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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第 20 章 死心,又一次丢下她


    四年前, 安迟叙刚大学毕业。


    她整个大学忙着和晏辞微谈恋爱,那会儿的风向也不是非读研不可。


    安迟叙想着本科学历也够用了,她没有那么大的目标, 就想找个能糊口的工作, 清闲一点最好,能帮晏辞微分担压力就行。


    晏辞微在毕业季见了她母亲两次。具体谈了什么安迟叙不清楚。


    晏辞微不怎么告诉她家里的事,安迟叙在大一那会儿知道晏辞微的母亲也不管她,晏辞微整个成长过程中接受的只有物质上的照料,毫无感情上的关怀。


    她们多么相像。彼时安迟叙认定, 晏辞微就是她相守一生的爱人, 她们是同类人, 彼此契合。


    毕业后的去留, 安迟叙没有考虑那么多。


    晏辞微会帮她安排好的。


    直到五月初安迟叙都是这么想的。


    转变发生在五月中旬。


    “妈咪……母亲?”安迟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来者的声音熟悉, 却又和记忆中的不同。


    带着沙哑的疲惫感,听起来已过中年,生命力在慢慢消逝。


    整个四年,大一那一年安迟叙还从双亲那里拿过生活费, 之后只有过年会分别收到母亲和妈妈的红包——大多在大年初三或者初四。初一和三十那么重要的日子, 两个人都和新家庭团圆,哪儿想得起安迟叙。


    别的时候安迟叙没有和她们联系过一次。


    “迟叙, 是你吗?”母亲老了那么多。她甚至不敢确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安迟叙。


    “是我, 母亲。有什么事吗?”安迟叙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等她的家人完成毕业答辩。


    好像晏辞微的母亲今天也来找她了。


    安迟叙稍稍失神。自己母亲带给安迟叙的波澜还不如晏辞微母亲的大。


    安迟叙好想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是不是和家族事业有关?晏辞微的未来会怎样?那里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很多人毕业以后都分手了。安迟叙的几个点头之交也在面临情感纠葛。大部分是因为异地。


    她们也会这样吗?


    不会的。


    安迟叙捏了下拳头,停止无意义的徘徊。


    晏辞微那样爱她, 怎么舍得丢下她不管。


    她呼出的气把视野都朦胧。


    这会儿天色很阴,瞧着要下雨了。


    她特地带了一把红伞,想等晏辞微答辩结束, 接她回家。


    电话里的声音不太清晰,和这沉沉的天色一般蒙昧。


    安迟叙听的断断续续,两句话里心已出走三次。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你,想打电话问问。”


    母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句话说的自己都不太确定。


    “你最近……还好吗?缺不缺钱?”


    安迟叙望着天,往屋檐里站,干脆靠在教学楼老旧的墙上。


    墙皮裂开,安迟叙贴上的时候掉了几块下来。


    教学楼里一片寂静,墙皮掉落的声音比安迟叙回话的声音更大,盖过母亲的声音。


    “还好啊。不缺钱。”安迟叙垂落睫毛。


    她缺钱的时候,晏辞微带她走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缺,也不缺一位四年没想起她一次的母亲。


    “这样……那你现在大几了?大三吗?明年是不是要找实习?”母亲根本记不得安迟叙的年龄。


    哪怕安迟叙是她怀胎十月亲自生下来,也好好教养了五六年的女儿。


    至少妈妈失业前的那几年,一家人的生活平稳幸福。


    或许对母亲来说,那些事过去的太久,都成老旧的伤疤,不去触碰,根本注意不到那里还有一层褐色的痂。


    如今轻轻碰到,也没什么痛觉。


    除非她想把痂撕下来。


    “我毕业了。”安迟叙不知道该怎么喊母亲了。


    一般的家庭会称呼生下自己的为母亲,母亲的伴侣一律称为妈妈,可以不分血缘关系。亲昵一点的话,多大的孩子都会喊母亲为妈咪。


    可安迟叙哪一个都喊不出来。


    母亲太疏离正式。难得她如此关心自己。


    妈咪又太亲了。她们起码七年没有如此亲近过。


    算下来,她那同母异妈的妹妹都五岁了吧。


    有一阵寂静。


    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迟叙也许听见了些许呼吸,她分不出那是她的,还是和她连着脐带共享血脉的女人的。


