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黑匣子
边境，
裴蔚的命令下发的时候，裴淮和戚染都在同一处，等待上级的指示。
裴淮和戚染这些天或多或少也察觉了不对劲。
斯里兰洲新一批的机器人似乎很不稳定，动辄爆炸。
如果不是宋玉卿研发的机器人能在最后一瞬间锁住机器人，保护alpha的话他们的伤亡会很惨重。
但是，如此对新洲的损失也挺大。
因为损伤了机器人的机体。
只能重新为alpha配备机器人，机器人的成本他们是知道，培养一个alpha的成本或许还比不上重新制造一个机器人的成本。
裴蔚：“前方主力军作战，后方专门成立小队，收割敌方伤患士兵，核心目标是绝不能让斯里兰洲的alpha或其装备被顺利回，不能让斯里兰洲带回任何东西。”
“收到！”
异口同声两声同时响起。
裴淮和戚染没有看对方一眼，分别离开去部署任务。
裴蔚交代完就挂断了电话，也没有对裴淮进行更多的问候。
战场上只有上下级，没有父子。
迟早有一天，这个世界是要交给宋玉卿，交给裴淮。
那时候，不会有人还对裴淮嘱咐。
身为alpha身为军人应该保护自己的国土不被侵.犯，保护自己的人民始终安全。
他做到了，也希望裴淮能做到。
他唯一没做到是，陪伴自己的伴侣。
裴蔚短暂看向天边的黄昏日落，无数个黄昏日落都像是爱人离世的那天。
他希望裴淮在能够保护新洲所有人的同时也能做到保护好自己的伴侣。
不要像是他一样留下遗憾。
边境黄昏，夕阳像一块凝固的血痂，将稀疏的云染成晦暗的紫红，带着血腥不断在天际扩散，沉沉地往下压。
斯里兰洲的士兵们正分散在焦黑的战场上，动作算不得轻快，行动更多的是疲惫后的麻木。
金属残骸被拖动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偶尔有士兵蹲下身，从不成形的机体里撬出还有价值的黑色小匣子。
他们都不知道今天新洲的alpha是不是疯了，以往他们这方机器人爆炸之后，那些alpha都会直接去杀下一个。
但是今天，一个没反应过来，补刀的alpha就从后面上来，给了已经受伤的alpha致命一击。
按照惯例，所有残疾的alpha都会被运回斯里兰洲休养。
残了的士兵对新洲已经没有威胁了，他们还要斩草除根，简直丧心病狂。
今天可死了不少alpha。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机油泄漏的腻味，以及尚未被风彻底吹散的淡薄信息素。
恍若烧不完的余烬。
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也同仇敌忾地恨新洲的alpha。
“操！”
他们还在清理战场，忽然没有任何预兆，敌军数人打了过来。
不是散兵游勇的反扑，而是蓄谋已久的合围。
“敌袭！”
一声变调的嘶吼刚冲破喉咙，就被机械手臂捅穿了心脏。
下一秒，尸体都被新洲的alpha收割。
新洲的士兵们显然等待多时，阵型保持得极好，交叉火力瞬间就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那些还在弯腰忙碌的斯里兰洲士兵罩了进去。
刹那间，原本只是进行清理工作的区域，沦为了新的杀.戮场。
把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士兵全部被击杀，就连敌方机器人的任何一枚零件都没有放过。
运回去的机器人，全部被取出了黑色匣子，连夜封存，准备运会新洲中.央特区。
周永年不是很理解地敲了敲黑色匣子，“宋玉卿要这个做什么？这是什么宝贝？”
他们打不开这些匣子，光看匣子周永年什么都观察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应他，周永年又看向戚染，再次问了一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戚染面无表情：“不知道？”
周永年审视的目光落在戚染身上，“宋玉卿在交代任务的时候，就没有告诉你？”
戚染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没有越级对接。”
周永年沉默了，宋玉卿办事情倒是将规矩，让人甚至找不到指摘的地方。
边境接到的命令都是由中.央军区下发。
而在他们的博弈中，裴淮和戚染现在是同一个层级，一起主导这场对斯里兰洲西陆洲的联军。
现在戚染和裴淮都统一和裴蔚对接。
周永年：“宋玉卿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找他？”
戚染看向周永年的眼神带了一些冷意，像是要弄死他一样。
周永年：“……”
周永年：“算了，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宋玉卿就是不待见你。按道理说，你升任的时候，就应该让你回中.央特区开表彰会，宋玉卿就没让你回去。”
戚染这个alpha实在是离谱，他也逐渐明白戚染不被宋玉卿喜欢的原因。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会讨人欢心，更不会低头不会认错的alpha。
让戚染去讨好宋玉卿获得一点消息，简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说不定宋玉卿私下交代了裴淮一些什么事情。”周永年又意有所指开口。
砰！
门哐当被摔上，戚染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在门里。
周永年：“戚染，你他.妈再给我甩脸色。”
是谁培养的他戚染心里是没数吗，戚染现在给他甩脸色是什么意思？
真的以为他拿戚染没有办法了？
郑开霁揉了揉眉心，“别吵了，你现在确实拿戚染没有办法。”
“我们都指望着他。”
周永年再次闭嘴了。
“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总有一天，戚染会恨宋玉卿。”郑开霁缓缓开口，“就算现在不够恨，以后也会足够恨。”
现在只要埋下一颗种子，等着这颗种子茁壮生长，蚕食掉戚染对宋玉卿的所有幻想。
他们就能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窃取宋玉卿的成果。
宋玉卿像是个霸王一样，压制他们这么多年，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永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你什么时候给宋玉卿找麻烦？”
“现在不是时候。”郑开霁往椅子上一靠，听着在周永年办公室播放的音乐，敲击着桌面，“现在弄死宋玉卿难道让斯里兰洲和西陆洲踏破新洲土地吗？”
“等着吧。”
周永年：“宋玉卿之前就说有办法延长alpha的寿命，我看……”
郑开霁：“不着急，戚正清都不着急，我们着急什么？”
戚正清要是死了，那也没有留下宋玉卿那个“骗子”的需要了。
宋玉卿死了，他会送给宋玉卿一份大礼，让宋玉卿成为人人喊打的骗子，永远陷落在泥沙里烂人。
戚正清但凡有活下来的机会，他也都会想办法让戚正清去死。
那时候，他再拘禁宋玉卿让宋玉卿成为他走向巅峰的踏脚石。
宋玉卿的研究成果，宋玉卿这个人都会为他所用。
郑开霁：“你就是沉不住气。”
周永年：“……”
郑开霁这个窝囊废是挺沉得住气的。
说实话，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和他一样坚持到最后，想给宋玉卿致命一击的会是郑开霁。
倒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周永年指了一下黑匣子，“你运一半回去？我这里留一半？”
郑开霁嗤笑，“不行。宋玉卿谨慎的很，留一半你是活腻了。”
周永年：“……”
想了想宋玉卿的手段，周永年果断把黑匣子推出去。
郑开霁盯着这些黑匣子，陷入了沉思，宋玉卿和斯里兰洲都在抢的东西。
或许，这个东西可以帮他打开一个口子。
自从听了宿荃的计划，赫斯特就开始着手准备，可是情况却不像是计划中的那么顺利。
新洲像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一般，给他们补刀，又不惜代价地抢走黑匣子。
虽然他们也在抢回了一些残疾的alpha，可是数量远比预期的还要少。
赫斯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军队里有内奸。
宿荃倒是不慌不忙，给手里的玩.偶换衣服，“你觉得我烧一个瓷娃娃好吗？”
赫斯特：“……”
赫斯特：“你就一点不着急，宋玉卿都能预测到你做的事情，你就不怕你抓不到宋玉卿？”
“宋玉卿弄死你，都没人给你哭坟！”
宿荃依旧不慌不忙，“你是真的没脑子，也不知道你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赫斯特：“……”
宿荃：“你真的以为，就凭你和你的废物军队就能拿下宋玉卿？内忧外患才能真正让宋玉卿无力招架。”
赫斯特眯了眯眼睛，等着宿荃的后文。
“你就没想过这些匣子也是诱饵吗？”
赫斯特：“你是说，钓出新洲不忠于宋玉卿的人。”
宿荃给玩.偶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剪除宋玉卿的羽翼，让宋玉卿孤立无援。”
独木难支是自古以来都不会改变的道理。
他倒要看看，宋玉卿身边没人了，宋玉卿眼里还有没有他。
赫斯特：“你不是在策反叶司陵，有消息了吗？”
宿荃扯了扯嘴角，“冥顽不灵的蠢货而已。”
“时间早晚而已。”
宿荃：“把你的人领回去。”
宿荃说的人是接受了机械改造的alpha，数量比想象中少，但是也可以再给宋玉卿添一些麻烦。
宋玉卿不相信他。
让他离开。
事情过去了几天，叶司陵脑海里还是那天宋玉卿对他说的话。
叶司陵心不在焉画着设计图，这种被宋玉卿完全推开的感觉让人很难受，很不知所措。
叶司陵甚至觉得之前那些不亲近他，他是宋玉卿养的狗里最不受宋玉卿待见的事实都算不上什么了……：【又被我们的美人议员冷落了。好可怜啊。】……：【如果你答应了我，你可以和宋玉卿一直在一起的。】
ysl：【闭嘴！】
——你可以和宋玉卿一直在一起的。
这句话却如同鬼魅，再次于他脑海深处响起。
叶司陵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沉郁的暗色。
叶司陵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到地面上，瞬间，玻璃杯在重击下四分五裂，一块碎片飞速迸溅的碎片朝着刚进门的宋玉卿飞去，素白的手指被那碎片边缘划开，沁出细小却殷红的血珠。
冷光落在青年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单薄阴影。
宋玉卿目光冷静地看向明显不对劲的alpha，“叶司陵，你在做什么？”
alpha剧烈起伏的胸膛猛地一滞，暴戾的情绪像是被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看着宋玉卿指间的那抹鲜红，叶司陵瞳孔骤缩，失控的理智被猛地拽回一线。
第152章 不想活了
叶司陵慌张想去找纱布，根本没有注意到宋玉卿的视线。
“收拾干净。”宋玉卿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然后出去。”
宋玉卿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在你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之前不用来实验室了。”
叶司陵手上动作一顿。
宋玉卿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他之前的说辞。
宋玉卿就是怀疑他了，不再相信他了。
因为他的有所隐瞒，最开始只是不让他接触核心的数据，现在不打算再容忍他，想要将他彻底驱逐。
这个认知让叶司陵感到一阵恐慌，这些远比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叶司陵抬头，直视宋玉卿冷静的脸色。
下一秒握住宋玉卿的手腕，拽着宋玉卿离开，直到到了实验室的顶楼，才松开宋玉卿的手。
高处空旷，只有风声猎猎。
远处是中.央特区璀璨却冰冷的灯火，映照着宋玉卿过分白皙的侧脸，几片稀疏的雪花被风卷着，恰好落在青年微微泛红的清冷眼尾。
叶司陵盯着宋玉卿的脸，终于下定决心。
他不想离开宋玉卿。
他完全受不了宋玉卿的冷待，受不了宋玉卿不信任他。
“我之前没有交代清楚……”
“很早之前，一年前就有人一直在跟我发消息，让我背叛你。”
“他，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他肯定不是新洲人。”
宋玉卿看向叶司陵，语气轻飘飘，“不对，他就是新洲人。”
叶司陵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宋玉卿轻飘飘开口，“新洲的叛徒。”
旧相识？
叶司陵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一股完全不合时宜的嫉妒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宋玉卿认识那个天天策反他的混蛋。
宋玉卿却没有太在意叶司陵的不爽，缓缓开口，“继续说。”
叶司陵：“他让我配合他，他能弄死裴淮，萧锦时，甚至戚正清，让你身边只剩下我一个alpha。”
“他能抹掉你所有的信息，让你只是我的妻子。”
只是他一个人的妻子，而不是和任何人分享。
宋玉卿偏头看向叶司陵，唇角带上一点极淡的笑，“你相信了？”
叶司陵：“没有，我没有答应他。”
“还不是完全的蠢货。”青年唇瓣微张，吐出一句。
“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一个背叛我的。不论那种程度的背叛我都不喜欢。”
叶司陵此时居然有一瞬间的劫后逢生的后怕，他但凡再行差踏错一步，宋玉卿就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叶司陵脸色苍白，“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假装被他策反还是断掉和他的联系？”
叶司陵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拉你出来，就是因为怕在室内会被他听到我们的对话。”
