《Libertango》,从容稳重,一丝不乱。


    徐温玄始终清楚每个人在做什么,不声不响地添补疏漏,引导流程。


    以至于没有人会觉得累,一切都透彻明了。


    Live演出是这样,MV编舞是这样,在后厨忙到铲子冒火也依旧是这样。


    越执去后厨帮忙打包时,先是听见蒸屉那边响了一下,侧头再看,柳珩一个人端着四盘堂食,右手指节发红。


    “你烫到了?”


    柳珩说了句没事,时崇山抬手把餐盘卸了,说我来,你去处理。


    柳珩被烫了也无所谓,抬手又要拿餐单,被唤了一声。


    “珩哥,”越执说,“过来。”


    某人被后辈盯着用冷水冲指节。


    徐温玄站在厨房门口,丢了个烫伤膏过来,柳珩抬手接了。


    “还有三十二份,等会闭店不接新单。”


    柳珩拧着眉头看雪花般的长串订单。


    “还有这么多?不是都十一点了吗,全国粉丝都来了?”


    “也不是,”时崇山道,“这旁边有好几栋写字楼。”


    后厨温度太热,好在他们都穿得轻薄短袖,始终保持着整洁干净。


    只是头发难免湿透,也中途休息换过两次衣服。


    没来由的,越执又看了一眼队长。


    那人还穿着早晨的深紫T恤,额前没有半点汗。


    柳珩敷衍地冲了三分钟,悄么声地想挪开,去旁边干活。


    越执没回头,还在打量队长,凉飕飕道:“站这。”


    柳珩臭臭脸看他:“还管我啊。”


    越执这才偏过头,心平气和地问:“珩哥嫌我烦了?”


    他一侧身,白发如孔雀尾巴般扬起,纯金耳饰闪过火彩。


    柳珩沉默了两秒。


    太好看了,没法发脾气,还想倒贴着哄两句。


    越执抬手把水龙头拧上了。


    柳珩把水龙头拧开。


    “别冲了,自己涂点烫伤膏。”小白孔雀懒得再管他,“我端菜去了。”


    柳珩把手递过去,给他看还有些泛红的指节。


    越执走了一半,回头看他:“珩哥不是嫌我烦吗。”


    柳珩别扭地把烫伤膏塞给他。


    “早上就被烫了两回,也没人看见。”


    越执叹了口气:“知道了,还有哪疼,我给你涂。”


    粉丝们很配合节目组的安排,吃完就撤,方便更多人和偶像见面交流。


    现场看真人实在是震撼到说不出话,以至于空气里都弥漫着梦幻又快乐的气息。


    有人问新专辑什么时候出,有人红着脸想和他们四个一起拍照,也有不少人带来亲手做的小礼物和信,走的时候眼泪汪汪。


    男粉丝会显得更腼腆一些,但痛包手艺不亚于任何人,喊应援口号时脸颊通红。


    直到十二点闭店时间,更多人都还徘徊在录制现场,久久不肯离去。


    节目组只给了很短的休息时间,紧接着要安排店内拍摄后采。


    柳珩在逗院子里的橘猫,时崇山去隔离栏边缘陪粉丝们拍照留念,越执在院子里晃了一圈,目光落在那棵三人环抱的黄桷树上。


    这是重庆的市树。


    它能盘虬在任何地方,根系发达,榕叶宽厚如掌。


    炽热的夏日里,只有黄桷树下一片清凉,绿荫繁茂。


    青年抬头看了几秒。


    鬼使神差地,他抬脚几步便上去了。


    一众粉丝本来都在猛拍酷哥,不知道有谁惊呼一声,所有人都看向那棵五米高的大树。


    “那个人难道是——”


    “哪里哪里,啊?树上?!”


    “那么高的树,不会有事吧!!”


    几乎没人看到过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越执已经在树冠高处了。


    动作太快,身手太好,连导演组都没注意到。


    他的落影犹如斜曳的羽尾,长发被清风吹开,如藏在枝叶里的白鸟。


    高处长风畅快,还能看见错落的建筑群,与远接天际的江景。


    他遥遥看了片刻,注意到近处人群的沸腾,抬手摘了一枚叶子。


    青年长睫轻垂,清越婉转的叶曲便跃过嘈杂车流的噪声,飞向每个人的耳边。


    犹如燥热夏日里最解渴的甘泉。


    第112章 尽占·6


    徐温玄结束后采,走出早餐铺子的时候,抬眼就看见树巅斜坐的越执。


    他听见竹笛般的小调,片刻以后才发觉,声音来自越执半含的榕叶。


    节目组终于发觉还有更值得拍的东西,调度好几个镜头过去跟拍。


    越执瞧见,畅快自在的兴致反而断了。


    没等那几个镜头对焦好,他便拂手让叶子飘落,动作轻快地准备下来。


    坐在最高处的感觉很好。


    像是本性的召唤一样,登高望远的时候,所有焦躁不适都会飘散一空。


    从上往下,视野并不清晰,他落脚时迟疑了两秒。


    “这边。”徐温玄站在树下,抬手道,“我接着你。”


    越执纵身一跃,被稳稳接住,整个人都扑进徐温玄的怀里。


    粉丝们啊啊啊啊一通尖叫。


    越执以为她们是担心自己,站稳以后拍了下身上的灰,仍然被徐温玄牵手扶着。


    他看向她们,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很好。


    粉丝们看见这两人还牵着,恨不得能有几千条弹幕现场乱飞。


    越执!!你牵着他的时候耳朵上还戴着你山哥的耳环!!


    卧槽卧槽,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两个人都不带犹豫的!


    怎么感觉好像两个人这么做过无数回,这也太娴熟了吧——


    徐温玄像是并没有听见那些尖叫声,松开了手,问:“有剐蹭到哪里吗。”


    “没,放心。”


    “去后采吧,”徐温玄道,“桌上放的绿豆汤是给你的。”


    越执眼前一亮,笑着说了声谢谢玄哥,和大家挥了挥手告别。


    徐温玄走向人群,和时崇山一起营业片刻,两人准备回保姆车上略作休息。


    时崇山走了几步,倏然皱眉:“不对。”


    “哪儿不对?”


    “收银机。”时崇山有点不爽,“怎么今天你们谁用都能找零,我一碰就卡?”


    徐温玄叹气:“说了,老机器按钮很脆,得轻点。”


    时崇山拉着他回店里:“再试一次,我不服。”


    越执在接受采访,说了点冠冕堂皇的废话,聊到一半看见两个哥走进来,围着收银机打转。


    PD还在提那些程序化的问题。


    “这次和哥哥们一起经营早餐店,有什么心愿吗。”


    越执像在看笨蛋一样看他。


    “你不去拍他们两玩收银机,问我这个?”


    PD:“……啊?”


    导演隔着耳麦道:“确实,赶紧把镜头转过去。”


    刚才还开关自如的收银机似乎卡住了,两个哥轮流撬都纹丝不动。


    柳珩过来拿保温杯,看清这两人在干什么时眉头一跳。


    “你们知道,这东西可以用钥匙锁起来,对吧?”


    徐温玄丝滑走开:“我纯路过,不关我的事。”


    时崇山:“喂,谁刚才还想拿开瓶器试试的。”


    越执撑着下巴看他们重新点钱,问:“这次的钱谁负责花?”


    四个人,刚好去四个城市,时间和演唱会巡演也能打配合,还挺好。


    “第一站玄哥是队长,他定吧。”柳珩说:“今天赚了至少一千五,明天还会营业一天,老徐,你打算花在哪?”


    队长考虑片刻。


    时崇山面无表情:“他想存起来。”


    徐温玄诚实点头。


    “老徐属貔貅的,只进不吐,”时崇山道,“你要是走剧本,那他肯定配合,真问他意见,就是存起来当纪念品。”


    “导演,让存吗。”


    导演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请求。


    碰到别的艺人,拿来做慈善的,拿来请朋友唱K吃饭的,至少得选一样。


    “他要是存起来,你们没意见?”


    “没意见啊。”柳珩说,“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轮流当店长,互相给哥们打工吗。”


    徐温玄平和地说:“有剧本吗,有的话就走剧本。”


    导演:“本来该有的,但是很难想好怎么给你们写……”


    徐温玄欣慰地说:“那花絮就拍他们三个陪我存钱吧,旁边几百米就有个银行。”


    导演:“你戴的项链都不止一千块吧。”


    徐温玄:“那不一样。”


    经纪人在镜头外有点崩溃。


    徐温玄啊徐温玄!!


    你要不演一下呢徐温玄!!!


    下午没休息多久,一行人就去体育场准备周末的演出。


    前几个月虽然都在剧组里跑龙套打工,但练舞练唱也都没落下,在哪出差都会租练功房。


    公司在别的地方舍不得花钱,但无论是舞美造型,还是灯光音箱,都一早与业内顶级水平对齐,只会挑最好的资源。


    各个区域的音响在由远及近地试音,现场变成有些赛博风格的山谷,回荡着干净有力的歌声。


    夏天太热,像是跳一会儿就浑身是汗,被好几扇工业风机吹着也效果一般。


    舞蹈指导打着拍子示意群舞改换阵型,看了半晌道:“没得说。稳了。”


    “越越是不是带你们加练过,怎么感觉比之前颁奖礼那场还要整齐一点。”


    “也不是,”柳珩诚恳地说,“打工上班太累了,我还是想当艺人。”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


    五光十色的射灯摇摆循环,十几首歌还没排练完,保安就过来催早点结束。


    徐温玄抽空和经纪人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老方拎出租赁合同就跟保安讲道理去了,气势很足。


    后来众星捧月的那些灯都关了,听说是夏天要控电节能,场地灯能关就关。


    偌大的体育场空空荡荡,无数座位都隐匿在夜色里,伴舞们也相继告别下班了。


    四个人仍在跳舞练歌,如同出道前在练习室的每一晚。


    时间一到,队长喊了休息,大伙儿习惯性鞠躬,互道辛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明天还要继续铲肠粉上班。


    越执低头鞠躬时呼吸一顿,发觉造型师今天刚配的戒指不见了。


    他指骨偏细,刚才练习时幅度太大,没来得及注意。


    可是灯光都陆续关掉了。


    时崇山和徐温玄都站在不远处,等他过来,一起去后台卸妆。


    柳珩走了过来,问:“什么东西丢了?”


    越执立刻解释,他不想给造型老师添麻烦。


    柳珩对那戒指有印象,此刻凭感觉往四周看了一眼,说:“你上台时没戴,在化妆间。”


    今天事情太多,越执已经不记得这些细节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舞台,又看向柳珩。


    如果现在不找,以后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


    虽然那东西……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柳珩笑起来:“信我吗?”


    越执呼吸停顿,仍是认真点头:“嗯,走吧。”


    四人重新回到化妆室。


    在进门的同一时刻,越执就看见化妆刷旁边放着的那枚绿戒指。


    他快速走过去,高高把戒指举起来,深灰色的眸子亮得像星星。


    “珩哥!你看!”


