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戏“慢些咬,没人同你抢。”……
一说话,她的嗓子便疼的厉害,溢出来的声线更是沙哑到了极致,唇瓣也疼。
然在天旋地转间,他整个人连着被褥都被晏闻筝摁进了怀里去。
嫩滑滑的身子隔着被褥贴近他强悍的身躯,就如被大山一般压住动弹不得,阮流卿本就晕沉的脑子更是混乱了,下意识抵在他的胸膛推绕着,可手儿绵软无力,倒更如欲拒还迎一般。
“放开……放开我……”
声音更微弱可怜了些,阮流卿自己也听得清楚,更恨自己的无用,莫名的,泪水便涌了出来,在漂亮干净的水眸上潋滟开层层雾气,若杏花微雨一般无助。
“放开?”男人极具恶趣味的低笑,“又要逃去哪儿?
“昨夜为何那么早离开席面?”
阮流卿愣了会儿,宿醉的脑子仍是有些懵,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隐隐的心涩之感。
而后不知不觉的便醉了。
阮流卿不愿再想,别开脸,问他:“你……你来干什么?”
柔若无骨的手臂仍在挣扎,却被晏闻筝摁在大掌之间,他无视她的问题,复问:“为什么饮酒?”
语气很淡,却勾着化不开的威压和质问。
阮流卿挣扎累了,根本不想理他,可晏闻筝根本不愿放过她,当真似毒蛇一般细密缠绕着,叫她无法呼吸。
她挣扎累了,张着唇瓣吐气,她还想质问他,马上都要成婚了,为何偏偏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可她知道,若自己问出去,只会更激怒他。
“那酒味道好,喝着喝着不注意这才醉了。”
声音越来越细,她都怀疑晏闻筝有没有听见,可男人的反应告诉她答案了。
阴翳的面色诡谲,显然,他一点也不满意自己这个回答。
阮流卿忐忑不安着,在窒息般的冰冷中,根本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闷闷埋下头去。
忽而脚踝被分开,蓄出了汩汩的血,可那不是血,是他留给她的……
翻涌着,满蓄着。
阮流卿一时震撼气急,红着眼瞪着晏闻筝,想说什么却被呛了一下,险些快喘不上气,还是晏闻筝给她拍着背。
她不领情,寻着机会便愤愤着又要逃离,可被晏闻筝若拎兔崽子一般囚在怀里。
“你滚。”
而今这副如被弄坏的破布娃娃,阮流卿发怒也如娇嗔一般的毫无威慑力。
“要我滚?”
晏闻筝极是恶劣的低笑,“昨晚卿卿可不是这样的。”
“如何也不肯让我离开,还哭着闹着要我抱。”
阮流卿懵愣了一瞬,似真的在回忆,又看见男人深邃的邪眸晦涩的扫过,落在别处。
若有实质,叫她想起自己若马蜂窝似的筛子。
阮流卿一股气上来,脸儿红的湿热,她抬手想打他,被晏闻筝握在手里,甚至以一种近乎扭曲的笑,俯身亲亲吻过。
“卿卿,好舒服。”
阴森若毒蛇一般的湿热黏腻气息落在指尖,似筋骨畅爽到极致的一声喟叹。
很哑,又莫名的惑人。
阮流卿听得不由一颤,复整个人儿被晏闻筝抱进怀里去,他深埋在她的颈间,似上瘾一般的将她揉进骨子里。
阮流卿吓得泣不成声,纵使晏闻筝没说明白什么好舒服,但她也是知晓的。
分明……分明就是……
清晰的闪过那些画面,阮流卿又气又羞,愤愤的咬在晏闻筝颈间,一边咬,却控制不住的在流泪。
可晏闻筝更疯了,他似更高兴,禁锢她的双臂因这情愫而鼓出肌块,甚至还一手抚着她后脑,戏谑道:“慢些咬,没人同你抢。”
语调极是遮掩不住的挑弄意味,阮流卿红着眼松了口,看见男人冷白的颈脖间一道鲜明的牙痕,除了这,还有更鲜明的水痕,有她的泪还有口涎……
“晏闻筝……你这个混蛋。”
男人笑了,大掌一挥便将她身上的被褥扯开了,眸光又暗沉又厚重的紧锁在她奄奄的唇瓣。
阮流卿吓坏了,跳脚蹬他,可没什么力气,反倒送入了他的手中。
“不……我会死的……”
她真的会死的。
“筝哥哥……”
可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阴翳着脸便逼近了身来,阮流卿苍白着紧闭双眸,却只感受到清爽的凉意。
他似在为她清洗,为她上药。
以往也有过,但都在她晕睡过去之后了。
阮流卿不敢看,以往无知无觉,尚可自欺欺人的忽略掉,可而今她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她僵硬着咬着自己的指尖,全身都在发抖,帐子里静的只能听见她隐隐的啜泣声。
不知过去多久,似乎一切都停了,阮流卿似察觉到锐利审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颤颤睁开眼来。
果然映入的是晏闻筝深邃的凤眸。
好可怕……
又是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窒息感涌上心头,阮流卿哆嗦着,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晏闻筝拉起身来。
“走,带卿卿去看一场好戏。”
殷红的薄唇勾着隐晦莫深的笑意,更似透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不,我不要。”阮流卿下意识想拒绝,却架不住晏闻筝的强硬,他极快速的就将衣裳给她穿上,阮流卿任由摆弄着,直至被横抱而起。
“不!放我下去……”
骤然,她惊娇唤出声来,双手紧紧揪着晏闻筝的衣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怎么可以在猎场行营里抱着她走出去,会被所有人都看见的,届时她可怎么办?
阮流卿脸色煞白,更哽咽的哭喊着:“你放我下去。”
“怕什么?嗯?”
然男人见她的反应,反倒将她箍拥得更紧,附在她耳边,声音又冷又刺。
阮流卿泪簌簌的流着,知道没有办法了,她改变不了晏闻筝的主意,她也不再乞求了,只将自己的头枕在晏闻筝肩颈深处,祈祷着不要有人看见她,认出她……
男人嗤笑一声,迈开步履,大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阮流卿身子都在男人怀里颤抖,揪在晏闻筝锦袍上的手儿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终于,晏闻筝总算停了下来,阮流卿依旧不敢探出头来,本能的瑟缩着,越来越深。
“怎么?这么离不开我了?”
男人戏谑嘲弄的轻磁嗓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很小,似乎仅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阮流卿听得颤得更厉害,闷着抽噎着,她自然是想逃离的,可能有什么办法,她根本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真的逃不开晏闻筝织的囚笼。
本以为,陛下给他赐婚之间,她便可以重获自由,可而今……
她怕,怕日后晏闻筝王府里养着王妃,而自己则无名无姓的永远被囚在他的房里,不让她出去见人,只能受着他恩赐的一切。
阮流卿越想越悲戚黑暗,正此时晏闻筝将她放了下来,可她竟站都站不稳,腿使不上力,觉得自己哪里都是空的。
“唔。”
她婉转哀怜的闷哼一声,晏闻筝大发善心横出手臂捞在她的腰肢上,一手又快速捂住了她的唇。
“嘘,”渊深黑璨的瞳眸危险的眯了眯,“可别被发现了啊。”
阮流卿眨了眨眼,噙着濛濛水雾的春眸波光流转,她愣愣的望着晏闻筝,看见他眼底恶劣的笑越来越深,而后俯身下来,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
“来,好好看戏了。”
说罢,他便想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去,阮流卿反应过来,握在男人骨感凌厉的手,无力的摇着头。
“不要看……”
她不敢说出话来,微弱无助的望着晏闻筝,又在晏闻筝冷厉的视线中,埋进他的怀里去。
乖乖的扮作柔顺依赖的模样,“不要看。”
“不看吗?”男人的声音温吞,又似在喃喃自语,顺势将她抱得很紧,大掌都还似安抚一般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青丝。
动作很轻,更算得上柔情若春水,可在阮流卿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片刻,晏闻筝便撕开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原本阴狠偏执的模样。
“可这戏,卿卿不看日后会后悔的。”
“乖。”
冰冷湿腻的吻落下来,轻轻的吻过她的发顶、鼻尖,最后在唇瓣上蜻蜓点水一触碰。
阮流卿在他怀里颤的更厉害,被他抱着转过身去,后背贴在他滚烫的胸膛,而在自己的面前,乃是一扇巨大的落地屏风。
屏风上雕刻的纹路精细,透过镂空的些许设计可以清清楚楚的映透屏风之外晦暗的光线。
分明已天亮许久,为何这顶帐子里这样安静,睡在这里头的人是谁?
冥冥之中,阮流卿心愈发忐忑起来,更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晏闻筝到底又有何用意。
正想着,晏闻筝自身后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声音暧昧又缱绻,“好戏快开场了。”
阮流卿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子,不知不觉,早就被晏闻筝的大掌所替代,捏的很紧,同他十指紧扣着。
晏闻筝视线顿在两人紧握的手上一瞬,偏移开时,笑意更深,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笼罩着身前的少女。
而此时,屏风之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似是刚从迷离的睡梦中醒来,是甜蜜的,满足的,暗哑的声音带着细腻的婉转。
“王爷,芹水好疼……您昨夜好生……”
娇嗔的,带着独有的轻昵和情思,在密闭的帐子里清澈回响。
阮流卿听得清清楚楚,这是白芹水的声音,她口中唤的王爷该是指晏闻筝。
可昨夜晏闻筝分明一直在狠狠欺负她,那此刻躺在白芹水身侧的又是谁……
阮流卿下意识扭头回望,却见冰冷深邃的男人眼勾淡笑,平静的望着她。
没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了。
毕竟他身上缓缓萦绕而起的黑气根本忽视不了,似是炼狱里翻腾的怒火和怨气。
似是在质问自己,竟敢怀疑他?
第62章 哄他他给她落下烙印
当下,阮流卿有些莫名的心虚,连回过头去,心中断定,同白芹水一宿的男人从来不是晏闻筝,那那个人是谁?
晏闻筝又为何要带自己来看这个?
“王爷……”细软声线又起,“芹水真的很喜欢您……
而今陛下赐婚了,芹水昨夜才敢借着酒意来寻您。”
温声细腻,却似没有什么回应,阮流卿心跳得更快,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顷刻,她却听见些不可多听的声音。
她同晏闻筝亲过数次,她知道,这是亲吻才能有的旎音——白芹水满含情义的亲那个男人。
阮流卿恍惚羞赧着,还没回过神来,骤然便听见白芹水如遭雷击的一声惊呼。
“啊!”
悉琐碎响,她似狠狠的踹了那个男人一脚,紧接着绝望又怒不可揭的厉骂:“你是谁?!你竟敢冒充王爷!你……你!”
声音已带出了哭腔,“你到底是谁?!”
晦涩的光线,阮流卿虽看不清楚,却都能想象到白芹水那样纯净美人脸上痛苦的神色。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到我的身上,你可知我是谁?!”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阵凌乱纷杂的碎响,她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在接下来的一瞬,听见了熟悉到有些陌生的男声。
“郡主!冷静些。”
沉稳的带着慌乱,像也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愫,而后似按住了痛苦失控的白芹水,哑声重复着:“冷静……”
一时,空气凝固下来,阮流卿呆呆眨了两下眼,析出那男声的主人,是卫成临。
竟是他?!
他同白芹水有了夫妻之实。
瞬息间,她脑海里不自觉竟浮现出平日温润自持的翩翩君子同一个美人花前月下时的画面。
她说不出来的情愫,有些对其人做这种事情的讶异,亦有说不清的震撼,种种情愫参杂在一切,但绝不是酸涩的闷堵。
可此刻她呆愣的模样,在一直紧紧审视她所有情绪的晏闻筝眼里,便是受不住冲击的醋意和心痛。
“怎么?吃醋了?”