叶司陵的思路很简单，既然都已经和宋玉卿合盘托出了，那就应该将计就计，这也是最应该的做法。
宋玉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眸看着往下落的漫天苍茫大雪。
“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宋玉卿忽然开口。
叶司陵还没有说话，又听见宋玉卿说，“还记得我们去海边那次吗？”
“我给了他一枪，把他踹进了海里，没杀死他我挺后悔的。”
“叶司陵，如果他抓住我，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
这些往事都是叶司陵从来不曾知晓的，现在听到宋玉卿这样说，叶司陵才更加明白自己如果真的动摇会给宋玉卿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的仇怨，他会把宋玉卿推入深渊。
叶司陵站在宋玉卿面前挡住扑向宋玉卿的风雪，“抱歉。”
叶司陵的道歉也是枯燥的，不会那么多花言巧语，干巴巴的一句话，甚至不会做什么保证。
宋玉卿伸手被叶司陵握住。
宋玉卿往下拽了一把叶司陵。
叶司陵倒没有想到宋玉卿会直接拽他，身体前倾。连忙用另一只手撑住宋玉卿身后的栏杆，才稳住身形，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
“下次直接问我，别自己猜猜猜。”宋玉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喜欢蠢人灵机一动。”
叶司陵垂眼，盯着青年雪色薄白的侧颊，心脏都跟着宋玉卿乌泱泱的眼睫轻颤，一时间没有想要反驳宋玉卿说他是蠢人的话。
他比起宋玉卿来说，确实就是一个蠢人。
笨得无可救药。
“卿卿，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叶司陵视线一错不错盯着宋玉卿的侧脸，灼热的呼吸几乎扑到宋玉卿脸上。
宋玉卿微微偏头，松开叶司陵手，将人推开，“你应该回去画你的图纸了。不要浪费时间，去我的办公室拿数据和推演，看看现在的情况对新洲多不利。”
叶司陵觉得，他不应该去画图纸，但是宋玉卿说他应该去画图纸。
那……他应该是要去画图纸的吧？
他差点儿对宋玉卿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他想，他应该听宋玉卿的话。
叶司陵走之前又问，“他那边将计就计？”
宋玉卿点了一下头。
将计就计吗？
宋玉卿不觉得他们能将计就计，哈基米那个狗东西，一个alpha就长了八千多个心眼子，将计就计可能还会把自己绕进去。
这也是他从最开始就知道郑开霁这颗墙头草并非是真的草包窝囊废还要把郑开霁留在身边的原因。
哈基米要比心眼子，那就看鹿死谁手。
送回来的黑匣子，全部被宋玉卿锁进了仓库里。
黑匣子一层一层叠上去，比起是封存的精神力，更像是骨灰盒，塞满整个仓库，给人一种无声的压抑。
88：“卿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宋玉卿：“先不处理。”
会有人比他更想处理这些东西。
“走吧，萧锦时抓到萧檩了。”宋玉卿一垂眼睫，缓声开口，“我们也去看看应该怎么处理哈基米的好朋友。”
新洲某处隐蔽的废弃工厂内。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一道身影敏捷地翻过破损的窗户，身影落地悄无声息。
萧檩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极具压迫感的Alpha信息素便如同实质的牢笼将他笼罩。
“你还敢出现在新洲？”萧锦时的声音带着冷意，“哈基米呢？”
“你把他交出来，我放你离开。”
萧锦时这里说的他，当然指的是宿荃。
萧檩也勾唇笑了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哈基米在哪里啊。”
“你们居然给他取了一个哈基米的名字。”
“那个傻.逼要是知道，宋玉卿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会气死的吧？”
萧锦时眸色冷了冷，“你既然不准备说出来，那你就去死。”
“别着急弄死。”阴影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隐约现出宋玉卿挺拔清冷的轮廓。
萧檩视线完全落在忽然出现的宋玉卿身上，嗤笑，“宋先生很闲啊。”
“还是对萧锦时这个废物完全没有信心？”
萧檩倒是没有想到他这种“小人物”也能劳驾现在的宋玉卿出现。
还真是和宿荃那个傻逼说的一样，宋玉卿在乎宿荃那个傻逼，觉得宿荃是他的威胁。
萧檩举起手，语气蛊惑，“宋玉卿，你帮我杀了萧锦时，让我回来新洲接手萧家的一切，我合盘托出哈基米的所有的计划怎么样？”
“用谁不是用？你用萧锦时和用我没有什么差别，萧锦时能坐到的，我都能做到。”
萧锦时依旧没有转身，完全把后背交给了宋玉卿，似乎肯定宋玉卿不会伤害他。
萧檩却始终盯着宋玉卿，看到宋玉卿手抬起枪托，对着萧锦时的后背。
一瞬间，萧檩呼吸几乎都因为兴奋快要停止了。
下一秒，砰！砰！砰！
伴随着射击的声音，连续几颗子弹却没入了他的身体。
膝盖，手臂，每一处关节都精准地嵌入了子弹，霎那间鲜血迸溅，疼痛让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为什么？”萧檩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命比宿荃的计划更重要？”
萧檩痛苦的不是被快要被宋玉卿打成筛子的身体，而是宋玉卿的选择，让人匪夷所思的选择。
宋玉卿缓缓放下枪，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冷冷地瞥了一眼因失血而脸色灰败下去的萧檩，“是你不配。”
宋玉卿看向萧锦时，“带走，别让他死了。”
萧檩情绪却忽然激动起来，“什么叫作我不配？宋玉卿，分明是你和萧锦时设计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让我像只老鼠一样到处逃窜。”
“真把自己当作新洲的白月光了？真觉得自己干干净净了？真觉得自己是靠着实力上位了？你以为萧锦时是真的忠诚你吗？他只是想弄你。你.他.妈就是一个谁都可以艹的……”
萧檩更多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
疼痛骤然打断了萧檩声嘶力竭的控诉和即将更不堪的词汇。
宋玉卿冷冷看向萧檩，“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解脱。”
萧檩努力想从宋玉卿的眼睛里找出一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动摇。
可是没有，他找不到一点宋玉卿想让他活下去的踪迹。
这一刻，萧檩清晰地认识到，宋玉卿是认真的。
他再多说一句，宋玉卿就会在这里给他一个解脱。
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压过了疯狂的恨意和不甘，让萧檩噤若寒蝉。
宋玉卿不在言语，微微偏头示意，让在场的alpha带走萧檩。
第153章 鞭打
萧锦时走到宋玉卿身边，垂眼看向宋玉卿，“萧檩我带回去审问？”
宋玉卿点了一下头，“可以。”
他要是没记错，萧家的各种酷刑设置萧檩贡献了一半，萧檩叛国，也该享受一下萧家的酷刑。
宋玉卿又补充，“留一条命，我闲了来看。”
萧锦时：“好。”
萧锦时并不觉得这些血腥可以吓到宋玉卿，也不怕宋玉卿会觉得他心狠手辣。
他和宋玉卿再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做过了。
有时候，萧锦时觉得宋玉卿和他是一类人，心狠手辣，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他和宋玉卿怎么就不能算是灵魂伴侣呢？
萧锦时：“做到哪种程度，你的计划是什么？”
萧锦时俯身凑过来询问
宋玉卿略偏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锦时就亲了一下宋玉卿的脸颊。
宋玉卿：“……”
宋玉卿懒得和萧锦时继续说了，抬步就走。
只留下萧锦时在背后喊，“哥哥，你等我，你生气了吗？”
“哥哥。”
追到门口，萧锦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萧锦时不知道宋玉卿为什么忽然顿住脚步，自然而然从后面抱上去，搂住宋玉卿的腰，把宋玉卿拉得撞进他怀里。
像是某种大型犬类一般，丝毫不遮掩占有欲，美人纤细的腰肢就这样被摁住，“哥哥，你在等我吗？”
眼见着面前一群看向他的alpha，以及眼前谈枢似笑非笑的眼睛，宋玉卿眼神冷漠。
萧锦时呼出一点热气，宋玉卿一把捂住萧锦时的嘴，萧锦时才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抬眼看到了自己手下无数alpha探究的眼神。
那些眼神无一不是落在宋玉卿身上。
探究的眼神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清冷的宋先生在私下里被alpha这样缠着，搂着。
还会纵容别的alpha喊他哥哥。
萧锦时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仿佛宋玉卿就是他的。
唇角勾起一点冷笑，“好看吗？”
有人下意识点头，好看啊，宋先生很……
点完头慌张看了一下宋玉卿清冷颓倦的脸，又红着脸低下脑袋。
宋先生衣领都被蹭乱了，甚至，看到那只摁在宋玉卿腰间的手，有alpha克制不住臆想alpha把手探进宋先生的衣摆，揉着那处雪白单薄的纤腰。
谈枢笑了笑，“卿卿，你身边的狗倒是一点也不守规矩。”
宋玉卿抵开萧锦时，冷声开口，“放开。”
萧锦时有些不服气，低头亲了一下宋玉卿颈窝，才放开宋玉卿。
宋玉卿看向谈枢，“你来做什么？”
谈枢语气自然，“听说你抓捕萧檩，担心你太冲动，来看看你。”
宋玉卿骨子里是疯狂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最不适合去追捕，和在前线。
一把宋玉卿放开，那就要考虑宋玉卿是不是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只是没想到……”谈枢上前，低头给宋玉卿整理了一下领口，“看到这幅场面。”
宋玉卿：“……”
宋玉卿没理谈枢，也没有叫萧锦时，离开了现场。
改装过的身体的alpha在战场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战斗力比一般的精神力操控机器人的模式更加强大，赫斯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全机械体的alpha是怎么样的。
并且是，不会被消耗的全机械体alpha。
只要精神体不被毁掉，就能不断换躯体投入战场。
他们得到了“永生”，而新洲的alpha在战场上多次使用精神力，身体一次次受损，说不定就算不战死，身体和精神力也会因为不可逆的创伤早夭。
有如此利器，斯里兰洲称霸四大洲是早晚的事情。
最近赫斯特都完全搬到了矿洞里，监督宿荃制作新的机器人。
赫斯特：“你什么时候联系新洲的人。”
宿荃：“萧檩去了。”
赫斯特皱了皱眉，可是，他得的消息是萧檩被捕。
还不等赫斯特继续问，宿荃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赫斯特不要再打扰他。
郑开霁：“听说您抓到了对方的核心成员，是否需要我去审问？”
“审问这方面我们情报部门很专业。”
宋玉卿正在低头看解构的alpha腺体，腺体上神经极多，也极为细致。宋玉卿看得认真，一时间也没回复郑开霁。
郑开霁心里有些打鼓，他们主动揽这个审问这个活是指摘不出错误的。
只是宋玉卿要是怀疑他们呢。
长久的沉默让郑开霁更加拿不准宋玉卿的心思。
就在郑开霁准备放弃的时候。
宋玉卿抬眸，“你说什么？”
郑开霁不确定宋玉卿刚才是不是真的没听到，但还是开口，“我请求审问萧檩。”
“萧锦时毕竟和萧檩是有血缘关系，在审问萧檩这件事情上他应该避嫌。”
宋玉卿：“不用避嫌。”
郑开霁表情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已经确定了，宋玉卿是不愿意让他接近萧檩。
下一秒却又听见宋玉卿开口，“不过，我现在要过去，你可以跟我过去给萧锦时提一点意见。”
郑开霁：“谈不上提意见，我们很乐意配合萧锦时。”
宋玉卿面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嗯。”
地牢里，只是走到过道，就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郑开霁只有跟在宋玉卿身后才能进入。
一直走到最末尾的一处地方，宋玉卿刷了脸，冰冷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更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不大，金属材质的墙壁泛着冷白的光。一个男人被特殊材质的束缚带固定在床上，身上是新旧交叠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血珠。
听到动静，萧檩吃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扭曲的脸，但眼神里的凶戾却丝毫未减。
萧檩这段时间受尽了苦痛，每次他的伤口快要愈合又会被人抽开。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萧锦时还会让人一刀一刀划开他的皮肉，他快要死了又给他治疗。
这些人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宋玉卿有时候也会来，来了会冷漠地看一会儿，大多数时候宋玉卿都不会说话。
就在萧檩认为今天宋玉卿还会和以往一样一言不发的时候。
宋玉卿垂眸开口，“今天还不打算交代？”
萧檩冷笑，“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宋玉卿拿过一把手术刀，手术刀锋利异常，宋玉卿剪开萧檩的衣服，划开了alpha的小腹。