    安迟叙只是闭上眼。


    初夏的风安静内敛,轻轻飘过她的脚踝,带来雨的气息。


    慢慢的教学楼上的人声流下来,盖过安迟叙的思维。


    她放空着自我,其实早该挂断这一通电话。


    她只是举着手机,任汗水把手机屏幕和脸颊黏在一起。


    “对不起。”许久后安迟叙听见的第一句话,是母亲的道歉。


    安迟叙睁开眼。


    教学楼外下起淅淅沥沥的骤雨,模糊了灰暗的颜色。


    “什么?”她好像只听见了雨的声音。


    “迟叙,妈咪向你道歉。我很对不起你。”母亲的声音越来越疲惫,越来越远。


    好像被雨冲洗干净,淡成天空灰蒙一片云。


    “没有在你小时候给你足够的关爱,照顾。以前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还总怪你害羞内向……迟叙,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妈妈?”母亲有一声微不可闻的笑。


    是在嘲笑她自己。


    安迟叙没法回答她的话。


    母亲坏吗?


    十岁的安迟叙会犹豫的写下不,悄悄抬起眼,期待这个答案能得到一丝温柔,哪怕是一碗发馊的土豆炖牛肉。


    十六岁的安迟叙会毫不犹豫的写上充满恨意的是,她逃到晏辞微的家里,拥抱新的母亲,不再需要别人的肯定。


    而现在安迟叙快二十二岁了。


    她开始慢慢理解一个家庭的维系需要什么。


    爱很重要,但物质更重要。


    也在慢慢咀嚼自己的童年,家庭的状况。


    她依稀记得她的双亲爆发争吵的那年,家里很穷。


    那年小安迟叙在长身体,吃不饱,穿不上新衣服,T恤短了一截,她不得不把裙子往上扎,遮住肚皮。


    她也依稀记得双亲争吵的内容,无非生活琐事。直到两个人终于迈出犯错的那一步。


    二十二岁的安迟叙再听见这个问题,已经没法单纯的写下是或否。


    这个答案于她而言,重要吗?


    她等了十六年的道歉。接近她已过去的一生的长度。六岁以前的事能留下多少成为回忆?


    安迟叙记忆最好的年岁里,没有母亲的陪伴。


    也就不需要母亲的道歉。


    “没关系。”安迟叙听着雨,听着母亲一句句的道歉,轻声打断。


    雨中传来一声哽咽。


    母亲似乎哭了。


    多奇怪。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也许她的眼泪早就干涸在十六岁。


    “怎么会……宝宝,妈咪想跟你道歉。至少,至少重新告诉我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吧。我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母亲诚心复联。


    安迟叙挂断电话后,还是把自己现在的账号发了过去。


    她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她没见过的小妹妹。


    五岁的年纪,肉圆的脸蛋,果色的脸颊,黑漆漆的葡萄眼。看起来快乐又健康。


    而这个小妹妹的眉眼,和安迟叙有几分像。也许安迟叙五岁的时候,也是这副天真的模样。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个妹妹。


    她高一那年,母亲怀上的孩子。


    母亲精心照料的新女儿。


    她有幸福的童年,合身的衣服,营养均衡的三餐。


    没有永不停歇的争吵,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她吓掉胃口。


    一滴水落在手机屏幕上,花了照片。


    然后是又一滴,再一滴。


    滴滴答答的,帮安迟叙点了通过。


    安迟叙想,这骤雨真大啊。


    幸好她带的伞也很大,她和晏辞微可以挤在一起黏糊糊的回家。


    “团团!你怎么哭了?”也是这时,安迟叙最爱的声音从楼梯上冲下来。


    一双手拂过安迟叙的脸颊。


    哭了?


