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领了个男媳妇儿回来
    段安洛严肃地问:“咱俩要不要串一下口供?”
    司苍:“没必要。”
    段安洛:“万一他们问咱俩的工作,我就说我在公会画画。你……你就说保密,不让说。”
    司苍忍俊不禁,“所以说,没必要。”
    俩人对视着,都沉默了。
    段安洛索性摆烂了,“随便吧,大不了我就说我捡到了一块玉佩,玉佩里面有个老爷爷,他教我修仙。我给他们表演个百鬼夜行,给他们开开眼!”
    司苍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再想想他家里人的表情,“要不,还是保密吧。”
    段安洛懒得再想,先把房子弄到手再说。司苍做完任务经常不领奖励,竟然攒了两万多积分,等级还是最高级,换什么都能打八折。
    段安洛买完霸气地说:“债主子,记账,四百积分!”
    至于什么时候还,段安洛已经懒得去想了。太多了,根本还不完,还到哪天算哪天吧,反正司苍也不是外人。
    系统提醒:兑换成功,请就近到公会或分公会打印证明,盖章后去当地房产局验证、登记,领取房本。
    段安洛开心地抱住平板亲了一口:以后整条街都是他的!现在破旧没关系,以后让徒弟们自己建!
    司苍扬了扬眉,花的是他的积分,为什么要亲平板?
    想到徒弟,段安洛终于记起齐佑,赶紧发信息告诉他:“我晚上要去我父母家,你跟你白叔叔玩吧。”
    齐佑兴奋地问:“师父,晚上我可以跟白叔出去吃烤串吗?”
    说实话,段安洛不太放心让齐佑跟着白子越出门,白子越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齐佑又说:“还有个戴帽子的叔叔,不知道叫什么,白叔叔叫他闷蛋。我不能叫蛋叔吧?”
    段安洛被逗笑了,“他应该姓凌,你不知道就自己问,别不好意思。如果你凌叔去的话,你就跟着去吧。” 怎么看,凌风都比白子越靠谱。有凌风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段安洛问司苍:“你还要多久?”
    “马上。”司苍已经看到最后一页,都是些已做好的决策和通知,扫一眼就能掌握司家的动态。即便如此,他也看烦了。把电脑合上,司苍站起身,“要换辆车吗?”
    “换车干什么?小黑多帅呢。”段安洛口中的“小黑”就是司苍常开的那辆黑色越野,什么路形都能跑,在任何地方都能接收信号,像钢铁猛兽一样帅气。
    司苍却感觉这辆车的风格……不太合适。
    段安洛没觉得哪里不好,代步而已,“你还有别的车吗?”
    “有。”司苍想不起来有多少辆了,各种风格的都有,都在车库扔着,老宅也有不少。想到段安洛家里是做生意的,司苍提议:“开辆商务车?”
    “不用了,太麻烦,回家吃个饭而已。”段安洛不在意地摆摆手,他纯粹就是带朋友回家吃饭的心态,司苍的想法显然更正式些。
    段安洛拍拍司苍的胸口,“淡定,别想太多,随意就好。”
    拍完觉得手感不错,他又顺势拍了拍司苍的腰,“就当是普通朋友回家吃饭,不用搞那么复杂,太累了。”
    司苍一把抓住腰上那只作乱的手,看着段安洛一脸无辜的表情,眸色微深,然后面无表情地摸了回去。
    段安洛:!
    司苍学坏了!
    段铎海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妻子和保姆准备了好多菜。他疑惑地问:“怎么做这么多菜?有客人要来吗?”
    林婉秋高兴地说:“洛洛今晚带朋友回家吃饭,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咱们也得显得正式一些。”
    “回家吃饭?还正式一些?他又不是带女朋友回来,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虽然不是女朋友,但性质差不多,是男朋友。”
    段铎海还是没放在心上:“朋友就朋友,还男朋友?”他笑着猜测,“是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小伙子吧?长这么大就见他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林婉秋看丈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猪。
    “是男朋友,谈恋爱的那种男朋友。洛洛已经跟他哥哥坦白了,你懂了吗?”
    这句话直接把段铎海给干懵了:“是……处对象的意思吗?”
    林婉秋看丈夫的眼神变成了看一头缺心眼的猪,“恭喜你,猜对了。”
    段铎海的脸色瞬间变了,生气地问:“他怎么能交男朋友?他怎么想的?!”
    林婉秋不满地说:“洛洛喜欢,你别管。”
    “我不管?他跟男的处对象,你不让我管?你也太惯着他了!”
    “你就是不能管,我也不管。除了他大哥,谁也不能管他。”林婉秋的脾气一向温和,此刻却少有的动了怒气,“我只要他幸福就好,儿媳妇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就是没孩子而已。他就是找个女孩子结婚,以后不要孩子,咱们也管不了。所以,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现在都能领证了,只要他俩是认真的,不乱搞,你就不能管!”
    段铎海看出妻子的情绪不对,没敢再多说。他的情绪也缓下来一些,妻子说的确实没错,他也看到身边有年轻的同性结婚,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走这条路,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不过妻子的反应太让他意外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那次陪他回来的小伙子吗?”
    “对,挺好的孩子,看着不像乱来的。”
    段铎海想到司苍的气质和举止,陷入了沉思,那小伙子,不是普通人。
    段安洛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看到林婉秋的笑脸,脸上立刻挂起明艳的笑容:“妈,我回来了!”
    再看向站在门口的段铎海,段安洛上扬的嘴角“啪叽”一下子落了下来,欢快的语气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爸,我回来了。”
    段铎海本来就沉浸在儿子找了个“男媳妇”的沉重打击中,好不容易努力勾起的一点嘴角,直接被段安洛这360度大转变的态度给砸了下来。
    这孩子到底有多怨我?我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他这么讨厌我?段铎海心里不是滋味。
    段安洛没看到大哥的车,把东西放下后问林婉秋:“我哥还没回来?”
    “你哥稍微晚一点,你们先进来坐。”林婉秋歉意地对司苍说:“他是真的忙,家里的生意你叔叔基本上不怎么管了,都是你大哥在管。”
    司苍面色柔和,“我能理解。”
    段安瑭几点能回来,司苍比段安瑭都清楚。
    段安洛的家人对他什么态度,司苍还不明确,一个一个地攻克,比一下子攻克三个要容易。他先看一下段安洛父母的态度,如果接受度良好,他就让人把段安瑭放回来。如果父母都不好搞定,段安瑭今晚就别回来吃了,会有好几个会议等着他。
    目前来看,问题不大。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司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主动向段铎海伸出手,客气地说:“叔叔好。”
    段铎海心说我一点都不好。
    段安洛要是找个比他自己还秀气的,段铎海可能还能好一点。结果,司苍这身气场……再看儿子这张脸,段铎海心塞得厉害,比小姑娘都漂亮,怪不得领个男媳妇儿回来。
    在妻子的注视下,段铎海努力挤出一点假笑,和司苍握了握手,“进来吧。”
    进去之后,刚坐下,段铎海就忍不住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司苍还是回答段夫人的那三样,“有做生意的,有参军的,有种地的。”
    段铎海问:“你和那个司家,有关系吗?”
    司苍戴戒指的那根手指微微抬了一下,“有,我是司家的人。”
    段铎海皱起眉头,听说司家这个老牌世家,这么多分支竟然能做到同气连枝,是本家有个家主在掌控。听说那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父母都给囚禁了。看司苍的年纪,应该是哪个分支的孩子,应该接触不到本家的事。
    他又开始打听司苍的工作,段安洛听见后,坐在俩人中间,“他工作保密,国家不让说。”
    “国家”二字压在头顶,段铎海就不好再问了。他只能暗自盘算,司苍到底是做什么,也不能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吧?再看儿子护得紧,他心里就更堵了。
    司苍趁机发了条信息:让段安瑭回来。
    没他想象中那么难应付,段安洛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他能解决。
    菜都端上桌了,段安瑭终于赶了回来。
    段安洛看到他哥身上的气息,“啧啧”两声,和前世越来越像了,连紫气都像前世那般,看着比前几天要多出不少。
    按理说命格是固定的,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司苍难得站起身,主动解释了一句:“之前有任务,回来晚了。”
    段安洛紧张地看着他哥的反应,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自己都能听到“砰砰砰”的跳动声,快得像敲鼓一样。
    段安瑭和司苍握了握手,脸色温和,并未看出任何不满,甚至和颜悦色地说:“能理解。”
    段安洛傻了:不对呀!大哥的表情不对!不应该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把他们拍死在沙滩上吗?今天怎么回事?
    段安瑭语气温和地补充道:“吃完饭,咱们单独聊。”
    司苍垂眸:“可以。”
    段安洛立刻凑过去:“有什么是我这个VVVIP不能听的?”
    段安瑭嘴角勾起来,抬手落在段安洛的头顶,顺势下滑,掐住了段安洛的脸,脸上温和带笑的表情瞬间没了。
    段安洛心说:你有病吧!
    段安瑭松开他,什么都没说,就是想掐他而已。
    梦里每天都找他,担惊受怕,怕他被人抓走,怕他被人暗杀,怕他被恶鬼吃了,每天都想摁住段安洛揍一顿。
    段安洛疑惑地在大哥的身上打量了一遍,不对劲,大哥有问题。
    段安洛给了司苍一个鼓励的眼神,不用怕他,大不了我就拿出我那套说辞,给他开开眼。
    司苍安抚地拍了拍段安洛的手,真不用,千万别把喜事变成白事。
    “我也……”段铎海刚开口,林婉秋就打断他的话,“你吃完饭陪我去散步。”
    看到林婉秋的反应,段安瑭疑惑地在母亲脸上审视了一遍。捕捉到林婉秋眼中的神情后,段安瑭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眼里的震惊:难道母亲和他一样,也做了那些奇怪的梦?
    林婉秋看向段安洛的眼神,满是心疼和无法弥补的愧疚,恨不能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他。
    再看父亲,还拉着脸,看起来他还不知道那些梦。
    林婉秋招呼大家:“吃饭吧,边吃边聊。”
    段安洛满心疑惑:没有三堂会审,没有剑拔弩张,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吃饭?还有这种好事?
    林婉秋慈爱地对司苍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家常便饭,别嫌弃。”
    段安洛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调侃道:“十七八个菜的家常便饭?妈,您也太偏心了吧!上次我回来可没这一半丰盛。”
    林婉秋白了他一眼:“想吃好吃的,那就多带司苍回来。”
    司苍嘴角微扬:“谢谢阿姨。”
    林婉秋爱屋及乌,越看司苍越喜欢,热情地说:“别客气,快尝尝,喜欢吃就常来。”
    司苍顺势接话:“我在这附近有房子,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带他一起回来。”
    段安洛提醒:“妈,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我俩刚确定关系。”
    司苍接口道:“我继续努力。”
    段安洛在桌下轻轻踹了他一脚:不是话少吗?这时候就闭嘴吧!怎么这么话唠?
    司苍闭嘴了,老实了,不敢说了,像个受气包子。
    段安洛无语了,你好会装啊!你在外面分明不是这样的!
    林婉秋哭笑不得,洛洛怎么这么凶?
    饭后。
    段安瑭对司苍示意:“这边聊。”
    林婉秋则拉着段安洛到另一边说话。虽说她相信儿子的眼光,但家里也不能一点都不过问。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大儿子去盘问司苍,她也有话想跟段安洛说。
    林婉秋问:“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段安洛认真地想了想,什么时候?一起被钉在棺材里的时候?还是司苍上来掐他脖子想弄死他的时候?
