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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番外双救世主if线懂不懂什么叫做……


    三千年前,魔族肆虐三界,众生在魔族首领吞日魔尊的暴/政下,过着炼狱一般的生活。


    直到救世剑仙李松萝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又师承何处。只知道她是古今罕见的天纵奇才,十七岁凭空出现,二十三岁就将魔族赶回了魔域,


    并在伐魔之战的最后一战中亲手了结了吞日魔尊。


    吞日魔尊死后,魔族蜗居魔域深处不再出来,三界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并变得更加繁华。


    而那位传奇性的天才剑尊却在此时退出了历史洪流;她就像凭空出现时那样,又凭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有人说剑尊其实早已经死了,因为最终一战伤到了她的身体根本。


    也有人说剑尊本就不是此世人,完成天命之后就又离开了。


    ……


    众说纷纭,三千多年也没能得出一个可靠的说法,倒是关于剑尊谈恋爱的话本更新了一代又一代,至今仍旧是市面上的畅销题材。


    畅销题材本尊——拯救三界天命所归的莲华剑尊李松萝——此刻正左手拿着鱼竿,右手拎着鱼饵桶,准备去无尽海上钓鱼。


    她当然没有死,也没有离开这个还挺美好的世界。她只是在伐魔终战中被伤到了魂魄,没办法再长期晒太阳了而已。


    但这对李松萝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她本来就喜欢熬夜。没有穿越之前李松萝就喜欢熬夜写作业,现在白天不用上课,晚上熬夜也不是为了写作业,而是钓鱼——别提多爽了!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前救世主现钓鱼佬李松萝的海钓开始了!


    她找到自己之前标记过的冰山,掏出折叠板凳坐到冰沿,将鱼线甩出;鱼饵落入海水的声音非常轻微,很轻易就被海浪声淹没。


    而和海浪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李松萝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见的系统音。


    【亲!我找到给你补魂的办法了!】


    救世系统声音激动,喊完这句话之后还在李松萝的识海里放起了模拟烟花。


    烟花声音噼里啪啦,李松萝在这一片吵闹的声音里面产生了一种错觉:我好像钓到鱼了!


    她顿时也兴奋起来,扯了扯手里的鱼竿;很可惜没有感受到重量,错觉就只是错觉而已。


    救世系统在伐魔之战结束后就向李松萝发誓它一定会找到帮李松萝修补魂魄的办法,发完誓之后它就直接失踪了,李松萝都没来得及阻止它。


    系统一消失就是三千多年,李松萝差点都忘记自己原本还有一个系统了。


    实际上李松萝觉得魂魄缺失也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反应变得慢了一点,晒太阳晒多了很容易灰飞烟灭而已。


    李松萝叹气:“我还以为你已经跑路了呢。”


    系统义愤填膺:【亲!你把我当成什么系统了?你救了这个世界,也救了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可能抛弃我的救命恩人呢!】


    【算了,那些不重要的话等会再说,你先听我说补魂的事情……】


    陷入海面的鱼线忽然剧烈颤动,鱼线那端的重量直接将李松萝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李松萝顿时又惊又喜:大鱼!


    把她都拽得站起来了,这得多大的鱼啊?


    瞬间系统后面说的那些话都被李松萝全部过滤了出去。为了能更专心的钓鱼,她甚至干脆单方面的屏蔽了系统,两手握着鱼竿专心致志的收线。


    大鱼!大鱼!超大鱼!


    李松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大鱼’钓上岸,因为沉迷钓鱼,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鱼’越被拉近岸边,无尽海上空的天色就变得越差。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浓厚,将月亮完全遮住了。


    李松萝钓上来一条……一个男人???


    李松萝握着鱼竿,一脸茫然看着被自己鱼线缠死的青年——对方好像受了重伤,身下压着的冰面迅速被染成血液的颜色。


    但是还有微弱的呼吸。


    更重要的是,他心口处插着一把青铜匕首。那把青铜匕首对李松萝来说实在是过于熟悉了,那是她炼制出来的特殊法器。


    但是李松萝不记得自己最近用青铜匕首捅过人。天地作证,她这几天都在沉迷于钓海星,连极南之域都好几天没有回去了!


