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纱带心衣
沈闻霁捂着耳朵,别过头,求饶道:“别亲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声音发颤,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戏谑含笑的眼眸,更不敢看那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紧实线条。
“我就是……就是不想浪费合欢宗弟子精心准备的这些衣服,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小玩笑?”谢昀卿挑眉。
沈闻霁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道:“如今呢,你也穿了,我也看了,我们就翻篇吧。”
见谢昀卿没反应,她甚至抬手去推他:“都结束了,你快起来啊。”
谢昀卿抓住她推搡的手指,攥在手心里。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几分,低下头,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结束?”谢昀卿低笑起来,胸膛随之起伏,身上那件薄纱也跟着晃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肌肤上的异样,让沈闻霁又多了些燥热。
“夫人可知,用玩笑捉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谢昀卿嗓音暗哑,带着危险性,“岂能说结束就结束?我不答应。”
沈闻霁呼吸一滞,小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眸色渐深,低头讨个吻。
“别担心,我不会为难你,毕竟我也舍不得。”
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侧耳低语:“不过,这些衣裳既然是弟子们精心准备,又是合欢宗传统服饰,确实不应该浪费。”
他弯起唇角:“夫人身为合欢宗宗主,岂能不亲自穿戴一番?”
“我都穿两件了,其余的,便让夫人来穿吧。”
说着,他探出一只手朝那木箱伸去,从里面随便捻起一件衣物。
那是一件和谢昀卿身上同款材质的绯色纱衣,在烛光下流转着暖昧光泽,款式大胆,仅仅用一些柔软的纱带,以巧妙的拼接方式组成。
看起来衣不蔽体,甚至扯动某条纱带,可以达到牵一发而脱全身的效果。
“我不要。”沈闻霁一看,脸颊更是红得滴血,挣扎着想推开他,“谢昀卿你敢?快拿走!”
“方才夫人让我穿时,可不是这般害羞的。"谢昀卿笑着,轻而易举地制住她微弱的反抗。
他并不用强,而是用细密的吻作为攻势,从耳垂流连到颈侧,每一处都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
沈闻霁的意识在他的亲吻下渐渐变得朦胧,身体发软,推拒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弱。
趁着她意乱情迷,防线松懈的时机,谢昀卿的手指灵巧地挑开她原本衣襟的系带。
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沈闻霁轻轻一颤,略有清醒,却为时已晚。
那件绯色的纱衣已然覆了上来。
沈闻霁想挣扎,却听见耳边传来谢昀卿的声音:“夫人若是配合,我们就只穿这一件,若是不配合,箱子里还有许多件呢。”
沈闻霁的动作僵在原地,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放弃抵抗,红着脸,任由谢昀卿摆布。
这个由纱带组成的衣服很是难穿,谢昀卿也是钻研了好久,才找到诀窍。
他用两条纱带,分别绕过沈闻霁的颈后和腰肢,系成松垮的结,剩余的纱带顺着脊梁垂下,露出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
优美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唔……”穿好衣服后,沈闻霁又羞又窘,下意识地想用手臂环住自己,却被谢昀卿轻轻握住手腕拉开。
他稍稍退开些许,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底似漩涡,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衣服很衬你。”
“鬼话连篇,看够了就给我换回来。”沈闻霁才不相信他,几条纱带组成的东西,也能叫衣服?
破破烂烂的样子,和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谢昀卿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用指尖凝聚出灵气,在空中轻轻一划。
霎时间,一面等人高的水镜凭空出现在榻边,清晰地映出两人此刻的身影。
镜中的女子云鬓微乱,脸颊绯红,眸中含着一汪春水。纱带根本遮不住多少风光,但确实好看,衬得她像一朵绽放的合欢花,妖冶美艳。
她身后的男子,半披着撕裂的水红色纱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正从身后拥着她,下颌轻抵在她发顶,
目光却透过镜子,灼灼地锁住她迷蒙的眼睛。
眼前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
这……居然是她?
沈闻霁短暂地愣了一秒,随后羞愤地大喊一声:“啊!”
她无地自容,条件反射地一挥手,数道灵力击出,将那面水镜打得粉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中。
“夫人又害羞了,是不熟悉自己现在的样子吗?”谢昀卿抬手拢了拢她鬓角的碎发,思索道:“为了帮夫人熟悉,想来有必要在床榻边放置一面铜镜了。”
沈闻霁抬手捂住他的嘴,怒道:“不用你费心,也不需要镜子。”
他温热的唇贴着她的手,舌尖在手心打着旋,不过眨眼的功夫,沈闻霁就逃走般缩回了手。
谢昀卿笑道:“夫人说得在理,此等美景,印在我心中便是,何需镜子映照?”
沈闻霁无语:“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知道了。夫人是因为不满意这件衣服,所以一气之下震碎了水镜。”他狡黠一笑,“那我们再换一件好啦。”
沈闻霁:“?”
胡言乱语!
