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易闪闪望着面前这幅场景这个人。
齐鸿越身上虽然穿的是正常的外出服装,可衬衫的衣摆松垮垮地露在外面,袖子向上随意地挽着,领口歪斜,纽扣都快开到胸口了。
她露出了本不该露出的皮肤,易闪闪第一次发现这人有好看的锁骨,线条清晰,四肢修长。
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这会湿哒哒的,竟然在落着水。
暖黄色的灯光从她的身后涌出来,又被她遮挡了绝大部分。好像她才是这所房屋的拥有者,是这个夜晚的主导人。
易闪闪感觉到愤怒,一股奇异的愤怒,充斥了她本就燃着熊熊烈火的身体。
齐鸿越姿态自如地同她说话,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简直都像在对着她叫嚣。
什么叫“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被我伺候的睡了”。
什么叫“知己相逢,醉谈达旦”。
这个人,把应愿从她的身边拐走,给她灌酒,搂她的肩,抢夺了本该属于她们的夜晚。
易闪闪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目光里烧着火,面上结着冰。
她有很多质问,但她脱口而出的,是那两个刺激得她太阳穴直跳的字。
“伺候?”易闪闪道,语调里夹着冷笑,“怎么个伺候法?”
“啊……”齐鸿越还是笑着,堪称温柔,“这话问的,要我怎么说呢?当然是怎么能让应愿舒服,就怎么伺候啊。她半夜跑去接我,又陪我喝酒聊天,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傻乎乎的一杯接一杯……”
易闪闪的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她抬手,打在了齐鸿越拦着门的胳膊上:“让开,让我进去。”
齐鸿越倒是侧了身让她进,但嘴上没停:“应愿爸妈都没在家,应愿硬让我过来,不然我也不好意思住别人家里。我这是第一次来应愿家,你呢?”
易闪闪:“……”
她也是第一次来应愿家。
之前路过这片区域的时候,应愿告诉了易闪闪她家在哪里,可那个时候易闪闪着急着把应愿往自己家拐,根本就没想过,过来看看。
现在,就连具体的门牌号,都是易闪闪联系了别的人,查出来的。
她望着这个陌生的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构造,不知道应愿的卧室是哪间,更不知道,那个陪齐鸿越喝多了酒的应愿,此刻睡在哪里。
齐鸿越关了门,看向呆站在玄关处,捏着拳头不发一言的易闪闪。
她勾起唇角:“客人拖鞋在鞋柜第二层,你随意用。”
易闪闪:“……”
齐鸿越往厨房走:“你喝什么?我还有一个杯子没洗,准备给愿儿泡点解酒的蜂蜜水。”
易闪闪已经是一个燃烧的火球了,热量在她的身体里面翻涌,好像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爆裂开来。
但她没有理由去爆裂,齐鸿越是应愿主动去接过来的,两个人在这里把酒言欢互称知己是自愿的,快乐的。
齐鸿越照顾醉酒的应愿,体贴入微,更是没有任何错。
错的是易闪闪自己。
是她要去饭局所以扔下了应愿一个人回家,是她所处的环境里那些肮脏的交易让应愿不适,是她,几乎从不想着去迁就别人,照顾别人。
应愿待得不开心,所以应愿跑了。
应愿一旦跑掉,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有无数个齐鸿越排着队等她。
易闪闪的心脏猛然一空,就像世界静止了一秒,就像她的身体不存在了。
留下的只有脑海中“应愿”那两个字,珍贵得像这整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星星。
她握不进手里的星星。
易闪闪大口呼吸,抬手捂住了胸口。
比她愤怒的火焰此刻更猛烈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助。
寒意从她的脊椎一点一点地漫上来,让她的心脏颤抖。
“应愿在哪里?”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在齐鸿越面前,有那高傲的面子了。
她声音发颤,开始注意做客的礼貌:“她睡在哪个房间?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齐鸿越回答道,“稍等。”
她动作利索地冲了一杯蜂蜜水,又拿了一瓶温度适宜的矿泉水。
矿泉水递到了易闪闪的手上,蜂蜜水她端着,带着易闪闪往里走。
“这边是应愿的房间,我今晚在这里住,所以她睡她父母的房间。”齐鸿越轻轻推开了门,打开了一盏柜边的小台灯,压低了声音道,“卧室主灯就不开了,她刚睡下没多久,正困着。”
易闪闪也放轻了脚步,小台灯的一点光亮有限,房间里的暗色调淡淡的。
齐鸿越在她前面,将蜂蜜水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又俯身仔细查看了下应愿的睡姿,确认她无误,这才退开了身体。
轮到易闪闪了,应愿终于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的头发散着,侧身而卧,被子盖的整整齐齐,脸颊压在枕头上,呼吸绵长,脸色有着异常的红晕。
易闪闪蹲下了身,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她的手指刚抬起,一旁的齐鸿越便道:“没事的,她对酒精不过敏,只是脸皮薄,喝多了就这样。”
易闪闪:“……”
她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好像没什么可做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还能做些什么呢?齐鸿越把一切都考虑到位,一切都做了。
易闪闪本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她风风火火跑来这里,本意也并不是对应愿的照顾和关心。
她是来索取的。
她想来索取应愿的拥抱,应愿的注意力,她想让应愿坐起身,对她露出无比关切的笑容。
她想对应愿撒撒娇,瘪着嘴闹一闹,然后应愿便对她说,你是最重要的,你是我最喜欢的,我是属于你的,别的人都抢不走……
是的,她想要的就是这些。
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自己的胸口发热,身体发软,她便觉得,世界还是美妙的。
她太自私了。
易闪闪从未像现在这样,体察到自己的卑劣,并厌恶自己的卑劣。
可她就是想要。
她怀着对自己欲望的厌恶,紧盯着这颗宇宙中最珍贵的星星,她的唇瓣微张,气息短促地进出,和应愿的交融在一起。
她还是抬起了手,齐鸿越再说什么都没用,她的指尖落在应愿的脸颊上,那红红的软软的,像熟透的番茄一样的脸颊,被她轻轻地戳了戳。
齐鸿越:“……”
指尖微烫,那一点热量像热水一般,流进易闪闪的心底。
易闪闪忍不住又戳了戳。
齐鸿越:“……你别把她搞醒了。”
“不会的。”易闪闪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往前又靠了靠,靠的足够近,让自己的气息,都落在应愿的脸上,“喝多了睡得很沉的。”
齐鸿越:“……”
易闪闪干脆整个掌心都放了上去,揉了揉应愿整个的脸颊,又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不信我们来试试,还挺好玩的,组长你没有玩过吗?应愿的脸揉着,可舒服了……”
齐鸿越:“………………”
易闪闪还待说话,掌心里的脸颊动了动,应愿转了脑袋,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将醒的嘤咛。
易闪闪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回缩手,应愿的手却已经抬了起来,精准地一巴掌扇在了易闪闪的手背上。
“蚊子……”应愿发出模糊的声音。
被打了的易闪闪:“……”
一旁的齐鸿越:“……噗。”
易闪闪不服气了,易闪闪又丢人了。
易闪闪不信应愿没有感知到她的气息,易闪闪想让应愿睁眼看看她,这样,她就不会对她如此冷淡了。
“我不是蚊子……”易闪闪用正常的说话音量道,她抬起了两只手去揉弄应愿的脑袋,“应愿,我是……”
应愿睁开了眼。
她睁得可真快啊,突然之间,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易闪闪,看着清醒又聪明。
易闪闪嘴巴里的话断了,她呆在那里。
应愿睡着了不理她她焦躁,应愿醒了看着她,她又有些害怕。
她害怕应愿因此讨厌她,她怕应愿下一秒就不容忍她的自私了……与此同时,她却也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应愿再一次包容她,宠溺她,对她展现出那无人能及的温柔。
应愿眨了眨眼,易闪闪感觉到紧张。
令人心跳加速的紧张,令人喉咙发干的紧张。
她在这七上八下的心理和生理/反应下,看到应愿柔软的唇瓣碰了碰,突然唇角扬起,道:“美女。”
易闪闪:“????”
齐鸿越:“????”
应愿的眼睛也弯了起来,她挣扎着起身,目光飘到了齐鸿越的身上,指着易闪闪跟她分享道:“学姐,你看,美女耶~”
齐鸿越:“……”
易闪闪:“……”
没人回应自己,应愿不开心,她拧着眉头继续问:“学姐,她不够美吗?她已经够美了吧,你能理解的吧,难道你不喜欢……”
齐鸿越一个大跨步走过去,拨开了易闪闪,按住了应愿:“睡你的吧。”
应愿瞪着齐鸿越:“我不睡!我不困!还要喝!我没醉!”
齐鸿越:“……”
齐鸿越抬手拿蜂蜜水过来:“对,你没醉,来把这杯酒干了。”
“哦。”应愿双手抱住了水杯,咕咚咕咚地喝。
她喝着水,眼睛还越过齐鸿越瞄着易闪闪,看不够一样,眨眼又眨眼。
易闪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不可思议地道:“齐鸿越,你给她灌了多少酒啊?”
把我们那么聪明那么机智的一个应愿,喝成傻子了。
齐鸿越没回她,应愿却不干了,嘴巴从杯子里出来,湿润润亮晶晶的:“不许你说我学姐!”
易闪闪:“???!!”
应愿横眉冷对:“我都是自愿的!”
易闪闪:“!!!!!”
易闪闪的怒火又烧起来了。
蹭地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上,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快要把她也冲成傻子了。
齐鸿越可以在她面前炫耀她们关系好,但应愿不能自己说!
她问过应愿很多次了,她和齐鸿越选哪个,应愿明明说了,更喜欢她,和她的关系更要好,更亲密!
易闪闪也跨步上去,挤进床头这一点逼仄的空间。
她抬手握住了应愿的胳膊,紧紧地攥着,俯身让她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她。
既然连醉话都要夸她好看,那就仔细看看她这完美的五官,盯着她这双迷人的眼睛,看清她的脸,然后被她彻底征服。
“应愿,你知道我是谁吗?”易闪闪道,“你再说一遍,选我还是选你学姐?”
齐鸿越:“……你是不是有病?她喝醉了,她知道个……”
“哇!”应愿突然喊了起来,小孩子一般,使力甩开易闪闪的手,朝齐鸿越扑去。
“学姐,是坏女人……”她抓住了齐鸿越的肩膀,然后推着她,就要一起走,“是坏女人,快跑呀!”
第82章
易闪闪终于忍不了了。
易闪闪爆炸了。
齐鸿越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可以劝自己不要在意,但应愿说出口的话,她没办法不在意。
应愿说她是个“坏女人”,是一看见她就要拉着别人一起跑的坏女人。
尽管易闪闪觉得自己的确不怎么“好”,但应愿怎么可以这样说!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但应愿不可以说!
“啊——!!!”
易闪闪也喊了起来,双手紧握,声调高昂。
她本就是个女高音,这一声清脆响亮,跟把利剑似的,把安静的夜晚彻底划破了。
应愿吓得身子一抖,想跑的心更猛烈了。
只是她刚才还在睡觉,猛然起来,酒劲正浓,踩在被子上,脚都是软的。
于是扒着齐鸿越的肩膀,人又跌跪了下去。
易闪闪反手就握住了她落在身后的一只脚,脚踝被她攥得死紧,热量和力道挤压,恶鬼一般。
“应愿!!!”易闪闪大喊她的名字,“你跑什么跑!!!你给我再说一遍,谁是坏女人!!!”
应愿只是醉了,不是真傻了。
基本的避险意识还是有的,易闪闪这么喊了,她自然不会再重复,只瞪着眼睛努力摇头,然后对上了齐鸿越的视线,就给她猛使眼色。
眼色的意思还是跑。
齐鸿越:“……”
她很想笑,但憋住了。
齐鸿越扶住了应愿扒在她身上的胳膊,给她支撑的力道。转头对易闪闪道:“你别跟她计较,她真的喝多了……”
易闪闪:“酒后才吐真言!!!”
齐鸿越:“……”
易闪闪抓着应愿的脚踝就往后拉:“平时不敢说的,现在都借着酒劲说出来了是吧?!!你给我过来!!!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全都说!!!!”
