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大年纪了,哭起来怪丑的
段铎海又惊又喜地站起身,铆足了劲想将“鱼”拖上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儿子面前表现一下,他可不能空手而归。想到儿子小时候那种崇拜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段安洛看他左右摇摆、使劲拉扯的样子有些吃力,他有点心软,便走过去伸手帮忙。
段铎海心里一喜:陪他玩果然有用,儿子还是关心他的。他暗自想着,自己其实挺会哄孩子的。
“这么重,肯定是条大鱼!我听老板说,里面有七八十斤的大鱼!”段铎海一边用力一边兴奋地说。
段安洛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嗯,特别大。”
可当那“鱼”逐渐浮出水面,段铎海愣住了——怎么像个编织袋?
段安洛在一旁平静地问:“爸,你最近是不是挺倒霉的?”
“没有啊,挺正常的啊……”
两人合力将编织袋拖到岸上,上面已经被鱼咬出一个洞,靠近洞口的地方被鱼吃点一些,漏出一小段惨白的骨头。这时,正好从里面跳出两条黑乎乎的小鱼。
段铎海看到后,心情就像滚烫的热水被加了一块寒冰,兴奋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段安洛瞥了一眼,淡淡地说:“爸,你最近肯定霉运附体。”
段铎海苦着脸,他这也太倒霉了!
段安洛本想着吓唬老头一下,没想到,段铎海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要不,打开看看?万一不是人的,是动物的呢?”
段安洛忍俊不禁,只能说,不愧是我爹啊,胆子是真大。
“报警吧,别看了。” 段安洛看到袋子上缠绕的微许死气,确定是人无疑。
他拿出手机,默默按下报警电话。没有死气,没有怨气,大白天的,鬼不敢出来,甚至于鬼也没有记忆的时候,还是要靠警察。
段铎海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不多时,就有警察赶了过来,这几名警察中,段安洛一眼就认出了一张熟面孔,就是之前处理荀啸被拐案的那位年轻警察。
对方也认出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段大……”
段安洛迅速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自然地接过话头:“你好,又见面了。这位是我父亲,编织袋是他钓上来的。我有点害怕,具体情况您问他吧。”
年轻警察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从善如流地转向段铎海,笑着寒暄:“贵父亲真是气度不凡啊,哈哈。”
段铎海还是头一次听说因为儿子被夸“父亲气度不凡”的,这种感觉颇为奇妙。他一边有些高兴,一边又忍不住疑惑:安洛怎么会跟警察这么熟?
“还有别的发现吗?”警察一边记录一边问。
段安洛心念微动,藏在口袋里的小白又偷偷滑进水中,迅速游了一圈回来。
“有,”段安洛语气平静,“警察同志,我好像钓到了东西,像是一把砍刀。”
警察一愣:鱼钩怎么可能挂得上砍刀?
段安洛面无表情的把鱼竿拉上来,只见一条黄鳝猛地跃出水面,紧紧抱着一把已经生锈的砍刀,看着像菜市场剁肉的那种刀。“啪”一声,连鱼带刀,一起摔在岸上,大黄鳝的尾巴还甩了两下。
这画面,连见多识广的警察都震惊了。
“这,不会是作案工具吧?”
“赶紧,带回去检测!”
段安洛看他爸,“我最近运气很好,我竟然能把作案工具钓上来,我真厉害。”
段铎海:“……”
亲子游戏被迫中断,段铎海没心情再钓鱼了,看着自己的手,真的开始了自我怀疑,他最近不会真的倒霉吧?要不然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能遇到。
而且这是私人的钓场,被人承包的,怎么会有尸体?
再想到编织袋上,被鱼撕开的小洞,段铎海就犯恶心,他估计,他以后只要吃鱼就会想到这个画面,以后都不想再吃鱼了。
段安洛看着父亲失落的样子,心里最后一股怨气,也消失了,不吓唬他了,“下次你可以邀请我去骑马。”
段铎海愣了一下,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什么,两个孩子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家里气氛说不出的怪异。他总觉得妻子和儿子有事瞒着他,可问也问不出什么。
妻子像是到了更年期,从前温柔如水的一个人,如今越来越容易暴躁,他根本不敢多问。
大儿子整天见不到人影,一心扑在事业上;小儿子更是对他爱答不理,连面都难得见上一次。
就连去公司,他也插不上手。大儿子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没他发挥的余地。
正出神间,他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哎呦”一声,他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小白用尾巴托了他一下,卸掉了一多半的力气。
“爸!”段安洛脸色一变,几乎瞬间就冲到了他身边。
段铎海虽然摔得发懵,但抬头看到儿子焦急的神色,心里蓦地一暖,儿子还是在意的。
紧接着,无数画面冲进脑海。原本摔这一下并不打紧,可此刻脑海中冲击太大,段铎海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段安洛顿时慌了神。父亲这个年纪,在以前都算长寿了,万一摔出个好歹,他怎么跟母亲交代?
小白盯着自己的尾巴,一脸困惑:它明明托住了呀,老爷子这么脆弱吗?不至于吧。
一旁的警察见状赶紧跑来帮忙:“我们有车,赶紧送医院!叫救护车!”
段安洛勉强冷静下来,伸手搭上父亲的脉搏,却感觉奇怪: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低声唤了两声,段铎海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回应。他不敢耽搁,赶紧送医。
路上,段安洛给段安瑭打电话:“哥,爸晕倒了。”
一向冷静的段安瑭猛地站起身:“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正往医院赶,还有警察帮忙。”
“警察?”段安瑭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问:“你们不是去钓鱼了吗?”
段安洛解释道:“是一起钓鱼……但他钓上来一具尸体。”
“吓晕了?”
“没吓晕,他跟我说话时走了神,脚下一滑摔了,然后就突然晕了,像睡着了一样。”
“我知道了,你先送他去医院,我随后就到。先别告诉妈。”
“好。”
段安瑭赶到医院时,段铎海已经被推进去检查。段安洛急得迎上去:“哥!”
段安瑭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哥在呢,不怕。”
段安洛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吓唬老头儿,是不是就没事了?
可父亲当时看起来并不害怕,甚至还想打开看看。他看过父亲的命运:七十八岁时有一道坎,但只要迈过去,能活到九十多岁,现在不应该有问题。
医生走出来,段安瑭立即上前问道:“医生,我父亲怎么样?”
医生回答:“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就像睡着了。大脑很活跃,一直在做梦。叫他的名字,他是有意识的,还会给出反应,可能睡一会儿就会醒,不用担心。”
段安洛松了口气:“这算是什么病啊?”
段安瑭忽然意识到什么,轻声问:“你和爸……是不是和好了?”
段安洛有些尴尬:“看他脸上的褶子和白头发,我不想再跟他赌气了。”
段安瑭顿时明白了。
那些记忆的觉醒,关键在于段安洛的态度。
段安洛认同谁,家里谁就会想起那些记忆,所以他和母亲早就有了那些记忆。
之前段安洛和父亲一直闹别扭,所以父亲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父亲应该是想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晕倒,难道要赶进度,想起来的太多,一下子承受不住?
段安瑭没有说破,安慰段安洛:“既然医生说没事,应该问题不大。”
他温和道:“可能一会儿就醒了,别担心。”
段安洛点点头,他能感应的到,对方生命气息稳定,只能等了。
段铎海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
大儿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着,守着他。
小儿子趴在他手边,睡着了。
见他醒了,段安瑭立马站起来,段铎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垂眸看着段安洛的睡脸,他抬手,想摸摸儿子的头,不知道怕吵醒他,还是愧疚,始终没敢落下。
最终,他捏紧拳头,眼眶湿润了。
段安洛感应到周围气息改变,从浅眠中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段铎海湿润的眼眸,这双眼睛里的情绪太复杂,段安洛一时间分辨不清,“爸,你哪里不舒服?”
段铎海缓缓摇了摇头,抬手,在段安洛的脸颊上摸了摸,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爸爸对不起你。”
段安洛无语,“您别哭啊,这么大年纪了,哭起来怪丑的……”
段铎海:“……”
很好,从小就气他,长大了还是气他。
他也开始自责,前世段安洛落得那样的下场,取得字也有问题。
段安洛,字清晏。清与洛字都呈水象,愿其心性澄明。晏字取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个傻孩子竟然以己之身,换山河无恙。
表字就应该叫段平安、段百岁,叫段狗蛋都比叫段清晏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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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子杀父,理由呢?
段铎海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向段安洛解释,他想说:我不想丢下你的,但我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他想说:如果我不死,会有很多、很多人丧命,家国动荡,我会连你也保不住。
他想说:我从没教过你做人的道理,可你却长得很好,好得过分,好得甚至不知道什么叫为自己活着。
他想说:父母并不指望孩子有多大出息,只要能活着就好,哪怕苟延残喘,抱紧自己,躲在角落可怜的活着,也不想看到你死。
他想说的太多了,可却找不到说出口的勇气。
段铎海那些记忆之后,本以为自己能看惯生死,心坚如铁,可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一直往下掉。偏偏,这个逆子还在旁边冷嘲热讽。
段安洛说:“爸,您别哭了,真的很丑。”
段铎海:“……”
段安瑭在一旁笑了几声,段安洛听到后,回头问:“哥,他是不是很丑?”
段安瑭淡淡应道:“确实不太好看。”
“对,我妈哭的时候梨花带雨,让人心疼。您啊,”段安洛摇摇头,“老蔫萝卜浇雨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段安瑭:“嗯,呵呵。”
段铎海深呼吸,眼泪被噎回去了,很好,这辈子逆子不止一个,成了俩。
上被子最疼爱的大侄子,如今成了大儿子。
他已经意识到,他们恐怕已经知道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怪不得妻子看他不顺眼,肯定是在怨他。他想解释,却发现妻子不在,急忙问:“你妈没来?”
该不会连他生病都不管了吧?