    门户紧闭的室内只余下烛火光芒,但因为蜡烛点得够多,所以屋内就像白天一样明亮。


    桌子上两把并排摆放的青铜匕首就像复制粘贴出来的道具一样,李松萝盯着它们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它们有什么不同。


    就连剑柄上一些微妙的破损之处都完全一模一样!


    这两把青铜匕首,一把是李松萝从自己的储物腰带里找出来的,一把则是她从‘大鱼’胸口拔下来的。


    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把青铜匕首?李松萝记得自己明明只炼制了一把!


    她解除了识海内对系统的屏蔽,指着桌子上那两把青铜匕首:“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亲~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你炼制的哦!】


    李松萝:“……另外一个世界的我?”


    系统抓到了讲解时机,噼里啪啦一顿解释——它离开李松萝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帮李松萝修补魂魄的办法,而且还真让它找到了!


    每个人的魂魄都独一无二,一旦受损就无法修复。但如果这世界上有两个‘李松萝’,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李松萝一愣,目光迟疑飘向床上半死不活的青年:“你是说,这个男的是我?”


    系统:【平行世界的你而已,而且我觉得他比你差远了,你当初救世任务完成得多好!你看他把自己弄得,要不是我及时把他偷运过来,他早就死翘翘了!】


    系统的语气里甚至带有一丝微妙的自豪。


    被夸奖了的李松萝感到心情复杂。一般来说被夸了那肯定是高兴的,但是被拉踩的另外一方也是自己那就另说了。


    而且李松萝从来没有想过另外一个自己居然还是男的。那他叫什么?难道也叫李松萝?男生用这个名字有点不合适吧?


    李松萝再度屏蔽了系统,走到床边仔细观察起【我】来。


    对方身上的衣服都被李松萝给脱光了,外貌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虽然他闭着眼睛,但仍旧能看出来青年容貌俊美,骨相优越,露在被子外面的身体部位也是肌肉分明,皮肤洁白。


    光看脸,李松萝根本找不出对方与自己的相似点。但是对着那张脸盯久了,李松萝倒是确实感觉到了一种没有原因的熟悉感。


    就仿佛她和这个青年已经认识了许久似的。


    想到这人也是【我】,而且听系统那三言两语的解释,【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像也被委派了拯救世界的任务。


    只不过看【我】这满身伤痕累累气息微弱的样子,看来【我】的主线任务完成得也不怎么样。


    李穿越过来先钓了两年鱼因为鱼塘被魔族占领怒而开始做主线松萝毫无反省的点评着别人的主线进度。


    李松萝正盯着【我】发呆,忽然【我】睁开了双眼!


    一双墨如点漆的瞳孔倏忽从眼皮缝隙间出现,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松萝。


    李松萝也盯着对方。


    两个人都没有动,谢扶蕖是因为搞不清楚情况所以在静观其变,而李松萝则是单纯的没有反应过来。


    魂魄受损的人比较迟钝。


    好半天,李松萝才出声:“噢!你醒了啊——这是几?”


    她在谢扶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谢扶蕖那双漆黑的眼珠子追逐着李松萝的手指晃来晃去。


    谢扶蕖:“这是哪?你是谁?”


    他声音沙哑,并且暂时动弹不得。


    李松萝帮他拎了拎被子,


    “这是极南之域,我是李松萝。至于我的具体身份,还是先不和你说了,我怕吓到你。”


    其实是懒得解释。


    不过谢扶蕖好像接受了李松萝的说辞,只是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松萝。


    两人在外貌上其实并非全无相似之处,至少她们的眼瞳就极像。


    平时李松萝看别人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被另外一个【我】死死的盯着,她才后知后觉这样纯黑并且占地面积大的瞳孔,眨也不眨的盯着人看是挺恐怖的。


    李松萝上手把谢扶蕖的眼睛给合上了:“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那么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谢扶蕖:“……谢扶蕖。”


    他的眼睛仍旧睁着,李松萝上手合了一次没能给他合上。


    李松萝不死心,倔强的又给他合了第二次,同时也不耽误嘴上聊天:“芙蕖?荷花?”


    谢扶蕖还是没有闭眼睛,也很倔强:“扶老太太过马路的扶,渠道的渠。”


    李松萝:“你的业余爱好是扶老太太过马路?”