应愿:“呜……”
她都快被吓死了,她的本性并不是一个直面强烈冲突的人。
易闪闪喊的越大声,越激烈,她就越想逃。
腿已经被易闪闪扯过去了,应愿一个踉跄,上半身还在努力扒着齐鸿越的身体,不愿放开。
仰头看齐鸿越的样子,惨兮兮的。
齐鸿越长叹出一口气,往前一步,揽住了应愿的背。
把她整个人和自己固定紧了,让易闪闪知道即使再扯也扯不过去了,这才沉下了表情,同易闪闪道:“你现在逼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她酒醒了一个字都记不住。你们之间怎么相处的,谁对谁好谁对谁坏,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易闪闪抬眼瞪她,凶狠的像一只红了眼的小兽:“要你管!你算什么……”
齐鸿越接话接得可快:“我算应愿在喝醉了以后会下意识信任的好朋友啊。”
她刻意加重了这个“好”字,然后挑起眉梢继续道:“我想我是有这个资格的。”
易闪闪:“……”
齐鸿越:“你不也是应愿的朋友吗?认识的时间是比我们俩长了一些,但相处的时间不一定吧?做项目的时候我们俩天天待一块,只要没课的时候都在一起。”
齐鸿越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目光温柔:“我们会聊很多,从爱好到学习到各自的生活。起码目前来看,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比你少。”
“所以,”齐鸿越掀了掀唇角,抬眼看向易闪闪,“你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我就有什么资格。你在应愿这里的特权并不比我多。何况……”
齐鸿越顿了顿,气死人不偿命:“这一刻,应愿选择了我。”
易闪闪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她怒目而视齐鸿越,却无法反驳。
她垂眼去看应愿,应愿把脑袋埋在齐鸿越的肩膀上,连她看都不看一眼。
她爆裂的怒火涌上胸腔,涌上头颅,突然就变成了一种心酸。
这酸味就像把一整个夏天的柠檬榨成了汁灌进她的身体里,将她的四肢百骸都填满了。
掌心里,应愿偷偷抽了抽自己的脚。易闪闪看向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她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而应愿也已经被她攥出了红色的痕迹。
易闪闪想起那一天,在她的床前,应愿对林风说,你放开闪闪的胳膊,你抓疼她了。
易闪闪的手指,被火烧一般,猛地卸了力。
她现在也……抓疼她了。
可她不想这样。
易闪闪的酸涩冲上了鼻腔,还往眼睛里冒。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刻失败了,她不想再看到应愿,不想看到齐鸿越,不想面对她的惨败,她扔下了她抓住的东西,转身向外走去。
应愿猛然转头,看向易闪闪的背影。
她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往前而去。
齐鸿越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
易闪闪走出了卧室门,齐鸿越放开了应愿的身体,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
应愿的身子瘫软下来,跌落在被子上,软绵绵,晕乎乎的一团。
是做梦吗?她有些理不清。
在屋子的玄关处,齐鸿越拦下了易闪闪。
“这会儿就走吗?大半夜的。”
易闪闪回头瞪了她一眼,眼圈红着,眼睛里有雾蒙蒙的水汽。明明是凶狠的表情,却因为眼睫太长而显得可怜,招人心疼。
的确是太漂亮了,不管什么状态下都漂亮。脾气如此火爆,情绪如此直接,在意你一分都能表现出十分,也不怪应愿会沉沦到这步田地。
“我跟你不是竞争者。”齐鸿越道,“是你一天到晚非得把自己和我比。”
易闪闪踢掉了脚上的拖鞋,给她比了个中指。
齐鸿越:“……”
齐鸿越:“比输了就跑啊,之前赢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跑啊。人还是得有一点直面挫折的勇气吧。”
易闪闪踢拖鞋的动作顿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委屈和难过憋回去,这才能目光凌厉地望着齐鸿越:“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没什么目的,也没多大的情绪。我是过来出差的,来的着急没订酒店,所以应愿让我住她家。”齐鸿越顿了顿,笑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你可能不太理解,她是为了替我省点钱。”
易闪闪不服气:“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当然是能省则省。”
“对啊。所以我现在人在这里啊。”齐鸿越摊摊手,“来了,主人总得陪会儿吧。我工作太忙不舒心,应愿今天也不怎么开心,所以放松一下喝点酒聊聊天,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都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吗?”
易闪闪:“……”
齐鸿越:“你今天晚上无法反驳我,是因为知道我说的对。所以我和应愿之间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值得好研究的。需要去研究的,是你自己。”
齐鸿越拧了拧眉头:“你不觉得你对应愿,已经超过了很多人都难以理解的朋友范畴了吗?”
易闪闪:“谁规定了朋友必须是什么样?”
“世俗常理规定了呀。”齐鸿越道,“你大小姐任性妄为洒脱不羁,可以不在意这些东西。那应愿呢,她吃的亏,受的委屈,她的不开心,都可以被忽略了吗?”
易闪闪的眼睛又红了,她拧着手里的包带,指尖缠得死紧。
齐鸿越的目光下落,道:“你大半夜的跑过来,也不全是为了吵架吧。也是担心她,想确保她安全,或者解决她的不开心……那就等等吧。”
齐鸿越顿了顿,重复道:“等等,等她清醒了,起码正正常常地说两句话,打个招呼。”
易闪闪被劝住了,齐鸿越可真聪明啊,知道怎么惹怒她,也知道怎么收复她。
可这些技巧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了易闪闪对应愿的在意。
易闪闪对应愿的在意,已经变成了她任人拿捏的软肋。
在玄幻处发了会儿呆,易闪闪重新穿上了拖鞋。
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再进卧室。
齐鸿越去安抚了还懵着的应愿,哄着她继续睡下。然后闭上了卧室门,也来到了客厅。
她坐在侧面的另一张沙发上,打开了平板处理工作,不再同易闪闪说话。
房间里静谧,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易闪闪动如脱兔,但静的时候也可以像一潭不动的死水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什么都不干。
眉间轻轻皱着,遇到了难解又痛心的问题。
她从最开始,就是想要将应愿绑在她身边的。
可应愿一次又一次地逃脱,每一次的离开都像插在她心脏上的一把刀。
为了让应愿回来,她不停地猜度她的想法,使尽自己的手段。她看似成功了,可每一次的成功背后,她都在割地赔偿。
她递出了自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注意力。
她将她们的关系公开,给她们套上好朋友的定义,给应愿行使作为好朋友的权利。
她暴露自己的隐私,剖开自己的心脏同应愿说那些最真实又最阴暗的想法。
她如此纵容应愿,让应愿从她身上要的更多了。
可即使到现在,易闪闪坐在这间屋子里,看着这些旧家具。心里却仍然没有一丝对这个人的厌烦和嫌恶。
她也要的更多了。
她已经为此负累和痛苦,她却不知后退,只往前冲。
她要应愿所有的爱和在意。
她要应愿彻底属于她,给她任何其他人都无法使用的权力。
她要和应愿建立起更牢固,更亲密的关系。
她要区别于齐鸿越,区别于往后所有的齐鸿越。
她要应愿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能坚定地、毫不犹疑地选择她。
她要的太多了。
像是一个巨大而热烈的梦想,膨胀在她的胸膛,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
这是如此严重的一件事情,以至于她心脏颤抖,手心发汗,却又胆战心惊,茫然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你下章就彻底知道了。【作者推了推邪恶眼镜】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书名改得简短了一点(因为之前那个名字在很多地方都无法显示),封面也换了~希望大家记住新名字~
大家期待的情节马上就来了,如果喜欢的话,请帮作者推推这本书,让更多的人可以看见~感谢,比心~[比心][比心][比心][比心]
第83章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光从窗外洒进来,比任何一盏灯都要更加明亮。
齐鸿越捏了捏眉间,收了平板,仰头靠在沙发垫上,短暂地休憩。
易闪闪眨了眨眼,光在她的身上打出一层白绒绒的轮廓。
她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身子窝在沙发里,神思恍惚,眼神却依旧明亮。
卧室里传来响动,趿着拖鞋的脚步声一点点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过去,安静地等待着。
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应愿的身影,她穿着棉质的家居服,头发散乱着,四肢松松垮垮,眼神迷蒙,目不斜视,直往洗手间走。
齐鸿越和易闪闪默契地没有出声。
待应愿进了洗手间,她俩忽地都站起了身。
齐鸿越将平板扔向一边,抬脚向前走去。易闪闪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些,抢先了她半步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齐鸿越低声道。
“你要干什么?”易闪闪语调冷肃,反问回去。
齐鸿越:“她只是上厕所,她还没睡够。”
易闪闪:“怎么,你要帮她上厕所吗?”
齐鸿越:“……”
齐鸿越:“再过两小时,我会去一个自动化基地做市场调研,应愿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我现在需要问一下她,要不要一起去。”
易闪闪:“在学校里让她给你打免费长工还不够,假期了也不放过。”
齐鸿越:“……”
两人站在了洗手间门前,一步远的距离。
齐鸿越:“我邀请她是因为她喜欢,如果是她不喜欢的,我不会因为自己需要陪伴,就浪费她的时间。”
易闪闪:“我可没听说过她喜欢喝酒,昨晚不也陪着你,浪费时间又伤身吗?”
齐鸿越:“……”
易闪闪:“是你把我拦下,让我等她醒了好好说几句话的。是你说她的不开心,可以由我来解决的。”
齐鸿越:“……”
大小姐坐沙发上想了一晚上,真没白想。
嘴皮子利索多了,怼得齐鸿越一愣一愣的。
两人沉默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斗争。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越是等待,便越觉得,这上厕所的时间实在是久。
齐鸿越看了眼挂钟,都想敲门问问应愿,您还正常吗?
终于,里面传来了水声。
洗手台的水声,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终止。
门打开了,应愿的头发整齐了很多,她抬眼看向门外站着的两人,露出了一个很夸张的,震惊的表情。
“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大声喊道。
齐鸿越:“……”
易闪闪:“……”
“啊,我……”应愿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整张脸都皱在一块,“我是不是喝多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鸿越:“……”
易闪闪:“……”
齐鸿越叹出口气,递话道:“咱俩昨晚确实喝的不少,你喝多了就睡下了。我想问一下你,今天要跟我去基地吗?”
应愿:“啊……这样啊……”
她看着齐鸿越,没有看易闪闪。
她拙劣的演技像是古早的样板戏。
她努力地把注意力不往易闪闪身上放了,可她的耳朵还是背叛了她,在发丝间隐隐约约透出了鲜艳的红色。
易闪闪目光晃动,望着应愿的侧脸,像望着一朵雾里面待开的花。
“我是……”易闪闪喉咙滑动,声音发涩,“刚来的。”
齐鸿越震惊地看了过去。
应愿的身体微微一颤,她还是那个侧面的角度,却忍不住短暂地,偷偷地挪移了一瞬目光。
易闪闪提高了音调,语调听起来自如活泼,却又好似藏着一丝酸涩:
“你一晚上没回去又喝酒,我有点担心你啦。所以就早点过来看看。
“昨天真是辛苦你了,为了陪我去宴会折腾了一整天。今天和小姐妹的那个下午茶,会轻松很多,都是些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她们爱聊衣服包包和娱乐圈八卦,还挺好玩的。
“但如果你对这个实在没有兴趣,也可以不去啦~”
应愿终于转头看向易闪闪,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易闪闪对上了应愿的视线,立刻绽放出了甜美的笑容,只是在笑的时候,眉间有一瞬间的轻蹙,让人莫名地心酸。
她望着应愿,道:“组长说的那个也好玩。你们俩的爱好的确是更相近,她喜欢的你基本都喜欢。”
“闪闪……”
应愿忍不住喃喃念出她的名字,下意识便想要去宽慰。
易闪闪再添一把火,轻轻软软地道:“我不想让你为难的,你也更不要说抱歉。假期嘛,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在我家住了一天,我爸爸就想让你今天早上和我一起跟他吃早餐。”
易闪闪皱皱鼻子:“跟他吃早餐很烦的,要听他说教,还要跟他汇报工作。这个苦我才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吃呢。”
应愿的脚尖往前去了一步:“我……”
齐鸿越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她盯着应愿,狠狠地盯着:“打扰别人家人相处确实不太好,愿儿,你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闪闪也就回来这么两天,跟朋友家人见面的时间不多的。”
易闪闪看向齐鸿越,皮笑肉不笑:“是啊,时间不多,所以之前就和应愿说好了,要抓紧时间一块玩~”
齐鸿越:“咱们暑假过了回学校,不天天在一块呢吗?”
易闪闪:“……”
齐鸿越把应愿的胳膊捏得死紧,捏到她疼,捏到她警醒:“倒是去基地的机会不多,轻重缓急,应愿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齐鸿越就差直说真吵了,应愿一个激灵,目光终于从易闪闪的身上移开。
“那个……”她看着齐鸿越,“我还是想去基地的。”
齐鸿越:“诶,好。”
应愿用力点头:“嗯,对。”
再看向易闪闪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了。
互相把着胳膊,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我们今天去基地!”