段安瑭答道:“没告诉她,怕她担心。”
段铎海暗暗松了口气,还能哄。
他随即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公司还有事。”他指了指段安洛,“他在这儿就行,他明天没事。”
段安洛耸了耸肩膀:“我很闲的。”
他回头望向门口,要不是门外站着个头破血流的男鬼,他会更闲。家人在场,他干脆不理那鬼,装作没看见。
段安瑭却说:“不急,在哪都能办公。”他看向段安洛,温和道:“你去睡吧,我守着。”
段安洛感应了一下父亲身上的气息,说道:“都睡吧,他没事了。”
段铎海有些不甘心:“我刚醒,你就不能多关心我一下?”
段安洛反问:“还想怎么关心?我们兄弟俩不都在这儿守着你吗?”
段铎海轻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段安洛沉默片刻,“不生气了,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谁让他上辈子死得那么早?他习惯了,也不怎么讲究孝道。
段安瑭把话接过来:“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吧。”
段铎海却坚持:“可我不困,安洛留下来吧,明天跟我一起回家。”
段安洛看向哥哥:“哥,你回去吧。”
段安瑭仍旧不放心,最终把沙发拉开,变成了折叠的小床,躺下小睡一会儿。
段安洛看他哥那身高,一米八五,睡一米八的沙发床太委屈了。心想,要不就回去了吧,反正老登……老爹也没事,住什么院啊,浪费资源。
段铎海心里却思绪翻涌,该给儿子些什么呢?
依小儿子的性子,给他公司他肯定不会要,他也不会管。
给他钱……似乎也只能给钱。
可他上辈子攒下的那么多家产,都被这个败家子花没了,这要攒多少钱,才能养得起他?
再看儿子这张脸,段铎海叹气,真的,好败家的一张脸。
段安洛忽然开口:“您想什么呢?别想了,想多了容易秃顶。”
“……逆子。”
段安洛笑了,骂他,说明生气了。
他找到和父亲的相处模式了,没事气气他,挺好玩的。真生气了就再哄呗,哄好了再气,看老头瞪眼的样子,真是越来越有活力了。
段铎海想到儿子平日里接触鬼怪、身负特殊能力,再想到之前说司苍的工作是国家机密,恐怕还是与那些东西有关。
他忍不住叮嘱:“你以后多想想自己,想想我和你妈。我们这把年纪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别去做危险的事,多帮帮你哥。正经做生意,不丢人。”
段安洛有些疑惑:“爸,您在说什么?”
段铎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说:你已经为天下人死过一次了,能不能为我们想想?再遇到这种事,躲到后面,别再冲上前了。
可一旦说出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对段安洛愧疚太深,不知该怎么开口。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说吧。”
实在不行,他回去跟妻子商量一下,看找个机会,告诉他。
他们没有不要他,他们也是有苦衷的,这傻孩子,以后可要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活着。
这么想着,段铎海挪出大半的位置,“你睡吧,我不困。”
段安洛皱眉,“我睡,让你一个病人坐着?”
段铎海坐起来,“没关系,睡吧,这边还有个沙发,我在这里睡。”
段安洛看了看,“要是真没事,我们就出院吧,省得还要跟妈撒谎。”
段铎海确实一点事都没有,便点头答应:“行,回去吧。”
他也想回家,现在就想告诉妻子真想,一直被妻子冷暴力,他也受不了了。
段安瑭看段安洛,他真没事?
段安洛点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等段安瑭出去之后,段安洛才反应过来,大哥为什么问他?
出院的时候,那个头破血流的男鬼仍紧跟在他们身后。等段安瑭和段铎海上了车,段安洛悄悄问对方:“你跟着我干什么?”
男鬼:“你能看见我。”
“我帮不了你。”段安洛语气平淡,对方的怨气已经被吃掉了,只能等警察的消息。这种案子公会不好解决,他也不想给公会揽活。
男鬼为难的说:“我知道,我就是,没地方可去。我第一次做鬼,不太清楚。”
“那你先跟着我吧。”段安洛说完,提醒对方:“别把车弄湿了。”
男鬼:“……”
上了车,段安洛转而看向父亲,“爸,你那个开钓场的朋友,多大年纪?”
“五十左右,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的钓场出了事,他却没露面?”
段铎海一听,也察觉出不对:“是啊,这么晚不好打电话问了,明天我再联系他。”
段安洛望向车窗外的男鬼,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心里一沉:难道,这就是那位老板?
段铎海看他一直看向窗外,“你在看什么?”
段安洛一本正经,“看夜景,真美,到处都是灯。”
父子俩人都看他一眼,没说话,心想怕不是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回到家后,林婉秋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过俩小时,天都要亮了。”
段安洛认真地说:“妈,我爸太倒霉了,下午我们钓鱼的时候,我爸钓到一具碎尸,当场两眼一翻,嘎嘣一下就被吓晕了。我和我哥着急地把他送进医院,他刚醒。”
段铎海一口气堵在心口,这个逆子,他是被吓晕的吗?他翻白眼了?他还嘎嘣一下?怎么不说他死过去了?
林婉秋脸色一变,紧张地问:“没事吧?真吓晕了?”
段铎海一见妻子,心里更觉得委屈,正想说什么,却被林婉秋打断:“你确实够倒霉,赶紧去洗个澡,去去晦气。”
段安洛在一旁提议:“要不拿艾草抽打一下?据说艾叶避邪。”
林婉秋立刻转身:“对,吴妈!快把我端午剩下的艾草拿出来!”
段铎海:“……真抽啊?”
“妈,使劲抽两下,要不然不管用。”段安洛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段铎海嘴角抽了抽,这个逆子啊!还不如跟他赌气的时候可爱!
因为段家周围被段安洛布了阵法,那男鬼无法进门,段安洛便让小狐狸把对方领进来,暂住在车库里。
第二天,段铎海给钓场老板打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他托人打听,震惊地得知,死者竟然就是他那位朋友。
段铎海彻底傻眼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杀人的凶手……竟然是死者的儿子!
“不可能,是不是弄错了?”段铎海不敢相信,“我见过那孩子,挺乖的。”
电话那头的朋友叹息道:“他都认罪了,昨晚半夜就被抓走了。”
段铎海震惊地问:“子杀父,这得是什么原因?”
“听说是因为长期积怨。早些年,老李就在外头又成了个家,对他母子不闻不问,那孩子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现在不是说私生子也可以继承遗产吗?老李糊涂,把遗产的百分之七十给了外面的人。矛盾没法调节,发生了冲突,可能是失手吧……唉。”
段铎海握着电话,沉默半晌,叹息一声:“真是够糊涂的,老李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怎么外面还有个家?这事,真没想到。”
“谁说不是呢?那孩子,可惜了,听说是个高材生,今年刚毕业。”
段安洛听到这里,慢条斯理地走向车库,问那个缩在角落的男鬼:“是你儿子杀的你吗?”
男鬼摇头:“我不记得了。”
段安洛试着探查他身上的怨气,可惜一点没剩下。不知道是被他给吸收了,还是被那个大妖给吞了。
如果他能见那个年轻人一面,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凶手。
怎么去呢?
段安洛看了看车库里的蓝色跑车,觉得有些眼熟。
司机远远看见段安洛进车库,就跟了过来,站在车库门口问:“二少要出去?您这车都停在这儿半年了,我给您送去保养吧。今天您想去哪儿,我送您。”
段安洛愣了一下:“我的车?”
“对啊。”司机心里嘀咕,二少这是怎么了?离家久了,连自己的车都不认识了?
段安洛心里想的却是:我不会有驾照吧?我这么牛的吗?
自我夸赞完了之后,段安洛才说:“我确实要出去,你送我去个地方。”
他写了一张纸条,让小狐狸带给那个年轻警察,约他出来见面。
警方现在也很头疼。
这个年轻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父亲,细节说得一点不差,甚至说为了毁尸灭迹,故意在袋子上掏了个小洞,让鱼赶紧把尸体吃了。
他还承认分尸的过程,但对杀人过程却描述模糊,只说是推倒了父亲,对方头部磕在桌子上死了。
他因为害怕被发现,才将尸体分尸灭迹。
这种杀人案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负责,不会只听他一面之词。他们不能放过真凶,调查还在继续。
没想到嫌疑人比警察还急:“我都说是我杀的了,你们赶紧给我判刑吧!”
年轻警察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笔记本里的纸条后,对同事说:“我出去一趟。”
出了警局的大门,他左右看了看,就看到马路对面,段安洛坐在车上,对着他不断招手。
他看到后,小跑过去,笑着问:“段大师,您找我有事?”
段安洛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王警官,我能见一下昨天那个死者的儿子吗?”
王凯接过证件之后,仔细确认真伪,笑道:“当然能,你们说话,我们肯定配合调查。”
段安洛跟司机说了一声,“吴叔,今天的事情不许跟我爸妈说,也不能告诉我大哥,要不然我回去告你黑状,告诉他们小时候你送我去上学走错路,掉沟里那件事。”
司机大叔:“……”
段安洛笑眯眯地跟警察走了,看到嫌疑人之后,段安洛笃定地道:“凶手不是他。”
王凯小声说:“我们也怀疑不是他,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我们的人还在查。”
“谁能让他自愿顶罪呢?”
王凯心头一动,“不会是他母亲吧?”
“有没有他母亲的照片?”
“有,”王凯找到死者妻子的照片,“这就是。”
段安洛审视过后,“看她的面相,也不是她。”
“那就奇怪了,谁能让他自愿顶罪?”
段安洛看了一会儿,突然嘲讽地轻笑一声,“这人,真倒霉。”
王凯疑惑,“怎么说?”
“他确实在替他妈妈顶罪,可是杀人的并不是他妈妈,是他舅舅。”
“啊?”