萧檩瞬间握紧了拳头，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
耳边却听到宋玉卿冷淡的嗓音，“我不懂你追随他有什么好处，毕竟他也不是那么管你的死活。”
“你还记得你是新洲人吗？”宋玉卿掀起薄薄的眼皮，对上萧檩疼得布满血丝的眼睛。
“唔……”
alpha脑门青筋暴起，明显已经被这样的生疼折磨地快要死掉。
说着宋玉卿用镊子取出了一片金属片状物，扔到托盘上。
金属片状物落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热的血将宋玉卿手上的橡胶手套完全染红。
血从伤口溢出，汇聚在伤口铁床上，到处血红一片。
宋玉卿又划开肋骨往上的某个位置，又从那里取出了一片金属片状物。
宋玉卿不带停歇，在alpha身体各处取出了二十多枚的金属薄片。
这些金属薄片，有些是监听，有些是定位。
郑开霁始终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眸色冷了冷，脑袋里不断在思考，宋玉卿带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震慑他，让他知道，他的手段不会让背叛者好过。
还是，让他知道斯里兰洲那些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会在自己人的身体里安装这些东西。
宋玉卿取完，洗干净手，才看向郑开霁，“你可以继续审问了。”
郑开霁：“……”
人都半条命都快没有了，还审问什么？
直接送走萧檩？
可是宋玉卿明显没有和他多说话的意思，已经吩咐身边的人去清理那些金属薄片。
郑开霁一鞭子抽在萧檩的身上，“你说不说？”
萧檩：“挠痒痒呢，你要是不行，换宋玉卿来抽。”
宋玉卿都比这个老登抽得重，装什么呢，难道还想跟他一个犯人示好？
并且，他是很讨厌宋玉卿，但是，好歹宋玉卿那张脸好歹赏心悦目，握住鞭子的手雪白纤细。
就算不想承认，他也必须说，他的蠢货弟弟和哈基米是有些眼光的。
至少被宋玉卿抽几鞭子，晚上不会做噩梦。
被郑开霁这种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抽，晚上会觉得反胃。
郑开霁：“……”
总不会宋玉卿抽萧檩几鞭子，萧檩都觉得这是对他的奖励吧？
郑开霁：“你还挑上了？”
宋玉卿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脸颊，眼神冷淡，提醒，“他叫你重点抽。”
“郑先生。”宋玉卿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他都在指导你工作了。”
“你是在放水吗？”
郑开霁：“……”
宋玉卿起身，走到一排刑具面前，取下一根带着倒刺的黑色长鞭，甩了一下，长鞭带着破空声。
萧锦时听到宋玉卿来了，连忙就过来了，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宋玉卿拿鞭子的场面。
黑色握在宋玉卿手上，越发显得宋玉卿肌肤胜雪，而那被抓握在手上的鞭稍越发显得粗得几乎握不住。
萧锦时眸色黯了黯，莫名有些希望那鞭子会落在他身上。
可是，宋玉卿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人。
似乎得到这种待遇的，只有叛国的萧檩。
萧锦时握住宋玉卿的手，“哥哥，你怎么自己动手？他又惹你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猫猫甩鞭子.jpg
第154章 漂亮老婆和你说话啊
宋玉卿垂眼把鞭子递给郑开霁，“你打。”
郑开霁接过鞭子，一鞭子一鞭子打在萧檩身上，丝毫不收力气。
宋玉卿拿走了已经清理干净的金属薄片。
“你监督，我回去了。”话是给萧锦时说的。
萧锦时倒是很想跟在宋玉卿身边，但是他不能跟过去，宋玉卿让他守着郑开霁是信任他，他没道理辜负宋玉卿对他的信任。
萧锦时：“我不送你了，路上慢点。”
离开之前，宋玉卿视线落在闭上眼睛的萧檩身上，“嗯。”
郑开霁也确定了，宋玉卿就是不相信他，明晃晃的不信任，宋玉卿演都懒得演，他和犯人的接触都要在宋玉卿或者宋玉卿手底下的人的监督下进行。
郑开霁的心情并不好，鞭打萧檩的力度也不再是用一些技巧，而是带了一点泄愤。
萧檩咬了咬后槽牙，“萧锦时，宋玉卿这样打过你吗？”
萧锦时往椅子上一靠，压下了那点看到宋玉卿拿鞭子的时候的期待，“我和你不一样。”
“他不会那么对我。”
萧锦时语气缓慢，带了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得意。
“他在乎我。”
“我不像是你没有人在乎。”
萧檩却忽然笑出声，看蠢货一样看着萧锦时，“被宋玉卿调成一只傻白甜的狗了？心眼子都白长了。”
“你真好笑。”
“身为alpha，身为萧家的家主，居然会沉溺于一点镜中花水中月的爱，宋玉卿把你当狗耍吧？”
萧檩根本看不上萧锦时，他是萧锦时，他就要利用宋玉卿，而不是臣服宋玉卿，利用宋玉卿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就会想办法囚禁宋玉卿，或者是弄死宋玉卿。
宋玉卿这样的beta还是死了让人放心。
死了的白月光，他再怎么美丽，也不会对活着的人有半点影响。
萧锦时似乎看出了萧檩的想法，冷笑，“哥，你始终不相信真心换真心。”
“也对，没有人真心对待过你。”萧锦时语气不无讽刺。
郑开霁把萧檩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是听到两兄弟在打一些无关紧要的嘴炮。
郑开霁：“我明天再来。”
萧锦时没起身，拖长了嗓音，“慢走不送，滚吧，老王八。”
郑开霁没有反应，直到走出了萧锦时的地盘，才像是骤然反应过来一般萧锦时骂他老王八一样，忽然脸色铁青。
宿荃闭着眼睛，一遍一遍听远在新洲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郑开霁的声音，只有很少的时间能听到宋玉卿的声音。
宋玉卿是取出来了萧檩身上大多数植入皮下的窃听器。
但是，他知道有些地方宋玉卿碰都不会碰，宋玉卿有洁癖。
就像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猫。
宿荃等了很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
直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停下了，只剩下郑开霁的声音。
他等的人终于上勾了。
宿荃想，宋玉卿应该为他的洁癖和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人买单。
新的一年，战争形式对新洲并不那么好。
明明斯里兰洲和西陆洲的兵力在不断的被消耗，可是却没有显出明显的颓势。
裴淮面色冷沉地分析着如今的情况，他们在战场上杀了多少敌方士兵，他们再清楚不过。
只是……对方真的有那么多补充上来，且作战经验并不缺乏的alpha吗？
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暂且新洲能占微弱的上风，也不可能维持多久。
裴淮动了动手指，指尖落在沙盘的某个位置。
宋玉卿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是一份alpha签的同意成为实验体的文件。
alpha的信息，年龄四十四岁，精神力等级S级，体检各项报告表明alpha身体状况已经是强弩之末。
要是没有治疗方法，三个月之内就会因为精神力暴动死亡。
alpha的生平经历，曾经经历过战争。
这是宋玉卿能找到的最接近戚正清身体状况的alpha。
不同的只是，对于精神力等级为S+的戚正清来说，三十四就已经快到极限。
助理：“宋老师，他的意思是他想尽快进行手术。”
手术的构想是宋玉卿这一年来重新提出来的，药物对身体已经收到不可逆损伤的alpha并不能让他们的身体恢复原本的状况。
顶多只是阻止继续受损，从而在原来的寿命上增添半年以上的寿命。
被精神力侵扰时间越长的alpha，能增加的寿命年限越短。
就像是给一个不断漏水的桶不停地加水，但无法修补桶上的破洞。
这些已经受损严重的alpha，只能通过手术。
经过这一年的研究，宋玉卿和他研究室里的研究员发现最不可逆的伤害在腺体上。
因为精神力暴动，腺体处神经会根根断裂，不断让alpha信息素紊乱，信息素紊乱又导致精神力暴动。
只要腺体处神经断裂到某个阈值，就会像是雪崩一样，导致alpha精神力暴动而亡。
这一年，宋玉卿都在研究如何重塑腺体精神脉络，多数研究也和这个构想有关。
手术只要成功，再配合已经迭代到四代的prometheus-4，基本上就可以让新洲的alpha寿命正常。
助理：“这位先生说，他虽然是将死之人，也想为新洲做一点贡献。如果他的手术成功，那些退伍的alpha或许可以重新站上战场。”
“他说他相信您，您一定可以让他活下来。”
宋玉卿手指点了点文件，“我知道了，我再考虑一下。”
助理离开之后，宋玉卿摁下按钮，打开了实验室里的腺体神经图，每一张都贴在白光银幕上，无数张影像共同拼凑展现着alpha的腺体状况。
宋玉卿看了很长时间，助理一次次路过，宋玉卿都在看那位alpha的腺体影像。
灯光落在青年低垂的眼睫上，洒下一片单薄的阴影，淡化了青年眉宇间那份惯常的疏离。
在平静下显出一种近乎神性的美感。不是庙堂里金身塑就的威严佛像，而是更接近某种被精心供奉在案头的小神仙玉像，通体透着温润的光。
漂亮得惊人，遥远而不真切。
助理盯着实验室里的青年，别看宋老师看起来冷心冷清，心都软成什么样了。
宋玉卿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拨通了戚正清的电话。
“你今天忙吗？不忙来我实验室，我给你做一个检查。”
戚正清正在开会，接通宋玉卿的电话，瞥了一眼正在做报告的alpha，会议室里众人瞬间噤声。
众人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戚正清的妻子，也只有宋先生能让戚正清打断会议。
戚正清：“不忙。我一会儿过来。”
刚才做报告的alpha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小声蛐蛐。
不忙~我一会儿过来~
怎么不像刚才那样冷冰冰的说话了？怎么不低气压了？
哦，是在和你漂亮老婆说话啊。
天杀的，这个班本来就上不下去，现在更上不下去了，只要想到戚正清这个狗登还有个漂亮老婆，就更不想上班了。
也不知道戚正清什么时候精神力暴动，换宋先生来上班。
戚正清不知道自己手下的alpha心里活动这么丰富。
和宋玉卿说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让人继续汇报。
宋玉卿给戚正清检查完，把新的影像摁在手里。
戚正清握住宋玉卿的手腕，细细在手上捏着，这双平时画图拿器材的手，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宋玉卿手指轻轻拂过影像表面，“我在想我不是救世主。”
宋玉卿眼睫轻垂，投下一小片单薄的阴影，恰好掩去了眸中可能泛起的任何情绪。
戚正清：“你怎么不是？”
“你的药和你的机器人都很有用。没有你的药，很多alpha都会死亡，不是你研发的机器人，三年来战场上战死的alpha绝不可能只有这点数目。”alpha声音轻缓，一字一句都带着安抚的意味。
“走向成功有死亡在所难免。”
宋玉卿倏然轻笑，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在想什么，戚先生？”
戚正清可能误会他过分慈悲。
“我是说我不是救世主，死了我也没有办法。”
宋玉卿手贴在戚正清脸上，忽然开口，“你要是死在我手上呢？”
戚正清：“就像是你说的，死了你也没有办法。”
“死在你手上也不错。”戚正清又补充一句。
“也算是对你有点用吗？”戚正清询问。
宋玉卿手拍了拍alpha脸颊，淡色唇瓣弯起一点弧度，“你还是活着对我有用一点。”
郑开霁得知宋玉卿要给那位alpha做手术的事情，联合了众位议员要求在外面等待。
其它事情那些已经把宋玉卿当主心骨的议员当然不会去宋玉卿眼前蹦跶，但是事关alpha的寿命的延长，众位议员想去一看究竟。
他们拥有最多的财富，最高的地位，他们当然很想活，最好是永生。
宋玉卿也没有拒绝。
手术当天，众人都在外面等候，宋玉卿进入手术室，众位议员都还在张望，焦急等待的姿态像是里面躺的不是一个陌生alpha，而是他们的老父亲。
重塑腺体精神脉络这个构想说起来很简答，像是在搭积木一样。
但实际上，腺体神经网络深嵌于组织之中，与内分泌神经系统精神力核心都有着千丝万缕且尚未完全明晰的联系。每一次下刀，都要精准地找到需要修复的那一根，并且不能触碰任何其他。
操作起来并非一般程度的困难。
就连这期间用的药物都是他们这一年研究出来的成果，精湛的技术和药物缺一不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最后一根精神快要搭建成功的瞬间变故突生，猩热的液体溅上宋玉卿瓷白的脸上。
警报声在手术室里响起，一切发生得太快，那突如其来的出血仿佛只是一个引信，瞬间引爆了alpha体内的平衡。
宋玉卿又想起他和戚正清的对话。
表情镇定，脸色却格外苍白。
似乎……那些话在此时真正面对一个鲜活信任他的生命的流逝开始变得苍白无力。
矿洞下，
宿荃心情极好地揽着一尊白玉雕的小玉像，“卿卿，这次你该感受到失败的感觉了吗？”
“是不是很疼？”穿得破烂的宿荃手指揉上小玉像的心脏的位置。
“疼就对了，你不是无所不能的。”
作者有话说：
宋卿卿垂着脑袋。
大戚安慰：伤心了？别哭，宝贝。
宋卿卿趴在大戚怀里，趁着大戚低头看自己是不是哭了，做了一个鬼脸：吓晕你！
大戚：……真吓人。
第155章 别生气
现在宋玉卿不可能还敢继续给戚正清做手术吧？
除非，宋玉卿想亲手害死他的……
这个称呼还没有在宿荃脑袋里转一圈，宿荃又点着小玉雕的眉心。
“顶多算是你的狗。”
“死了就死了……”
宿荃心态也很古怪，他现在既想看到宋玉卿因为这些人痛苦，又不愿意看到宋玉卿对这些人产生多大的情绪波动。
毕竟，不爱就平等地谁也不要爱。
要是爱了别人，凭什么要他去死。
宋玉卿早上十点进入手术室，下午五点走出手术室。
宋玉卿清洗完手出门，对上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一张张关切自己切身利益的脸。
一张脸和刚才血在自己眼前溅开的画面不断重叠。
宋玉卿第一次觉得有些厌恶，又觉得合该如此。