    谢扶蕖:“不,是把无德碰瓷老人从马路上拎走。”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李松萝共计用手合谢扶蕖眼皮八次,谢扶蕖共计睁眼八次。


    他不仅没有闭上眼睛,而且看向李松萝的目光还变得深幽了起来,一副想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谢扶蕖的身体素质好得离谱,明明受的都是致命伤,但是只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他就能下地到处转悠了。


    第三天的时候谢扶蕖不仅能在屋子里到处转悠,甚至还能到屋外的街道上走一走。


    他在这三天里一直暗暗的观察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对方能够无缝接上他的无厘头对话,看起来很像是同为穿越者的老乡。


    只不过这个老乡动手能力实在太差。


    据谢扶蕖观察,李松萝一日三餐主要靠外送的现成食物,平时也不打扫卫生,白天门窗紧闭的在家睡觉,太阳一下山她就扛着钓鱼竿出去,等到天亮了就准时拎着一桶乱七八糟的‘战利品’回来。


    据对方所说,他也是李松萝的钓鱼战利品之一。


    某天出门钓鱼的李松萝被谢扶蕖拦下,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李松萝:“我也要和你一起去钓鱼!”


    李松萝很迟疑:“你会钓鱼吗?”


    谢扶蕖:“我看一下就会了。”


    李松萝找出自己备用的鱼竿借给谢扶蕖,带着他到了无尽海上。


    天气月明风清,海面波光粼粼,是个看起来很适合海钓的好天气。


    李松萝往冰沿放了两个折叠凳,特意将两个凳子放得距离很远,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凳子对谢扶蕖道:“你就坐那里吧。”


    谢扶蕖看着两把凳子之间至少有三十米的距离——两把凳子几乎是一把在冰山最南边,一把在冰山最冰边。


    谢扶蕖:“钓鱼需要距离那么远吗?”


    李松萝表情严肃的点头:“需要,你也不想被我的鱼线勾到嘴巴吧,谢扶蕖?”


    谢扶蕖对钓鱼可谓一窍不通,只好按照李松萝所说的那样一人占据一边。两人中间还隔着冰山凸起的部分,就算回头都看不清楚对方。


    和谢扶蕖拉开了距离,呼吸间都是海腥气和冰块的味道,李松萝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悠然坐下将鱼线甩进海水里。


    这几天和谢扶蕖朝夕相处,李松萝越呆越觉得不对劲。


    她发现谢扶蕖太香了。


    而且是那种很好闻的食物的香气,她越闻越饿,有时候嘴里吃着饭呢,谢扶蕖突然坐到她旁边,李松萝差点给香得流口水。


    “这都什么事儿啊,”李松萝小声哔哔,“还补魂呢,不会真给我找来一盘菜吧?”


    不过再香也不行,李松萝虽然已经杀过很多魔,但那些魔本来长得也不像人。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好到可以吃人的地步。


    今天运气不佳,李松萝没有钓到海星,只钓上来两只水母,一条三头鱼。


    眼看东方将将翻起鱼肚白,李松萝拎起鱼桶招呼谢扶蕖,顺便去看他钓上来了什么。


    她都还没看清楚谢扶蕖桶里有什么,谢扶蕖就飞快的把鱼桶藏到了身后,不给李松萝看。


    李松萝:“空军了啊?”


    谢扶蕖面无表情:“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李松萝笑了一声,把自己的鱼桶拿到谢扶蕖面前晃了晃——鱼桶里的水母和三头鱼打得死去活来,五彩缤纷,但是谢扶蕖却只看见了李松萝。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两颗很明显的虎牙,散在脸颊边的乌黑碎发被海风吹得有点乱。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望着李松萝,谢扶蕖心底居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他虽然没有喜欢的异性,但也觉得李松萝的长相并非自己的理想型。可是好奇怪,李松萝有时候只是从他面前路过去拿个什么东西,谢扶蕖就会不自觉的盯着她看,那颗旧伤未愈的心脏怦怦乱跳,心率快到差点猝死。


    李松萝抱着鱼桶走在谢扶蕖前面,安慰他:“空军也是人之常情。”


    谢扶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李松萝脸上移开:“我没有空军。”


    李松萝:“所以你钓到了什么?”