压低的沉音阴瘆瘆的刺骨,更是接近要杀戮的暴戾和残忍。
阮流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狠狠掐住了下颌。
“我告诉你,阮流卿,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和卫成临此生再无可能。”
说吧,便狠狠的咬下来,咬在她纤嫩白腻的后颈,誓要给她刻下烙印。
可那里,早就是有他刻意留下的、遮掩不掉的痕迹了,新的盖上旧的,密密麻麻,瞧起来可怜又羸弱。
阮流卿疼的吸气,却不敢叫出声来,更是委屈到极致,她不明白晏闻筝又发什么疯?
现在这种情景,都敢这般大胆!
他当真是疯子!
时间仿被无限拉长,像没有尽头,阮流卿眉蹙得极紧,受着那痛意,终于,晏闻筝放开了她,掐着她的脸蛋,神色莫辨的凝视着她。
“筝哥哥……”
阮流卿怕晏闻筝再发疯,无声的唤出这几字来,又怕他再咬自己,偏偏两只手儿都在晏闻筝手里,她只能以唇舌去堵住。
孤注一掷的,又怕弄出任何的动静,只敢轻轻的触碰。
而满是暴戾气息的疯子,在此刻竟愣了许久,阮流卿知道还没够,又伸出舌尖轻轻的舔。
然如此是杯水车薪的,哪里能让晏闻筝满意,压着她的腰肢,便要狠狠亲下来了。
阮流卿知道,以往的每一个吻,定是要舐出羞人的水声。
可而今,如何能那般毫无顾忌。
如是,在晏闻筝加深这个吻之际,她顿时别开脸避开了。
而这也才不过瞬息的功夫,她的腰感觉都要被掐断了,生生往晏闻筝怀里摁,不允许有任何的逃离。
阮流卿心颤的厉害,耳旁早就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动静了,只心无旁骛的,惊羞的如何安抚暴躁盛怒的毒蛇。
她试着抱紧他,柔嫩的指儿狠狠揪紧他的衣裳,踮起脚尖,趁晏闻筝凶残咬死自己之前,一下一下的轻轻在他脸上啄,没有任何的声音,却根本掩饰不掉的讨好。
到最后,她又亲在晏闻筝紧抿的薄唇上,啄了两下,轻轻舔了舔。
待做完一切,男人的脸色仍诡谲阴暗的可怕,阮流卿没有办法了,从未有过这样多、这样久的主动,早已是面红耳赤,羞的只知道躲在他的怀里,根本不敢看他。
晏闻筝仍是铁链一般的束缚,却是散开了许多阴翳黑气。
而此刻的屏风之外,早已是兵荒马乱了。
跟在白芹水身边一直伺候的灯红在帐外守了一夜,本替自家主子高兴着,哪曾想翌日听见自家主子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连奔进去,便看见两眼昏花的一幕,而更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听见外头朝这帐子走近的几道脚步声。
“成临,今日怎如此懒倦?几位大人昨夜便闹着要向你请教一二,哪知你下宴那样早……”
一边说着,太子身后跟着的几位青年才俊便走进来。
帐中简陋的摆设毫无遁形,而置在左侧的木榻更是毫无遁形。
一切春色,尽落众人眼中……
“别进来!”
白芹水惊叫着,可根本来不及,身上虽裹着被褥瞧不见什么,可被她踹在地上身无寸缕的卫成临,到底便能说明一切。
她痛不欲生,几乎顿时便要晕过去,好在卫成临反应过来,在见根本拦不住几人进来的那一瞬间,便跨上木榻,扯开被褥立马将绝望羞愤的白芹水遮进了怀里。
太子一行人进来,满地的衣裳碎料和要散未散的气息便能说明一切。
“啊……这。”
遍地布料,就连绣有莲花的粉白女子小衣都碎了,足以可见昨夜……
他们目瞪口呆,神情在此刻凝固的彻底,心中却是翻天覆地,难以想象一个死板无趣的青年竟也能到这种地步。
平日里那般的恪守礼教,除却朝堂之事,几乎算得上迂腐,可而今竟如此令人大跌眼镜。
在王权贵族集聚的狩场,甚至天子眼前,就在这搭建的帐子之内。
如此作为,就连平日最是了解卫成临的太子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作何神情以对。
反应过来,更想知道那女子是谁?莫非是昨日才将“活”过来的阮二小姐?
若是她,此事倒也算不得那般难看。毕竟,他们二人本当就该是夫妻,数月前就该是了。
然现下,女子的面容被完完全全遮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而立在帐中跪地哆嗦的一个婢女,有眼尖的认出是跟着嘉宁郡主多年的婢女。
“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厉声斥问:“不好好跟着你家郡主,怎么在成临这帐子里伺候?”
字字如重锤砸在众人心间,本就如冰窖的气息更是如死寂的凝固。
灯红流泪满面,磕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厉害,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
太子眸微眯了眯,视线巡了一圈,似乎便也明白了,笑道:“成临,孤看你当真是懈怠了,这个时辰竟还未起,待会来见孤谢罪罢。”
不急不缓的话语里带着调侃,但更多的是欲为其遮掩的深意,在场的人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了然于胸,连忙应和着,又恭敬跟着太子身后走了出去。
顷刻后,帐内归于一阵无言的平寂,阮流卿听见来自白芹水悲戚的斥声:“你滚开,别碰我。”
满是怒气,又隐隐的透着无力病弱之色。
“郡主,此事……”男人声音略显愧疚,接着是闷哼跪地的声音,“此事其中定有蹊跷,但事已成定局,到底是臣……”
男人停顿了片刻,却许久没说出什么话来,白芹水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哽咽喝道:“你还有何可说?!””
卫成临长睫一颤,双手紧紧握成了拳,道:“是臣欺负了郡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太便宜你了!我乃圣上亲封的郡主,就在昨夜,还为我赐了婚,而今天下谁不知道我白芹水是归政王府的未来女主子,而你竟敢……竟敢……你是丝毫不顾皇家的颜面,不顾你卫家满门吗?”
一字一句,沉沉的压下来,卫成临抬起眼来,“郡主息怒!”
他顿了会儿,静心理着此事的来龙去脉,继而道:“此事虽是为臣之过,可昨夜,为何郡主要进臣的帐子?”
语气不卑不亢,眼眸更是直勾勾的盯着白芹水。他昨夜意识极不清醒,更被歹人下了催情之物。可他能记得,是一名女子率先进了他的营帐,甚至由贴身女使遣走了守在门口的护卫。
“郡主,你可是搞错了人?”
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两人谈话,清清楚楚的映入阮流卿的耳际,方才一众被人撞破的荒唐之情景,更是在脑海中萦绕不停。
阮流卿凝神细细思索,心中越发五味杂陈。
这就是晏闻筝所说的好戏:他即将过门的王妃同她曾经的未婚夫宿了一宿。
更是就那样的巧妙,叫太子一众人等撞破了。
这很显然,是晏闻筝蓄意为之!
心悦他的白芹水是将卫成临认错了,而卫成临那人最是有规有矩,遵循祖制礼教,绝无可能会在这众地方同一个女人颠鸾倒凤,更何况那人还是白芹水——晏闻筝的未婚妻。
所以,这一切……
阮流卿乍时心底一阵发寒,晏闻筝到底要做什么?
不惜将自己未来的王妃,送给别人。
不管怎么样,今日还要安排被人撞破这一戏码,对一女子来说,都太过的残忍。
阮流卿心中寒意更甚,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望着晏闻筝,波光流转着,没说话,却似乎问出了那句,“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63章 棋子晏闻筝一直都在利用她
她定定的凝望着他,望进那双乌黑的瞳眸,一如既往的,她捉摸不透。
漫长的对视中,好似一切都模糊远去,成为迷蒙的环境。终于,在他一声漫不经心似的嗤笑中结束,晏闻筝睥睨着她,“你觉得呢?”
语调带着几分惯有的懒倦和恣睢,却是诡谲不明的,裹挟着刺骨的威胁气息。
好像若自己稍微回答不慎,便会触碰毒蛇的逆鳞。
很危险。
阮流卿一时心底发寒,全身都僵硬住了,她竭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情绪,不敢漏出丝毫异样来,甚至连眼睫都不敢眨。
“嗯?卿卿觉得呢?”
再一次,他似乎极有耐心,静静的等待她的答案,凌厉冷白的指骨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又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
微凉的温度一触碰,阮流卿没忍住一瑟缩,但在瞬息之间意识到自己这本能的瑟缩反应会惹怒晏闻筝时,连忙又故作镇定的扑进他的怀里去。
“我……”
被吮得过度的红肿唇瓣翕合,阮流卿温吞的溢出一个字来,但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消散在了两人紧密暧昧的距离中。
“筝哥哥,我不知道。”
她鼓起勇气来,好不容易吐出这几个字。
空气再度的静谧,阮流卿紧张的连屏风后头白芹水和卫成临的对峙谈话也听不真切了,只依稀听见卫成临似压抑着某种情愫沉沉悔道。
“郡主,此事是你我都不想发生,倘若昨夜臣早些认出进来的女子是郡主您,而并非是……罢了!”
他声音沙哑至极,话到嘴边却也根本自责悔懊得说不出口。
在一阵争执中,白芹水愤恨跌撞的出了帐子,而卫成临又紧随跟了上去。
一时间,偌大的营帐只剩下他们二人,静谧死寂的可怕,阮流卿内心越发慌乱,几乎要她全身没有知觉的发麻。
“呵。”
男人俯身下来逼近,与她视线齐平,望见她颤颤洇水的春眸。
“卿卿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清磁的声音很轻,犹有独特的韵味和惑力,更甚是那双眼睛,就如幽暗的深渊中闪烁着小火苗,蕴蓄着无尽的恶劣和坏意。
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为……为了我?”
阮流卿轻轻的溢出这几个字,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像一切都沉湎下来,于晏闻筝的话,于他的眼睛。
她呆愣愣眨眼,看见晏闻筝眸里笑得愉悦,而后毅然横抱起她,将她带走。
步伐很快,阮流卿下意识将自己藏进他的颈项深处,绝不能被人看见她的面目。
很快,她又被送进了自己的帐子,甫一进入,浓郁的麝香味消散了许多,就连那实在羞人洇湿成结一般的被褥也早就遭人换了去。
她若提线木偶一般任晏闻筝将自己放在了干净的榻上,又几近古怪疯执的抚着她的脸。
“卿卿,要乖些。”
要乖些……
阮流卿脑海里回味着这几个字,全身似早就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她深吸着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总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以一种不可挽回,甚至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去了。
从被晏闻筝带来这猎场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就如同塌山之石,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无论是她,还是卫成临,甚至是今日适时出现的太子,所有人都是晏闻筝的棋子,急促贸然发生的一切,都被他步步推着走。
他到底在筹谋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而今到了这步田地,怕是再无人能阻止他了。
阮流卿越来越不安,恐惧和迷茫的情绪就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思绪越来越乱。
不知何时,天空都悄然暗沉下来,饕餮的狂风裹挟着泥土沙尘席卷而来,刮得猎猎作响。
在这凌乱中,阮流卿忽而听到外头尚有些细微的动静。
她听不真切,却依稀感受到在狂风呼啸声中有低斥的争执以及隐隐的女子的哀泣。
隔得太远,她想再听的更清楚些,耐着酸楚的身子缓缓朝门口而去,可靠近了门口,掀开门帘,便有肃穆把守的护卫。
腰佩利刃,面无表情。一看,阮流卿便知是晏闻筝的手笔。
原来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晏闻筝的掌控之下、股掌之间。
阮流卿捏紧着袖子,倔强的要走出去,可刚踏出一步,护卫便警觉的以手阻挡,冰冷的举止警告她不可轻举妄动。
她知是这样的结局,也懒得出口询问,因为她知,晏闻筝的人一向不会同她透露半分,甚至不会同她说话。
她轻叹了口气,欲回到帐中,却听见由远及近的女子谈话声。
“你说什么?陛下盛怒,直接将卫大人押解回京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阮流卿记得,便是那日一道狩猎的几名世家贵女。
“你话中可有假?!”