因为他们在意自己的利益才会被自己鼓动，才会被自己用利益诱惑，可是等到自己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这些人又会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
这没有什么不对。
耳边是一片嗡鸣。
众人觑着青年过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还是开口，“怎么样了？”
“成功了吗？”
郑开霁也跟着开口，“应该成功了，就没有宋先生做不到的。”
宋玉卿失焦的瞳孔再次缓缓聚焦，看向最后说话的郑开霁，淡色唇瓣微微张合，吐出一句，“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落下，那群已经被宋玉卿收拾老实的议员们忽然开始七嘴八舌。
“怎么会这样？”
“宋先生，你说了你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你之前是在骗我吗？”
“算了，这一次失败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人无完人。”
一句一句的话，似乎撬开了宋玉卿无所不能的神话，一点点撬开神明本相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那你们去死。”
宋玉卿忽然开口，语气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轻描淡写，似乎他们都挺该去死的。
众人却瞬间噤声，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只觉得宋玉卿是在迁怒，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诘问有问题。
宋玉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宋玉卿一个人走过昏暗漫长的走廊，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绷让宋玉卿觉得有些累，似乎每一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宋玉卿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
光亮在眼前慢慢亮起，外面是大雪纷飞。
比雪先飞入怀里的，是alpha的怀抱。
戚正清一把接住了宋玉卿，宋玉卿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一声极轻的无奈叹息。
“又不记得我说的话了？”
意识逐渐模糊，意识完全消散之前，想起戚正清说的话。
——没有人值得他牺牲。
不是的。
青年脸色苍白，连唇瓣也没有什么血色，闭合上的乌黑眼睫轻颤，像是脆弱的一碰就会消失在漫天风雪中一般。
让人无端心疼。
宋玉卿刚出手术室就晕倒的消息都不用刻意去散播，被宋玉卿一句“那你们去死”堵住嘴的alpha全部都知晓了。
现在一群alpha仍旧脸色难堪地站在原地。
是啊，宋玉卿失败了那他们不是就只能去死了吗？
“都怪你，你惹他做什么？”
斥责的话是对郑开霁说的。
郑开霁：“我是以为能成功的，毕竟……”
郑开霁话说一半又止住了话头，欲言又止瞬间吊起了各位议员的胃口。
郑开霁见众议员都看向他，才缓慢开口，“也没有什么，只是我得到消息，斯里兰洲研究的用机械代替肉体已经成功了。”
“如今，战事新洲不占上风，也不过是因为那些alpha已经投入战争中。”
这些话像是水入油锅，瞬间让还安静的议员们沸腾。
“宋玉卿从未告知过我们现在局势这么危急。”
“他当真是把新洲当作自己的一言堂。”
众人七嘴八舌，忧虑和焦急都是真切的，毕竟新洲的战事和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郑开霁见众人这样，又故作担忧，“宋先生如今似乎受到了很重的打击，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
众议员再次蠢蠢欲动，如若宋玉卿能带他们拿到最终的胜利，被宋玉卿支使倒也没有什么。
可是，宋玉卿如果不能做到，那也不能怪他们为自己做打算。
不过众人也道貌岸然地开口，“是应该让宋先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新洲也不能只靠着宋先生一个人。”
助理还没走，隔着一道墙听到这些人公然算计宋玉卿，捏紧了拳头，为宋玉卿感到不值得。
宋玉卿付出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现在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想夺权了。
他们宋老师真的太惨了，还好……
宋老师没有那么傻，否则真要被这些豺狼虎豹吃得骨头都不剩。
宋玉卿被戚正清带回了戚家。
宋玉卿睡了很长时间，睡醒之后揉了揉脑袋，嗓音虚弱，声线有些生涩，“发发，我睡多久了？”
88：“一天一夜了。”
宋玉卿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戚正清，这里是戚家。
应该是戚正清不想别人打扰他，所以带他回来了。
宋玉卿神色依旧冰冷，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掀开被子去找戚正清。
刚走到楼梯口，宋玉卿就听到底下的人再说话，宋玉卿顿住脚步。
“戚先生，我们的意思是，宋先生身体状况不好，实在不应该再操劳，这段时间，我们就和以往一样共同决策新洲各项事宜。”
宋玉卿安静地站在楼梯上听着。
88都想捂住宋玉卿的耳朵，告诉宋玉卿，别听这些话。
“这段时间，宋先生完全把控议会，很多情况都没有告知我们，按道理说我们都是有知情权的，这些我们都不追究了。”
“只是……宋先生，到底是beta，之前没有掌握过权力，急于揽权我们也能理解。”
“卿卿，你别听他们说话。”88气愤得不行，“这群狗东西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说白了就是一群贱人，有好处的时候巴不得把你供起来，看不到好处就立马倒戈。”
“都是一群混蛋。”
宋玉卿唇角勾起一点笑，手指点了点系统88的眉心，“我没生气。”
“我和混蛋置什么气？”
青年声音极缓极慢，尾音轻轻扫过，听的88心痒痒的，“卿卿，你要是需要，可以抱抱我，我给你靠。”
宋玉卿弹了系统88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
宋玉卿姿态散漫地靠在扶手旁继续听戚正清和那些人周旋，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厚实的木料。
戚正清往沙发上一靠，姿态闲适，却不怒自威，“众位是什么意思？是询问我是否愿意让宋玉卿松手放权，还是让我强制他放手？”
某位议员率先开口，“其实，宋先生松手放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要给您留一个血脉吧？”
“beta更应该养育下一代。宋先生这样beta一定可以培育出强大的alpha。”
戚正清姿态未变，甚至连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都没落下。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在刹那间变得沉冷压人。
“各位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alpha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交织的十指显得从容却充满压迫感，“现在，是你们求着他，救你们的狗命。”
“而不是他需要得到你们任何形式的认可。”戚正清刻意放缓了最后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你们是觉得你们那些微薄又没有意义的支持是什么让人稀罕的东西吗？”
众人瞬间脸色难堪，确实，宋玉卿早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无论是金钱还是什么，宋玉卿都不再需要他们的支持。
就算他们想要收回宋玉卿的权力，都要从戚正清入手，希望戚正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想要囚禁宋玉卿，为自己留下一个血脉。
从而控制住宋玉卿。
宋玉卿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确实，这些蠢货的支持，就是这样微不足道。
却总爱恶心人。
管家远远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宋玉卿，眸光微闪，青年身穿黑色丝绸的睡袍，脖颈修长冷白，长发披散。
只是站在那里就漂亮得不像话，又冷又艳，像是古堡里的一抹幽魂，会进入别人梦境的艳鬼。
不仅不会让人恐惧，还会在梦里被人不停追逐，抓住他冷透骨的肤肉，一次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戚先生终究是要死的，他会成为宋先生的管家，陪他在这座黑暗扭曲的古堡里怀恋亡夫。
管家递给宋玉卿一个羊毛毯子，“宋先生，小心着凉。”
“不用，拿走。”宋玉卿甚至没有抬眼给他一丝视线。
管家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第一次见宋玉卿说得话，确实把宋玉卿得罪狠了，宋玉卿这些年鲜少给他一点好脸色，甚至鲜少给他一个眼神。
管家退立在宋玉卿身后。
楼下众人说得口干舌燥，戚正清都不为所动，还全方位地贬低他们。
就在戚正清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宋玉卿下楼了。
刚看到楼梯间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有议员下意识地站起来。
站起来以后又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也是被宋玉卿折磨出问题了，见到宋玉卿就觉得他应该站起来，听宋玉卿的安排。
宋玉卿坐在众位议员对面，视线冷冷扫过猛然站起来的alpha。
“站起来做什么？不是说我应该滚出议会，乖乖在家里当一只金丝雀的吗？”
黑色丝绸睡袍更衬得青年肤色冷白得几乎透明。
长发松散地披着，几缕垂在颊侧，弱化了些许锋利的轮廓，平添了几分艳色。
很漂亮，在场的alpha却没有人敢抬眼看。
作者有话说：
大戚：穿件衣服吧老婆，穿件衣服吧老婆，穿件衣服吧老婆。
宋卿卿：……
第156章 奖励你
宋玉卿：“你们要我休息，那我休息好了。”
众人倒是没想到宋玉卿这样简答就松口了。
反倒让他们觉得七上八下，特别是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郑开霁，都觉得这是有诈。
宋玉卿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不在意。
视线稍偏，越过那些惶惶不安的面孔，落在了始终稳坐沙发上的戚正清身上。
那目光很轻，没什么重量，甚至看不出任何明确的情绪，就像只是随意地一瞥。
戚正清搭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轻轻点了一下。他迎上宋玉卿的视线，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以及一种近乎纵容的默契。
“我也该抽时间陪陪戚正清了。”
这句话又打消了众人过多的疑虑。
毕竟宋玉卿的手术才失败，一条人命才终结在宋玉卿手里，宋玉卿短时间不可能再次手术，更何况给戚正清做手术。
宋玉卿真的在意戚正清，就不会用戚正清的生命来开玩笑。
戚正清的寿命也注定不那么长久。
两人表现出来的感情一直以来也不错。宋玉卿打算陪陪戚正清倒也说得过去。
郑开霁的存在感依旧不强。
直到有人开口，alpha看向宋玉卿，“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思考一下谁来接替您的位置。”
“郑先生这段时间作为您的左膀右臂，队各项事务也了解得当，不如……”
郑开霁眼眸微微动了动，就连手指也轻微蜷曲了一下。
他知道他昨天那些话起作用了，这些人想和他一起去谋求更长的寿命，获得更多的利益。
掌握权利，像是宋玉卿拿捏议会，拿捏新洲权贵一样拿捏所有人。只是想一想，都让人无比兴奋，无比期待。
然而，就在他这种期待到达顶峰的时候，宋玉卿淡声开口，“他配吗？”
赤.裸.裸的羞辱。
更让郑开霁觉得耻辱的是，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反驳。
平心而论，郑开霁当然不配坐上这个位置，当然不配和宋玉卿相提并论。
这么多年来，他们能指摘做文章的也就是宋玉卿的身为beta的性别。
可是，除此之外，他们也知道没有人能比宋玉卿做得更好。
某位alpha更是坐实了这一点，“郑开霁确实不配和相提并论，但是新洲也不能……”
宋玉卿毫不客气，目光扫过开口的alpha，“不配就闭嘴。”
桌面下，郑开霁的手指捏紧，蜷缩又松开。
宋玉卿唇角带了一点笑意，看向郑开霁，“你怎么想的？”
语气极缓极慢，似乎刚才刻薄贬低他的不是宋玉卿一般。
郑开霁目光平静，“我确实还没有这个能力。”
宋玉卿略抬下下巴，“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
你听完他后半句呢，难道大家不都是先谦虚一下自己不太行，再表示自己会在这个位置上努力的，宋玉卿这算是什么？
直接一句话堵死了别人。
可是如今，郑开霁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也没办法给郑开霁找补啊。
郑开霁果然是个蠢货。
“那您的意思是？”
宋玉卿偏头，“我需要休息，戚正清不需要休息，他帮我。”
众人：“……”
就是说戚正清来接手宋玉卿的工作，和宋玉卿亲手接手有什么差别。
戚正清顶多算是一个“中间商”，各项事务交给戚正清，戚正清又交给宋玉卿。
兜兜转转权力依旧被宋玉卿抓在手心。