    柳珩淡笑,其他两人瞥向他。


    柳珩随手揉乱越执的头发,看向他们两:“后台不让笑吗。”


    时崇山无语地偏开头。


    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


    回酒店时,夜里有闷雷声乍起。


    要下暴雨了。


    纯金耳坠被放在床边,越执蜷在被子里,睡得不太安稳。


    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异变。


    那感觉可能会很混沌……毕竟连自己的意识都会暂时消散,彻底像一只动物。


    他半睡半醒,又去摸自己的手指,胳膊,还有小腿。


    还没有变。


    他还是越执。


    骤雨倾盆时,最后一丝清醒也被搅散了,青年坠入梦里。


    他回到早上开店前的那个时刻。


    时崇山去后厨剁肉了,好像在和柳珩拌嘴。


    徐温玄坐在越执的面前,很慢地喝了一口茶。


    他看着他的目光,依旧温和沉定。


    只是像在看最喜欢的猎物。


    第113章 尽占·7


    凌晨四点,无边暴雨犹如长河溃堤。


    越执睡得不太安稳,抱紧枕头睁开眼睛。


    他记不清梦的内容了,只是呼吸急促,像是在危险感里浸泡太久。


    四人群的聊天断断续续,每个人像是生活在不同的时区,接话都靠随缘。


    十二点,柳珩问要不要吃点夜宵。


    一点半,时崇山刚睡醒,说后天演唱会你还敢吃夜宵,吃屁去吧。


    三点四十,徐温玄准备睡觉,意犹未尽地发了十六杀的战绩。


    [执]:珩哥有时候半夜饿疯了会干咽蛋白粉,我看见了


    [猛山]:?


    [执]:?你还没睡


    [猛山]:我睡觉不影响我回消息


    [猛山]:干咽,牛逼,珩子你是这个


    越执反复看了几遍群里前面的历史消息,在陌生的酒店里终于安心了一些。


    他是在害怕。


    虽然在时哥面前装得很稳,一想到五指会变成翅膀,意识会涣散成不成调的鸟叫,总归是慌的。


    越执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们都在。


    他无声地想着。


    一个人不可能尽占所有的关注和爱。


    可是至少,在他遇到这样荒唐的异变时,他们一定会在。


    早上六点,节目录制组发现这暴雨还是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感觉这回拍摄要完蛋。


    粉丝也不是铁打的,这雨点子是奔着劈死人的力道去的,怎么还会有昨天那样的盛况。


    但合约签得很死,艺人们每天的日程不好随意挪动,只能硬着头皮拍了。


    早上九点半,一共卖出去十九单。


    有粉丝过来签名合照,也客气地消费了几单。


    倾盆大雨里,路边只有外卖员骑车飚过,犹如踏浪乘风的狂野快艇。


    仔细一算,昨天溢出的营业额已经凑够了今天的一半,节目组导演悄悄和制作人嘀咕。


    “咱们是为难他们一下,还是放松点,刚好给个机会看看他们闲散状态都在做什么?”


    制作人考虑片刻:“这团肯定还要大红,咱不能被粉丝冲爆,昨天拍的素材够吗?”


    “够,昨天还找几个粉丝要到了越执在树上吹曲子的视频,画质音质都很好。”


    “那还怕什么!放假!”


    耳麦里传来消息,徐温玄皱眉听了几秒,和其他人说:“导演说营业额够了就可以下班了。”


    柳珩指向挂钟:“才十点二十五。”


    时崇山原本有下班的打算,一看早上配好的米浆,有点犹豫。


    “队长,”他把不锈钢桶提了过去,“这至少还有四十份的量,配菜也够了。”


    柳珩问:“放冰箱,明天给店家用?”


    “那就不新鲜了,”徐温玄说,“我们做好了送人?”


    所有人同时往外头看了一眼。


    大雨瓢泼,雨滴击打在地面上漫起微薄的雾。


    这天气,清洁工都没上班。


    越执打开店门,冷静感受了一下狂野的雨浪。


    “台风天,肯定还有很多人没吃早餐吧。”他转过头,脸上都是雨滴,“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柳珩愣了下:“是哦。”


    导演也愣了下:“是啥?什么刺激?”


    四个人突然热火朝天地开始狂搓肠粉。


    反正店里也没有客人,音响直接把演唱会的排练曲目拉满,所有人练歌切配加铲肠粉,愣是把韩风电音唱得像劳动号子。


    制作人刚才出去接电话去了,回来再一看监控屏,满脸莫名其妙。


    “不是,他们在燃什么??”


    导演:“我不知道啊??”


    “他们做这么多份要送给谁?这附近全是开早餐店的,再远点是写字楼,送谁?”


    导演更崩溃了:“我不知道啊!!”


    昨天开业本来还在控制成本,今天肠粉的各种料统统塞爆,最终出炉打包的五十份肠粉压得像准大学生出门前的究极行李箱。


    四个偶像背起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大保温盒,拎着伞准备出门。


    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防雨披挂,临时问了句:“你们打算去哪?”


    越执:“不知道!”


    柳珩:“都行!”


    时崇山:“下雨天还是出去逛逛比较好。”


    摄影师:“啊??”


    隔壁的担担面铺昨儿看了一天热闹,今天也在好奇那家肠粉店要怎么录节目,一晃眼四大金刚扛着肠粉就过来了。


    “姐姐!吃肠粉吗!”


    面铺老板有点羞涩:“啊?我吗?”


    越执迅捷地递出一盒,眼里只有对自己手艺的骄傲。


    “虾仁咸蛋黄肠粉!请!”


    隔壁的隔壁便利店,一家三口坐在门口在吃抄手。


    四大金刚晃过去就给,老头也是差点呛到。


    “吃着呢!不用不用!”


    “大饼拌面条就着米饭吃,”柳珩痛快道,“就当零食了!请!”


    老头还想客气,小孩窜起来就接。


    “我没吃饱!!谢谢叔叔!!”


    时崇山的脸有点绿,刚要跟小崽子掰扯几句,被徐温玄直接架走。


    “任务重时间紧,走了走了。”


    导演一路看着实况转播,瞧着那四个人举着雨伞把所有铺子都硬逛了一遍。


    在公交车站发呆的打工人一盒,翻垃圾的老头送一盒,上学迟到的小学生塞一盒,路过的猫都得吃一盒。


    四个人冲着狸花猫一鞠躬。


    “你好我们是——早餐战士!L-I-A-R!!”


    “八月三号,请来支持我们的「心之谎言」演唱会!!”


    猫吓得有点炸毛,嗅了嗅发现有牛肉香味,也顾不上这四个抽象人类,咪咪喵喵地吃起来。


    导演在狂乱抓头发。


    “不是,他们发个肠粉怎么搞得跟发金条一样?”


    “好燃啊到底在燃什么啊?”


    眼看着十二点到了,摄影师有点混乱地对耳麦说:“领导领导,这回下班时间真到了,还拍吗?”


    制作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还想加班吗?”


    摄影师:“……他们进写字楼了。”


    小白领下楼一看,怎么还在下雨,心烦意乱地点开了外卖软件。


    四个俊秀帅气的男人刷新在她的身边,每人都捧着一盒肠粉。


    小白领:“你你你们要干嘛??”


    最漂亮的那个男人温和道:“你今天的裙子很搭发卡,衬得皮肤特别白,品味真好——午餐想考虑一下吃肠粉吗?”


    小白领这才注意到,长相声音都是顶流级别的这几个男的背着外卖保温盒。


    “呃,可以,”她迟疑道,“多少钱啊,你们是代言人在做节目吗。”


    “不要钱。”时崇山直接掏出两份,交付到她的手里,“没牌子,我们自己做的,这是酱汁,这是筷子,这是送你的特签卡和湿纸巾,拜拜。”


    四个人做了个男团式的标准鞠躬礼,光速消失。


    小白领看向镜头的表情只有困惑。


    “不是,这是……?”


    摄影师在嗦肠粉:“我不知道啊,可能都疯了吧。”


    终于有团粉在小红书里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帖子。


    【这是什么连锁店的引流方式吗?找四个帅哥到处发吃的?】


    评论区都非常警惕。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肯定是被盯上了]


    [你的意思是,有四个比网红还好看的男的,冲过来找你就是为了塞一盒吃的,然后什么都不要就跑了?]


    [只有我关心那盒食物投毒了吗……你不会真的吃了吧]


    楼主很快回复了评论。


    [姐妹,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敢吃,但是我今天上班路上就觉得奇怪,怎么药店老板也在吃肠粉,烫头的嬢嬢在吃肠粉,连小卖铺的狗碗里面都放了一大份——神金啊!!]


    [所以你吃了吗]


    [我吃了……叉烧咸蛋黄馅的,好香,呜呜]


    微博终于开始有人陆续转发,某个话题从沉底一路往上爬,很快到了第十六名。


    #LIAR抽象#


    团粉也不知道这是发糖还是发药了。


    @爱山山的小真相:好消息是,他们做的肠粉确实超好吃,坏消息是他们比之前更抽象了啊啊啊啊到底哪个男团主打的是抽象啊!!!


    @真相永在:真的吗?真的见人就塞吗?还塞了专辑?方便筷子旁边放了一沓的签名卡?我在看见你们跑龙套的时候我就该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


    @不要抢我玄哥:吸氧中,哥,你们这辈子不打算接高奢代言了是吧TAT


    制作人硬着头皮给台长打电话报备,被一通怼:“报备什么!节目官宣啊!买营销号转发啊!赶紧剪点花絮先导片啊!这些都是流量流量你要不要!!!”


    与此同时,各家营销公司已经开始案例分析了。


    一个糊团,能咸鱼翻身一次是靠运气,两次也许是靠机会,连着上热门那就是实力与选梗并存了!!


    看起来是抽象吧,根本不是,背后绝对是有营销大佬做局!


    这些都是卡准兴趣锚点,精准人群触达,赶紧做案例分析复制战术!!


    “查,赶紧查,LIAR那几个人现在在干什么,以后他们的动向都要长期监控,再不学习思路饭碗都要砸了!”


    那四个人在准备演唱会。


    唱歌,跳舞,练RAP,和群舞复习走位。


    因为雨停了,可以安心排练了。


    经纪人赶到现场时,四个人俨然是标准优等生一样在努力拼搏挥洒汗水,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老方举起手机:“热搜第九了,现在你们在路边狂发肠粉的视频漫天都是。”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到底是谁想的馊主意啊??”


    时崇山在压腿,瞥了一眼:“闲着没事啊,导演说下班了,干嘛都行。”


    老方:“然后你们就随便玩了。”


    “浪费粮食不好,”越执说,“而且你真该尝一下我们的手艺,老方。”


    柳珩已经端了一盒出来:“给你留了一份,尝点,真的——”


    老方:“你们到底在爽什么!!!谁来解释一下!!!”