易闪闪:“……”
易闪闪抿着唇,眉头终于蹙了起来。
方才的好神色消失了,她盯着应愿,像一头猛兽盯着猎物一般,看了好一会儿。
应愿往后缩了缩。
易闪闪:“如果这么好玩的话,我也……”
齐鸿越及时截断了她的话:“我只有带一个人的名额,不方便。”
“对,不方便。”应愿的脸发烫,“闪闪,你忙自己的事情吧,你的那些关系都很重要,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
这明明是易闪闪之前亲口说出的理由,可当应愿重复了一遍用来拒绝她以后,易闪闪却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了。
愤怒,痛苦,焦躁,酸楚全部都汇集在她的胸膛中,就像昨晚一样,不,比昨晚更甚。
因为现在她面对的是清醒的应愿,是一个明明记得起一切却要装断片的应愿。她给了她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用最好的态度去退让,可应愿仍然没有选择她。
易闪闪垂下了视线,深呼吸。
在巨大的失败和挫折面前,她没有再任由自己的情绪暴走,因为这是她已经确定好的人生命题。
——拥有应愿,把应愿握在掌心里。
为此,她可以忍耐,可以假装,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徐徐图之。
“好。”再抬眼的时候,易闪闪是笑着的,“那今天,就你们玩。”
她步伐舒缓地去拿了自己的包:“再见啊应愿,微信随时联系。”
“嗯好。”这种客套的小请求,应愿赶紧应下。
易闪闪离开了这间屋子,房门关上,砰的一声。
良久,应愿和齐鸿越都没有再说话。
她们好似打了一场艰难的胜仗,可谁都没有胜利的轻松和喜悦。
应愿可以选择继续在家里休息,反正去基地只是躲避易闪闪的借口。
但这间屋子已经快速地染上了易闪闪的气息,有关易闪闪的记忆好像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应愿睡不着,还是和齐鸿越一起出了门。
有事干,脑袋就会被占据。
有其他的问题讨论,嘴巴里就不会冒出关于那个人的言语。
应愿和齐鸿越一头扎进工作里,她们把基地从研发中心到仓库和训练场,全部仔细摸了一个遍。
基地的接待员汗流涔涔,知道的只是个来调研的实习生,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找他们审计清算的呢。
下午六点,人家下班了。
应愿和齐鸿越被“请”出了基地。
大门一关,应愿道:“学姐,我们去找个咖啡店,把今天的资料整理成一份报告吧。”
齐鸿越:“……我还没吃饭,你让我先歇歇。”
“哦。”应愿掏出了手机,“你想吃什么?我看看这附近……”
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自从今天早上出了门,应愿便把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真正的免打扰,谁都不会再有例外。
一整天,她都几乎没有再掏出手机。
而现在,一时躲避的理由用完了。
她的手下意识地便去查看社交软件,微信里,来自易闪闪的新消息,十一条。
不算多,也不算少。
内容不算紧,也不算慢。
她跟她说,吃完和父亲的早餐了,感觉还行,也没有那么痛苦。
她跟她说,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吃了甜瓜,这个东西果然要靠新鲜,没有在地里吃的那么好吃了。
她给她发了下午茶会的照片,打扮得闪闪亮亮一个人,比手里拿着的精致的小蛋糕,还要漂亮。
她说这个蛋糕味道很不错,她让厨师打包了一份,六种口味,一定有应愿喜欢的味道……
最后一段,五点半发的。
她问她是不是快结束了,问她晚上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她说,我给你把蛋糕拿过去,送到了就走。
应愿突然便感觉到了挖心挖肺的痛苦,好像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身体里,要把她全部掏空了。
她蹲下了身,将脑袋埋下去,蜷缩着身体。
齐鸿越转头看到她这幅样子,吓坏了,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应愿,是肚子疼吗?哪里不舒服……”
应愿说不出话,那痛苦漫上她的眼睛,让她的眼泪直往外流。
她擦不干净,也止不住,她好像无力控制关于爱的一切,她的泛滥,不由自己。
她将手机递给了齐鸿越。
齐鸿越看着那聊天记录,沉默了。
良久,这一阵痛楚过去,应愿擦干了眼泪,问齐鸿越:“学姐,喜欢一个人这么痛苦吗?”
齐鸿越:“不,喜欢直女痛苦。”
应愿:“……”
“没有希望还要黏在身边,可以预见的未来又割舍不下。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吸收着你所有的感情。”齐鸿越拽住了应愿的胳膊,将她提起来,“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折磨了,走,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应愿怔怔地跟在齐鸿越的身后。
她们上了车,车行驶了一个小时,进了市中心。
市中心最热闹的那条街,应愿从来没有来过,她觉得这里太吵了。
但现在,齐鸿越拉她进了一家店,那热烈的音乐声好像刚刚好,可以占据她的大脑。
昏暗的环境里,灯光闪烁。
齐鸿越买了吃的,算做她们俩的晚餐,当然,还有酒。
色彩漂亮的鸡尾酒,在绚烂的灯光照射下,像流动的迷幻宇宙。
“学姐,靠酒精就可以麻痹一切吗?”应愿道,灌下一大口。
“不,靠另一个人,把心里的那个人挤走。这才是最快的方式。”齐鸿越抬手,把应愿扎着头发的发绳摘了,让她整个人像那头发一样,松散下来,“但这次,要认识自我,瞄准方向。”
“啊?”应愿还是有些呆。
齐鸿越把住了她的脑袋,让她抬头看向别的方向。
正对面的沙发里,两个女孩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对视的目光里,是明晃晃的甜蜜的渴望。
右侧更暗一些的角落里,两个女孩拥抱在一起,她们的手在腰间探索,鼻尖蹭着,下一秒,便缠绵地亲吻了起来。
远处的舞池里,一群女孩欢快而激情地跳着,她们展示身体的魅力,又被别人的身体所吸引。
欲望和性,赤/裸裸。
这里只有女孩,而所有的女孩,都在向女孩求爱。
“这是拉吧啊,傻子。”齐鸿越道,“在这里可以破开你和直女之间最坚实的壁垒。走出一步,赢过之前九十九步。”
应愿愣住,她瞪着眼睛,这才发现,的确是壁垒之外的新世界。
以前,她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她知道可以去找同取向的群体来获得认同,她知道暴露和展示自己的性向一定可以获得自由和愉悦感。
但她觉得没必要。
她胆小,她将自己藏在人群里,以为这样更安全,更稳定。
直到她掉入了深渊。
应愿想,如果她从最开始便告诉了易闪闪自己喜欢女孩子,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她和易闪闪是相识在这样的场合,那让人绝望的痛苦,是不是便不会存在。
“你说得对。”应愿道,“我应该认识自己,瞄准方向。”
“嗯咯。”齐鸿越松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全场巡视着,“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如果实在挑不出来……”
她忽地笑了:“咱俩谈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作者跪下】还是没写到掉马的时候,我预计错剧情含量了,又不想囫囵吞枣地把想写的部分略过去。今天修改了好几遍脑力耗尽实在写不动了呜呜呜呜呜,明天!明天真的到了!!!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宝们请再爱我一次!【磕头】
第84章
应愿愣愣地望着这一整个世界,包括齐鸿越。
无数种新的可能在她的面前展开,她那压抑着的被焚烧过又被雪覆盖的幼苗,可以在更广阔的土壤里,更温暖的环境中,再次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学姐……”应愿往齐鸿越跟前凑了凑,充满好奇地问,“真的可以吗?还是你在开玩笑?”
“你说我吗?”齐鸿越收回目光,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意,像水一样流转波动,“想跟我试试?”
这姿态和神情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甚至穿衣打扮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齐鸿越,是上司,是同事,是好友,她界限分明地立在那里,为应愿提供帮助和支持。
可现在的齐鸿越,当她看着你的时候,总好似包含着不明的意味,这点暧昧模糊了那清晰的界限,让你觉得,好像可以和她成为任何一种关系。
“哇哦。”应愿忍不住感叹道。
齐鸿越挑了挑眉梢:“还是有点魅力的吧?”
“有有有。”应愿道。
齐鸿越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是保底备选项。你先找别的,毕竟项目组内部不许谈恋爱。”
还有这规定呢。
应愿想起来,恍如隔世。
她点头,顺从地按照齐鸿越的指示,去仔细观察四周的女孩,从她们身上寻觅能够让她心动的点。
很明显,她喜欢性格活泼一些的。
乱蹦乱跳的,大声笑着的,穿色彩鲜明的衣服,放肆而张扬的。
个子不用太高,身材不要太薄,棱角分明的会让她感觉冷清,她喜欢柔软的,润泽的,珍珠一般,温暖的火焰。
能歌善舞是加分项,说话的时候皱皱鼻子撅撅嘴,会十分娇憨可爱……
她总结着这些特质,清理自己的感官和偏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一点,在那个人身上觅得一块碎片,却没有哪个人,多有一些,综合起来,形成一个闪耀的,让她为之倾倒的,完整的个体。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在找。
齐鸿越询问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感受说给她听。
齐鸿越:“……”
齐鸿越静静地看着她:“你照着公主找啊?”
应愿:“……”
齐鸿越:“你要是照着她找,那是真难找。这整个B市也没有几个像她那样的人啊。”
应愿:“……”
齐鸿越:“不要给自己设限,不要拿着一个例子,就当成永恒的答案。莞莞类卿对别人也不公平。”
应愿:“哦。”
她努力地抛弃所有有关易闪闪的答案,然后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彻底的茫然。好像什么样的特性,都无法再让她感觉到心动了。
应愿发着呆,又喝掉了半杯酒。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
应愿拿出来,看到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便接了。
“喂。”她道,台上DJ的声音太大,需要她捂着另一边耳朵,才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
“应愿,你在哪儿呢?”
那是个好听的声音,有着甜美清脆的特质。好听到她一瞬间觉得,嗯,她喜欢这个特质,她可以跟手机对面的人谈谈看。
但很快,她就反应上来了。
这好听而熟悉的声音,来自易闪闪。
“啊……”她愣住。
电话那端的易闪闪接着说了下去:“我手机没电了,在拿司机的给你打。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没?我把蛋糕给你拿过去。”
DJ猛喊了一句话,音乐声一下子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耳朵和脑袋被轰得嗡嗡响,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我不方便——”应愿只能也大声喊,“我还在外面,没回去——”
齐鸿越看了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应愿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你别管我了,忙你的吧——”
电话到这里便挂断了。
应愿捏着手机,掀起唇角,对齐鸿越道:“我表现的还不错吧?我非常直接地拒绝她了。”
齐鸿越:“嗯,厉害。”
应愿:“要不是她拿别人的号码打,我连电话都不接呢。”
齐鸿越笑了:“嗯,牛。”
应愿朝她举杯:“我要新世界,新的自己,新的人——”
在这热闹的环境里,平时沉默而拘谨的人都变得大声。酒52一六0,2捌仨,24小时机器人快速出文
应愿喊完这一句,还真迎来了新的转机。
一个穿着玫瑰花裙,染着红色发尾的女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她弯腰端详着应愿,瞪着眼睛把她仔细地看,看得应愿一脸迷茫甚至开始紧张。
女生终于兴奋地喊到:“应愿!!!”
应愿:“!!!!”
女生:“真的是你啊,我的天呐,你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unbelievable!”
应愿:“你是……”
“我是张晓啊。”女生笑着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齐鸿越,“你不记得我了吗?α竞赛营。”
应愿恍然大悟,终于从女生夸张的妆容下认出了些她原本的眉目。
是认识的人,短暂认识过的同学,又匆匆地分开。
“记得。”应愿道,“你模拟考第一。”
“就只记得我成绩呀。”张晓笑得不行,她朝齐鸿越抬抬下巴,“你女朋友?”
应愿:“!!!!”
“啊,不是……”她立刻慌张解释道,“我,我朋友。”
齐鸿越笑了笑,补充道:“普通朋友,而且,撞号了。”
应愿:“????”
张晓:“嗷~这样啊~”
起初应愿还不太理解齐鸿越为什么突然要说什么号不号的话,但很快,应愿就知道了答案。
齐鸿越说了这话以后,张晓便彻底认定了她俩的朋友关系,她往应愿身边一靠,就坐了下来。
“既然都是朋友,就不介意我拼桌咯。”她招呼服务生点酒加餐食,“我一个人过来的。”
齐鸿越撞撞应愿的胳膊,应愿立刻道:“嗯,不介意,欢迎。”
要新的人,老天便送来新的人。
张晓性格活泼可爱,自来熟,什么都能聊,说什么都不尴尬。
她回忆自己和应愿的过往,说起她们那个在荒郊野岭的数学竞赛营,闷热的夏天,黏腻的空气。十来个女孩一起住一间超大的宿舍,下课后会一起去山里玩水。
“校舍后面那条河,水可真清啊。都不穿泳衣的,不管什么衣服都往里蹦,白T恤湿透了,还挺好看……”张晓眼睛弯弯的,往嘴里扔一颗樱桃,“但是应愿是个小尼姑,从来不跟我们一起下河,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当安全员。”
“说是安全员吧……眼睛其实都不敢往我们身上看。我就是这样发现她不对劲的。”张晓转头冲应愿眨眨眼,“被我在浴室逼问是不是女同,吓坏了吧?”
应愿:“……嗯。”
当时的确是吓坏了,懵懂的性向萌芽期,碰到如此严苛的审问。也就是在张晓表明了自己也喜欢女生以后,她才敢真的承认。
“我和应愿就是两个极端。她发现自己是个女同,就不敢多接触女孩子了。我发现自己是个女同,就疯狂地往女孩身边凑。女孩多好啊,香香软软的。”
张晓突然盯住了她:“应愿,你有在谈吗?”
应愿摇头:“没有。”
张晓:“到现在都没谈过吗?”
应愿:“……没。”
张晓:“啊,那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有多香有多软啊?”