戚正清：“我可以代劳。”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宋玉卿冷淡掀眸，“你们回去吧，我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
那张苍白的美人面上显出一点颓倦，仿佛只是和他们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连多看一眼都嫌烦厌。
这副情态，与他方才轻描淡写间羞辱郑开霁并将权力轻松移交戚正清的凌厉手段形成了极端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仿佛他既是能执掌生杀大权的新洲掌权人，又是需被精心呵护受不得半点劳累的琉璃美人。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离开，毕竟就算宋玉卿手术失败，宋玉卿在新洲多年的经营也不是说着玩的。
他们只能徐徐图之。
角落处的郑开霁却握紧了拳头。
这些对话，矿洞底下的宿荃全部听完了。
包括宋玉卿对戚正清的信赖，包括宋玉卿说他要陪在戚正清身边。
“你怎么想的？”宿荃声音缓慢。
郑开霁：“徐徐图之，戚正清活不了多久，如果宋玉卿真的那么在乎戚正清，等戚正清死了以后，我不相信他那个破烂身体还能支持多久。”
宿荃冷笑了一声。
“这不够，这些惩罚不够。”
“与其让宋玉卿眼睁睁看着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戚正清，不如，上演一场错过戚正清最后的时间，再戚正清死后才知道他本来是可以救回戚正清。”
郑开霁有些许愕然，但是对这个计划也是极为心动。
郑开霁又提出了疑问，“只是如今，宋玉卿不可能离开中.央特区，为了戚正清和权力他也不会离开中.央特区。”
宿荃近乎蛊惑的低语着自己的计划。
郑开霁听完之后捏了捏手心，“宋玉卿真的会那么蠢，这样自投罗网？”
“当然，你们的美人议员可是重情义得很。”
宿荃继续，“并且，他就算不来，对你们也百利而无一害，你们剪掉的宋玉卿的羽翼，战场上留下的是你们的人。”
郑开霁还在衡量，他迟早会踏出这一步，会在忠于新洲的将领背后捅刀子，但是那些是宋玉卿的人，不是他的人。
郑开霁：“我考虑考虑。”
宋玉卿站在窗边正在和叶司陵通话。
叶司陵：“我来看你可以吗？”
宋玉卿：“不用。我很好。”
叶司陵并没有被宋玉卿这句“很好”安慰到，反而心情更加糟糕，宋玉卿向来就是这样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自己扛下来。
刚出手术室就晕倒，想必宋玉卿并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很好。
宋玉卿：“说事情。”
叶司陵：“今天郑开霁来了，不动声色打探斯里兰洲的机器人对比新洲的战力。”
宋玉卿垂眼，“我知道了，还有事情吗？”
叶司陵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卿卿，你要知道，只要我们能掌控好这些黑匣子，打败斯里兰洲和西陆洲只是时间问题。”
“你只要耐心一点，就能等到最后的胜利。”
宋玉卿始终安静地听着叶司陵说话，等到最后宋玉卿只是轻飘飘反问一句，“你相信你说的话吗？”
叶司陵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没有吐.出那句相信。
“好了。”一句近乎安抚的话，试图给alpha顺毛，却没有办法让alpha安心。
“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其它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挂断电话，宋玉卿站在阳台上，望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从在手术上动手脚，到现在蠢蠢欲动对他的人动手，只是想让他明白，只要他不死，他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做成。
他接受不了戚正清的手术也被人做手脚，接受不了死在手术台上的戚正清。
那他怕是这辈子会被噩梦再次困住。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什么继续等待都是废话，如果弄死一个人就能结束这场战争何乐而不为呢。
戚正清从背后揽住宋玉卿，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微微透着凉意的身体圈进怀里，下巴轻抵着他的发顶，“不要吹风，回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穿过窗户扑进宋玉卿怀里，那股扑面而来的凌冽气息让宋玉卿无比清醒。
宋玉卿稍微回神，放松了身体，靠在身后温暖的怀抱里，低声应道，“好。”
宋玉卿拉住戚正清的手，alpha一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唇角勾起一点笑，如果不细看，没有人能看出那一点笑里带着的苦涩。
宋玉卿走到药柜面前，配着药物，“你得按时吃药。”
“还有半个月就易感期了。”
戚正清眼见着宋玉卿配了不止一次易感期的药物，回应，“我知道按时吃药。”
戚正清握住宋玉卿的手，“够了卿卿，下一次的药下次再配。”
宋玉卿抬眸，轻轻往倒台一靠，仰头看着alpha，“我一次就配好了，我不是每次都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戚正清问。
宋玉卿盯着戚正清，“我要回公寓，我不喜欢住在这里，这里阴沉，空间大人又很少，我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
宋玉卿：“我想煤球了，戚正清。”
戚正清松开手，没有再阻止宋玉卿给他又配了两次易感期的药物。
又听到宋玉卿嘱咐，“按时吃药。”
最终，戚正清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好。”
戚正清应下了吃药，也像是应下了其他。
然后alpha再次握住了宋玉卿的手，掌心温暖依旧。
“我们回家看煤球。”
两人回了公寓，只是这次戚正清不同的是，戚正清把宋玉卿盯得很紧。
宋玉卿看消息，戚正清都会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低着头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在看什么？”询问他，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窥伺。
宋玉卿手指滑.动着一些叶司陵发给他的图纸，淡声，“看图纸，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抓奸。”
戚正清：“抓奸？”
戚正清：“我什么时候抓过你？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你去找别的alpha我都会站在门口等你的无用丈夫。”
宋玉卿觉得好笑，仰着面，灯光流泻落在宋玉卿鼻尖，眼睫上，露出了一片薄薄的锁骨上。
实在很美，躺在羊绒上，像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甚至，让每个alpha都想亲他一口，想将他占为己有，也得到他的垂怜。无论怎么样，只要靠近他就是一种满足。
“我以为你会推门而入。”
戚正清手捏住宋玉卿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带着惩罚和不容忽视的掌控意味，“会推门而入。”
alpha细细咬词，也不知道是推门闯进哪里。
“你打算强势一点？”
戚正清抓住宋玉卿的手，抬过宋玉卿的头顶，低头亲了一下宋玉卿，青年过于漂亮的身体完全展现在她面前，呈现出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打算……”
alpha手指勾开宋玉卿的睡衣，粗糙的指腹蹭着青年小腹那片白皙的肌肤，alpha手上几乎
指腹的动作顿了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垂眸低声说话。
“推到这里。”
“把你弄哭。”
宋玉卿并不想被alpha那样对待，特别是被alpha完全禁锢住，被alpha予求予取。
可是，跑似乎又显得他认输了。
宋玉卿面上不显，脸上还保持冷静，一脚踹在alpha心窝，宋玉卿冷声开口，“放开，我还没喂煤球。”
宋玉卿用尽力气挣开alpha的怀抱，出了门，把卧室门关上。
宋玉卿舀了猫粮蹲在煤球身边，摸了摸煤球毛绒绒的脑袋，“吃饭，宝贝。”
煤球被很好的顺毛了，特别是听到妈妈声音缱绻的“宝贝”，也不想吃饭，就想靠在宋玉卿身侧，不断蹭蹭宋玉卿。
就在宋玉卿还在摸猫的时候，戚正清单手掌住宋玉卿的腰，“喂完了。”
宋玉卿：“……”
“还要喂什么？你和裴淮的蓝巴伦喂吗？宝贝，你要是不敢可以继续拖延时间。”alpha语气是一如既往的理解，似乎自己没有对宋玉卿用激将法一般。
宋玉卿：“。”
宋玉卿面无表情，抓住戚正清的手，进了卧室，把alpha推坐床.上，纤长眼睫一垂，看向戚正清。
“奖励你。”
像是恩赐一样，淡色唇.瓣吐.出这样一句。
半夜，alpha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当然也有宋玉卿给alpha注射.了药物的原因。
也只有给戚正清用点药，戚正清才能睡过去，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他。
宋玉卿没有丝毫睡意，坐在吧台上抱着煤球，一下一下抚摸着煤球，煤球也在宋玉卿的抚摸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宋玉卿脸上却始终没有太多表情，一双眼眸平静冷淡。
手机闪出一点光。
宋玉卿拿起手机，是裴蔚的号码，刚接通alpha极度疲累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
“裴淮被俘。”
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宋玉卿手指有些疼。
作者有话说：
宋卿卿：祝大家七夕快乐。
裴狗：老婆，七夕是真的七夕吗？真的不是我的头七吗？
宋卿卿：……
第157章 骗子
战场上军人战死或被俘虏，这本是残酷却常见的结局。
自从他们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死亡受伤甚至被俘的屈辱便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人能真正豁免。
裴蔚调查了裴淮被敌方擒获的过程，但是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就连和裴淮一起出去的军人也无一幸存活下来。
裴淮忽然的冒进，被引诱到敌方深处，这些都不可能是巧合。
裴淮在战场上那么多年，也并不是一个随便被糊弄的小白。
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敌方俘虏，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内鬼，传送了错误的消息。
裴蔚在新洲浮沉多年，也并非不知道那群人的尿性。
就算在这种危机存亡的时刻，那群吃饱了没事情做的狗东西，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对自己人动手。
裴蔚回忆着，敌方传来的消息，要求宋玉卿前往边境，换出裴淮。
消息会传到他这里，那些人是吃准了他会保护自己唯一的血脉。
新洲不止裴淮一个这样的将领，戚染也是精神力等级为S+的alpha，在战场上的表现积攒的威望比起裴淮也不差什么。
甚至，戚染性格比裴淮更沉稳，也更加让军队安心。
就算裴淮不在，戚染一样可以成为带领军队抵抗斯里兰洲和西陆洲，他们和敌方还有一战之力。
裴蔚最终决定隐下这个消息，再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请您让戚染接替裴淮的位置。”
宋玉卿手指扣住煤球的后颈，安抚了一下有些不安的煤球， “嗯。”
真正听到宋玉卿同意放弃裴淮，裴蔚似乎都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只能强撑理智，甚至不能放任自己有更多的心痛。
宋玉卿：“就没有其它的消息了？”
裴蔚根本没想到宋玉卿会忽然问这个。
“裴蔚，你以为你隐瞒下来消息就不会传到我这里吗？”宋玉卿缓慢垂眸，遮住琥珀色的眼眸中的更多情绪。
宋玉卿：“报告清楚，别糊弄我，你是军人你也是一个父亲。”
裴蔚心脏微微一震，才把他收到的消息告知宋玉卿。
报告完他得到的消息，裴蔚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劝宋玉卿，“为了大局为重，我并不建议您前往边境换出裴淮，裴淮被俘，就算尸骨埋在异国他乡，也是裴淮的宿命。”
裴蔚：“就算……”
裴淮是他的儿子。
“没有什么大局为重，任何人都不该为了大局牺牲。”宋玉卿抬眸看向恒温箱里的蓝巴伦，蓝巴伦一双豆豆眼和宋玉卿琥珀色的眼眸对上。
况且，裴淮不是因为大局牺牲，而是，因为他牺牲。
有可以保下裴淮的可能，他不可能就这样看着裴淮去死，也不可能放弃这么久的计划。
他不会一直让哈基米藏在阴暗的角落搞破坏，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处处掣肘的人。
不过是和哈基米拼个你死我活。
赢了，全盘皆活，彻底扫清障碍，那些蠢东西和哈基米一起下地狱。
裴蔚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宋玉卿：“我离开之后，戚正清会接手一切稳住局势，有他在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回来。”
黑暗的环境里，阴湿冰冷。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alpha手指动了动，试图抬头，浑身却传来剧痛，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伤处，剧痛如同潮水般猛地席卷而来，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泛着一阵腥甜。