    谢扶蕖不说话了。李松萝可能是觉得他不说话的样子很搞笑,所以又笑了一声。


    谢扶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去看她,但一听见她笑声,眼珠便不受控制的望了过去。他不由得恼怒,暗自怀疑李松萝是不是在救自己的时候对自己下了什么诅咒。


    等回到家,李松萝才终于看见了谢扶蕖钓上来的‘战利品’。


    谢扶蕖确实没有钓到什么东西,但是也没有空军。他钓上来了三颗海星——就是李松萝这几天天天跑去无尽海上吹风,也想要钓回来的八角炫彩夜光海星。


    这下轮到李松萝笑不出来了。


    第90章 番外冬至一起度过这个冬天吧……


    十二月,冬至日。


    整个人界已经完全进入暴雪的季节,触目所及的所有建筑物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雪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没有太阳的天气里也明亮得仿佛是晴日,将屋内的每一处都蒙上晴光。


    谢扶蕖扫完雪回来,乌发和肩膀上都落着积雪。他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探进被窝里——青年的手本就没有什么温度,在外面冰雪里走一遭后更是冷得和冰块没有什么区别。


    李松萝朦朦胧胧的睡意一下被惊飞,埋在枕头底下的脑袋冒出来,睡乱了的长发一直披散到小臂处。


    谢扶蕖吓她一下后便要将手抽走,却被李松萝很暖和的手握住了手腕;她的手过于暖和了,握住谢扶蕖手腕时,温差让他产生一种李松萝的掌心在发烫的错觉。


    她把谢扶蕖的手拉回去压在自己腿底下,裹着被子,声音含糊的问:“几点钟了?”


    谢扶蕖:“该吃早饭了。”


    李松萝嘟囔:“不想起床,太冷了。”


    谢扶蕖:“我之前提议过用火属性的灵石铺在房间里……”


    李松萝:“那只会让人更不想起床!今天雪下得大吗?”


    谢扶蕖:“暴雪,院子里的树被压断好几截树枝。”


    李松萝一下子来了精神,那点残余的睡意也消失不见。她坐起来披着被子,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冷气从那条缝隙里面不断的喷涌进来,外面是天地一色的白,白得晃人眼睛。


    和妖界的冬季不同——即使是在公认的,最为繁华的极南之域,住在哪里的妖族们也依旧残留着野兽的习性。


    妖界的冬季浩浩汤汤,荒芜广阔。


    而人界的冬季,人族建立的城池林立,冬季也变得热闹。李松萝毕竟是人,她还是更喜欢在人群里过冬。


    谢扶蕖拿了梳子来帮李松萝梳头发。


    李松萝的头发现在留长了许多,魂魄得到一定的补充之后,原本干枯还炸毛的头发变得乌黑密亮,就连身体都变好了许多。


    明亮晴光透过窗户纸照到李松萝身上,她脸庞略显圆润,柔软面颊上浮着一层气色很好的浅红。


    谢扶蕖给李松萝梳了个对称的双螺髻,绑上发带,簪上发钗——梳妆结束,他后退几步看效果,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唇角微微往上翘起,抬手往等得昏昏欲睡的李松萝面前打了个响指。


    李松萝一下子惊醒,半眯的眼睛睁大,歪过头去看梳妆台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面颊上还残存睡意,但头发倒是已经被梳得很整齐,乌黑的发髻边斜插着两支光闪闪的宝石花。


    李松萝惊喜道:“嗳!这支?”


    谢扶蕖抱着胳膊,故作很随意的样子:“去买菜的时候看见,顺手买的。”


    李松萝压根没仔细听谢扶蕖回答了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新首饰之中。


    她把铜镜拿到手上贴近,侧着脑袋左右去看那根宝石花发钗,发钗上嫩粉的宝石隐约透出一丝绿意,很有春日的气息。


    李松萝把镜子压到膝盖上,抬脸高高兴兴的跟谢扶蕖说话:“谢谢你谢扶蕖——我好喜欢噢!”


