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裂空阵法


    谢昀卿理了理身上的月白长袍,虽然领口开得有些大,但是上身的效果还不错,比箱子里剩余那些近乎透明的纱衣强上百倍。


    他嘴角噙着懒散的笑意,慢悠悠地从沈闻霁的寝殿内走出。


    众所周知,宗主的寝殿在宗门内都是最佳的中心位置,只不过沈闻霁不喜别人打扰,除了洒扫以及巡逻的弟子外,没有人会轻易来到这里。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谢昀卿便换了个路线,沿着合欢宗的石板路,往合欢宗弟子修习讲学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合欢宗人员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合欢宗的路径迂回,亭台楼阁不仅被灵雾掩映,还被合欢花团团包围,一路走来,身上就沾满了花香。


    虽然想来宣誓主权,但是他也深知宗门内传授功法的地方,没有许可,万不得已不能随便闯入。


    既是避免有人偷学宗门的功法秘籍,也是怕打断正在修炼的弟子,不小心造成他们的走火入魔。


    虽然不能进,但可以在外面看。


    谢昀卿走到门口,找了棵正中央的合欢树,懒洋洋倚靠在树干上。


    阳光透过合欢树,斑驳陆离的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本就丰神俊朗,气质不凡,在光影的加持下,还多了些说不出的氛围。


    腰间挂着乍眼的佩剑,宽肩窄腰,同合欢宗大部分的羸弱不同,一看就并非合欢宗门内弟子。


    但他的衣服确实又是合欢宗服饰,思来想去,便只有可能是那位了。


    片刻,阁内就有弟子注意到他了。


    毕竟他装腔作势地往门口一站,显眼至极,想不注意都难。


    阁内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看谢昀卿的眼神各异,有人是好奇、有人是探究、甚至还有人眼中是掩不住的羡慕。


    有部分弟子们假装路过,为了能近距离观察。


    更有甚者忍不住在谢昀卿面前停下脚步,趁着朝他行礼的空档,偷偷打量。


    面对弟子们的好奇心,谢昀卿完全不恼,一概以温和颔首亦或是浅笑回应,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他真是这合欢宗的半个宗主。


    耳尖微动,他不仅听见了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听到了胆子大的议论声。


    “这就是宗主藏在寝殿里的那位吧?长得是真俊啊……”


    “宗主的人你也敢肖想?你先把你的风流韵事处理干净再说吧,堵你的那个药修,现在还在宗门外没走呢。”


    “看他穿的是咱们宗门的衣服,怕不是已经入赘,宗主还任由他到处走,这是打算公开了?”


    “可我听说他是剑修,那些剑修的脾气全都又臭又硬,一身傲骨,他真的甘愿来合欢宗?”


    “这可不一定,你别用你的经历以偏概全。我可听说这个剑修对宗主一往情深,死缠烂打呢。”


    “我怎么听说是宗主用秘术纠缠,将他困于身边?”


    “你们都错了,人家那是两情相悦,感情好着呢,昨夜我值岗巡逻时,见宗主殿内的烛火亮了半宿……”


    ……


    议论声多到听不过来,断断续续飘进谢昀卿耳中,他本来毫不在意,但听到他们质疑他和沈闻霁的感情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证实一下。


    谢昀卿扬起温和的笑,拦住方才议论最欢的弟子。


    尽管见到他的笑容,那个弟子还是被吓得够呛,可能是做贼心虚,颤着声问道:“谢前辈,您有什么事吗?”


    谢昀卿请教问道:“我想给我夫人……”


    “夫人”两个字重音强调。


    紧接着,他刻意地停顿,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继续道:“我想给你们宗主送些羹汤,你可知道你们宗主目前何在?”


    弟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个时间宗主应该在议事堂。”


    谢昀卿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敏锐的灵识却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息,好像是一股极淡的阴冷魔气。


    自从他体内蕴含魔气后,便对魔族的气息格外敏感,哪怕被法器刻意隐藏,他也能嗅出丝丝缕缕的破绽。


    谢昀卿脚步一顿,眉头倏地蹙起,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最终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一个低头快步行走的男弟子身上。


    男弟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背着一个木匣,面色平静,正快步往后山方向走。他身上萦绕着格格不入的魔气,显然被刻意遮掩过,若不仔细感应,根本察觉不到。


    他出现在这,绝非巧合。


    仙魔大战后,魔族绝不会安分守己,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格外留意。


    不过他们既然敢伸手到合欢宗,保不齐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沈闻霁,敌在暗我在明,按兵不动太被动反而不好。


    谢昀卿脸色阴沉下来,暗自谋算着计划。


    之前和谢昀卿谈话的弟子,看见他骤变的脸色,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好,于是主动开口道:“谢前辈,不如我领您去议事堂?”


    闻言,谢昀卿收起眼底的冷意,换上温和的笑容,指了指前面背


    着木匣的男弟子,说:“我遇见熟人了,他带我去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木匣男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本来置身事外的木匣男,转头看过来,被吓了一大跳。


    旁边有人小声道:“这个灵力低微的阵法师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狗屎运,先是接到了大任务,现在又是谢前辈的熟人……”


    谢昀卿眸光微闪,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拦住了木匣男的去路,脸上挂起无害的笑容,语气自然地问道:“道友请留步,可否有劳你带我去一趟议事堂?我初来乍到,有些迷路了。”


    “?”


    那弟子突然被拦下,看到是谢昀卿,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间闪过慌乱。


    他连忙低下头恭敬回道:“回前辈,弟子有要事在身,许是不能帮您这个忙了,您可以找其他弟子代劳。”


    “那好吧。”谢昀卿点了点头,但没立马放他走,状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道友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往何处?可是宗内的要事?”