两条沉重的锁链贯穿alpha的肩胛骨。
鲜血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军服上衣，凝固后又再次被新渗出的温热液体濡湿，粘腻地贴在alpha的皮肤上。
alpha腰部还贯穿了一道伤口。
裴淮在是截堵敌方受伤的alpha之后，取黑匣子被自己的副将一枪打入腹部。
等他反应过来用精神力强压副将，试图带人回去审问已经来不及了。
上千的敌军包围而来，几乎是以一敌千的战局。
裴淮知道他是不能带副将回去审问了，毫不犹豫杀了副将。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血色不断蔓延。
裴淮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心，脚下是堆积的敌方尸体和破碎的机甲残骸。他浑身浴血，破烂的军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透支精神力的反噬如同亿万根钢针在他的神经末梢疯狂搅动。
但他依旧站着，像一柄即将折戟沉沙的染血长枪。
凭借着那股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以及S+级alpha濒死前燃烧一切所爆发出的恐怖战力，裴淮竟然真的在成千的敌军包围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乎杀穿了敌方的阵型。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血色不断蔓延，模糊了裴淮的视线，就在裴淮最后一点体力透支之后，望向新洲的方向准备撑爆精神力，最后带走所有敌军的时候。
一道精神力却毫不犹豫压下来，将他已经在临界点的神经碾碎。
那道精神力很明显等级也是S+。
裴淮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他就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地方，如坠冰窟的冷，让人想到斯里兰洲的冬天。
每一秒血液和温度都在不断流失。
裴淮低着脑袋，骂人的声音却很嘹亮，“你大爷的，你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把我关在这里算是什么？”
“你们这群废物是自己没有可以用的alpha，只配用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现在瞧着一个活的alpha就想保护起来了？”
“一群孬种！”
“西陆洲的alpha就是一群走狗，斯里兰洲的alpha就是一群强盗，我呸，你们也配肖想新洲，也配踏上新洲的土地。”
裴淮这个嘴实在贱，看守的alpha都想上去给裴淮两刀。
只是，上头的人还要裴淮有用。
宿荃和赫斯特站在高处往下看。
赫斯特颇有些怀疑，“宋玉卿会来？”
宿荃：“当然。”
五年前，宋玉卿不就是为了萧锦时出现在他面前的。
裴淮只是一个开始，宋玉卿和他的狗一个都跑不了，萧锦时也跑不了，宋玉卿只要踏足这片地界，他们都会来。
宿荃心情极为愉悦的勾了勾唇。
听到宿荃确定的答案，赫斯特却依旧持有保留态度。
宋玉卿如果来了，只能证明宋玉卿也是一个顾及儿女情长的beta。
这点上，赫斯特的情感破有些矛盾，出于对对手的欣赏他希望宋玉卿杀伐决断不会因为alpha而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站在斯里兰洲的角度上，赫斯特却又希望宋玉卿是个恋爱脑。
真的来找裴淮，他一网打尽。
赫斯特提议：“你可以用裴淮做一次实验，军队里还没有精神力为S+的机器人。”
斯里兰洲不是没有精神力等级为S+的alpha，只是精神力等级为S+的alpha都是瑰宝，如果不是真的在战场上死亡，他们是不会制造一些“意外”将他们制作成只有精神力控制的机器人。
裴淮这不是现成的，不是斯里兰洲的alpha，如果引宋玉卿来了，那就宋玉卿来了之后再做实验。
宋玉卿不来直接做实验。
锁链被alpha拽动甚至能听到铁链刮骨的声音。
宿荃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暂时还不行，我留他还有用。”
宿荃说完下了逐客令，“你回去，这段时间都不要来，不要打扰我。”
赫斯特：“你最好……”
宿荃却没有搭理赫斯特的意思，哼着歌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赫斯特盯着宿荃的背影，眸光却带了一点阴沉的审视。
新洲精神力等级为S+的alpha居然有四个，一个还在中央特区的戚正清，一个戚染，一个被他们俘虏的裴淮，还有一个……
就是之前从未在人眼前展示过精神力的宿荃。
如果说，之前他对宿荃的戒备还有限，如今他对宿荃的戒备心就不得不再加强一些。
毕竟这个疯子可以给新洲添很多的麻烦，如果被宋玉卿策反一样会让斯里兰洲完蛋。
赫斯特：“看紧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给我。”
赫斯特交代完，才离开这个像是阴暗老鼠居住的矿洞。
宿荃打开门，对着裴淮录像，“裴淮说让宋玉卿来救你。”
闪光灯闪的裴淮眼睛几乎睁不开，裴淮像是死了一样，丝毫没有刚才骂人的活力。
他想藏起来，不想让宋玉卿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
“你刚才不是很喜欢骂人？”
裴淮脾气并没有多好，目光森冷地盯着宿荃，“滚。”
“你最好别放开我，你放开我了，我弄死你。”
alpha情绪一激动，贯穿肩胛骨的锁链又开始叮叮当当地晃动。
宿荃冷笑，“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宋玉卿得心疼死你吧，你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都觉得你配不上宋玉卿。”
宿荃录完像又播放了一遍。
宿荃：“戚正清可能活不长了，你猜宋玉卿是会陪在戚正清身边，还是来救你？”
宿荃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裴淮一个人握紧拳头又松开。
抓他只是为了宋玉卿。
裴淮第一次希望，宋玉卿不要来，不要为他犯险。
陪着戚正清，裴淮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这一次，他不想争不想抢了，宋玉卿陪着戚正清挺好的。
裴淮垂眸看向无名指处……
毕竟，戚正清才是宋玉卿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就是一个小三。
配不上宋玉卿来找他。
宋玉卿在岛台上留了纸条，最后又看了一眼卧室的位置，关上门疾步离开了公寓。
然而，宋玉卿快要一脚跨入电梯，熟悉的乌木沉和烟草混合的味道不由分说拢过来，alpha强势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宋玉卿，你答应过我什么？”
“又不守承诺。”
alpha连名带姓喊着宋玉卿的名字，字字咬得很重。
“骗子。”
第158章 滚出来
宋玉卿没有去看戚正清的眼睛，垂眸看向alpha落在他腰间的手。
微微发抖的指尖暴露了戚正清现在并不平静的内心。
完全封闭的空间只剩下他和戚正清，数字在不断跳动，电梯一层层下降，如同倒计时，每一秒都在催促他们做出抉择。
宋玉卿感受着腰间的力度，语气平静，“我会回来，你相信我。”
“我不去他不会让裴淮活着回来。”
戚正清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似乎这样握住宋玉卿。
握住宋玉卿的手，就能强行把宋玉卿留下。
alpha尽量语气平静地和宋玉卿分析现在的情况，“你就算去了，他也不会想让裴淮活着回来。”
宋玉卿当然明白就算他去了，哈基米也不会轻易放过裴淮。
但是，他去找裴淮找哈基米本身就不止是为了裴淮，他只是要一个机会。
宋玉卿抬眸，沉默地和戚正清对视了几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青年淡色唇瓣吐出一句，琥珀色的眼眸里始终带着淡漠，语气平静的和alpha对话。
“你更爱裴淮，为了他你就什么都可以做，是吗？”戚正清第一次有种想遮住宋玉卿眼睛的冲动。
不看到宋玉卿过于平静的眼神，就能当做宋玉卿是不理智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宋玉卿他不止是为了裴淮，但是他还是想用一点能留住宋玉卿的理由留下宋玉卿，“你要是为了裴淮，裴淮不会想你为了他冒险。”
“我不是。”
“戚正清，你帮我看好我的东西，我会回来。”
“我辛苦这么久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宋玉卿的视线瞥过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字，快到了底层了。
宋玉卿没有再继续对戚正清剖析自己。
他知道戚正清了解他，他和戚正清没必要说那么多，戚正清就会理解他。
在又一次数字跳动的瞬间，宋玉卿抬手勾住了alpha的脖颈，力道不容拒绝地向下一带，随即仰起头，淡色的唇瓣覆上了alpha紧抿的薄唇上。
狭小的空间，一个突然的吻。
似乎是知道他没有办法改变宋玉卿的决定，戚正清搂着宋玉卿的腰，几乎将宋玉卿揉进自己身体里。
这个分别的吻无比炙热，缠绵。
“你等我回来，按时吃药。”
宋玉卿气息有些不稳，仰着面看着alpha。
灯光流泻而下，落在青年泛着湿润水光的眉眼，晕开一片惊心动魄的艳色与薄红。
他当然了解宋玉卿。
就是因为了解宋玉卿，每一次到了最后他只能败下阵来，放宋玉卿离开。
戚正清盯着宋玉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戚正清似乎要将这张脸刻进记忆里。
最后，戚正清抬手，摁开了电梯。
“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我等你回来。”alpha声音有些喑哑。
宋玉卿转身离开，这一次，alpha没有再阻拦，宋玉卿快步走了出去，也一次也没有回头。
戚正清被重新封存在那片还残留着激烈气息和无尽恐慌的狭小空间里。
电梯门快要缓缓关上的时候，戚正清一把握住了电梯门，阻挡了电梯合上。
alpha深色眼眸中，青年的身影一点点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似乎每次能做的都是，留在原地给宋玉卿兜底，让宋玉卿不至于腹背受敌。尽管每次都想把宋玉卿禁锢在他身边，不想让宋雨琦走，还是让他离开了。
不过，至少……他如今还能给宋玉卿兜底。
他还活着一天，就替宋玉卿守一天。
宋玉卿都把后背交给他了，他是他的丈夫，是他的爱人，这一切都是他合该为他做的。
只是。
卿卿……这次真的还会有再见吗？
“卿卿”系统88往回看了一眼，“戚正清还站在那里，你不再回头看一眼吗？”
宋玉卿只是淡淡掀起眼眸，却没有再回头。
系统88感觉到宋玉卿很微妙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一个回应。
过了很长时间，88才开口，“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他。”
不想回头是怕再也看不到活着的戚正清。
宋玉卿只是语气平淡，“没有，还会再见面。”
“没有什么舍不得。”宋玉卿眼睫轻颤。
等一切结束，他可以安心给戚正清做手术，不用担心哈基米使坏，报复他，连累戚正清。
88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什么都没说。
算了，他家小猫不喜欢人反驳他，反驳他准着急，小猫心情不好，他多哄着一点。
88：“卿卿，宝宝怎么冷着一张小猫脸，来亲一个。”
宋玉卿：“……”
系统88刚要亲过来，就被宋玉卿手指抵开，“不亲。”
88盯着宋玉卿唇瓣，戚正清那个老登就能亲，他亲亲怎么了。
好气！
不亲就不亲。
也没有……
88目光鬼鬼祟祟扫过宋玉卿淡粉的唇瓣，似乎宋玉卿一张嘴就能溢出香气。
88投降了，就是很想亲！
接下来系统88在宋玉卿意识里表演了一套打拳，完全打断了宋玉卿的思路。
宋玉卿开着车，一路出了中央特区。
矿洞下，
宿荃在一堆试剂面前，一次一次实验。
赫斯特派来监督宿荃的人远远看着宿荃的操作，心里是有些不屑的。
宿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叛徒。
根本不配让赫斯特先生在他面前伏小做低。
他都能为了金钱权势背叛新洲，怕是哪天也能为了金钱权势背叛斯里兰洲。
想到这里alpha又挺直了身板，试图看清楚宿荃每个动作，全部报告给赫斯特先生。
就在这样想着。
宿荃戴着面具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点笑，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alpha：“……”
alpha不情不愿站到宿荃面前，“您有什么事情？”
宿荃指了指桌面上的药剂，“你把它喝了。”
alpha不想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毒药，那不是要被宿荃毒死了。
宿荃盯着alpha：“快点。”
alpha没有办法，赫斯特先生给他下达的命令是除了监视宿荃意外，完全服从宿荃的命令。
服从命令是每一个军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alpha只能端起药剂一饮而尽。
喝了药剂不到三分钟，alpha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里似乎有不用的声音在他头疼的时候，一遍遍告诉他。
——宿荃就是一个叛徒，杀了他。
——杀了宿荃，有的大把人代替宿荃的位置。
——威胁宿荃让宿荃说出他让赫斯特欣赏的地方，然后代替宿荃的位置。
alpha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内心的渴望似乎不断被放大，还没有萌芽的阴暗想法似乎也在这一刻萌芽，疯狂生长。
最后付诸于行动。
alpha对着宿荃伸出手，眼前的宿荃出现了重影，他的手抓空了。
“杀了你！”