    “我记不清了。”
    林婉秋看他没心没肺的懒样,又换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喜欢男孩子?以前没见你有这方面的倾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段安洛心想,他也不知道会喜欢男的女的。他以为自己会喜欢妖精,因为能力强大的妖精长得巨好看。段安洛瞥了一眼在远处和大哥说话的司苍,现在看,司苍长得比妖精好看,还比妖精厉害。
    林婉秋语重心长的说:“妈能问问你,你喜欢他什么吗?我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错把友情当成爱情。”
    段安洛一脸迷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对我好,能保护我,我做不到的他都能做到。他有钱,还舍得给我花,长得又好看,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想到司苍的身手,段安洛就馋得小心脏砰砰乱跳。
    林婉秋心累,这能算爱情吗?这是人家对他好,算是感动吧?
    林婉秋追问:“如果换一个人这样对你呢?”
    段安洛认真想了想:“不行。别人的东西我不要,别人的钱我也不想花,拿了也得想办法还回去,司苍不一样。”
    他就连坑人,也只抓着司苍一个人坑,别人让他坑,他都懒得去坑。
    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司苍,他就接受不了。
    第一次见司苍的时候,他就脑补出《坑司苍的一百种方法》。
    林婉秋听明白了,她这傻儿子,脑子都用在别的地方了,活了两辈子,对待感情都这么迟钝。
    她也放心了,她儿子不是感动,是看上人家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段安洛疑惑,林女士给他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好像多了什么。
    大哥也不对劲,看他的眼神中好像也多了点东西。
    然后段安洛又看了一眼他爹,看见那张脸就不想搭理他了,算了,他爹还是当省略号吧。
    陪着林婉秋在家里逛了好几圈,段安洛感觉自己快把院子里的草籽都踩死时,司苍终于出来了。
    段安洛立刻担忧地跑过去,压低声音问:“我哥跟你聊什么了?没为难你吧?”
    司苍脸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没聊什么,就聊了些家常。”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主要是关于我家的事。”
    段安洛小声嘟囔:“你家里的事,我都不知道。”
    司苍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父母想让我死,被我送进山里静养了。现在我家里的事,我说了算。”
    段安洛心疼地拍拍他胳膊:“没关系,他们对你这么狠,你也没必要有负担。不值得的人,就不值得你为他们难受。”
    司苍抓住段安洛的手,看段安洛的眼神柔和的像今夜的微风。
    另一边,林婉秋悄悄把段安瑭拉到一旁,小声问:“聊得怎么样?”
    段安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挺好的。”
    他看向远处正和司苍说话的弟弟,眼神深邃:“妈,在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不一定是感情,利益有时更可靠。”
    即使将来有分开那天,段安洛也绝不能吃亏。
    目前来看,司苍的诚意很足。
    他和母亲的想法是一样的,只要安洛高兴,司苍能对他好一辈子,他就不会阻拦。
    让段安瑭更在意的,是母亲的态度。他沉吟片刻,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疑惑:“妈,你……是不是也经常梦到安洛以前的事?”
    林婉秋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儿子:“难道你也?”
    段安瑭更加确定,这些梦是真的,要不然不能两个人都会梦到。
    在他的记忆里,林婉秋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婶母,在生段安洛的时候难产而死,最后查出来有人做了手脚,想让他母子一起死,结果段安洛命大,死的只有林婉秋。
    “妈,” 段安瑭的声音低沉下去,“我爸是不是从来没梦到过?”
    林婉秋眼中瞬间涌起浓烈的嫌弃:“你爸?他就是头猪!怪不得洛洛怨他!”
    说着,她眼圈红了。如果那些梦都是真的,想到孩子那么小就经历背叛和生死,而做父亲的不仅不护着他,竟然殉情而死,舍下孩子一个人,让孩子背负那么多流言蜚语,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和绝望,她都想打死丈夫!
    段安洛这边,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他凑近司苍,小声嘀咕:“要不咱俩还是跑吧?我感觉我妈和我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点吓人……好像藏着什么大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段安洛:我怀疑他们有问题,可是我没有证据。
    第77章 跟我去抢孩子!
    两人正小声“密谋”着要不要开溜,段安瑭已经走了过来,精准地捕捉到弟弟脸上那点心虚,挑眉问道:“怎么?又想跑?”
    段安洛不满,什么叫又?他总共就跑过一回!
    林婉秋红着眼圈,刚才的泪水还没擦干净,“你不在家住一晚?”
    段安洛犹豫了,林女士一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举手投降,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住一晚?”
    司苍说:“你住下吧,我明天来接你。”
    段安洛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好吧。”
    林婉秋看向司苍,挽留道:“司苍也住下吧,家里有客房。”
    司苍客气地婉拒:“谢谢阿姨,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早再来。”
    段安洛看着司苍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莫名地空落落的,仿佛少了点什么。
    晚上,段安洛先联系了齐佑,确认白子越没把孩子搞丢,这才放下心来。他又拿起手机跟司苍发信息聊天,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拼音输入法已经练得相当熟练了,他甚至会用九个格子的那种。
    正聊着,林婉秋拎着两大包衣服敲开了他的房门:“洛洛,明天走的时候把这些衣服带上。”
    段安洛打开一看,全是崭新的秋装,有些惊讶:“妈,这不都是秋天的衣服吗?现在买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懂什么?”林婉秋嗔怪道:“秋季新品都是在夏天上市的,等天凉了你再去买,就只能挑别人剩下的旧款了。”
    段安洛无言以对,“妈妈懂得好多,妈妈好厉害!”
    林婉秋被他逗笑了,高兴地捧住他的脸捏了捏:“那是当然!”
    虽然笑着,段安洛心里还是觉得他妈今晚奇奇怪怪的,眼神里总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忍不住试探地问:“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婉秋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温柔地抱了抱他:“没有的事,就是想你了。”
    她的孩子,上辈子过得太苦了,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酸,抱得更紧了些。
    林婉秋离开没多久,段安洛正对着那堆新衣服发愁,这么多怎么拿?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是段安瑭。
    他走进来,直接递给段安洛一张银行卡:“总在外面跑,注意安全。惹了祸也不用怕,找我。”
    段安洛捏着那张薄薄的卡,再看看一脸正经的大哥,无奈地说:“你这么给我撑腰,我出去干坏事怎么办?”
    段安瑭眼神平静无波,“敢作死,我会打断你的腿。”
    段安洛嘴角一抽,这句话听得耳熟,“……你真是我亲哥!”
    与此同时,段铎海在走廊里徘徊,他好不容易拉下脸,想去找段安洛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父子间僵硬的气氛。结果刚走到半路,就被林婉秋拦下了。
    “少去儿子面前添堵,” 林婉秋直接把他往主卧方向推,“你睡觉去吧!”
    段铎海憋屈得不行,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怎么感觉自己在这个家已经毫无地位?
    夜深人静,段安洛趁着全家都睡着了,悄悄地在家里布置了几个阵法,把家里保护起来。
    父母的身上,他已经悄悄地留下了保护的东西,只要有危险他就能知道。
    大哥身上的紫气越来越浓了,别说邪祟,恐怕连心怀不轨的人都难以近身。家里有他坐镇,应该不会有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段安洛安心地睡觉去了。
    半夜三点多,段安瑭猛地坐起身,头疼欲裂。
    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全部清晰地串联起来,直到他死。
    那都不是梦,是他前世的记忆。
    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敌军趁机大举进犯,边境告急,军心动荡。他不得不亲赴险地坐镇。
    他知道段安洛要去干什么,临行前特意将他送进宫里,让皇祖父严加看管,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他离开。
    然而,段安洛还是跑了!
    那个看似温润实则倔强的弟弟,终究为了那渺茫的救世希望,搭上了自己的命。
    当他历尽艰辛,稳定边境回来时,等待他的是段安洛彻底失踪的消息。他操心养大的幼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国师给了他最绝望的答案:魂飞魄散,三界六道,再无此魂。
    这消息让他本就不康健的身体旧疾复发,迅速垮了下去。
    临死之前,他竟然看到段安洛的灵魂分裂成好几块,来到这个世界。他着急的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比段安洛还早了几年。
    然后就是看到段安洛记忆融合,被人从棺材中挖出来的场景。
    前世那个为了苍生奔波、最终魂飞魄散的段安洛,与现在这个鲜活跳脱、偶尔气死人的弟弟,身影彻底重合!
    气息稍稍稳定后,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段安洛呢?他又跑了没有?!
    段安瑭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房间,猛地推开段安洛的房门。
    段安洛抱着被子,呼吸均匀,睡得正沉。
    段安瑭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了他很久,这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傻东西,只有亲眼看着他,确定他没出去找死,才让人安心。
    段安瑭关门的瞬间,床上熟睡的段安洛悄悄睁开一只眼,瞄了眼时间:三点十五分。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大哥越来越可怕了,半夜搞突袭查岗,这是要吓死谁啊?
    月老太不像话了,收了那么多好东西,到现在他连嫂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但凡给大哥找个老婆,他也至于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查弟弟的岗。
    难道真要摆个邪阵,给月老献祭几个人头吗?
    早上的时候,段安瑭已经恢复冷静,面色如常地看着段安洛把母亲准备好的东西拎下楼,等司苍来接他。
    真是野惯了,一天都在家里待不下去。
    看到段安瑭没去公司,段安洛还纳闷呢,除了年轻一些,身体好一些,其他方面都和大哥一模一样。短短一夜的时间,替身哥的气息完全变成了大哥的样子,什么情况?
    还有,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段安洛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段安瑭走过去,抬手,在段安洛的头上揉了揉,段安洛下意识的捂脸,以为大哥又要掐他。
    段安瑭被他的动作逗笑了,“玩够了记得回家,注意安全。”
    他前世是段安洛的大哥,这一世是他亲哥哥,他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他和前世的大哥感同身受,但又不能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接受过现代的精英教育,早就摆脱了封建思想的桎梏。
    不过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所图的不过是段安洛平安喜乐。
    那个大哥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小孩子不能勒着,勒得越紧,他越有逆反心理。天天像爹一样管着他,他能不跑吗?
    第二:皇家哪有真情在?即便知道段安洛会死,老皇帝为了他的江山,感情再深,也会让段安洛去搏一把,也许段安洛是被故意放跑的。
    就连父亲上一世的自杀殉情,他都怀疑是老皇帝做的局。
    毕竟外祖家势大,又掌控兵权,一众人推着他去争那个位置。他不争,妻子已死,儿子也保不住。
    他争,输了,会死,儿子也要死。赢了,也是个傀儡,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其全家都死,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老皇帝念在父子亲情,还能照顾段安洛,保段安洛一生荣华富贵。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有了完整的前世记忆,他妈也全都知道了,他爸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这要看段安洛的态度?段安洛对谁亲近,谁就能想起来?
    这么说,在安洛的心里,哥哥比父亲重要?
    段安瑭想明白之后,嘴角微微扬起,正高兴的时候,就看到司苍的车迎面而来,段安瑭刚刚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虽然司苍的诚意很足,但他还是看这小子不顺眼。
    听到司苍鸣笛示意,段安瑭说:“不用理他,走。”
    司苍嘴角微微勾了勾,段安瑭这几天都不用回家吃饭了。
    他直接把车开进段家,先跟段夫人打个招呼:“阿姨,我来接洛洛。”
    段安洛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叫的太亲昵了,受不了!而且司苍这种冷厉的大狮子,竟然在他妈面前竟然变成软乎乎的小猫咪,就差翻肚皮了,反差太大了,受不了!
    司苍面色如常地把要带的东西都装进后备箱,段安洛已经提前上车,催促道:“快走吧,我要去公会开证明,然后去房产局拿房本。”
    此时,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蒙着眼的男人单手拄着头,懒洋洋地问身边的管家,“查到了吗?那晚引发星辰变动的人是谁?”