    他目光落在弟子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符牌上,那丝微弱的魔气似乎正是从此物上散发出来的。


    那弟子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符牌,快速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要去后山查看阵法。”


    “阵法?”谢昀卿挑眉,故作好奇,“我怎么没听过合欢宗后山还有阵法啊。”


    木匣男解释道:“之前本来没有的,只是前段时日,宗主发现后山有几处魔族偷偷留下的传送阵,命弟子们轮流前去解除阵法,并且加固宗门结界防御,今日轮到我当值了。”


    “哦?魔族的阵法?”谢昀卿眉头挑得更高,眼底掠过深意,面上却依旧笑得春风和煦,“原来如此,我正好没事,不如陪你一起去?也好帮衬一把,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男弟子眼神微变,似乎想拒绝,可看着谢昀卿的笑容,又找不到理由,只能点头:“那就多谢前辈了。


    就这样,谢昀卿跟着男弟子走了。其余人都以为他们去议事堂,殊不知两人正并肩往后山走去。


    一路上,谢昀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合欢宗的事,男弟子却总是答得含糊,手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符牌。


    谢昀卿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中的怀疑攀升。


    两人很快走到后山的竹林旁,远处的地面上残留着阵法,阵眼泛着微弱的黑色光芒,和男人所说的大差不差,并无异常。


    “就是这里了,前辈您在一旁等着就好,我来解除阵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法盘,就要上前。


    “等等。”谢昀卿拦住他,“这阵法虽剩残余,但是看着古怪,我帮你一起吧,能快些。”


    不等男弟子反应,他已经俯身,抢先在指尖凝聚起灵力,不由分说点向阵眼。


    灵识借此契机,深入探查了一下阵法,还是没发觉异常,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男弟子没多说什么,也将灵力输入阵眼。


    阵法即将大功告成之时,男弟子腰间的符牌忽得掉地,眨眼间碎成了粉末,暗藏在里面的至纯魔气钻进阵眼。


    下一秒,阵眼处的黑色光芒突然暴涨,爆发出的浓烈魔气,一波波震向两人。


    谢昀卿虽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可那魔气却诡异地黏着他,擦过他的手臂,钻入体内。


    他身体还没恢复,体内的魔气才在昨晚刚稳定下来,此刻被外来魔气刺激,瞬间在丹田内翻涌起来。


    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从哪来的魔族符牌?”谢昀卿蹭了蹭嘴角的血渍,眼神冰冷。


    男弟子没理他,狞笑打开木匣最底层,双手结印。


    这是……魔族的裂空阵法?


    原先法阵的中心突然裂开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浓郁的魔气从裂缝中涌出,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是一个女子,身形看起来很是熟悉。


    她摘下兜帽,露出清丽的面容,看着受伤的谢昀卿,眼神复杂:“谢昀卿,我们又见面了。”


    谢昀卿站直身体,嘴角温和的笑意缓缓敛起,眸色渐深,反问道:“魔族这是……刻意引我来吗?”——


    作者有话说:真的很抱歉近期更新不稳定[可怜]下次更新应该是周六,等我周六考完试就恢复日更[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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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骨戒微芒


    议事堂内。


    沈闻霁刚处理完最后一份卷宗,她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眉心,抬起头来,窗外日头已渐西斜,这才惊觉竟忙了整整一天。


    想起被自己“扔”在寝殿的谢昀卿,也不知他换了衣服没有,会不会无聊。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笑,心情愉悦地将东西收拾整洁,起身去寻谢昀卿。


    刚走出议事堂没多远,沈闻霁便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一路上,她沿途遇到了不少弟子们,他们见到她,虽然是一如既往地纷纷行礼,但是今天他们看她的眼神……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笑意?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弟子凑在一起,低声窃语,目光时不时瞟向她,见她看去,又慌忙低下头,肩膀却还在微微耸动。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沈闻霁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索性不去想了。


    直至她在回寝殿的路上,遇见相熟的张长老。


    张长老神秘凑近,挽上她的胳膊,笑着打趣道:“宗主,你金屋藏夫的那位剑修可真是风采过人,在合欢讲学阁外一站,宗门内好些弟子都没心思修习了,魂都被勾走了呢。”


    “金屋藏夫?剑修?”沈闻霁先是一愣,蹙眉不解地看着张长老,呢喃重复了一遍。


    张长老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苦口婆心道:“我懂,但是你们也要注意节制,不能太过招摇了。”


    沈闻霁随即反应过来,她的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红晕。


    金屋藏夫,应该是指的谢昀卿。


    他竟然真的跑出去招摇了,还去了弟子最多的合欢讲学阁。


    怪不得一路上,弟子们那个眼神看她,不会谢昀卿还说了什么吧?


    犹豫半天,她试探地问道:“他做了什么啊?”


    张长老笑道:“没什么。他就是在阁楼门口显眼的合欢树旁站了会儿,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当着弟子们的面唤你夫人。”


    “你也别怪他,都是弟子们乱嚼舌根。”张长老知道沈闻霁脸皮薄,还顺道安慰了她一句。


    沈闻霁顿觉一阵羞窘,心底又气又好笑,谢昀卿真是一刻都不让她省心,净给她惹这些让人脸红的麻烦事。


    “我看他也是真心待你,你什么时候给人一个名分啊?”张长老俯身小声道:“我可听说了,现在宗门内传什么都有,你最好早点想办法解决,要不然这弟子们一天天光八卦了,谁还修炼啊?”


    沈闻霁含糊地应了长老几句,脚下步伐加快,只想赶紧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当她赶到合欢讲学阁外,看到了那棵显眼的合欢树,却并未看到谢昀卿的身影。


    她真是太鲁莽,这都过多久了,谢昀卿怎么可能傻傻停在原地?


    沈闻霁懊恼地锤了下脑袋。


    她试图用灵识探查谢昀卿的踪迹,除了在合欢树上感知到他曾经存在过的微


    弱气息外,对于他的具体位置一无所获。


    不太对劲,明明两人已经神交双修过了,对彼此的灵识格外熟悉。按理说,只要谢昀卿半只脚踏进合欢宗,她都应该能感知定位到才对……


    可眼下,灵识如同石沉大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切断或屏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难道谢昀卿不在合欢宗?那他又能去哪?


    沈闻霁当下询问了几个弟子,得到的回答皆是:“谢前辈之前确实在此,但后来似乎遇到了熟人,一同离开了。”


    熟人?他在合欢宗哪来的熟人?