    第114章 尽占·8


    只有开演唱会这种时候,才能强烈感觉到谁都离不开谁。


    越执是主舞,而且是非常好脾气的主舞。


    他腰肢灵活,腕线过裆,小时候跳民族舞就被电视台追着猛拍,后来转街舞了也是收放自如,兼顾力量与柔韧感。


    时崇山骨架大,肌肉重,越执编舞时会把定格卡点都尽量安排给他。


    爆发感与野性的眼神一撞,捕食感呼之欲出。


    柳珩跳舞喜欢玩SOLO,越执也会安排空隙,留足个人炫技时间。


    至于徐温玄……


    那家伙看着不温不火的性格,其实节拍卡的稳,气质变化能融合任何曲风,在C位稳得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放心。


    至于编曲,练歌,垫音,他们四个也习惯了互相帮衬,从不存在谁抢谁的风头。


    第一次开演唱会,像四个人在造一场万人同看的烟火。


    哪怕有群舞,有和声外援,舞指和声乐老师尽心尽力,最终从开场到十几首歌的呈现,还是只有他们四个人。


    要做夜幕,做火引,是迸发的硫磺铝粉,是燃烧的每一种颜色。


    粉丝入场时都有点不确定。


    嗯……这应援棒质量很好?


    暖场先导片谁做的,审美很好啊。


    等倒计时三二一开始,节目轮次上演以后,团粉唯粉都愣了几秒。


    不是,合着公司有钱啊!!


    旋转悬台,特效烟花,还有香港舞美大师定制的环场秀,卧槽好好看!!


    中控台早已对接了上万个应援棒的遥感信号,在舞台中央亮起的那一刻,在四个成员轮流个人表演的时候,灯海是流淌的朝霞,闪烁的星河,以及最热烈自由的幻想。


    [好消息,我执跳舞超辣,而且他把所有人都教得好辣!!哈斯哈斯!]


    [我今晚好想听珩哥的独唱睡觉有没有音频呜呜呜哇,团粉感觉其他人有学珩哥的唱法,最近几次现场的音色优势都好明显——好评好评!]


    [玄哥今天穿军装求高清大图!!侧颜好冷正面又好温柔颜狗原地升天(吐魂]


    [嗯……我们三个都懒得学RAP猜猜全程谁来唱,你们有人摸鱼摸得太明显了!就是你小执!!每次都是跟着嘿!哈!笑死了崇哥你就宠他叭]


    一切都进行得有惊无险,在最后一首安可曲唱完时,柳珩吹了一长声呼哨,从南到北的观众应援灯如数道彗星般拖尾高飞,大家都还呆在原地不肯离开,高声同唱。


    他们四个鞠躬再鞠躬,额外用力的挥手。


    “重庆!明年夏天见!”


    “谢谢你们喜欢我们的歌!!”


    越执的后背都已经被热汗湿透,用力挥手时顿了一下。


    “哥,”他侧耳小声说,“好像前排有个粉丝的手幅是肠粉大王我爱你。”


    “哦,那应该是在爱我,”柳珩还在对着所有人灿烂微笑,“手艺太好了,没办法。”


    经纪人老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早早预定了庆功宴,抱着花和礼物在后台打招呼。


    “你们先卸妆换衣服,我去酒店那边确认一下,晚点还有媒体答谢会!”


    “我想吃椰子糖。”


    “我想吃臭豆腐……”


    “我再也不想吃蛋白粉了。”


    “吃吃吃吃,”老方把成摞的粉丝信用大行李箱装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今天舞台太好看了!我都感觉这辈子值了!”


    四位偶像怀抱着对夜宵的憧憬,快速卸妆换衣服准备出发。


    保姆车里温度很冷,越执裹紧毯子,窝在柳珩腿边睡觉。


    “大概多远啊……”


    “十几分钟,”柳珩揉他头发,“休息会儿吧,最近辛苦你了。”


    徐温玄坐在前排,大背头还没有洗掉发胶。


    他回身看了一眼,认真道:“要不破例一回,我们四个分一碗蛋炒饭吃吧。”


    醒着的两个同事立刻点头。


    没有比糖油混合物更好吃的东西了,冲!


    柳珩任由越执枕着自己的腿,在回家里发来的道贺消息。


    他的腿上倏然一轻,并不算重的压感完全消失了。


    柳珩随意道:“不睡了么?”


    一侧头,全然怔住。


    “小执!!”


    时崇山还未回头,已经听见清越的鸟叫声。


    司机听见奇怪的动静,刚要抬头看,徐温玄已经抬手把后视镜移开,冷声道:“专心开车。”


    司机回过神,差点闯了红灯,立刻说好。


    原本要去海粤酒楼庆祝一番,目的地直接改成下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所有人立刻回去。


    经纪人收到电话的时候有点崩溃:“这个时候??还在外地就变了吗??”


    “我们照顾好他,”徐温玄说,“你把明天行程推掉。”


    “可是,越执不是说如果变异了就送他去OAC,”经纪人下意识道,“他还特意给我写了授权同意书,那边的人说要不了几天就能回来。”


    “我已经打电话联系了,等下会有人上门过来确认状况,”徐温玄的声音没有温度,罕有地显得疏离,“我不放心外人照顾他。”


    白孔雀全然处在受惊状态。


    它甚至不明白长尾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扭头看见偌大尾翼时同样惊慌失措。


    幼鸟会一步一步适应自己的身体,翅膀,长喙,可异变的鸟是骤然诞生,也难以有任何同类陪伴引导。


    它激烈地想要逃离这里,却连怎么腾飞都无法掌握,只是慌乱又局促地鸣嗥。


    汽车一到地方,柳珩当即道:“我来抱,你们脱外套挡摄像头。”


    长羽白鸟伏在他的怀里,悲鸣声里仍旧透着恐慌。


    它在激烈挣扎,他只能垂首抱紧,任由长喙划过颈侧,留下泛红的痕迹。


    “小执,小执……”他把白孔雀从车里抱出来,用唱歌般的声音轻哄,“是我,我们都在……你不要怕。”


    时崇山把自己和徐温玄的外套都覆盖在鸟羽外侧,按了电梯侧身闪进,单手捂住了摄像头。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二,完全堵死了每个缝隙,确保任何人都不会看见这个秘密。


    徐温玄协调完OAC的事,俯身拾起垂落在半空的长尾和双爪,毫不避讳地抱住。


    他和柳珩对视一眼,后者用全部力气在控制它不要挣开,忍痛道:“还有多久?”


    “十二分钟。”徐温玄说,“你继续哄,我顺毛捋。”


    他的手掌上还沾着演唱会的闪粉。


    泛着浅金色,在光线起伏里似具象化的体温。


    那只手按在白孔雀的头顶,从翎毛到脖颈,沉缓有力的往复安抚。


    它被柳珩紧抱着,被时崇山的衣服裹着,被徐温玄用掌心暖着。


    它没有再恐惧惊叫,只是又茫然又不确定地,怔怔看着面前的柳珩。


    对方的泪痣像一个模糊的符号。


    它认识那个小痣,却不记得那人是谁。


    柳珩只是抱紧他,叹息般低声道:“是我……柳珩。”


    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我在,你每个哥哥都在。


    好在总统套房的走廊监控早就坏了。


    他们快步走进套间,把白孔雀轻手轻脚放在沙发上时,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确认窗户关好了没有。


    外套滑落在地毯上,白孔雀原地怔了几秒,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环绕着它的三个男人。


    它仍然在生理性发抖。


    气味不对。


    它不清楚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是它最亲近熟悉的味道。


    可是气味不对。


    是蛇的味道。


    没有鸟会信任蛇。


    蛇是它们的食物,它们是蛇的食物。


    OAC还没有到,时崇山俯身靠近它,试探着伸出自己的手掌。


    “是我,”他的嘴唇发干,从演唱会结束到现在,还没有喝过水,“越执,还记得吗。”


    白孔雀屏着呼吸往后退了一步。


    时崇山的手悬在半空中。


    “它现在还没有小执的记忆,”柳珩说,“完全处在野生动物的状态……我们该准备点水,白孔雀吃什么?”


    他还没拿出手机搜词条,徐温玄已经从房间里拿出一袋坚果。


    瓜子仁和核桃碎被放在小碟子上,旁边有一小碗水。


    徐温玄站得很远,没有打扰它。


    白鸟拖曳着长尾,并不习惯被这么多异类注视。


    它谨慎地嗅探了一下水与食物,有些孤独地又叫了一声。


    徐温玄坐在不远处看它,片刻道:“也许是我没有考虑好。”


    它在这个时候,未必需要人类。


    OAC的工作人员敲门道:“先生,我是工号O1394,麻烦开一下门。”


    柳珩快步过去开门的同一时间,白孔雀骤然闻到真蛇的气味,一慌神往徐温玄怀里钻过去,脑袋完全藏进他的胸侧,又开始簌簌地抖。


    徐温玄抬手揉了两下脑袋,问:“它很怕你?”


    工作人员闻了下自己的气味,有点纳闷:“不应该啊,我出门喷过阻断剂。”


    好在还同行了另一位羽裔,工号A2431。


    在他的协同下,白孔雀被抱到茶几上站好,先展开翅膀确认骨架完好,还要测量尾羽和翅羽。


    它被双手压开长翅,惶然地对着其他三人叫了一声。


    时崇山不放心地问:“是不是还要抽血?”


    A2431倒是习惯了这种情况:“鸟都胆子小,我们还碰到过被吓哭的老鹰。”


    柳珩等候在旁侧,A2431测量结束后一松手,白孔雀想都不想就又钻过去了,把头埋在他手臂旁极力想躲起来。


    男人无声地把它抱起来,安慰着拍了两下。


    他的指腹被长爪钩着,有轻微的疼。


    但也始终没有松开。


    第115章 尽占·9


    抽血时,时崇山再次伸出手,用掌心护住它的眼睛。


    “不怕,”他不太会哄动物,连抚摸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很快就好。”


    两管血抽完,白孔雀不再挣扎了,蜷在柳珩怀里一声不吭。


    A2431做完身份登记,反而有点惊讶。


    “数据都很好,比一般的异变者要更健康,而且根据数据来说——它现在体力很好,身体机能都处在活跃的状态。”


    众人看向那只完全蔫掉的自闭孔雀。


    时崇山:“……不会是因为被摁着抽血在发脾气吧。”


    A2431:“……那真是很有脾气了。”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介绍了养护及保密原则,留下几份手册和应急卡片,就此告别。


    “好了,”柳珩在帮它梳理尾巴,“都走了。”


    白孔雀还在自闭,捂着被抽血的翅膀,偶尔才会有很低的叫声。


    时崇山凝神听了几秒。


    “不会在悄悄骂人吧。”


    “按他的性格,搞不好真是这样。”柳珩看向翎羽散落的凌乱客厅,又看向暗着灯的越执卧室,问道:“晚上睡觉怎么说?”


    三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尊重一点私人空间,把水盆粮碗和猫砂盆都放到越执房间里。


    那边是他的地盘,气味也是最熟悉的,应该会放松一点。


    某只白孔雀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尊重。


    不关门也叫,关灯也叫,理直气壮千回百转地嗷呜喵喵。


    悠长时像曼妙的凤凰清啼,急促时像猫看到开罐头时的干嚎。


    柳珩猛地打开门,看向同样开门的其他人。


    他满脸不可置信:“这不是鸟吗为什么会喵喵叫啊?”


    时崇山揉着一头短寸,无奈道:“它不能自己睡吗?”


    徐温玄站在门口,看了几秒越执的方向。


    “我把它抱回自己房间睡?”