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谢昀卿用唇吻住,剩余的话都被堵在嘴里。
也不知道谢昀卿扯掉了哪根纱带,呼吸的功夫,就把这件脱了下来。
沈闻霁被他撩拨得受不住,喉咙发出呜咽声,残存的理智让她徒劳地推拒着他的肩膀,却更像是欲拒还迎。
谢昀卿的吻流连忘返,留下点点湿热的痕迹。
他的大手也没闲着,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她细腻滑嫩的肌肤。
意乱情迷间,一件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凉丝滑衣料,套在她身上。
沈闻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谢昀卿竟又拿出一件精巧的浅蓝色心衣,上面绣着并蒂莲,面料也是少得可怜。
她下意识地摇头,耳根红得滴血,伸手想夺走。
谢昀卿则故技重施,不容拒绝地在她唇上落下深吻,吻到她几乎缺氧,再悄然将小小的心衣穿在她身上。
冰凉的丝缎贴覆着滚烫的肌肤,带来强烈的刺激。
沈闻霁羞得想要蜷缩起来,却被谢昀卿困在怀中。
“真美。”他喟叹的赞美,灼热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谢昀卿,你混蛋。”她无力地骂着,声音娇软,毫无威慑力。
“嗯,我混蛋。”谢昀卿从善如流地应着,吻再次落下,将她的所有嗔怪都吞没。
他抱着她,轻轻倒在柔软的榻上,衣料摩挲,发出窸窒的声响,暧昧无边。
烛火因两人剧烈的动作,而熄灭了几盏,只余下一两盏在远处摇曳,投下昏暗的光影。
慢帐不知何时悄然滑落,遮住一室春光,烛影在帐外轻轻摇曳,将交叠的身影模糊地投在帐上。
衣衫凌乱地散落榻边,破碎的纱衣与浅紫色心衣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帐内温度攀升,细碎的呜咽纠缠在唇齿间,偶尔泄出一两声,也很快化为更加急促的呼吸。
谢昀卿的吻如同密集的雨点,落在她的眉心、眼脸、鼻尖,最后再次覆上那早已红肿的唇瓣。
“闻霁。”他俯在她耳边,模糊地低唤,“酥酥,我的夫人。”
沈闻霁早已丢盔弃甲,只能依循本能回应着他,手指无力地攀附着他汗湿的脊背,留下浅浅的红痕。
他吻掉她的泪花,为了安抚她,不断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声音低哑缠绵,搅得她心神俱乱,什么都答应下来。
“酥酥,我爱你。”
“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白首不分离。”
“嗯。”
“能再来一次吗?”
“嗯……嗯???”
……
一响贪欢,被翻红浪。
烛火渐弱,夜色渐深。
寝殿内重归宁静,只余彼此尚未平复的呼吸,以及带着余韵的心跳声。
沈闻霁瘫在谢昀卿怀中,浑身酥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弹,眼尾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面颊绯红。
谢昀卿侧卧着,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是安抚,也是挑逗。
他低头,擦去她眼角的湿意,低笑问道:“可还生气?”
沈闻霁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明明还在气头上,却因浓浓的倦意,显得格外乖顺。
“别生气了,明早给你做药膳吃。”谢昀卿自知理亏,讨好地哄着。
两人温存相拥,殿内弥漫着情动后的靡丽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沈闻霁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低哑地问道:“那箱衣服……你什么时候处理掉?”
她的嗓音闷闷的:“我可再也不想看到了。”
谢昀卿闻言,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故意凑近她耳边,慢条斯理地道:“为何要处理?夫人穿着甚美,我很欢喜。”
眼看沈闻霁又要羞恼,他见好就收,连忙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发顶,语气正经了几分:“放心,我明日就收起来,保准你一觉醒来看不见它。”
他顿了下,继续说:“只不过你再也不想看见,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是合欢宗的……传统服饰,宗门必要,你躲都躲不掉。”
最后一句明显是调侃。
沈闻霁把发烫的脸埋进他怀里,嘟囔道:“你不许再提。”
“好。”谢昀卿点头应下,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倦意涌上心头,沈闻霁身心俱疲,眼皮越来越沉,即将沉入梦乡。
谢昀卿缱绻道:“晚安,酥酥。”
烛火彻底燃尽,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榻上,两人交颈而眠,一夜美梦——
作者有话说:心衣其实就是古代的内衣,本文架空,无从考据,大家也不要太较真~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第72章 醋坛子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缝隙,悄然漫进了寝殿。
谢昀卿是被噩梦惊醒的,他瞳孔微张,急剧地低喘着,脑中都是昔日血腥杀戮的场景。
沈闻霁还没睡醒,模糊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揉着惺忪的眼睛,嘴里含混地嘟囔着:“怎么了?别怕,我在呢。”
她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他怀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谢昀卿心头一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没事,吵到你了吗?再睡一会吧。”
沈闻霁无意识地应了声,枕着他的手臂,又沉沉地睡过去。方才安抚的手也缓缓垂下,搭在他的腰腹间。
谢昀卿无奈笑着,小心翼翼将她垂落的胳膊摆正,塞进被子里,裹着被子将人一起抱进怀里。
他垂眸看着怀中仍在熟睡的沈闻霁。
她睡颜恬静,长睫如蝶翼般垂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瓣微肿,带着诱人的光泽。
每天早上,所爱之人就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
眼底漾开一片柔情,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动作极轻地抽出手臂,为她掖好被角。
谢昀卿起身,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狼藉,昨夜的旖旎涌上心头,嘴角压制不住笑,一边回味着昨晚,一边将那些令人脸红的纱衣、心衣,一一拾起。
把衣服都仔细叠好,重新放回那个大木箱中。
他怕沈闻霁醒来怒气上头,会直接把箱子丢出去。于是特意在最顶层,施加了几道封印,确保它不会被打开,也不会轻易被挪动,这才将箱子推到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
随后,谢昀卿换上一身整洁的月白常服,去了小厨房。
这一次,他半点不敢怠慢,守在灶台边寸步不离。按着张长老给的方子,将火候掐得精准,添柴、转温、加料,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待揭开锅盖时,莲子的糯香混着百合的清甜扑面而来,汤色清亮,食材形态完好,卖相终于顺眼了许多。
他用白玉盅盛好药膳,小心端着往寝殿走。
推开门,见沈闻霁还裹着锦被睡得安稳,他放轻脚步,将白玉盅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转过身,轻手轻脚走回榻边。
他坐在床沿,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克制地拢了拢她垂在枕畔的发丝,眼底满是柔意。
见沈闻霁没什么反应,他又用指尖描摹着她柔美的脸部轮廓,低声唤道:“酥酥,该起床了。”
沈闻霁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无
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嘟囔:“唔……别吵。”
谢昀卿低笑,俯下身,吻接连落下。
从她的眉心到鼻尖,再含住那诱人的唇瓣,呼吸交缠。
沈闻霁终于被扰醒,迷蒙地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察觉到他的吻有逐渐加深,甚至要一路向下的趋势,她瞬间彻底清醒,慌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讨好地求饶:“别……醒了,我醒了。”
谢昀卿这才满意地稍稍退开,指尖流连在她泛红的耳际,捏了两下,嗓音低沉带笑:“既然醒了,那为夫伺候夫人穿衣?”