“这小伙子,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因为家产他妈和他爸爸吵架,正好赶上他舅舅在,他舅舅动的手,杀了人之后跑了。
他妈是替他舅舅顶罪,结果,他回去了,以为是他妈杀的,索性帮着他妈处理尸体,替他妈妈顶罪。
而他妈这个扶弟魔,竟然为了保全弟弟,真让儿子去了。”
段安洛说完,眼里只剩嘲讽,“你们顺着这个思路查,就能查到线索。”
王凯震惊,段大师就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这个公会的人,都这么有才吗?
怪不得,只要有证件,就让他们积极配合呢,都像段大师这样,破案得多快啊,多少可怜人能快速沉冤得雪?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回去了。”
“我送您出去。”
段安洛边走边问:“你是新调过来的?”
“对,升职了。说起来,之前破案还多亏了您。”
“不是我,是你为百姓做事的心。不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为死者讨回公道,你都愿意去做。这份心,才是你升职的原因。”段安洛看着他的面相,“好好干,五年,还能再升一步。”
“谢您吉言。”
段安洛走到车前,突然停下,“你家里有没有小女孩,穿蓝色衣服的?”
王凯想了想,“有啊,我小侄女,校服是蓝色的,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
段安洛点了点头,“这周五下午放学你亲自去接她,别让戴黑色帽子的人靠近她。”
王凯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段安洛上了车,“你哥哥也是警察?”
王凯脸色一冷,没说话,这里人多嘴杂,不好说。他哥哥在外面做卧底,已经走了三年了,音讯全无。
“别的我不问,给你侄女转学吧,已经有坏人盯上她了,那里不安全了。”想了想,段安洛还是决定帮一把,掏出口袋中的便签,写了一个学校地址,“你侄女可以去这个学校,我小徒弟在这里上学,这半年,他可以保护她。等你哥哥回来,就没事了。”
王凯接过名片,感激地道:“谢谢段大师,我回去就跟我嫂子说。”
听段大师的言外之意,他哥还有半年就能回来?
离开之后,段安洛看着手里的这点功德,心想,司苍不在的话,是不是能多保存一会儿?
就在他这个想法冒出来没几秒钟,手中的功德发出一道金光,然后,没了。
就像是在消失之前故意提醒他:喂,看我,我要走喽~
“天道,你奶个腿!”段安洛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天道太欠了!
司机大叔全程震惊又懵逼,二少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段安洛看向他:“吴叔,你回去之后是不是还想告诉我爸?”
司机一脸懵,“啊?没,没啊。”
“看样子,你会说出去的。”段安洛盯着他的眼睛:“我们出去买吃的了,买了好多吃的,你还吃了我的蛋糕、奶茶、披萨、烤肉包。”
吴叔:“……二少,我不能再吃了,我饱了。”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
段安洛嘴角抽了抽,失算了,应该找个别的理由。
“饱了?你分明还饿呢,你还能吃。”段安洛指着路边的店铺,“开过去,再买些吃的。”
吴叔也纳闷,他明明记得已经吃了很多,吃的什么来着?
不一会儿,段安洛递给吴叔一包马卡龙甜甜圈:“给你,吃吧,别客气。”
“谢谢少爷。”吴叔有个小爱好,喜欢吃甜的,跑了这么远的路,他确实饿了。俩人把车停在路边,吃了点东西才回去。
吴叔来家里当司机的时候,段安洛才六岁,已经快二十年了,看到段安洛现在的样子,吴叔笑了又笑,少爷比小时候还活泼。
果然,人不能只憋在家里自己玩,出去交朋友,就变活泼了。
段安洛观察了一下,吴叔确实把出去做了什么都忘记了,这才放心下来。
等回到家,他把父母两人全都武装到牙齿,看不见的防御阵法和杀阵,一个套一个的往家人身上扔,并且都做了隐藏,即便是圈内的人都看不出来,只有被触发的情况下才能看出来。
但到那个时候,已经生效了,只能死活各安天命。
又做了一份,等段安瑭从公司回来,都放段安瑭身上。
虽然他哥那一身紫气,越来越吓人,可能肖小都难以靠近,段安洛还是更加相信自己,多防御几层,有备无患。
做完之后段安洛还是觉得不放心,把小仙家分成四队,家里守一队,一人再跟着一队,一有事就立马向他报告。
他留下了印记,接收到通知之后,能快速地作出反应,比打电话都快。
这一系列的操作,用尽了段安洛的灵力,司苍来接他的时候,段安洛已经睡觉去了。
主打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睡觉补充灵力,绝不会打坐补充。
林婉秋见到司苍,比见到亲儿子还要热情,“你今晚也别走了,房间我早就让人给你收拾好了,就在洛洛隔壁。明天一早,你们吃完早饭再走。”
司苍原本想拒绝,打算明早再来。林婉秋却接着说:“去瞧瞧洛洛吧,他今天出去玩了一整天,回来倒头就睡,叫他起来吃晚饭。”
这句话一下子牵住了司苍的脚步,他跟着林婉秋进了大厅,抬脚上楼,朝段安洛房间走去。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暗沉沉的,段安洛睡得正熟。司苍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却被段安洛迷迷糊糊一把抓住。
段安洛眼睛都没睁开,只凭气息就知道是司苍,习惯性地抓住他的手,往怀里拽,含糊道:“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司苍顺势低头,在段安洛的额头上亲了亲,“天都黑了。”
段安洛迷茫的睁开眼,往窗外看了一眼,记忆渐渐回笼,干脆搂住司苍的脖子,“不重要。”
司苍几乎趴在他身上,单手撑在枕边,低头看他,“不吃晚饭了?”
段安洛闭着眼笑了笑,“我在外面偷吃了。”
想来瞧瞧儿子的段铎海恰好走到门口,看到俩人这个动作,呼吸一窒,单手捂着心脏,他不行了,心口疼!
司苍扭头,是往里侧扭,他故意没去看门口,因为嘴角有点难压,怕段总承受不了。
段安洛努力睁开眼,一看到看站在门口散发着黑色怨气的老爹,他疑惑地问:“爸,有事?”
段铎海黑着脸,“没事,起来吃饭!”
“哦。”段安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没事黑着脸干什么?够倒霉的了,再招霉运咋办?
他抬脚扒拉拖鞋,“司苍,中元节我要出去一趟,你有没有空?”
司苍把鞋给他拿过来,套脚上,“去哪儿?”
“鬼市,帝都附近最大的鬼市。有山、有水、还有个供奉骨灰的白塔,具体位置我还要推算一下。”
“全国所有的鬼市公会都记录在册,周围的地形在3D地图上一看便知。你要买东西?我给你转钱。”
“不是,我想找一个小孩,”段安洛笑了,司苍还真是养他上瘾,随手就给钱,“一个放屁都要憋俩坏心眼的小坏蛋,玩蛊的,我要把他抓回来,当徒弟。”
“从四凑到十?”
“不一定,齐佑、荀啸、加上这个小孩,应该还有两个。那俩孩子应该是一起长大的,遇到他们,需要到冬天,大雪天,去河边捡。其他的,随缘吧。”
司苍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段安洛笑眯眯地说:“我说是天道指引,你信不信?”
“信。”司苍笑了笑,他无所谓,养几个小孩而已,他又不是养不起,段安洛想收几个就收几个。
第98章 你们一家人,真有意思
段安洛慢吞吞地下楼,段安瑭正好进大厅,段安洛笑眯眯地迎过去,“大哥回来了,辛苦了。”
段安瑭愣了一下,紧接着是防备,弟弟热情过头了,肯定想搞事。
段安洛拍大哥肩膀,把提前准备好的阵法都拍身上,一层套一层,拍了好几下。
“有事?”段安瑭看自己身后,他回来的路上招惹脏东西了?
段安洛笑着说:“没事啊,就是有点灰,我给你拍拍。”
段安瑭皱起眉头:哪来的灰?
段安洛看着大哥这一身的紫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夸张。那派去跟着他的小仙家就不用多,机灵就行。这紫气,对仙家修行大有助益。
他看了一圈,最后点名:“云宝、雪宝,就你俩去吧。”
两只小狐狸开心地跳起来:“谢谢老板!”
其中一只还撒娇道:“老板,我会舍不得你的~”
段安洛嫌弃地把贴过来的狐狸脑袋推开,“拉倒吧,你的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去了。”
两只小狐狸笑嘻嘻地跟着段安瑭走了,还用爪子捂着嘴,“嘻嘻嘻……”
段安洛嘴角勾起来,可把它俩美坏了。
它俩跟着段安瑭就够了,云宝说话利落,关键时候,段安洛还能让它传话。
吃饭的时候,段铎海又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司苍的工作。
段安洛把话接过来:“都说了,他是国家保密工作,您就别问了。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对了,我也参与了。”
“你?”
“嗯!”段安洛严肃地点头,他参与了国家机密的研制、试验、公开等一系列活动的点赞和评论。
段铎海沉下脸,更能确定段安洛的工作了,肯定和以前那些危险的鬼怪有关系。
“我不问了,你俩都注意安全。”段铎海心里急,面上不显,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的很,若不拦他,他可能没那么大的劲头往前冲。若是拦了,今晚就跑了。一身反骨,硬的敲都敲不动。
见司苍只是吃菜,段铎海试探地问:“不喝点?”
滴酒不沾,嘴巴又严,他还想以后找个机会,把司苍灌醉了套话呢。
段安洛又把话接过来,“他不喝酒,万一有任务,他临时就要出去。”
林婉秋心疼了,“不喝就不喝,多吃点菜,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谢谢阿姨,已经很好了。”司苍知道林婉秋对他这么好,无非是想让他对段安洛好,却还是感觉心里一软。
有的母亲,一心为了孩子好。
有的母亲,却把孩子当成工具,恨不能吸血、吃肉、嚼碎骨髓,不顾生死。
段安洛发现司苍情绪波动,担心地看了过去,“怎么了?不舒服?”