应愿:“……”
应愿好想跳起来反驳哦。
她知道的!她超级知道!她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今天才坐在了这里,要开启新的人生。
应愿垂眸,多喝了两口酒。
张晓看着她,直乐。她朝应愿张开双臂:“你可以现在就来感受一下,我来弥补你这方面的空白。”
应愿的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倾斜,脸红着,直摇头:“不了不了……”
张晓:“怎么了嘛~”
应愿:“太快了。”
张晓又是笑,她看着应愿,笑得可开心:“越小尼姑,越招人逗……”
两人玩的挺好,不用齐鸿越再操心。
齐鸿越掏出了手机,处理工作邮件。
回退到微信的时候,看到了易闪闪发过来的消息。
二十分钟前:
【你不是说带她参观基地吗?参观到酒吧里去了吗?】
【那是她喜欢的地方吗?你要酗酒别带着她!】
十五分钟前:
【齐鸿越,你疯了吗?你知道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虽然只有文字,但愤怒已经显而易见了。
齐鸿越看着这消息,掀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将手机扔回包里,一个字都没回。
音乐永不止息,热闹也永不止息。
没多久,在酒吧飞射的炫彩激光里,齐鸿越看到了从入口处进来的易闪闪。
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一样的易闪闪,皱着眉,冷着脸,大步而来,捏着拳头,气势汹汹。
和昨晚有些相似,但比昨晚更加热烈。
齐鸿越就是要这热烈,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直到这一把火把理智全烧没了,把虚盖着的窗户纸烧个一干二净。
获得一个人的真心,是要等价交换的。
齐鸿越看向应愿,应愿和张晓聊得正投入。齐鸿越也笑着加入了话题:“这么说来你俩还挺有缘的哦。”
张晓:“诶,真的!我刚才就想,这什么概率啊能碰到……”
易闪闪走进这山呼海啸的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应愿头发散着,姿态自如地窝在沙发里,端着一杯酒,嘴上叼着吸管,眼睛弯弯地笑着。
她的右边是身高腿长的齐鸿越,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一个几近于揽着人的姿势,专注地望着她,眼含笑意。
她的左边是一个陌生但漂亮的女孩,打扮得明艳张扬,她手舞足蹈地同应愿说话,大笑的时候,身体会前倾,几乎要倒到应愿的怀里去。
吵闹的音乐让人头晕脑胀,跳动的灯光让人目眩。
易闪闪径直往前而去,像踩在灼烧的火焰上,音乐声盖住了她的脚步,弥散的香水和酒气遮住了她的味道。
当她站在应愿面前时,甚至过了好几秒,应愿的目光才落了过来。
一刹那,仿若无声。
易闪闪拧着眉头望着她,所有的质问都压在嗓子眼里。而应愿仰头的时候,懵懂,恍措,无辜得就像个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孩子。
计谋,隐忍,手段和道理,全都消失了。
易闪闪上前一步,什么都不说,倾身握住了应愿的手。
酒杯里蓝色的液体随着这突然的动作晃动,洒溢出来,黏腻地浇在两人的手腕上。
“闪闪……”应愿想要抵抗这力道,她往后撤。
易闪闪的力气大得惊人,她腕间的骨骼绷起,到了这一刻,也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走。”
应愿覆上了另一只手。
这两日的反思和抵抗,已经让她不再下意识地去顺从易闪闪突如其来的命令。
“我还没打算走,”她道,“闪闪,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啊,有什么事吗?要一起玩吗?”齐鸿越开口了,她体贴地拿走了应愿手里的酒杯。
“你闭嘴!”易闪闪朝她喊道,“你为什么带她来这种地方!”
齐鸿越:“酒吧而已,吃饭喝酒交友玩耍啊。”
张晓也插嘴道:“对呀,酒吧而已,这个店很安全的。”
应愿的睫毛颤了颤,她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就像是深埋在底的秘密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她道:“是我要来的,我玩的挺开心的。”
易闪闪看着她,眉头蹙起,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这里不是一般的酒吧吗?”
应愿:“知道。”
易闪闪:“知道你还来,这里的人对你可不会是简单的企图……”
张晓看明白了,张晓终于搞清楚了。
她望着应愿和易闪闪,对她们之间的争执和误会感觉到惊讶和兴奋,她一击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易闪闪,迫不及待地道:
“诶,小姐姐,你不知道吗?我们应愿可是个小姬崽啊。她喜欢女孩子,但她平时非常地洁身自好。换衣服要避着人,走路上连挽个胳膊都不可以。
“你可别被她这小尼姑的样子给骗到了。她还是有一颗很火热的内心的。
来拉吧玩就是为了找对象啊,大家的企图都不简单……”
音乐声再一次炸开来,巨大音响带动地板轰隆隆的震动。
世界嘈杂得像一记闷锤,敲在易闪闪的心脏上。
她看着应愿,她握着她的手。
她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在她的指尖跳动,可她仿佛突然之间和她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陌生地对望,听不见声音。
“你是弯的?”易闪闪拧着眉头,嘴唇颤抖。
她的声音很轻,淹没在音乐里,像一根被湍急水流瞬间卷没的稻草。
但应愿知道她在问什么,应愿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切。应愿到了必须承担所有后果的时刻,于是应愿点了点头。
郑重地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怎么样都好,易闪闪怕她,恨她,骂她占了她的便宜,易闪闪要决裂,要惩罚,要报复……都可以。
总好过再这样不清不白地纠缠着,总好过把一千只蝴蝶吞在肚子里,一张口,就怕它飞出来。
“我是。”应愿道,“我一直都是。”
第85章
应愿说得清楚,没有模糊转圜的余地,没有前提没有解释,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个一直被掩埋着的事实。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易闪闪的指尖离开了她的皮肤,倏忽掉落。
应愿眨眼,易闪闪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几番变换,看不清神情。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的速度和来时一样快。
好像在逃离这个荒诞的世界。
温度撤退,有关易闪闪的一切都在随着她的背影消失。
应愿张开了嘴巴,努力呼吸,胸口却仍然像失去了氧气一般,空荡,死寂。
张晓呆愣愣地,道:“怎么回事啊,这年头了,还有人接受不了别人的性向吗?”
她转头看应愿:“这美女跟你什么关系啊?亲戚?朋友?暧昧对象?”
“朋友。”应愿轻声吐出这两个字,像吐出了一个句号。
“普通朋友那就别管了。”张晓皱着眉头,“让她自己慢慢接受去。世界也不会围着她转。”
齐鸿越拍了拍应愿的肩膀,以示安抚,她把酒杯又递到了应愿手上:“迟早的事,坐下吧,我们继续玩。”
“嗯。”应愿答应道。
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一切便都扔出去了。
应愿无需再做些什么,甚至无需再思考什么。她玩自己的,交自己的朋友,浪费自己的时间,承受自己的情绪。
痛苦,空洞,麻木,又轻松。
张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斜侧着身子,专注地逗应愿开心:“我给你变个魔术哦,成功了你得给我奖励。失败了,我自己惩罚自己。”
应愿将视线凝聚在那副牌上:“好。”
易闪闪出了酒吧,店外,有三四个人在等着她。
一看到她的脸色,立马拥了上去。
“找到人了吗?闪闪。”
“那个DJ肯定是这家店的没错,她的风格很明显。”
“这店安保挺严的,一有冲突就报警。但没关系啊,你有什么问题,我们把人带出来,她们总管不着了……”
易闪闪没回话,还是在径直往前走。
这三四个人坠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猜测她的意图,提供解决方案。但没有一个人说的话,能进入她的脑袋。
此刻,她的脑袋里,是无数个记忆的碎片,是无数句话。
是应愿无数次露出的表情,是疑问,是答案,是混沌成一团,理不清的思绪,是新的,是旧的,是一团烈火燃烧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变成了一台过载的机器,她需要降温,需要处理,需要更换零件,需要重新开启。
而身后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提供给她所需的服务。
易闪闪道:“你们回去吧。”
四周愣住。
易闪闪:“别跟着我了,离开这里。”
再往前走,便没有人跟着了。
周围清净了不少,脑海里却仍然在喧嚣。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灯红酒绿,人流攒动。
易闪闪拐进一条巷子,四下里昏暗,路板湿粘。
空气闷热,像蒸笼,易闪闪停下了脚步,在纷乱的心跳中,大口呼吸。
明明只走了这一小段路,她的身体却发了一层汗,黏着她的皮肤,黏着她的思绪。
易闪闪转头向后看去,应愿所在的那间酒吧仍然在她的视线里,大门上的霓虹灯跳跃闪动着,像一个妖异的异世界入口。
应愿在酒吧里待了很久。
张晓是个很有趣的玩伴,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她和应愿玩游戏,拉着应愿去舞池里蹦迪,跟应愿聊了自己的感情故事,带给了应愿很多新的感受。
玩累了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甜甜的酒精度数并不高的饮料,应愿觉得自己的痛苦的确是减轻了不少。
齐鸿越昨晚就没怎么睡,这会仰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再吵闹的环境里,她都能显得安静,像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
应愿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了。
“回吧。”她道,“学姐你需要好好休息。”
张晓:“这么早就走吗?十一点有表演呢。”
应愿笑了笑,拍了拍齐鸿越的胳膊:“她明天要上班。”
张晓:“你呢?”
你呢?
应愿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明天在原本的计划里,她要和易闪闪去一个朋友的摄影展,吃一顿社交必须的饭。然后晚上,送易闪闪去机场。
但短短的24小时之内,一切都变了,她想她现在应该是没有这个责任了。
“我没有什么事。”应愿道,“就是也困了。”
“那我们今天就早点结束。”张晓很体贴,她掏出了手机,“咱俩加个微信吧。”
应愿:“咱俩应该是有微信。”
张晓冲她展出二维码:“那个是公用,应付老师同学和家里人的。现在这个才是私人号。”
应愿扫码,想起来张晓给她讲的情感故事:“你不是,有意向的才会加私人号吗?”
张晓撞了撞她的肩膀,笑得很可爱:“我对你有意思啊,你看不出来吗?”
应愿:“啊……”
张晓:“一切皆有可能,慢慢接触咯~”
也挺好。
应愿想。
一切皆有可能。
她们要走,张晓便也走。回家的路还是相同的方向。
三个人收拾了东西出门,有说有笑的。
室外的空气很闷,虽然已经是深夜,却不见凉爽。
热烘烘地将人团着,有雷雨的趋势。
这是条步行街,需要走到街口再打车。
张晓走在应愿的身侧,偏着脑袋问她:“你现在还是连胳膊都不能挽吗?我碰你一下,你会跳起来吗?”
应愿笑了:“会。”
张晓:“啊……拒绝得好干脆啊,好想让人试试啊。”
她身子歪着便往应愿身上倒,应愿很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便往齐鸿越那边缩。
齐鸿越抬起一只手支住了她的肩膀:“好好走路,打情骂俏的。”
拐角的巷子里,一团黑暗,但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当那三个人走到了近处,易闪闪像一只猫一样,从黑暗中骤然出现。
“应愿。”她道。
语气没什么波动,听起来平静而冷漠。
三人愣住,停下了脚步。
易闪闪站在离她们一步远的距离,美丽而高傲的大小姐,睨着人的时候,是一双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
应愿僵直住,怔怔地望着她。
“玩完了总可以过来了吧。”易闪闪道,“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应该跟我解释清楚。”
她说的对。
应愿想,她应该为此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好。”应愿向外一步。
张晓拦住了她:“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说呀,这么大的地……”
易闪闪看向她,眼睛里淬着冰一样的冷意。
张晓被她那目光盯得一时顿住,应愿轻轻拨开了张晓挡着她的那只胳膊:“没事的,你们先回吧。”
齐鸿越:“我住你家诶,分开回多出一份车费。”
张晓:“嗯嗯,我们顺路,我还打算蹭你们车呢。”
齐鸿越:“我们在这里等你。”
张晓:“对,等你。”
易闪闪目光里的寒意更盛,应愿没敢让她们再多说,只囫囵应着,走出了人群,向易闪闪而去。
易闪闪没有等她,转身向前走。
她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了黑暗里,应愿随着她,也步入黑暗。
巷子里,没有光。
光来自正街,明亮而模糊的世界。
空调外机巨大的运作声充斥着这一方空间,这里更闷,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应愿觉得自己始终是和易闪闪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可在一个瞬间,易闪闪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身,她们之间的距离便倏忽泯灭了。
她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眼睛是唯一的星辰。
“所以这就是第八条,是吗?”易闪闪道,“你一直很在意,但从来不说的第八条。”
应愿喉咙干哑,但她回答得利索:“是。”
易闪闪:“为什么因为自己是弯的,就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应愿:“怕你介意。肢体接触太多了,不好。”
易闪闪:“那为什么之后又恢复了和我的关系?”
应愿:“因为我们成为了朋友,而你需要拥抱缓解焦虑。”
易闪闪:“我需要你就会给吗?你是这样无私奉献的圣人吗?”
应愿:“你对我也很好。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为朋友做这些是应该的。”
一团闷热的空气席卷了她们。
易闪闪攥紧了手指,嘴巴张着,却无法呼吸。
“和应愿成为朋友”这件事,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有多快乐,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有多难受。
她对应愿,早都超过了朋友的界限。
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像应愿这样,可以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所有最丰盛的情绪,都放置在了应愿的身上,她因为她高兴,因为她愤怒,因为她难过心酸,因为她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像只哈巴狗一样黏着她,等着她。
她为了霸占她而想尽办法,现在,解决问题的钥匙好像摆在了她的面前,可应愿说,她们只是朋友。
“朋友”,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在她们之间,发出腐朽又刺耳的声音。
发现爱和发现痛苦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易闪闪深埋进去一口气,道:“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今天不回我消息?”
应愿:“因为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易闪闪抬起手,指向街口那个明亮的世界,她的指尖颤抖,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和她们谈恋爱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应愿垂下了视线:“对,想谈。”
一道惊雷突然炸开,在她们的头顶之上,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
闪电划亮了半边天空,易闪闪看清了应愿的脸,那张熟悉的温和的脸此刻看着怎么会如此地冷漠,那只有应愿能够给予的安全感,正快速离去。
易闪闪走在了悬崖边上。
“要下雨了,”应愿道,“回家吧。”
她抬脚就好像要走,易闪闪的理智终于再次消失殆尽。她抬手握住了应愿的手腕,将她大力地牵扯向自己的身体。
激烈的撞击,胸膛紧贴,心脏震动。
挨住了这身体,易闪闪便再也不想放开,她将她向后推去,将她逼进了无处可逃的角落。
应愿的肩膀抵到了砖墙上,应愿的腰,被易闪闪一只手狠狠圈住。
应愿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抵抗,易闪闪的动作和话语,便同这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暴雨一样,砸落了下来。
她的另一只手,握在应愿的脖颈上,顺着她的皮肤向下滑。
“不敢碰别人是怕别人误会,随便我碰怎么就不怕我误会?”