    “轮流照顾吧,到底是大型鸟,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等一下。”


    “不用,”徐温玄说,“明天坐私人飞机,得把它带回去。”


    柳珩松了口气,说:“化形期没几天,那我们轮流照顾,你今晚得辛苦了。”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


    徐温玄始终没有走进越执的房间。


    没有对方的允许,也不该去窥探对方的私密空间。


    他唤了一声,白孔雀便探头出来,摇晃着抖开长长翼羽。


    “来我这边,”徐温玄把客厅的水粮碗端到自己的房间里,转头看它:“今晚是我照顾你。”


    白孔雀在客厅晃悠了两圈,还是凑过去轻啄他手里的松子仁,一点点被引进了房间里。


    徐温玄的卧室是暗调的深蓝色。


    墙边挂着几把吉他,有个打游戏看电影的角落。


    队长环顾四周,决定让鸟睡沙发。


    他喜欢整洁秩序,也没法忍受真丝被褥上印个泥爪印。


    “别乱动,”男人说,“我给你拿毯子枕头,你靠着睡。”


    刚打开衣柜,身后就传来羽翼拍打的声音。


    徐温玄侧身一看,白孔雀已经飞到两个枕头的正中间,安逸地卧好。


    孔雀身形近似凤凰,以至于长羽铺散流溢,能遮挡住大半床铺。


    它侧目看他一眼,并没有客气的意思,径直窝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打算走了。


    ……性格倒是挺像本人。


    徐温玄沉声喊了声越执,尾音带了点警告。


    某只鸟像白扇子似的铺在床上,一动不动。


    队长沉默地在沙发上铺好防尘罩,再回到床边时,到底还是没有把它抱起来挪开。


    他缓缓坐在它的身侧,抬手抚过雪浪般的羽毛,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灯光熄灭,男人睡在沙发一侧,渐渐陷入梦境。


    他感觉胸口一沉,位置也变挤了。


    半梦半醒里,徐温玄环抱住白孔雀,任由翎毛在真丝睡衣上刮出长痕。


    沙发有些挤,但他已经睡熟了。


    白孔雀其实也不好受。


    它不断寻找蛇在哪里,却始终没有看见。


    这个人身上有它熟悉亲近的味道,本能又排斥抗拒着,不想靠得太近。


    直到灯光熄灭,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


    它蜷在他的怀里,有些想把尾巴都藏在他的影子里。


    不知不觉,白孔雀的长颈伏在他的手臂上,也缓缓入眠。


    露台外夜雨淋漓,柳珩抽了口烟,独自走神。


    “借个火。”


    柳珩没回头,径自点了打火机。


    时崇山点了烟,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站定。


    两个人都在想事情,十几分钟里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一道闷雷划过天际,夜幕倏然一亮,轰响声由远而近。


    “我感觉不太对劲。”柳珩说。


    “我的体温最近低的不正常,嗅觉变得额外的好。”


    时崇山看向他。


    “本来想跟队长说的,他今天估计也累得够呛。”柳珩笑了一下,道:“兄弟,我要是变成蛇了,还得拜托你们。”


    时崇山如应约般点头。


    每个人的名字似乎都应征了一些什么。


    时崇山私下里缄默沉闷,并不如镜头前明烈。


    他粗糙,原始,但让所有人都觉得值得信任。


    柳珩在粉丝面前温柔亲切,笑容总是有股春风化雨的和煦。


    私下里,无论是谁和谁吵架,总归是他喷几句就熄了火。


    看着脾气最差的是他,其实最好说话的也是他。


    “不该在这种时候。”柳珩说,"难得团里有了气色,还要准备巡回的演唱会。"


    “现在变了也好,”时崇山道,“除非你想压着。”


    “像你那样?”柳珩笑起来。


    “你知道了?”


    “一开始没猜到。”


    经纪人带着警察来宿舍时,他第一反应是谁携带了违禁品,在紧急思考怎么给祸事收尾。


    没想到会是这样。


    直到越执公开讲了原委,又时刻不离那枚黄金耳环,柳珩才大致明白时崇山的情况。


    “我能闻到。”他看向远处,在夜雨里汲取着方圆几公里的复杂气味。


    “你,温玄,还有我,身上都有蛇味儿。”


    “但我们不是同类。”


    时崇山在夜色里看他。


    露台没开灯,黝黑的眸子偶尔会掠过霓虹灯的残影。


    柳珩淡笑一声,反而坦然。


    “你,徐温玄,我,兄弟感情没得说,以后也不会变。”


    “只是我们都不是同类。”


    “你克制你身上的异样,未必是没胆子应对,只是那股劲太莽了,不一定好解决。”


    时崇山没有反驳。


    他抽了一会儿烟,又问:“你呢。”


    “没好到哪里去。”


    柳珩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的瞳孔边缘泛着水蓝色泽,如同即将被浸润的翡翠。


    “轮流来吧。”时崇山说,“互相照顾,应该的。”


    “多谢。”


    次日,一行人带着白孔雀坐私人飞机返回上海。


    OAC虽然表示可以提供临时的异变针剂,但那东西可能伤身体,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司机和空乘都签过保密协议,全程目不斜视,绝不多问一个字。


    到了地下车库,柳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专人接管了楼层和电梯的监控通路,把他们的痕迹悉数抹掉。


    白孔雀被抱回宿舍,果真像大猫一样开始信步巡视。


    它明显变自信了。


    宿舍里全是它的气息,从落地窗到三角钢琴,从浴缸到书架。


    白鸟振翅腾飞时,其他两人明显一愣。


    孔雀飞起来太好看了。


    虽然它的爪子把意大利真皮沙发抓花了好几块,但腾空翩跹的时候,实在是仙气飘飘,让人没法移开眼睛。


    柳珩:“它突然会飞了?!”


    徐温玄面无表情:“它为了睡枕头也是豁出去了。”


    时崇山:“——浴缸!!”


    落地窗旁边有个浴缸,柳珩本来想泡个澡放松下,温水花瓣都已经放了大半。


    白孔雀立在浴缸边缘端详了几秒,安详地扑棱了进去。


    柳珩:“靠!!他变成鸟了还抢我浴缸!!”


    时崇山:“你要不和他洗吧。”


    徐温玄:“等下,我们得洗它!!”


    恰好老方的电话打过来,要继续商量节目是否延期的事情。


    徐温玄词不达意地应了几句,单手把沐浴露扔了过去:“慢点,别薅它尾巴!”


    老方:“不是,你们在干什么。”


    “在给他洗澡。”


    “越执是你们的同事啊!!”老方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抓着头发道,“你们哪怕找个上门洗猫的呢!它有羽毛也是没穿衣服啊!这这算什么啊!”


    “嗯,你说得对,叫两个宠物美容师,再叫个电视台摄影,”徐温玄冷不丁被溅了一脸草莓味泡沫,拿纸巾擦干净脸侧,“别废话了,你去协调行程,该说的我都讲了。”


    三个大老爷们围着白孔雀,也不敢搓得太狠,愣是像给公主洗头发一样把它每根翎毛都捋了几遍。


    工作量太大,换水清理都要至少三四趟。


    柳珩在家里当惯了少爷,磨牙道:“居然还要我来伺候他。”


    时崇山下巴沾着泡泡,冷不丁被啄了一下:“再扭就把你扔游泳池里自己洗。”


    徐温玄挂掉电话,刚要帮他们拿毛巾,白孔雀晃悠着把浑身泡沫都抖开了。


    三人冷不丁被抖了一身,衣服湿透。


    徐温玄冷笑:“……越执你最好有一天真的醒过来。”


    “然后他就完蛋了,”时崇山缓慢地说,“全方位的。”


    第116章 尽占·10


    白孔雀洗完尾巴,自己去落地窗旁晒了会儿太阳,终于开了一次屏。


    其实早在听说越执会变成孔雀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三个家伙私下打了个赌。


    越执会开屏吗。


    给谁开?


    男人之间总有种奇怪的胜负欲,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同事。


    好消息是,确实开屏了,每人给对方五块钱。


    它开屏的那一瞬间,存在都沾染了些神性。


    刚才在浴缸里猫叫抖毛的好笑,在吹风机旁试图啄所有人的好痛,都暂时不存在了。


    如同银白昙花缓缓绽放,所有尾翎依次展开,让披落的淡金色日光都变作神赐的礼物。


    眼翎似永恒的雪芒,萦绕在白鸟身侧。


    轻微一侧身,便无数繁花随风轻晃,让人目不暇接。


    白鸟的身后,三人或坐或靠,安静看着。


    老方迟来一步,手里拎着刚买的小鸟零食。


    “哎?开屏了?什么情况。”


    徐温玄说:“它在对着落地窗欣赏自己美貌,看结果,非常满意。”


    老方没发觉自己在补刀:“我还以为它会对着你们谁开呢,这性格还真是小越。”


    柳珩笑道:“谢谢提醒啊,我们三个确实没什么魅力。”


    老方:“哎不是,我,嗐,这——”


    经纪人终于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太一样。


    “那今天谁陪小执?”


    时崇山抬手。


    三人行程各不相同。


    时崇山要留在宿舍练习写歌,徐温玄和高层一起去谈新的代言合同,柳珩去楼下练舞,晚上还有场共同的应酬。


    临走前,其他两人揉了揉孔雀脑袋。


    “在家听话。”


    “小心点,别受伤。”


    孔雀像白色猫咪一样嗷了一声。


    老方拎着车钥匙刚要往外走,听得一激灵,差点没站稳。


    “这什么声?!”


    “鸟叫。”


    老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得亏就越执一个人变了……”他喃喃道,“再来两个我这心理素质真受不了。”


    独自在家,时崇山始终和它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偶尔会看一眼粮碗水盆,更多时候戴着耳机,独自做自己的事。


    就和从前与越执独处时一样。


    白孔雀遛弯几圈,跳到客厅沙发高处,像是在陪他。


    它变得缄默又安宁。


    羽毛被洗得很软,带着草莓香气,凝神不动时如一朵很乖的云。


    时崇山侧目看了一会儿,内心也随之安静。


    他工作得很投入,一直写到疲倦睡着。


    再醒来时,自己侧靠在沙发一侧,脸颊枕着长长的孔雀尾巴,如同睡在银墨泼洒的画卷里。


    受害者一脸隐忍地看着他。


    男人勉强醒了,下意识说了声抱歉,但身体睡得有些僵了,还没有立刻起身。


    白孔雀盯着他叫了一声,没挪开尾巴,也没啄他。


    时崇山察觉到这种纵容。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伸出手,从它的脊背缓缓抚摸向前。


    它仅是侧身看着他,尾翎仍然被压在颈下。


    在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及颈羽的前一秒,电话响了。


    "时哥!你快过来一趟,出事了!"对方声音很惊慌,“珩哥他——他变成蛇了!”