    谢扶蕖矜持的颔首,正要再说点什么,李松萝已经把镜子放回梳妆台,一蹦一跳的跑出去喊月山吃饭了。


    没说完的那句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最后仍旧是没能说出来。谢扶蕖站直身体摸了摸自己鼻尖,眼睫低垂,视线里却仿佛还晃着李松萝刚才仰起头向他笑的模样。


    她已经和刚开始穿越过来纤弱削瘦的模样判若两人,被养得圆润的脸颊笑起来好似一颗剥好的熟荔枝。


    李松萝惦记着想玩雪,早饭随便扒了几口,就戴上帽子兴冲冲的出门了。


    谢扶蕖打扫卫生只扫了门口的雪,院子里的积雪并没有去动。


    李松萝一脚踩进积雪里,深度远远超过她预料的积雪一下子淹过了她的小腿。即使隔着厚实的衣服布料,李松萝也感觉自己小腿险些被冻麻了。


    她‘嘶嘶’的吸气,从积雪里把自己的腿拔出来,跳到被谢扶蕖扫干净的台阶上——将体型维持在山猫大小的月山从屋顶上跳下来,踩到一边没有被李松萝破坏的雪面上。


    它居然没有陷下去。


    白雪落到月山白色的长毛上,它矜持的从雪面踩过去,留下一行猫步轨迹的梅花印子。


    李松萝觉得自己没道理输给一只猫。


    她跑回房间换了靴子,从厨房拿走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蔬菜,最重要的是李松萝把谢扶蕖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谢扶蕖看了眼她臂弯里挎着的菜篮子:“堆雪人?”


    李松萝套上厚厚的手套,原地跳了两下算是热身:“对!我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


    她放出去的豪言壮语只维持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之后李松萝躺在雪堆里一动不动,满脸安详的表情像是死了有一会儿了。


    而她的努力成果仅仅是团出来还没有她自己头大的一个雪球。


    谢扶蕖抱着李松萝的努力成果掂了掂,摇头:“太小了。”


    李松萝:“……滚雪球为什么会这么累啊!它不是应该放在地上滚啊滚的就自己变大了吗?”


    谢扶蕖将那颗雪球放到地上,尽职尽责的开始帮李松萝滚雪球。


    “你是南方人?”


    李松萝撇撇嘴:“中间。不过没怎么看过下雪。”


    以她在现代的身体状况,就算碰上下雪天也不能出去玩雪,所以下不下雪对那时候的李松萝来说没有意义。


    雪球在谢扶蕖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很快就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李松萝见状立刻爬起来,兴冲冲去另外捏了一个雪球。有了谢扶蕖的加入,滚雪球就变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他将那枚雪球滚到直径接近一米后便停手,单手压着雪球立在那等李松萝——李松萝正在辛苦的滚着新雪球满院子走来走去。


    谢扶蕖刚才就和李松萝说过,这样滚雪球很费体力。但显然李松萝没有听进去,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汗,将几缕碎发都粘在脸颊侧。


    她停下来休息,也看见了谢扶蕖滚出来的超大号雪球;李松萝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走到大雪球旁边转了半圈,将手套脱下一半去摸那颗雪球。


    被压得很严实的雪摸起来很坚硬,又冷,像冰块。


    李松萝迅速缩回自己被冻红的手指:“好冰——谢扶蕖,你的手冷不冷?”


    谢扶蕖搭在雪球上的手动了动,回答:“没什么感觉。”


    他虽然已经恢复了触觉,但对冷和热的感知却并不怎么准确。更何况怨气本来就是冷的。


    但是李松萝把他的手拉过去捧在掌心,往他手心呵气。湿润的白气从她唇瓣里飘散出来,落到谢扶蕖掌心,热得他冷白的肤色也泛起一点红色。


    李松萝合拢手指,压着谢扶蕖的手搓来搓去:“揉一揉就不冷了。”


    她手上的温度很快就把谢扶蕖的手也捂得温温的。


    谢扶蕖向她俯身,衣襟上冰雪的气息逼近李松萝鼻尖。


    “我脸上也冷。”


    他慢吞吞的陈述完这句话,李松萝抬起头对上青年近在咫尺的乌黑瞳孔,能在瞳孔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认真的伸出手捧住谢扶蕖的脸,也用力搓了搓,把谢扶蕖的脸揉得红红的——李松萝忍不住笑出声,踮起脚在他红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跑回去继续滚雪球。


    谢扶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滚出来的超大雪球。


    他两只手抄在袖子里,不紧不慢跟到李松萝身后:“要不要我帮忙?”