其中之一的女子声线紧绷震惊,却又不敢拔高声线,只能压抑着所有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卫大人?”
“绝不可能有错!”另外一人语调更是低沉,似是谨慎不已,“我亲眼听见的!连太子都没让陛下收回旨意,甚至还遭了牵连。”
“竟如斯大罪!那卫大人到底犯了何事?怎会突然如此下场?”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卫大人啊!”
……
“据说啊,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好像是……”那人停顿了会儿,声音压得更低了,“好像是和嘉宁郡主有关……”
后面的,阮流卿听不见了,可这寥寥数语足已让她如遭雷击,她脸色越来越白,无数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却最终汇聚成一条。
一股寒意骤时从脚下升起,迅速便传透四肢百骸,无需猜想别人,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晏闻筝。
原来,他处心积虑安排好一切,步步铺垫,甚至不惜送出自己的未婚妻,都是为了将卫成临乃至背后的太子一党拉下马去。
而今卫成临同白芹水的那桩事,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传开了,也是晏闻筝的手笔,他这番布局,是要趁此机会要卫成临永远翻不了身!
可
卫成临虽有些古板守礼,然一直以来,也绝非蠢笨之人,怎会在昨夜没识出异常,怎会碰白芹水呢?
阮流卿头脑空白的发嗡作响,忽而想起方才无意听见卫成临所说之话。
率先进他帐子的是白芹水,而他亦是将人认错了……
彻骨的寒冷顿时从脚掌一路刺到肺腑,脸色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所以,从一开始便入局了吗?从她恢复身份在卫成临面前“复活”,惹得他自责补偿想要重归于好,而白芹水更情深不已的去寻晏闻筝,却偶然的错了帐子……
阮流卿唇瓣哆嗦着,眼神空洞的麻木,原来晏闻筝在利用她。
利用自己同卫成临那些感情,不惜送未婚妻入深渊,也要将他扳倒。
怪不得……怪不得……
阮流卿喃喃自语,怪不得晏闻筝心血来潮要助自己恢复阮二小姐的身份,怪不得那日看见卫成临同自己的亲密举动也一直未发怒。
原来,一切的目的都在于此!
阮流卿清泪淌下来,身子都仿佛有些微晃。
可他纵使恨卫成临,可为何要以这样卑劣的方式?这样不择手段的阴险,当真可谓是令人发指。
这一刻,阮流卿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晏闻筝一般,她以为他残忍,以为他阴晴不定的嗜血,可从没想到能如此的步步筹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在下棋。
他一直在利用自己!
第64章 受伤逃了,便再也不见晏闻筝。
阮流卿越发觉得冷了起来,本就僵软的四肢被泡在水里,透骨的寒冷,甚至止不住的在发着抖。
她抱紧自己,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回去,窝在榻上,早已换过的温软干燥的被褥分明是新的,却依旧似还存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阮流卿深吸一口气,泪不可控接二连三的淌下来,她咬着唇瓣狠狠将锦衾踹了下去,可如此,却都还不解恨。
而今她不知该怎么办,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卫成临死去,就算日后再无瓜葛,可他到底是有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情谊在。
可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晏闻筝横亘的高墙囚笼一直都牢牢束缚禁锢着她,她哪里也去不了。
阮流卿越发悲戚,到现在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能做的,唯有等晏闻筝回来。
营帐从未有过的压抑和静谧,在漫长的等待后,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却听到帐外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和士兵奔走声,这些虽在猎场常见,可却根本不似寻常。
阮流卿支撑着自己行到门帘,一掀开,便看见外面异常的混乱,各处神色匆匆的士兵奔走,混着滚滚的沙土嘈杂不已。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又在隐隐远处的地方似听见大批马蹄震地的声音。
阮流卿瞳眸微凛,更是不安起来,此地乃皇家围狩之地,而今陛下在此,更是守卫森严,怎会有如此大规模的人马靠近?
而今营帐如此混乱,只怕来者不善!是有人要谋反吗?
阮流卿根本不敢想,心被澎湃的马蹄声震的砰砰的跳,她甚至下意识的怀疑,这又是晏闻筝的筹谋。
“是他吗……”
阮流卿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马蹄声本来的源头,在此刻,空气里还传来些朝臣家眷惊慌失措的声音,有女子的哭声,更有慌乱奔上马车被护着逃窜的尖叫。
她从没想过,会在此等地界,更是天子眼皮子下出现这般变故。她更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情愫是否为恐惧害怕。
可就是万般崩塌在眼前,她整个身子却如被死死钉住,如何也动弹不得。
然都已经这幅田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仍是面目表情,伫立着,就如冷漠的石像。
阮流卿颤着蝶翼看着,心跳的越来越快,他们如此镇定,又是晏闻筝的人,这让她更加肯定……肯定这谋乱或许当真和晏闻筝有关。
紧绷发寒的心一下落入了冰窖里去,在这发嗡的恐惧中,她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脚步声逼近,而后门帘被掀开,来人高大的身躯一时间将倾泻而入的光线几乎遮挡完全。
是晏闻筝。
混乱心境中乍然闯入的阴翳逼压,阮流卿一下子被惊得花容失色,羽睫直颤。
经过方才的一番猜测和推理,而今面对晏闻筝,她本能的颤栗着往后退。
渺小的,慌乱的,若无助的幼兽要逃离猛兽的魔爪。
她步步后退,在晏闻筝阴森残戾的视线里,脚跟不断的发软。
“躲什么?”
语调轻缓悦耳,在此刻听来,缺如地狱里传出来一般令人窒息。
“啊!”
阮流卿身子失了平衡,险些便要栽倒下去,却在那一瞬间被晏闻筝凶悍的手臂捞过腰扯了过去。
“放开我!啊救命!”
阮流卿面对他,就如初见时看见他残暴杀人时那般的害怕,被水雾洇湿的眼眸凝聚着惊吓和恐惧,又满是无法逃脱的绝望。
而此刻晏闻筝更为不悦,从一进来便察觉到少女的恐惧,更感受到此刻柔软在自己怀中的推搡。
他纹丝不动,周身蓬勃的凌厉黑气却愈发腾然,看着少女因恐惧自己而淌下的清泪,骨子里的戾气几乎要压抑不住。
“救命呜呜呜……”
无助破碎的哭声溢出来,阮流卿挣扎的没力了,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服输,紧捏着手儿,满是恨意的抬起头来。
“晏闻筝,你步步筹谋,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就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你这个混蛋!”
一字一句落下来,阮流卿说完胸腔闷的厉害,大口大口喘着气,“你放开我。”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这四个字,满是泪痕的脸蛋尽是决绝和恨。
然这一切,落在晏闻筝眼里就如蝼蚁的无端挣扎一般,他淡漠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睥睨下来,就如在看何等玩物似得。
他掐着她的腰,定定紧锁她的眼睛,不知看了多久,而后缓缓肉眼可见的,男人幽暗如潭渊的黑眸漾开说不出的嘲弄。
俊美脸上的笑意更是闪烁着扭曲狠戾的笑意,交织在一起,诡异的骇人。
他轻轻道:“怎么?听说卫成临入狱,就这样难过?”
“可你,是本王的人。”狭长的凤眸打量在她的脸上,一路暧昧阴冷的审视,最终落在她遍布痕迹的体肤上。
“都已同本王恩爱至此,还想着卫成临?可惜啊,他已和白芹水颠鸾倒凤,哪还会要你。”
男人的神情轻浮又残忍,阮流卿听见了他的话,心恍若瞬间被狠狠扎着疼,想起那些同他数次羞耻的亲密,更是有些全身冰冷的恶心。
她脸色煞白憎恨又死死的盯着晏闻筝,紧咬着唇瓣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晏闻筝睨着她,更加蛮狠强势的禁锢,而后单臂将她托抱而起阔步朝外走去。
“你放开!”
阮流卿颤抖着怒道,挣扎着,在晏闻筝威胁的一巴掌落在臀部后,生生憋了回去。
她闷哼的抽噎,滚烫的泪珠淌下来洇湿了男人的肩膀。
出了密闭的帐子,阮流卿这才发现外头早已是天翻地覆了,错落有致排列的营帐已东倒西歪。
骑在烈马上的大批刺客已经逼近,黑压压的泠冽杀意呼啸而来。
“上!取了那狗皇帝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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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凶残的声响划破饕餮的狂风,头顶金灿灿的烈日被乌云彻底掩盖。
阮流卿听见这一声,很快便听见孔武威猛的武将领着士兵冲上去迎敌的豪迈,还有常侍奉在陛下左右的大太监哀声的低
呼:“陛下,咱先走吧,您龙体之躯,何故涉此险境。”
声音哆哆嗦嗦的,满是焦急和惊恐,阮流卿望过去,果真看见众多铠甲军士持着利刃警惕拥护着的帝王。
而今如此险境,显然那些刺客是为行刺他而来,可皇帝却似根本不打算走。
刺客早已陷入周旋,阮流卿看不出局势,却在锵鸣的刀剑相撞声中身子一颤一颤的发寒。
腥臭的血腥味裹挟在尘沙泥土中,更潮湿的散发难闻的气息,阮流卿眼睁睁看着这厮杀,吓得一时忘了反应。
而反观晏闻筝,却依旧气定神闲,淡淡扫视着这一切,眸里甚至跃现着说不出的诡谲。
在大太监再一次焦措哀呼着劝皇帝先离开时,晏闻筝冷哼了一声,朝后面冷厉吩咐了一句:“护送陛下先行。”
凌厉威压的命令甫一落下,便登时有护卫迅速靠拢过来,将不愿离开的皇帝簇拥带走。
“别让那狗皇帝跑了!”
蒙着黑面的刺客看见了,连下着命令,手中染血的长剑更是折射出刺眼的寒光。
阮流卿心砰砰的跳,在这种厮杀战场中快要跳出膛腔,捏紧的手心早不知在何时便已紧紧的揪住晏闻筝的衣襟,本能的念叨着:“怎……怎么办?”
晏闻筝听见了,只乜过了一眼人儿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蛋,抿着唇没说话,却转首抱着怀中的少女翻身跃上了健硕骏马。
“驾!”
马儿顿时如离弦之弓射了出去,一路疾驰,在地上激起飞扬的尘土。
不出所料,马儿很快便追上了皇帝撤退的马车,晏闻筝手里还抱着她,却若无其事的靠近四蹄狂奔的马车,同马车之内的皇帝说话:“陛下,臣护送您安全回宫。”
发生种种,阮流卿伏在晏闻筝胸膛,根本不敢抬头,更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一行人颠簸匆忙入了遮天蔽日的山林,空气中除却马蹄急踏声,连幽林的鸟雀啼叫声也听不见。
而没想到,在这林中竟也早就设下了埋伏,尖锐的箭矢彻底将紧绷的气氛打破,支支呼啸而来,阮流卿早就紧闭着双眼埋在晏闻筝怀里,她虽看不见,却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她哆嗦着,感受到晏闻筝因使力斩断箭矢而鼓硬的肌块。
刺客早已俯冲了下来,进行着殊死搏斗,献血更是飞溅。
她不知道刺客有多少人,可一直没停过的刀剑相撞声可以想象打斗的激烈及那些刺客的武艺精湛。
除了这些,阮流卿再难想别的,而在此刻,晏闻筝竟忽而带着她一同下了马,而后腰间一松,她眼睁睁看着晏闻筝一气呵成的纵身,跃到了马车上,替陛下逼退了一个已然靠近的刺客。
他出招凌厉狠辣,一招便能毙命,刺客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然与此同时,刺客手中的长剑亦入了他臂膀几分,血淌下来,他却连看也未看一眼。
倒是厮杀中的影风瞧见这一幕,焦急的大喊一声,“主上!”