    独狼般的男人握着电话站在原地,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现在下楼。”


    他关掉宿舍电闸,确认客厅一切安全以后快速交代了一句。


    “你呆在这,我很快回来。”


    白孔雀喵呜了一声。


    他们的宿舍在大楼的二十一层,练舞房在十九层。


    时崇山快速赶过去时,无关人员都在排队前签署保密协议。


    柳珩本人被关在宠物箱里,隔着磨砂外板看不清模样。


    A2431拎着箱子,对时崇山说了声嗨。


    “柳珩昨天联系过我,他把自己异变期监护人那一栏填了你们三个。”


    似乎没有人想让父母看见自己最狼狈混沌的样子。


    但是朋友可以,兄弟可以。


    时崇山想到什么,也找他要了一份意向表。


    异变期监护人那一栏,也同样填了其他三人的姓名。


    柳珩是在午休小睡时变的。


    他跳了一上午,中午睡在一旁的躺椅上,有练习生在加练,也有人在角落里一起开黑。


    空调开得很冷,柳珩披了条毯子,又用外套盖住了光线。


    似乎是异变二十多分钟以后,有人喊了声珩哥,想问问怎么写歌,猝不及防与冷蓝色的蛇瞳四目相对。


    绿锦蛇通身翠绿,像被春雨洗净的柳叶。


    它看起来温和无害,以至于练习生以为是野蛇从通风管道钻过来了,商量着要不直接放生掉,别叫消防。


    “但是珩哥在哪里?”


    “珩哥已经出去了吧,刚才就没见着人。”


    “等下,我记得门一直关着……难道说……”


    OAC在同一时间终于赶到,快速料理混乱局面。


    柳珩被取血检查,由于他预登记过身份信息,整个流程变得很短。


    从下楼到回到宿舍,一共只花了十几分钟。


    时崇山很难想象队长今天回家时的表情。


    一只白孔雀,一条绿锦蛇,男团甭干了,直接开动物园。


    在电梯里,男人提起蛇箱,想看清里面的轮廓。


    他感觉那条蛇在望着自己,缄默平静,从未惊慌过。


    绿锦蛇无毒,时崇山也并不怕这玩意,只是很难把它和柳珩联系在一起。


    他回到家,把蛇箱递到白孔雀面前。


    “成你两的饲养员了。”


    白孔雀歪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抵触。


    时崇山掂量了一下分寸,把蛇箱打开了。


    圆润小巧的小蛇脑袋刚冒出来,白孔雀怒骂一声,冲过去就要啄。


    “等会,”时崇山单手把暴躁大鸟拦住,“这是柳珩。”


    这两都暂时听不懂人话,他知道。


    小蛇反而看起来有点高兴,眨了下明亮的蓝眼睛,想往白孔雀的方向游过去。


    后者掉头就跑。


    时崇山:“喂,越执。”


    那家伙已经像一坨猫一样躲起来了。


    鸟喜欢高处,一拍翅膀不是去沙发高处就是三角钢琴上,这会儿有点炸毛。


    时崇山反而有点看笑话,他没限制柳珩的自由,任由绿蛇慢悠悠地探索周围的环境。


    外卖有给猫吃的鹌鹑冻干,也有喂鹦鹉的杂粮谷子。


    他一面下单,一面看着这两队友的动静。


    白孔雀窝在钢琴上,晒着太阳梳毛去了。


    它的尾羽先前就被时崇山当枕头睡,重新理顺要很长时间。


    小绿蛇在附近转了一圈,从钢琴另一头灵巧地游了上去。


    时崇山抬眼看着,准备随时劝架。


    白鸟偶尔有些走神,看着窗外的街景怔神。


    小绿蛇不近不远地嗅了一下,吐了一下信子。


    白孔雀一回头看见它,烦躁地又喵嗷一声。


    绿锦蛇不为所动,缓缓靠近。


    它好像知道对方很讨厌蛇。


    但它想贴贴,才懒得管那么多。


    在一人一鸟的注视下,那条翡翠小蛇凑近了嗅一下,然后慢悠悠地游到白鸟的脊背上。


    时崇山觉得好笑。


    柳珩这要是被队友啄昏过去,宠物医院未必会收。


    他走向他们,准备把绿蛇捞走,换个房间重新安置。


    但白孔雀只是满脸不爽地又叫了一声,然后继续梳毛去了。


    时崇山停住了脚步。


    小蛇在茂密的雀翎里钻了一圈,寻找着最柔软的睡觉处。


    偶尔它会蹭得白孔雀有些痒,会被警告性地叨一下,但也仅限于此。


    它最终用尾巴尖圈着对方修长的脖颈,蜷在背脊上晒着太阳,就这么睡了过去。


    时崇山缓缓坐下,看着它和粘在一起的绿锦蛇。


    后者变得有些碍眼。


    “你脾气很好?”男人似乎在对着白孔雀说话,又像在隔空问另一个人。


    孔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尾羽,绿蛇睡得沉了,阳光洒在皮肤上,有缓慢的暖意。


    时崇山停顿了很久,又问它。


    “如果换成我,也会是这样吗。”


    白孔雀侧头看他。


    它其实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也是一样。


    徐温玄很快赶了回来,虽然商务行程很麻烦,但队友要紧。


    他看见一鸟一蛇和谐相处的时候,表情空白了几秒。


    “这是柳珩?”


    “嗯。”


    “柳珩自己爬上去的?”


    “嗯。”


    “越执没把他甩下来?”


    时崇山:“完全没有。”


    徐温玄臭着脸色把绿锦蛇拎了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软垫上。


    小蛇用清澈的眼神看他。


    “看我也没用。”徐温玄甩了一句话,回头给合作方继续回消息。


    时崇山把自己写好的曲谱放到柳珩桌上,转身时瞥见绿锦蛇又在张望白孔雀的方向,不作声地坐在了它和它之间。


    “柳珩以前很依赖越执吗。”


    “没看出来,”徐温玄打字很快,说话时声音听不出情绪,“越执每次在车上粘着他睡,倒是一点距离都没有。”


    时崇山突然嗅出一些什么。


    他看着徐温玄,语气很慢的问:“你在不高兴?”


    两人目光相对时,有什么微妙的东西似乎被同时触达。


    徐温玄笑起来:“你觉得无所谓。”


    “我无所谓。”时崇山说,“越执对谁都一样,他不偏颇谁,管谁都喊哥。”


    还未说完,孔雀忽然飞过来,凑近了要吃他手边的松子。


    男人知道徐温玄注视着自己,却仍是把孔雀抱在怀里,让松子在掌心晃了一圈,声音低缓沉厚。


    “他自己会选。”


    第117章 尽占·11


    越执睡醒时,自己窝在沙发的深处,身上盖了好几条毯子。


    他不太能睁开眼睛,又被层层叠叠地压成可丽饼,隐约感觉脑袋旁边还有个毛绒小熊。


    “唔……”青年发出模糊的鼻音。


    昏暗里,首先感受到的是交织的气味。


    徐温玄的气味很沉,像不动声色的暗调,用难以察觉的存在感笼罩四周。


    乌木低郁,沉香迟缓,睡在他的毯子里,像是被不轻不重地环抱着。


    时崇山的毯子披在更上一层,沾着明显的香水味。


    他喜欢用的那款叫脏话,辛辣粗犷的设计,让麝香、皮革、胡椒,还有柑橘都融在一起。


    这味道有些横冲直撞,跟本人那股混不吝的气质很像。


    越执在困意里缓缓坐起来,毛绒小熊眼看着要滚落下去,被他抬手接住。


    ……哪里来的。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月光。


    他看得费解,把小棕熊前后翻看一遍,还嗅了一下味道。


    刚要出声询问,脖颈旁侧的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先是一愣,差点从沙发上飞出去。


    蛇——


    有绿蛇挂在他的脖子上!!


    绿锦蛇在越执身上挂了一天,体温都已经融在一起,像一条乖巧的项链。


    后者抬手把它捉起来,绿蛇也不躲开,只是从睡梦里醒过来,尾巴尖在半空晃来晃去。


    越执怔了好几秒,举着蛇和它四目相对,半晌问:“珩哥?”


    小蛇听不懂,只是用剔透的蓝眼睛看着他,目光温和。


    越执把它捞到怀里,终于开始打量附近的摆设。


    大概是到处乱飞的缘故,附近的地毯上也有三四枚浅白色的孔雀翎。


    他只是感觉自己累极了,用很长时间睡了一觉。


    至于其他的……什么记忆都没有。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桌上放着水碗和小零食,沙发旁边有毛绒小熊和一个陌生的枕头。


    小蛇也不乱动,被他抄到怀里就躺着,拎到半空就吊着,脾气只能用温顺来形容。


    越执终于回过神,他清楚其他两个哥哥不会放任野生动物在这,所以它只能是人变的。


    只是……嘴巴毒脾气差的珩哥,是这条蛇?


    他的清醒没有维持太久。


    青年抱着蛇喝了几口水,又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卧室睡觉去了。


    早上七点,徐温玄起身洗漱,看见空空如也的客厅时倏然站定,快速去敲时崇山的门。


    “越执在你那边?”


    时崇山刚睡一会儿,此刻有些烦躁地过来开门,皱眉道:“去哪了,我这没有。”


    徐温玄想到什么,转身去敲越执的门。


    “你醒了?”


    过了几秒,房间里有窸窣动静。


    徐温玄即刻拧开门,看见越执穿着睡衣在努力起床。


    青年困得要命,衬衫扣子没系几个,大半锁骨露在外面。


    “我再睡会儿……”越执哑声说,“今天行程很满吗。”


    徐温玄的目光落在他床头的小熊上,平缓道:“下午有粉丝见面会,晚上录综艺。”


    越执察觉到什么,举起枕侧的毛绒小熊。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徐温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怎么了。”


    “我半夜睡醒的时候,它放在我的脑袋旁边。”越执用掌心揉了揉小熊脑袋,“瞧着很可爱,我就带过来了。”


    聊天时,时崇山随便套了件篮球背心,过来确认越执的情况。


    房门似乎不够宽,两个男人挤了一下,对视才各退一步。


    徐温玄淡笑道:“给你买的。”


    越执:“啊?”


    “你前几天在化形期。”徐温玄道,“老方和崇山都给你买了很多零食,我不知道送什么好,给你买了个小熊。”


    “你很喜欢,所以把它叼着到处跑,睡觉也粘着。”


    时崇山面无表情地开始玩手机。


    有意思,会演。


    就像昨天臭着脸的不是你一样。


    越执有点臊,感觉自己变成鸟的样子可能很奇怪。


    他仓促地说了声谢谢,又道:“昨天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时崇山动作一顿,关掉手机的购物界面,重新看向他。


    “你看见柳珩了?”


    “嗯,他昨晚就在啊。”越执点头,“我看你们都睡了,自己在照顾。”


    徐温玄笑得很亲切:“从昨晚到现在吗?”