    安迟叙怔怔低头。手机屏幕已自动熄灭,她看见一片模糊,再眨眼,泪花了屏幕上的自己。


    “怎么了团团?是不是想我?”晏辞微牵稳安迟叙的手,把她手机放回自己的衣兜,再吻上安迟叙的眼角。


    把汹涌的泪一一吃尽。


    “没有什么……”心好痛,酸酸的扯着胸腔,肺和喉管都有灼烧的疼。


    “……想你。我好想你。”安迟叙挤出眼泪,拧着眉钻进晏辞微的怀抱,带来的红伞掉在地上。


    其实骤雨很小,根本飘不进教学楼。


    “我也想你了。乖团团。”晏辞微抱紧安迟叙,捂着她的后脑勺,听着她在自己怀里抽噎。


    眼眸和阴雨天有同样的颜色。


    安迟叙的抽噎慢慢平了,她拽着晏辞微的衣襟的手耷下去,改为圈住晏辞微的腰。


    “你就交了个这样的女朋友?”又一个声音从晏辞微身后响起。


    安迟叙惊得一抽,晏辞微抱着她的手收紧到让她窒息。


    晏辞微似乎侧头了,一句话没有说。


    几秒钟的时间,安迟叙当真快要在急速的心跳里喘不过气。


    晏辞微终于松开她。


    安迟叙侧过头悄悄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晏辞微的母亲。背影和晏辞微好像。


    她对自己是不是不太满意?


    “我们回家吧。”晏辞微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也没有把安迟叙介绍给母亲的意思。


    她云淡风轻的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捡起安迟叙落在地上的伞,张开它,牢牢的给安迟叙撑出一片干燥。


    安迟叙捏紧晏辞微的衣袖,和她回家。


    只是那之后,安迟叙每天都会收到母亲的消息。


    两个人的第一句对话,是母亲发来的转账。


    很大一笔钱。像一份弥补。


    安迟叙没有收。于是母亲又发来更多问候。


    她问安迟叙的专业,问安迟叙的成绩,问安迟叙交了什么朋友。


    好像真正的母亲。


    安迟叙尽可能的回,有时不太想看见那个头像,就一天天的放着。


    这时她会收到母亲的电话。


    安迟叙总会去阳台,背着晏辞微接。


    晏辞微坐在客厅,在安迟叙看不见的地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忙。”安迟叙吐出一个字。


    她最近也要准备答辩,也要准备面试。


    她还没有看好哪个公司,随便投着简历。


    晏辞微总会在一旁帮她修改简历,帮她筛选,帮她投递。


    那才是她真正的妈咪。


    “哦哦,大四是很忙……宝宝毕业打算去哪儿?”


    安迟叙不知道普通的母亲问这种话是想做什么。


    也许普通的母亲根本不会问这句话。她们早知道女儿的打算。


    “可能留在这儿吧。”安迟叙趴在栏杆上,看着梅雨季如何改变角落的霉菌。


    “s市很忙的吧?是不是不好找工作?”


    “也不一定……”安迟叙还没开始正式找工作。


    一是惰性使然,二是晏辞微让她不急。


    也许晏辞微有安排嘛。安迟叙比五岁那会儿还天真。


    “要不要回来呢?我也在,能帮衬一二,你妹妹……她想见见你。我一直跟她说她有个姐姐,和她说过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只是之前没有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母亲第一次向安迟叙发出邀请。


    “我看情况吧。”安迟叙没有拒绝。


    她向来不懂如何拒绝,况且,她内心或许真有些为这个提议心动。


    在s市生活四年虽然快意,但终究不是安迟叙熟悉的老家。


    如果能回去,安迟叙会更自在些。


    生活水平没那么高,她也可以更轻松达成她的目标。


    晏辞微之前也在她老家生活过,应该没问题吧?


    “那,宝宝,把你简历给我一份。我去找人看看能不能约面试。”母亲似乎很开心。


    安迟叙挂断电话,嗅着栏杆的霉菌味,夹杂铁锈的味道。空气中还飘着阴雨的泥土腥。


    她确实,没有那么适应s市的天气。尤其每年梅雨季。


    太容易发霉了。晏辞微给她的玩偶她得好好保存,一不注意就发霉,她还找晏辞微哭了几次。


    晏辞微也补给她了好几个。


    “打完了?”晏辞微准时出现在她身后,悄然无声,抱住她的背。


    “嗯。”安迟叙转过身,没有犹豫的钻进晏辞微的怀里。


    如果说所有东西放在s市都会发霉,那只有晏辞微和她的爱始终干燥洁净。


    “是你母亲?说了什么。”晏辞微把她的小团团带回了家里。


    眼底一闪而过的黑,安迟叙没有注意到。


    “工作的事……她说我妹妹想见我。”安迟叙靠近晏辞微的怀里,张开手指。


    “她大概五岁吧。我都没见过她,她也没见过我。”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想见你的这句话,安迟叙依旧产生了悸动。