    沈闻霁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放大。


    她沉下脸色,仔细询问与谢昀卿最后接触的弟子。


    幸好,谢昀卿实在太过招摇,看到他离去方向的弟子不止一个。


    结合众人的指引,加上她感知到的残余气息波动,线索明确指向了后山竹林方向。


    沈闻霁立刻飞身前往,心中焦急万分,谢昀卿体内魔气刚稳,此时实力微弱,若是再出什么意外……


    赶到后山竹林,夕阳已将竹影拉得老长,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空地中央,一个失效黯淡的阵法残留在地面,周围还弥漫着未完全散去的浅淡魔气。


    沈闻霁微微蹙眉,她认得这个阵法,正是之前她被引到魔域的传送阵。


    此时此刻,这阵法似乎被人用精妙的手法改动,甚至短暂启动过。


    地上还有一点未干涸的血迹。


    沈闻霁闭眼,用灵识探查,这抹血迹竟是谢昀卿的。


    他受伤了?他人呢?不会被传送阵……


    她盯着眼前的阵法,完全冷静不下来。


    不就是魔域吗?她都闯过一回了,再闯一回又能如何?


    不再犹豫,她当即运转灵力,双手结印,试图驱动这个阵法。


    “嗡——”


    阵法发出一声声嗡鸣,恍然间亮起刺目的黑光,将沈闻霁的身影彻底吞没。


    经过天旋地转的空间撕扯,沈闻霁踉跄地站稳身形。


    周遭不再是合欢宗后山的竹林,而是弥漫着浓郁魔气,光线晦暗的诡异殿堂。


    熟悉的漆黑石柱高耸,其上雕刻着狰狞的魔物图腾,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果然又是魔域,她猜对了。


    “呵,本座还以为要多等几日,没想到合欢宗宗主竟如此心急,自投罗网来了。”慵懒低沉的声音自前方高处的王座上传来。


    本座?魔域的魔主不是重伤身亡了吗?


    沈闻霁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魔殿高大的黑色王座上,坐着一个她认识的人。


    魔族圣子,墨沧,斜倚在王座上。


    他一手支颐,一手把玩着漆黑的骨铃,嘴里嘟囔着:“我命人研制的天阙铃又失败了,替代品果然只是替代品。”


    “不过……幸好你来了。”俊美邪气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目光如同打量落入陷阱的猎物,直直地看向沈闻霁,“赝品哪有正品好啊。”


    沈闻霁眸光冰冷,手中灵力凝聚一团,蓄势待发:“墨沧,谢昀卿在哪?”


    墨沧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沈宗主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我的好哥哥,自然是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做客。”


    他慢悠悠坐直身体,目光落在沈闻霁纤细的手腕上,那里系着缩小版的天阙铃。


    “本座也不与你绕圈子。”墨沧指尖轻点,语气带着势在必得,“将你手腕上吸饱了魔气的天阙铃交给本座,本座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们夫妻团聚。”


    沈闻霁心下一凛,她护住手腕,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谢昀卿人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宁愿毁了这铃铛,也绝不会让它落入你手。”


    “啧,真是夫妻情深,令人感动。”


    墨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眼底满含冰冷算计:“看来不给你看点证据,沈宗主是不会乖乖合作了。”


    他拍了拍手。


    大殿侧方的阴影开始蠕动,两名高大的魔将押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是早上她让人给谢昀卿送去的合欢宗衣服款式。


    他身上血迹斑斑,低垂着头,长发散落,看不清面容,但身形衣着像极了谢昀卿。


    那人周身气息微弱,陷入深深昏迷。


    沈闻霁的心脏被揪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急促唤道:“昀卿!”


    等等,有问题。


    她敏锐的灵识捕捉到不协调的异样,那“谢昀卿”身上传来的气息,虽然刻意模仿,但灵力却并不清澈。


    谢昀卿修习灵力数十年,灵气浑然自成的清澈透亮,哪怕后来体内受魔气影响,但是骨子里的灵力波动不会大变。


    眼前这个灵力杂质颇多,是冒牌货。


    墨沧并未察觉沈闻霁细微的神色变化,依旧得意道:“如何?沈宗主现在可信了?将天阙铃交出来,本座便让你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闻霁忽然抬起头,之前的惊慌担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夹杂着轻叹的低笑声。


    “墨沧圣子。”她打断他,声音冰冷,毫不掩饰嘲讽道:“下次想用傀儡骗人前,最好搞清楚些。”


    “我的道侣谢昀卿,绝不是随便找个空洞的傀儡,就能模仿出来的。”


    “你费尽心思找的替代品,连他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墨沧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沈闻霁迎着他骤变的脸色,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王座:“想要天阙铃?可以。”


    “拿真正的谢昀卿来换,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你手里。”


    沈闻霁话音落下,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墨沧一脸阴鸷,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周身魔气翻涌,操控着浓稠的黑雾,弥漫到殿内各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好得很。”他的声音冰冷,“既然沈宗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座便亲自来取!”


    墨沧不再废话,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瞬间跨越数米的距离,一只缠绕着浓郁魔气的手爪,直取沈闻霁手腕上的天阙铃。


    速度之快,远超沈闻霁的预料。


    她虽早有戒备,佩剑疾刺而出,试图格挡。


    但殿内的魔气似乎对魔族之人有所加持,墨沧现在的实力,比她预估的还要强横。


    不过没关系,她留了后手。


    沈闻霁刻意露出破绽,将佩剑脱手而出,直冲墨沧而去。


    墨沧以为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魔爪直接无视了她的剑锋。


    他五指一曲,恐怖的吸力从磨爪爆发开来,不仅针对天阙铃,更像是要将沈闻霁的灵力生生抽离。


    为了降低墨沧的警惕性,沈闻霁没打算躲,驱动灵力护体,准备硬挨下这一招。


    “受死吧!”墨沧杀红了眼。


    “呃。”沈闻霁闷哼一声,发觉周身灵力一滞,被魔气压制得难以运转,护体的灵法已有崩裂之势。


    她手腕剧痛,天阙铃眼看就要脱手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


    沈闻霁指间那枚一直安静佩戴着,由谢昀卿赠予的冷白骨戒,突然爆发出灼目的光芒。


    那股光芒带着些沈闻霁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她的,倒像是两股气息交织在一起?


    低沉的嗡鸣穿透的时空,自骨戒中荡漾开来,凝实成一个无形的护罩,如同一个怀抱,将沈闻霁牢牢护在其中。


    墨沧志在必得的魔爪狠狠撞在护罩上,但也仅爆发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难以近身半寸。


    他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还有此变数:“什么东西?”