指尖落到了锁骨上,收缩,紧抠。
“别人是有可能发展成恋爱关系的对象,我是丝毫激不起你感觉的普通朋友。”
掌心还在向下走,已经超过了朋友该有的界限,那发烫的指尖颤抖着,握住了应愿的柔软。
电流直击心脏,豆大的雨滴落在应愿的脸上,砸出细细的水汩,滑动。
震动,痒。
应愿的呼吸被掠夺,而易闪闪还要欺身向前,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说恶狠狠的话。
“想跟别人谈恋爱,为什么不想和我谈?我不够漂亮吗?我没有魅力吗?”
指尖轻拨。
“应愿,你现在,没有感觉吗?”
第86章
应愿怎么会没有感觉。
易闪闪本就是她的取向和偏爱,易闪闪对她的在意和霸占就像是美味的毒药,引诱着她饮鸩止渴。
应愿的震颤像这雷雨一样,激烈作响,根本掩盖不住。
她的身体瑟缩,眉头紧蹙,皮肤一瞬间便涌上难耐的潮红。
手掌贴着墙壁,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时,被粗粝的沙石磨得生疼。
易闪闪大概已经变成了疯子,她紧盯着应愿,只想从她身上获得想要的答案。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有多疯狂和荒谬,她也不在意她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背景,在什么样的地方,正做着什么样的事。
大雨倾盆而落,瞬间便将她们浇湿。
应愿不开口回答问题,易闪闪的举动便不会停止。
重重的一把揉捏之后,她的手离开,又很快攥住了应愿的小臂,将她的掌心从墙壁处扯过来,下一秒,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应愿瞪大了眼睛。
夏天本就穿的单薄,易闪闪身上的布料已经湿漉漉地贴在了皮肤上,像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透明气泡。
应愿的手指被强硬地按在那些气泡上,挤压掉最后一点空气,实实在在地贴住了身体的曲线。
易闪闪的身体,柔韧,光滑,发热。
她热得像这个夏天,闷湿,烫手。
应愿的掌心贴着一整个太阳,快要被烧融。
她努力后撤,开口劝阻:“闪闪,不要这样……”
“怎样?”
易闪闪绝不罢休,她靠得更近,将整个身体往应愿的怀里挤,将应愿的指尖把控着,挑起了自己腰间的衣服,往里钻。
就那一点隔绝的布料,她都不要。
她就是要赤/裸裸地相贴,把人像动物一样剖开,露出不加遮掩的本性。
应愿张开了嘴,呼吸短促。
易闪闪带着她的指尖,还在往上游移。
“是更喜欢这样?还是刚才那样?
“要做主动的那个,还是被动的那个,才更有感觉?
“室外刺激吗?还是想要更安稳的室内?
“现在太强制了?你喜欢害羞一点的吗?”
易闪闪一整个身体都贴住了她,她在她耳边吐息,说出的话像在下蛊。
应愿觉得自己要被易闪闪填满了,她充斥了她的感官,她的呼吸,她的掌心,她的躯体。
发酸发胀。
“应愿!”有人喊她。
齐鸿越的声音,穿透雷雨,清醒响亮。
应愿浑身颤抖,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她猛然使力,推开了易闪闪。
原来也没有那么难。
原来她们之间的联系不是藤蔓,是丝线。
易闪闪被她猛地掀出两步远,愣在那里,拧着眉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应愿听到齐鸿越的脚步声,在湿淋淋的雨水里,一步步靠近。
旖旎的幻象消失,应愿找回了理智,开口,快速地道:“闪闪,你冷静一下,别闹了。”
她为易闪闪刚才的疯狂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的性向什么样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会是好朋友,你没有失去我。”
易闪闪笑了,冷笑。
齐鸿越到了跟前,左右看看,十分无语。
“你们俩演偶像剧呢?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找个地儿避避。”
她手里只有一把伞,快步过去塞到了易闪闪的手里,然后抓住了应愿的手腕,带着她从屋檐下向外走。
“聊完了吧,回家吧。”
应愿向后看了一眼,易闪闪撑着那把透明的伞,仍然像是在雨里。
她只望着她,不出声。
应愿的心慌像沸腾的锅一样向上溢,她狠了狠心,什么都没做,转头继续跟齐鸿越离开。
出了巷子,正街上明亮的光让人目眩。
大雨在地上跳跃出白色的水花,张晓看她俩出来,又快速在旁边的店里新买了一把伞。
三个人,两把伞,被这暴雨催着,谁都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到了街口,坐上车,车窗一关,将剧烈的雨声隔绝,节奏才慢了下来。
张晓道:“那个美女到底怎么回事啊?应愿,你们刚才聊了什么啊?”
应愿呆呆地端坐着,双手搭在腿上,垂眸看着指尖:“不能说。”
“哇,聊的都是些不可以说的吗?那我可就要担心了。”张晓歪着脑袋,看着应愿,“她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吗?”
“啊?”应愿一怔,有些犹豫,“应……应该不会。”
张晓:“不会影响是因为你本来就对我……没什么感觉吗?”
今晚怎么这么多感觉?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问她有没有感觉?
她在以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怎么问题一来,不给人缓和,便成吨地压来。
易闪闪的温度还在她的掌心里,易闪闪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还盘桓在她的大脑里,她生怕张晓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应愿往车门跟前移了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掏出了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才刚接触没多久……谈不上……”
手机里有来自易闪闪的新消息,应愿嘴巴里的话说了个半截便断掉,再没后续。
【真的没影响吗?】
【如果没影响,你为什么会为了她们不理我?】
【你为什么会把我一个人扔在雨里?】
【你以后还要不要做我的药?】
【你谈了女朋友,再跟我拥抱,她会同意吗?】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就是这样陪的吗?】
【应愿,你是个骗子。】
应愿握着手机,指尖颤抖。
痛苦又再一次袭击了她,好像并没有因为身边坐着其他人而减轻。
接下去的车程里,她没有再说话。
张晓在半程下了车,应愿甚至都没能认真地同她挥手说再见。
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应愿和齐鸿越到了家,天上已经不落雨了,地上的水痕在高温的烘烤下,也消散的极快。
雨里的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应愿在洗澡时,探下去,湿滑的一片。
这一天,终于结束。
齐鸿越睡了个好觉,应愿恍恍惚惚一整晚,梦里纷杂奇怪,什么都有。
第二天,齐鸿越出门上班。应愿待在家里,哪都没去。
易闪闪昨晚发的消息,她还没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便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
张晓约她今天去欢乐谷的水上乐园,她拒绝了。
她的确没有那个意思,对和别人的约会,提不起兴趣。
下午,齐鸿越回到家里。
应愿做了晚饭,两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安静地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齐鸿越站起身收拾碗碟:“今晚就不在你这里住了啊。离他们那个公司挺远的,通勤时间太久了。”
“嗯?”应愿一时间有些恍惚,齐鸿越在她身边,她就像有个主心骨一样。可以把自己定在原地,不去做出超越理智的行为。
可齐鸿越走了呢?怎么办?她还能抵抗得住易闪闪吗?
齐鸿越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担忧,叹了口气,道:“最大的问题其实已经解决了,你们的性向差异摆在这里,她总不能视而不见。
“这可以成为你最直接的理由,最有效的武器。她要再做些什么,你就拿着这武器,快刀斩乱麻好了。
“我是弯的,你别抱我,你是直的,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暧昧的话。”
“哦哦。”应愿快速点头,逐字背诵。
齐鸿越:“她要再问你要什么,她就得付出更多的什么。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她会自己权衡这个利弊的。
“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就好了。
“等她那个劲头下去,不愿意再做这得不偿失的事。等你那个劲头下去,时间会治愈一切痛苦,消散一切感情。”
应愿:“哦哦。”
应愿:“学姐你那个……组长,有再联系你吗?”
齐鸿越:“没联系我,联系项目了,背地里给我使绊子,手段可真脏啊。”
应愿拧着眉头,十分痛心:“她怎么这样啊。”
“没关系啊,她这样我才轻松。”齐鸿越笑了笑,“越恶心越放得下,好东西舍不得扔,半好半坏的东西还得考虑纠结,全坏的,立马会进垃圾桶臭水沟。”
应愿:“是这个道理。”
齐鸿越俯身,拍了拍她脑袋:“你现在更难一些,易闪闪……可能没那么坏。”
应愿如同惊弓之鸟,瞪大了眼睛。
齐鸿越又赶紧安慰道:“但她今晚就走了呀,你可以好好歇一段时间,剩下的暑假该干嘛干嘛,就当散心了。”
应愿:“哦哦。”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到易闪闪离开会觉得轻松,也会觉得难过。
想到易闪闪没那么坏,会觉得紧张,也会觉得愉快。
送走了齐鸿越,应愿无事可做,将家里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
换了新洗干净的床单被罩,淡蓝色,海浪一样,让人觉得宁静而心安。
属于她的小房间,窗前有书桌,桌上有台灯。
台灯一直亮着,应愿准备看会书,直到困了,就去睡觉。
柔和的白色光芒,淡淡萦绕。
距离远了,在黑夜里,会变成一颗明亮的星星。
易闪闪望着这颗星星,嫌车灯太亮,她便熄了车灯。
嫌车窗会阻隔,她便开着车窗。
热风吹不进来,冷气在往外散。
订好票的那趟飞机,早已起飞。对她来说,重要的机会,也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手机里,应愿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她满心里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情。
她将那些问题,在脑袋里反复思考,也早已有了行动方案。
她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
齐鸿越离开了,但父母还没回来,寂静闷热的夜晚,应愿一个人在家。
好时机。
易闪闪推开了车门。
她擦掉了嘴上用来滋润的唇膏,大拇指磨过那柔软的唇瓣,细嫩,丝滑。
随意抓了两下头发,让那散着的长发显得更加自然,凌乱。就像颓丧了一整天,震颤,恍惚,茫然无措,但单纯无辜。
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短袖短裤,但短袖里有细细的肩带,缀着白色蕾丝的漂亮内衣。
短裤也实在是太短了,又长又直的腿完全裸/露,只要一倾身,有动作,大腿莹润的光泽便会让人头晕目眩。
易闪闪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易闪闪可以向应愿开放出所有的诱惑。
易闪闪向前走去,嘴里有一颗水果糖,应愿喜欢的,蜜瓜口味。
穿过闷热的风,这一段已经称得上熟悉的路。
易闪闪做好了准备,再不是那个被激怒的莽撞的野兽。
她敲响了那扇门,她一定要赢。
第87章
听到敲门声,应愿的第一反应是齐鸿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她看了眼手机,手机里面没有新消息。
捏着手机往外走,又想是不是物业有什么事?是不是爸妈买了什么快递没提示?
脑袋里流转着这些可能性,打开猫眼向外望的时候,人是松弛的。
但看到了门外的人,所有的松弛便消失了。
一股发紧的感觉,从她的心脏处向四下蔓延,让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像弓弦。
易闪闪怎么会来?
易闪闪怎么会在这里?
易闪闪应该在另外一个城市,刚下飞机不久,豪华的酒店里,准备着她的重要工作。
应愿的嗓子眼发干,头脑一时发懵以至于愣在原地。
她甚至想要紧急呼叫齐鸿越,但想起齐鸿越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地留下了锦囊妙计,便又吞下了那一股恐惧和冲动。
门外的易闪闪看起来并不精致,脸上没有妆容,头发也没有发型,她看起来甚至有些凌乱苍白,小小的巴掌大的一张脸,眉间淡淡地蹙着。
四肢纤细,抬手又敲了敲门,轻轻的,缓缓的。
那敲门声就在应愿的耳边,像一种理智的警醒。
不管易闪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闷热的夏天夜晚,都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在家门外,再继续承受高温。
应愿深呼吸,将那些计策和规则在脑袋里背过三遍,打开了门。
易闪闪抬眼看过来,漂亮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银狐,淡淡的香气,随着热烈的空气,一起扑到了应愿的脸上。
应愿的心脏空了一拍,她的目光晃动,先垂眼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闪闪,你怎么来了?”她道,“很热吧?先进来。”
“我还是有一些话想跟你当面说,因为反正你也不回我的消息。”易闪闪先跨进了门,占据了位置,她仰着脑袋看着应愿,“我想不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让你又又又一次疏远我。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我们还一起去地里摘瓜吃。”
应愿的心脏震颤,愧疚感像海浪一样涌上来。
一旦站在了易闪闪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应愿便会觉得,混蛋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我……”应愿张着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身边有其他人存在时,她还可以狠得下心,把一切都埋了不给翻起的机会。可只剩下她和易闪闪时,她满脑子里便都是易闪闪,是她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不过没关系啊。我不像某些人,一有点情绪就当缩头乌龟。”易闪闪朝她撅撅嘴,娇嗔又有些烦恼的表情,“我可以不往后看,我往前看,我知道我要干什么,知道什么最重要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拿出了客人拖鞋换上。
那拖鞋对于她来说有些大,小小的一双脚丫子塞在大大的拖鞋里,啪嗒啪嗒往里走。
“所以我来找你了呀。”易闪闪将背着的小包放下,坐到了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抬眼看着应愿,“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是最重要的,比我要赶的飞机重要,也比我要录的歌重要。”
“你说你找别人谈恋爱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事实证明影响非常的大。所以今天我们的主要议题就是这件事,我们得讨论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可实行的办法。”
她说的如此坦白,并且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这是应愿最适应的一种交流方式,比起昨天晚上在暴雨里那个失去理智发狂的易闪闪,应愿更无法拒绝的,是现在的易闪闪。
乖巧,真诚,平静,心里有多在意你,就说有多在意你。
应愿垂着眼睫深呼吸,关了房门。
她道:“好。”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开始为易闪闪服务:“喝凉白开?今天买的荔枝很好吃。”
易闪闪:“喝,吃!”