    “司家的现任家主,司苍。”管家话锋一转,“但是,这不可能,按照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不擅长阵法。能借星辰之力,引发那么大的灵气暴动,制成那么大的杀阵,现知的几个阵法大师全加起来,都做不到。”
    年轻人坐直了身体,“有那种能力的人,只有一个。”
    “确实像那人的手法,不过,不可能的,人类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啊,他死了。”年轻人没了精神,这个时代的玄门已经变成荒山,只剩下个不成器的废物,玄门的东西一点都没学会,让他连虐杀的欲望都生不起来。
    管家认真地说:“要不,我们再去查一下?”
    那个叫江源的,废物到管家都没派人去盯着,玄门那一脉,到江源这里就算是断了。难道玄门还有其他传人?
    管家想了想,看着主人的脸色,试探地问:“当年,谁也没见到那人的尸体,他会不会没死?留下了其他传人?或者隐姓埋名,有了孩子……”
    “不可能!”年轻人猛的打断管家的话,身上的妖气暴虐地撕裂了房间内的摆设,身前的桌子瞬间碎裂成粉末。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显露出来。
    管家吓得直接跪下了,颤抖地说:“我只是怀疑,肯定不是!”
    年轻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黑影一点一点收进体内,“起来吧,我不会杀你的。那个组织,不是要跟我们合作吗?”
    管家还是没敢站起来,“主人的意思是,我们跟他们合作?”
    “不,”年轻人勾起一抹浅笑,“我对他们供奉的东西,很感兴趣。”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就差一个强大的祭品,我就能恢复视觉。到时候,我一定要拆了段安洛的墓,把他挖出来,哪怕是衣冠冢,我也要把他挖出来!扰的他魂魄难安!”
    管家着急,却不敢劝说,其实主人早就知道,段安洛魂飞魄散了,三界六道,找不到任何痕迹,就连这双眼睛都为了找他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必如此执着?他已经入魔了。
    在公会签字的段安洛突然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
    方助理还觉得热呢,“你怎么了?虫子咬你了?”
    段安洛疑惑的看了一眼空调,“你是不是把空调调的太低了,我有点冷。”
    方助理说:“26度还冷?让司队收敛一点,你太虚了。”
    段安洛没听明白,“什么?”
    方助理看他一脸懵懂,不像是装的,心说不会吧,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司队竟然能忍住不吃,他是不是不行?一脑补冷着脸吓死人的司队竟然不行,方助理就激动的跺脚,不管是不是真的,先让他高兴一下!嘿嘿嘿~~
    “神经病。”段安洛嫌弃的骂了一句,拿着单子就走了,他要去房产局拿房本。
    出了会长办公室的门,段安洛正想给司苍打电话,穆清卓的电话正好打进来,段安洛接听之后,调侃道:“大儿子,想爹了?”
    穆清卓小声问:“干爸,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有事跟你说。”
    “神神秘秘的,”段安洛看了一眼周围,“没人,你说吧。”
    穆清卓小声说:“我捡到一个小孩。”
    段安洛被逗笑了:“报警啊,孩子丢了,爹妈不知道有多着急呢,你找我干什么?”
    “这个小孩不正常,他……他头顶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看起来不像人类。”
    段安洛的脸色顿时变了,“是六七岁的男孩子吗?耳朵是白的吗?看起来像狼耳朵吗?”
    穆清卓反问:“你怎么知道?你算到的?”
    段安洛激动地说:“把他送到我家去,看紧了,别让他跑了。你怎么什么都能捡到?齐佑也是你遇到的。”
    穆清卓也不能理解,“我刚停车,他就撞我车上了,我以为是碰瓷的,下车一看,他浑身是伤,快要晕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送他医院。结果,他死活不去,也不让我报警,更不让我送他回家,他说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说着他就晕过去了,然后长出了一对毛耳朵,我也害怕啊!”
    “怕什么,我给你留的那些东西,别说是半人半妖,哪怕妖来了,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段安洛开心地说:“阿卓,恭喜你,又要有新的弟弟了。”
    穆清卓:“……”
    段安洛算着时间,本想着会先遇到那个养蛊的孩子,没想到先遇到了小狼崽。
    齐佑是个近战法师,会阵法,脑子好用,能掌控全局。
    小狼崽就是个厚皮刺客,他是狼妖的后代,速度惊人不说,还皮糙肉厚,伤势恢复快,能和动物沟通。
    记忆中那孩子叫荀啸,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死了。
    他被外公领回家,舅舅、舅妈都不喜欢他,还经常打骂他,甚至把他扔在外面几次。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荀啸不仅没有被拐走,竟然循着味道,再加上动物带路,他自己找了回去。
    自六岁之后,每月十五,荀啸都会变身成狼,这小崽子知道自己不正常,竟然谁也没告诉,每到这天就把自己捆起来,为了保持理智,把自己撞的一身伤。
    结果他还是被舅舅一家发现了,他们要把他当成新奇玩意儿卖掉,已经联络了人,他知道后逃了出来。
    按照故事里的时间,这事应该发生在半年后,没想到提前了。
    段安洛赶紧给齐佑发信息:“别玩了,你师弟被人欺负了,跟我打回去。”
    然后段安洛又跟司苍发了条信息:“忙完了吗?跟我去抢孩子!”
    还有,他还要报警,什么年代了,竟然敢买卖孩子,疯了吧?放以前,拐卖儿童就是斩立决,罪过大的直接凌迟。拐卖儿童导致孩童丧命的,可判腰斩,家属连坐,一个都别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
    段安洛:抢孩子!冲!
    第78章 三更合一
    段安洛连房产局都来不及去了,抢孩子最重要了。
    司苍刚签完字,就被段安洛拉走。段安洛炸山头的事情,司苍表明是自己动的手,来公会签个字,走个流程。毕竟这么多人要杀他,不毁坏点东西也说不过去,就是毁坏的动静有一点点……大。
    好在方助理提交递交了申请,上面也批准了,看段安洛身上的功德就知道,没杀错人,司苍签完字,上面直接就结案了。
    段安洛担心地问:“是我做的太过火了吗?”
    司苍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在总部睡觉吗?”
    段安洛感动地把头靠在司苍肩膀处,装模作样的抹眼泪,“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怎么报答你?要不我备厚礼,八抬大轿把你迎娶进门,你以身相许?”
    说着还摸了摸司苍的腹肌,都说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司苍备的很足。
    本来是闹着玩的小动作,现在看却像是挑逗。
    司苍认真地说:“可以,今晚回去……”
    司苍的话还没说完,段安洛就捂住了他的嘴。
    没法玩了!段安洛泄气了,之前明明是他逗司苍,把司苍逗得无能狂怒,耳廓发红,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感觉变了,司苍不仅不会不好意思,反而顺杆就爬,还曲解他的意思,这就让段安洛红着脸,接不上话了。
    司苍抓住嘴上的手,眸中升起一抹笑意,“逗你玩的。”
    “呵呵,走吧,抢孩子,带着小七。”段安洛低头看手机,“这小子跟白子越去训练场玩了,这才两天,就玩野了。”
    话题转变的非常生硬,司苍被逗笑了,养段安洛就跟养猫差不多。
    你不理他的时候,他偏要凑过来贴着你,不疼不痒的给你两爪子,挠的人心里痒。你靠近的时候,他立马躲起来,不好意思再贴着你,吊足了你的胃口。
    齐佑在训练场折腾出一身汗,一听说有师弟,飞一般地跑出来,手脚麻利的爬上车,一点儿都没看出气氛不对,激动地问:“师父,我哪来的师弟?”
    段安洛告诉他:“马上就有了,司机,开车。”
    追着齐佑出来的白子越就看到他家老大心甘情愿的当司机,再加上齐佑,妥妥的一家三口。
    路上,段安洛问起齐佑去的训练室。那是公会特别建造的,不仅模拟了各种战斗场地,还配备了分等级的模拟对手。
    齐佑现在已经考取了资格证,能使用最低等的训练场。随着他等级提升,权限会逐步开放,他就能接触到更高级的训练场了。
    此外,里面还能用积分兑换功法和格斗技术。
    功法对玄门弟子来说没必要兑换,玄门有自己独特的功法。但格斗技术正是玄门所欠缺的,毕竟段安洛自己懒,不想练,也就懒得研究。公会的这个功能正好弥补了玄门这方面的不足。
    司苍对齐佑说:“我这里有积分,想要什么我给你兑。”
    齐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用了司叔,我看了,我现在能用的都不贵,我可以自己赚。”
    “行,”司苍点头,“以后看上什么就跟我说,不用跟我客气。我和师父以后也不会有孩子,老了之后还得靠你们养老。”
    齐佑十多岁,正是渴望像个男子汉一样有担当的年纪,听到司苍的话,他立刻绷紧了脸,郑重道:“司叔放心,在我心里,您和师父是一样的。”
    司苍嘴角微微挑了挑,拿下段安洛的家人还不够,连他养的孩子也得一并收服。这么大的小孩,正是好哄的时候。
    段安洛在一旁听着,满脑子都是“老了之后……老了之后……”司苍连那么远的事情都想到了?
    等他们到家时已经接近中午,段安洛口渴,刚喝了口水,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佑走到门口一看,“师父,他们来了。”
    紧接着穆清卓抱着一个孩子跑进来,那孩子头上还包着件衣服。
    穆清卓把人放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路上给他喂了点葡萄糖,他又晕过去了。”
    这孩子看上去约莫六七岁,身形特别瘦小,虽然黑了点,还是能看出五官的精致,一脸英气,已经有了俊美的雏形。
    拆开他头上包着的衣服,露出一对白色的狼耳朵。小孩紧抿着薄唇,浑身紧绷地蜷缩成一团。
    段安洛好奇地在狼耳朵上轻轻摸了一下:“挺可爱的。”
    齐佑也伸手摸了摸:“是可爱。”
    江源凑上来摸了摸:“好可爱啊。”
    小白和小狐狸排着队,也摸了一下。
    齐佑还问穆清卓:“大哥,你摸了吗?”
    穆清卓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咳,摸过了。”路上没忍住,偷摸的。
    段安洛嘴角抽了抽:“行了,别摸了,再摸他都要秃了。”
    司苍面无表情的走到角落里坐下,他本来是一个人凑合活着,认识段安洛之后,身边出来就多出来一群喘气的,什么物种都有。
    就在这时,众人注意到小孩的屁股上还鼓起一个大包。江源震惊地指着:“这……不会是尾巴吧?”
    齐佑直接伸手扒开小孩的裤子看了一眼,惊喜地喊道:“师父,真是尾巴!”
    司苍一抬眼,就看到所有人都围上去看小孩的屁股,连段安洛都忍不住探头去瞧。
    “真是尾巴!”
    “好可爱,还有尾巴!”
    “我能摸一下吗?”
    司苍扶额,这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段安洛也意识到不妥,心想这孩子要是现在醒了,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仿佛回应他的想法,荀啸的眼睛动了动,一双黑色中透着一抹墨绿的奇异眸子,就在这时缓缓睁开。
    他愣了一瞬,随即眼神变得凶狠,猛地张嘴就朝离他最近的江源咬去!
    江源身上佩戴的护身法器感应到杀气,瞬间自动激发,一道青色的灵气反弹而出,直扑荀啸面门。
    段安洛眼疾手快地出手压住那股反弹的灵气,荀啸这才没被震晕过去。
    段安洛笑着调侃道:“啧,真是个小狼崽子,上来就咬人。”
    江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歉:“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害怕。”
    荀啸挣扎着坐起来,眼神戒备地扫视着周围所有人,“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群流氓变态。
    江源试图安抚:“别怕,我们是好人,是这个大哥哥救了你,你还记得吗?”