    下一秒,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银芒从他的身后刺过,剑尖穿透血肉,在胸口处染出一片刺眼的红。


    是沈闻霁方才脱手的佩剑,像回旋镖一样刺穿了他。


    墨沧瞳孔震裂,他完全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沈闻霁竟有如此实力,方才难道她也是在装?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伤,一股气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最后重重地跪倒在地。


    沈闻霁手指上的骨戒在挡下一击后,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急剧闪


    烁起来。


    戒身浮现出玄奥的符文,如有生命一般,疯狂旋转。


    光芒开始向内坍缩,眨眼的功夫,猛地爆发开来。


    一道挺拔的身影在这璀璨光晕中,撕裂虚空,骤然闪现,稳稳地落在了沈闻霁的身前。


    她轻轻眨了下眼睫,紧接着,感受到一个热烈的拥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住。


    眼前的人风尘仆仆,脸色有些苍白,许是因为远距离传送的缘故,但他站得很稳,背影宽阔,替她挡下周遭一切魔气。


    来的人是谢昀卿。


    沈闻霁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唤:“昀卿……”


    谢昀卿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全是担忧后怕,快速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并无大碍。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低哑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你看,我没骗你吧?”


    谢昀卿抬起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指上,仍旧散发微芒的骨戒,眼神温柔专注地望着她。


    “只要你需要我。”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但字字重若千钧,敲在沈闻霁的心上。


    “无论我在哪里,都会想办法来到你身边。”


    沈闻霁怔怔地看着他从天而降的身影,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去哪了?害我担心好久。”


    “讨厌鬼,我才不需要你,我已经解决完了,你来晚了。”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回去潜心研究一下阵法,下次一定最快出现在你面前。”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现在立刻马上,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都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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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人各有志


    谢昀卿抬手捧住她的脸颊,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跪着的男人,眼底掠过冷意:“现在不太方便,还有杂碎没解决呢。”


    墨沧听到他说的话,突然狂笑不止:“哈哈哈,你们伤了我,难道还能逃得掉吗?”


    他抬起遍布血丝的充血眼睛,用阴翳的视线牢牢瞪着两人,桀桀笑道:“别忘了,这里是魔域,你们逃不掉。”


    沈闻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昀卿拦住,他往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


    沈闻霁:“?”


    她无奈笑道:“我又不是需要保护的笼中雀,你不用挡在我前面。”


    “我知道你的实力,也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但是我不想让你因杂碎劳累。”谢昀卿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你昨天劳累过度,今天又忙了一天公务了,眼下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吧。”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克制地摩挲着,最后短暂留下一点滚烫的触感。


    沈闻霁又想起昨夜的荒诞旖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放心,尽量速战速决,我给你准备的药膳,还在合欢宗温着呢,等结束后,我们回家吃。”


    沈闻霁没说话,他又低声哄道:“别生气啦,等我回去任你处置。现在先让我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沈闻霁点了点头,似是默许。


    随后,谢昀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沈闻霁彻底挡在身后。


    在他转身的刹那,沈闻霁却下意识地揪住了他月白衣袍的一角。


    布料柔软,带着他身上的余热,还有些熟悉的合欢花气息。


    沈闻霁手指颤了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也罢,抓都抓了。


    她垂下眼眸,叮嘱道:“小心行事。”


    谢昀卿身形微顿,没有回头,却反手再次覆上她揪着衣角的手,缓缓捏了捏她的指尖:“乖,信我。”


    乖???他怎么……算了,她不和他计较。


    沈闻霁耳根发热,松开了手指,目光却黏在谢昀卿的背影上,心底荡漾开来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谢昀卿感受到她松开手,这才绷紧了面庞,看向对手,声音冷冽如冰:“墨沧,你的局,到头了。”


    他的声音不大,墨沧也没当回事,反而嗤笑一声。


    下一刻,墨沧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仔细看去,这漩涡是由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铃铛汇聚而成,那些曾被墨沧随意丢弃的残次废弃铃,竟然被人全都收集起来。


    原本它们无法匹敌天阙铃的力量,但奈何数量极多,汇聚加持下,竟然也能达到天阙铃十分之一的效果。


    紧接着,一股霸道的吞噬之力从漩涡中喷涌而出。


    像是被操控一样,精准锁定到墨沧身上,他身上源源不断的魔气恍若百川归海,不受控制般倾斜而出,疯狂地涌向漩涡。


    “你们用了什么诡计?”墨沧惊骇欲绝,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完全粘住,动弹不得。


    沈闻霁从谢昀卿背后探出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情况?


    谢昀卿摊开手,耸了耸肩,无辜笑道:“不是我弄的。”


    沈闻霁一脸狐疑,瞧着谢昀卿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无辜。


    就在墨沧魔气被大量抽取,气息不稳,濒临绝境的刹那。


    “嗤啦!”


    一道凌厉无比的魔气凝聚成尖锥,毫无征兆的自大殿侧方的阴影中暴起。


    时机刁钻,角度狠辣,威力磅礴,漆黑如墨锥体,直指墨沧毫无防备的后背。


    尖锥演化成无数道,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身体里,穿透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墨沧身体猛地一僵,企图运功抵抗,但终究是蚍蜉撼树。


    他只能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胸前,望着血液汩汩涌出。


    伤他的竟是魔气,还是魔主一脉独特传承的功法,所以……是相熟亲近的人伤了他。


    墨沧艰难地回头,想看清究竟是谁。


    阴影中缓缓走出的一道倩影,出手的,竟然是他的好妹妹,苏藤月。


    她一步步走向跪倒在地的兄长,靴子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回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楚。


    苏藤月手心还残存用魔气凝聚的尖锥,她将其怼到墨沧眼前:“哥,你看,你之前引以为傲的以气化形,我也学会了,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她莞尔一笑:“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说错了,我并不差,至少不比你差。”


    “哦,对啦,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苏藤月挥了挥手,将墨沧身后的黑色漩涡解除,零零碎碎的铃铛散落一地,叮呤咚咙,扰得人心烦。


    墨沧艰难地抬起头,胸口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他勉强维持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妹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被亲人背叛的滔天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苏藤月,你……”他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液从嘴角溢出,“为什么?我那个……跟在我身后,需要我庇护的妹妹,怎么会……”


    苏藤月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脸上再无往日面对兄长时的怯懦顺从,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哥,你说得对。”她的声音如同针扎,刺入墨沧的心底,“人总是会变的。过去我困于你的羽翼之下,困于你描绘的那些所谓振兴魔族的虚幻霸业,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刻。”


    她抬起手,魔气的尖锥再次指向墨沧的咽喉。


    “但你看看,你的野心究竟给魔族带来了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质问道:“是无休止的征战,是无数魔族子弟的牺牲,是与修真界结下永难化解的血海深仇。其实魔族需要的从来不是征服三界,而是一条能活下去的生路。”


    墨沧剧烈地咳嗽起来,试图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末路穷途:“一派胡言!弱肉强食乃是天地法则!没有力量,魔族如何在天地间立足?你这是在背叛魔族!背叛我!”