沈闻霁看着他眼中熟悉的暗沉,想起昨夜的荒唐,吓得立刻裹紧被子往后缩了缩,连连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谢昀卿被她这防贼似的模样逗乐,也不再逼近,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唇。
他弯起眉眼,促狭地提出一个简单的要求:“那夫人主动亲我一下,我便不闹你,如何?”
沈闻霁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地凑了过去。
虽然亲过很多次了,但是让她主动,还是有些害羞。
她颤着眼睫,仰起脖颈,红唇即将触碰到他的嘴角。
“诶!那谁?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殿门外突然传来值守弟子高声的警惕呵斥。
寝殿内的沈闻霁的闻之一愣,动作停在空中,她顺着声音向外望去,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昀卿漆黑的眼眸又深了几分,他不满地捏住她的下颌,粗粝的指腹蹭过她脸颊的软肉,迫使沈闻霁的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含糊问道:“你干嘛。”
他的目光黏在她微启的唇上,缓慢地低下头,慢条斯理道:“接吻,要专心。”
还没等亲上,只听“吱呀”一声。
窗户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翻了进来,稳稳落地,还极其自来熟地拍了拍衣摆。
沈闻霁身体猛退,一把将谢昀卿推开,“有人来了。”
谢昀卿:“……”
他回头,想看看是谁如此不长眼睛。
面前是个容貌俊秀,眉眼带笑的年轻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跳脱不羁的气质。
他目光一扫,落在了外间桌上那盅冒着热气的药膳上,眼睛一亮。
“哟,我正好饿了。”他仿佛没看见内室榻边的两人,径直走到桌边,伸手就要去掀那盅盖。
谢昀卿:“?”
就在男子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药膳的瞬间,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携着冰冷的杀意,疾射而至,直取他手腕。
“呕吼!”青衣男子怪叫一声,身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剑气。
剑气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将一旁的桌案削掉一角。
力度之大,毫不留情,倘若击中他,怕是整只手都会被砍下来。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咋咋呼呼地跳开两步,指着内室的方向大声抱怨,“这什么待客之道啊?”
他抬手扇了扇眼睛,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朝沈闻霁哭诉道:“阿霁,合欢宗现在进门就先砍人了吗?”
听到他唤“阿霁”,谢昀卿闪身挡在了沈闻霁面前,面沉如水,眼眸冰冷如霜,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方才青衣男子起身,他便认出了来人,是晏叙。那个与沈闻霁相识多年,关系颇为亲近的男子。
他不曾想到,晏叙竟然能如此轻易突破合欢宗外围禁制,甚至大摇大摆直闯宗主寝殿。
况且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来过可不止一次。
谢昀卿的心猛地一沉,难以抑制的醋意瞬间涌上心头。
“晏、叙。”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语气森寒,“你为何会在此处?谁允许你擅闯宗主寝殿?”
晏叙被谢昀卿那淬冰般的语气冻得一哆嗦,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丝毫未减。
他随意地摊了摊手,眼神在谢昀卿和床上发丝微乱的沈闻霁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无辜,甚至带着欠揍:“我?我为何在此?”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谢道友,这话该我问你吧?我找阿霁向来如此,翻窗最快最省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倒是你……”
晏叙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谢昀卿,重点看了看他明显刚从榻边起身的模样,挑眉道:“你这副模样,大清早的,从我们阿霁的塌前冒出来,才更可疑吧?”
“我们阿霁”这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像根针一样扎进谢昀卿耳朵里。
沈闻霁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执:“你们别吵了,晏叙,你少说点。”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站在内室门口,一脸头痛扶着额角的沈闻霁。
好心累,简直想原地消失。
她一边挽住谢昀卿的胳膊,把人往后扯了扯,一边狠狠瞪了晏叙一眼,示意他闭嘴。
谢昀卿身子僵硬,唇角绷直。
沈闻霁戳了戳他。
虽然有些吃醋,但他还是听从地回头看她。
沈闻霁随便扯了一件宽大的外袍系上,尽管遮盖严实,但还是隐约露出的纤细锁骨,以及未着鞋袜的赤足。
她刚想开口向谢昀卿解释,却发现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沈闻霁:“?”