    荀啸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除了眼前这个道歉的人看起来有点傻气,其他几个,都是一脸精明的样子。
    直到看到穆清卓,他才稍微的定了定神,不过眼里的防备依旧不减,只要有人想靠近他,荀啸就龇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齿,模样奶凶奶凶的。
    段安洛伸出手,语气尽量放温和:“别怕,我先帮你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教你控制你的能力。”
    荀啸本能地想躲,却被段安洛稳稳地摁住。一股温和的灵气拂过,荀啸震惊地摸了摸头顶,耳朵真的消失了!
    再一摸身后,尾巴也没了!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孩,虽然嘴上没说话,但他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好厉害!
    段安洛心中暗笑:小样的,拿捏你还不容易吗?
    他掏出自己的假证,在荀啸眼前晃了晃:“小孩儿,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想收你做徒弟。你要是愿意呢,就拜我为师,这是你师兄。”他指了指齐佑,又指了指穆清卓,“你要是不愿意拜师呢,就认我当爸爸,这是你大哥。”
    两条路都给他选出来了,没有第三条。
    毕竟年纪还小,舅舅、舅妈连饭都舍不得让他吃饱,更不可能送他去幼儿园,荀啸到现在,十个数字都认不全。荀啸没有齐佑那么多顾虑,他只想找一个不会被当成怪物卖掉的地方,能吃饱饭、不挨打,就已经是奢望了。
    眼前这个人说要收他当徒弟,看中了他的天赋。荀啸不懂什么叫天赋,他只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这种缺陷一旦被普通人发现,他会死的,会被传说中那些大师抓走,成为他们奴役的狗。
    这个人要当他师傅?是要和他签订那种可怕的契约吗?
    荀啸一点也不信任段安洛。妈妈死前告诫过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会骗人,特别是好看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该死的狗渣男!
    眼前这个最好看的男人,一出手就控制住了他的耳朵和尾巴,他一定是妈妈口中的那种大师!这种人会要他的命,会用那种叫“契约”的东西把他变成狗。他宁愿死,也不想变成狗!
    意识里蹦出来的念头,他如果变成狗,是对他的侮辱!这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信念,刻在灵魂深处的箴言:不管挨多少饿、挨多少打、誓死,也不做狗!
    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他直接拒绝,他没说话,他得想办法,一定要逃出去。
    还有那个开车送他来的人……荀啸看了眼穆清卓,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会把他送到这种地方。
    当时撞上穆清卓的车,是他精心盘算过的。他知道,以舅舅、舅妈的性子,绝对惹不起有钱人。
    他有两条路:第一种,穆清卓救了他,带他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家,他就能躲过被卖掉的命运;
    第二种,如果被舅舅、舅妈发现他被这车撞了,以他们贪财的本性,肯定会去讹诈穆清卓。但有钱人哪会轻易给钱?多半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他太小了,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报复伤害他的人,只能借别人的手。
    段安洛看着荀啸滴溜溜转的眼睛,心里觉得好笑。不愧是狼崽子,幼儿园都没上过,竟然天生的会算计。
    这小崽子年纪不大,心思却一刻不停地在转,即便紧闭着嘴,那双眼睛也没闲着,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逃跑的机会。
    不过,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孩子,最会审时度势,只要让他明白这里绝对安全,他一定会留下。
    “给你点时间考虑,”段安洛转头吩咐:“小七,把药箱拎过来。源儿,去给他煮碗面,吃饱了再说别的。”
    处理伤口自然要脱掉衣服,荀啸一听,立刻又浑身紧绷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靠近的人。
    段安洛不想让他敌意太深,挥手让其他人退开:“行了,都出去吧,让他先吃饭。”
    他示意大家到一边休息,把空间留给他和荀啸。
    小狼崽很好哄的,他以前养过一只,恩威并施,很快就听话了。
    江源很快煮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小心翼翼地端到荀啸面前。怕烫着他,江源又把风扇拉近了些,对着面碗吹风降温,他轻声说:“吃吧,吹凉一点了。”
    荀啸把脸倔强地扭向一边,但眼睛的余光忍不住瞟向那碗面,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身体的渴望和根深蒂固的警惕心激烈地斗争着。
    段安洛在一旁看得分明,故意逗他:“怎么,不吃?怕我们下毒?还是怕面里有迷药,把你迷晕了卖掉?”
    他拿起筷子,当着荀啸的面夹起一小撮面条,从容地送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你看,我吃了,没事。”
    段安洛把碗往荀啸面前推了推,眼神温和地看着他:“想干什么,都得先填饱肚子,吃吧。”
    荀啸被段安洛那温润包容的目光注视着,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
    自从妈妈死后,再也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那种带着宠溺和包容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一定是骗子!他在降低我的防备! 荀啸紧紧地闭上眼,这样就能隔绝那扰人心绪的目光。
    段安洛被这小崽子的反应气笑了,他长得这么可怕?这小东西居然直接闭眼不看他?
    “啧,真不好好吃饭?”段安洛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威胁。
    荀啸依旧紧闭双眼,身体僵硬,摆出一副宁死不屈、装死到底的架势。
    段安洛点了点头,仅存的那点耐心彻底告罄。他把碗递回给江源,语气不容置疑:“把面捣碎些,弄凉了,他再不吃,就给我扒开嘴,喂下去。”
    他有耐心,但不多。
    都饿晕过一回了,还这么死倔,这不是找收拾吗?
    齐佑看不下去了,端起碗递到荀啸跟前,“真要是想害你,还用得着给你下药?师父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小狼饼。你看看你,有什么值得师父费心的?又矮、又小,还不纯,你看看你周围这些仙家,哪个毛不比你多?你还矫情上了?赶紧吃,再闹我就揍你。”
    荀啸下意识地正看眼,顺着齐佑的手指看去,不知何时,屋子里已经聚满了形态各异的灵体动物,还有两只皮毛油亮的大狐狸,一条鳞片泛着白色幽光的大蛇。
    它们体型或大或小,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他竟能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宁与满足感,这些小动物们都过得非常开心,它们很幸福,也很满足。
    他的目光又落回段安洛身上,小动物身上的光芒都是从段安洛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团团柔和的光晕,像棉花一样,包裹着屋内的每一个灵体,像一层温暖而安全的屏障。
    看着动物们善意的目光,荀啸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忍住饿意,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江源开心地说:“慢点吃,还有很多,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段安洛笑眯眯地托着下巴,最喜欢看小孩大口吃饭了。
    荀啸毕竟还小,吃了一碗面肚子就圆了,吃饱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眼神里的戒备也淡了些,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饱过了。
    他双手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还给江源,小声说了句:“谢谢。”
    江源指着段安洛:“你应该去谢谢师祖,留下吧,以后天天有饭吃,没有人敢欺负你。”
    段安洛站起身,开始进入正题:“好了,吃饱了来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警察一会儿就到。放心,有我在,没人能看出你的异常。你只要把实话告诉警察就行。把你舅舅、舅妈打你、想卖掉你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荀啸听到警察两个字,下意识的皱眉,在舅舅、舅妈的口中,警察是坏人,是特别恐怖的人。他敢找警察,他就会死的非常惨。荀啸不相信舅舅、舅妈的话,他们的嘴里没有实话。同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警察,他没见过。
    段安洛示意荀啸脱下上衣,荀啸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抵触情绪没那么强烈了。
    他慢慢脱掉破烂的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孩子身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撞伤,一道道长长的棍棒抽打的痕迹尤为刺眼,还有不少擦伤和烟头烫过的痕迹,哪怕这孩子的恢复快,伤口也是触目惊心。
    段安洛冷下脸,“畜生,不想养可以给别人养,自己亲外甥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他拿起消毒棉签,动作尽量放轻:“会有点疼,忍着点。”
    小小的身体一颤,咬住了下唇。
    “很疼?”段安洛赶紧吹了吹,“好点了没有?”
    荀啸瞬间红了眼眶,“不疼。”
    段安洛又吹了吹,动作再次放缓,“一会儿带你打回去。”
    荀啸瞳孔收缩,不解看段安洛,“你为什么帮我?”
    段安洛手上的动作不停,又问他一遍:“你是当我儿子,还是当我徒弟?”
    和司苍坐在一起,不参与这边事情的穆清突然劝道:“当徒弟吧,他有天赋。”
    段安洛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你有天赋。”
    荀啸还是不明白,“什么天赋?”
    段安洛认真地说:“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还能长出尾巴和耳朵,就是你的天赋。”
    然后段安洛把收齐佑时的条件说了一遍,听得齐佑直皱眉,连夸奖的词语都一样,师父真的不变一变吗?他当时感动的稀里哗啦,闹了半天,师父夸奖的词语是批发的?
    穆清卓拍拍齐佑的肩膀,“习惯就好了,估计以后还有老四、老五、老六,老九、老十,估计他说的还是这些。”
    齐佑看了看荀啸的身高,算了,小屁孩而已,他还是师兄。
    荀啸问段安洛:“我有耳朵,你不害怕吗?”
    旁边的小狐狸精妖娆的捧着脸,身体扭成S形,“好怕怕哟~好可爱哟~”
    段安洛推开作怪的小狐狸,“你觉得我会怕吗?”
    荀啸看到他身边这一群妖魔鬼怪,确实不会怕,“你是传说中的大师吗?”
    “是,你跟我学控制灵气,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会和我签契约,让我当你的狗吗?”
    段安洛反问:“我拿你当儿子,为什么要当狗?我也不会跟你签契约,你看看它们,除了那条饭桶蛇,是我的宠物,其他小仙家都是和我合作,不存在主仆契约。”
    荀啸不相信,哪有陌生人会这么好心?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可以,只要不卖我,不让我当狗就行。”
    段安洛被逗笑了,小东西,心眼子还是少,这跟不给钱买他有什么区别?
    段安洛把那颗隐藏气息的珠子给荀啸:“这东西可以隐藏你身上的妖气,我教你收起耳朵,以后只要你不说,谁也不知道你不是人类。”
    这是段安洛从桃树精身上挖出来的,没想到这孩子用正合适。
    荀啸攥紧珠子,上面散发着零润的灵光,看起来很神奇。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他记得妈妈说,感谢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于是小孩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段安洛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他仔细把荀啸身上该消毒的地方都处理了一遍,淤青只能靠孩子自己慢慢恢复了。再看荀啸瘦小的身板,段安洛叹了口气:“唉,这么小,只能排第十了。”
    他忍不住腹诽:要是都跟穆清卓那样省心,个子又大,自己哪用操心怎么养?这么小的孩子,得养多少年才能长大?
    不过转念一想,有些根基确实得从小打,像穆清卓那么大再学,很多路子就走不通了。
    段安洛揉了揉荀啸的头,认命地想:算了,养着吧。
    荀啸敏感地捕捉到段安洛眼中那丝微妙的“嫌弃”,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段安洛无奈,这小狼崽子的感应能力,太敏感了。
    他一边给小孩整理衣服,一边介绍道:“你前面三个师兄已经不在了,这是个七师兄,四、五、六的位置还空着,以后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三年考一次,想当师兄就凭实力争。”
    齐佑掰着手指头算:这么看,不仅四、五、六空着,老八、老九也空着呢。师父真要收满十个徒弟?
    穆清卓在一旁提醒齐佑:“哪天他心情好,你去拍拍马屁,把他哄高兴了,你的排名就能提前。以后不管他收几个,你都能稳坐四师兄的位置,你就是老大。”
    齐佑眼睛一亮:“还能这样?不愧是大哥!”
    段安洛没好气地白了穆清卓一眼:“你就不能教点好的?”
    穆清卓扭头看别处,不接受白眼和警告。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三名警察站在门口:“刚才是你们报的警?说是有孩子被拐卖?”
    段安洛瞬间变了脸色,他几步冲到警察面前,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心疼:“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这孩子是我徒弟,他那个黑心肝的舅舅、舅妈,竟然想把他卖掉,你们快看,看他们把孩子打的!”