    好疼啊。


    “没必要回去吧。”晏辞微闷了很久才抓住安迟叙悬空的手掌。


    “嗯?”安迟叙沉浸在那份阴郁的痛楚里,姗姗抬头。


    “你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那么小的小孩,只会说家长教给她的话。”晏辞微根本不信任安迟叙的母亲。


    她查过这个人。


    安予笙,目前刚结束二婚,身体不太好,最近两个月跑了十几次医院。


    目前还没查到到底是什么病,但想来如此诱骗安迟叙,没安好心。


    “那其实是,母亲想见我?”安迟叙不知怎么的,理解错晏辞微的意思了。


    “……她肯定别有目的。”晏辞微咬着嘴唇,尽可能维持她在安迟叙面前的态度。


    安迟叙没有说话。


    两天后收到母亲的面试推荐,安迟叙才发现。


    她是想回去的。


    ……


    “真要回去?”晏辞微替安迟叙清理着带回老家的箱子。


    她只给安迟叙收了三天左右的衣物。


    她不想安迟叙呆太久。


    “嗯,我回去看看吧。她都那么说了……”这几天母亲不断在给安迟叙发消息,邀请她回来,带着点恳求。


    面试都找好了,去试试也行啊。


    其实安迟叙不傻。她早该看出母亲别有所图。


    可她还是想回去。


    “正好等你弄完毕业的事,我就回来了。我们还能去毕业旅行。”安迟叙抱着晏辞微哄她,亲吻她的耳。


    晏辞微没有说话。


    交往四年,相伴七年。


    她们第一次分开。


    竟是因为一个曾经对安迟叙很差的人。


    晏辞微才没有好心情,半夜缠着安迟叙要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在安迟叙累的昏睡过去时,取消了她的闹钟。


    “糟了糟了……”安迟叙第二天还是准时惊醒,看见时间差点吓出眼泪。


    她急匆匆的去洗漱,步子都轻了,不想打扰晏辞微。昨夜闹的厉害,晏辞微肯定比她还累。


    她洗漱的时候,依旧被晏辞微从背后抱住。


    “不用去了。”晏辞微闭着眼贴着安迟叙的肩膀。


    安迟叙刷牙的手停顿。


    “今天泥石流。高铁停运。”晏辞微拿出手机,给安迟叙看最新消息。


    “啊……”安迟叙吐掉漱口水。


    好像不小心咽下了一口。薄荷的味道冲得她喉头生疼。


    “留在这里……陪我改论文,好不好?”晏辞微亲吻安迟叙的耳朵。


    像昨夜收东西那会儿一样。


    “可是面试……”面试约在后天。安迟叙就算不去工作,也该去面试。


    那是母亲托人找的。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


    晏辞微咬住安迟叙的耳垂。


    安迟叙第一次表达自我意愿失败了。


    她被晏辞微压住,又是一顿亲吻。


    亲的好热,好黏。


    和引发泥石流的骤雨一样猛烈。


    安迟叙妥协了。她告诉母亲因为天气,没法赶过去。


    面试她就不参加了。


    总归晏辞微在。


    “乖团团……奖励你。”安迟叙给母亲发消息的时候,晏辞微在一旁牵她一只手。


    轻轻的,抽合。


    “姐姐,我,我还在发消息……”安迟叙不知道该用语音还是单手打字。


    她耳根都红了,还是第一次被晏辞微坐在身上这样。


    “没关系,用语音不就好了,我想要你抱着我。”晏辞微趴在安迟叙怀里。


    “团团……不喜欢吗?”声音如丝,一点点牵动安迟叙的心。


    安迟叙松了手,把手机放在一旁,开了语音。


    她抱着晏辞微,慢慢享受这次奖励。


    母亲很快接通了电话。


    “宝宝,上高铁了吗?”母亲显然还不知道泥石流的事。


    “高铁今天发不了,这两天都不一定……我赶,赶不上那个面试……”安迟叙咬着声音。


    晏辞微正在她耳畔。


    亲她。


    毫不在意一旁还有电话一样。也没有掩饰她的声音。


    比以往更恣意热烈。


    每次都是晏辞微调动安迟叙的感官,引导她进一步动作。


    “可是宝宝,那是很好的工作啊。”母亲声音带了点焦急。“而且你回来,我也可以照顾你……”


    安迟叙快被晏辞微亲到发懵了。


    她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语焉不详。


    “什么?”母亲大概凑近了。“宝宝,你那边有人吗?”