应愿点点头,去倒水,又去把荔枝挑着红通通的一颗一颗摆进盘子里。
端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易闪闪盯着她,一直盯着她,直到她把东西在她面前放下。
“应愿,你谈恋爱了以后,也会给你女朋友做这些事情,对吧?”
易闪闪道,上目线轻抬,松散地望着她。
应愿弯腰的身体一怔,再直起身的时候,便觉得脸上有些热。
但她还是大方地回答这个问题:“嗯,会。”
她记得齐鸿越说的,要利用自己的性向,要把规则和区别划开。于是垂着视线又补了一句:“会做的更多。”
易闪闪有一瞬间的沉默,冷光从她的眼中滑过,转瞬即逝。
她抬手拿起了一颗荔枝:“比如呢?”
应愿喉咙滑动,顺着这个场景往下想:“会帮她剥荔枝。”
正在自己剥的易闪闪:“……”
手里的荔枝突然就不香。
“真贴心啊。”易闪闪扯起嘴角笑着道,她的指甲抠住了那暗红色的荔枝皮,狠狠使力,“你坐啊,站着跟我说话,像领导视察一样。”
应愿:“哦。”
她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易闪闪将荔枝塞进嘴里,嚼嚼嚼。
清甜的汁水溢满了口腔,是挺好吃。
但一想到,这荔枝保准齐鸿越也吃过,说不定就是为了招待她买的……又不香了。
易闪闪:“为什么突然想找人谈恋爱啊?”
说话的语气听着清淡,但总像是在叹息。
“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有目标?有进展?是齐鸿越,还是……昨天酒吧那个女孩?”
她每说一个字,应愿的心都在颤。
易闪闪坐在那里,淡绿色的沙发上,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女孩,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应愿都觉得她可爱。
她就是她的取向狙击,她还要同她谈谈恋爱。
“就是觉得可以……试试。”应愿道,嗓子发干。
“哦~青春的懵懂和探索。在这个年龄这个季节,闲来无事想谈恋爱确实也正常。”易闪闪很理解的模样,转头又问:“已经在暧昧期了吗?”
应愿:“……”
这让她如何回答。
易闪闪忽地瞪大了眼:“不会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没,没。”这个好回答,应愿赶紧摆手。
易闪闪:“有跟人告白吗?”
应愿:“没,没。”
易闪闪:“那就是现在还是全开放式咯?还没预定下哪个,都可以试试?”
应愿:“……嗯。”
易闪闪站起了身,拧着眉头,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虽然我昨天的确很生气吧,但我给你发的那个消息,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觉得应该没人能接受自己女朋友,还跟别的人搂搂抱抱的吧?这真的不太道德。”
应愿的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拧着衣服:“……嗯。”
易闪闪拿了颗荔枝在手上:“但是我真的舍不得以后就不碰你了,你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的吧。”
应愿垂眸,心里空落落的:“这确实是个必须面对的问题,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在我准备和别人建立关系之前,我们就应该……”
“谁说没有。”易闪闪打断了她的话,她睨着她,“你不知道我是一个既要又要的人吗?”
应愿愣住:“啊?”
易闪闪往前两步,来到了她面前,俯身望着她,将手里已经剥了一半皮的荔枝递到了她面前。
“和我谈啊。”易闪闪道。
荔枝的清甜和女孩的甜香,一起涌到了应愿的唇边。
易闪闪看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里,是闪动的细碎的星子。
“和我谈。”易闪闪再次重复道,并给出理由,“我们不仅已经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还有美好的肢体接触基础,和我谈事半功倍,比跟别人方便得多。”
她冲应愿笑笑,手又往前推了一些,白嫩的荔枝肉,贴上了应愿的嘴唇:“我也可以给你剥荔枝的,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事情。”
“啊?”应愿嘴张着,震惊在她的脑海里像一匹野马一样狂奔。
易闪闪趁着她嘴巴打开的空间,将手里的荔枝挤了进去。
“和我恋爱,超甜的~”她冲她眨了眨眼,道。
一颗丰满的果肉,填满了应愿的口腔。
汁水和甜腻四溢,她的脑海里警钟大响,却又像被砸了一张巨额彩票一样,晕乎乎的。
她胆战心惊,被逼到绝境才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
她以为换来的会是她们关系的终结,可易闪闪现在就在这里,冷静地对她发出了恋爱邀请。
恋爱邀请。
她和易闪闪谈恋 爱。
应愿的心脏狂跳,几乎忘了呼吸。她也忘了咀嚼,白色的透明果肉在她的口腔里,让她保持了惊讶的表情。
易闪闪欣赏她这表情。
易闪闪像一台扫描仪一样,仔细地记录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她没有从应愿的脸上看出厌恶,这让她也在狂跳着的那颗心,缓缓下落。
“不是……”
良久,应愿终于找回点理智,随着她说话,荔枝被她咬动,她一个呼吸,呛到。弯腰,猛咳起来。
“啊。”易闪闪跳到了她身边,帮她拍背。
应愿只是被汁水袭击,现在还要被易闪闪袭击,易闪闪落在她脊背上的手,又轻又软,像棉花糖。
应愿抬手挡住了,吃了那颗荔枝。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也涨红了一整张脸。
“你,你是直女。”应愿必须尽快说出这句话,“你别闹了,你跟我谈什么恋爱。”
易闪闪站在她身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谁跟你说我是直的。”
应愿:“????”
易闪闪:“我又没跟男的谈过,你凭什么说我是异性恋?”
应愿:“????!!!”
易闪闪:“只是追我的多啊,而且追我的有男有女呢。”
应愿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带偏了,努力拉回:“那你跟女生谈过吗?”
“没啊。”易闪闪道,“我没跟人谈过恋爱啊。怎么了?不允许我母胎单身吗?我虽然招人喜欢,可是我以前对谈恋爱这事没兴趣啊。我不喜欢那些人啊,我觉得他们都好拉垮啊,跟他们谈还不如跟我自己谈。我这么美这么优秀这么有趣。”
应愿:“……”
应愿张着嘴,今天晚上她这嘴巴愣是就合不上。
易闪闪:“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我是直的,你拿出证据来。”
应愿:“????”
不是,这,不是你这,我这,咱就是说……应愿心里哇地一声,好想给齐鸿越打电话。
易闪闪:“我现在想跟你谈,我不就是弯的了吗?”
易闪闪:“再说了,性向这事儿重要吗?你是女的,那我就是女同。你是一台机器,我就是人机恋。你是一只乌龟,我就是龟性恋,你是一张桌子,我就是桌性恋……”
应愿想把她的嘴捂上。
但她现在不敢去捂易闪闪的嘴,她不敢碰易闪闪一点儿,她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觉得易闪闪就是个七彩的漩涡,要把她给漩进去了。
应愿干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抱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
“你等等,你等等……你不能因为想要安慰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
“应愿!!!”易闪闪大喊一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好像在抖,“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她怒吼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吗!!!我难道不是天天都有在告诉你我喜欢你吗!!!”
“我黏在你身上!我讨好你!
“我跟着你跑来跑去,哪怕是我没兴趣的事,我都要和你一起做!
“我为了你开心,可以不碰你。你想做好朋友,我们就是好朋友。
“你一有事就自己跑掉,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我那么生气还是要追过来挽回你。
“我都这样了!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过!你竟然还说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我歌都不录了来找你,我有病啊!!!”
易闪闪吼完最后一句,真情实感地把自己气到了,憋了好几天的酸涩直往鼻腔上冲,眼睛很快就变得通红。
应愿望着她,一整个世界兵荒马乱。易闪闪站在那里,泪光闪闪,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地哄,什么都答应。
“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她喃喃地拿出最后一点武器,“性取向……跟性有关……”
易闪闪一个跨步到了她跟前,抬膝一只腿蹭过她的腿面,抵在了她身边的沙发上。
整个人俯下身来,将她紧紧地圈在这狭窄的范围里。
呼吸里只有易闪闪了,易闪闪像氧气。
易闪闪的眼睛里还有泪光,鼻尖还红着,语气却已经平复了下来。
“没有答案的问题,我说了你也不信。”她温柔地看着应愿,看她的眼睛,她的鼻尖,下落,又看她的唇。
“那我们就来试试,应愿。你跟我试试。”她再往下压,每一个字都是深入骨髓的诱导,“接吻可以吗?先从接吻开始,不是以前那样的亲脸,也不是碰一下嘴唇就结束……”
“我吻你,你可以伸舌头。”
第88章
明明说了问句,易闪闪却压根没有给应愿回答的余地。
话音一落,她的吻就落了下来。
湿润柔软的唇,带着清甜的果香,落在应愿的唇瓣上,一点都没有犹豫,一点都没有避让。
唇瓣相贴,是让人沉溺的舒适质感。比方才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还要更软,更滑。
应愿大睁着眼睛,易闪闪同她贴得太近,视线没法聚焦,只剩下一片温暖的橙红色,在她的世界里晃动。
易闪闪的唇瓣轻轻动了一下,所有的感官立刻都集中了过去。那是一个微微开阖的动作,像抿掉一滴水珠一样,抿了一下应愿的唇珠。
应愿的呼吸压在肺腑之中,不敢吐息。
她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往后仰,易闪闪便紧随着她往前欺。
唇却是没有分开的,即使在短暂的空隙之后,也会迅速地紧贴上来。
易闪闪的香味包围了她,应愿置身花海,身体是热的,脑袋是懵的。
她想不出下一步要怎么做,但她也没有推开易闪闪的力气。
她再一次变成了埋着脑袋的鸵鸟,好像只要把主动权交出去,事情走向什么境地,便都不由她负责了。
易闪闪的唇又动了,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这一小片的皮肤,好像有魔力,每触碰一下,便会激起身体的电流,四下流窜。
“应愿……”忽而,易闪闪轻唤她的名字,说话时还是那样近,肌肤摩挲,气息侵占。
她抬手揽到了她的身后,掌心捏住了她的后颈,抵挡着,让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要拉开。
“你没有经验吗?”易闪闪道,唇角轻轻扬起,“你没有和别人接过吻吗?”
应愿的热气已经冲到了脸颊,她的脸红着,眼睛也红着。
“没关系。”易闪闪重重地亲了她一口,带出点气流的响动,“你没有,我也没有,所以我们正好一起试。”
“应愿,呼吸。”
她柔声下着命令。
应愿沉着的那口气溢出来,经过干涩的喉咙,像一声呻/吟。
易闪闪握着她后颈的手紧了紧,她贴着她,继续命令:“应愿,闭上眼。”
睫毛眨动,对于这个混乱的世界,应愿本就无法再直视。
她阖上了眼睛,彻底沉入梦中。
视线消泯,感官更被放大。
易闪闪也是热的,她已经不满足于一只腿跪在沙发上的姿势,她往前欺着身体,直到腰腹和应愿的紧贴。
“我太累了,我可以坐到你身上吗?”她这样询问应愿,鼻尖同她的轻蹭,像轻盈柔软的猫咪。
“嗯。”应愿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音,无法拒绝,不想拒绝。
易闪闪的重量落到了她身上,她跨坐着,紧挨着她,她们身上的衣服就像不存在了一般,在那布料下掩藏着的热源,交融在一起,像温暖的河流,给人宽慰。
“嗯~”易闪闪发出舒服的叹息。
她沉入了她熟悉的怀抱,她获得了那让人沉迷的安全感。她也阖上了眼睛,更加大胆起来。
她伸出了舌尖,轻轻地舔/舐。
应愿的身体颤抖,这震颤紧密地传递到易闪闪的身上,也让她的心脏发紧。
不用易闪闪再下命令,当那柔软抵到了应愿的双唇之间,她便自发地开启,顺从地承接。
热,滑,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初步的碰触之后,并没有退却,还在纠缠,探索。
应愿像烧融在火炉里,她的身体已经发了汗,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肢体当一个不为所动的承受者。
她抬起手,揽住了易闪闪的腰。
掌心刚覆上去,就听到了她的一声闷哼。
让人发痒的闷哼,响在她的唇齿之间,气息交融,无限的亲密和放纵。
应愿收紧了指尖,再不管其他。
另一手稳稳地拖住了易闪闪的后颈,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接下来,她们之间所有的力道,由她来施加。
应愿加深了这个吻,这种听从本能的事情,哪需要学习。
何况她有一个任取任求的好老师,她不断地去汲取,她含住她,轻咬她,她退出再进入,她都全部配合,没有意见。
从惶惑到迷蒙再到享受,也不过几分钟之间的事情。
应愿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去除人性的动物,只知道美食,只知道占有,放任自己无穷尽的渴望,一遍又一遍。
易闪闪彻底瘫软在她怀里,她双手搭在了应愿的肩上,她像柔软多汁的云,挤一挤,便可以冒出水。
她们吻了很久。
完全没有第一次尝试一件事应该有的生涩和自觉。
她们短暂地停下来,是因为在身体的磨蹭中,易闪闪那短而小的上衣下摆缩了上去,而应愿的指尖不经意地便落到了她光滑的皮肤上。
是一块烫手的玉,散发着热量,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应愿抬起手,拉下来她的衣服。
易闪闪不满地拧动身子,应愿深深地亲她最后一下,拉远了距离。
“闪闪。”她叫她的名字,干哑的音调很是陌生。
易闪闪的长睫毛眨动,像蝶翼一般轻轻张开,眼睛里是温柔的水光,眼下是淡淡的红晕。
“怎么了……”她唇瓣一碰,问她,语调又轻又黏。
应愿的视线,不可自控地去看那刚刚吻过的唇,亮晶晶的,很红,很软,有些肿。
胸口紧缩,应愿道:“你是不是很热?”