    他一把将荀啸拉过来,指着孩子身上尚未穿好、还露着大片伤痕的上身,“畜生啊!这么乖巧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段安洛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刚才给孩子处理伤口,疼得他哇哇直哭,我这心都揪起来了!”
    “哇哇哭”的荀啸:?
    警察的目光落在荀啸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上,年轻的警察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下手太狠了!”
    年长的警察也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看到屋内供奉的物品,又听段安洛自称是这孩子的“师父”,不免疑惑:“你们是……师徒关系?”
    “对!”段安洛跑到角落,在司苍身上摸出证件,还有自己的证,衙门办案,他不能用假证糊弄,拿的都是真的证件。
    对方一看这两张证件,肃然起敬。特别是司苍那张,转正之后都会被培训,持有这种证件的人处理的都是特殊案件,大案,要案,他们遇到了一定要帮忙调查。司苍这种等级的证件,是最高等级,局长见了都要积极配合。
    警察查阅之后立马还给了段安洛,严肃地说:“先带着孩子去验伤,虐待儿童是犯罪行为,如果他的家人真想卖掉他,还涉嫌了拐卖儿童罪,法律不会放过他们。”
    这时候,门外又来了三个警察,还带着一对中年夫妻。
    男人一脸阴鸷,身材消瘦,精气神就像被耗尽了一样,三十出头,就已经有了白发,眼眶青紫,瞳孔泛红。
    女人个子不高,胖胖的,一脸凶相。她指着穆清卓,凶悍地说:“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拐走了我家孩子!我亲眼看见他把孩子抱上车的!就是路口那辆车!”
    两方的警察都对视一眼,怎么回事?两边都报警了?
    这对夫妻看不到屋内灵体,只看见眼前这几个人。司苍坐的位置比较偏僻,不管谁来,他都懒得扭头看,两口子没有注意到他。
    段安洛长得太没有杀伤力了,穆清卓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估计能讹一笔钱。江源和齐佑,他们都没看在眼里。
    胖女人上来抓荀啸,“你这熊孩子,你跑什么!被坏人拐走怎么办?他们把你卖了怎么办?你什么都不会干,只能把你卖去做实验!”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阴测测地盯着荀啸,听起来像是大人吓唬孩子,实际上,这对荀啸来说,就是威胁。
    自从荀啸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一直用这种话吓唬他。一旦暴露身份,就会被拉去切片,他们特意搜了人体实验的视频,逼着荀啸看,告诉他敢报警,就会被警察送去这种地方,谁也救不了他。
    荀啸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又没上过学,荀啸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求救。被舅妈这种话一吓唬,刚刚被段安洛安抚下来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他害怕,他不知道往哪里躲,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不信任。
    眼看着那只胖胖的手就要抓过来,荀啸眼神一冷,狠厉的表情透着狰狞,他死也要咬断她的手!
    就在这时候,段安洛把他拉到身后,一道刺眼的白光形成一面墙,迎面对着女人拍了回去,女人胖胖的身体被撞回去两米多,倒在地上。
    段安洛抬起手,“我什么都没干,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碰瓷?”
    女人哀嚎一声,开始撒泼,“打人了!守着警察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警察头疼地皱了皱眉,最怕就是这种撒泼的,不讲道理。距离这个年轻人还有一步之遥,人家手都没抬,怎么推她?
    男人看到妻子的反应,生气地指着荀啸,“小畜生!你给我滚过来!非要我去拉你是不是?”
    他目漏凶光,“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威胁的话他没有说全,他想问: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杂种吗?
    你这种人和狗混血的畜牲,竟然能活下来,你肯定要被送到实验室去!到时候你想死都难!
    荀啸瞬间想到那些恐怖的画面,还有舅舅打他的一幕幕,这让他眼睛充血,身上的妖气激荡,刚收进体内的耳朵和尾巴控制不住的要冒出来。
    他不回去,他不想被卖掉,他听见他们的话了!那个老板今天就来接他,还准备了铁链子!
    再看段安洛,这个人给了他一顿饭,即便是骗他,也让他填饱了肚子,给他治伤。
    妈妈死了之后,再也没有过人问他疼不疼,让他忍一忍,给他吹伤口。
    留在这里是未知的,不确定有什么危险,但他知道跟舅舅、舅妈回去,绝对没有好下场。他不懂饮鸩止渴的意思,他紧紧的抓住了段安洛的手,竟然贪恋这片刻的温柔。
    本来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仙家,除了小白,其他全都被这股妖气吓得缩回去,连小狐狸都躲了起来。
    段安洛压下荀啸身上暴动的妖气,灵力安抚的同时,冷笑了一声,真是,找死啊。
    “你,”段安洛指着那个男人,“嗜赌成性,刻薄寡恩,啃噬父母骨血至其油尽灯枯,双亲含恨而终,被你活活饿死,你竟连个骨灰盒都舍不得买,丧礼都不给办,用个咸菜罐子就给埋了!
    你幼时贫困,长姐打工供你读书,她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你非但不记半点恩情,反要将她的孩子当作牲畜贩卖。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周身怨气凝结如墨,业障缠身,你那瘫痪在床、饥肠辘辘直至咽气的双亲,他们的诅咒已渗入你的骨髓。你的所作所为,已彻底斩断血脉亲缘,天地不容,鬼神共愤。你的下场,会比被你饿死的爹娘凄惨百倍!”
    男人惊恐的后退几步,几乎要退到门外去,对方怎么知道他饿死父母的事?
    段安洛指着女人,“你,奸门发暗,纹路如钩,心术不正,尖酸刻薄,贪婪吝啬,六亲不认!人中短浅歪斜,注定晚景凄凉,子嗣缘薄。你财帛宫命犯贪狼,所贪横财,必沾至亲血泪。你应该是做了不少缺德事,专门坑你父母亲人。”
    女人本来想借机撒泼,被段安洛的吓得脸色煞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偷偷给父母上了保险,上个月把她妈偷偷推倒,导致老母亲瘫痪,刚赔了一笔救命钱,她给偷拿了。
    段安洛摇了摇头,这俩极品人渣,能凑到一起,真是祸害配祸害,下辈子也锁死了,千万别去连累无辜之人。
    “因果循环,你所造的孽,都会报应到你自己的身上。你会全身生疮,痛痒入骨,子女不孝,死后无人收尸。”
    “你诅咒我!”女人惊恐之余,下意识的找警察求救,“警察同志,他,他诅咒我!”
    段安洛嗤笑一声,“诅咒?这是你的结局。还有你找的那个买家,偷税漏税,该税的不税,不该睡的乱睡,拖欠工资,强暴幼女,被女孩的家人发现后打了一顿,他却找人报复,打断了女孩父亲的腿!”
    两边警察脸上的怒气都压不住,从这两口子的反应来看,之前的都让这个道士说对了。
    如果前面都对,那这个买家的罪行,八成也是真的!
    今天不抓了这几个人渣,都对不起这身警服!
    段安洛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个人现在就在南边,两公里的地方,黑色的车,车牌尾号有个6,他是不是正等着你们把我徒弟抓回去?”
    段安洛气极反笑,“你们应该烧香拜佛,感谢法治社会救了你们的狗命!”
    否则,没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司苍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段安洛的身边,轻轻在段安洛的肩膀上拍了拍。
    段安洛一身的怒气和杀气,被这几下拍散了大半。他不杀人,他让警察把他们抓了,才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司苍对几位警察说:“跟我走吧。”
    警察:?
    司苍已经走出去,“我去买饭,顺便帮你们把人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这么肥了,补上昨天的请假。
    昨天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写不出来,你们也知道我连大纲都没有,现写的,昨天给我憋坏了。下本一定存稿!再也不裸奔了!
    第79章 我爸爸……是狗吗?
    司苍出去后,跟出去三个警察,留下三个,要把荀啸的事情弄清楚。
    “小朋友,你别怕,”一个年长的警察蹲下来,含笑地看着荀啸,温和地问:“你告诉我们,是不是他们打的你?是的话,警察叔叔就会把坏人抓走。”
    荀啸看了看段安洛,又看了看眼前的警察,警察对他的态度确实和舅舅、舅妈说的不一样,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他们打的,他们用棍子打我。”
    警察心里就有数了,这孩子虽然小,说话却很清楚,条理清晰,谁在撒谎一眼明了。
    警察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卖掉你?”
    荀啸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舅舅就急吼吼地打断:“谁要卖你?你听谁胡说的?脑子有病还到处乱跑!你忘了是谁养你的?没我你早饿死了!”
    他们夫妇之所以敢来,就是笃定荀啸不敢反抗。
    但现在被段安洛点破了他们之前的恶行,他们心里也没底了。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他给荀啸撑腰,荀啸很可能会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
    段安洛的手落在荀啸的头上,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语气轻缓,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抚慰着荀啸不安的心:“师父给你做主,说实话,别怕。”
    荀啸莫名其妙的从心底升起一股力量,“我偷听到的,他们想卖了我,卖给一个姓王的老板,今天晚上就会把我送走,还说我力气大,让王老板带笼子和链条。平时他们就打我,骂我,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外公病了,他们不给看病,也不让外公吃饭,把外公饿死了。”
    “你疯了!” 夫妻俩气急败坏,指着荀啸破口大骂:“胡说!你胡说八道!让警察把你抓走!”
    他们口中的“让警察抓走”,正是平时吓唬荀啸的惯用伎俩,他们总说警察会把他抓去做实验,这也是荀啸最害怕的。
    然而此刻,亲眼看到警察的态度,荀啸知道自己被骗了,即使不信任,也没那么恐惧了。
    舅妈慌忙跟警察辩解:“警察同志,这孩子有病!他精神不正常!我们不让他上学,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你们可不能相信他的话。他身上的伤也不是我们打的,是他们打的!”
    女人慌忙指着段安洛他们,“我们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荀啸就是被他们偷走的!”
    舅舅也帮腔:“对!我们都不认识他们!荀啸,你不能胡说八道冤枉舅舅,你还是不是人?!”
    “是不是人”这句话对荀啸来说,同样是刺耳的威胁。
    荀啸下意识地往段安洛身后退了半步,小手攥紧段安洛的衣服,惶惶不安。
    听到这里,警察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把人扣了!带回警局再说!”
    夫妻俩剧烈挣扎起来,彻底撕破脸皮,指着荀啸的鼻子恶毒地骂:“吃里扒外的畜生!你什么都敢说?!你敢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警察同志!你们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他不是人!” 舅妈尖叫道:“他是他妈那个贱货跟狗……跟狗配出来的杂种!恶心透了!”
    段安洛感到怀里荀啸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刚刚压下的杀气瞬间翻涌,灵力无声的压过去,让那对夫妇“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段安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的跪姿,小白的灵体也在二人头顶,只需段安洛一个眼神,它便会张开大嘴,将这两人的魂魄吃掉。
    警察也被这恶毒的辱骂激怒了,“带走!有话回去说,别让他俩对着孩子骂!”
    段安洛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对夫妇,“警察同志,别着急,既然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个够,省的以后,想说都说不了。”
    段安洛虚空画出两张控心咒,烙印一样贴在俩人的灵魂上,提醒警察:“你们可以录音了。”
    他低头,眸色冰冷的看着这两个人,“说吧,你们有没有打他?有没有卖他?荀啸说的是不是真的?”
    俩人表情连挣扎都没有,迅速变成没有表情的木偶。
    男人一脸呆滞地说:“荀啸说的都是真的,伤是我们打的,这个拖油瓶干不了多少活,还要吃饭,邻居还会问为什么不让他去上学?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关他们屁事!”