    晏辞微想开口的。


    她被安迟叙急急吻住。


    手机掉在地上。


    “宝宝?迟叙?”母亲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比指尖的触感还朦胧。


    安迟叙闭眼紧绷出一阵颤抖。晏辞微坐在她身上起伏,掌着她的舵。


    ……


    两天后,安迟叙准备好线上面试,复习简历和可能提到的问题。


    晏辞微在她旁边修论文。两个人依偎的紧。


    公寓在面试开始前五分钟断了电。电脑死机,wifi消失,大楼一片漆黑。


    “……只能试试手机加流量了。”晏辞微按住眼底的笑,帮安迟叙准备好蜡烛,打开手机界面。


    流量很卡,面试官的话断断续续的。


    安迟叙不太听得明白,回的也断断续续。


    面完,安迟叙叹息一声。还好她没指望这个工作。


    又是两天后,母亲说有好消息,希望安迟叙能回去。


    安迟叙推迟了。


    晏辞微给她投中了一个公司,比老家的更好,更符合安迟叙的理想。


    总部在四九城,但s市的分部也很大。是一家娱乐公司。


    当时安迟叙没有多想,真去准备了。


    进公司前半个小时,她才恍惚意识到。


    晏辞微家就是开娱乐公司的。她是某老牌传媒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这一点安迟叙知道。


    “姐姐……这是你的公司吗?”安迟叙在车上不安的揣着手,她隐约反应过来,晏辞微并不想让她回老家工作。


    “去面试。”晏辞微没有直面回答她,替她系好安全带,发了车。


    天气阴沉,一路上视野不明朗。


    安迟叙坐在副驾驶捏着安全带,听见这句话时侧过头,只看见晏辞微发冷的眼。


    晏辞微专注于驾驶,神情不复温柔,锋锐的眉眼配上猩红的痣显得有些可怖。


    安迟叙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很久。


    直到那颗红痣天旋地转的印入她脑海,刻的她生疼,她才闭上眼。


    仿佛终于看见了晏辞微的真面目。


    到了公司,晏辞微轻车熟路的停好车,看向安迟叙时,画面慢得像抽了帧。


    一帧一帧的侧过来,安迟叙大概看见了她变脸的全过程。


    再眨眼,冰冷的晏辞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姐姐,爱她的家人。


    “走吧,团团。我送你上去。”晏辞微拿过安迟叙手里的包,替她解开安全带。


    走到她旁边,伸手牵她下车。


    她不需要开口。这些动作已经能解释一切。


    这就是晏辞微家的公司。


    晏辞微给她开了后门。


    晏辞微希望她留在s市,甚至和她一起回到四九城。


    而不是回那个欠发达的老家。


    安迟叙没有剧烈运动。她的心跳却加速到最快,好似发现了惊人的秘密。


    停车场太黑,安迟叙看向晏辞微时,已看不清她背光的神情,只见她眼底一颗红色的痣。


    安迟叙惴惴伸出手,只一寸。


    她被晏辞微捏住,引下了车。


    安迟叙垂下头。她甚至没有时间犹豫。


    晏辞微已经送她到了面试现场,替她开了门。


    现场还有一个人正在面试呢。谁也没料到晏辞微会亲自送人来。


    有一个面试官反应最大,差点把茶洒了满桌。可怜的面试者以为这是什么压力测试,满头大汗还不敢表露。


    安迟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口闷闷的难受。


    她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不善良也不干净,她可以接受晏辞微用非常手段把人赶走,那样她会是晏辞微的共犯。


    可看见她光明正大的为自己开道,安迟叙反而有些呕吐的应激感,和小时候听见双亲吵架一样。


    是因为她觉得这样道德败坏?可晏辞微明明是为了她。她得多虚伪才会因此和晏辞微闹别扭?