他怎么了?这又是闹哪门子脾气?
谢昀卿蹙眉看着她,一想到外面晏叙这小子,方才可能什么都看见了,醋意裹挟着怒火,冲垮了理智。
“出去。”他低喝一声,不再多言,身形如电,掌风裹挟着凛冽的灵力,毫不留情地向晏叙攻去。
他的攻势比方才的剑气更加迅猛,招招直逼要害,显然是动了真火。
“喂!你来真的啊?阿霁,阿霁快管管他,要出人命了。”
晏叙哇哇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格挡闪避,他身法灵动,虽然险险避开,但明显落了下风,被逼得在殿内抱头鼠窜。
但桌椅板凳却遭了殃,噼里啪啦倒了一片。
“谢昀卿!你听我说……”沈闻霁急忙上前想阻止。
谢昀卿将她轻轻推到身后安全角落,语气带着占有欲:“有什么话,等你穿戴整齐再说。现在,我先把这位不速之客,请出去。”
他刻意加重了“不速之客”几个字,攻势带着指向性,几乎是将晏叙压着,往殿门方向驱赶。
晏叙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里还不忘嚷嚷:“哎呀呀,误会,都是误会。谢道友手下留情。”
“沈闻霁,你救我啊,你看他,醋坛子成精了这是!”
殿内这巨大的动静,早已吸引了更多弟子聚集在门外。
他们不敢贸然闯入,只能挤在窗边偷看,见到之前温文尔雅的谢前辈,竟如此凶悍地追打晏公子,而自家宗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站在一旁。
顿时议论纷纷,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天呐,打得好凶。谢前辈这是醋疯了吧?”
“晏公子也是,怎么偏偏这时候闯进来……”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来找宗主的呗,他以前不就老这样。”
“啧啧,这下真是修罗场了。”
“宗主魅力也太大了,两位这么优秀的男子为她争风吃醋。”
“话本子照进现实了,快看快看,晏公子要被踹出去了。”
果然,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晏叙凄惨的嚎叫,殿门被一股劲风猛地撞开。
晏叙略显狼狈地被“请”了出来,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谢昀卿紧随其后,站在殿门口,看着揉着肩膀龇牙咧嘴的晏叙。
他面色寒霜,衣袂飘飘,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活是一尊煞神。
“晏公子,有事请移步议事堂等候。宗主仪容未整,不便见客。”
说罢,根本不给晏叙反驳的机会,反手重重关
上了殿门,甚至还落下了一道隔音的禁制。
徒留晏叙一个人站在院中,对着紧闭的殿门跳脚,以及周围一圈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的合欢宗弟子。
晏叙晃了晃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看着紧闭的殿门,非但没生气,反而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低声嘟囔道:“啧,火气真大,占有欲还那么强,看来真在一起了啊。”
殿内。
谢昀卿转过身,满身的冰冷煞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浓浓的委屈,夹杂着些许不爽。
他大步走回沈闻霁身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问道:“他以前经常这样来找你?”
每个字都像是从醋缸里捞出来的,酸气冲天。
沈闻霁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手捶了下他的后背:“你先松开点,勒疼我了。”
谢昀卿闻言,手臂力道稍稍放松,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不肯放开,执拗地低头看着她,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沈闻霁叹了口气,知道这醋坛子是彻底打翻了,只得解释道:“晏叙他性子如此,向来不讲究这些虚礼,觉得翻窗比走正门快,我也就……习惯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明显感觉到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
谢昀卿眼眸更暗了几分:“所以他就能在你寝殿来去自如?甚至可能看到过你刚醒来的模样?”
“你胡思乱想什么。”沈闻霁脸颊一红,嗔怒地瞪他,“他很少早上来,除非有要紧的事,况且我每次都洗漱穿戴好了,要不是你昨晚太过放肆,我今天能起不来床吗?”
见她急了,谢昀卿心底的无名火稍微平息了些,但依旧梗着脖子,语气硬邦邦的:“我不喜欢你和他见面。”
沈闻霁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线:“谢昀卿,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他是我的朋友。”
“那日后不许他再翻窗,也不许他直接闯你寝殿,有事必须先去议事堂通传。”谢昀卿捉住她作乱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酥酥,你会不会觉得我占有欲太强,我只是控制不住讨厌那些可能觊觎你,或是与你过分亲近的人。”
他的直白让沈闻霁的心疼。
她放软了身子,靠进他怀里,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傻瓜,哪有什么觊觎。晏叙于我,就如同兄长一般。他心中早有属意之人,只是那人……唉,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昀卿神色略微缓和,依旧冷哼了一声:“兄长更应注意分寸。”
沈闻霁失笑,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抚:“好,都听你的。以后让他走正门,先去议事堂,这总行了吧?”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却能让谢昀卿的脸色由阴转晴,他眼底重新漾起笑意,得寸进尺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这里也要,方才都没亲到。”
沈闻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红着脸,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谢昀卿终于心满意足。
“下次动武前要和我说一声。”沈闻霁头疼,“你方才突然把晏叙打出去了,他好像还说有什么要紧事?”