司苍嘴角勾了勾,“没事,吃饭吧。”
段安洛开始给他夹菜,司苍不喜欢吃甜的,微辣可以,太辣也不喜欢,也不喜欢太咸。不怎么喜欢海鲜,就是中规中矩的中原口味。
饭后,段安瑭把司苍叫到一边:“聊一下工作?”
司苍点头:“可以。”
段安洛凑过来:“我也想听。”
段安瑭瞥他一眼:“你又听不懂。”
段铎海也站起身:“那我也去。”
段安瑭:“您陪安洛下棋去吧。”
段安洛在一旁戳戳老爹,笑嘻嘻地说:“走吧,他们也看不起你,哈哈。”
段铎海心里一阵堵。
结果段安洛一点没手软,把老爹杀得片甲不留,乐得不行。
段铎海的心更堵了。
倒霉催的,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漏风的玩意儿?
谈完事后,司苍走了书房,段安洛立马迎上去,把司苍拉走,“怎么样?我哥没为难你吧?我哥瞪眼的时候老吓人了。”
刚好出来的段安瑭,心瞬间凉了半截。
眼看着两人进了同一间房,段安瑭冷着脸敲了敲开着的门边:“司家主,你的房间在这边。”
“大哥,你别吓他。”段安洛赶紧护着,虽然大哥冷脸的时候他也害怕,但在他家里,他是司苍唯一的保护伞。连老婆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司苍微微一笑,在段安洛的头上摸了摸,“没吓我。”
段安洛一脸的:你不用说,我都懂,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大哥的可怕!
段安瑭心累地扶额,真是够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段安洛去了公会,开始查那个鬼市的位置。
方助理把资料发给他:“帝都一共有十三个鬼市,你自己慢慢查吧。对了,中元节那天大家都很忙。”
段安洛保证道:“我不会惹事的。”
方助理无奈地问:“我的意思是,你不帮忙干点什么?”
“我能干什么?你不会连我这么老古董都要压榨吧?”
方助理翻白眼,段安洛这个老古董跑起来比他这个文科生都快,折腾起来能炸山。
段安洛笑嘻嘻地说:“方方,你等我回来,带虫子给你吃。”
“我谢谢你啊!你自己吃吧!”
段安洛美滋滋地去了司苍的休息室,打开一张张地图,仔细比对周围地形,寻找那个标志性的白塔。
找到第七个的时候,他终于眼睛一亮——那座白塔,和他脑海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把所有鬼市位置都查完,才最终确认:就是这里。
保存好位置后,他回到会长办公室,趴在门框上探出个脑袋:“方方,去吃饭吗?”
会长抬起头,笑呵呵地说:“方助理,你跟小段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方助理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叮嘱:“我都弄好了,盖章的时候别把顺序弄乱,我给你带饭回来,别偷吃零食。”
会长笑了笑:“放心吧,我还能干。”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方助理是最开心的时候,一路催着段安洛:“快走快走!今天食堂有水煮鱼,我看到厨房大叔拉来一车清江鱼!”
段安洛却摇摇头:“我这几天不吃鱼。”
“为什么?”
“你最好别知道。”
“别说了,我不想听!”
段安洛一看他那反应,反而来劲了,“你这么一说,我反而特别想告诉你。就前天啊,我和我爹去钓鱼,他钓上来……”
“闭嘴!求你做个人吧!”方助理赶紧打断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这鱼,他还吃不吃?
纠结过后,方助理一咬牙,吃!
美食当前,所有一切都是浮云,吃饱再说。
段安洛坐下后,给司苍拍了张饭菜的照片:你忙完了吗?要不要给你带饭回去?”
司苍回复道:不用,你吃饱了去玩就行,不用管我。
段安洛回了个猫爪比OK的手势,安心吃饭。
刚放下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段安洛犹豫片刻,还是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段大师吗?”
段安洛一边把不爱吃的菜挑出来,喂给腕间的小白,一边应道:“我是,你哪位?”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是这样,我朋友说您看事特别准……能不能请您来我家帮忙看看?”
“看什么?”
“就是……我家总不太平,”对方说得有些含糊,“我身体不好,生意时好时坏,我妻子、儿子、女儿也都这样……具体我也说不清,您能不能亲自来一趟?”
“我这两天不出帝都,远的地方不去。”
“我家就是帝都的!”
“姓名,生辰八字。”
“我叫周佐,生辰八字,我不太清楚,我是父母收养的,真实的生辰我也不清楚。”
“没事,”段安洛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加我好友,我发你个地址,你亲自来接我。记住,我是看人品收费,干坏事的人不管。”
对方没想到这听起来很年轻的大师架子这么大,犹豫过后,他说:“行,我亲自去接您,您放心,我是正经生意人,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段安洛轻笑一声,“但愿如此。”
加完好友后,段安洛把地址发过去,直接开价:100万,不讲价。
周老板愣了愣,不放心地把段安洛的微信号截屏,发给朋友,“你确定是这个段大师?不是先办事,后给钱吗?”
他朋友也意外,不过,微信号没错,可能是现在规矩改了?
周老板笑着说:“等接到您,我就给您转钱。”
挂断电话后,方助理问:“又有人找你?”
段安洛啧了一声,“这人给我的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说?”
“就是一种感觉,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他轻轻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可能遇上黄三的本家了。但这一只,邪气很重,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愤怒。感觉,浓稠,压抑,反正不舒服。”
“黄三是谁?”
“我家的黄仙,那东西跟黄三的感觉类似,但那只很邪气。你要去看热闹吗?”
方助理眼睛一亮,但是想起自己的工作,他笑着说:“算了,我还一堆工作没做完。”
段安洛同情他:“给你多少钱啊,这么拼?”
方助理美滋滋的:“我工资很高的,一个季度的奖金也有好几万,再干两年公会还能给我分房。两室一厅啊,帝都这房价,有两室已经很好了。再过几年,我再用这两室换成三居,一间做卧室,一间做书房,一间给我的猫。”
段安洛认真地说:“你以后大有作为,三十出头就能分到别墅,到时候咱们做邻居。”
方助理被逗笑了,“你说好话准不准?”
“准,肯定准。”
“嘴真甜,分你块鱼吃。”
“嗯,味道不错,我再去要一份。”
“不是嫌恶心吗?”
“无所屌谓,好吃就行,谁管那么多。”段安洛端着餐盘走过去,方助理哭笑不得,段安洛在哪里学得这些脏话?
可这个妖孽说脏话的时候都这么好听,真要命。
不一会儿,段安洛端回来一大份,厨房阿姨给他单独盛了一盘,还送他好几个蒸的虾仁饺。
方助理咬了一口虾仁饺,皮薄馅大,一个饺子里五个大虾仁,方助理被气笑了,“阿姨真偏心啊!”
段安洛微微一笑:“阿姨肯定是看我长得好看,多给的。”
方助理提醒他:“不是刷卡的时候挂着司队家属的名头,有优待?”
段安洛看了看自己的卡,“还能这样用?”
方助理气愤地把鱼往自己盘里扒拉一半,真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吃光你的鱼,哼!
段安洛给司苍说一声:我下午去帮人看事,晚上回来,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家。
司苍:叫上白子越。
段安洛:不了,闹腾。
方助理突然提议:“你不是要出去吗?让凌风跟你去吧,他话少,比白子越身手好,能保护你。”
段安洛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
他现在手里有三个护法仙,还能随时请神帮忙,再加上小白的本体护身,还有那么多保命的手段,他自己没问题的。
方助理:“不行,我不放心,那个变态没抓到,你不能自己出去。我帮你联系凌风。”
段安洛无奈给司苍回复:我带凌风去。
司苍把输入了一半的文字删除,发了个:乖。
段安洛手抖,哄小孩呢!
方助理:“你脸红什么?”
段安洛嫌弃,“你眼神怎么这么好使?你管我呢?”
方助理“啧啧啧”,促狭的眼神让段安洛想踹他。
周老板四点多才到总部门口,凌风找到段安洛,“走吗?”
段安洛嘴角勾起来,小伙子还是那副打扮,高高瘦瘦的,戴着帽子,头顶被什么东西顶起两个鼓包,段安洛快忍不住了,真想直接问一句:我能看看你头顶上长了什么吗?
凌风眉梢一挑,怎么了?
段安洛站起身,“走吧,辛苦你了,回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凌风没说话,走路也没声音,安静的像个幽灵。
小白倒是很喜欢他的样子,爬过去,趴在凌风的肩头,贴脸。
凌风嘴角微微勾起来,摸摸小白的头,看起来已经习惯了。
总部门外,一辆宝马车旁站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挺着个大肚子,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挂了条醒目的大金链子。他笑着伸手迎上来:“段大师您好,我是周佐。”
段安洛扫了他一眼,伸手相握。就在两手交握的瞬间,一股灵力悄然传至周佐身上,顷刻间将他周身缠绕的雾气震散。
连日来总觉得身体沉重、后背发酸的周老板,猛地浑身一颤,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股清凉如薄荷的气息灌入灵台,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连心口的闷痛也消失了。
周佐再看向段安洛的眼神彻底变了,怪不得张口就敢要一百万,还非得他自己来接。这段大师,果然是真高人。
段安洛淡淡问:“感觉怎么样?心口还疼吗?”
周老板连忙摇头:“不疼了!”他讨好地竖起大拇指,“段大师,名不虚传!”
段安洛却笑了笑:“客套话免了,先给钱吧。”
周佐笑容一僵,赶紧转账,要是没这么一下子,他还真不敢直接给这么多。
上了车后,段安洛温和地催促凌风:“快,加我好友。”
凌风点了通过,紧接着就看到段安洛发过来的五十万。凌风脸上疑惑: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段安洛笑着说:“给你留着娶媳妇儿,哥不用了,哥有媳妇儿。”
凌风没收,他只不过跟着跑跑腿,哪需要钱?