“将陛下带走。”
“是。”
影风当即接令,便突出重围来驱着那顶明黄色的马车疾驰离开。
刺客见此想要去追,却根本脱不开身。
此起彼伏锵鸣声模糊了阮流卿的耳际,视线也被泪水蒙住了,阮流卿无助的瑟缩在大树后面,觉得自己就如在人间炼狱里一般。
打斗根本不停,晏闻筝平日那般阴险狠毒,今日竟肯为了保护陛下生生受了一剑。
阮流卿紧咬着唇瓣,胆战心惊中更说不出自己心中细密的慌乱和酸涩感从何而来。
更甚的是,晏闻筝似乎是根本没有打算保护自己的念头的,也是,她一个棋子,早该弃之于不顾。
想到此,阮流卿更想趁此刻混乱自己偷偷溜走。
逃了,便能再也不见晏闻筝。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便搀着大树朝幽林深处跑去,树枝刮在她的小腿上,柔软的裙摆被划破,连白嫩的肌肤都被留下红痕。
可她根本顾不得,亦步亦趋的跑,可没想到,她没跑出多远,便听到晏闻筝暴戾阴沉到极致的声音。
“阮流卿,你要跑到哪里去?”
声音乍然砸下来,就如恶魔落下的诅咒,阮流卿从未这样觉得可怕过,许是刚经历的血腥场面,她骇然失了心神,竟一下被藤条绊倒在地。
“啊!”
她回过头,看见晏闻筝正朝自己走来,手中的剑都还滴着血,眼神更是可怕到猩红的扭曲。
“我说过,你我同棺同寝,今日你我,便该同生共死。”
第65章 洞穴“卿卿,乖些,做我的王妃。”……
字句若从牙缝里生生的挤出来,森寒又浸人骸骨,每一个音节都若淬了寒霜的利刃,狠狠扎进肺腑里去。
阮流卿趴在草堆里,双眸紧紧瞪着,碎满的泪珠尽是孱颤的无助和害怕。
“不……不要过来。”
从九幽地狱里爬出的死神一步一步靠拢的来索命,此刻的晏闻筝早就成了嗜血暴戾的恶魔,长剑上的淌下的血在绿色的枝叶上溅出猩红的血花。
阮流卿一度觉得,晏闻筝这次如此盛怒凶狠,定是要杀了自己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破碎溢出几个字来,她浑身瘫软的发寒,却在此刻,竭尽全力的撑着一旁的大树站了起来。
她艰难的挪着划破的脚,寸寸后移,诡异窒息的宁静,她连厮杀的打斗声都听不见了,一切唯有不断靠近她的晏闻筝。
“你别过来!”
她几乎竭斯底里的大喊,声音颤抖的含着哭腔,“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然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掩抑在了可怜的抽噎声中。
然凶残的疯子如何会放过她呢?甚至更是翻涌的破坏欲和摧毁,紧紧盯着她的眼眸闪烁着诡谲的异光,而染了血的冷白脸庞犹为疯狂的扭曲。
“过来,卿卿。”
他仍这样亲呢的唤她,可在此刻尽是浓郁熟悉的威胁和诡异。
阮流卿哪里敢过去,愈发毛骨悚然的往后退却,一边哆嗦着,一边摇头:“不要……”
“乖,过来。”
男人仍旧噙着柔情的声音哄她似的,就如初见之时误入美好梦境下无底的潮湿深渊。
阮流卿再不会上当,更坚定了决心,以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决绝道:“不,我不会过去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晏闻筝的眼睛,“你放过我吧,晏闻筝,此后我们……我们……”
阮流卿停顿了会儿,似终于想到一个最适合他们二人的结局,颤声道:“我们以后便不要再相见了。”
说吧,她便再也不敢看男人的神情,奋力转过身去,却没想到身后竟是陡峭的土坡。
她根本来不及收势,脚心一踩空便顺着往下仰去,可想象中骨碌碌翻滚的疼痛并未到来,晏闻筝不知以怎样的速度俯冲上来,虽这般快了,却也只来得及拉住她无助抓握、在空中挣扎的手。
因惯性,两人一同翻滚了下去,可他却紧紧将她护在怀里,长久的天旋地转,阮流卿脑袋发懵,耳旁只听得见他近在咫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和两人一道压碎树枝的噼啪声。
速度越来越快,似根本没有尽头,更在瞬息响彻的“扑通”一声中,两人一同坠入了波涛的江里。
水花飞溅,冰凉的江水涌上来,吞没着全身,阮流卿很快被水呛住,绝望的窒息中,首先感受到的竟还是晏闻筝的气息。
他护着她,牢牢将她揽在怀里,又带着她淌出江面,浮到布满青苔的深石上。
“咳咳!”
阮流卿痛苦的咳着,在晏闻筝不断的拍背中吐出些江水来,浑身更是湿漉漉的,黏湿的头发披在身上,不停的滴着水。
待缓过了些,脸色更苍白的厉害,可不允许她有多余喘息的机会,晏闻筝狠狠掐着她的脸便吻了下来。
力道大得惊人,贪婪又暴躁的吮咬她的唇瓣,待逼得她启开齿关,又将滚烫湿腻的大舌挤进去搅弄。
狠狠的吃,汲取她一切的香息甜蜜,仿要将她生吞下腹的狠劲,阮流卿很害怕,茫然柔软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他这样浓烈的深吻。
唇瓣被咬的很疼,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却依旧被掐着腰越抱越紧,到最后所有的呜咽都被他吞进肚子里。
湿腻的,又被逼着咽下他哺过来的东西。
待分开时,阮流卿早就没力气了,白透的小脸上一张红润靡艳的唇瓣微微张着,虚虚的换着气。
一边换着气,更委屈的簌簌流着泪,可都已如此可怜,晏闻筝仍不肯放过她,在她湿漉漉的脸颊眼皮上亲着,舔着,不肯让她的泪淌下来。
“现在知道哭了?”
声音极是冷厉,更不顾她的反应,便将她抱起阔步往前走,若是有挣扎,便狠狠打在她的屁股。
一下一下,火辣辣的疼,阮流卿终于服软了,委屈又愤懑的咬在他肩头流泪。
然自己的这点报复根本微不足道,晏闻筝丝毫不放在眼里,步子
依旧走得很快,她本以为晏闻筝会将她带出这林子,却没想到将她扔进了一处晦涩隐蔽的洞穴。
光线暗淡的可怕,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然晏闻筝扔下了她,作势便要走,阮流卿怕得厉害,更是心惊胆战,一时全然忘了对晏闻筝的恨意,小手拉住他的袖子,急忙问:“你要去哪儿?”
她不要一个人被丢在这里,眼下都要天黑了,说不定她会被野狼吃掉的。
“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在这儿。”
然晏闻筝却只冷漠睨着她,阴翳的俊颜划开一抹嘲讽的笑意,便残忍的转过身去,大步朝外走。
毫不留恋,阮流卿根本抓不住。
她明白了,这就是晏闻筝对她的惩罚,对付她,根本无需如何出手,便能扼住她的命门。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洞口,静谧的洞穴愈发的阴森诡异起来。早就在王府被晏闻筝仍在地牢的几日,她就再难独自深处这样的环境了。
她开始不安,焦躁,湿漉漉的身子不断的发抖,一直嗡嗡作响的脑袋根本装不下其他,就连对一直以为晏闻筝的恨都没有了,她而今只期待着盼望着他能回来,带自己走。
“晏闻筝……呜呜呜,”
她无助的喊,连坐在石块上都没力气,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筝哥哥……”
“筝哥哥……”
她一声一声叫着,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死亡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却在最后降临的那一刻,男人回来了。
“晏闻筝!”
声音沙哑的呐喊,却咿呀的溢出来,微弱的如同游丝。
男人的气息很快将她包裹,分明早就是紧密无间的拥抱,可她却觉得还是不够。
“晏闻筝!晏闻筝……”
一声声喊着,若溺水的人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阮流卿止不住的破碎哀求,“再紧一点,再抱紧一点呜呜。”
黑夜彻底笼罩,幽暗的石洞潮湿,却扑朔着噼啪作响的火堆,暖色的火映在石壁上,更折射出亲呢相拥的身影。
“筝哥哥……”
阮流卿泣声呜咽着,只娇糯的声线尽是说不出的媚意,更是手脚并用的如菟丝花一般紧紧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根本不愿放手。
男人恶劣的抱着她,又亲又咬,粉润润的脸儿都尽是他刻意留下的咬痕,可还不够,他还要折磨她。
“嗯?还要再也不见吗?”
一簇一就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阮流卿迷蒙混沌的,根本就一直被抛在半空里下不来,搂着他的颈项,身子一直在颤栗哆嗦着,嗅见他身上危险的却早已熟悉的气息,更嗅见簌簌的素水滴落声。
湿发散乱披在雪润的肩头,遮掩不住大大小小的鲜红花儿。
“卿卿还敢跑吗?”
“还敢离开吗?”
……
阮流卿鼻尖粉润的趴在男人肩头哭,咬着他抽噎,却被他狠狠钉着根本离不开他,牢牢不动的钳制着自己,强势的禁锢。
火堆一直在燃,暖色的火将木头烧断,龇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后火星死溅,烈火更是腾然飞跃。
阮流卿瞳孔呆滞的望着,水雾洇在潋滟的春眸,她不禁愣愣的想,火这样炙热,这样滚烫的温度,却也根本不及此刻晏闻筝带给她的。
“好烫……”
她轻轻的娇吟出声,晏闻筝握着她的肩哄着她,“乖卿卿,下次不可再跑了。”
粗粝的大掌下滑,握在她跪红的膝盖轻揉,温声亲呢的吐出最是凶恶残忍的话。
“再跑,便将这双腿折了,日夜在榻上等我回来。”
“呜。”
阮流卿吓坏了,柔软的身子仍是止不住的颤栗着,口舌都含在晏闻筝的嘴里,讨好求软的撒娇:“筝哥哥……抱。”
如此,男人危险的指骨总算放下了她的腿,抱住她,抚着她纤薄嫩滑的脊背,深深的吻。
吻得唇瓣更肿了,又吻嘬她的脸儿,“卿卿,乖些,做我的王妃。”
温声柔和的,却又暴躁的狠戾,仿永远不知疲倦的抱着她亲,越亲越深,阮流卿舌根都发麻了,全身更都没力气,被他一寸一寸落下永远洗不尽的烙印……
到最后,烈火都要燃尽了,晏闻筝都还不肯放开她,仍死死的抱着她,阮流卿起初是沉湎的,可数不清的次数后,此刻就如彻骨锥刑。
待晕睡过去之际,她还依稀听见晏闻筝在她耳边若毒蛇细密缠绕的威胁,他说,她下次再敢跑,再敢说出再也不见那种话,会真的弄死她……
一夜竟是安稳的过去,更是温和的好梦,阮流卿醒来时,是在如火炉子附身的滚烫中热醒的。
仍在那洞穴里,可许是因天亮了,外头射进来几寸光线。
阮流卿扑朔几下蝶翼,睁开眼睛来,毫无准备的便是晏闻筝那健硕的胸膛,还有……结了血痂的臂膀上的伤。
并不深,却仍是触目惊心。
很快,所有的记忆涌上来,凌乱的逃生,更恶意满满的惩罚……
阮流卿想着,又恨又羞,受不了晏闻筝对自己的利用,更受不了经历那么多,自己竟又同他……
她忿忿的眨着眼,却更想不明白,为何晏闻筝愿跟着她一道滚进那江水里去,甚至一路紧密护着,让她毫发无伤。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阮流卿心中五味杂陈,茫然的看着晏闻筝。
不知何时,晏闻筝掀起了眸来,幽深的瞳眸若一往毫无波动的潭水,阮流卿慌乱的不知作何反应,却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落在晏闻筝眼里,成了欲语还休的纯涩动人。
他不许她有丁点的退却,手臂一横,又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卿卿。”
晨时方醒的两字蕴含着说不出的磁性诱人,阮流卿一怔,还记得对晏闻筝的恨,闷闷的吐出几个字。
“你一直利用我。”
她没想过,自己的声音这样的委屈,像积攒了所有的苦要索求晏闻筝的垂怜和安慰。
然她更没想到,一向恣睢恶劣的晏闻筝竟在此刻竟耐着脾性同她解释。
“没有。”
阮流卿哪里这样容易便相信,不自觉抬眸看他,望见那幽深不见底的瞳眸。
她从来捉摸不透,更险些又被诱惑。
第66章 夫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太危险了。
若再看几眼,定会被他蒙骗。
阮流卿赶紧别过脸去,闷声道:“我才不信。”
话一出口,声音竟更说不出的委屈来,犹是此刻的旖旎情景,温软的身子窝在男人怀里,纤弱娇怜的依附着,就连神情都是这般艳绯潋滟。
叫人一看,便知经了狠狠的灌溉,无意识的散发着诱人的媚意。
晏闻筝微眯了眯眼,诡谲的破坏欲腾然,更透过四肢百骸浸进血液和心脏。
粗粝的指腹捻摁着少女柔嫩红肿的唇瓣,似还想留下更深的痕迹来。
“利用?”