谢昀卿眉头又蹙了起来,显然对擅自打扰的家伙心怀怨念。
“让他等着,天大的事,也等你梳洗穿戴好再说。”说着,他细心地拿起提前为她准备好的服饰,递给沈闻霁。
“你先去穿戴洗漱,我去把药膳给你盛一碗,今天的味道可比昨天好上不少。”——
作者有话说:小谢又开始醋醋醋,或许真是醋坛子转世吧[狗头]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73章 发现真相
半个时辰后,谢昀卿先一步来到了议事堂。
他推门而入,只见晏叙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见到谢昀卿进来,晏叙眼睛一亮,随即又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拖长了声音道:“哎哟喂,可算见到个人影来了。我这孤家寡人在此干坐了小半个时辰,茶水都喝淡了,您二位倒是温存够了?”
谢昀卿面无表情地走到主位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只淡淡道:“她稍后就到。”
话音刚落,晏叙像是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眼熟的木箱子,随手就朝谢昀卿抛了过去。
“喏,给你的。”
谢昀卿眸光一凛,下意识以为是什么暗器,指尖灵力微动,侧身就想避开。
“欸,别躲啊,放心是好东西。”晏叙连忙喊道。
谢昀卿闻之一顿,用灵识探查了一下,这箱子并无凌厉气息。
虽然不知道晏叙口中是真是假,但起码可以知道这箱子不是危险之物。
他手腕一转,将箱子接住,入手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谢昀卿面露狐疑,警惕地看着晏叙。
晏叙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嘿嘿笑道:“这是送你的礼物,算是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谢昀卿更疑惑了。
“恭喜你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呗。”晏叙挤眉弄眼。
谢昀卿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晏叙,犹豫片刻,还是礼貌地道了声谢。
“哎,不用谢我,这箱子你没觉得眼熟吗?”晏叙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昀卿垂眸思索,似乎确实很眼熟,这花纹样式……
晏叙也是憋不住事的主,他不再卖关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合欢宗那场炉鼎选拔吗?我隐藏身份化名安余,拿了甲一。”
谢昀卿脸色微沉,那段记忆可不算愉快,当时他还误解了沈闻霁。
晏叙没看见他的脸色,继续道:“按规矩,甲一是有奖励的。这箱子就是当时阿霁……”
他话说了一半,想起胳膊现在还存在的酸痛,话音一转,换了个疏离的称呼:“是沈闻霁沈宗主赏下来的彩头,不过嘛……”
他故意顿了顿,揶揄地看着谢昀卿:“当时某个误闯进来的家伙,醋坛子打翻了,非一口咬定,说是沈宗主单独送我的礼物,啧啧啧。”
谢昀卿闻言,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他确实想起来了,当时他尚不知沈闻霁合欢宗宗主的真实身份,见到她赠予晏叙此盒,醋意大发,还因此闹过误会。
此刻被当事人当面提起,难免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晏叙挑了下眉毛,指了指那木箱:“我回去后好奇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嘛……嗯,不太适合我,我也用不上。思来想去,物尽其用,转赠给你最为合适。”
谢昀卿心中疑惑陡增,晏叙无缘无故地提及往事,又要送他礼物。
可偏偏他方才还对人家大打出手,按照常理来讲,这人绝不会送什么好东西。
带着戒备,他轻轻掀开了箱盖。
只见箱内整齐摆放着的,赫然是质地轻薄的纱衣,几枚造型奇特的暖玉玉势,以及几本封面香艳的春宫图册。
谢昀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啪地一声合上了箱盖,额角青筋微跳,咬牙问道:“晏、叙,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叙见状,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哈哈哈,谢昀卿,你这反应也太好玩了。”
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祝贺你们终成眷属,缠缠绵绵啊。这些东西可以增进感情,不正合你们用?”
“你放心,我对沈宗主绝对没半点不该有的心思,纯粹是兄弟情谊。这份厚礼,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别再乱吃飞醋了。”他抬手拍了拍谢昀卿的肩膀。
谢昀卿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一阵
红一阵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交谈时,议事堂的门被推开了。
沈闻霁一身端庄的宗主服饰,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感受到空气中诡异气氛,看到谢昀卿手边那个眼熟的木箱,以及晏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心里咯瞪一下,生怕这两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连忙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在木箱和谢昀卿泛红的耳根上扫过,警惕地看向晏叙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晏叙一见她来,立刻笑嘻嘻地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了谢昀卿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没做什么,正跟谢兄聊点我的往事。正好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听听?”
沈闻霁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谢昀卿却十分嫌弃地抬手,将晏叙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开,冷冷道:“要说就说,别靠这么近。”
晏叙也不在意,哈哈一笑,重新坐回椅子,姿态放松,但眼神却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了看沈闻霁,又看了看谢昀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之前沈宗主虽然问过我很多次,但我都没说出过我真正的身世。”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有些低沉。
“其实我是个孤儿,自幼被一对魔族夫妇收养。他们……很普通,甚至有些懦弱,在弱肉强食的魔域,只会一味忍让。我没什么大本事,就轻功还拿得出手,也是为了在那种环境下能跑得快些。”
他语气平静,勉强的笑容带着苦涩。
“后来,他们还是死于同族相争。我独自离开魔域,辗转到了仙城。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
晏叙追忆道:“她很美,很特别,我们算是两情相悦吧。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是合欢宗的人。”
他咬牙切齿说:“而且……还是个男扮女装的。”
沈闻霁闻言,眼中闪过惊讶,但并未打断。
晏叙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找他问个清楚,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我来合欢宗找过很多次,都杳无音信。”
沈闻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曾多次在合欢宗后山见到晏叙。她本以为是他和母亲有交情,所以来叙旧,如今看来,他是为了调查。
“后来,我与你建立情报网,也是为了多方打探消息。我隐约查到,他可能被魔族的人抓走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魔族和合欢宗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与秘密。”
沈闻霁恍然:“所以之前的仙魔大战,我多方联系不上你,是因为你一直在暗处调查?”