    “背叛?”苏藤月嗤笑一声,悲凉的嗓音带着嘲讽,眼中燃起灼灼火焰,“我背叛的是你那条注定将整个魔族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死路。”


    “从你让我去暗算谢昀卿,将我当作一


    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开始,我就彻底看清了。你从未真正为我着想过,也从未真正为魔族的未来着想过,我和所有魔族子民,都只是你满足一己权欲的踏脚石。”


    她眼中最后的温情彻底湮灭。


    “所以,我选择和仙族合作。”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与能给我,给魔族带来新选择的人合作。”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猛地发力。


    漆黑浓稠的尖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戾地刺入了墨沧的颅内。


    “呃啊!”墨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僵住。


    他的眼睛突兀地瞪起,眸中神采归于黯淡,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无法相信自己会死在苏藤月手中。


    苏藤月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看着墨沧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负手而立,微微喘息着,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清明。


    过去的苏藤月,已经随之彻底死去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新任魔主苏藤月。


    尘埃落定后,她走向沈闻霁与谢昀卿。


    目光落在沈闻霁腕间的天阙铃上,她真诚道:“沈宗主,谢道友,今日多谢二位。”


    “我不会抢夺天阙铃,这本就是合欢宗的圣物,但是此间事了后,你们能将它妥善保管,乃至封印起来。”


    苏藤月顿了顿,语气沉重:“此物蕴含的力量太过特殊,我不希望它再成为任何人野心的工具,引发新一轮的动荡,魔族……也需要休养生息,今日之后,对外我会宣布天阙铃已毁。”


    沈闻霁与谢昀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明白苏藤月的顾虑,也绝不会让天阙铃再现于世。


    临走之时,他们看见苏藤月以雷霆手段镇压魔殿内所有异议,用绝对的实力,力排众议,登上了魔主之位。


    看着高台之上,身着繁复衣袍,头戴冠冕,接受万魔朝拜的苏藤月。


    沈闻霁不由感慨,低声对身旁的谢昀卿道:“看到如今的她,手握魔域至高权柄。你有没有一瞬间的后悔?毕竟,你也曾触手可及魔主之位。都说权力迷人眼,世上当真有人能毫不心动吗?”


    谢昀卿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不加掩饰地握住了沈闻霁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掌心温暖,他的心炽热。


    谢昀卿侧过头,目光并未看向魔主王座,而是专注地落在沈闻霁的脸上,眼底漾起温柔,语气笃定。


    “旁人如何想,我不知晓。但于我而言,纵有千般权势,万种风光,也抵不过……”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灼热的呼吸间夹杂着缱绻笑意:“抵不过我家夫人。”


    “我所求,从来只是一人一心,一世一双人,平安喜乐,平淡相守足矣。”


    “至于这魔主之位?”他轻笑摇头,目光扫过高台,云淡风轻道:“还是留给更需要它,也更适合它的人吧。”


    沈闻霁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听着近乎耳语的情话,脸颊微热,心底被蜜糖填满,所有的惴惴不安都化为了乌有。


    她回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高台之上,是受人追捧的王权霸业。


    高台之下,是十指相扣的平凡幸福。


    人各有志,而他的志向,从来都只是她——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红心]鞠躬!


    第69章 年少慕艾


    回到合欢宗寝殿,早已是半夜。


    谢昀卿先让沈闻霁落座,然后从一直用灵力温着的食盒里,端出一个白玉沙锅。


    锅盖掀开,浓郁的药香混合着食材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弯起唇角,取来碗筷,盛了一碗,递到沈闻霁面前。


    眼神期待地看着她,又带着点极其明显的紧张:“快尝尝,我特意问了张长老药膳方子,对你恢复元气有好处的。”


    沈闻霁接过温热的玉碗,看着他眼底的倦色,想到他今日在魔域定然也耗费了不少心力。


    她心头一软,嗔怪道:“你自己仙魔大战后的伤都没好利索,灵力也未完全恢复,不好好休养,倒有闲心折腾这些。我不需要你这样事事以我为先,你也得多顾着点自己。”


    虽是埋怨的话,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谢昀卿听了,非但没觉得被数落,反而像是喝了蜜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凑近了些,嗓音低沉带笑:“夫人这是在心疼我?”


    不等沈闻霁反驳,他又自顾自地拿过一个小碗,也给自己盛了些。


    “好好好,夫人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那我们一起喝吧?有福同享……”


    他正准备下嘴,视线落在自己碗里那色泽可疑,凝成膏状,还看不清具体食物的东西,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还是他准备的药膳吗?


    他急忙去看锅内。


    许是熬得太久,锅里面的莲子百合羹显得深沉粘稠,莲子煮烂成泥,百合也失了形状,汤色浑浊,卖相实在算不上好。


    谢昀卿沉默了片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默将沈闻霁面前的小碗收回。


    他支支吾吾道:“呃,要不还是别吃了吧?这药膳看起来……似乎不太美味。”


    沈闻霁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覆盖住他的手背,从他手中夺走小碗,拿起旁边的玉匙,舀起一勺,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谢昀卿:“!!!”


    “你还没吃怎么就说不美味?”沈闻霁说罢,便仔细品尝起来,甚至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嗯……火候是足了些,但药材的精华都熬出来了,回味甘醇,挺好的。”


    谢昀卿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将信将疑。


    “真的好吃吗?”