小白尾巴点了一下:给你就拿着,娶媳妇儿,生个蛋,我可以帮你们孵蛋。
凌风抿着嘴,进退两难,想给段安洛转回去,被小白的尾巴摁住,它知道,它爹是真想给,不用这么客气。
段安洛心中一叹,这小白,太、善解爹意了。
周佐在一旁没吭声,心里暗道:这段大师对兄弟可真大方。
两小时后,周佐恭敬道:“段大师,到了。”
抬头一看,是座乌烟瘴气的别墅。
院子宽敞却毫无章法,正中立着个金光闪闪的喷泉雕像,水花四溅,弄得周边石板地湿漉漉的。
旁边摆着一套夸张的欧式雕花铁艺桌椅,漆色金的扎眼。
角落零星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树,看起来很贵,却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另一头挖了个鱼池,池边镶了圈彩灯,天还没黑透,蓝光就已幽幽亮起。
整个院子堆砌得满是值钱东西,却凌乱俗气,只透出一股“不差钱”的暴发户味道。
周佐陪着笑:“您见笑,我自己乱装的。”
段安洛不置可否地弯弯嘴角:“是有点乱。”
他又淡淡说:“周老板生意做得很杂啊。”
“这世道不好混,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确实不好混。”段安洛边说边往里走,“所以,你给你的保家仙许了什么愿?”
周老板震惊:“您怎么知道我家有保家仙?”
“我还知道你养父母家庭普通,养父无意间结实了这个保家仙,供养了一辈子,两口子都是无疾而终,寿终正寝,对不对?他临死前,把保家仙传给了你,让你好好供养,对不对?”
周佐态度更恭敬了:“您说得都对。”
“现在生意做这么大,没少许愿吧?”
周佐尴尬地笑笑:“起初做生意是许了愿,确实,都实现了。但我贡品也没少给,鸡鸭鱼肉,香火贡品,初一、十五过年样样不差,这保家仙在我家过得可是好日子。”
段安洛只是笑了笑,抬脚迈进大厅,满眼乌烟瘴气令他厌烦。
他给周佐开了天眼:“你自己看看,这满屋都是之前欠下的债。”
周佐话还没听完,就看见家里弥漫着黑红交织的污浊烟雾,更可怕的是,自己心口上竟拴着好几道锁链。
妻子、儿子、女儿的房间里也全是锁链,一家人之间更是蛛网般缠绕着乱七八糟的线。
他吓得声音发颤:“段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安洛却轻笑一声:“你们这一家子,真有意思,互相往死里坑啊。”
第99章 强扭的瓜?可我太感兴趣了
一股灵气,自段安洛脚底蔓延,刹那间形成一朵圣洁的莲花,犹如佛祖坐下莲花台,不断放大,所过之处,震碎满屋的黑雾。
别墅中顿时一片清明,周佐震惊地深吸一口气,心说自己这是请到神了吧!
再看胸口,锁链还在。
他着急地说:“段大师,我这儿……”
“不急,因果消了自然就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虚浮的年轻人从楼上下来,看见陌生人,不满地皱起眉:“爸!你怎么带人回来也不说一声?”
周佐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赶紧提醒:“你稳重点,这是我亲自请来的大师!”
他“亲自”两字说的很重,就是在提醒不着调的儿子,千万别得罪。
“什么大师啊……”年轻人一看到段安洛,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段安洛长相实在太出众了,以至于让他忽略了他爸的重点提醒。
这人本就喜欢男色,回神过后热情地伸出手,笑眯眯地凑过来,“我的意思是,哪儿请来的大师啊?这么年轻?”
段安洛眯了眯眼,还没等对方靠近,就听“啪”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个年轻人已经被抽到趴在地上,一抬头,脸上多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谁也没看到是谁动的手,这一巴掌又快又狠,直接把这对父子打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年轻人气得眼睛发红,指着段安洛:“你他妈敢打我?!”
周佐倒吸了一口冷气,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把嘴巴放赶紧点!想死啊你!”
段安洛一脸无辜地摊手,他可没动手。
凌风仍站在原地,语气冷得像冰:“管好你的色心,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这话带着刺骨的杀气,阴冷蚀骨,年轻人吓得开始哆嗦,没敢再吭声。
凌风看他紧紧夹着腿,再吓怕是要尿了,嫌弃地瞥了一眼,收起身上的杀气,废物。
周佐赶紧打圆场:“我这儿子混账,就是嘴贱,不敢真做什么,您别生气。”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蠢儿子一眼,赶紧滚,智障玩意儿,平时玩就玩了,这他妈是老子亲自请回来的人,没看见老子毕恭毕敬的赔笑,你瞎啊,你色眯眯地看他!
再看凌风,他直接就不敢对视了,这小伙子,一路上不声不响的,连话都不说,没想到是个能动手绝不废话的主。这一巴掌,真狠,他都没舍得这么打过他儿子。
段安洛打了个圆场,“没事,我不生气,加钱就行。周老板,再加五十万吧。”
周佐气得心口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他现在手里就剩五十万可以周转了,他怀疑这个大师都算到他有多少钱了。一百五十万,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极限。
段安洛看到转账,嘴角勾了勾,满意了。
年轻人也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人,想跑,段安洛叫住他,瞥了眼年轻人胸口的锁链,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冷笑:“你们这一家子,可真行。许愿的时候,不止答应给供奉吧?从你开始说,绿帽王,你答应给人家什么了?”
年轻人脸色骤变,畏惧地反驳:“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答应!也没向那东西许过愿!”
段安洛淡淡道:“看,这就是问题。你们用了人家的能力,又翻脸不认账,人家能不找你们算账吗?”
段安洛抬手凌空画出一道灵符,这次出来没带香,只能以符请灵。
符箓飘在头顶微微扭曲,却没有任何回应。
段安洛对着角落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主持公道。我家也有一位大仙,叫黄三,和你同族,你认不认识?”
他把黄三叫出来:“把你的同类请出来,我要问话。”
黄三打量四周:“我滴乖,因果真乱。”
它试图请出那个同类,但那一位就是不露面,反而把周家人心口的锁链勒紧了些。
段安洛声音微沉:“再不出来,我就硬请了。”
黄三猛地发力,终于将一只毛色发红的大黄鼠狼拖了出来,它看了段安洛一眼,小声在红毛黄鼠狼的耳边说:“作为同类,我劝你一句,好好配合,千万别惹他。”
红毛眼神阴沉:“我不信人类,更不信被人类圈养的同族!”
段安洛还没生气,黄三的毛就炸了:“你他妈说谁被圈养?老子是他请回去的仙!”
话没说完,两只黄鼠狼已经扭打在一起。
开了天眼的周佐看得瑟瑟发抖:“段大师,这怎么办?”
段安洛淡定得很:“不急,让它们打。”
红毛黄鼠狼挨了几爪,自知不敌,终于抬爪休战。它眼珠滴溜溜乱转,明显不服,还在憋坏。
段安洛直接一个灵气笼子扣在它头顶:“说吧,他们欠了你什么?”
黄鼠狼气愤地说:“我现在要拿的,都是他们欠我的!他的命,是他老婆许愿换的!”
周佐没好气地说:“你胡说!我老婆怎么可能许这种愿?!”
红毛黄狼嘲讽:“你在外面找那么多情人,你老婆为什么不能要你的命?你们两口子各玩各的,玩得比我们动物都花!”
周佐尴尬地看段安洛一眼:“个人爱好,我们都是自愿的,我花钱还多呢,我从没有强迫谁。这不算做坏事吧?”
段安洛打断他:“你私事我不管,钱我收了,我是来处理事的。”
“他妻子要健康、要美貌,就拿周佐的寿命换。每年轻一岁,就要耗他一年阳寿。他妻子早把他的命抵给我了,我为什么不能拿?”
周佐想到妻子越来越年轻,惊恐大骂:“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这个毒妇!她怎么敢拿我的命换?!”
听到动静后,周佐的妻子下了楼,“你用我的命换钱,我怎么就不能拿你的命换健康和美貌?难道只许你不做人,我就不能报复?”
女人纤细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五十多岁的周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可以想到,她已经换掉了丈夫多少年的寿命。
周佐捂着心口,心脏抽疼,哆哆嗦嗦地指着妻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夫人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摸着刚做的发型,嘟囔了一句:“狗东西,还不死。”
周佐:!!!
红毛黄鼠狼又指着周佐:“你想要钱,之前愿望许得太多,耗光了我的灵力。后来你许愿的东西就变了,你用你妻子的命来换,说把她的生命献给我,换五百万资金。可你没给啊!你让我自己去取!”
它冷笑一声,“你想陷我于不义,让我染上业障,你想害我!可你没想到吧?这是你自己许的愿,你上了贡、烧了香、敬告天地的!她死了,这因果也得算在你头上!”
段安洛听得差点笑出来,好家伙,真两口子互相对着坑:丈夫拿妻子的命换钱,妻子拿丈夫的命换年轻健康。俩人互相拿对方许愿,怪不得一会儿好、一会儿坏。
红毛黄鼠狼又指向周佐的儿子:“这小贱种,谈一次恋爱被绿一次,知道为什么吗?他的好妹妹看上个富家子弟,用尽手段都没追上,她妹妹就把他这辈子的桃花运和姻缘全借走了!”
黄鼠狼说完自己就笑了,阴阳怪气地说:“所以他谈一次恋爱就被绿一次,天天被甩,哈哈哈太搞笑了!这个人类说你是绿帽王,真没错!”
段安洛忍笑,一层接一层,他真的没数清到底多少层。
黄鼠狼继续道:“而他呢?觉得自己桃花差是因为不够帅,又把他妹妹的美貌借走了,所以你们的女儿越长越丑,天天整容,却越来越丑。你们这一家子,就可着自家人祸害!我取走你们欠我的,有错吗?你们自己的因果自己承担!”
周佐听到这,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你们!”
他儿子瑟瑟发抖低头不敢看他,周佐绝望地闭眼,深吸一口气:“我们这家人,造的是什么孽!”