晏叙点了点头,神色晦暗:“我冒险潜入了魔族炼狱,确实见到了想见的人。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像是被魔气洗了记忆,或者说是被侵染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难掩落寞,声音带着释然:“看到他那副模样,我突然觉得,所有的质问、道歉或是解释,都不重要了。从头到尾,一直耿耿于怀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离开炼狱,但那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幸好你们后来来了,也不知道和墨沧谈成了什么交易,居然把炼狱里的人都放了。”
谢昀卿挑眉,看来也是颇有缘分的歪打正着。
“我出去后本想立刻来找你们,但发现身后有尾巴一连跟了好几天。我怕是魔族的奸细,不敢直接暴露你们,只好按兵不动,想引蛇出洞,查清底细,这才错过了仙魔大战的关键时刻。”
说到这里,晏叙的目光转向谢昀卿,勾起唇角:“后来我费了些功夫,终于活捉了那个跟踪我的人。你猜怎么着?我查到,跟着我的尾巴,是你的人。”
沈闻霁立刻反问道:“那人是谁?你确定吗?”
“他名叫乌奉,想必你也见过。”
沈闻霁思考片刻,她确实有点印象。
她看向谢昀卿:“昀卿?乌奉是你安排的吗?”
谢昀卿眉头紧锁,一脸困惑:“我并未下令跟踪晏叙。我只是让乌奉负责一些后勤保障,比如安置从炼狱放出的人员,救助仙魔战场上的伤兵……我并不知晓乌奉为何会跟踪你。”
他看向晏叙:“乌奉他人呢?可有什么异常?”
晏叙摆了摆手:“你们也别太担心,那个叫乌奉的二愣子,虽然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废话文学。
谢昀卿担忧道:“究竟怎么了?”
晏叙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活捉他,我顺手用了点从合欢宗,呃,拿了些迷药。”
“什么?”沈闻霁抬眼瞪他。
“我本来只是想让他睡一觉,没想伤他性命。但我没料到……”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沈闻霁,“你们合欢宗的药,好像都带点那什么。”
谢昀卿没听懂,问道:“带点什么?”
晏叙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带了点催情效果。所以这不,赶紧来找沈宗主要解药了。”
“……”
沈闻霁无语扶额:“你倒是早说啊!绕这么大圈子,原来是来求药的?”
晏叙莞尔一笑:“没事,药效不大,死不了人。正好也给二愣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跟的。”
谢昀卿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解释道:“若是乌奉的话,倒不必过于担心。他常年在外行走,对各类药物都有些了解。他也对合欢宗的药性熟悉,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晏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那家伙确实挺熟,被药翻了还嘴硬,说什么,这点药效算不上什么,小爷我吃过更猛的合欢宗药。”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沈闻霁却猛地抓住了关键点。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更猛的合欢宗药?高级别的药物都是合欢宗严格管控的,很少流到外面。乌奉从哪里吃到的?”
在她上任后的记忆里,高级别的药就流到过外面一次,而乌奉恰好是谢昀卿的手下。
她脑中灵光一闪,联想到之前自己不小心送给谢昀卿,一份加了料的糕点。
沈闻霁猛地转向谢昀卿,试探道:“谢昀卿,该不会……我之前给你的红豆酥,被乌奉吃了吧?”
谢昀卿身体一僵,眼神开始飘忽,端起茶杯试图掩饰:“咳咳。”
沈闻霁一看他这反应,顿时大怒:“好你个谢昀卿,我送的糕点,你居然拿去给别人吃了?”
谢昀卿见瞒不过,只好放下茶杯,小声狡辩:“我那是舍不得吃,本想留着慢慢品尝,是乌奉那小子手太快,趁我不注意偷拿的。”
“舍不得吃?”沈闻霁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眯起眼睛,步步紧逼,“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吃?那上次我去给你送解药的时候。”
她猜测道:“你那是在装睡?”
沈闻霁想起当时自己担心不已,甚至还用嘴给他渡药。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气,话都说不利索了:“亏我还……我还……你,你居然骗我。”
谢昀卿见事情彻底败露,看着沈闻霁眼眶都气红了的模样,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去拉她的手:“酥酥,你听我解释。”
议事堂内,顿时充满了兴师问罪的紧张气氛,还有某人心虚的讨饶声。
一旁引起纠纷的罪魁祸首晏叙,则事不关己地落座,悠闲地端起茶杯,美滋滋地看起了好戏。
眼见着差不多了,他才缓慢地提醒道:“两位,我还在这呢,那边还有个人在等药呢。你们大可给完药,
再回屋关起房门,慢慢解决。”——
作者有话说:晏叙被女装大佬欺骗的故事不会展开,他和乌奉之间也不会写感情线,本文不掺bl,大家可以放心~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
第74章 讨个名分
晏叙的话也起到了些作用,沈闻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抛给晏叙:“喏,你要的解药在这。你下次再乱用合欢宗的药,后果自负。”
晏叙笑嘻嘻地接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多谢宗主大人慷慨解囊,那我就先走了?”
谢昀卿顺势起身,一本正经对晏叙道:“正好,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乌奉。”
沈闻霁眯起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解释清楚,打算溜之大吉?”