    越执偏开头,摸索着从睡衣领口里把某条瞌睡小蛇拎了出来。


    “它是不是洗过澡,身上好像有股草莓味儿。”


    那是因为那个混蛋粘着你太久了。


    徐温玄仍然笑得春风和煦:“你辛苦了,等会好好补觉,柳珩这边有我们。”


    他过去伸手,越执随手把小蛇交了出去。


    后者终于睡醒了,对着越执吐着信子,想再度游过去。


    徐温玄已经把蛇拎了出去,片刻以后带着消毒湿巾过来。


    “小执,领口拉开一点。”


    时崇山本来不近不远地站着,此刻才不悦道:“干嘛呢。”


    “消毒。”


    谈话间,徐温玄已经坐在越执的床侧,示意他侧一下头。


    “蛇的鳞片容易藏污纳垢,也没做过寄生虫检查。”


    越执笑着说了声谢谢师哥,被冰凉湿巾碰到脖颈时仍是轻嘶了一下。


    “很冰吗。”


    “嗯,有一点。”


    时崇山冷眼看着,胸口有些堵。


    他不清楚这种情绪来源于什么,只是看见徐温玄坐得那么近,自己也烦躁起来。


    但徐温玄已经抢到先机了。


    如同温厚兄长,也是可靠的队长。


    男人的距离不近不远,指腹隔着湿巾擦拭青年的白净脖颈。


    酒精在抹除所有异类的气味,如同不留情面的驱逐令。


    越执垂眸看着,说:“辛苦你们这两天照顾我。”


    他以为徐温玄会客气一下,说一声不辛苦。


    但后者换了一张湿巾,问:“那条蛇还缠在哪里了?”


    越执抿唇想了想,十指张开。


    “我抱了一会儿。”


    他的手很漂亮。


    纤长秀气,犹如纯玉。


    徐温玄用湿巾擦着他的指节,一寸一寸,连指缝也悉数清理干净。


    越执有时候被湿冷感蹭得轻颤,他莫名感觉,这触感也很像是另一种蛇游过指缘。


    “越执,”时崇山慢慢道,“你自己可以擦手吧。”


    青年回过神,下意识抽出手,说了声不好意思。


    徐温玄仍然坐在床侧,半侧轮廓掩在昏暗里,让人有些看不清表情。


    他坐了片刻,说:“是很不省心。”


    “你非要睡在我的枕头上,半夜又会在我房间里逛来逛去。”


    “我怕压着你,自己睡在沙发上,你又飞过来要一起睡。”


    “鸟喙又长又尖,我一侧身,差点刮到眼睛了。”


    徐温玄好像在抱怨,但声音温润清沉,反而有种不自知的宠爱。


    越执听得屏住呼吸,完全能想象那只笨蛋白孔雀在怎么造反。


    他才不是那么嚣张的家伙,他明明……一直很听话。


    “怎么像只猫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贝壳台灯也要啄一下,像在尝味道。”


    “昨天你想在客厅睡,我看你喜欢那个枕头,就拿过去了。”


    越执一时哑然,小声道歉。


    “我给哥添麻烦了。”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不客气?”


    徐温玄看向他,揉了揉他的柔软长发。


    “如果有一天我也变了,你也要这样照顾我,你得对我好一点。”


    “那当然,”越执不假思索道,“我一定会这么做。”


    徐温玄起身时给他掩了下被子,随和道:“这两周的行程都很灵活,如果身体不舒服,晚上不录综艺也没事,电视台打过招呼了。”


    “再睡一会儿吧,小执。”


    “好。”


    青年坐在飘散的雪色长发间,仍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看着时崇山,又看向徐温玄,还是有些不安。


    徐温玄说了声好梦,缓缓关上了门。


    时崇山全程像个局外人,连话题都插不进去。


    关门以后,他打量了一眼徐温玄,尾音沾着冷笑。


    “消毒?””各凭本事。”徐温玄也笑起来,“如果小执不知道该怎么选,我是他哥,也该引导教育。”


    越执的化形期过得很顺利。


    只用了四天,就从混乱状态转为彻底稳定。


    考虑到艺人的特殊工作性质,OAC特意叮嘱过,即便行程再繁忙,每周也要尽量保持化形时间,哪怕在这期间以鸟类身份活动睡眠,也是在调和体内激素。


    越执给房间里添了很高的鸟架,还不太适应这种生活。


    “这也太像猫爬架了……”他感慨道。


    柳珩变得很慢,更多时候被放在两米长的豪华观景箱里,有吃不完的小白鼠。


    只要越执走过去,它都会支棱起来,眼睛发亮的凑近,想要被摸摸头。


    原本蛇箱半开半闭,有越执的大半默许,小蛇也就彻底自由了。


    它偶尔会挂在时崇山身上,也会在徐温玄练琴时窝在一旁听。


    更多时间里,还是喜欢粘着越执。


    像他的手机挂件,像他的腕骨链。


    安静听话,有些冰凉。


    越执很少戴黄金首饰,转念一想,现在也没有压抑的必要,也就整盒退还给了时崇山。


    后者没有接。


    “以后还用得到。”


    越执一怔,觉得也有道理。


    “那回头我也买新的耳钉送你。”


    时崇山思索片刻,说:“耳钉不用,有空陪我出去采风吧。”


    “行,去哪都可以。”


    正聊着天,徐温玄敲门过来。


    “小执,却练舞室了。”


    时崇山笑起来。


    “我不用去?”


    “他要补课。”徐温玄淡声道,“你也想要我亲手教?”


    时崇山很慢地重复了一句。


    “你,教小执跳舞。”


    “不可以吗。”徐温玄看向越执,“编舞老师讲了很多,刚好有几个点也要再和你对一下。”


    越执叼着发圈,把长发盘好扎紧。


    “走吧,我准备好了。”


    徐温玄随手揽过越执的肩,目光与时崇山相对。


    他温柔开口,似在安抚。


    “放心,我们会给你带奶茶。”


    第118章 尽占·12


    空奶茶杯没有被扔掉。


    时崇山坐在飘窗上,任由炽烈日光倾洒而下,不作声地给吉他换弦。


    他动作很慢,目光许久才再度移到那个杯子上。


    几乎是时间与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他把纯金耳钉摘了下来。


    动作很轻,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压了进去。


    然后解开了项链。


    接着是戒指。


    他从少年时竭力压制着本能,忽然什么都不想忍了。


    怒意太甚,能让人笑出来。


    担心被当成异类,不希望吓到在乎的人,讨厌被当成畸形怪物。


    所有执念,在这几日都变得讽刺。


    越执哪怕是抱着柳珩睡着,也没有半点为难。


    时崇山清楚自己只是为了这一杯奶茶发火。


    他觉得自己幼稚到好笑,像是笨拙到不会表达什么,所以宁可变成异类,彻底什么都不用说。


    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所以呢?”


    “不可以这样吗。”


    柳珩动手了,徐温玄直接抢了,他凭什么不行?


    纯金饰品一样一样摘下时,他看着皮肤上浮现的蛇鳞纹路,把吉他放到一边。


    然后裹紧毯子,闭上眼睛。


    下午三点,越执啃着苹果过来敲门,有点抱歉。


    “哥,打扰你睡觉了?”


    时崇山睁开眼,睡得脖子有点疼。


    “没事,”他抬起手,确认自己什么都没变,终于流露出茫然的表情。


    “这周综艺定在后天录,今晚要一起抽签哦。”


    时崇山轻嗯一声,还在看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浮现的鳞纹没有褪去,但也仅有硬币大小。


    他从前以为摘掉禁制以后,这鳞纹会蔓延全身,直到变得不堪入目。


    越执坐到他旁边,啃苹果时心情很好。


    “OAC那边说可以提供稳定剂,方便珩哥全程不会困到化形,不过副作用是会很怕冷,我们到时候把空调稍微调高一点。”


    他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低落,侧身看过去,皱了下眉。


    “你摘耳钉了?”


    时崇山没有说话,越执表情更差。


    “手给我。”


    他抓过男人的手腕,清晰看见四处发白的戒痕。


    “崇山,”青年脸上没有笑意,“你把它们全都摘了?”


    “怎么突然这么做,出事了吗。”


    男人反而笑起来。


    “不可以吗。”


    “不,我不会干涉你的事。只是……”


    只是你为什么要选择危险。


    “你可以管我。”时崇山说,“如果你要求我永远戴着,我也不会反对。”


    越执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绕不开这里的迷障,许久说:“哥,我是在担心你。”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看见那双黝黑的眸子泛起笑意。


    越执松开手,让对方的手腕垂落下坠。


    “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做是因为……”


    因为我抱着珩哥,纵容他缠着我一起睡觉,所以你也想要这样?


    时崇山没有打断他的质问,但越执却没法说完这个句子。


    青年只是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说完,”时崇山说,“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越执起身道,“节目的事情我讲完了,走了。”


    他起身的一瞬间,被握住手臂,动作不轻不重。


    “你在生气?”男人还在看他。


    “我,生你的气?”越执转身道,“崇山哥,我们四个一起训练了三年,出道快满两年,我们四个感情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时崇山松开手,说:“那你走吧。”


    越执反而伸出了手。


    纤长白净的手,穿过他们之间的距离,碰到他的耳垂,又划过空荡荡的脖颈。


    “我不清楚,你现在想变成什么。”


    青年声音冷沉,犹如寒泉。


    他的郑重与在意都太明显,像在对待有血缘的家人。


    “时崇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不快乐。”


    男人纵容他的碰触,只是停顿了很久,才把内心深处的真话说出口。


    “我在想,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遮掩。”


    本性,情绪,在意,都不该藏起来。


    “我不清楚化形会不会传染,但真的很痛苦。”越执叹了口气,“体温会大幅变化,身体所有骨头和肌肉都会像打碎重组一样。”


    “我这几天都好疼,表面看不出伤口,有时候睡着了也会疼醒。”


    “所以……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嗯。”


    下午四点,柳珩在越执的被子里睡醒了。


    蓝发帅哥光着屁股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本来睡得一脸惬意,临时感觉气味不对。


    他坐起来,迟疑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不是在练舞吗。


    等等,衣服。


    某人即刻捂着重点部位逃回自己房间。


    然后穿戴整齐,拆掉越执房间的床单枕套,在洗衣机的轰鸣声里打扫全家。


    徐温玄一开门,看见穿围裙的柳珩,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间。


    柳珩在对着蛇箱喷消毒剂,脸色不太好看。


    “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徐温玄注视着焕然一新无比整洁的客厅,又嗅了下空气里几乎不存在的绿锦蛇气味,问道:“你稳定了吗。”


    “还没有,”柳珩道,“给OAC打了个电话,这几天还需要观察,录节目之前补打一剂稳定针。”


    柳珩生得凤眼薄唇,即便穿着法式围裙,矜贵感仍是在线。


    “我这几天咬到谁了吗?”


    “没有。”徐温玄道,“但你一直睡在小执身边,贴身的那种。”


    他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柳珩翻开沙发,收拾被时崇山乱扔的杂志。


    “也是小执惯着我。”他叹了口气,“太突然了。”


    越执录完歌回来,发现自己卧室不仅从上到下被打扫干净,还放了一大束香槟色玫瑰,很快反应过来。


    “珩哥!”