    安迟叙捂住嘴,骨头软了,滑下去。


    她被晏辞微搂着,连落在地上都无法做到。


    “麻,麻烦在外面等一下,十五分钟。”还是最年长的面试官先反应过来,把闯入的大小姐和她带的人请了出去。


    “别紧张。会很顺利的。”晏辞微搂着安迟叙出了办公室。


    把她像玩偶一样摆在等候的椅子上,拿出她送的手帕,替她擦过额头的汗。


    晏辞微在包装商品——她最好的作品,她精心教养的爱人。


    而安迟叙仿若石化,只能愣愣的等着晏辞微把一切做完,连眼睛都没法眨。


    她真的变成了晏辞微引以为傲的雕塑。


    晏辞微在她鼻尖落下解禁的吻,她才可以动弹。


    “我就在这里等你。”晏辞微亲完,抚过安迟叙的头发,送她进面试的房间。


    安迟叙捏着衣服的手差点把掌心抠破。


    她感觉电话震动了一下,在门关上前看了一眼。


    是母亲的消息。


    只一眼,安迟叙终于崩溃情绪。


    至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接下来的面试,十分钟里她掉了十一分钟的眼泪,自我介绍都没能说完。


    走出面试的办公室,安迟叙脑子里还是母亲的话。


    【宝宝,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差劲,可我只是太想你,我怕我真的见不到你……妈咪生病了,甲状腺癌,马上进手术室。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团团?”晏辞微还在门口候着,漫无目的地徘徊,惊讶于安迟叙这么快的结束。


    还满脸泪水,和她母亲来看她准备答辩那天一样。


    “团团,怎么了?她们为难你?”不该啊。她亲自带安迟叙来,那群人怎么敢?


    安迟叙怔愣着,只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


    安迟叙被日安集团录取了。


    这是最大的笑话。


    她接到这个消息时,母亲刚好打来电话。


    她以为母亲手术顺利结束了,急忙接通,连自嘲都来不及。


    哪儿知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号嘶喊。


    “姐,姐姐,姐姐,你救救我妈咪,救救她,求你……”


    小孩错乱的语法配上近乎尖叫的声音,嗡的一声砸开安迟叙的头脑。


    好像砸出鲜血,淋淋的泼在安迟叙头上。烫她一个激灵,又冷她一身。


    手机掉在地上。


    “妈咪——救救她,姐姐——”小孩的声音依旧冲破屏幕,窜入安迟叙的脑海。


    她一阵颤抖后忽然抱住双臂,死死的抠住自己。


    母亲出事了。


    她害的。


    恍惚间,有一个声音有力的拽住她,让她从混沌中清醒。


    “团团,团团。”


    安迟叙睁开眼,满眼是泪,她喘着气甩干眼眶,看见晏辞微拧紧的眉头。


    “姐姐……”她的姐姐来了。


    来救她,来帮她。


    安迟叙却第一次没了安全感。


    晏辞微分明不想她回去。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姐姐,微微。我母亲她,她出事了。”安迟叙依旧抓住晏辞微的手。


    “我想回去看她……我可以回去看看她吗?”她用颤抖晃着晏辞微的胳膊,哭红的眼仿佛泣血。


    晏辞微好像又比她高半个头了,此刻有些居高临下,低头望着半是跪在地上的安迟叙,一双桃花眼没了往日的温度。


    没了秋水,没了情。


    只剩一片冷霜。


    “不可以,团团。”晏辞微伸手,把安迟叙抱起来。


    一句话比她的眼神更冷。


    ……


    “为什么我不能去?”


    “她对你那么差……团团你忘了吗?过年那次她把你找回去,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吵架。之前你生病,她根本没注意到。你的家长会她也不来,你考试成绩她偶尔问一次,总要说你学习差不努力。”


    “可她是生我的母亲。她道歉了,她现在病了。我连回去看看都不能吗?我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


    “那你看了以后呢?她会要你照顾她,因为她生病了,因为她道歉了。六岁以后没怎么照顾过你的母亲要你照顾她,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拒绝。然后她要你照顾你妹妹,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过的比你好,不曾经历这些创伤的妹妹。你乐意吗?你会做吗?”


    “……你怎么知道她就会这么要求我?她,她说她只是想见我,怕再也见不到。”


    “那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她要是不生这个病,她想得起你吗?你在我家躲雨的时候,她在和别人厮混。你哭着说你没有家,摔在地上的时候,她孕育了新的女儿。你考差了想不开的时候,她刚生完小女儿,抱着她在医院笑的很幸福……她这七年的幸福和你无关,你这七年的痛苦都是因为她!我……你,你以为我为什么拦你?”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你不许回去。不许去找她。她根本就没事。五岁的小孩因为她妈咪麻醉醒不来给你打个电话,你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赶,想过她们会对你做什么吗?”


    “不要说了……”


    “我要说。安迟叙,你看着我,你……你哪怕想想我啊。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我才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承担不必要的痛苦。团团,求求你看看我吧。”


    “……”


    “团团。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所以我不能离开你身边,是吗?”