“我……我没有。”谢昀卿止不住的心虚,干巴巴地回应道。
察觉到气氛不对,晏叙连忙摆手,一脸不要殃及无辜的表情:“别别别,你别去了,放心,真没大事。你就是去了,他也未必领情,说不定还嫌自己丢脸了呢。”
他拍了拍谢昀卿的胳膊,挤挤眼睛说:“你呢,还是留下来,好好哄哄你家那位要紧。”
谢昀卿配合地点头,顺势揽住沈闻霁的腰,语气自然的讨好说:“也对,乌奉是我好兄弟,定能理解我此刻抽不出身,我要好好哄我夫人。”
沈闻霁耳根一热,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喂,别把锅甩给我,又不是我不让你去。”
谢昀卿低头看她,眼底漾开温柔笑意,从善如流地改口:“是是是,夫人说得对。是我自己不舍得离开你一分一秒。”
“呕。”晏叙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别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显摆了,肉麻死了。”
他转身欲走,谢昀卿又叫住他,叮嘱道:“对了,你见到乌奉,告诉他伤好之后,先去醉花楼帮忙打理一段时日。我近期暂时都不回那边了。”
“醉花楼?”晏叙脚步一顿,惊讶地回头,联想到了什么,说道:“等等……你是醉花楼楼主?”
谢昀卿大方承认,并未多言。
晏叙耸耸肩,表示了解。
他虽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对乌奉的同情,摇头晃脑地感叹,“啧啧,老板谈情说爱,下属累死累活打工,可怜呐可怜。”
临走时,晏叙目光扫过谢昀卿手里拿着的木箱,脸上又露出那种欠揍的调侃笑容。
他故意大声道:“二位,春宵苦短,别忘记我送的礼物,正好能派上用场,争取早日给合欢宗添个小少宗主啊。”
说完,不等沈闻霁反应,他身形一闪,便溜之大吉。
沈闻霁被他这话臊得满脸通红,小声嘟囔道:“乱说什么啊,他又犯病了?”
送的礼物?难道是……
她的目光落在罪魁祸首的木箱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她眼疾手快,一把将箱子从谢昀卿手中夺了过来,猛地掀开箱盖。
箱内那些质地轻薄的透明纱衣、造型奇巧的暖玉,以及熟悉的《春山十八岁》……所有东西都毫无遮掩地映入她的眼帘。
一瞬间,沈闻霁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当年张长老让她发下去的,作为炉鼎选拔甲一的奖励吗?
晏叙这个家伙,居然原封不动地把东西转送给了谢昀卿。
“晏、叙。”沈闻霁咬牙切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气得跳脚,恨不得立刻追出去,把那个家伙揪回来教训一顿。
谢昀卿暗忖晏叙这人虽不着调,但礼物和祝福倒也算好心好意,他甚至有些满意。
不过眼见沈闻霁真动了羞怒,他立刻压下心底的暗爽,面色配合地沉了下来。
对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他冷声斥道:“口无遮拦,毫无分寸。下次再见,我定要再好好教训他一番。”
说话间,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环上沈闻霁的肩,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掌心在她后背安抚地轻拍,语气温柔:“酥酥莫气,我帮你记着这笔账。”
沈闻霁陷入温暖的怀抱,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羞赧。
她将发烫的脸颊在他衣襟上埋了埋,闷声道:“那礼物不是我准备的,是合欢宗历年的统一标准,你别误会我。”
“我自然知道。”谢昀卿笑了笑,“毕竟我的酥酥,可是接吻都会脸红的小姑娘。”
“……”沈闻霁沉默半晌,问道:“你在取笑我吗?”
“天地可鉴,绝对没有。”谢昀卿低头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我特别喜欢你脸红的样子,可爱的不行。”
沈闻霁没吭声,但脖颈都连带着泛起了薄红。
谢昀卿轻笑,话音一转:“不过酥酥既然作为合欢宗宗主,这么容易害羞可不行。”
“但夫人也不用担心。”他从箱子里随便拿出一个淡绿色的玉势,递到沈闻霁眼前,慢条斯理道:“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可以帮夫人熟悉各种合欢宗事务,小到法宝服饰,大到宗法秘籍。”
“我乐意至极,随叫随到。倒是夫人可别害羞,要每日勤勉啊。”
沈闻霁夺走他手中的玉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羞得垂下头,紧接着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谢昀卿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手心,满眼宠溺。
议事堂安静了一会儿。
沈闻霁挪开手指,挑眉看向谢昀卿,调侃道:“谢楼主当真近期不回醉花楼了?”
谢昀卿点头:“自然,我可没有和晏叙开玩笑。”
“怎么,谢楼主连醉花楼那般大的产业都要闲置了?是真打算赖在我这合欢宗不走了?”
谢昀卿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暧昧:“自然,要不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缠绕起她的一缕发丝:“酥酥,莫非你想吃完就不认账?”
“你休要诬陷人。”沈闻霁纳闷,“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道侣之间,该给的……不都给了?还要什么名分?”