嗓音格外的慵懒漫惓,阮流卿竟还从其中听出了些宠溺的意味。
“那卿卿说,我是如何利用你的?”
边说着,他凑近了些,滚烫的鼻息喷洒激起阮流卿娇嫩的皮肤一片颤栗。
太近了。
她都还记得昨夜在山洞里那样凶狠的欺负,又是潮湿又是密热,倒真像是盘踞在这晦涩洞穴里的毒蛇,紧紧缠绕自己的猎物……
自己可不就是他的猎物?
阮流卿眼底晃过波光,又是不甘又是愤怒交织才一起,她试图躲开晏闻筝的触碰,可稍稍一偏头,便被晏闻筝狠狠掐住了下颌。
泪水不知为何又有要憋出来的趋势,阮流卿倔强的仰起头来,“你就是利用我,你利用我要害卫成临。”
说到此处,阮流卿语气都有了些颤抖,“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连你的未婚妻都能送给别人!”
白芹水背后还有一个犹为珍爱她的父亲,圣上亲封的嘉宁郡主,最后却落的那样惨烈之事,那自己呢?自己而今几乎众叛亲离,更不过他手中较为称心的一个玩物,只要想了,便要蛮狠的亲她,更要分开她的腿……
“晏闻筝
,你……”阮流卿凝望着他的眼睛,根本止不住的抽噎起来,“你就是没有心!”
说完了,洞穴沉寂的诡异,阮流卿等待着晏闻筝的审判,却没想到他竟是笑出了声,又是阴冷又是诡异,在洞穴里回荡。
阮流卿呆愣愣的望着,觉得自己当真招惹了一个恶魔,下意识便想要逃离,竭力转过身去,可她四肢酸软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无助的爬。
身上覆盖的外袍顺着她的动作滑过,嫩滑的体躯甫一接触洞穴的凉寒便不由自主的瑟缩。
渗骨的寒裹缠上来,阮流卿这才知道这洞穴究竟有多冷,更知道趴在晏闻筝身上渡过的一夜是何等的安稳和温暖。
她难以再想下去,可每挪动一寸,便酸慰得厉害,腿几乎是难以合拢。
她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脸更羞愤的红了几分,偏偏此刻晏闻筝如欣赏掌中蝼蚁挣扎的惬意,恣睢的笑着,冷白得过分的面容在这样晦涩的环境美艳得阴森。
他笑看着她孱弱的挣扎,欣赏够了,便大掌一挥,握住她纤细赛霜雪的脚踝,轻轻一扯,便将她又带了回去。
与此同时,更有……
“啊。”
毫无防备的骤然,阮流卿若被扼住了喉咙般仰起头来,惊促娇呼。
晏闻筝自身后咬住她的后颈,残忍恶劣的挑眉:“昨夜我是不是说过,再跑便折了你的腿?”
阮流卿呜咽着,还没从饱胀到极致的苦楚中缓过来,更哪里能承受晏闻筝的暴戾和怒火。
她呜咽着,却根本不会再求饶,被晏闻筝翻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亲眼看见他那双凌厉修长的手握在她的腿。
威胁的掐着,恍若再稍一动手,便真的能捏断。
阮流卿紧咬着唇瓣看着,剔透泪珠止不住的淌,可想象中的痛没来,竟是等到晏闻筝敛着眼皮,将她的腿儿送到唇边狠狠的一咬。
顿时间,各种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阮流卿连作何反应都忘了,身子只本能的颤栗着。
“都成我的形状了。”
晏闻筝凤眸一勾,轻佻的睨着,阮流卿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却还倔强的骂着:“你不是人……”
然越是如此,晏闻筝便欺她更狠,更凶的力道咬她,脸上的圈圈牙痕恐怖极了。
阮流卿哭得无力了,终于学会乖了,被晏闻筝面对面抱在怀里的亲,眼皮上的泪都被舔了个干净,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浓郁的根本散不开。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是一个时辰,冰火两重天里,阮流卿只记得无尽的雨水淅沥,还有无尽的似炉子上熬煮的滚开的山药羹。
“呜……”
光线自洞□□进来,朦胧的光晕里能看见浮动的微尘,阮流卿被摁着趴在晏闻筝肩头,脸上泪痕还未干,全身都绯红艳潮的可怕,雾气洇湿的眼眸更是怔怔的没有焦距。
红肿润唇微张的呼吸着,微弱的紧,却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而反观畅爽了筋骨的男人,微挑的眉稍尽是说不出的笑意,深邃的眸里聚着暗涩的光紧紧锁着怀中娇弱的少女。
抱得极紧,早已是不可撼动一分的距离,更甚此刻两人那不可言说之地还……
可他却还是觉得不够,一直抚在少女纤薄脊背的大掌已到少女温热的心脏处。
感受到那跳动,他的心也跟着微微的发颤,甚至是生出一股灼热的痒意,就像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骨血都在叫嚣着占有和掠夺。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却早已深入了骨髓和灵魂,唯独只有抱着她,嗅见她的气息才会好受些。
他说不出自己为何见着怀中的女人滚下山坡的那刻会毫无犹豫的跟着纵身而下,本该顺利进行的计划全然崩塌,可他竟也无丝毫的后悔。
此刻,反倒更是压抑不住的愉悦,愉悦什么呢?
晏闻筝微眯了眯眼,他也说不清,凝视少女的眸愈发漾开迷离和柔意。
大掌在少女的青丝上抚着,不止的慰哄,“不许哭了。”
言语仍旧言简意赅的冷峻和凶狠,可语调早已是柔蜜宠溺,又想起什么,控着人儿的下颌偏执的要其看着他。
“还跑吗?”
阮流卿不由抗拒的与他对视,都还是晕头转向的,却早已被狠狠欺负的没了傲骨。
“不……不跑了。”
“还骂吗?”
逼仄威胁的话捻出来,阮流卿眼眸又蓄出些许泪花,“不骂了,不骂了。”
略微沙哑的声线带着颤抖,她而今当真害怕极了晏闻筝,微微颤着唇瓣,求饶般的唤着:“筝哥哥…”
然晏闻筝而今已不悦这个称呼了,哄骗着要她叫夫君。
阮流卿睁大着水眸犹豫,可哪里敢拒绝和反抗,可又羞又恼的嗫喏,始终憋不出那两字来。
晏闻筝快没了耐心,神色更可怕了,眸光暗得可怕直勾勾的凝着,阮流卿根本承受不住这威压,闭着眼总算急出声来。
“夫……夫君。”
这下,晏闻筝终于满意了,笑着将她摁在怀里抱了许久,臂膀浮出的肌肉线条勒得她生疼,怀抱亦是紧的连呼吸都被抑制。
阮流卿弱弱的挣扎着,然晏闻筝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桎梏得更紧。
许久之后,他似终于笑够了奖励似的在她唇瓣印下一吻,“乖,日后夫君将那凤印送给卿卿玩玩儿。”
语调很轻,仿在说最是平常无过的小事,可他说的话……
凤印?!
阮流卿疲软困倦的身子骇然僵住,他说的凤印是她想的那个凤印吗?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凭借此约束六宫,更任后宫生杀大权。
此等之物,如何能儿戏?!
却偏偏,偏偏晏闻筝并无丝毫玩笑的意味。
漆黑的瞳眸虽仍勾着素往的戏谑张扬中,可里头晃着的,分明是对势在必得的狠戾。
他是说真的。
他要夺凤印。
不,他是要……要谋反!
虽早有所猜测,可而今亲耳证实,阮流卿仍是惊颤得连眼睛都不敢眨。
晏闻筝看着她这副模样,轻轻勾开她额前的碎发,问她:“卿卿不想做皇后吗?”
声音里带着蛊惑,更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阮流卿甚至想,若自己答不想,便又会激怒他。可自己答,这便是大逆不道。
长久的沉默过去,她望着晏闻筝阴翳下来的眼睛,恍惚中觉得握在后腰的大掌都生出了索命的利爪。
“我……”她艰难吸了口气,“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过度使用过的嗓音有些沙哑黯然,说出来的更是没什么底气的心虚,然在静谧的洞穴里,足以能听得清清楚楚。
再一次,阮流卿不齿自己的逢迎讨好,她低下头,避开晏闻筝的视线,埋进了他的怀里。
怕晏闻筝不相信,又红着脸颤抖着重复了一次,“我只想你在一起。”
可这次,并未轻易的蒙混过关过去。
第67章 亲昵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呵,”男人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嗤,“想和我在一起?”
“可方才卿卿还闹着我没有心。”
字句轻轻的从殷红的薄唇里捻出来,声音很轻柔,可粗粝的指腹竟一寸一寸下滑,落在了她跳动的心脏之处。
力道仍是春风拂动涟漪似得柔意,可其中分明就是泰山压顶般的致命威胁。
阮流卿难以遏制的抖了一下,环在晏闻筝腰身的一双藕臂不觉僵硬起来。
而今是真的被扼住了命门了。
她孱颤巍巍扑朔几下蝶翼,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是怕……怕你也将我送出去,为了你的
仕途,将我送出去给别人。”
“卿卿这么乖,我怎么舍得?”
男人打断她开口,指腹危险的摁在她红肿的娇唇上,似在安抚,可幽深暗然的眼眸里却带着别的更骇人的情愫。
阮流卿一时不知所措,怔怔的望着他。这副懵愣的模样惹得晏闻筝唇畔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又落下来一个吻。
这样的状况,阮流卿心惊不已,想到昨夜种种想到他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更是心底生涩,如何能再同他如此亲昵下去。
眼泪自眼眶里蕴蓄着,结成朦胧的雾遮挡着视线。
她颤声道:“你能不能放过卫成临?”
声线带着隐隐的哭腔,听起来娇弱堪怜,然晏闻筝听罢,带着柔情宠溺的眼神瞬息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残恶。
他轻笑一声,阴测测的反问他:“卿卿,你觉得可能吗?朝堂之争,自古成王败寇,从加入太子一党同我作对开始,他该料到有这一天,下昭狱的不是他,便是本王啊,
若非他见到白芹水道心不稳,这次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况且,本王有意曾放过他一马,是白芹水不甘心。”
阮流卿吸着鼻子,双手抓着晏闻筝的手臂,愈收愈紧。
男人轻轻划去她淌下来的泪,轻而易举便将她摁进怀里,阮流卿颤抖着,“那白芹水她为何会去卫成临的帐子?他们二人如何会……会那样?她明明对你有意的。”
话温吞说出来,都有些语无伦次,其实阮流卿没想过晏闻筝会告诉她,会同她解释其中,却没想他这次极具耐心。
“她给本王下药,可那药喝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本王只是顺水推舟,引她进了卫成临的帐子,之后发生的,都不是本王说了算。”
说罢,他看着她的眼睛,微上扬的语调里尽是讽刺的轻蔑,“那卫成临的忠贞也不过如此。”
阮流卿脸色霎时白了些,说到“忠贞”,她本该是卫成临的妻子的,可她又何时对他忠贞了呢?