    柳珩在做饭,闻声关火过来,很有分寸地道了个歉。


    他们的距离拉得很开,比化形前要显得更客气一些。


    “我当时没什么意识,冒犯到你了,很抱歉。”


    “以后尽量不会这样,小执,希望你不要生气。”


    其他两人一坐一站,徐温玄察觉到气氛不对,道:“互相理解就行,不至于。”


    越执怔了下,即刻道:“怎么突然生疏了,多大点事。”


    他有意靠近过去,柳珩反而退了一步,目光清明。


    时崇山察觉到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我的问题,”柳珩说,“蛇是危险的,小执。”


    “你最好不要和任何蛇贴得太近,包括我。”


    “有时候本能被激发了,谁也控制不了。”


    徐温玄盯了他一眼。


    时崇山冷嗤一声,扭头走了:“我去炒菜。”


    越执温声安慰几句,去厨房做沙拉去了。


    柳珩笑眯眯地说了声我等会就来,再一转头,和其他两人目光交汇。


    徐温玄在笑:喜欢演?


    时崇山没表情:有意思?


    柳珩眨了下眼,非常满意:我可太有分寸了。


    电视台的编导们再见到四人时,由衷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盼到你们了。


    上次突然上热搜以后,节目的预约人数从三万冲破十万,所有人都追着要先导片和更多物料。


    别说观众的热情水涨船高,台里领导们也大手一挥披了更多预算。


    这节目肯定能红啊,保准能红!


    又到了抽签环节,柳珩信手一抽,表情也有点僵。


    “可丽饼。”


    其他人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如果能抽个北上广之类的城市,不用担心销路,白领和学生都吃得惯。


    时崇山握住了签筒。


    “随便来个一二线城市,”徐温玄说,“应该不难。”


    酷哥很自信地点头,转头摇了一根签。


    越执抽过去一看,石化在原地。


    “天津??”


    “天津???”


    “时崇山!!你什么手气啊!!!”


    柳珩缓缓捂住头。


    “我们要在一堆天津煎饼摊的包围里卖可丽饼?”


    “天津大姨自带鸡蛋我们接吗?可丽饼里塞煎饼果子吗?”


    编导们真诚点头:“期待后天的录制,加油!”


    “对了,到时候没有店面,是在公园的荫凉里经营手推车哦。”


    徐温玄深呼吸一口气,时崇山举起双手。


    柳珩幽幽道:“天津见,谢谢你们……”


    老方没憋住笑,在回去的路上跟他们讲推煎饼的详细要领。


    “讲得特别好,”越执调高空调,“奖励你陪我们去公园里坐牢。”


    “哎哎,我可不去!!”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队长]:等会方便聊下吗


    [执]:当然


    回宿舍以后,越执洗了个澡过去敲队长的门。


    柳珩在客厅改时崇山的作业,红笔在指尖上转了一圈。


    “你找他?”


    “嗯,有点事。”


    过了几秒,徐温玄才打开门。


    “不好意思,刚才戴着耳机,才听见。”


    “还好啦。”


    越执走进去,在沙发上坐好,俨然是乖学生的状态。


    “是聊新歌的事吗。”


    “不是。”徐温玄说,“有件事,其实很想拜托你。”


    越执怔了下,即刻答应。


    还是练习生的时候,队长就帮过他们很多次,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客气。


    男人显得有些为难。


    他双手搭在唇前,许久才说出口。


    “小执,可以再变一次白孔雀吗。”


    越执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看这个吗,玄哥。”


    徐温玄垂眸说:“你的另一种样子……也很漂亮。”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很想再看一眼,轻轻抱一会儿。”


    “小执,我好喜欢白孔雀。”


    第119章 尽占·13


    进入稳定期以后,突兀化形的情况便再没出现过。


    平日,越执是明朗俊逸的年轻偶像,深夜便是独自在卧室里休憩的白孔雀。


    他不再以白鸟的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他人平日敲门都会额外等一会儿。


    他们尊重这个秘密,也让任何好奇心变得缄默,不会多问。


    只有徐温玄提了出来。


    越执听见这个请求时,有些羞赧。


    像是某层伪装被轻轻揭开,哪怕不是出于恶意,也有种莫名的暴露感。


    他是白孔雀。


    徐温玄说他很喜欢白孔雀。


    对方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隐秘情绪,去书架旁取下两个相框。


    一张是他们在重庆站的演唱会落幕合影,一张是他和白孔雀在钢琴旁的合照。


    兽爪琴凳上,男人穿着低领T恤,笑得漫不经心。


    白孔雀也在琴凳旁侧,焰火般的尾羽垂落在地,在日光里泛起星华般的璀璨光点。


    越执下意识接过镀银相框,看得目不转睛。


    “拍得像模特一样——可以给我一份吗。”


    他开始理解徐温玄了。


    不,多看几眼,他也有点沉迷进去。


    白孔雀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没有之一。


    队长拉开抽屉,拿出另一个镀银相框。


    “猜到了。”


    越执:“……!!”


    “可惜没有拍到你开屏的样子,”徐温玄说,“那一瞬间……很惊艳,我们所有人都愣在那里,老方也是。”


    青年很宝贝地抚摸着新照片,闻声抬头。


    “我居然会开屏?对谁?”


    徐温玄垂眸而笑。


    “不能告诉你。”


    越执一时间怔住,担心自己头脑发昏做了什么蠢事。


    好吧,他一直觉得两个哥哥都很有魅力……


    玄哥气质迷人,山哥身材巨好,开屏也是人之常情。


    他隐约觉得这是个应该共同保管的秘密,默契地没有多问。


    可如果……是对着玄哥开屏呢。


    他有些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礼物很喜欢吗。”


    “……嗯。”


    “所以,可以再变成孔雀,让我抱一会儿吗。”徐温玄想了想,往后坐了些,拉开两人距离。


    “我不想让你为难,小执,要不算了。”


    “没事,”越执张望着他房间里的摆设:“需要毯子或者被子,只要睡着就可以。”


    徐温玄递来软毯,又道:“可以和你一起拍照吗。”


    “当然。”


    青年解开软毯,把自己包裹起来。


    下一秒,如同被男人圈在怀里,来自徐温玄的气味变得清晰炽烈。


    他仍是觉得羞耻,却还是一点点浸入倦意里,直到衣物倏然脱落,身躯化作白鸟。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化形。


    而且是当着那人的面。


    小鸟脑袋探出毯子时,轻轻叫了一声。


    它的世界随之放大,视野里的徐温玄也变得更加高挑。


    男人半跪在它的面前,目光里的惊讶喜欢都一览无余。


    “你现在……还是小执?”


    小鸟骄傲点头。


    徐温玄伸出手,在快要触及它头顶的时候停下来。


    小鸟歪头看他,像是感觉到男人的犹豫,很自然地蹭了过去。


    它的冠羽犹如细嫩花蕊,蹭过掌心时有轻微的痒。


    徐温玄低叹一声。


    “谢谢你。”


    “真的好可爱。”


    越执心态很好,颇有种赛级猫咪展示全身的慷慨。


    白孔雀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轻灵地跃上他的膝盖,栖在男人的腿上。


    曼妙长尾拖曳在地毯上,翎羽如细碎的凝玉珍珠。


    徐温玄举起手机,一人一鸟看向镜头。


    “茄——子。”


    小鸟仰首轻叫。


    这一刻,其实一低头就可以亲到小鸟的侧脸,他仍是温和询问。


    “可以摸摸羽毛吗。”


    白鸟惬意地喵呜了一声。


    修长五指探入翎羽里,力道适中地轻揉着羽管。


    白鸟有些困了,蜷在怀抱里安心休息。


    “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鸟,”徐温玄用指尖帮它梳理开交缠的长羽,缓缓道,“你有最好听的声音,最美好的样子,每一个见到你的人……都会特别喜欢你。”


    越执慢热地感觉到做鸟的好处。


    做每天晚上被关在房间里的小鸟,一点都不好。


    可做一只被抱着梳毛的白孔雀,听见这些由衷的夸奖,确实很不错。


    “白孔雀很好,小执也特别好。”


    他像在哄他睡觉,声音沉缓又温和,让四肢百骸都可以卸下防备与疲倦。


    “记得有一天突然下暴雨,你本来早就记熟动作了,又回练舞室里陪我们从头练。”


    “每个指导老师看到你的时候,都会想起你全国夺魁的作品,夸你天赋好到不可思议。”


    “小执就是很棒的人。”


    柳珩拿着MV分镜头过来找人,敲门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回应。


    他推开门,看见白孔雀睡在徐温玄的怀里,长尾被妥帖放在沙发上,像公主的裙摆。


    柳珩挑眉:“在忙工作?”


    徐温玄微笑:“有事?”


    按时崇山的性格,这时候便会说声打扰关门离开。


    但柳珩是什么人。他哪怕看见徐温玄和越执在互啃,这会儿一样能凑过去找乐子。


    “导演挑了几首打算拍MV,还有个事,之前那个小火一把的电影要拍第二部,问咱们愿不愿意过去拍。”


    某人讲着正事,手里也没闲着,把半只孔雀匀到怀里,没事捏一下翅膀。


    徐温玄眼神微妙的看他。


    柳珩回以诚恳眼神:“怎么说,玄哥?”


    静谧的独处被瓜分了。


    徐温玄皮笑肉不笑地说:“得看档期。”


    “周导演是实在人,知道咱们今年终于红了,身价水涨船高,说除了男女主,角色可以随便挑。”


    “那回头一起看看剧本,合适就接。”


    柳珩会意点头,爽摸了一把孔雀尾巴。


    “行,然后来聊下MV,有几个场景我觉得要改。”


    “……”


    越执迷迷糊糊睡醒时,感觉身上放着什么东西。


    他侧过头,发觉自己睡在徐温玄怀里,但是……


    但是翅膀上放了一册摊开的文件,柳珩在俯身写着什么。


    他先是一怔,耳侧传来徐温玄的低声安抚。


    “别动。”


    “刚才在谈事情,还没有聊完。”


    越执终于发觉自己同时被他们两个抱着,爪子尾巴都在珩哥那里,一时间僵住,跑也不是,继续躺着也不是。


    他困窘到只能轻轻叫一声,想让柳珩把自己松开。


    柳珩头都没抬。


    “等下,在写分镜方案。”


    白鸟先是一动,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长爪被笼在对方的掌心里。


    柳珩随手捏了一下,像在玩毛绒玩具。


    “让你玄哥抱,不让我抱?”


    越执很想解释一句不是这样,此刻又不能使用人类的语言,露出一副被欺负的表情。


    对方的指腹却顺着敏感的长爪抚去,不轻不重地刮了下趾甲边缘。


    徐温玄并未察觉另一人的动作,用指尖梳理着白鸟的胸羽。


    “灯光层次太少了,现场还要配点散粉。”


    “不用后期,直接用人工洒?”