“嗯~”易闪闪点头。
“我也很热,”应愿道:“我去把空调打低点。”
易闪闪不放手:“根本不是空调的事。”
应愿:“嗯?”
易闪闪:“衣服穿太多了,不透气~”
这衣服哪里还算多啊。
那么小,那么薄的一件。腰间露着,胸口也露着。
腿上更是穿的少,应愿的手掌随便垂下,便会落到易闪闪光/裸的腿面上。
应愿已经无处下手了,下哪里都像在趁乱搅局,煽风点火。
易闪闪却突然抬起双手,交错落在自己腰间的衣物上,就要往上抬:“脱掉就好了……”
“啊!”应愿一声惊呼。
不用大脑指令,她的肢体已经下意识地先行,捏住了易闪闪的手。
“不能脱。”她道。
易闪闪眨巴着眼:“为什么?”
应愿的大脑快速运转:“我们……我们只是在试,接吻,接吻……不包括这个……”
“嗯……”易闪闪拖长了语调,垂着视线看着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哪个?我只是热了想脱衣服而已,应愿,你在想什么呀~”
应愿:“……”
脸涨得通红。
易闪闪:“想什么可以跟我说的,没准我,就同意了呢~”
应愿梗着脖子,道:“一个姿势久了,脖子有些酸。”
易闪闪:“……”
应愿:“你应该也酸了吧?下来歇歇。”
易闪闪:“…………”
易闪闪抬手在她脑袋上狠按了一把,抬腿从她的身上起来。
两个滚烫的躯体分开,的确是有助于降温。
应愿深呼吸,易闪闪的香味已经钻到了她的身体里去,将她淡淡地萦绕。
她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看易闪闪的脸:“遥控器呢……之前是在这的……”
话说着,人便离开了这片区域,装作很忙的样子。
易闪闪看着她的背影,抬手端起方才没来得及喝的水,咕咚咚,一口便干完了一大杯。
真热啊,真渴啊,感觉身体里的水分要用尽了,感觉自己要烧融了,冒烟了。
应愿找遥控器找到了自己卧室里去,门廊一拐过,停止了所有动作,呆愣在那里,吸气,吐气,吸气,又吐气。
画面和触感在她的脑袋里盘旋,除此之外,好像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良久,她没有回到客厅,但易闪闪走了过来。
走过来,倒不着急和她凑到一起,轻飘飘地从她的身边路过,巡视她的房间。
翻了翻桌上的书:“我来之前你在看这本啊?”
应愿:“……嗯。”
仰头望墙上的海报:“这是个什么机械图?看不明白。”
应愿:“复古飞艇。”
走到她的床边:“怎么在家里床品也是蓝色的呀?和学校的有些像。”
应愿:“恰好换了这套,有别的颜色。”
易闪闪:“我可以坐吗?还是需要……脱掉外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愿的大脑叫嚣着。
就那么一点的热裤,脱什么脱啊,脱了还剩什么啊。
应愿的脸涨红着,快速回答她:“可以坐,随便坐。”
“哦。”易闪闪身子栽下去,根本没坐,她趴卧到了应愿的床上。
抬手把应愿的枕头再拽过来,塞在自己脑袋下垫着。
“呜……”易闪闪那两条又直又长的腿,像美人鱼的鱼尾一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地上下摆动着,“舒服~~~”
应愿:“……”
看着这画面,脸红红。
易闪闪:“你刚才什么感觉啊?”
应愿:“!!!!”
话题怎会变得如此之快,问题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易闪闪偏着脑袋看她,眨巴着眼:“不讨厌吧?”
应愿快速摇头:“不。”
“我也不。”易闪闪笑了,愉悦地笑,笑完了又有些害羞,把脸往应愿的枕头里埋了埋。腿翘着,拖鞋掉了下去,脚丫子动啊动。
“我很喜欢诶~”她小声地道,“亲不够,好爽哦~”
应愿的整颗心都瘫软了。
又像绑了氢气球,轻飘飘地往上升。
她的身体还在发热,她的脸还在发红,她的痛苦还暗暗存在,可她看着易闪闪,听她说她喜欢和她接吻,她的快乐,已经像一颗太阳一样强大,把一切都烧融了。
她望着她,没有接话。
可易闪闪听到了,易闪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易闪闪替她说:“应愿,你也很爽。”
平时说正经话的时候什么样的亲昵称谓都叫,可今天做这种事情,却一直喊她的全名。
应愿,应愿,好像多叫几遍,应愿便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事情,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这炽热的欲望,也有她一份。
“你过来~”易闪闪朝她招手。
应愿不自觉地便向她走。
走到了她的身边,被她抬手抓住了一点衣摆,摇晃着,撒着娇。
“刚才那个姿势确实容易脖子酸。
“而且我们都是第一次,会很紧张。
“紧张了就来不及想了~想了的,也可能不作数~
“实验要做好多遍,才能认证结果呢~”
易闪闪抬眼看她,已经算不得是图穷匕现了,她就是把自己的欲望挂在脸上,给应愿看,要应愿答应。
“我们再来一次嘛~”易闪闪甜甜软软地道,“这次就在这里,我躺着,你过来,这样应该最省力了~”
第89章
房间里安静,只剩下了易闪闪的声音。
这闷热盛夏的夜晚也安静,一切喧闹归于平息,熟悉安全的空间内,好像可以包容所有隐秘的欲望。
应愿的心跳一下下擂鼓般跳着,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易闪闪。那个躺在她床上的易闪闪,翘着脚撒着娇,等待她亲吻的易闪闪。
每一次细微的变动,都像是在诉说情意,每一次睫毛的眨动,都如同一次勾|引。
应愿的喉咙滑动,她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真的想要再来一次吗?”
“这有什么假的必要吗?”易闪闪很是不解,她的眉头皱起来,抬手把应愿的那点衣角扔了,拧过脑袋,生气的模样,“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点问题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不跟我试,我就去找别……”
“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应愿给截断了。
一瞬间,她那么着急,她的平稳可以被易闪闪两个字轻易打乱。
因为应愿知道,以易闪闪的脾气,她说的到便做的到。
“不可以。”应愿又重复了一遍,胸中集聚起火气,光是想到易闪闪现在这副模样同别人说话,她都要受不了了。
易闪闪腮帮子鼓起:“你又不同意,你又不可以,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应愿觉得她真是太单纯了。
那么多的心眼子,又那么地单纯。
她真以为和谁去试着接吻,别人都只会想着接吻吗?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简直就是一颗会引诱出恶龙的宝石吗?
或许她真不知道。
应愿攥紧了手指。
她没谈过恋爱,她身处在人群中央却没和任何人产生过情感纠葛,她今天才是第一次亲吻,她不知道真正的欲望到底为何物。
但应愿知道。
应愿觉得,事已至此,她也应该让易闪闪知道。
知道了才会害怕,害怕了才不会再做出这种荒谬又危险的尝试。
易闪闪还在生气地嘟嘟囔囔,应愿去到桌前,关了台灯,回到床前,又抬手关了整个房间的灯。
明亮一下子坠入了黑暗,只有客厅一点光芒在遥远的位置,莹莹地亮着。
易闪闪嘴巴里的话停顿住了,她转头重新看向应愿,应愿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没有来得及问应愿为什么关灯,这身影便倏忽下落,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与她近得不能再近的近处。
呼吸相抵,这黑沉沉的身体,有她熟悉的温度和香味。
她的唇瓣微张,想说话,应愿的唇却已经落了下来,没有停滞,长驱直入。
牙关被打开,舌头被纠缠,一切来得突然又猛烈,激得易闪闪的心脏直跳。
应愿变得好像不是应愿了,应愿再也不是那汪温吞的水。
她被煮沸了,她漫溢出来,她的掌心捧住了易闪闪的脸,不是为了安抚她,是为了控制她。
控制她在该有的角度,配合她的吻。
不断地掠夺,深入,迫使易闪闪的嘴张大,又退出来咬她的唇。
厮磨,吮|吸,湿润的水声响在空气里,像一种泛滥的助兴。
易闪闪忍不住发出轻哼,现在这样的姿势,她实在是躺得舒服。而这样的应愿,好像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好像丧失了理智的野兽在霸占着美食,好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怎么尝都不够。
易闪闪实在是受用,她的身体变成了瘫软的水。
她的热度在急剧攀升,可她觉得这热量还不够,应愿压在她的身上,还和她隔着一些空间,易闪闪希望她消散掉这一点空间,整个地落下来。
易闪闪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衣服,将她向下拉。
唇上被施加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但下一秒,她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亲吻,和如愿以偿的身体。
应愿落了下来,她们之间彻底没了缝隙,胸口挤压在一起,腹部都贴着,应愿的腿,也抵着她的。
那处早已紧绷的位置,被这样的触碰激得更加酸胀,易闪闪张开了嘴,喘|息,又被应愿的唇舌,将她的喘|息彻底吞没。
“应愿……”她在缝隙之间,艰难地唤她的名字。
声音又软又哑,好像有许多难言的话。
应愿的冲动像海浪一样翻涌,她的脑海中弥漫出很多动作,想要去对易闪闪做。甚至在一刹那的恍惚间,她觉得她的唇和手,已经在那样做了。
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像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一样,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
应愿退开了唇舌,也支起了一点身体,她在这黑暗里望着易闪闪,光线微弱,她看到她嘴唇的弧度,像盛开的柔嫩花瓣。
“怎么了?”应愿道,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不愿多说。
她等待着易闪闪回应她,不要了,别这样,她等着易闪闪的手推开她,告诉她,她这样让她感觉不适。
四周寂静,只余喘|息。
她想听的话,易闪闪一个字都没说。
易闪闪大大地吞进两口空气,咽下去,然后抬手十分利索地从应愿宽大的短袖下摆里钻进去,搂住了她的腰。
搂住了她的腰,掌心紧贴着她的皮肤,指尖还在四下摸索。
应愿穿的本就是家居服,里面再无衣物,这空荡赤|裸的接触,让她的身体激起强烈的电流,心脏几乎停拍。
“应愿,”易闪闪终于能清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她道,“再多一点,求你~做得再多一点……”
应愿觉得有烟花炸在她的脑袋里,将她一切的计划都炸得粉碎。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怀里的人,做那垂死挣扎的确认:“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易闪闪使了力气,握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又压下来,说话的吐息落在应愿的耳边,湿润,潮热,“比如,亲亲别的地方……”
应愿得到了无法翻盘的答案。
应愿陷入了被炸毁一切的麻木。
她说服不了自己,这样的易闪闪,还是一个直女了。
她以前怎么就妄自对她下了定义,确定她对女孩子没有这种冲动。
实际上,她有的很。
她从来都没讨厌过应愿的身体,她喜欢和应愿拥抱,她喜欢贴着应愿的皮肤,她可以整晚地睡在应愿的身上,她恨不得天天和应愿躺在一张床上,闻到她的味道就开心。
这仅仅是病理性的吗?病理和生理能分得那么清吗?
“闪闪,”应愿道,她猛然爬起了身,“我不能再做了。”
温热的躯体从身上离开,易闪闪很不满意,她眼睛里汪着水光,埋怨道:“又怎么了嘛。”
应愿:“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已经很开放了,但大部分的家庭和长辈还是没办法接受同性恋的。”
易闪闪:“啊?”
应愿:“很多人,就算知道自己的性向,最终也只能在环境的影响下,走向别人定好的道路。”
可真是会浇火啊,简直是端着冰桶往易闪闪身上泼。
易闪闪的眉头拧起来,语调也拧着:“那是他们怂。”
“不。”应愿道,“现实的引力太大了。何况……”
她顿住,看着易闪闪,不忍心如此残忍,但也不得不如此残忍:“你是易闪闪。”
“你的家庭背景那么复杂,你的人生任务那么厚重。你也说过了,你最终会在利益的驱使下,联姻。”
应愿垂下了视线,不去看易闪闪:“而且,你也有可能是双性恋,是泛性恋,你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轻易改变自己人生的道路,你……”
“所以我在尝试。”易闪闪打断了她的话,她躺在那里,长发散乱,目光变得像钻石一样冷硬,“我在尝试,应愿。”
“我走之前的路,是因为之前的路大体来说,就是对我最好。
“我走现在的路,是因为新的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喜欢,我总得试试。
“至于我以后走什么样的路,我没有办法此刻就告诉你,因为我还没有踏上去。”
“人生很长,应愿,变化很快。
“一年前的我,绝不会想到现在的我,躺在一个人的床上,求她吻我。”
应愿愣住。
易闪闪:“我不会轻易给承诺,当值得我拿出承诺的时候,我所说的,都会做到。”
应愿神思恍惚,易闪闪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攥住了应愿的一点衣摆,在指尖捻着。
眼里的冷硬变软了,易闪闪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你做现在的事,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
应愿一个怔神,道:“什么?”