身子给了别人,更三番五次的沉溺其中,就连现在都还在别人的怀里,肚子里揣着他的东西……
“唔。”
正想着,她的下颌被男人捏着狠狠抬了起来,迎上的又是晏闻筝凶戾的眼神。
“阮流卿,你是我的,你逃不掉。”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唇瓣里挤出来,俊美的冷白面容折出扭曲的阴翳,就连紧锁她的眼神都像死死咬住猎物颈项的毒蛇一般。
“就算当初没有那些事,你照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本就沉寂的洞穴若浸了冰一般寒冷,阮流卿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虐吓得花容失色,剔透的泪珠凝聚在眼角,迟迟未落。
那些事……
她不禁想,是为最开始晏闻筝同卫成临的争斗,牵扯进来了最无辜的她。
不止牵扯进来了,还有野庙里那般的折辱……
思绪涌上来,阮流卿心一阵揪痛,她竟又忘了,又忘了那些最该刻骨铭心的痛恨。
是晏闻筝命那些肮脏之人,是他亲自下的令,下令要她生不如死。
可这些时日,她为什么可以又忘了一开始所有晏闻筝带给她的痛苦呢?
为何都能忘记那些呢?
阮流卿深吸了一口气,既是心涩,又是痛恨自己,而今更觉禁锢围绕在全身的男性温度是不可挣脱的牢笼,更遑论更亲昵缱绻的抚摸脸颊。
不,不可以。
阮流卿蹙紧柳眉,侧身想躲开晏闻筝的触碰,却又在一瞬间顿住了。她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严和掌控,而今她有什么反抗和挣扎的资格和力量呢?
“晏……”
细微字音湮没在娇嫩唇瓣,晏闻筝俯首含住了,慢慢的碾磨着,湿热的触碰让她轻颤。
泪忽而淌了下来,可晏闻筝这次没停,抱她更紧,带着泪水咸味的吻搅进了檀口之中。
避无可避的吮搅亲吻。
她说不清为什么晏闻筝又要吻她了,明明亲了那么多次,却还要这样的迫切贪婪。
阮流卿被迫受着,委屈无助的被晏闻筝尽数掩在臂弯里,溢出楚楚可怜的嘤咛。
一吻下来,嘴角甚至都扯开暧昧的银丝,化在隐晦的视线里,及他微粗重的呼吸声中。
好可怕。
阮流卿弱弱的想,下意识舔了下唇瓣,可下一秒又被晏闻筝缠绵的吻封住唇舌。
*
再次醒来时,阮流卿发现自己还在那山洞里,光亮倾斜下来,隐蔽潮湿的洞穴多了几分生机。
而身侧,并无晏闻筝的身影了。
她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只记得那样的混沌和心绪纷乱。
她缓支撑着坐直身子来,身上仍是没有衣物的,可鲜红的印记似被人涂抹过药了。
刚想拿过整整齐齐备好的一叠衣物,阮流卿听见自远及近的脚步和谈话声。
声音渐渐清晰,最后因是刻意避开,脚步声故而止在了洞穴门口。
然她已经醒了,且此地静谧,纵使压低了的嗓音,她也能听见。
她听见影风的声音。
“主上果真料事如神,陛下确为联系昨日那刺杀同您有所牵扯,甚至派出最精锐之人暗中调查。”
静默几许,只闻一道若有似无的笑。
“他早怀疑上了本王,昨日不过略微试探罢了,如此沉不住气,何以为君啊?”
晏闻筝尾音微拖长,似将讥讽和鄙夷拉大了极致。
而转瞬,这抹笑被阴寒的冷厉彻底取代,“倒是没想到,他果真留有后手。”
而身侧的影风听罢,更是恭谨进言道:“好在主上昨日以身涉险,若非演的那一出戏,只怕……”
晏闻筝微挑眉,视线轻轻在自己左肩的位置一扫,依稀还有淡淡的血迹。
影风不觉顺着看了一眼,心底想着,昨日那一剑早便是计划好的,纵使刀剑无眼,但对王爷,又哪里敢出错?
可今日瞧着怎更棘手了些,又弄成了这个样子,只能是不加约束的折腾,而凭何折腾至此,只怕……
影风回过神来,遗憾道:“只可惜,狐狸未露出所有的马脚。”
“呵。”
晏闻筝漫不经心伸手,接住一直盘旋在洞口光亮处的彩蝶,漆黑色的瞳眸透出诡谲异光。
五彩斑斓的蝴蝶止在男人凌厉如玉的指节,轻轻扇动着蝶翼,光透过折出奇幻的美感。
晏闻筝凝视着这美好,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然却在下一瞬,却骤然将蝴蝶捏碎于鼓掌之间。
影风在旁一直看着,也不禁被惊得长睫一颤,在很快掩饰过去后,听见晏闻筝吩咐道。
“既如此,那便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影风大惊,罕有起伏的冷峻脸庞尽是难以置信,“主上,三思啊!此计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这如何!如何……”
他眉头紧锁,却在自家主子斜过来一个眼神之际,止住了所有,他抱拳跪地,道:“卑职这就去办!”
晏闻筝没说话,眸中漾开难以洞悉的涟漪。
许久之后,张开手来,那只本该被碾碎为灰烬的蝴蝶竟翩翩起舞,朝着洞口飞走。
待晏闻筝深入洞穴,看见熟睡在锦袍之下的少女仍在原地,瞧着没什么异样,可他眉眼难以掩饰的揉开笑意,他明了,他的卿卿什么都听见了。
脚步声沉稳逼近,在静默的洞穴透出逼仄的迫压。
阮流卿脸半掩在锦袍之下,从里到尾都尽是晏闻筝的气息,她方才确实什么都听见了。
她本知晓昨日那凶险的刺杀是晏闻筝安排的,可那身手的一剑或许是意外。
可方才听下去,那一剑都是假的!
除了将身边所有人当做棋子,他竟心狠手辣到连自己都能置入棋局!
阮流卿惊惶到了极致,这样的一个喜怒不定、不择手段的疯子,她如何还能待在他身边,如何能相信他说的什么话?
正害怕到微微颤抖,她听见晏闻筝的脚步越来越近,可想象中的残忍逼问并未降临,他竟只是将自己骤时抱了起来。
她惊得双眸猛然睁开,却看
见晏闻筝一双戏谑侵略的双眸。
娇唇蠕了蠕,她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捏着自己的手心,由他那般的抱着自己。
不知在林中穿行了多久,两人上了一架马车,低奢的黑楠木泛着沉沉的光泽,内里一种奇异的香徐徐燃烧,而摆设更是阔绰,将她放上去,软垫舒适的不像话。
可阮流卿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便又被晏闻筝自身后盈进怀里。
“卿卿再睡一觉吧。”
声音很轻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阮流卿没资格说不,因为意识竟越来越迷蒙起来,连近在咫尺的鲛绡帘子也出现了重影。
“这……这是为什么?”
她气若游丝的问,双手紧紧的揪住晏闻筝的袖子,就像溺水之人抓紧着救命稻草。
她想,晏闻筝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弄晕她,是要将她如白芹水那般送给别人完成他的计划吗?
第68章 圣旨圣上赐婚她同晏闻筝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晏闻筝不会置理她所有的疑问,在失去意识所有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的是晏闻筝那幽深到极致的眼眸,折出深沉的晦暗,更裹挟着诡异的诡谲暗芒。
时间流逝,阮流卿不知在混沌的黑暗中窒了多久,便能听到隐隐约约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关切话语。
声音温柔又满是心疼,恍惚的,从迷雾中越来越清晰,透着无尽的疼惜和忧切。
“卿儿,你受苦了……”
一字一句越发显然,阮流卿听得更是清晰,更将她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拉回来。
这声音……是母亲吗?
阮流卿顿时像迷路的人寻到指引一般,努力睁开眼皮来,明亮的琉璃灯婉转,光线刺进来,她看见头顶熟悉的绣花帷幔。
“你醒了,卿儿!你终于醒了!”
温柔的声音略显颤抖,蕴含着无尽的急切,阮流卿缓缓扭头,看见的果真是许久未见的那张面容。
“阿娘!”阮流卿唤出声来,根本没忍住便湿了眼眶。
自那日祠堂一别,已是相隔数月,母亲的面容与当日相差并不大,却早不复记忆中的那般红润鲜亮。
以往母亲的发髻常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她节俭典雅,头上发髻从不会堆砌过多的珠翠来点缀,但亦是温婉的别致韵味。
可而今,脸更瘦了些,发髻上虽端正的簪着一记玉簪,却也掩饰不掉周身的无奈和疲倦。
更何况,而今略带皱纹的双眸含着泪疼惜的凝着她。
短短数月,阿娘竟成了这样……
阮流卿心头更是酸涩,晶莹的泪更涌了出来,“阿娘……阿娘!”
她说不出别的话来,只一直唤着,更支起身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阿娘,我好想你,是女儿不孝。”
“傻女儿,阿娘也好想你,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啊,你这副样子被归政王送回来,当时那模样……”
阮夫人何珺已是泣不成声,数月前,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被那晏闻筝从祠堂掳走,那个疯子便是硬生生的强抢!
煎熬了那么久的时日,总算是知晓女儿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账手底下活着了,可却根本见不了面,她整日忧心着女儿在归政王府是否会受到欺负,吃尽苦头。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将大女儿盼回来了,却又是那样的场面。
到现在几个时辰前那一幕都还历历在目,自己那娇生生的女儿被那晏闻筝抱着送进家门,奄奄一息。
何珺思及此,更悲戚疼惜的抱紧自己的长女,哭得更是心碎,“若母亲不执意要你嫁出去,是否你便不会经历这些,晏闻筝那个混账也不会将你辱成这幅样……”
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出自世家名门的嫡女,怎就成了那副样子?她是经过人事的,她知晓晏闻筝对自己的女儿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更知道那些显眼的痕迹便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那样密密麻麻,夺目刺眼,成何体统?
“那个混账禽兽不如,怎如此不堪?!”
她看到的第一眼,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当即真的恨不得一刀杀了晏闻筝!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已是一个深闺怨妇,困于后宅多年,早就无用了。
“卿儿啊,都怪阿娘没用,没有法子早日将你救回来,连霜儿也保不住……”
何珺痛不欲生,泪水早已绝了堤,紧紧抱着的抱着,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女儿又消失在自己眼前。
阮流卿唇瓣颤抖着,“不怪您,不怪您阿娘,这不是我们的错,都怪他们……怪他们……”
何珺双手捧着少女的脸,“好孩子,你真的受苦了,”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日后都会好起来的,而今你被送回来了,我们团聚了。”
“是啊,娘。”
阮流卿吸了吸鼻子,靠在何珺怀里,“而今我回来了,日子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一字一句轻柔的落出来,母亲痛苦的情绪渐渐被她安慰得沉稳了些,在母亲温暖柔软的怀抱中,她思绪缓缓想到了晏闻筝。
她本以为他是要将自己迷晕再达到他的目的,将自己送给别人或是别的,可根本没想过他是将自己送回到了阮府。
是他玩够了?便大发慈悲的将自己送回来。
“阿娘,我……”她微微扬起头来,看着母亲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我被归政王送回来之事,还有别人知晓吗?”
何珺沉默了会儿,这才应道,“有,你父亲很快便知晓了。”
提及此处,何珺眸光凌然了些,沉沉道:“那时你还昏迷着,你父亲收到消息,当即便带着人怒不可揭的冲进来,可被人拦住了。”
“什么人?”