段安洛淡淡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周佐顾不上段安洛话中的嘲讽,急着追问:“段大师,这该怎么办?要怎么处理啊?”
段安洛一摊手,“我能怎么办?愿是你们自己许的,当然得自己还。人家原本只是个保家仙,保你们家宅平安、人丁无恙。你们偏要许些为难它的愿,许愿的时候还敬天、敬地、敬祖宗的,还往人家排位上涂抹东西,人家不做都不行,你让人家怎么办?”
周佐更急了:“段大师!您可不能收了钱就不管我啊!”
“我哪没管?该清的我不都清了吗?因果债,终归要自己还。”
周佐愣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段大师,我懂了!是不是咱们缘分还没到位?”
他冲进书房,迅速签好合同拍给朋友,说道:“合同我签了,你先打两百万定金给我。”
紧接着就把钱转给了段安洛,“段大师,您看这样行不行?只要把事情彻底解决,我就是卖房、卖车、再加钱都愿意!不然我们一家非得被它祸害死不可!”
红毛黄狼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被我祸害?明明是你们自己祸害自己!”
“确实是你们自己许的愿,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段安洛慢悠悠地说:“我可以帮你们把所有的因果断干净,但相应地,之前许的愿会全部作废,已经得到的东西也会慢慢失去,一切回归正轨。你能接受吗?”
事到如今,周佐哪还敢说不,“接受接受!只要命保得住,怎样都行!”
他妻子反而不同意了,“不行!”
周佐生气地问:“你疯了吧!会死的!咱们全家都会死!”
周夫人瞪着眼,“我宁愿死,也不想变老!”
红毛黄狼也呲牙抗议:“人类!你强行篡改因果!你会遭报应的!”
段安洛瞥了一眼窗外,不怎么在意的说:“天雷要劈就劈,我看不顾眼的,照样也劈。”
说罢,他手中灵气化剑,直接斩断所有因果线,因果强行乱结,回归本道才是正途。
他对周佐说:“周老板,你们贪念太重,反噬也得自己担着,后悔也没用。”
周佐看见胸口的锁链消失,浑身一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后悔是以后的事,现在能保住性命就好。
周夫人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上一轻,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做了什么?”
段安洛不想跟她理论,挑着她爱听的告诉她:“救你的命,他用你命许愿,已经不作数了。”
只不过命运回归正途后,她可能比之前更老。
周夫人高兴地摸着自己的脸,真好,命保住了,脸也没有变老。
段安洛把磁场处理干净之后,问周老板:“谁教给你们这种献祭祈愿的方法?”
周佐想了想,“对了,那个小册子!您等会儿,我去给您拿。”
说着,他快步走向自己书房,在保家仙的神位下面,打开一个小格子,从里面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段大师,就是这个。”周佐现在也反应过来,这东西不对劲,“当初,我在大门口捡到的,我只想试试看,没想到……”
段安洛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记录了保家仙的多种用法。
再看红毛黄鼠狼身上的气息,他低头问:“这些因果,你占一半,你没看到自己身上的业障吗?有人想把你养肥养邪,再吃了你。”
红毛黄鼠狼浑身一颤,还是嘴硬的说:“不可能!”
段安洛也懒得跟它讲道理,“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最近正好喜欢红毛和金毛的东西。”
红毛很傲气:“我绝不被人类圈养!”
段安洛眯起眼:“哟?强扭的瓜?可我太感兴趣了。”
黄三小声劝:“作为同类我劝你一句,他给你台阶你就赶紧下。”
红毛一身反骨:“我偏不!”
“还挺倔。”段安洛轻笑出声,忽然出手,一把抓住红毛黄鼠狼的后颈。
它拼命挣扎,却被段安洛拎起来往地上狠狠地摔下去。
红毛被摔地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响,前爪都跟着抽搐两下。
紧接着,它被拎起来,又狠狠一下砸在地上,好没等它反应过来,段安洛把它拎起来问:“跟不跟我走?”
“不走!”
段安洛又摔了两下,“跟不跟我走?”
“不走!”
段安洛也不生气,接着摔,每次都是两下,摔完就问那一句:“跟不跟我走?”
三分钟后,满头是包的红毛黄鼠狼乖乖站在段安洛腿边,低着头:“我跟你走。”
段安洛不满意,“你还没求我。”
红毛憋屈地趴下了,“大师,求您,让我跟您走吧,呜呜呜……”
段安洛满意地笑了:“早这么乖不就完了?哭什么,快起来,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红毛抬起头,哭得更伤心了,那是它想流口水吗?那是嘴肿得闭不上了,呜呜呜……
段安洛打算把红毛带回去,顺着这条线查一下,看能不能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吃妖的,只能是妖。喜欢吃带着邪气和业障的妖,他倒是想起一个——那个和他抢怨气的老东西。
红毛黄鼠狼乖巧的跟在段安洛的身后,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灵气形成的栓狗绳,一旁的黄三看它肿得像猪头的脸,嫌弃地说:“你说你,惹他干吗?直接从了他还能省顿揍。”
红毛忍了又忍,没忍住,眼泪和鼻涕又一起掉下来,谁知道他这么凶残?!
它挣扎了,用上全身的灵力挣扎了,可他那手,看着纤细,力气大得像老虎钳一样,掐住后颈肉就不松手,摔得真疼啊,魂魄都疼。
周老板要处理家里的事,没去送段安洛,让家里的司机去送。
段安洛不在意,反正钱到手了。
车上他又给凌风转了一百万。
凌风说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干,怎么能收这么多钱?
同时,他心里默默想,段哥比他们能赚。他们做一次任务,那么危险,也没这么多钱。段哥一下午,三百五十万到手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五十万,只周家最后能挥霍的资金,以后周老板就不是周老板了,周老板真的要卖房、卖车、卖工厂,偿还他之前欠下的因果。
段安洛问:“真不要?”
凌风:“不要。”
“行,那我先替你存着,”段安洛笑眯眯地说:“等你娶媳妇儿的时候,给你添聘礼。”
凌风冷着脸:“不娶。”
“那添嫁妆?”
“……”凌风无语,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段安洛笑得挺开心的,逗凌风比逗白子越有意思。
白子越那个皮猴子,一逗就能跳起来,像疯了的嘛喽,还会顺杆子往上爬,爬到顶能给你表演一场猴子舞,还会问你:“哥,我跳的怎么样?哥,你为什么不给我鼓掌?”
造了孽了,段安洛都心疼司苍,天天带着白子越,吵死了。
段安洛把钱分开存好,突然想起来问:“你家祖上,干什么的?”
凌风言简意赅:“除魔。”
“除魔啊……”段安洛突然想起一个少年,自称除魔家族的传人,结果被一个扮成人的魔骗得团团转,最后掉进山沟里快死了。正好他路过,给救了起来。
那少年在他身边白吃白喝了半年,被家里人接走的时候,抱着他的腿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是被家人打晕带走的。
段安洛之所以能记起来,是因为那少年曾承诺给他送一箱金元宝,结果毛都没给送。
段安洛有点想笑:该不会就是那个憨憨的后人吧?
凌风脸上看不出半点那少年的影子,那少年一脸正气,除魔卫道的心,像打了一水桶鸡血。
凌风却阴沉寡言,也不爱说话。但从他揍白子越那股劲儿能看出来,这人心眼不少,属于闷坏型的。
凌风低声问:“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啊,”段安洛笑出声,“我才比你大多少?一岁?以前的事我怎么知道?”
凌风也摸不准段安洛到底是不是祖上要找的那个人,正犹豫要怎么问,段安洛已经把头往另一侧一歪,闭目养神。
凌风只能作罢,心想以后找机会,问问老大吧。
司机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两人下了车,一路步行进去。段安洛盯着凌风的头顶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你头顶上……是角吗?”
凌风脚步顿了顿,抬手摘下了帽子。
头顶那个犄角确实像角,深黑之中隐隐透出暗红,质地似玉似骨,从发间蜿蜒而出,勾勒出冷硬而古老的轮廓,表面还缠绕着极其艳丽的血色纹路。
“是魔气反噬留下的,”凌风声音很低,“据说是血液中魔气沾染得太深,该死的时候没死,就变成这样。”
段安洛却轻轻笑了:“挺好看的。”
凌风没说话,只是把帽子重新戴了回去,把这句话当做一种安慰,默默收下。
“用什么力量都不重要,”段安洛语气如常,“只要你能够驾驭它,让它变成你的武器。”他伸出手,一缕漆黑的魔气自掌心翻涌而出,上古魔神的气息透着邪异、凶戾,却在他手中温顺的蜷着,像块随意摆弄的绸缎。
凌风身上的魔气顿时被这缕上古魔族气息引动,头顶的双角隐隐颤动,几道黑色丝线般的纹路蔓延至额间,眼中也泛出淡淡的红芒。
几乎是同一刻,司苍蓦地抬头望向窗外。
白子越与魔和尚也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可下一秒,那股滔天的魔气骤然消失。
段安洛的手轻轻落在凌风头上,压下这股不受控制的魔力。
他温和地揉了揉,想起凌风那个憨憨的祖上,段安洛柔声安慰:“你能控制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我想个办法,帮你把这些魔气封在体内,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再调动出来。”
凌风眼睛微微睁大:“可以隐藏?”
“我试试,应该没问题。”段安洛收回手,语气轻松,“回去好好休息,等我想出办法,就发信息给你。”
“谢谢。”
“不用客气,你回去吧,我给你也订了吃的,你到家等一会儿就该送到了。”
“嗯,”凌风低声应道:“我送你到门口。”
“我都看见家了,还能出什么事?”
凌风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段安洛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
走到家门口,司苍正等在那儿。段安洛朝凌风挥挥手:“回去休息吧。”
凌风乖巧地对司苍打过招呼,这才离开。
司苍看着凌风的背影,有些意外:“这头倔驴怎么这么听话?”