    李松萝:“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坚持自己滚完了雪球,虽然没有谢扶蕖滚出来的那颗雪球大,但是用来当雪人的脑袋刚刚好。


    谢扶蕖帮忙抱起那颗雪球叠到大雪球上面,略微用力将其压实。


    李松萝在菜篮子里挑来挑去,用两块芋头当眼睛,胡萝卜做鼻子。没有找到合适当嘴巴的蔬菜,李松萝把自己手腕上的串珠拆下来,一粒一粒压进雪球里面,做出嘴巴的弧度来。


    远远看起来,雪人很像那么一回事——虽然雪球是团得大了一点,但非常符合李松萝一开始【要堆个大雪人】的想法。


    李松萝拍了拍自己冻得快要没知觉的手,琢磨着这个雪人还能怎么改进。她还是觉得院子里的雪人堆得太粗糙了,应该做得更加精细漂亮一点才对。


    她站着发了会呆,谢扶蕖路过,进屋。不一会儿他又走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放到李松萝手心。


    李松萝头也不回的握住汤婆子,连带着把谢扶蕖没什么温度的手也一起握住。


    汤婆子本来也没有多大,买的时候谢扶蕖觉得自己用不上,所以买了小号的,刚好够搭李松萝那两只手。


    但是现在李松萝把他的手也给握住了——四只手挤挤的贴着汤婆子,不仅没有缝隙,连手指都要叠着手指。


    谢扶蕖挑了挑一侧眉毛,稍微用了点力气想把手抽走。


    李松萝用力按住他手背:“不要闹,打扰我思考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松萝其实已经没有在思考雪人了。她感觉到谢扶蕖没有在抽手了,于是也就送了力道,只是手指仍旧习惯性的在谢扶蕖手背上摸了摸。


    也不是第一次摸谢扶蕖的手背了,然而每次摸到的时候都还是感觉很神奇。


    李松萝低头看向两人交叠的手,谢扶蕖的肤色要比她白,一种很没有气血的白。


    他的手骨又很大,因为白而显得很薄的皮肤底下有盘错的青筋和明显凸起的骨骼。


    对比之下,李松萝手背上就没有那么明显的骨骼痕迹了,而且整只手也要比谢扶蕖小许多。


    李松萝把他手指掰开,捏了捏他的骨节:“怎么感觉你的皮肤薄薄的。”


    谢扶蕖:“错觉。”


    李松萝:“真的,摸起来的感觉是皮肤底下直接是骨头。”


    谢扶蕖捏着李松萝的手指,让她摸自己的指腹。


    那片摸起来有点粗糙的


    皮肤底下就明显是肉了,虽然肉摸起来也硬硬的。


    李松萝:“等魂魄全部补完之后,你是不是就可以给自己做一个活人的身体?”


    谢扶蕖点头。


    李松萝仰起头看着他:“会有温度,会有心跳?”


    谢扶蕖用没有温度的手覆盖上李松萝手背:“会有的,和你一样。”


    他的怀抱也是冷的,李松萝在他怀里窝了好一会,才渐渐把自己的温度染上去。


    下午的时候又开始下雪,李松萝担心把雪人淋坏,就往雪人旁边支了一把伞。


    到了晚饭点,谢扶蕖进厨房擀面皮——他穿了围裙,衣袖和头发都绑起来,收拾得很利索。那根擀面杖在谢扶蕖手上显得无比灵活,一小块面团在擀面杖底下一走,出来就是一张圆圆的饺子皮。


    李松萝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看,谢扶蕖瞥了她一眼:“要试试吗?”


    李松萝:“我没做过这个,不影响吗?”


    谢扶蕖:“不是什么难事。”


    他拿了一根新的擀面杖给李松萝,又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给她:“把它搓圆,压平,就可以了。”


    “如果觉得粘手,就往上面撒一点面粉。”


    说着,谢扶蕖用自己手里的擀面杖点了点装面粉的瓦盆。


    他握着擀面杖的手背上沾着面粉,稍微用力时便有青筋在皮肤底下起伏。


    李松萝的目光不自觉在谢扶蕖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儿,慢半拍的接过那一团面团。


    但是移开目光之后,李松萝就不再注意谢扶蕖,转而开始专心的擀面皮。


    她上手极快,仿佛没有过渡期,只是看谢扶蕖做,然后自己再跟着做,就很轻易的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圆润饺子皮;两人如出一辙的优秀学习能力。


    见李松萝一个人就可以搞定面皮,谢扶蕖干脆将剩下的面团都交给她,自己去剁馅儿了。


    李松萝好奇的问:“今天怎么突然要做饺子?”