“晏闻筝留下的人,”何珺深吸一口气,眸光投在紧阖的门扉之外,沉重道:“那些人个个武艺不凡,现在便守在你那房门之外,说是奉了晏闻筝之令,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说罢,何珺不觉压低了柳眉,她起初恨不得杀了晏闻筝,却又在自己的丈夫带着心腹气势汹汹意图冲进来时,不得不又感谢于他将人拦在门外。
她清楚知晓她那相处几十年的丈夫,是带着要杀了亲生女儿的刻薄狠毒。
呵?多么可笑,从祠堂那日再到今时,护着自己女儿一条命的都竟是最不可能的他!
“卿儿,你同晏闻筝他……”
剩下的,何珺没问出来,亦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一个本该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女,却因朝廷党争被卷了进去,女儿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无辜的。可谓是晏闻筝带给了自己女儿苦痛,自己又如何能问出女儿同他是否已有了什么感情?
不,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若自己的女儿对他有情,那便更将是万劫不复之地!
思及此处,何珺又想到更为紧要关键的一事,她视线下移,看看向自己女儿柔软平坦的小腹,犹豫了许久,终是问了出来。
“卿儿,这些时日,他同你行那等之事,可曾……可曾……”
阮流卿瞬息便明白了母亲是什么意思,纵使极力维持稳定情愫了,可也到底没忍住眼睫急促扑朔了一下。
她遮掩似是颔首,将视线一同落在自己的肚皮之上。
光是这般看着,都若是实质的极致饱胀感,都似要爆炸一般。
更恐怖的,是尽给她的,他的东西。
每每所有都是交给了她,又多又浓。
起初第一次的翌日,是有人给自己喂过避子汤的,可后来谈话间才知道,那似乎并不是晏闻筝的意思。而之后,也便根本再未喂她喝过什么东西。
所以这些时日,她也是担心过的,可事实证明,她也根本没有身孕,肚子里也没揣上他的血脉。
想来,或许他是以别的法子让自己不能有孕……
阮流卿没什么底气的猜测着,紧捏着手心摇头,“没有的,阿娘。”
话说出来了,她便是有些赧意,同母亲说这些,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而何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丝许的微妙氛围,扶着少女躺下,“卿儿,而今回了家,便再不怕了,饿不饿?阿娘去给你熬你最喜欢的汤来。”
阮流卿眷念的望着,本想让母亲陪着自己,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确实想念母亲的手艺,在山洞里,大部分时间是和晏闻筝做着那种事,吃下的东西也未疲倦混沌时,囫囵着被晏闻筝喂下的。
“好
,多谢阿娘。”
“傻孩子。”何珺体贴为少女掖着被角,在少女深深留念的注视下轻声出了房间。
斗转星移,一连几日过去,在府里的日子极为平静美好,因有晏闻筝留下的人在,将一并想闯入打扰的人皆拒之门外。
阮流卿看着自己父亲脸色铁青的带着人来,几声谩骂后又拂袖而去,她心生寒意的同时更对而今晏闻筝能做到如何地步的权势而感到震撼。
他能在自己府上安插人手,可连倔强高傲的父亲也无可奈何。
除了这丁点的烦心事,阮流卿可谓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过得安宁美好,可她总觉得,这愈是平静的湖面之下便愈是酝酿着惊涛骇浪。
时间一天天流转,她没想到率先等来的是圣上的一旨赐婚。
阮家上下齐跪于前来宣旨的公公面前,阮流卿满心彷徨和讶异,头脑嗡嗡的直响,根本不记得公公尖声宣读的前缀,只知道一句是,圣上赐婚她与晏闻筝。
她与晏闻筝?!
赐婚?!
阮流卿一阵头昏眼花,怔怔懵愣的抬眸望向公公手里持着的明黄圣旨,头脑里绷着的一根弦生生断了。
“阮二小姐,还不接旨?”
公公尖锐的嗓音带着催促,阮流卿如梦初醒,竟有些天旋地转。
“公公,怎会是归政王?这……”她听到自己父亲愤懑的质疑,可却被宣旨公公扼杀下去,“怎么?阮大人是怀疑这圣旨,还是怀疑陛下呢?”
此言一出,阮家老小纵使再想争取,可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将愤怒的、鄙夷的,各种眼神透在她的身上。
阮流卿迷茫的望向身侧的母亲,见其眼眶微红,却缓缓点下了头,“接旨吧,卿儿。”
她收回视线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圣旨的那一刻,竟是如被烈火烫了一下,指尖瑟缩着,可心却被烫得古怪不已。
陛下为何要赐婚于她和晏闻筝?
这圣旨如何来的?
沉重的枷锁连同无穷无尽的囚笼,她同晏闻筝此生是真的要绑定在一起了。
自己当真和晏闻筝要成亲了,如他那日所说,她要做他的王妃。
第69章 大婚他来了。
阮流卿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此刻更无暇顾及身边人的各种反应。
阮逢昌脸色早就铁青,还想试着推阻,被宣旨公公厉着声线告诫:“大人,这可是圣上旨意,若敢违抗,可是株连九族啊。”
“公公,可我阮府世代忠良,怎可和……”
“大人慎言!”
宣旨公公早就不耐,冷冷眯起双眼,“归政王德才兼备,阮二姑娘更是贤良淑德,此乃天造地设的天赐良缘,阮家还是尽早准备婚事吧。”
阮逢昌听罢,纵使再不愿也只能应下,颤抖着拱手道:“多谢公公。”
“咱家这就回宫复命去了。”宣旨公公视线斜过一眼,带着若有若无的蔑视,然视线凝着正捧着圣旨怔愣的少女身上时,霎时便多了些恭敬和柔和。
脸上快速换上一抹几乎讨好的笑意,虾着腰上前将人扶起,道:“阮二姑娘,同归政王喜结良缘,这可是您的福气啊,将来您可别忘了咱家啊。”
听及此,阮流卿蝶翼微微一颤,眼眶内被朦胧的泪雾蒙住,唇瓣蠕了蠕,理应在此刻她该说些感恩的话,可她说不出来,如是屈膝行了个礼。
那宣旨公公含着笑,满意转身离去。
待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阮逢昌早就摁不住怒火,额上青筋暴起直指着自己的女儿道:“阮流卿,好大的排场啊,连圣上面前的红人都要给你脸色看!还得圣上赐婚,同那佞臣喜结连理!”
字句吐出来,更深深砸在心底,阮流卿早就对自己的父亲失望,想起离开的数月对母亲的苛待,对妹妹的不管不顾,她缓缓抬起头来,道:“父亲,这是圣上的旨意,您是在怀疑圣上的眼光吗?”
“你!你!”阮逢昌一滞,没想过曾经最是拿捏的女儿今日竟敢顶撞自己,可偏偏其话中又恰好说中他的命门。
“阮流卿,你好大的胆子,在那那个畜生府上待了几月,而今是要六亲不认了吗?”
“父亲。”阮流卿打断他,坚韧又清冷道:“您别忘了,当初您是抱着要我死的心态。”
纵使过去许久,阮流卿难以遏制的心中悲戚,但转而便被她强压了下去,道:“说到这儿,女儿落到心狠手辣的他手里,今日竟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怕是还得要感谢归政王他高抬贵手呢。父亲和姨娘觉得呢?”
阮流卿微微一顿,唇角勾出抹笑意,视线落在自己愤怒铁青的父亲身上,又落在那面色难看至极姨娘身上。
年轻貌美的周姨娘当真是极得父亲宠爱,衣袍勾丝掐金,华丽明媚,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更是保养得柔顺不已。
阮流卿想起自己丝毫不受宠的母亲,视线转过去,更是觉得天差地别。
心中对那站在一起的“璧人”产生种种说不出的厌恶,她紧咬下唇,道:“这些年,您宠妾灭妻,从未善待过母亲,所受的所有委屈想必您是半点不曾体会,然母亲毕竟是您发妻……”
阮流卿方想继续说,她想问自己这父亲对母亲可有半分愧疚,如此颠倒黑白,哪里对得上他日日挂在嘴里的礼义廉耻。
然剩下的话被站在身侧的母亲给阻了回去,母亲微微颤着不复当年柔嫩的手握住她的,眼中平静的对望着自己相处几十年的丈夫。
对其宝贝似的将周姨娘护在身后的举止,不再漾开任何波澜,道:“老爷,这么多年,咱们夫妻情分早就消磨殆尽,曾经为了两个女儿,我一直忍着,可一忍再忍,换来的仍是两个宝贝女儿受到无尽的伤害,既如此,不如便趁今日,”
何珺顿了顿,抬起头来,决绝道:“和离吧。”
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更狠狠的砸进阮逢昌的心里,他亦没想过从来逆来顺受的妻子会说这种话!
他掩过面色的不自然,道:“和离?这让旁人如何看我阮家?”
又是这般说辞,何珺面容仍是平静如水,不再置理阮逢昌的叫囔,拉着自己的女儿作势要离开。
“我意已决,你我无需再互相折磨。”
“站住!”阮逢昌在后大吼,“你这个贱/人,这府里可是你能做主?!”
声音越来越小,更被见缝插针的周姨娘给劝止,阮流卿再听不见身后的秽语,搀着母亲的手愈发坚定起来。
她方才并不意外阿娘说的话,在她看来,是该早些和离了,若非为了她和妹妹好过些,阿娘何苦会忍耐如此多年呢?
“阿娘。”
她轻轻唤了一声,还没说出什么话来,便看见母亲如释重负的笑颜,“卿儿,和离之事,我盼了数年,是我求之不得。可而今你竟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那样凶残暴戾的一个……都怪娘没用,护不住你。”
阮流卿眼眶泛红,反握着紧紧攥紧母亲的手,宽慰道:“阿娘,您不用为女儿担心,晏……王爷他性子虽阴晴不定了些,可在王府里,女儿……女儿也算寻得法子和他相处。”
话到此处,阮流卿满是底气不足,相处了几月,她也试过些法子,可根本不得章法,根本没有同他相处的法子。
她愈是乖顺的讨好,甚至在他怀里如何谄媚软呼,兴许换来的都是更恶劣的对待。
毒蛇本冰冷残忍,更
何况晏闻筝他如此骄狂恣睢,她顺不了他,从来看不透他。
“倒是妹妹,”阮流卿扯开话题,“她在宫里不知过得如何?”
“霜儿她……”何珺微微皱眉,“自打入宫后,只有寥寥信件,只说一切都好。在你回来的前一晚来信说,陛下险些强要幸了她,提起来,此事最后竟得亏归政王相助。”
何珺噤住了身,这两日她忘了此事,而今串联起来,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心酸和震撼在里头。
一向视人命为草芥的晏闻筝竟也大发慈悲的救了自己的小女儿,是为了……
她视线顿在身侧少女姣好柔婉的面容上,眼眸愈发复杂起来。
这婚事是为圣上下的旨意,可促成这旨意的怕是……
何珺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却更是忧心这段姻缘,深闺之妇她无力回旋,别说她,怕是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再改变陛下的心意。
这亲,是结定了。
不,应当说,自己的卿儿,是晏闻筝要定了。
只一个深陷深渊的穷凶极恶之人如何做好一个丈夫?如何能给自己的女儿幸福?