“倔驴?你说凌风?”
“一个比一个倔。”司苍捧住段安洛的脸,语气酸溜溜的,“倔驴跟你出去一趟,回来就听话了。”
段安洛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吃醋,还是在夸我?”
“都有。”
段安洛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当然,最大的倔驴都被我收服了,小倔驴还不是洒洒水的事?”
“最大的倔驴?”司苍挑眉。
“嗯!”段安洛笑着说:“核动力倔驴,真难收。”
司苍眸色晦暗,进了家门,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段安洛赶紧推他:“别闹,我还没吃饭。”
司苍的下巴蹭了蹭段安洛的耳边,“想吃什么?我让人送。”
“不用,我在路上就点好外卖了,应该快到了,我去洗个澡,你帮我收一下。”段安洛使劲抱了一下司苍,松手后才想起来,“对了,帮我看一下这只耗子。”
他召出那只红毛黄鼠狼,交代道:“把它拴桌子腿上就行,它身上有那只大妖留下的印记,别弄丢了,我还得靠它找大妖。还有这个小册子,收好。”
司苍低头看了一眼:“这耗子怎么胖得跟猪似的?”
段安洛:“不听话,我给它揍肿了。”
司苍:“怎么只打头,不打身上?”
红毛:!!!
你们两口子,没一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早不早?我好厉害![狗头叼玫瑰]
第100章 你以后不用死了!
段安洛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清清爽爽地坐在饭桌前,开始吃晚饭。
麻辣手撕兔、香酥虾、清炒白菜心、小炒黄牛肉。不吃点主食总觉得缺点什么,他还点了一份白米饭。
身手好的人饭量通常也不小,段安洛还特意给凌风多订了三碗米饭。
他边吃边和司苍商量:“凌风头上那对角,我应该能帮他收起来。”
司苍顿了顿,轻笑:“怪不得倔驴这么乖顺,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在意。”
段安洛说:“他说他祖上是驱魔的,其实跟我这一行差不多,什么都干,只不过功法不同。我今天感应了一下,他身上的魔气已经和功法融为了一体,平时用的就是这两股混合的力量。”
“他能掌控这两种力量,但若使用魔气过多,就容易失控。”司苍头疼地说:“他那个角,会随着魔气使用量变大,彻底失控时整个人会完全魔化,失去理智。”
“他说是沾染了太多魔族的血。”
司苍解释:“凌家从祖上就镇守一个魔物,凌风七岁的时候,封印出现裂缝,那个魔物跑了出来,凌家全族都死了。”
段安洛看他,“然后呢?魔气怎么到了凌风身上?”
“他父母和叔叔、姑姑将他藏在身下,死后用身体护住了他。救援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吸收了过多的魔气。”
司苍很少给别人解释,更没耐心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喝了口水,刚想休息一下,就看到段安洛催促的眼神。
司苍顿了顿,这是还想听?
听什么?
段安洛提醒他:“所以,怎么吸收的?你把话说全,不要偷懒。”
司苍吐了口气,赶紧继续说:“他吃掉了那些魔气,靠着意志掌控了这股力量,和自己的能力融合了,还把那个魔物杀了,他还吃了那东西的肉,喝了那个魔物的血。”
段安洛:“……”
这小孩是个狠人。
想到段安洛看到八卦就双眼冒光的样子,司苍补充了一句:“之后三年多,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段安洛皱起眉:“那么小,亲眼看见全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理肯定出问题。”
怪不得凌风这么想知道他的身份,那是凌家祖上传下来的任务,现在凌家全族只剩凌风一个人了,他肯定想完成祖辈的遗愿。
不过这小子够聪明的,一点蛛丝马迹就引起他的怀疑,相隔五百年的时空,凌风真敢想。
归根结底,还是现代的玄术师不行。
要是都有他这么厉害,凌风还会多想吗?那肯定不能~
把心思拉回来,段安洛心想,下次凌风再问,他就告诉他吧。顺便跟他讲讲他祖上那些不靠谱的倒霉事,别让他老是那么闷。
“后来呢?他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司苍回想了一下,嫌弃地说:“这些会玄学的孤儿都被送去了一个福利中心,能力强,危险性高的小孩,也会被单独收养。”
司苍顿了顿,无奈地说:“白子越那个话唠,硬是把凌风气到说话了。”
段安洛被逗笑了:“白子越真是个人才。”
司苍嫌弃到不行,人才没看出来,就是一只甩不掉的跟屁虫。
当年司苍被扔进山里训练,恰好遇到被活埋的白子越,司苍把他从土里挖了出来。
也不知道白子越怎么记性那么好,长大后一眼就认出司苍是小时候救了自己的哥哥,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把司苍烦得不行,打了也不管用,又不能真的打死。
正说着,黄三找过来,一眼看到被拴在桌腿上的红毛黄鼠狼,笑得呲牙咧嘴。
自己当初被拴时别提多憋屈,但看别的黄鼠狼也这待遇,心里怎么就那么痛快呢?
段安洛笑着问:“黄三,吃饭没?”
“下午吃过了。”黄三拱了拱手,它不像人,得一日三餐,它是什么时候饿就什么时候吃,有时一天就一顿。
段安洛一听下午吃的,晚上肯定饿了,招呼道:“来,坐下一起吃。”他单独拿了一次性餐盒,剥了些肉放上去,“吃吧,别客气。”
黄三偷瞄司苍,见对方没反对,才壮着胆子去洗了爪子,跳上椅子用爪子抓肉吃。
它在外人眼中幻化成人,其实都靠幻术,让别人产生幻觉罢了。
红毛看得眼馋:这人竟把它同类当人看!还让上桌吃饭!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小白用尾巴拖着一颗巨大的蛋,高兴地朝司苍“嘶嘶”吐信子:这是什么?是给我吃的吗?
司苍摸了摸它的头:“鸵鸟蛋,吃吧。”
鸡蛋太小了,这么大的蛇,喂一筐都吃不饱,司苍干脆换蛋了。
小白欢喜地用尾巴抽破蛋壳,把头伸进小洞,美滋滋地喝起了蛋液。
段安洛好奇:“好吃吗?”
小白像小狗一样摇尾巴:好吃!
司苍顺手摸它的背,像摸不掉毛的宠物狗。
红毛越发觉得这两口子都有病,那不是狗啊!是快要化蛟的蛟龙!怎么能当狗养?!还有,你摇尾巴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骨气?!
事实证明,蛇是没有骨气的,蛇过的太滋味了,骨头都软了。
段安洛吃完饭,这才跟红毛谈正事:“对方把你当养殖场的鸡养,早晚要吃了你。我已经收集了你身上的气息,我可以放你走,但那人肯定会把你吃掉。”
红毛浑身一哆嗦,吃掉……扒皮抽筋放锅里煮的那种吃掉吗?
段安洛嘴角勾了勾,“你要是没地方躲,可以跟黄三去我那里住几天,等事情解决再走。当然,也不是白吃白住,必要时需你配合。”
比如当个饵,拿去打窝,这话不能告诉它。
红毛被他揍怕了,更怕被吃掉,它哪敢拒绝,赶紧学着黄三拱爪子:“谢谢老板。”
段安洛点点头:“黄三,你吃完了就带他走吧。”
黄三认命了,从“黄三太爷”沦落为“黄三”,它也一点脾气都没有。
段安洛一想到家里那些小仙家,一个个被养得油光水滑,体型还越来越大。自打它们看到大鹅和小狐狸的本体,也都想把本体带来,眼看家里的库房快住不下了。
他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抽空回山门一趟,把以前的玄门大阵修补好,让它们去山里住。
黄三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了,你徒弟让我带话:供在功桌上的木牌全红了,问你怎么处理?”
段安洛笑得眼睛弯起:“让他们不用管,用黑气泡着就行。”
“好,我回去就告诉他们。”黄三拱拱手,带着红毛离开了。
段安洛向司苍伸出手:“快,把奖励给我!把那箱金条拎出来。”
司苍眸色温和地问他:“全给你,你打算藏哪里?”
“藏枕头底下!”
司苍起身去取箱子,段安洛跟在后头,搓着手心,金条啊,金灿灿的金条!
司苍打开箱子递给他:“都给你。”
“全部?”
“嗯,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司家地库里还有很多,老掉牙的大家族,会习惯性的储备一些金子,特殊时刻可作为通用货币。他有个私库,也存了一些,他只是拿来一小箱而已。
“这可是你给我的,我是不会还的。”段安洛开心地抱过来,数了数,足足三十多根。他欢喜地抱住司苍:“就当是你下的聘礼!我家养的那些有毛的、没毛的全都是我的嫁妆,以后辛苦你帮我一起养。”
司苍眼里染上笑意:“这么容易满足?”
“够花就行,人所有的不开心,都归结于欲望太大,得到的太少。”段安洛笑弯了眼眸,双手捧着司苍的脸,捏了捏,“这已经够我吃一辈子的饭了,足够了。”
司苍被勾得心神恍惚,下意识的低头,段安洛伸手挡住,“你别勾引我,我定力很强的。”
司苍被逗笑了,定力没看出来,只看出他的修行是随心而动,绝不委屈自己。
凌风吃完去扔垃圾,恰好,垃圾桶就在他家和白子越家中间。
白子越察觉到凌风的气息,趴在窗口问:“你不是跟段哥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还买这么多饭?”
凌风面无表情:“段哥给我买的。”
白子越急了,“什么?他带你出去,还给你买饭?偏心!”
凌风继续火上浇油:“他还给我钱。”
他把手机屏幕点亮,举着给白子越看转账,这个距离,什么都看不清,凌风认真地说:“他分我一半。”
白子越信了,“他太偏心了!我要去找他!”