宿荃却像是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精神力狠狠碾压过去，alpha瞬间七窍流血，就连那双伸向宿荃的双手，也还没来得及收回。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原来，你内心最深的想法是杀了我。”宿荃眼角笑出了眼泪，似乎还觉得没有笑够。
宿荃把试剂封存好，还在心情极好地大笑，矿洞底下都是宿荃哈哈哈的笑声。
裴淮：“……”
妈的，这个大傻.逼疯了。
裴淮都觉得在这里最煎熬的不是身体的疼痛，最煎熬的是那个大傻.逼的精神污染。
动不动就颠笑。
裴淮低头看向自己贴近自己心口位置的口袋，“卿卿，我跟你说，我又想弄死这个大傻.逼了。”
“不会笑就闭嘴呗，笑那么难听。”
“还是你笑得好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笑。”
看守裴淮的alpha：“……”
妈的，两个大傻.逼。
宿荃每天颠笑，裴淮每天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吃饭的时候，裴淮说，卿卿你还记得你之前喂我吃饭吗？我不听话，你扇了我两个大.逼兜。
疼的不行，裴淮说，卿卿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我打你儿子，你上来就给我两个大.逼兜。
看守的alpha一脸绝望，都想上去劝两句。
——哥们，分了吧，你老婆他家暴，分了吧，我求你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你老婆会把你打死。
裴淮还在絮絮叨叨说话，alpha终于忍不了了，“哥们，你能不能别想你老婆了。你都被俘虏了，你能不能想想战局对你们不利？”
alpha试图唤起裴淮的事业脑。
裴淮：“我想战局你能放我出去？”
alpha：“那不能。”
裴淮：“那我有什么好想的。”
alpha：“……”
有病但思维逻辑清晰。
宋玉卿踏上了交界处的土地，一望无际的雪山和天幕相接，寒风卷着雪，发出呜呜的呼啸。
极致的空旷和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纯白的世界干净得残酷，仿佛能轻易吞噬掉任何不属于这里的声响和生命。
雪花落在宋玉卿纤长眼睫，乌黑发丝上，薄雪衬得青年越单薄冰冷。
薄薄的眼皮被冻出一点红，精致的五官在极寒的空气和冰雪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脆弱又锐利的美感。
又因那一点冻出的红，带上了一丝又冷又艳的秾丽。
宋玉卿接收到第一条信息……：【来得好快，看来，我们的美人议员是真的迫不及待见到自己的狗了。】
三个“。”似乎是当年的一个“。”的加强版，宋玉卿觉得格外刺眼。
T-T：【滚出来。】
第159章 游戏开始……：【闭上眼睛，你不会觉得你在我这里的权限很高吧？】
宋玉卿懒得理哈基米的挑衅，也没有管哈基米的跳脚破防。
宋玉卿的沉默，却让对方再次败下阵来……：【等着，我来接你。】
宋玉卿闭上眼睛，飘忽的雪花落在青年纤长乌黑的眼睫上，显出一点近乎神性的疏离。
宋玉卿这样冷淡毫不在乎的态度，反而让宿荃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多可笑。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情绪失控，时隔多年，宋玉卿这个罪魁祸首踏上了他的地盘。
宿荃稳住自己过激的情绪，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和宋玉卿一样冷静，不让自己落入下风。
宋玉卿敢来，他就不可能让宋玉卿出去，他要让宋玉卿的一切崩塌，让宋玉卿知道他养的那些狗不会永远偏向他，要宋玉卿知道那些狗的忠诚根本比不过他们自己的欲.望。
他要宋玉卿生不如死。
一只手擦过宋玉卿的脸颊，将两指宽的黑色绸布绕上青年轻阖的双眸。
视野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冰冷的丝绸紧贴着眼睑的轮廓，带来一种微妙而压迫的触感。
雪花落在绸布上，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细微声响，更衬得周遭寂静得可怕。
alpha灼热的呼吸掠过宋玉卿的耳畔，细嗅着宋玉卿身上的冷香，alpha指尖都止不住兴奋地发颤。
明明应该恨死宋玉卿。
可是……看到宋玉卿这副任人拿捏的模样，他却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战栗。
宿荃抬手，再次想触碰宋玉卿的脸颊，被宋玉卿抓住手腕，“这些无聊的游戏有意思吗？”
青年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宿荃很想告诉宋玉卿，有意思，很有意思。
茫茫大雪的冰天雪地只剩下他们两人，宿荃俯视着被绸带蒙住双眼的宋玉卿。
那张总是冷淡疏离的脸，此刻因视觉的剥夺而显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感。
但那紧抿的唇线维持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倨傲。
宿荃的指尖终是落了下去，沿着青年冰凉光滑的脸侧缓慢下滑。
宿荃声音低沉，混在风雪声里，带着砂砾般的质感。
“游戏？”alpha手指碾过宋玉卿的唇，唇.瓣贴近宋玉卿的耳廓。
灼热与冰冷碰撞，宿荃冷笑，“宋玉卿，你觉得这只是游戏？”
他的另一只手猛地箍紧宋玉卿的腰肢，将人更紧地压向自己，不容半分退缩。
“你当年把我推进深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游戏？”他的声音里浸满了压抑多年的痛苦和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疯狂，“你知道我是怎么爬出来的吗？”
“你不会觉得，你让我去死，只是一个让我觉得有意思的玩笑吧？”
宋玉卿被他禁锢在怀里，黑绸之下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但呼吸依旧平稳。他甚至没有试图推开宿荃，只是沉默着，仿佛不屑回答宿荃。
这沉默无疑是在宿荃燃烧的恨意上又浇了一捧油。
宿荃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毫无欢愉。
“没关系，”宿荃松开那被蹂.躏得微微泛红的唇.瓣，转而用手指碰了碰那覆眼的黑绸，如同一个扭曲的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慢慢体会的，宋玉卿。”
宿荃对着宋玉卿伸出手，宋玉卿却没有搭上去。
宿荃握住宋玉卿过分雪白的手腕，冷笑，“嫌我脏？”
握住宋玉卿的手腕却更用力，仿佛在告诉宋玉卿就算嫌他脏，“嫌我脏你也忍着，你觉得你很干净吗？”
宿荃抬眸又看了一眼宋玉卿，是挺干净的。
“一会儿给换上破衣服，扔煤灰里，看谁嫌弃谁？”
宋玉卿：“……”
88：“……”
说实话，他都怀疑，宿荃会偷偷闻拉过宋玉卿手的手。
或者说，到死都不会洗手。
七拐八拐的道路，连续的拐弯就算睁着眼睛走，也极有可能迷失在大雪中，更何况宋玉卿一双眼睛还被黑绸覆盖。
风卷连带着发丝卷起黑绸末端，青年宛若一副清雅缱绻的水墨画。
宿荃下意识想伸手，指尖触碰到黑绸末端骤然停下。
宋玉卿依旧没说话，感受着方向，推算距离，在脑海中绘制地图。
这样的行为在宿荃眼里偏生就成了一种冷暴力，宋玉卿对别人都可以骂两句蠢货，或者叫一句小狗。
偏生面对他，宋玉卿一句话都没有。
他就那么不配吗？
“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宿荃忍了又忍，没忍住。
宋玉卿轻轻皱眉，没说话，只觉得宿荃很吵。
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到处发消息的时候就很吵，现在见面了依旧很吵。
宋玉卿怀疑，宿荃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记住离开的道路，索性不再沉默。
“你放了裴淮，我留下。”
宋玉卿语气冷淡，薄唇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宿荃却差点儿被气死，“不可能，你做梦。”
“冤有头债有主，是我想弄死你，你想报仇，就弄死我。”
宿荃声音发沉，“死太便宜你了。”
宿荃说完这句话，宋玉卿感觉到一阵暖意，并非室外那种冻得浑身冰冷的冷意，下一秒，黑绸被人拽下，依旧是一片近乎的模糊的黑暗。
只是这次的黑暗不是被蒙住了双眼，而是环境就是漆黑一片。
只能看见对面的模糊身影。
宋玉卿几乎在看到那点模糊影子的瞬间，一巴掌打在alpha的脸上。
丝毫没有收力度，打得alpha脸偏开。
宿荃却笑了，“你又欠我一巴掌。”
宋玉卿秀气的眉轻轻皱起，“要报复就直接打回来。”
看谁打死谁。
只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谁打死谁就能解决的。再者，宿荃要是这么容易弄死，五年前就该葬身鱼腹了。
宿荃却像是猜透宋玉卿在想什么，“别想现在就弄死我。”
“你知道你现在弄不死我。”
宋玉卿眼睫轻垂。
说完话，宿荃顺走了宋玉卿的手机，“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应该和你介绍一下自己。”
宿荃：“宿荃，第五区贫民窟的alpha。”
宋玉卿轻轻掀了掀眼皮，语气缓慢，“我记得你叫哈基米。”
宿荃介绍完，铁门一关，宿荃隔着门框的玻璃，看着里面那道模糊却依旧纤细挺直的身影。
宿荃掂了掂手中属于宋玉卿的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短暂地照亮了alpha的脸庞。
“哈基米？”宿荃重复着这个明显带着贬损和戏谑的称呼。
宿荃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笑起来，笑声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有些渗人，“行，宋玉卿，你就继续这么叫。”
“记住现在恨不得弄死我的这股劲儿，”他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门框，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你最好别服软。”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黏稠的且令人不适的期待。
“游戏才刚刚开始。”
“休息吧，大小姐，明天带你去见你的野男人。”
那句“大小姐”被宿荃说得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戏谑，明显是对宋玉卿连他当初那个假名字都记不住的反击。
宋玉卿的记忆力怎么可能连一个人名都记不住，除非是完全不上心。
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许宋玉卿都不会记得他这样一个人。
好在……
他没死，他从几乎让人窒息麻木的冰冷中爬出来了。
爬出来，找宋玉卿报仇，他死也要拽住宋玉卿的，让宋玉卿同他一起坠入深渊。
宋玉卿转身，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
黑暗的环境让宋玉卿有一瞬间心脏发麻，只是宋玉卿依旧没有任何表现，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如今的处境，谁先暴露出弱点，谁就先死无葬身之地。
等一等，有耐心一点。
宋玉卿修长的手指拢住衣角。
宋玉卿长睫轻垂，眼睛轻轻闭合。
宿荃回到自己的地盘，黑暗的房间每一个屏幕都是宋玉卿的影像，这是每个屏幕上都是宋玉卿不同角度的影像。
宿荃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这些影像，视线不断落在宋玉卿的唇.瓣，腰上，锁骨上……
似乎视线就能撕碎青年身上的衣物，暴露出匀称漂亮的身体。
仿佛视线能凝成实质，介入宋玉卿的身体，深深顺着他的原点嵌入，拨弄出一片粉白甜腻。
窃.听器甚至能窃.听到宋玉卿细微呼吸声。
宋玉卿似有所感，眼睫轻抬，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一个隐形摄像头，眼神冷漠带着淡淡的厌烦。
宿荃呼吸一顿，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爽感瞬间炸开。
原来……
宋玉卿也是可以这样看他的。
只是这种凝视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宋玉卿就拆干净了房间里的所有设备。
阻绝了这些偷.窥的视线。
“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
“你是没看到。”
“宿荃牵着他的手进来的，遮住眼睛，皮肤白得像是雪一样，宿荃还不准我们看。”
“看起来就很带劲，之前听说新洲如今的话语权在一位貌美的beta手里。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确实让人愿意为他卖命，死在他床上应该会爽死吧？”
“宿荃说着要弄死他，实际上小心翼翼，就怕人摔了。”
“要不是立场对立，我也想死在他身边。”
“怎么不能想了？他都到我们地盘，就是被我们俘虏了，或许宿荃玩腻，我们还能分一杯羹。”
疼痛和失血让裴淮意识昏昏沉沉，守卫的话，一句一句传入他耳中，让裴淮本来不清明的意识逐渐清晰。
昏沉与剧痛如潮水般拉扯着他的意识，但那些污.秽的话语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让裴淮从混沌中清醒。
死在……他床上？
分一杯羹？
他们怎么敢这样说宋玉卿，怎么敢这样觊觎宋玉卿，宿荃那只贱狗凭什么让那么多人看到宋玉卿。
巨大的愤怒让裴淮扯着穿过肩胛骨的锁链挣扎起来。
裴淮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哪怕拼着废掉这双臂膀，也要弄死外面的人。