    男人愤愤地骂了一句,紧接着又变成呆滞的模样,“我们把他扔了两次,一次扔在庙会上,一次扔在山上的旅游景点,结果他都自己找了回来。
    我们实在是不想养了,想卖掉他,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按照普通的小孩卖,一个姓王的老板,给十万。前几天我们发现他长出了狗耳朵,就跟王老板联系,又给涨了20万,正好能还我的赌债。”
    段安洛感受到荀啸紧张的情绪,把他搂紧,“你要学会坦然去面对,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就是你。你不慌,慌的就是别人。”
    警察根本就不相信,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小孩,长什么耳朵?这男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舅舅依旧在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王老板本来说好的,昨天晚上来拉人,结果发现荀啸跑了,我们找了他一个晚上。早上起来查监控才发现他被车撞了,被人抱上车。我们就报警了,查了监控之后追到这里来。”
    警察已经看出这俩人的表情不对,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好不容易遇到这么配合的嫌疑人,赶紧把想知道的全问了,“这个王老板是谁?”
    “一个做建材的老板,具体叫什么我们不清楚,我们也是别人介绍的,他现在就在路边等着我们。”
    警察被气笑了,真行啊,还有介绍人。
    警察立马和队友联系,“这边已经招供了,赶紧把那个王老板抓了,别让他跑了。”
    警察接着问:“谁介绍的?还没有其他同伙?”
    舅妈说:“卖肉的大姐先联系的我,她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叫刘桂华,她找的买主,我答应事成之后给她两万。”
    警察赶紧把人名记下来,“她住哪儿?”
    “我只知道住在和平花园,不知道具体地址,她在我家附近的菜市场卖肉,我经常买她的肉。”
    警察记下地址,太配合了,说的这么详细,让他们都很诧异。
    年长的警察嘱咐:“回去后就派人去查,我怀疑还有别的孩子被拐走了,这是一条线,不能断了。”
    “是,我们回去就办。”
    ……
    司苍这边,按照段安洛说的地址,果然在路边看到一辆车,尾号正好是6。
    三个警察对视一眼,这个编外人员太牛了,如果请回警局当顾问,能省多少事?
    看到车上下来几个警察,王老板心虚的想走。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快速地拦住他,还有一个拦到前面,“停车,检查。”
    王老板打开车窗玻璃,露出一张胖脸,谄媚地问:“您几位有什么事吗?”
    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有人举报你涉嫌拐卖儿童,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王老板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变了,他自己办了什么事他自己知道,一旦进了警局,被那些经验老道的警察一审,没准会说出不该说的。
    他自己的事小,万一连累了他身后的人,他肯定会不得好死,连他的一家老小都活不了。
    警察看出他想跑,就知道他肯定有事,“拦住他!”
    眼看着有人拉车门,王老板眼中闪过狠厉,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就朝前方的警察撞过去,他不信警察不躲!
    前方的警察也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说,就要撞上来。躲开,会让犯罪分子逃走,他的职业道德不允许他后退。不躲,对方可能真的会撞过来,他可能会没命。
    就在这时,一股强悍无匹的灵力裹挟着万钧之力,轰然砸在车前盖上!
    咆哮的汽车瞬间熄火,坚硬的金属被这股力量砸下去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司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车头前方,一只脚正踩在那巨大的凹陷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这恐怖的一幕把警察都吓懵了,徒脚踩瘪车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车内的王老板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一下猛烈的撞击,导致安全气囊弹出来,整个糊在他脸上。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蒙的。
    司苍皱了皱眉,显然嫌他动作太慢。
    他走到驾驶座旁,手上裹上灵力,然后“砰啷!”一拳,直接把车窗玻璃捶碎。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碎玻璃窗,精准地掐住王老板油腻的脖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硬生生将人从驾驶座里拽了出来。
    现在天气还未转凉,穿得少,尖锐的玻璃碎片在王老板的手臂和大腿上划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滴滴答答往下淌。
    反应过来的王老板惨叫起来,刚被扔到地上,惊魂未定的他第一反应就想跑,紧接着就被反应过来的警察死死摁在地上。他们不敢让司苍再动手了,即便人不会死,弄断胳膊、腿的也会耽误审查。
    司苍皱了皱眉,普通人查案就是麻烦。
    他看都没看惨叫的王老板,径直走到车尾,徒手“哗啦”一声掀开了后备箱,  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坚固的铁笼,和几根粗重的锁链。
    被按在地上的王老板还在挣扎狡辩:“养……养狗的!我家有狗!”
    乍看确实像狗笼,仔细看的话,养狗根本就不是这种笼子。
    司苍面无表情地对警察说:“你们带回去查吧,他会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段安洛已经生气了,按他的脾气,绝对不会便宜了他们,司苍笃定段安洛会给警察带东西。
    警察赶紧把人拷上,这位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出了那个屋子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冷冰冰的,这么年轻,眼神比局长都吓人。
    警察们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引擎盖严重变形的车,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后怕,这还是人吗?
    司苍上了车,突然想到会长日渐稀少的头发,还有对方念叨不能在市区动手,不能有大动作,要不然不好解释……司苍想了想,对着还在震惊中的警察淡淡解释了一句:“他的车不结实。”
    领头的警察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摆手:“我们懂。”
    这解释,还不如不说。
    “你们自己押他回去。”司苍瞥了一眼还在滴血、满身狼狈的王老板,眼里全是嫌弃,他不会让这种脏东西坐他的车。
    车上倒是有现成的锁链,他不介意把王老板绑在车外拖着走,可惜警察肯定不愿意。
    剩下的事司苍就不管了,他要去订饭,家里那么多喘气的都等着他回去投喂。小白的冰箱也空了,还要通知卖牛肉的老板送肉。
    警察感慨:“这车真帅。”
    有研究过这方面资料的警察说:“这是特殊定制的,材料看着像军工场出的,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几人再看车上的坑,“还用你说?”
    王老板发现司苍走了之后,眼珠子一转,立马狂了起来,“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要告你们!”
    “老实点!”两个警察直接把他摁住,根本不怕他,就看司苍那个证件,就知道不会冤枉了这个胖子。
    段安洛这边,荀啸的舅舅、舅妈也被抓进警车。
    “段先生,咱们带孩子去医院做个伤情鉴定吧,后续这孩子的抚养权,我现在也不好说。”警察提醒段安洛,不管怎么看,这位段先生都没达到领养孩子的条件。这小孩很可能会被送去福利院,等待别人收养。
    “不用了,”段安洛婉拒了警察的好意,“你们就按照拐卖儿童和虐待老人处理,我们不去医院验伤。”
    孩子的抚养权,段安洛根本就不需要走普通人的路线,荀啸是半人半妖,妖族的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觉醒之后一般人也压制不住他,这孩子只能走公会的流程。
    一般来说,他进了哪个门派,这孩子的户口就会转到哪个门派,好办理。
    至于被打的仇,段安洛不用警方处理,他要自己处理。
    打了他的徒弟,他要加倍还回去。
    警方看了看荀啸,小孩正仰着头,认真地盯着段安洛,不知道在想什么。
    警察以为段安洛不想让孩子再暴露在人前,怕孩子心理出问题,于是点头答应,“不想去医院也没事,一会儿我让人来找你们,做伤情鉴定。”
    段安洛没再拒绝,“那就麻烦你们了。对了,这几张符送你们,遇到嘴巴严的犯人,你们可以试试,效果都跟他们一样,有问必答。”
    “谢谢,不用了。”警察尴尬的道谢,他们虽然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一般涉及灵异的案子都被转走了,他们基本上没有接触过,自然也用不到这些非自然的手段。
    这时有个年轻的警员顺手接过来,“多谢道长,要是真帮了大忙,我自己掏腰包给您送锦旗。”
    段安洛立马笑弯了眼睛,“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我最喜欢锦旗了。”
    其他两个警察都无语了,各种无语。
    段安洛他们就不说了,一个喜欢锦旗的大师?
    再看自己的同事,像宝贝一样收起那几张符纸,眼神示意他:你真要?
    小警察微微一笑,确实有几个难啃的骨头,撬不开嘴,不管这东西管不管用,他都想试一下,万一呢?只要能还死者公道,只要不违法,不违反道德,他什么方法都想试一试。
    警察走了之后,段安洛冷下脸,把手上的东西给齐佑,“晚上摆个招魂阵,你把他们给我招回来。你小师弟挨打的仇,咱们自己报。”
    齐佑也冷着脸,被气得够呛,他刚才都想抽那俩人嘴巴。
    荀啸看看段安洛,再看看齐佑,眼睛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他太小了,再会伪装,大人也能看明白,何况段安洛这种擅长看透人心的人,“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护着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怎么让他们说实话的?你现在的眼神是,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荀啸呆住了,全对!
    段安洛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当我的徒弟,以后都教给你。”
    荀啸感受到头顶的暖意,“师,师傅?”
    段安洛纠正道:“外面修空调的、开公交车的人才是师傅,我是师父,父亲的父,懂了吗?”
    荀啸抿着嘴,不太懂。
    段安洛心塞,幼儿园都没毕业的文盲,真可怕。
    要抓紧找人给他补课,最起码能认识一到十,要不然一年级就得当吊车尾,他可不想被老师叫去训。段安洛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齐佑的身上。
    齐佑浑身一紧,感觉不是好事。
    段安洛想到齐佑最近在自己预习初中的课程,还要学习玄学,还要学习格斗,算了,他目光锁定了江源,这点事,江源应该可以吧?开学还有十几天,不着急。
    段安洛问荀啸:“他们这么对你,你想打回去吗?”
    荀啸对段安洛的态度已经没那么防备了,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但能正常对话,不再摆出攻击的架势,不再咬人,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齐佑不解,“为什么?他们这么对你,你还对他们有感情?”
    荀啸还是摇头,“舅舅是妈妈的弟弟,是外公的儿子。”
    其实外公对他并不好,也会打他,骂他是个杂种、野种,和他妈一样贱。荀啸不知道这么表达,说恨吧,有,更多的是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对妈妈?
    段安洛明白了,这孩子心底还是善良的,他做不到六亲不认。
    “以后还想和他们联系吗?如果他们需要帮助,你正好有能力帮他们,你会帮吗?”
    荀啸果断摇头,嫌恶地说:“不想!他们饿死我也不管!”
    段安洛笑了,“那就好。其实你妈妈不是他家的人,你外公和舅舅,都不是亲的?”
    荀啸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段安洛捏了捏荀啸的小脸,“他家的垃圾基因怎么能生出来你这么好看的孩子?
    你外公和外婆年轻的时候没有孩子,就想领养一个,他们听老人说,如果领养来的孩子命里有弟弟妹妹,就能带过来。三十年前,你外公就领养了你的妈妈。想着万一能带个儿子回来,等养女长大,还能当儿媳妇。
    你妈妈高中的时候就不能读书了,打工赚钱,供你舅舅读书,她不想当童养媳,这才跑出去的。她心灵手巧,人又漂亮,又能吃苦,后来自己开了一家蛋糕店,生意很好。她救了你爸爸,后来才有了你。”
    段安洛挑着能说给孩子听的事情,慢慢讲出来,荀啸还是听不太懂,不过他能听明白,他妈妈不是外公的孩子,“你怎么知道?”
    段安洛认真地说:“我根据面相算的,还有我眼睛看的。”
    荀啸认真想了想,小声道:“我看到你用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把他们摁在地上,像神仙一样。”
    段安洛被这童稚却真诚的夸赞逗笑了,“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他们的死活以后跟你无关。还有,你妈妈很爱你,你爸爸也不是抛弃你们,他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来不了。”
    为什么说人妖不能相恋?很大原因就在这里。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百年已是极限。而妖呢?生命漫长。一旦相恋,深陷其中的妖族为了延续爱人的生命,往往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甚至逆天而行的事情。
    荀啸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想延续妻子的生命,结果被封印在某个地方,至今未能脱身。
    在他走后不久,荀啸的妈妈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含有上古大妖血脉的孩子,吸取的能量太过庞大,荀啸的妈妈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生下荀啸没几年,就油尽灯枯,去世了。
    他脑海中闪过那本书里的内容,荀啸的父亲脱困后得知真相,悲痛欲绝,还惹出不少事。
    但具体的细节,书中语焉不详,段安洛也无从知晓,只能在将来见招拆招,交给孩子们自己处理。
    他心底始终存着一丝疑虑:那本书是真是假?莫非是天道为了让他防备某些劫难,特意透露的?这算不算开卷考试?就怕自己像江源一样,给了答案都没抄明白。
    荀啸看他沉默,忍不住问:“我爸爸……是狗吗?”