    沈闻霁笃定道:“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谢昀卿端起碗,也尝了一口。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那味道,苦涩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与他想象中的鲜美药膳简直大相径庭。


    闻霁,她这都吃得下去?八成又是她在哄他。


    “别吃了。”他当机立断,伸手就要去拿沈闻霁的碗,“这哪里是药膳,分明是毒药,快吐出来。”


    沈闻霁却端着碗,灵活地躲开他的手,眼中笑意盈盈:“哎,别呀。好歹是你一番心意,做都做了,别浪费嘛。”


    她又舀了一勺,慢悠悠地吃着,仿佛真在吃什么美味佳肴:“或许是每个人胃口不一样,我真的觉得还不错呀。”


    谢昀卿看着她明明被味道涩得微微蹙眉,却还强装享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叹了口气,握住她拿着勺子的手,歉疚道:“你不必哄我,是我手艺不精。以前一个人惯了,弄吃食只为果腹,从未在意过味道。以后我定好好研习厨艺,定要让你时常能吃到真正好吃的饭菜。”


    沈闻霁对上他温柔明亮的眼眸,耳边是他认真的承诺,心跳漏了一拍。


    她垂下眼睫,压下内心的悸动,嘴硬道:“修仙之人,又不是非得吃这些五谷杂粮。”


    “是吗?”谢昀卿挑眉,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芒。


    他指尖灵力微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针脚细密的红色福袋,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沈闻霁看着那眼熟的福袋,微微一怔。


    谢昀卿没回答,慢条斯理地从福袋中抽出一张折叠好的小笺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是沈闻霁年少时写的,笔触稚嫩青涩。


    【我希望每天都有好吃的。】


    谢昀卿看着纸条,故意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念了出来。


    他念得津津有味,沈闻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念完,谢昀卿抬眸,笑吟吟地望向僵在原地的沈闻霁,拖长了语调问道:“咦?你不喜欢美食吗?我怎么记得……这好像是某个小馋猫,当年亲手写下的愿望呢?”


    沈闻霁震惊地睁大眼睛,一把抢过那张纸条,仔细看了又看。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她隐约记得,这个好像确实是她写的。


    “你怎么会有我写的愿望?”她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羞窘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昀卿看着她羞恼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温柔问:“你忘了?那天可是我们一起去许的愿。”-


    十年前,初夏,万神山上。


    山道蜿蜒,绿荫如盖,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影子。


    刚刚成功筑基的沈闻霁,只觉得身轻体健,天地间的灵气感知都清晰了许多。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脸颊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昀卿,你快点儿呀!”她回头催促,声音清脆,像林间的雀鸟。


    身后几步远,年岁稍长的谢昀卿,此时已经发育得沉稳了许多。


    他身着白色劲装,身姿挺拔,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那抹活泼的身影上,眼底溢出温柔笑意。


    “小心脚下,闻霁。”他温声提醒,“刚筑基,灵力运转尚需适应,别摔着了。”


    他们今日来的万神山,有一座供奉了许多神明的庙宇,所以因此得名,且香火不绝。


    当初家中长辈为了保佑两人顺利筑基,来这里求过愿,如今愿望成真了,长辈吩咐他们一定要来此处还愿,感谢神明护佑。


    两人沿着石阶而上,很快便看到了掩映在古木中的寺院飞檐。


    香烟袅袅,钟声悠远,庄严肃穆。


    随着人流走进大殿,沈闻霁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脸板得极其认真,嘴里不停说着愿望。


    谢昀卿跪在她身旁的蒲团上,姿势标准,但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少女。


    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说话时嘴唇微微嘟起……


    她好可爱,谢昀卿满脑子都是她,除此之外,什么还愿都被他抛在脑后。


    结束之后,小沙弥引着他们去侧殿,说是可以写下心愿,挂在殿后的古树上,愿望就会成真。


    侧殿里备好了笔墨和红色的笺纸、福袋。


    沈闻霁拿起笔,不假思索,唰唰唰就写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期待地放在桌上。


    谢昀卿也提笔写下心愿,他的字迹已然初显风骨,端正清峻。


    写完后,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闻霁放在桌上的纸条。


    只见那秀气却略显稚嫩的笔迹写着:


    【我希望每天都有好吃的。】


    谢昀卿:“……”


    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可爱极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愿望笺仔细折好,那上面写的是:


    【大道得成,护想护之人。】


    两人随着人流来到殿后,果然有一株茂盛的古老榕树,枝桠上早已挂满了层层叠叠的红色福袋。


    风一吹,红色飘动,扬起独特的香火气,甚为壮观。


    沈闻霁找到一处最高的枝桠,踮着脚尖,施展灵气,费力地将自己的福袋系了上去,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谢昀卿则随便选了个地方,将自己的福袋也系好。


    做完这一切,两人往外走去。


    刚出侧殿没多远,沈闻霁忽然扯了扯谢昀卿的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刚刚摆出来的签文摊子,小声疑惑道:“昀卿,你看那个摊子旁边的幡子上写的是什么?”


    她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姻缘庙……前世今生?我们刚才许愿的地方,挂的不是祈求学业功名,身体安康的愿望吗?”


    谢昀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幡子上写着“月老灵签,姻缘前定”八个大字。


    他再回想刚才侧殿的布局和氛围,虽然庄重,但似乎并未供奉常见的神佛塑像,反而有些红衣鹤发的神像……


    谢昀卿心头猛地一跳,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他拉住一位路过的小沙弥,客气地问道:“小师父,请问方才我们挂许愿福袋的那处侧殿,供奉的是哪位尊神?”


    小沙弥双手合十,笑眯眯地答道:“两位施主,那是月老殿呀。求姻缘最是灵验了,两位的愿望月老定然听到了。”


    月……月老殿???


    沈闻霁瞬间呆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她、她竟然对着月老许愿说要每天都有好吃的?这……这简直丢死人了……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就想往回跑,“我去把它拿下来。”


    谢昀卿也是一怔,想起方才是和沈闻霁一起拜的庙、许的愿,耳根微微泛红。


    都说有缘男女同拜月老庙,会被月老用红线紧紧牵在一起,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他和沈闻霁……也是有缘之人吗?月老会听见他藏在心底的愿望吗?