若将来更同阮逢昌一般见异思迁,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自己的女儿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何珺越想越是心涩痛苦,却不想表露在脸上,只不听劝诫安慰着阮流卿将来更要学会忍耐奉承,在晏闻筝手底下定只为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
五日过去,转眼便将是早已宣扬出去的大婚之日。较之数月前同卫成临的那场婚约,更为名噪一时了些。
筹备得不仅是奢华,更是皇城少有的盛大,而一切,都出自晏闻筝的手笔。
可他已再未露过面,她已将近半月不曾见过。
纵使阮流卿身处深闺,然市井之间的各样传闻她也有所听闻,有人赞她和晏闻筝的缘分乃是命中天定,起初的那场同卫成临的婚约,不过两人命中的一劫,而今共同度过了,便就成就了这段空前绝后的佳话。
除了溢美之词,还有愤懑惋惜的,说她同卫成临本该青梅竹马,却遭权势滔天的晏闻筝横刀夺爱。
可这在其他赞美之人的眼里,横刀夺爱便成了情难自已的抢婚,恩爱情仇纠葛了数月,总算喜结连理。
众说纷纭,传进阮流卿耳朵里,心中却对此没太多波澜,她只更是忧心晏闻筝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洞穴那日听见的他和影风的商讨,她牢记于心,越接近大婚之日,她便越是不安。
这些时日,她亦得了卫成临自昭狱完好无损的放回的消息,而如此一来,两党更是因此前的纠葛,仇恨达到顶峰,而今僵持了如此多日毫无动静,甚至是平静的太过诡异,她忧心即将到来的那场大婚该是一次良机。
正如数月前,自己满心期待的大婚成了卫成临和太子引诱晏闻筝上钩的棋局,卫成临利用了她,更不顾她的安危和感受。
而今,晏闻筝亦是想如此吗?在大婚之日,引所有人出手,他要将一个个异己彻底拔除干净。
阮流卿攥着衣角,心底的不安更是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莲步移到窗前,却见外头依旧是天色正好,全然不像将有大事发生的模样。
可心底的大石依旧松不下去,如此胆战心惊的熬了三日,万众瞩目的大婚总算来临。
红妆可谓十里,就连整个皇城的一树一瓦都尽数挂上鲜红的绸缎,清脆的铃铛随风飘扬。
阮流卿自天还没破晓便被丫鬟婆子们拉着坐在铜镜前梳妆。
凤冠霞帔,凤凰振翅欲风。
阮流卿纵使紧捏着手心思绪飘远,也不禁被镜中的自己美得心惊。
娇媚典雅,不可方物。
恍惚间,便听到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阮流卿与泪满眼眶的母亲道别后便在喜婆的搀扶下要走出去。
可脚还没踏出门槛,她柔软的细腰便骤然横来一道手臂,强势又蛮横的将她横抱而起。
阮流卿毫无防备,惊得娇呼,而视线从火红盖头底下的缝隙也看不到什么。
她挣扎着,倏尔被男人几不可察的打了下屁股。
熟悉的冷冽沉香徐徐涌入鼻尖,熟悉的危险感觉更浸进心底里去了。
阮流卿懵了一瞬,知道这是晏闻筝。
他来了。
第70章 洞房“好美。”
顷刻之间,被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各种情愫顷刻自心底蔓延出来,更随着呼吸,一寸一寸涌至四肢,竟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发软。
她想问些什么,亦想说些什么,可一切都那么不合时宜。
隔着一层盖头,她看不见晏闻筝,却能透过缝隙看见他身上着的同她一般的火红喜服。
而直到此刻,阮流卿才入梦惊醒一般,她是真的要和晏闻筝成亲了。
心更是五味杂陈了些,堵塞在喉间,阮流卿一双手儿紧紧揪着晏闻筝的衣襟。
柔软的身子在男人怀中抱得稳重,一步一步朝喜骄而去。
出了阮府大门,喧闹的声音顿时涌来,亦夹着围得水泄不通人头簪动的声音。
“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晏闻筝将她放入了喜骄,与之同时,带着戏谑的低沉嗓音落下来。
被刻在骨子里的关于晏闻筝的所有记忆若潮水将她淹没,她不禁颤了些,攥在晏闻筝衣襟上的手儿亦忘记放了下来。
而她没想到,晏闻筝便顺势握在了手里。
粗粝带着薄茧的大掌暧昧摩挲着嫩肉,阮流卿想收回来,却没有与之抗衡的力气。
她紧紧咬着下唇,娇糯声音发颤:“晏闻筝……唔。”
“几日不见,是又忘了如何喊人了?”
柔嫩的手儿被尖锐的犬齿一咬,阮流卿疼的娇呼,只能改口:“筝哥哥。”
晏闻筝轻笑了声,缓缓松了口,湿热的舌尖舔舐着他留下的咬痕,沉沉道:“这才乖啊。”
说罢,他便意犹未尽的转身要出喜骄,阮流卿不知为何,竟伸出手拉住了晏闻筝的袖子。
“筝哥哥……”
她想问他有什么计划,今日的大婚是否又会如几月前一般的遭遇,她不安的攥紧,不肯放手,可喉咙却如被什么堵塞了一般,不知该从哪处问起。
晏闻筝的幽暗眼神在她身上审视,纵使隔着一层盖头,她都能实质的感受到那样的可怕和压迫。
他接过她抓握在自己袖袍上的手儿,竟是放在了唇间轻轻一吻,勾着笑意道。
“不会有人。”
短短几个字落下,蕴含着尽在掌握之中的高傲和矜贵。
“今日没有谁能打搅我同卿卿的大婚。”
阴测测嗓音里的狠戾和势在必得深入骨髓,阮流卿蝶翼一颤,说不上来缘由,却总觉得今日的晏闻筝更是古怪了。
她恍惚着松开了手,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而后锣鼓喧天,迎亲声热闹非常。
然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总有些不安,总觉这样好的机会没人会想放过,总会有人摁耐不住要出手的,要趁如此盛大和松懈的大婚之即动手。
可晏闻筝竟那样笃定,莫非他早已有所应对?
一路忐忑不安,她从未觉得阮府到王府的距离这样长过,中途她饿了,打开晏闻筝送她入喜骄时,最后留下的锦帕。
糕点甜腻的香气扑鼻,阮流卿执起细细咀嚼,然在此刻她却品不出太多味道,仍是对未知的不安。
喜骄晃晃悠悠依旧没停,在阮流卿煎熬得将失去所有耐心之际,一切总算停了下来。
四周更是喧哗无比,锣鼓鞭炮齐鸣,晏闻筝一如方才那般毫无避讳的直截将她横抱而起,朝内堂走去。
红烛高照,尽是火红,阮流卿心止不住砰砰的跳,透过盖头的缝隙,她能看见两侧立着许许多多的人。她不知晏闻筝究竟宴请了哪些人,但想来都是朝廷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这些人,又有多少真心看待这场婚事呢?
在此刻,所有人的视线皆定都在她和晏闻筝的身上。大婚仪式已经到了拜堂这一步,当真没有人要动
手吗?难道她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子,被晏闻筝放了下来,身体竟都有些发软,险些没站住。
“一拜天地——”
傧相开始高声唱礼,阮流卿忽被狠狠砸中一般,她隐约看见面前峻拔的阴翳已缓缓弯下腰去,她本能的、仿失去神魂的木偶一般照做。
“好乖,娘子。”
声音很低,可她却听见了晏闻筝极的满意愉悦的赞扬,更是逗弄似的,称她为“娘子”。
“二拜高堂——”
她缓缓跟着晏闻筝转身,这次却顿了许久,她想起,此处上首处坐着的乃是她的阿娘和父亲。晏闻筝而今地位,除了九五至尊,从不会向人低头,那么此时此刻……
静默岁时,四周响起了些隐隐议论之声,阮流卿不用多想,也知自己的父亲此刻怕是脸色难看到极致。
在这窒息的对峙中,阮流卿正思虑着这该如何收场时,她没想到晏闻筝竟低头了。
桀骜不驯的身姿微微颔首,虽极是高傲,也到底做出了让步。
阮流卿震撼不已,更在傧相更是高亢的声音中如梦初醒。
“夫妻对拜——”
晏闻筝已轻轻捏住了她的袖子,仿是威胁,又仿是在警告。
缝隙中,她能看见男人精致的革靴,还有如她身上一般火红的喜服穿在男人身上。
而后缓缓的,他已俯下身去,阮流卿心更跳如雷,动作诡异的有些僵硬和迟缓。
这一拜之后,一切一锤定音,她此后,便当真是晏闻筝的妻。
周遭的声音在此刻尽数远去,时间也仿佛被无限拉长,阮流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拜下去的,只听见傧相喜庆的高唱:“礼成,送入洞房——”
不待她有所反应,晏闻筝已经将她横抱而起了,身体骤然离开地面,阮流卿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衫,精雕细琢的面容怔懵,恍若自己置身梦境迷雾一般。
晏闻筝抱着她离开,走了许久,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喧嚣已彻底隔绝了。
不,不对。
王府虽大,可在今日不会如此僻静。
阮流卿心底凛然,下意识想掀开红盖头来看,却乍然想起阿娘的嘱托。
新娘子绝不能自己掀开盖头。
无形的枷锁让她顿了顿动作,然犹豫间,她听见有旁人的脚步声逼近。
“主上,一切已准备妥当。”
“现在就走。”
晏闻筝不容置疑的下令,阮流卿感受到他的步伐更快了些。
“筝……筝哥哥。”
她唤出声来,心底更是不安了,他不是要将自己带去洞房,
他要将自己带去哪儿?
然晏闻筝似并不打算告诉她,步履极快,竟是将她抱上了一匹烈马。
阮流卿呼吸更是急促,感受到晏闻筝紧紧拢着她,而后,烈马长长一声嘶鸣便狂奔了出去。
疾风骤然呼啸而来,头顶的红盖头几乎要飞起,阮流卿埋在晏闻筝怀里,一双手臂更是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一路驰骋,阮流卿什么都听不见,烈马的颠簸更让她恐惧难安。
她总觉得这样天旋地转的疾驰,就像晏闻筝迫切带着她逃生一般。
时间很长,长的似根本没有尽头,一切总算静止下来了。
阮流卿却难以缓过神来,惊得花容失色,甚至身子都还在晏闻筝怀里瑟瑟发抖,她不敢抬头,甚至不敢问晏闻筝到底将自己带到了哪儿。
“有我在,怕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更带着些说不出的安慰,可在这种情景,阮流卿哪里听得进去。
闷闷的声音细弱传出来,“你要将我带去哪儿?”
语罢,她猝然一声娇呼,只因在她头顶一直苟延残喘的红盖头骤然被晏闻筝给掀开了。
动作简单粗暴,仿早就想这么做了,再无半点耐心。
晦涩的光线射下,阮流卿只朦胧知晓晏闻筝又将她带来一处幽深的树林,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四周静谧的可怕。
可还没来得及再细看些什么,她的下颌便被晏闻筝捏着转了回去。
他要她只能看着他,只能看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阮流卿氤氲春雾的眼儿还有些惊惧和害怕,可反观晏闻筝,他一直凝视着她,墨色的瞳眸浮出诡谲的异光。
捏着她的下颌打量,审视。
而后,眸里愈发漾开狂热,不仅是狂热,更是黏腻。
气氛不知何时酝酿出旖旎的紧绷,阮流卿若有实质的意识到了危险,可早已无处可逃。
“卿卿,看着我。”
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已有些暗哑,阮流卿蝶翼扑朔着,楞楞地望着他,又听见他温吞的低低一声喟叹。
“好美。”
若被炙热的破坏欲和掌控欲侵蚀,他的神情也在掀开自己红盖头的那刻越来越接近疯狂。
阮流卿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微张了张软唇,想说些什么,却骤然被狠狠的吻住了。
这个吻深得可怕,一来便要吮住她的小舌,掐着她的后颈狠狠的搅弄吸舐。
暧昧的水啧声盈满耳际,阮流卿羞到了极致,手儿无助的推挠在晏闻筝的胸膛,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带着反握在手里。
握在手里摩挲揉抚,又带着勾在他的颈项。
距离更近,更方便他品尝。
“不……不要……”
溢出来的声线娇滴滴的绵软,晏闻筝的吻更是粗暴了,浓烈的各种情愫积攒了多日,尽数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疯狂暴戾的亲着她,又问她这些时日可曾想过他。
“嗯?卿卿,想夫君了吗?”
“想吗?”
……
可只是他问,阮流卿微张开艳红湿润的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下一瞬又被他急不可耐的堵住。
唇舌都被他上瘾的舔舐过,湿热的气息浸进心底。
她不知晏闻筝亲了自己多久,最后都全身发软了,他终于舍得放过自己,可凝视她的眼神仍是狂热黏腻的。
阮流卿不敢看,慌乱又羞耻的埋下头,可晏闻筝却笑得愉悦,将她单臂托抱着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