“什么声音？”话音刚落，alpha就被掐住了脖子，下一秒alpha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
眼睛惊恐地圆睁着，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却已软软地瘫倒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其它人转身，看到已经拖动着锁链来到铁栏面前的裴淮，裴淮双目赤红，带着嗜血的残忍。
鲜血顺着alpha的肩胛直流，在地上蓄积了一滩鲜红。
“疯了，疯了。”另一个守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连后退，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武器。
监牢里alpha信息素狂暴混乱，充满了血腥的杀.戮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要找到宋玉卿，他可以死在这里，但是宋玉卿不能留在这个地方，就算拼了命也要带着宋玉卿杀出去。
监控室里，宿荃百无聊赖看着这一幕，看着斯里兰洲的alpha因为裴淮的暴动表情惊慌。
恶意满满地思考，听些流言蜚语就受不了了？那宋玉卿被……裴淮岂不是会直接去死。
贱A，该死。
裴淮该死，宋玉卿身边的那些alpha都该死。
作者有话说：
自己被关的时候裴狗：老婆，老婆，老婆……
等老婆来了，裴狗：老婆！！！
卿卿：真来找你你又不高兴。
第160章 他的爱人
宿荃椅子里一靠。
因为宋玉卿，所以想杀出去？
倒真是有一点实力的alpha不会轻易绝望，自暴自弃。
所以，他会选择，在宋玉卿面前成为一个废物吗？成为废物就什么都没有了，奸夫都当不成，甚至连自己的爱人都带不出去。
裴淮这种张扬傲慢的alpha大概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废物。
宿荃漫不经心地想。
他很期待宋玉卿和裴淮相见。
裴淮力气散尽，依旧没有挣开锁链，铁钩勒进血肉，让他无处可逃。
“你省省力气。”
和裴淮说话的是之前让裴淮别想宋玉卿的alpha。
裴淮发疯没有人敢靠近，看守裴淮的事情自然也落到了他这个倒霉鬼的身上。
“他来了？”裴淮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对你真好，他还会来救你。”
alpha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爱很容易说出口，但是，很少有人会为了爱人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裴淮他老婆也不止会家暴裴淮。
裴淮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你省省力气，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你们精神力等级为S+的alpha不都挺厉害，一个alpha就可以抵挡上千alpha。”
似乎是给了裴淮一个希望，可是，裴淮却只觉得绝望。
他自救过，他一次次挣扎，却都没有离开这里。
他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宋玉卿手指触碰着岩石表面，回忆着西陆洲和新洲的交界处的地理位置，以及之前留存的数据。
宋玉卿几乎能确定，这个矿洞是属于新洲。
宿荃从前应该在这里生活，或许宿荃之前就是一个黑户口的矿工。
人总是对自己的待的久的地方拥有一种特殊的执念。
特别是宿荃，无论是死亡还是成功，宿荃都想让这个地方见证他的一切。
宿荃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远远看着宋玉卿的一举一动。
面具下，alpha唇角勾起一点笑。
他就知道这样宋玉卿会探究他的过去，在寻找蛛丝马迹找到逃离反杀的方式的同时，也在了解他，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过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宋玉卿再清楚不过。
宿荃盯着那颀长清冷的背影，沉静的眸底疯狂暗涌，抬起触碰过宋玉卿腰的手。
味道淡了。
怎么就抓不住，留不下呢？
“卿卿……”88出声提醒死变.态在外面偷.窥。
宋玉卿垂眸，捻了捻指尖，“我知道，他在外面。”
88：“！！！”
88：“不，你不知道，他的眼神像是随时会冲进来……”
宋玉卿手指从岩壁上移开，语气冷淡，“冲进来做什么？决一死战？”
“他不会，他不会这么轻易和我到最后一步。”
88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那句，他要冲进来艹.你咽下去了。
88：“这点你不如我，我在辨别变.态上面比较厉害。”
宋玉卿轻轻偏头，语气毫不在乎，“他想做什么？进来上我？”
88：“……”
好吧，宋玉卿辨别变.态的能力和他一样强。
只是宋玉卿更愿意相信，宿荃是要进来和他干架。
宋玉卿没在和88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转身分给暗处的宿荃一个眼神，分给变.态眼神什么的只会戳到他们的兴奋点。
宋玉卿：“我们现在在距离地面七百米左右的位置。”
88：“！”
宋玉卿轻轻敲了敲岩面，轻声说了一句，“怪不得裴淮逃不出去。”
88不懂就问，“太深了，裴淮杀不出去？”
这么大一个地方，应该有不少守卫吧？
宋玉卿：“太绕了，还没有找到出口就被抓回去了。”
88目光呆滞，“这样啊。”
那很符合人设，很笨了。
宋玉卿唇角勾起一丝轻笑，“骗你的，笨蛋。”
青年尾音回落，声音缱绻，就连叫笨蛋都让人欲罢不能，想多听几遍。
88：“卿卿你骗我。”
只是被骗这一下，88心情反倒放松了许多，卿卿这么放松，一定是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宿荃了吧？
宋玉卿眸色却冷了一些，宿荃怎么可能让裴淮能逃出来。
他和裴淮加在一起未必都能轻易逃出去。
更何况，他还想杀了宿荃。
现在就看叶司陵了。
88有些兴奋：“你和叶司陵提前做了什么计划吗？”
宋玉卿：“没有。”
刚才还有些兴奋的88有些缓缓裂开，“啊？那指望叶司陵做什么？”
宋玉卿缓声开口，“计划不需要提前沟通，只要足够熟悉每个人。”
这样将每个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就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结局。
就像是下棋，把每颗棋子放在他应该在的位置，就能发挥所有棋子的作用。
“宋玉卿离开了？但是新洲……”郑开霁语气着急，“他走之前把新洲都交给戚正清了。”
宿荃：“不可以吗？”
郑开霁气得要命，“你说过要把新洲送到我手上的。”
宿荃：“你着急什么，没有了宋玉卿，戚正清能活多久，强弩之末而已。”
“你只要等一等，一切自然都是你的，都等了这么久，你难道还缺这点耐心？”
郑开霁火气稍微下去一点。
宿荃说得对，他都等了这么久，他怎么不能缺乏耐心，连最后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现在该聊一聊你什么时候把宋玉卿的东西运过来了。”宿荃语气慢条斯理。
郑开霁：“我会尽快找到宋玉卿把东西藏在哪里。”
挂断电话之后，郑开霁去找了叶司陵，东西他已经找到了。只是要花点心思弄出来。
这些东西除了宋玉卿，就是叶司陵在保管。
再加之，他不可能完全相信宿荃，不能完全把黑匣子给宿荃。
全部的黑匣子都给了宿荃，难道等着宿荃把那些精神力做成机器人，踏破新洲土地，沦为阶下囚吗？
他做这些根本不是为了像之前一样对人俯首称臣。
宋玉卿离开了权力中心，他就要想办法接管他的一切，夺取他的成果。
将宋玉卿冠了宋玉卿姓名的成果都篡改成自己的姓名。
叶司陵联系了宋玉卿好几次，可是都没有宋玉卿的消息。
就在叶司陵准备去找宋玉卿的时候，郑开霁推门而入。
叶司陵皱了皱眉，“这里不欢迎你。”
郑开霁却像是没有听到叶司陵的话一般，“你在找宋玉卿？”
叶司陵语气依旧很差，“和你没有关系。”
郑开霁：“他去救裴淮了。”
一句话让叶司陵脸上血色尽失，极力克制之下，叶司陵才没有站起来和郑开霁对峙。
“他不仅去救裴淮了，还把权力交给了戚正清。却一句话都没有给你留下。”
“你真可怜。”郑开霁不无可惜。
叶司陵：“我可不可怜和你这种谁都要讨好的软骨头狗没关系。”
郑开霁也不生气，“随便你怎么说。”
郑开霁继续：“宋玉卿如果不幸……”死在那里。
叶司陵声音骤然提高，“闭嘴！”
“他不会。”
宋玉卿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经营这么久的心血，他怎么可能放手，宋玉卿不可能不回来。
叶司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郑开霁笑起来，“好吧。就当他不会吧。”
郑开霁语气毫不在乎，可偏生就是这种浑不在意的语气不断刺.激着叶司陵的神经。
“宋玉卿不在，总要有人主持大局，你也不希望宋玉卿如果回来，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吧？”
“我们合作，把侵略者赶出新洲，接宋玉卿回来怎么样？”
郑开霁递出了一叠资料，是他收集到的所有关于宿荃的资料，那些资料包括了宿荃发给叶司陵的那些消息。
“你告诉我，给宿荃多少黑匣子才能让宿荃能威胁到新洲，却又没有办法突破新洲的边境防线。”
“我拖死戚正清，我们再反.攻敌军，为宋玉卿复仇。”
叶司陵：“滚出去，我不会和你合作。”
要是宋玉卿死了，那就都别活了，全部去给宋玉卿陪葬。
叶司陵近乎疯狂地想。
可是……
他又会想，万一宋玉卿活下去呢。
他把宋玉卿的一切都毁掉怎么办？
宋玉卿会讨厌他。
多天的疲惫漫上来，叶司陵第一次迷惘不知所措，“滚出去。”
郑开霁也不再停留，离开了叶司陵的办公室。
叶司陵拨通了戚正清的电话，“连老婆都看不住，你配当他的丈夫吗？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不相信戚正清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把宋玉卿关起来，戚正清也应该不让宋玉卿离开新洲。
至于裴淮，死了就死了。
戚正清合上钢笔，看向窗外的纷纷大雪。
“他是独立活生生有自己想法的人，他能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戚正清语气近乎冷漠。
他无法左右宋玉卿，宋玉卿是他的爱人，更是独立的个体。
“戚正清，你说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你就是怕他恨你。”
“你怕他恨你，你让我来，我可以做那个坏人。”
宋玉卿因为裴淮恨他一辈子都无所谓。
“你是不是在利用他，等他收拢权力，过渡到你手里？”现在叶司陵脑子一片混沌，看谁都觉得是要害死宋玉卿。
戚正清眸色冷了冷，声音冷沉，“卿卿会回来。”
“你现在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戚正清忍着烦躁，提醒已然有些偏执的叶司陵。
叶司陵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一遍一遍计算了多少黑匣子才能只是拖延时间，却不会让新洲边防防线被突破。
一遍遍的计算让叶司陵原本混沌的头脑清晰起来。
黑匣子宋玉卿研究过。
他和宋玉卿无数次在实验室里按照双方兵力计算过多少黑匣子才不会让斯里蓝洲占据上风。
控制黑匣子落到敌方手里数目，确实可以用来推测战局。
宋玉卿研究黑匣子，研究精神力是用来……制作。
不对。
叶司陵走出实验室，去了议会大楼，进了宋玉卿的办公室。
顾翎阻挡了一下，却被叶司陵掀翻，叶司陵毫不客气，“滚开。”
叶司陵到处翻找，将宋玉卿的办公室翻得乱得不成样子，把宋玉卿办公室所有文件都拿走。
顾翎黑沉着脸，“你不可以带走宋先生的东西。”
“你算是什么东西？宋玉卿分给你一个眼神你就真的以为你是宋玉卿的人了？宋玉卿走了，这些东西合该留给我。”叶司陵浑身气息骇人。
顾翎脸色铁青，他是宋玉卿手下的人，怎么就不能算是宋玉卿的人？
宋先生留下的东西又凭什么留给叶司陵？
两人对峙，僵持不下。
“东西让他拿走。”戚正清高大的身躯缓缓从黑暗中走出，alpha的信息素并不外放，却带着压迫感。
叶司陵抱着他找到的所有东西离开了议会大楼，回到实验室又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查找。
直到找到一张报纸，叶司陵才停下了动作。
新洲和西陆洲的交界处，十年前一次岩爆，数位矿工一起葬身矿洞。
根据报纸上的数据，叶司陵继续计算宋玉卿需要多少个黑匣子。
如今能名正言顺运送到宿荃那里的东西，也就是黑匣子了。
叶司陵心脏忽然跳得很快，宋玉卿没有处理郑开霁是要利用郑开霁的野心和贪.婪暗度陈仓，来运送“工具”。
也是，宋玉卿一个人去找“……”
“……”必定不可能让宋玉卿带任何东西进入。
脑袋里粗略梳理了一遍经过，叶司陵忽然轻笑一声，他应该相信宋玉卿的。
宋玉卿早就开始布局了。
裴淮是“……”威胁宋玉卿和他相见的棋子。
宋玉卿的手术失败也是“……”威胁宋玉卿，逼迫宋玉卿的一步。
“……”不断从中作梗，告诉宋玉卿，只要有他在一天，宋玉卿就不能保全他想保全的一切，将宋玉卿一步步逼入绝境。
宋玉卿则假装一步步被“……”逼入绝境，迫不得已踏上“……”的地盘，和他相见。
看似被逼迫，实际上宋玉卿也在等这一天。
想清楚一切之后，叶司陵不再迟疑，给郑开霁发消息。
ysl：【来拿结果。】
“想见宋玉卿吗？”宿荃站在裴淮面前，看着死狗一样的alpha，轻声询问。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裴淮艰难地咽下那点腥甜。
“我想啊，你带我老婆来看我吗？”裴淮冷笑一声，几乎挑衅开口。
“老婆”两个字明显刺.激到了宿荃的神经。
“你老婆？”宿荃的声音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裴淮，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
作者有话说：
宋卿卿偏头：宿荃，你看你，你又破防，像只疯狗。
宿狗：……谁逼的？
宋卿卿：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