    他们聊起漫长又枯燥的工作细节。


    从场景布置到道具挑选,再到最近几个对家的动向。


    越执几乎没听进去什么。


    徐温玄的右手在抱着他,偶尔会碰到冠羽。


    左手在梳着羽毛,指腹柔软温暖,触感清晰。


    柳珩的左手握着他的爪子,闲来无事捏一捏,蹭过附跖时会让他轻轻抖一下。


    可柳珩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偶尔指尖会刮过附跖,异样感变本加厉,好似过电。


    另一只手在写字。


    隔着好几张纸,似薄似厚,时有时无。


    他被他们同时抱在怀里,一时间进退失序,窘迫却又无法表达什么。


    似乎是惬意的,毕竟怀抱总是温暖柔软的,羽毛也能够全部舒展开,被轻柔的照顾到每一枚。


    可是不太对劲。


    他说不上来,却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有些记不清了。


    理性被冲淡稀释,触感和温度额外清晰。


    如果这时候突然挣脱开,好像是变相的在说,他不欢迎他们。


    越执有些失神地在想,不,不是这样。


    他其实是喜欢他们的。


    柳珩玩够以后,才收起那些脚本文稿。


    “行,图画得差不多了。”


    他与徐温玄眼神相对,忽然达成无声的共谋。


    “不过……小执变成孔雀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柳珩俯身亲了一下白孔雀的后颈,看见对方青涩的眼神时不由得莞尔。


    “我小时候每次去动物园,总是拉着家人要看孔雀。”


    “可是每次去都是雨天,孔雀都不在。”


    怀里还有些挣扎的小白鸟忽然安静下来。


    它全程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此刻仍是鼓起勇气,起身抖了抖毛,用额头蹭柳珩的手。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以后,还可以这样见你吗。”


    “你是越执的样子很美好,是孔雀的样子也很可爱。”


    “珩哥一直喜欢你,不会变。”


    越执低低应了一声。


    他钻回毯子里,本来要变回人身,临时想起什么,一个激灵飞走了。


    两人留在原地,看见某只白鸟窜回自己的房间里。


    “不是一起泡澡很多次么?”


    “还是害羞了。”


    “但手感确实很不错,小执好软。”


    徐温玄瞥向柳珩,笑意消散。


    “下次别来。”


    柳珩笑盈盈道:“不可能的。”


    第120章 尽占·14


    天津某公园,早上六点。


    小摊不大,像高达一样能折叠超展开。


    这附近似乎人流量很大,哪怕是提前来了,也能看见好几个煎饼摊子。


    四位男明星逐渐熟练地开始摆设摊位,从装饼糊的铁桶到装水果的冰柜依次排开,料理台重新擦拭消毒。


    有了上次的热搜,这次更多粉丝起了个大早过来蹲点,明显饿到更加躁动,看到他们四个立刻尖叫欢呼起来。


    “小执宝贝!!长发好仙啊啊啊啊——”


    “崇山你女朋友在这里!看过来!!”


    “队长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煎饼好不好!”


    “珩哥今天戴墨镜了,好闷骚啊,我猛猛拍!”


    经纪人和助理们怕影响路人观感,一起组织着排队。


    “请到这边来,不要影响其他人晨练!”


    “谢谢大家,排队辛苦了,我们稍后会分发小贴纸作为感谢——”


    越执搅着面糊,一不留神再抬头,队伍已经从二十多个排到八十多个。


    他屏住呼吸数了数。


    嗯……演唱会要全国巡演,早餐摊也要。


    法国的早餐太精致婉约,按现代人的饭量,来个小姑娘也能炫三份。


    节目组早已排好流程,一切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


    队长切配,山哥摊饼,珩哥卷水果涂奶油,越执则负责接单找零。


    好在同时有三个灶台可以煎饼,时崇山穿着黑背心,肩侧搭了一条毛巾,心无旁骛地一人看着三口锅。


    他肩背练得很好,穿紧身背心时更显出粗糙的野性感。


    好几个粉丝过来排队时,表情都有些慌张。


    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四目相对,气场太强,像是莫名被审问般。


    往下看,饱满又沾着薄汗的胸膛?


    看紧窄的腰?


    也有妹子陷入肆无忌惮地一通猛看里,徐温玄轻咳一声。


    “记得点单。”


    “哦哦,”妹子的目光还停留在酷哥的脖颈上,“草莓奶油可丽饼,谢谢!!新歌超好听!!”


    路过的大爷大妈们虽然有些诧异,但依旧是按老习惯找喜欢的摊位买煎饼。


    也有人拎着小黄鹂鸟儿闲散晃悠,不时和其他人炫耀自己的爱宠。


    “俊不俊!”


    “这品相不错哈!”


    “听听这叫唤,忒好了!”


    某人搅着面糊,注意力短暂偏移。


    他看着笼子里的小黄鹂鸟,后者神气活现地啼啭好几声,歌声明亮婉转,脆生得很。


    越执埋头加速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想攀比什么,倒是先前的夸奖重新浮现。


    那天玄哥抱着他,夸他才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鸟。


    ……玄哥夸他唱歌好听了吗。


    好像没有。


    越执臭臭脸地看了一眼小黄鹂。


    摊位处人满为患,节目组紧急算好了平均耗时和休息时间,安排工作人员过去截断队尾,不再放更多人领号排队。


    本地人揣着鸡蛋路过,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好家伙,嘛呢,这么多人?


    “你们这是什么煎饼,绿豆面的吗?”


    “加水果?啊?还加奶油??”


    “好嘛全是外地口儿啊?!”


    越执临时借了个功放喇叭,用标准的普通话录了段循环播放的广播。


    “各位掰掰,各位介介,这是水果煎饼摊儿,目前排队已经满了,感谢您的关注——”


    粉丝们看得目不转睛,拿到饼了也舍不得走。


    看帅哥干活实在太享受了。


    柳珩今天戴着绿宝石耳环和银链,衬得本人更加贵气俊逸,抬眸一笑时能撩得一群人跟着抽冷气。


    玄哥穿了身古典深黑套装,像是哪个偶像剧里的斯文总裁过来陪女友约会。


    “还可以从头排吗!!我晚餐都能吃煎饼!!”


    “好想合照呜呜呜今天的穿搭也好帅!”


    斯文总裁本人切水果切到刀快冒烟。


    草莓切完是猕猴桃,猕猴桃完了是火龙果。


    他心里腹诽着这是录综艺还是进厂打工,一抬头,看见柳珩在给时崇山喂菠萝块。


    灶台那边太热,时崇山的毛巾换了好几趟,此刻依旧面无表情地在一个人管三口锅。


    柳珩刚喂了两块,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和徐温玄四目相对。


    徐温玄每次脾气不好就会笑得特别温和:“不给我喂?”


    柳珩莫名其妙:“这你也要?”


    你自己在切水果好不好,切了直接吃很难吗??


    粉丝们:“噫!!!”


    好奇妙的氛围!!让我品一下!!


    徐温玄和柳珩拿目光打架,后者白他一眼,端着果切去喂在匆忙收银的小执。


    “芒果很甜,来一口。”


    “……!谢谢珩哥。”越执咬了一大口,后知后觉道,“咱们今天吃早餐了吗。”


    柳珩想了几秒:“不记得了。”


    虽然小推车上挂着二维码,但很多粉丝带了纸币和信,也是想要在喜欢的爱豆面前多呆一会儿。


    越执留神叮嘱着后面的订单进度,不知不觉就着柳珩的手吃完大半块芒果。


    “珩哥,想吃草莓……”


    柳珩扭头道:“草莓有吗。”


    徐温玄刀子一撂:“你来。”


    “行。”


    徐温玄擦干净手,来越执这边换班。


    “你去喝口水,当门面容易费嗓子。”


    其他粉丝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啊是的,小执今天一直在和我们说话,辛苦了!!”


    “大家排队也辛苦了,”徐温玄笑道,“晚点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所有人开始幸福欢呼。


    越执直到被他换班,才后知后觉地缓了一大口气。


    他做前台时会太过投入,不由自主地保持微笑到脸僵,嗓子冒烟了自己还没察觉。


    连着灌了好几口冰水,又吃了两颗珩哥投喂的甜草莓,小孔雀即刻恢复活力。


    他转身时,一眼看见沉默忙碌的时崇山。


    户外其实挺热的,有灶台的高温,男人一直汗流不止,手边好几瓶冰水都已见底。


    越执怔了片刻,重新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


    “山哥,”他示意时崇山侧过来一些,“我帮你擦汗,别动。”


    时崇山翻动着每一个圆到完美的可丽饼,此刻动作一顿。


    “你怎么过来了?”


    “嗯,玄哥和我换岗了,你也换班休息一下。”


    越执虽然在和他说话,余光落在小煎锅上,单手握着一掂,似不经意般。


    众目睽睽之下,可丽饼飞到半空中翻转换面,平稳回落。


    发现自推新能力的粉丝们:“卧槽!!!”


    “能再来一次吗!没拍到啊啊啊可恶!!”


    “小执你怎么会这个,这也太熟练了吧???”


    越执对着镜头挥手一笑。


    一点点腕部技巧,比跳舞简单。


    他漫不经心地单手颠锅,同时还在和时崇山说话。


    “奶油要多搅几下再涂,刚才打发感不太好。”


    时崇山本是缄默的性格,此刻凝神看着,忽然说:“我还没有吃早餐。”


    “等会儿,可以给我做可丽饼吗。”


    越执用湿毛巾擦他额前颈侧的汗,道:“现在也可以。”


    “是时哥,当然可以插队。”


    他的动作很轻,冰毛巾拂过脸侧时,所有的暑意燥热也一并被驱散殆尽。


    时崇山不自觉地俯身靠近,方便对方擦拭更多地方。


    “耳朵,”男人低声说,“那边也有汗。”


    越执仔细擦过,把毛巾交还给工作人员,抬眸而笑:“现在还热吗?”


    “好很多了。”


    小孔雀开始做早餐。


    他动作很快,居然也没有耽误手头的活儿,把每个时间碎片都用得正好。


    其他两人安静看着,并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有一份。


    越执做了四份。


    桃子奶油馅的送给柳珩,栗绒可可馅给徐温玄。


    抹茶蜜豆馅的给时崇山,猕猴桃香蕉馅给自己。


    有人试图从发早餐的顺序里看出点什么。


    或者从馅料的选择里品一点什么。


    四个人都只是在聊天工作,间隙里慢慢吃完这份早餐。


    几乎每个男团在火了以后,都会传出内部不合的消息。


    说他们表面兄弟,说谁和谁在背后互相捅刀子。


    至少Liar不是。


    此刻晨光灿烂,每个人都放松、平静又满足。


    一天营业完,晚上照例是北京站演唱会的排练。


    回到酒店时刚到十点半,徐温玄尚有余力,在客厅开了一部电影。


    时崇山泡了个澡,中途擦着头发加入,问这部动作片在讲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见脚步声时侧头看过去,是越执换了睡衣出来,还拎了一袋刚拆的坚果。


    “大屏幕效果很好,”徐温玄抓了一把坚果,“饿的话点个宵夜?”


    时崇山头发还没干透,起身道,“我去切点苹果吧,这几天还是要控盐。”


    越执窝在他两中间,吃着夏威夷果道:“蔬果干交出来,还有蘑菇干。”


    “行,等我一下。”


    徐温玄刚要起身,眉头一皱。


    “你睡袍里……”


    时崇山同时回头。


    冷绿色小蛇慢悠悠探出头,从越执的领口钻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小执,”徐温玄微笑道,“我记得有人说过,建议你离蛇远一点吧。”


    时崇山安静地走过来,指腹一提,把好友从某人衣领里提起来。


    绿锦蛇试图扭动。


    时崇山单手把它拎走。


    “再动你也是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