    谢扶蕖:“今天冬至——这个世界没有冬至做饺子的习惯,不过现世是有的……”


    他因为李松萝的问题而露出些许疑惑,“你在现世不吃冬至饺子吗?”


    李松萝摇头。


    谢扶蕖:“饺子皮过敏?”


    李松萝仍旧摇头,“没有人跟我说过冬至要吃饺子呀。”


    李松萝在现代虽然也是父母双全,甚至还有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弟弟——但在亲缘关系上,她甚至还不如单亲家庭长大的谢扶蕖。


    医院里其实有冬至吃饺子的,只是没有人给李松萝送而已。


    特殊病人,忌口又多,万一吃出什么毛病来,全都要算到医院头上。所以干脆不送。


    聪明如谢扶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他沉默了一会,在脑子里寻找措辞,不说话时厨房里只剩下菜刀剁饺子馅的声音。


    李松萝感觉手上的面团有点粘了,伸手去沾面粉。她俯身时,耳边环绕不绝的菜刀声音停了下来。


    谢扶蕖的声音慢吞吞接上:“虽然这边的冬至没有吃饺子的习惯,但是晚上会放鞭炮。”


    “放鞭炮?”李松萝感觉新奇,道:“声音会很大吗?我住的地方烟花爆竹禁燃,我都没有见过放鞭炮。”


    谢扶蕖偏过脸,目光撞上李松萝充满好奇的脸。他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怜爱之意来——李松萝活在现世的那十几年贫瘠而无趣,所以现在才会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


    他将菜刀放下,洗了洗手,用还湿着的手擦掉李松萝脸颊上沾到的些许面粉。


    “不止会放鞭炮,还会有狩猎比赛,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吧。”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月山才从外面跑回来。


    她们在这里停留了将近一个月,月山已经和左邻右舍混熟,甚至连城外山林里的野兽都是它的小弟。


    它跳上椅子端坐,长而毛茸茸的尾巴垂在椅背缝隙里晃来晃去,在地毯上落下几根猫毛。


    李松萝摸了摸大猫油光水滑的脊背,忽然道:“猫是不是绝育之后对身体比较好?”


    月山不懂绝育是什么意思,还在无忧无虑的用脑袋蹭李松萝的手。


    谢扶蕖沉默片刻,有些无语的笑了一下:“它只是外表看起来像猫而已,实际上是妖兽。”


    李松萝:“……也对哦。”


    谢扶蕖将调料碟放到桌上,“别摸了,去洗手然后来吃饭。”


    李松萝跑去洗手,热水淹过手背,她看见水面上浮起来几根猫毛,应该是刚才摸月山时沾到手心上的。


    她在心里想:月山总是掉很多毛,把这些毛收集起来,或许可以做个毛毡玩偶什么的……


    忽然一双冰冷却又足够宽大的手捂住了李松萝耳朵,她被冰得肩膀一抖,紧跟着就听见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鞭炮声隔着谢扶蕖的手,再穿入李松萝耳朵里时就已经变得模模糊糊。


    她推开窗户往外面望去,墙壁后面的街巷火光乍现,将半空中落下的雪花都照得分明。


    院子中央还矗立着她们白天堆的那个雪人,长长的胡萝卜鼻子在夜色中十分显眼。


    鞭炮声里混杂着人声,冰冷的风里混杂着爆竹独有的硝烟气味。四面灯火通明,万家灯火中也有一盏是她们家的。


    等到鞭炮声结束,谢扶蕖才松开李松萝的耳朵——李松萝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将自己手掌伸到谢扶蕖面前。


    “看,还没有融化的雪花。”


    谢扶蕖低头,只在李松萝掌心看见一滩濡湿的水迹。


    他握住李松萝手腕,往她掌心亲了亲:“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