“去吧。”凌风看了一眼表,十点半了,祝白子越有幸打扰老大的好事。
凌风回去之后,直接上了屋顶,看到白子越在窗边被踹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凌风嘴角轻轻扬起,下去睡觉了。真是开心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白子越顶着一头耀眼的白毛,气闷地坐在司苍楼顶啃包子。
亲几下有什么不能看的?等着吧,等他去搞几个隐藏气息的符纸,等他俩结婚的时候,他就趴在床底下,等他们扒了衣服他再爬出来,呵呵!
段安洛眉梢挑了挑,“下来?”
白子越白了他一眼,不下去,谁还没个脾气啊,偏心眼。
段安洛问:“你都啃了三个包子了,不噎得慌?”
白子越还没说话,段安洛又接着说:“算了,都给凌风留着。”
话音未落,白子越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别以为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凌风是故意那么说的,这个闷蛋,想着法子坑他。
段安洛笑了笑,白子越一点都不傻,他只是心眼儿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没心没肺的,挺好。
紧接着他又给凌风发了一条信息:我想到办法了,你来吧。
一整晚,他都在梦里琢磨封印之法,睡得并不踏实。
不过,还真让他想出来了,段安洛一边吃饭一边夸自己:不愧是我。
凌风很快赶到,段安洛一边盛粥一边问:“吃饭没?”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递过碗:“先吃饭。”
凌风下意识的接过来,“你想到办法了?”
“嗯,”段安洛点头,“吃完就给你弄。”
这时白子越把碗伸过去:“偏心!”
司苍站在门口,忍不住扶额,好不容易清静两天,怎么又热闹起来了?
吃完饭后,段安洛示意凌风:“脱衣服。”
“啊?”
“啊什么?把上衣脱了。”
凌风看了看司苍,看到司苍点头之后,这才脱了上衣。
段安洛调侃道:“看他干什么,你还怕我占你便宜?”
凌风低着头,老实的不行。
白子越气得跳脚,又来了又来了!这个闷蛋,总是在老大面前装的这么乖巧!
段安洛把手摁在凌风头顶,先缓缓抽取对方体内的力量,随即运功压制、缠绕、封结,片刻之后,凌风头顶那对显眼的角渐渐淡化,直至消失。
紧接着,段安洛下指如飞,在凌风的背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随即划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暗红的血液点在阵法中央。
阵法在背上亮了起来,这滴血液开始随着阵法的纹路慢慢扩散,随后消失不见。
段安洛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水,凌风不声不响的,这一身和魔气纠缠在一起的灵气却浩瀚如海,杀意冲天。
他需要一边安抚,一边护着凌风的灵识,把阵法布在灵识之外。
半个小时后,段安洛再次划破手指,挤出三滴血液滴在阵法的上方,下方的左右两侧,呈三角形牢牢的封控。
中间滴血的位置再一次亮了起来,和这三个位置遥相呼应,阵法已成。
段安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了,我用了两个阵法,一个让你魔力内敛,不在冒出体外。一个护住看你的灵识,以后不管你使用多少魔气,这个阵法都能护住你的灵识,让你保持理智。不过你用全力的时候,身体还是会魔化。”
凌风怔了怔,眼睛里少有的有了亮色。
在一旁的白子越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岂不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以后他不管使用多少能力都不会再失去理智?”
要知道,为了防止凌风失去理智后乱杀无辜,凌风身上被下了禁制,只要魔化率达到百分之八十,禁制就会让他自曝。
想想凌风魔化之后的模样,白子越就羡慕,头上长角,背后有翅膀,尾巴还他妈能抽断石头。以后即使变成那样,闷蛋也不会失去理智了?
段安洛接过司苍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没了,我本来想给他压制成好几个阶段,让他自己掌控,他身上独特的灵气可以作为开关钥匙。后半夜我就觉得不行。”
段安洛看着凌风笑着说:“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本事,为什么要束手束脚?不如想办法把灵识护住,能力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白子越扒开凌风的头发看了看,“角也没了!夏天也不用戴帽子了!闷蛋,太好了!你以后不用死了!”
段安洛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笑着瞥了白子越一眼,跟凌风说:“他心眼直,你以后少坑他。”
凌风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点了点头,他抬头,认真地说:“谢谢。”
段安洛摆摆手,“小意思,不用放在心上。”
这么一说,白子越就想起来了,“段哥,你偏心!”
段安洛哄道:“我给你的那些护身的东西,可没给过他。”
白子越一顿,咧嘴笑了,“那倒也是。”
司苍轻轻摇头,傻子就是好哄,不给是因为凌风用不着。
段安洛安排:“下午你们谁有空,去把齐佑和珣啸接过来,明天带他们去公会训练。”
白子越立刻拍胸口:“放心,交给我!”
段安洛看向凌风:“你看着点。”
凌风郑重点头:“放心吧。”
段安洛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段安洛打算去鬼市抓徒弟,顺便以物易物,换点好东西。
他打听过了,如今的鬼市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从前人类不能进去,即便想进也得有路牌指引,还得设法遮掩活人气息。
而现在,不少修行之人也会暗中参与,只是得隐藏身份,不能被认出来。
段安洛想着做点东西,也去换点货。
他一口气画了五十多张各种功能的符,又做了十几个替死的草人,直到灵力耗尽,才坐下来打坐恢复。
这一恢复,竟引得灵气倒灌,在他头顶形成一道漩涡,连公会都侦测到异常,几个老家伙全都被惊动了,“怎么回事?祥瑞现世了?”
周道长捋着胡须,喃喃道:“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方助理了解情况后简直无语,段安洛难得勤奋一回,竟是为了赚钱。
段安洛对自己引发的动静毫不知情,恢复之后又继续埋头画符。
傍晚时分,齐佑和荀啸终于被接来了。荀啸跑得快,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师父,我们来了!”
段安洛开心地抱了抱小徒弟:“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荀啸昂着头:“没有!同学都很好,他们都打不过我。”
段安洛失笑:“很好,但不许主动欺负人,有能力应该惩恶扬善,而不是恃强凌弱。但是别人欺负你,必须要打回去,知道吗?”
“知道啦,师父~”小孩撒娇似的趴在段安洛的肩膀上蹭,小屁股下意识的扭动了两下,就像在摇尾巴。
齐佑也跟着走进来,精神很不错:“师父!”
段安洛拍拍他,心疼起来:“怎么黑了?好像还瘦了?我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的肉呢?”
齐佑笑说:“军训嘛,肯定要晒黑的。”
“初中还要军训?”段安洛更心疼了,“是不是没吃饱?是不是舍不得花钱?”说着就要转账。
齐佑连忙按住他的手:“够了够了师父,我是去上学,不是去创业,您已经给我饭卡里冲了八千块了。”
段安洛却一脸认真:“不行,训下去的肉,师父得给你补回来。”
正说着,段安洛忽然听到小徒弟暴躁的喊声:“放开我!别摸我!”
他一回头,就见荀啸被白子越一把抱了起来。
小孩身上的妖气遮掩被手动解除,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露了出来,白子越和凌风正兴致勃勃地揪来揪去。
白子越笑嘻嘻地说:“好可爱啊!段哥新收的徒弟是只小狼崽!”
他扭头喊:“哥,我抱他出去转一圈,给大家都看看,他真的有耳朵!”
荀啸气得直蹬腿:“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我六岁了!”
白子越故意逗他:“那你喝奶吗?”
“现在不喝!睡觉前才喝!”
“哦~~”白子越拉长语调,调侃意味十足。
荀啸听出他在笑话自己,气得咬人,可他怎么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咬了好几下都落了空。
那两人还故意戳戳这里、摸摸那里,引着他来咬,次次让他咬个空。
荀啸委屈巴巴地望向师父,他有病吧!白叔是不是有病?!
段安洛笑着揉了揉荀啸的脑袋,安慰道:“你就乖乖跟这俩叔叔玩,他们不是坏人。”
接着他转向齐佑:“你赶紧写作业,晚上咱们去找你六师弟。”
齐佑眼睛一亮:“这么说,我排在他前面?”
“对啊,你是老七,去找你六师兄。”
齐佑顿时不乐意了:“师父,我想当师兄!”
段安洛乐了:“可你是小七啊。”
“我可以是小齐!”
“这师兄是非当不可?”
齐佑拽着他袖子,软着声喊:“爸爸,求求你了!”
段安洛被逗得直笑:“哎哟,急了是吧?”
没想到齐佑转身就跑去找司苍,“师娘,师爹,师公,帮帮我。”
段安洛惊讶地问:“齐佑,你不要面子了吗?”
齐佑撇撇嘴,“等新来的排我前面,那才叫没面子。”
司苍微微弯起嘴角,适时开口:“给我个面子?”
段安洛只好笑着摆手,“行行行,你排老五,这可是看你师娘的面子。”
他故意顿了顿,“至于老四,还是你们自己去拼。”
齐佑顿时眉开眼笑,不错了,前进了两个名次,“师父、师娘,我去写作业了。”
段安洛摇头:“齐佑学坏了。”
司苍也摇头,“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改口。”
……
隔日出发前,段安洛往齐佑的书包里塞满了符纸和草人,又顺手塞进一小捆绳子。
齐佑疑惑:“带绳子干什么?”
段安洛笑眯眯地装好:“怕你师弟跑了,听说是个小滑头,得防着点。”
夜里,段安洛和司苍带着齐佑来到一处墓地附近,找到鬼市入口。
一位戴着面具的守卫无声地现身,抬手拦下他们。
他声音低沉,仿佛隔着很远传过来:“新人?”
段安洛点点头,算是吧,五百年没来了。
守卫递给去一个引路的灯笼,“第一次来鬼市,需知三条规矩。”
“一:灯火为引,黑暗莫入,红线莫跨,界碑莫碰。”
“二:货币无常,以物易物,莫问来历,莫探根源。”
“三:子时开市,鸡鸣散场,因果自负,交易两清。”
他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齐佑脸上顿了顿,最后问道:“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十万字,我就能完结,我有信心[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