    “不是,”段安洛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看到孩子眼中瞬间亮起的希冀,语气放柔,“是狼妖,有上古血脉的狼妖。修为高深的妖,都能一直保持完美的人形,隐匿在人间,外表与常人无异。不过,他们受规定约束,不能随意入世扰乱人间秩序,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荀啸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谢谢你告诉我。”
    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爸爸不是狗。
    至于妖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只要不是狗就行。
    对自身血脉的厌恶和羞耻,终于减轻了许多。
    段安洛温声道:“以后你就有家了,你妈妈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给我看看,她要是还没投胎的话,我能给她招魂,让你见她一面。”
    看到荀啸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段安洛故意逗他,“师父厉害吗?是不是觉得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厉害!”荀啸脱口而出,但随即眼神一暗,低下了头,“没有了,都被舅舅抢走卖掉了。”
    “没关系,”段安洛拍着他的背安慰:“我让鬼差去打听一下,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师父,你真厉害!”荀啸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以后都教给你,除了你七师兄,你是师父最爱的弟子。”段安洛笑着朝屋里的其他几人挑了挑眉:轻松拿下!
    齐佑不说话,心情复杂。他刚来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把他拿下的。他当时的表情是不是跟小师弟一样,防备中透着崇拜,像个小傻子?
    穆清卓拍了拍齐佑的肩膀,鼓励他:“不用怀疑,自信点,过几天还会被他迷成智障。”
    齐佑:“……你也是这么过来的?”
    穆清卓赏给他一个脑瓜崩,疼得齐佑捂着脑袋。
    三人被带回警局后,警察依照司苍的提示,将王老板与那对夫妇放在同一审讯室,这一安排让王老板吃尽了苦头。
    那对夫妇仿佛着了魔一般,完全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将所有罪行和盘托出:打款记录、交易地点、联系人信息……桩桩件件,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男人不仅承认了因赌债缠身急需卖孩子还债,还详细描述了如何残忍地饿死自己亲爹。
    女人也很离谱,将自己把母亲推倒,骗取保险金的事情都抖落了出来!
    即便王老板什么都不说,拐卖儿童这件事也板上钉钉,毕竟证据都摆在这里。
    经验丰富警察还从中间嗅到了问题,“你们还有没有拐卖过其他儿童?”
    王老板咬死了也不说,说了他就会死。
    年轻警察想起了段安洛送他的符纸,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趁王老板不备,悄悄将符纸贴在了对方后背上。
    效果立竿见影,堪称惊人!
    王老板的眼神瞬间变得和那对夫妇一样空洞,他交代自己是负责转运的,利用建材公司的掩护,将孩子运往指定地点。幕后还有老板,身份神秘,他也不知道是谁。
    但他知道把孩子运到哪里,然后会根据品相被分流,有的被送入暗网,满足各种变态需求;有的被送往非法黑诊所摘取器官;有的被直接送去满足某些富商的扭曲欲望;还有的被送入秘密基地,训练成犯罪工具或间谍……
    他的公司,不过是一个披着合法外衣的罪恶中转站!那点所谓的正经生意,还涉嫌偷税漏税!
    看着审讯记录上触目惊心的累累罪行,负责的警官不敢怠慢,立刻找到局长。
    局长翻阅着那些令人发指的供词,眉头紧锁:“这么快就交代了这么多?还牵扯出这么大一张网?”
    “是的,简直像倒豆子一样,问什么答什么,甚至我们提个头,他自己就顺着往下说。”
    “口供可信吗?会不会是精神错乱或者故意扰乱视听?”
    “看状态不像胡言乱语,”年轻警察连忙补充,“我把这个贴他身上了,是白天那位段大师给的符。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惊人。”他把怎么遇到段安洛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个大师还有证呢。
    说到这里,另一个警察说:“他那个同伴才吓人,一脚把往前冲的汽车引擎盖踹出一个坑,徒手捶车窗,单手掀飞后备箱,那场面,啧啧。”
    局长听完,第一反应就是:“踩车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司苍,证件编号SS01。”
    局长深吸一口气,就知道是那个SS小队的人,这个最厉害,编号第一!
    他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工作,等他找几个帮手,然后好好布控,一定要把这些人渣一查到底,一网打尽。
    随后他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给老朋友打电话。
    在公会忙着盖章的会长接到电话后确认了好几遍,“你确定编号和人名都没有错?”
    会长心说不可能吧,司苍早上才签的责任单,刚到中午,他又动手了?
    局长大叔笃定的说:“我的人不会记错,据说他和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大师在一起,姓段,是你家的编外人员。”
    会长整个人都麻了,连一旁的方助理都停下手上的工作,一脸害怕的看过来:确定了,就是司苍!
    段安洛才像个人贩子,把司苍给拐走了!他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司苍在市区动手,司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自从认识了段安洛,司苍就像一批不受控的野马,每次惹事都是和段安洛在一起的时候。
    他俩现在惹祸都不让人喘气了吗?这么密集?
    会长把假发扔了,挠头。
    这时就听他的老朋友问:“正好我这里有个拐卖儿童的案子,我知道那位杀神我请不动,我想着能不能请你家那位编外人员帮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会长和方助理同时站起来了,激动地拒绝:“不!你不想!”
    感觉自己说话太激动了,会长解释:“兄弟,你相信我,换谁都行,他真不行。他去了,那位杀神你不用请,会主动跟过去。他俩不能一起出去,特别是市区,要不然咱俩的老命都要折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段安洛:是谁在呼唤我?[坏笑]
    会长:你听错了,快坐下![害怕]
    第80章 师娘明年给我们生个弟弟
    局长大叔听好友说的这么严重,更加疑惑,“这么可怕?”
    不等会长解释,方助理抢先一步:“他是个法盲!”
    双方都沉默了。
    特别是会长,心塞的要命,段安洛嫉恶如仇,看到拐卖孩子这种恶行,他能把那些罪犯就地正法,一个不留。不,他应该会管死管烧,把骨灰都给他们扬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顶尖战力,不管是大楼还是码头,都能给拆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公会里还有两个弑神小队的闲人,白子越和凌风都在空闲期。如果知道司苍在那里打架,他们两个绝对会跑去帮忙,他们根本管不了。
    一想那个画面,会长就要疯了,方助理的头也大了,上次凌风就没守帝都,他听说司苍有危险,他跑了!方助理紧急停了凌风的所有交通权限,才把凌风留在帝都。
    “总之,绝对不能让他去,你换一个人吧。”
    局长大叔有些遗憾,他真看中段安洛的能力了。他和会长多年老友,对方绝对不会骗他。但是怎么看,也看不出段安洛这么危险。重点是他还喜欢锦旗,说明荣誉感很高,如果送他锦旗,请他私下帮忙……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方助理就像猜中了他的想法,严厉地说:“张局,您也别想私下请他,他刚杀了一百多口,骨灰都给扬了,他去了您一个都别想抓回来。”
    张局:“一百多口……算了算了,用不起。”
    挂断电话之后,会长还是不放心:“老张真的放弃了吧?”
    方助理也不放心,“如果这次任务很危险,他怕有人牺牲,可能会忍不住请段安洛这个外援。段安洛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
    会长赶紧给老友发了一条信息:“我给你调一个小队,配后勤和战斗组。”
    方助理提醒会长:“千万别找和段安洛有关系的小队,万一他们遇到危险,段安洛肯定会去救。”
    在他的理解中:司苍=守护大夏的神。
    段安洛=守护正义的超神法盲大法师。
    不知道为什么司苍+段安洛=灭世武修x邪修,瞬间变成超高危。
    于是段安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痛失一面大锦旗。不过张局还是记下了段安洛的家庭住址,既然是公会的编外人员,就算四分之一的同事,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要请段安洛帮忙。
    晚上,齐佑试了五次,才把那对人渣夫妻招过来,段安洛鼓励他:“没事的,菜就多练。”
    齐佑抿着嘴,小脸拉得好长,然后就把这对夫妻给送回去了。
    送完了继续招魂,然后送回去,接着招。
    段安洛看他斗志这么强,没有提醒他,生魂有身体为牵引,就是没有死人的魂魄好招。不过孩子愿意练就练吧,反正这两口子也不是好人。
    这对人渣夫妻可遭罪了,警察审问的时候,他们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正在担惊受怕,不知道自己要吃多少年的牢饭。一闭眼,就成了齐佑练习的材料。
    死过去、活过来、又死过去、又活过来,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小时,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活着的欲望,齐佑才放过他们。
    “师父,招过来了。”
    段安洛把老秦召过来,“给我打,别打死就行,快打散的时候我会给他们聚魂。”
    老秦想到事后丰厚的报酬,立刻满脸堆笑地对段安洛拱手:“段爷您放心!我保证好好招待他们!”
    虽然段安洛脾气不好,但出手是真大方。上次给的金元宝,那品质,啧啧……
    像他这种几百年的老鬼,没有后人烧香供奉,靠阴间发的那点微薄工资,根本不够花。段安洛给的金元宝,足够他挥霍好一阵子了。
    老秦狞笑着走向那对人渣,惨叫声顿时响彻在整个房间。
    段安洛听着他们的哀嚎,冷哼一声:“让你们两个人渣打我徒弟!”
    荀啸被动静吸引跑过来,看到舅舅、舅妈被打的惨烈一幕,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头顶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男人看到荀啸,仿佛看到了救星,惊恐地爬过来,“荀啸!快帮舅舅求求情,别打了!受不了了!太疼了!”
    舅妈同样连滚带爬的求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荀啸!舅妈错了!舅妈再也不打你了!”
    荀啸静静的看着他们,咬着下唇,一句话都不说。
    舅舅、舅妈看出荀啸眼里的恨意,知道自己这顿打是没跑了,既然他不帮着求情,他也别想好过!
    男人指着荀啸的耳朵,“看吧,他不是人!你养他做什么?你把他养大了,哪天他兽性大发,就会咬死你!”
    “养不熟的狗崽子!吃了我家这么多的饭,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你就是个白眼狼!谁养你谁倒霉!”
    荀啸紧紧捏着拳头,他不是白眼狼,他不是!
    段安洛抬手做了一道灵气屏障,隔绝了声音,对荀啸招招手,看到荀啸眼里的雾气,笑着说:“过来,到师父这里来。”
    荀啸紧紧咬着牙,在段安洛温柔的注视下,听话的走了过来。
    段安洛从桌上拿起一根鸡腿,江源刚炸的,还炸了一些鸡柳,鸡米花,江源给荀啸,荀啸一直不吃。
    段安洛仔细剥掉外面油腻的脆皮,把里面嫩嫩的肉递给他:“小孩肠胃弱,你之前又饿了那么久,不能吃的太油腻。”
    荀啸下意识地接过来,看看手里的鸡腿,又看看给他撕肉的段安洛,抿着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后才憋出一句:“谢谢师父。”
    “去一边吃吧。”段安洛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离开。
    这种场面,孩子知道就行了,不用在这里围观。他徒弟可以不计较,但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打他们一顿,他道心不稳。
    直到那两个人渣的魂魄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溃散,段安洛才示意老秦停手,然后挥手将魂魄送回了他们的身体:“明晚再弄过来接着打。”
    完事后,段安洛把提前准备好的丰厚报酬递给老秦。
    老秦一见这么多,激动得连连鞠躬,点头哈腰:“多谢段爷!您明晚再叫我,不管什么脏活累活,只要段爷您一句话,小的就是跑断腿,也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段安洛摆摆手:“确实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我小徒弟的母亲叫辛雨婷,过世一年多了。你帮我查查她的魂魄还在不在?要是没投胎,我想让他们母子见一面,也算了却孩子一桩心愿。”
    “段爷您放心!”老秦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只要有名字和大概的死亡日期就好查,您等我好消息吧!”