易闪闪看着她,笑了。她抓着她的衣服坐起了身,和她对望着,然后捏住了她的指尖,带着她往自己的身上探。
牛仔裤的腰边,在易闪闪紧致的小腹处,松出一道缝隙,可以轻易地探进去。
“摸摸我是不是……”易闪闪说到这里,咬了一下嘴唇,红晕浮上了脸颊。
“xxx。”
她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没有声音,只是唇瓣开合着,一点舌尖在洁白的齿间轻吐。
应愿却看懂了,她的心脏紧缩,那好不容易回归的理智,又摇摇欲坠。
从理智上来说,易闪闪是理智的。
从情感上来说,易闪闪是引人疯狂的。
易闪闪怎么做,都没有错。易闪闪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她那清晰的,强烈的,只由自己的感受决定的主体性。
她任由痛苦和快乐发生,她敢于面对所有的爱和恨。
应愿在她面前,就是个胆小鬼。
指尖触碰到了柔软的皮肤,应愿缩了缩,道:“我也有一些自己的规则。”
易闪闪没有松开手,但也没有再往前推,她停住,道:“嗯,你说。”
应愿:“如果没有建立明确的恋爱关系,我不发生性关系。”
易闪闪:“我说了要和你谈的。”
应愿:“如果没有确定对方的性向以及对我的感情,我不谈恋爱。”
易闪闪:“你现在就可以来确认。”
应愿红着脸:“你刚才也说了,变化很快。你来得本来就快,现在更是快,我无法确定,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证明。”
“明白了。”易闪闪松开了她的手,“你想让我追你。”
应愿:“????”
这是什么脑回路,这是什么神奇的理解。
应愿:“不是,我没有说这个话,我只是说……”
易闪闪摇脑袋:“不听不听不听,你就是想让我追你。”
应愿:“……”
易闪闪捧住了应愿的脸,在黑暗中望着她,甜甜地笑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会追的~”
应愿的心脏怦怦直跳。
易闪闪噘起了嘴:“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应愿呆呆的:“嗯?”
易闪闪的目光下落,落在自己身上:“感觉……很不满足呢……”
应愿嗓子发干,她道:“去洗澡。”
第90章
灯光重新明亮了起来。
应愿在房间里忙碌着,将易闪闪洗澡有可能用到的一切都提前准备好,给她放进浴室里。
水也帮她开了,调节好温度,洗发水沐浴露都只把自己用的放在外面,不用易闪闪特意分辨,就可以拿到。
做好这一切,浴室里的水雾也升了起来,应愿长舒出一口气,转身向外走。
易闪闪就在浴室门外等着,看她出来,斜倚着身子笑着问她:“你以前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啊,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应愿垂着视线不看她,从她身边走过:“作为主人照顾客人应该的。”
易闪闪的指尖抬起,一个精准的位置,在应愿擦身而过的时候,滑过她的胳膊。
应愿瑟缩了一下,易闪闪道:“是怕我洗澡中途再找你吧?”
应愿:“……”
易闪闪:“好庸俗的情节哦~”
应愿背对着她,脸红着:“所以不要发生。”
“对嘛,那么多小心思干嘛,太刻意了。”易闪闪话锋一转,“想要就应该直接一些。”
应愿:“……”
易闪闪:“应愿,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应愿:“!!!”
易闪闪:“洗澡只能把身体冲干净,没办法解决我心里不满足的问题。”
易闪闪:“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还得靠你。”
应愿:“…………”
是可以直接一些,但这也太直接了。
而且易闪闪说着这么袒露直接的话,却仍然是勾人魂魄的小狐狸的效果,丝丝绕绕,烟熏火燎的。
应愿的热气往上冒,她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象易闪闪提出的画面,坚持自己的想法:“洗澡可以解决的,冲一下人会冷静很多。”
易闪闪:“嗯?”
易闪闪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冲一下?怎么冲?”
易闪闪:“是有什么特殊手法吗?你自己试过吗?”
易闪闪:“你会怎么解决?你现在会不会也需要……”
“啊——!”应愿受不了了,她抱着脑袋,大喊一声。
易闪闪说的这些画面更夸张,这个人怎么就会把人的意思曲解成这样。这样的话题,怎么就还可以当着人的面,问出口。
“水已经热了!”她不给易闪闪再开口的机会,往前大跨步走去,“快去洗吧!”
易闪闪在她身后笑起来,乐出了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应愿像一头冒着火的牛,冲进卧室里,还顺手关了门。
可空间封闭以后,这房间里易闪闪的气味好像更浓了,那样的甜腻,有果香,有洗护用品的香氛,还有……只属于易闪闪的,特别的味道。
那味道,和应愿的混合在一起,纠缠,融合,让人一秒钟就可以回到之前的画面。
应愿从未觉得自己的嗅觉如此敏感过,不仅嗅觉,是所有的一切,身体和大脑,都如此敏感。
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水声被关了起来,变得发闷。
应愿出了自己的卧室,满屋子里转悠,将今晚刚收起来的父母房间里的被子,又拿了出来。
易闪闪今天有可能会住下,那她一定不能和易闪闪睡一张床。
如此忐忑地做完了安排,应愿坐到了客厅中央,以最端正的姿势,看书来转移注意力。
浴室里的声音持续了挺久,门开的时候“咔哒”一声,像响在应愿的心尖上。
应愿的视线没有偏移过去,仍然落在书页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道,“洗完了早点休息。”
易闪闪那边有一些轻微的响动,应愿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脚步声,趿着拖鞋,一步步过来,松散又自如。
“这样就留我在你家过夜了?”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近处。
应愿还在努力看书,垂落的视线的边缘,只能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和一小截光滑的小腿。
“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的话,请便。”应愿道,“就是很晚了,出门要注意安全。”
“我不出门,但我确实有别的安排。”
易闪闪又往前来了一步,应愿的视线里出现了更多的腿。
她总是这样一副很有想法的样子,应愿猜不着她的想法,心跳因为紧张在加速。
她翻了一页纸,没有接话。
易闪闪站在了她面前,近得不能再近的位置,膝盖几乎要蹭上应愿的膝盖。
“你想让我睡哪里呀?”易闪闪问。
应愿:“你睡我房间。我睡我爸妈房间。”
易闪闪:“齐鸿越之前睡的哪间房?”
应愿:“也是我的。”
易闪闪语气里开始染上不满:“那我不要睡她睡过的。”
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等来了易闪闪的意见,应愿开始努力接招。
“床单被套都换过了,齐学姐也不会乱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易闪闪:“我在陌生的地方睡一间房会害怕。”
应愿:“你在外面住酒店都是一个人。”
应愿:“而且不陌生,你刚才就躺过了。”
易闪闪:“刚才一起躺的,你压着我躺的。”
应愿:“别闹了,我已经说过我的准则了。”
易闪闪:“我只是想一起睡,不是要做别的事。”
易闪闪:“最多就只是抱一下,抱一下就松开。像我们以前一样。”
易闪闪:“总不能以前可以抱抱,现在连抱抱都不可以了吧!”
易闪闪:“应愿,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啊!以前我就听说,你们姬崽就喜欢直女,我不直了,你就开始不喜欢了???”
这都什么奇怪的理论!
简直强词夺理!
应愿再一次被她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实一点道理都没有的耍赖给震惊到了,她抬眼去看易闪闪,想用她震撼的目光来质问一下这个人的无理取闹,但眼皮刚掀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愣住了。
易闪闪没有穿裤子。
她给易闪闪准备的睡裤,大短裤,到膝上一点点的位置,宽松,舒适,安全——易闪闪压根就不穿。
不穿,晃着两条洁白的腿,身上只一件宽大的短袖,短袖的衣摆在那重要的位置晃荡着,小小的白色布料,若隐若现。
应愿的大脑完全宕机。
易闪闪以前就算穿得再怎么热辣性感,那起码也是齐全的。
现在,她连齐全都不要了,跟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一样,怎么凉快怎么来。
更何况,那短袖和内裤,都是应愿的。
都是应愿刚才拿进浴室的,是应愿熟悉的款式和质感。就这么被易闪闪穿着,展示在她面前,好像代替了应愿自己,和易闪闪的皮肤相贴。
应愿的脸颊一下子便变得通红,熟透的番茄。
她这反应,被易闪闪全数收进眼里,那些强词夺理的话也不说了,眼含笑意望着她,微微倾下了身。
“怎么了?应愿。”易闪闪道,语调轻盈又温柔,像缭绕的丝线,缠到应愿的身上去。
应愿猛地站起了身,站起身,差点撞到易闪闪。
手里的书掉落下去,也不要了,往旁边大跨步地躲开。
躲开了,脸也偏了过去。
嘴巴张开,也就只说了一句很直白的话:“你,你怎么,不穿裤子啊……我拿了的……”
易闪闪连理由都不找了:“勾|引你啊。”
应愿:“!!!”
番茄被人捏烂,红色的汁水四溢。
应愿捂住了脸,被人调戏了太多次,要哭了。
“你怎么这样啊……怎么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敢干啊……”
易闪闪笑着,小狐狸的模样,她双手环胸,漂亮的双腿交叉,自如地站在那儿。
“可能因为我初生姬崽不怕虎吧。”
顿了顿,她的眼睫低垂下来,道:“可能因为面对的是你吧。”
“在你面前,感觉什么都不用怕。”
身体上受了刺激,现在心灵也在遭受刺激。
直到将一切坦诚,应愿才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易闪闪对她,好像是有许多特殊的偏爱。伍⑧凌⑥死①无聆五
手还捂在脸上,但说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应愿道:“你不要这样了,我也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我也会有很多坏的想法……”
“就是为了让你有坏的想法啊。”易闪闪叹了口气,“应愿,你怎么老忘记,我说了要追你啊。”
应愿:“……”
因为她不配,她怎么配被易闪闪这样优秀的人追。
易闪闪:“追人的话,身体的引|诱也是一部分吧。”
易闪闪:“你要是有想法,我才开心呢。”
易闪闪:“你说着要谈恋爱,但其实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你对别人的兴趣。真是个小尼姑呢。”
易闪闪:“可能就是不够喜欢吧,没有产生那种……恋爱的喜欢。所以没有欲望,没有冲动,总是在躲。”
易闪闪往前几步,走到了应愿跟前,把她的手指从脸上拿下来,望着她。
应愿的脸是红的,眼睛里有水光,潋滟好气色,可惜了,是个还没有敲开石壳的呆子。
易闪闪踮起脚,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第三个吻。”易闪闪道,“初吻,第二个吻,第三个吻,都是我的了。”
“虽然你还没有喜欢上我,但不管,我先占了。”
应愿的心脏狂跳,冲动和欲望蓬勃而出。
她突然就好想告诉易闪闪,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早都对你动了所有的心思,我亲吻你的时候,无数次,想要吻遍你的全身。
她行走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易闪闪退开了身,不再纠缠应愿,开始转身往卧室走,“我们都需要时间~”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她自言自语,乐在其中,“但抢占先机也很重要。”
“我比齐鸿越强的地方就在于,我快。哈哈哈哈哈哈……”
人走过拐角处了,又突然折身露出颗脑袋:“应愿,咱俩现在算是在搞暧昧吧,你没有再和别的人搞这种暧昧吧?”
应愿一怔,快速道:“没有。”
易闪闪:“要是和别人也这样了,你得告诉我一声,我……”
她顿了顿,应愿恍神。
要放弃吗?只要她离开就会放弃吗?
“我就加大力度。”
易闪闪弯起眼睛,笑起来。
她笑得可真坏啊,得意洋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
已经够厉害了,居然还可以加大力度。
好像应愿不管往哪里逃,都会被她围追堵截。
如此危险又让人绝望的事情,应愿看着她这张扬放肆的样子,却只觉得心动。
应愿听她说的这些话,简直像是在下蛊。
应愿张了张嘴巴,嘴巴里,也全是易闪闪的香气。
易闪闪把她折腾的神魂颠倒,然后同她招招手,道:“晚安~”
“晚安。”应愿快速地应,她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安全词。
易闪闪听见了,却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今晚随时欢迎你回来自己的房间哦~~”
应愿:“……”
易闪闪眨眨眼,哈哈大笑。
时钟指向了十二点,易闪闪终于去睡了。
易闪闪到底有没有在睡觉,应愿也不知道。
总之,她那间房子的灯,很久才熄灭,而她那间房子的门,她再也不敢打开。
应愿等待着,当一切都沉寂下来,当月亮升上高空,她胸口的火,还在燃烧。
她心脏里的藤蔓,已经一夕之间破土生根,茁壮成长,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
她去洗澡,浴室里也全是易闪闪的香味。
她的脑袋,根本没法控制地,就想到了易闪闪说的话:冲一下?是有什么特殊手法吗?你会怎么解决?你现在会不会也需要……
需要。
一想到易闪闪,方才和她现在站在同样的位置,用着同样的物品,有可能同样的动作……
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她俩的感情到了这个阶段,如果大家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那是作者被审核段落锁了。作者必须修改,前后会稍微有点不一致,大家理解一下,咳咳。[菜狗][菜狗][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