    “不是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受苦,真的,团团,团团……求你,回来……”


    晏辞微重新抱住了安迟叙。


    在机场里。


    安迟叙捏着那张半个小时后起飞的机票,终究松了手。


    皱皱巴巴的机票落在地上。而后被晏辞微一脚踩脏,再也用不了。


    “求你……”晏辞微何曾求过自己。


    安迟叙有好多疼痛说不出来,紧紧的刺激着心脏,苦到想吐,又被酸吓回去。


    “回来,团团。回到我身边,不要离开我。”晏辞微掌住她的手,重新和她十指相扣,再搂住她的腰。


    “走吧,团团。我们回去。”她赢了。


    安迟叙放弃了回老家看母亲。


    她的高铁票,她的面试,她的机票……


    全都被晏辞微丢掉。


    现在晏辞微服了软,要带她回家。


    她从了。


    * * *


    二十二岁的安迟叙,没能听出晏辞微的服软是变相的掌控。


    没有人会承认她的控制欲。晏辞微这样高傲自持的大小姐,更不可能认下这份丑陋。


    二十五岁的安迟叙,已经不需要那一场争吵来做出决定了。


    “你该离开了。”她没有一句多的话。


    就连多的眼神、动作都没有。


    晏辞微怔在原地。


    她有很多想说的。


    安迟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照顾的好一只猫?


    况且那些东西摆的乱七八糟,她只是想帮忙理一下。


    她抬头,对上门框里的安迟叙。


    一双眼重新归于空洞。


    寂静得毫无颜色,死沉沉的黑,不含半点光。


    幽幽实实的,扎在晏辞微心口。


    晏辞微忽然明白。


    安迟叙不要她了。


    期间限定的幻梦结束了。她又一次犯下让安迟叙无法原谅的事。


    所以安迟叙又一次,丢下她。


    “团,团团……”晏辞微张嘴颤抖着,她不敢解释了。她只想求安迟叙回头。


    “团团,我,我……”她看见安迟叙动了。


    猫房有一张大窗户,高,封死了,没有拉窗帘。


    这会儿印着窗外的雨。是暗沉的黄褐色,天光蒙昧,混沌成一张沉闷的网。


    照得安迟叙半身煞白,半身黑。


    她往晏辞微的方向走了一步。


    只一步而已,晏辞微忽然听见了窗外的雨声。


    四年前的一幕再现。


    她又一次弄丢了安迟叙的东西,妄想把野性的猫困在掌心。


    而安迟叙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擅长妥协、低头。


    她有了棱角,锋锐起来。


    变得让晏辞微陌生。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安迟叙做早饭那会儿。


    晏辞微看见她放在掌心娇养的小猫会做饭时,心也这么慌过。


    她掐紧手掌想要把一切掰回正轨。


    而安迟叙只是打开了房门。


    “可是团团,我爱你啊……”晏辞微最后颤抖着挣扎。


    而安迟叙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


    屋外的风漏进来。


    雨水卷着泥土的腥扑了晏辞微满脸,叫她瞬间清醒,又瞬间溺毙。


    晏辞微记不清她是如何离开的。


    只是她再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雨里。


    仰着头,雨水不管不顾的落入她的眼眶。


    酸了她整个身体。


    * * *


    人设策划部门要选新的组长了。


    这一整个部门都是底层员工,要不然也不会去接手一个明显没有团魂,除了c位的裴落尘,其余明显是弃子的女团。


    众人纷纷猜测,会有谁来空降当组长。


    最好再带个新项目,有油水的好项目,别再让她们给一群公司都不肯给资源的小姑娘做人设。


    小姑娘们是很可怜,但在s市月薪六千还夜夜加班的她们更可怜。


    当天下午,晏辞微,部门直属总监,宣布了新的组长人选。


    谁也没有想到。


    是安迟叙——


    作者有话说:入v啦~留言掉落心心[撒花]之后不出意外都是零点日更,目前来说每天三千,当然大家的鼓励多了的话,加更也不是不可能[让我康康]


    带带预收!《囚她作笼中雀然后分手》(又名见色起意)大概是执着小孩和略带风尘感的姐姐,有点像现代救风尘,不沾男。


    人设:明媚红尘x淡漠蓬莱,妖精拉上仙入红尘,红酒味微醺御姐撩(带)拨(坏)古板冰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