    荀啸啃完了鸡腿,小心翼翼地看着段安洛,轻声问:“师父……我,我真的能再见到妈妈吗?”
    段安洛的目光落在他头顶那对微微抖动的耳朵上,含笑轻轻摸了摸那柔软的耳尖。荀啸敏感地一缩,那触感毛茸茸的,像只没断奶的小狗,软软的,摸不到骨头。
    “放心,”段安洛温声道:“只要没投胎,就能见到。你看,你的耳朵多可爱啊,大家都喜欢你,不用自卑,大方的给他们看,他们想要还没有呢。”
    荀啸双手立刻捂住头顶,这时齐佑走过来,在小师弟毛茸茸的头顶摸了一把。
    穆清卓也摸了一把,他现在不害怕了,还觉得挺有意思。
    段安洛正想给荀啸找个房间,看到穆清卓还没走,顿时把眼神定在穆清卓身上。
    穆清卓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走的。”
    他之前来了几次,段安洛都没在家。好不容易赶上他在家的时候,竟然想赶他走,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段安洛哭笑不得,真是越大越叛逆,“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家那么大,回去住多舒服?你说你占这个房间干什么?平时又不住。”
    穆清卓轻笑一声,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桌上的水果优雅地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不占着也行,你给我买套房子。”
    段安洛好脾气地哄他:“看见外面那几套房子了吗?我已经买下了,以后这条街都是咱家的。我装修一下,让你先挑一间主卧,你把这个房间让给你弟弟。”
    穆清卓眼皮都没抬,“等你装修好了再说吧。”
    段安洛顿感心塞,孩子果然还是从小养起来的贴心。大了,心眼子多,不好糊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旁边的荀啸捞过来,抱在自己腿上:“算了,今晚先跟师父师娘睡。”
    荀啸整个人都僵住,小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挣扎着从段安洛的怀里跳下去。还没跑远就被段安洛抓着衣领子揪回来,“跑什么跑,等你长大了,想让我抱,我都懒得抱你。你喝不喝牛奶?有没有过敏的东西?”
    荀啸红着脸摇头,他什么都不要,能吃饱,不挨打,不把他卖掉就行。
    段安洛想到司苍说的笼子和铁链,心疼地把小徒弟抱紧,按照原来的命运,荀啸应该是被卖掉了,他现在还没长开,人又瘦小,被送去训练成杀手,后来逃掉了,一直被追杀,还是书中的天命之子帮他解决的。
    被他这么一掺和,这孩子的命运彻底变了,“一会儿给你买的衣服就送到了,晚上好好洗个澡,换上新衣服,和以前彻底告别吧。”
    荀啸悄悄的捏住段安洛的衣角,不舍得松手,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他想一直梦下去,不要醒过来。
    晚上洗完澡,换了新衣服的荀啸趴在段安洛的门口,小心的往里看,正好看到坐在桌子旁给刀做保养的司苍。
    他天生感知能力强,对这个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从骨子里感觉到畏惧。
    同时,小孩都有慕强心理,司苍身上的气息,也让他既畏怯又向往。
    听师父的意思,他爸爸很厉害,那爸爸是不是和师娘一样厉害?
    以司苍的感知能力,知道小孩在看他,他回头一看,荀啸紧张地缩到墙后,头上的小耳朵没藏好,正好露出来。
    司苍嘴角动了动,转过头,继续擦刀。荀啸又小心地露出头,打量司苍。
    就在这时,司苍猛地转身,正好和荀啸四目相对,把荀啸吓得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屁墩。
    司苍嘴角勾起来,对着荀啸勾了勾手指头。
    荀啸不敢躲了,慢吞吞地走过去,仰着头看司苍,“师娘,你是我师父的老公吗?”
    司苍手上的动作一顿,还没开口回应,段安洛就进来了,戳着荀啸的脑门,认真地纠正:“胡说,他是师父的老婆,师父正在攒钱,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把他娶进门。”
    荀啸认真地说:“可是,师父比较漂亮。”
    段安洛捂着心口,完了,小徒弟是个漏风的小皮袄。
    司苍破天荒的伸出手,在荀啸的头顶揉了揉,夸他:“天赋不错。”
    荀啸眼睛露出莫名的神采,这种强者的认可,让他浑身的血液加速,激动到尾巴要长出来了。
    段安洛吃醋,这小孩不对劲,看司苍的眼神怎么比看他还崇拜?
    齐佑吃着冰棍,在门口路过,正好听见司苍夸荀啸的话,齐佑站在门口不走了。一边吃,一边看司苍,也不说话,眼神幽怨。
    司苍不明所以,“怎么了?”
    齐佑叹了口气,走进去,把师弟拎走了,“不要打扰师父和师娘联络感情,明年师娘还能给咱们生个弟弟。”
    司苍:“……”
    “噗!”段安洛没忍住,笑着问:“你得罪他了?”
    司苍摇摇头,“没有啊。”
    段安洛想了想,“他不会是吃醋了吧?你还没夸过他。”
    司苍无语了,他的话这么重要吗?
    “你明天找个机会,夸他一句。”段安洛说完,发现司苍低着头,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凑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司苍皱着眉,认真地说:“我在想,万一明年生不出来,怪你还是怪我?”
    段安洛愣了几秒后,翻了个白眼,倒下一翻身,背对司苍。司苍越来越离谱了,孩子的话也能当真?
    司苍含笑的收刀入鞘,关了灯,躺在段安洛身侧,然后试探地把手搭在段安洛的腰上。发现段安洛没有躲,紧接着就把人搂过来,圈在怀里。
    “你……别闹!”段安洛扣住司苍的手腕,扯了扯,没扯开。后背贴在坚实的胸膛上,脑后传来司苍低沉的笑声,“怪我吧,我不能生。”
    段安洛闭上眼,耳廓红了,“闭嘴吧,赶紧睡。”
    他表面平静,声音不经意间透出的那一丝颤抖,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
    司苍不再逗他,“睡吧。”
    第二天早上,段安洛起来的时候,穆清卓已经走了,给段安洛留了信息:公司有事,我下周再来,我的房间不许动。
    段安洛嫌弃的“切”了一声,笑骂了一句:“逆子!”
    吃饭的时候,段安洛给俩徒弟下了命令,“一会儿我要和你们师娘去领房产证,小十你在家要听你师哥的话,别乱跑。源儿,你教他认字。”
    马上就要开学了,江源和齐佑都住校,以后他们身边就剩荀啸了。段安洛想着拜师礼也不着急,让荀啸适应一下,太小了,等下一个徒弟一起拜也行。算一算,荀啸应该是这几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
    段安洛昨天就把领养问题告诉方助理,公会三天就能办下来,想想就美滋滋。
    段安洛和司苍一走,偌大的房子瞬间显得空荡荡的。
    荀啸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了上来,他本能地寻找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目光扫过段安洛的房间,最终锁定了那张宽大的书桌底下。
    他蜷缩着身子钻进去,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这里弥漫着段安洛的气息,加上昏暗的光线,这种熟悉的环境才让他那颗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齐佑拿着个帽子,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用气息锁定他,他弯下腰,“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荀啸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盛满的不安,瞬间让齐佑想起了昨晚,小师弟也是这样,缩在墙角不敢上床睡觉的样子。
    想到那两个造孽的人渣,齐佑心头火起:今晚再把他们招出来,不用师父找人抽,他亲自拿鞭子抽他们一顿解解气!
    齐佑朝荀啸伸出手,语气尽量缓和些:“小师弟,出来吧。我带你去买文具,师父回来之前,你得把1到10的数字学会。”
    作为当代大师兄,替师父养小师弟是他的责任。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师弟、师妹……就当提前练手了。
    另一边,段安洛和司苍正走在路上。
    段安洛侧头问司苍:“你今早是不是夸小七了?我看他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司苍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我说会替他求情,让他做大师兄。”
    齐佑以后会干劲十足,碍事的小孩都会被他拉走。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只说替他求情,”司苍语气平淡,“没说你一定会同意。”
    段安洛笑着摇头,小七心眼子还是没他师娘多。
    刚拿到热乎的房产证,段安洛心情正好,手机就响了。一看,又是那位豪爽的熊老板,熊胜西。
    接听之后,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喂?段大师,这两天在哪儿发财啊?”
    段安洛笑眯眯地回:“托你的福,平平无奇,刚到手四套房而已。”
    “哟!那真是恭喜段大师了!”熊老板声音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段安洛直接点破:“是不是又想找我帮忙?”
    “段大师真是神机妙算!”熊胜西虽然说着奉承话,可一点都不谄媚,让人听了舒服,“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个朋友,最近家里不太平,想请您给看看。”
    段安洛轻笑:“你朋友真多,又给我介绍生意。”
    熊胜西笑着说:“都是些狐朋狗友,投脾气的就一起赚钱。”
    “没问题,只要是你熊老板介绍的,我再忙也会去看一眼。”段安洛就喜欢这种有良心,爱妻女,出手又阔绰的“大钱包”,“先把你朋友的照片和生辰八字发给我。”
    照片很快发了过来,是刚拍的。照片里两人似乎正在一起,背景是间气派的办公室。
    巨大的背景墙,画着万里长城。红木的桌椅,透亮的大鱼缸,里面养着一条肥硕的大金龙鱼。旁边还立着一个屏风,上面画着猛虎下山图。
    看得出主人在努力营造自己有文化的气息,努力创造高雅的格调,但细节处那股子“努力过了头”的暴发户气质,还是扑面而来。
    段安洛看着照片笑了笑,其实暴发户也没什么不好,谁不喜欢天降横财呢?不偷不抢不犯法,管他是做生意还是中彩票,有钱谁不开心?
    他掐指算了算,回复道:“地址发我,我明天过去看看。让你朋友今晚别照镜子,别动瓷器,特别是花瓶一类的。这个屏风不错,搬回去,放在卧室门口,今晚我保他没事。”
    熊胜西敏感的听出段安洛话里的意思,“他今晚没事,明天呢?”
    段安洛笑着说:“明天我就去了。”
    熊老板明白了,如果段大师明天不来,明晚他哥们儿就要准备后事。
    熊胜西挂了电话之后,把段安洛的话一说,他朋友有些纠结,“这个大师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要不,我再问问高道长?”
    他口中的高道长是一直帮他看事的道长,懂点风水,但是不多。不过人很实在,解决不了就会直接告诉他:我不行,你赶紧另找他人。
    “高道长要是能解决,就不会催你找别人了,”熊胜西着急地说:“你放心吧,找个大师绝对行,收费很公道,你看着给,事后给钱。”
    这么一说,他朋友才放心下来,“要不,我今晚就在这个屏风下面睡吧。反正那个东西是找我,我回去还会连累他娘俩,万一我出事,我老婆孩子……”
    “行了,你不会出事的,”熊胜西打断了朋友的话,霸气地说:“今晚我陪你在这里睡,我阳气壮,我罩着你。”
    晚上,段安洛正看荀啸写字,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掐指一算,抽着嘴角给熊胜西打电话,“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没回家?”
    熊胜西刚想夸段安洛料事如神,就听段安洛着急地说:“赶紧让他回去,今晚那东西找不到他,就会对他老婆孩子下手。他家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