    看着沈闻霁羞急的模样,谢昀卿强作镇定拉住了她:“人太多了,挤回去不便。况且许愿之心诚则灵,月老大概也不会介意我们的愿望。”


    话虽这么说,但他想到自己写的那句“护想护之人”,在此情此景下,似乎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可是,可是那也太……”沈闻霁急得跺脚,感觉周围香客们的目光都像是在笑话她。


    谢昀卿看着她无地自容的可爱模样,心底那点尴尬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


    他轻笑一声,安抚道:“你在此处等我,别乱跑,我去替你取回来。”


    说罢,他转身快步挤回了月老殿。


    仗着身法灵活,他很快找到了两人刚刚挂上去的许愿福袋。


    他将自己的那张迅速收入袖中,又看向手中沈闻霁写着心愿的纸条,红色的笺纸在风中轻轻晃动,把他的心也晃乱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犹豫了一瞬,终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叠起来,攥在手心。


    等他重新回到沈闻霁身边,少女立刻急切地问道:“拿下来了吗?”


    谢昀卿摊开手心,露出那张红色的纸条:“嗯,拿下来了。”


    沈闻霁立刻拿起,揉成一团就想扔掉,却被谢昀卿拦住了。


    “既然写了,便是心意。胡乱丢弃总是不好。”


    他从她手中拿回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仔细地抚平折好,放入贴身的衣袋里,语气自然地说道:“我先替你收着吧。”


    沈闻霁此刻只求它赶紧消失,哪里还管谁收着,连忙点头:“好好好,你快收好,千万别和别人说,丢死人了。”


    谢昀卿勾起一抹笑:“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沈闻霁看不见的角落,他拿起那张许愿笺纸,轻轻放在唇边,偷印下一个吻。


    或许,误入月老殿,是天意也说不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并肩下山,一个还在喋喋不休地要求对方发誓保密;一个则目光温柔嘴角含笑,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


    风过林梢,带来远处寺庙隐约的钟声,也悄然藏起了一段始于年少懵懂,却注定绵长的情缘-


    回忆完后。


    “所以,你把我当时的愿望偷偷藏起来了?”沈闻霁抬头看他,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从那么早的时候,你就……”


    你就喜欢我了吗?


    谢昀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俯身,在她微启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一触即分。


    他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相蹭,呼吸交融,声音低沉缱绻。


    “年少慕艾,情不知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何况……”他轻笑,语气笃信,“我反而觉得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否则天下庙宇万千,那时为何我们偏偏走进了月老庙呢?”


    谢昀卿的脸近在咫尺,眼底清晰倒映出面红耳赤的沈闻霁。


    彼此呼吸交织,沈闻霁心底仿佛有万千朵烟花齐齐绽放,绚烂多彩。


    她缓缓闭上眼,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带着合欢花气息的颈窝里。


    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


    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谢昀卿心满意足地搂紧了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殿内烛火温暖,药膳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下相依相偎的两人。


    那年庙中悄然系上的红线,纵经岁月流转,仍牢牢缠缚着两人,未曾松半分——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红心]


    第70章 轻薄纱衣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


    沈闻霁靠在谢昀卿怀里,拉下他本就稍低的领子,摸了摸他的锁骨,突然想起今日他对魔域之事的胸有成竹,心下疑惑又起。


    她抬起头,戳了戳他的下巴:“别想蒙混过关,老实交代,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苏藤月联手的?又怎知我会去魔域?”


    谢昀卿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自知这事必须交代清楚。


    他敛了玩笑神色,缓缓道:“今日我本欲去寻你,行至合欢讲学阁附近,灵识意外捕捉到精纯的魔气,它出自一名行迹可疑的弟子身上,他说要去后山修理阵法。”


    谢昀卿顿了顿,眼中闪过冷意:“我担心是魔族阴谋再起,或许会对你不利,便假装与他熟悉,要求一同前往。后山之时,他果然有问题,我原想将他擒下询问,却不料他不仅释放出魔气,还召唤出了苏藤月。”


    “所以是苏藤月引你过去的?”沈闻霁蹙眉。


    “是。”谢昀卿点头,“苏藤月早已筹谋好了一切,她直言看穿了墨沧的野心,不甘再做他争权夺利的傀儡。墨沧命她设计擒我,借此来扰乱你心神,最终目标仍是天阙铃。”


    听到墨沧的目标是自己,沈闻霁眸光一寒。


    谢昀卿继续道:“苏藤月说,墨沧的计划狠毒,无论成败,都可能将合欢宗彻底卷入与魔域的战争,甚至会……危及你的性命。”


    他握住沈闻霁的手紧了紧:“她提出合作,她提供墨沧的计划细节和魔神殿的布防,并在我需要时里应外合。而我,需助她铲除墨沧,并在日后她执掌魔域时,支持她与修真界划界而治的提议。”


    “我权衡了很久,她给出的条件确实对合欢宗,对修真界有利,且我认为唯有合作,才能永绝后患,确保你的安全。”


    谢昀卿叹了口气,又道:“我知此事风险极大,亦知不该瞒你自作主张。但当时情势紧迫,墨沧的计划可能即刻发动。”


    “我……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去赌一丝一毫的可能,便自作主张应了下来。”他凑近亲了下她的脸颊,有些讨好的意味。


    沈闻霁听罢,沉默了片刻。


    她理解谢昀卿的选择,甚至若是设身处地,她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但想到他独自涉险,与虎谋皮,后怕之余又有些气闷。


    “所以你就单枪匹马去了?若是苏藤月临时反水,或是墨沧另有后手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后怕。


    谢昀卿听出来她是嘴硬心软,连忙将人搂紧,低声下气地哄:“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让我家夫人担心了。我认罚,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他想起在魔域时的话,赶紧补充道:“之前在魔殿我就说了,回去任你处置。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闻霁抬眼睨他,见他眼神诚恳,气闷也消散了大半。


    但想起昨晚这人是如何折腾自己的,今日有这种机会,她定要报复回来。


    她眼波流转,瞥见早上那箱她为了捉弄谢昀卿准备的衣服,一个狡黠的念头冒了上来。


    都准备了,肯定不能浪费,只让他穿一件也太可惜了。


    她推开他一些,伸手指向角落里那个依旧敞开着大木箱,望着里面露出的各式艳丽衣裙,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真的做什么都行?”


    谢昀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自然。”


    “那好。”沈闻霁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已经在脑中幻想过了接下来的场景。


    她慢悠悠地说道:“你穿上那箱子里,你觉得最好看的一套女装,给我瞧瞧。”


    谢昀卿:“?”


    “你穿了,我就不生气了。”沈闻霁继续补充道。


    谢昀卿:“……”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地震,看了看沈闻霁,又看了看箱子里那些薄如蝉翼,款式极其大胆的纱裙罗裳,嘴角抽动。


    让他,穿这些?


    “夫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挣扎,“这未免有点……”


    “嗯?”沈闻霁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拖长了语调,“方才可是某人亲口说的,做什么都行,任我处置。莫非要食言?”


    谢昀卿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戏谑眼睛,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扶额,无奈地低笑起来,笑容宠溺。


    “好。”他纵容了沈闻霁的无理要求,咬着牙应了下来,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红色,“夫人有命,为夫莫敢不从。”


    他站起身,视死如归般走向那个木箱,目光在一众大胆露骨的衣物中逡巡,试图再找出一件稍微正常点的。


    可惜,最正常的那件,已经在早上被他穿在身上了,剩下的衣服都大差不差。


    沈闻霁悠闲地坐回榻上,单手支颐,眼眸弯成了月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惬意模样。


    烛光下,谢昀卿修长的手指掠过一件件轻薄的纱衣,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实在挑不出来,他准备拿起来,仔细观察一下。


    他的指尖挑起一件水红色的纱裙,材质轻薄透光,叠起来时不过盈盈一握,展开后却如流霞泻地,下摆用深色的丝线绣着大朵缠绕的合欢花,影影绰绰,透着一股靡丽的风情。


    沈闻霁有意逗他,开口道:“选好了?那就这件吧。”


    谢昀卿拿着纱裙的手一抖,他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衣料下自己掌心的纹路,这件也太透了吧?


    耳根的红晕蔓延至脖颈,他看向榻上的沈闻霁,对方正托着腮,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闻霁。”他嗓音有些发干,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下,“这件是不是太过……”


    “嗯?我觉得这件就很好呀。”沈闻霁故意打断他。


    她眨眨眼,语气天真无辜,偏偏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钩子,“昀卿哥哥穿什么都好看,快嘛。”


    这一声“昀卿哥哥”叫得百转干回,她很少这样叫,他也是难得听见。


    谢昀卿心头一跳,明知她是故意的,那点可怜的抵抗意志,却还是土崩瓦解。


    他深吸一口气,将纱裙撕成两半,变成了一整张纱制布料。


    沈闻霁一愣:“不想穿就不穿嘛,发什么脾气。”


    “穿,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只不过衣服太小了穿不上。”谢昀卿背过身去,动作略显僵硬地开始解自己月白长袍的系带。


    外袍滑落,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好意思将中衣也褪去,只是将那件水红色的纱衣罩在了外面。


    沈闻霁怎么会允许他投机取巧,严厉制止道:“里面也要脱哦。”


    谢昀卿指尖顿了顿,顺从的将中衣也解开。


    轻薄的纱料覆在身上,非但没有起到遮掩作用,反而因那层朦胧的覆盖,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轮廓,平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旖旎。


    尤其是胸前和腰腹处,肌肤与纱衣的水红叠在一起,透出一种暖昧的粉,下摆绣着的合欢花纹路此刻正好落在胸膛起伏处,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波动。


    谢昀卿极其不自然地转过身,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沈闻霁,平日里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笨拙。


    沈闻霁起初还憋着笑,觉得有趣极了。


    可当她看清眼前景象时,呼吸却不自觉地微微一滞。


    男人高大的身躯套着这样一件柔媚轻薄的纱衣,强烈的反差带来一种惊人的视觉冲击。


    烛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色,透过纱裙,隐约可见其下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微微侧着头,脖颈到锁骨的线条绷得有些紧,喉结无意识地滚动着


    ,俊美的脸上带着窘迫的红晕,嘴角是无奈的纵容。


    这画面,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谢昀卿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抬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恰好捕捉到她眼中的惊艳。


    他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窘迫渐渐被玩味取代。


    他忽然低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夫人觉得,为夫穿这身如何?”他嗓音低哑,带着刻意放缓的调子。


    沈闻霁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还行吧。”


    “只是还行?”他又逼近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闻霁的心跳开始失控。


    下一秒,只见谢昀卿抬手,看似随意地捏住纱衣的一角,指尖微微用力。


    “嗤啦”一声轻响。


    本就轻薄的纱衣被他轻松撕裂,从肩线处敞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布料松散开来,半挂在他身上,肩膀和大片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那层纱欲遮还露地覆在其余部位,效果反而比全然赤裸更加撩人眼球。


    “你!”沈闻霁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出,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谢昀卿却仿佛彻底放开了,曾经的不好意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顺势俯身,双臂撑在沈闻霁身体两侧的榻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床榻之间。


    破损的纱衣虚虚地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更多,烛光下,紧实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


    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深邃的眼睛里面跳动着灼热的火焰。


    “既然夫人喜欢看。”他压低了声音。


    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为夫倒不如,不穿了。”


    沈闻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弄得手足无措,先前那点捉弄人的坏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被眼前这活色生香的景象包围,她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算了,我不想看了。”她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伸手想推开他,指尖触及的却是他温热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层碍事的薄纱。


    手指如同触电般又缩了回来,声音细若蚊蚋,毫无气势可言:“你快穿好。”


    谢昀卿轻笑起来,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几分,唇瓣贴上她的脸颊。


    “穿好?”他挑眉,语气戏谑,“方才不是夫人非要我脱的?现在又想反悔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眸色渐深,缓缓低下头。


    沈闻霁往后缩了下,眼睫颤抖。


    谢昀卿偏过头,换了方向,灼热的吻落在了她敏感的耳垂上,轻轻啃咬,同时含糊低语。


    “可惜,晚了。”


    “夫人点了火,总不能,不负责灭吧?”——


    作者有话说:没有女装癖哦,重点是想写纱衣!嘿嘿,下章继续,让酥酥也穿~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