谢昀卿想听“我爱你”?不对,我爱你这句话,她都记不清说过多少次了。
既然他们早就互通了心意,也日夜在床榻上缠绵过,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谢昀卿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开始细数委屈。
“我的好酥酥,你是不知。如今我走在合欢宗内,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那些弟子们都说,我不过是宗主您一时兴起,养在寝殿的男宠,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宠爱,等新鲜劲儿过了,指不定哪日,我就会被厌弃。”
他继续诉苦道:“我自是不在意这些虚名,也不是不乐意当你的男宠,若能伴你左右,即便真是男宠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酥酥。”他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我更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谢昀卿,是你沈闻霁名正言顺的道侣,是能与你这合欢宗宗主共担风雨的人,而非一个身份暧昧,引人揣测的相好。”
沈闻霁被他这番又是撒娇,又是讨好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觉得他较真的有点幼稚,但心底却软成一片。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好啦,知道啦。回头我便下令,警告那些乱嚼舌根的弟子,也让宗门上下注意言行,不许再非议你。”
沈闻霁思索片刻,犹豫道:“只是,你要我如何给你这名正言顺的身份?”
“总不能我真为了这点事,大张旗鼓地传唤全宗弟子,特意召开宗门大会,宣布你是我的人吧?”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荒唐至极。
谢昀卿眼睛一亮,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贴在脸颊,笑道:“若夫人愿意,也未尝不可。”
沈闻
霁气笑,作势要打他:“你想得美,劳师动众的,像什么话?”
谢昀卿笑着躲开,随即正色:“酥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哦?说来听听。”沈闻霁好奇。
谢昀卿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可辨,郑重说道:“沈闻霁,不如我们大婚吧。”
“不是简单的道侣盟约,而是三书六礼,昭告天下的婚礼。”
他紧张地舔了舔唇:“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为妻,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夫人。”
沈闻霁愣在原地,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谢昀卿,你现在……你这算是在跟我求亲?”
谢昀卿忐忑地看着她:“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沈闻霁脸颊红透,小声嘟囔,“就是这场合,这气氛,也太不正式了吧?哪有在议事堂,刚吵完架就……而且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昀卿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心中大喜。
他莞尔一笑,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闻霁被他拉着往外走,又好奇又好笑:“你要带我去哪?难道是早就准备好的求娶场地?哪有你这样的,都提前告诉我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谢昀卿回头,阳光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他整个人温柔的不行。
他回头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地点自然要保密。否则,某个爱挑剔的小家伙,怕是又要嫌我准备得不够惊喜,不够浪漫了。”
沈闻霁被他这话噎住,嗔怪地瞪他:“强词夺理。”
谢昀卿宠溺道:“夫人教训的是。”
沈闻霁低头一笑,虽然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手却一直乖乖地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
两人十指相扣,并未使用任何法术瞬移,而是如同最寻常的眷侣般,踏着石板小径,缓步而行。
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缠绵。
“到底要去哪里?”沈闻霁忍不住再次问道。
“酥酥,闭上眼睛。”他转身,面对着她,缓声安抚,“相信我,我牵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下章写求娶,那大婚也就不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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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聘礼求娶(二合一)
沈闻霁依言闭上双眼,谢昀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条红色丝带,站在她身后,将丝带从眼睛前缠绕,最后轻缓地系了一个结。
视线一片漆黑,沈闻霁只能通过耳朵勉强辨认方向,她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向周围摸去。
下一秒,温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指尖,是谢昀卿的手指。
宽大的手掌从她的指尖滑到掌心,不由分说地将她牢牢牵住。
“我在,你握着我就好。”谢昀卿嗓音低沉,给足了她安心。
沈闻霁点头,任由谢昀卿牵引。
继续走了一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似乎不再是合欢宗内熟悉的石板小径,而是带着些许灵草清香的柔软土地。
甚至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湿润,蕴含着充沛的灵气,比她宗内最好的修炼静室还要浓郁几分。
“我们这是出了合欢宗?”沈闻霁忍不住问道,心中疑惑更甚。
从脚程来看,他们也并没有走多远,大致还在合欢宗附近。
但是,自从她接任宗主之位后,合欢宗周边百里,她都了如指掌,何时有这样一处灵气盎然的地方存在?
听到她的疑惑,谢昀卿应和说:“酥酥很聪明嘛,我们是出了合欢宗。”
沈闻霁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张了张嘴,但突然想起谢昀卿所说的惊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谢昀卿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安抚道:“快要到了,我们就在边界处。”
“乖酥酥,再耐心等等。”
“哦。”沈闻霁闷闷应了一声,小声吐槽:“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还是能忍的,你没必要如此哄我。”
“我乐意。”谢昀卿抬手揉了下她的头,笑道:“我家酥酥一直都是小朋友啊。”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谢昀卿停下了脚步,他扯住沈闻霁的手,又怕她跌倒,顺势扶了下她的腰。
“到了。”他说道,缓慢地解开她眼前的系带。
轻柔地唤她:“酥酥,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闻霁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倒映在她眼底的景象,使其瞬间怔在原地。
她嘴唇微张,惊到忘记了呼吸。
他们两人正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这府邸并非建于平地,而是依着一座灵山峭壁而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隐于云雾之中,像话本里描绘的仙境。
沈闻霁一直以为仙境是凡人凭想象杜撰的,毕竟她从没见过,如今倒让她大开眼界。
更奇特的是,此处灵气浓郁,甚至化成了实质的薄雾,缭绕在建筑周围,呼吸之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
“这是洞天福地?”沈闻霁震惊地看向谢昀卿,“这就是你准备地方?”
所谓洞天福地,乃是天地灵气自然汇聚形成的修炼宝地,可遇不可求。
甚至发现和开启洞天福地的条件也极为苛刻,有人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处。
她万万没想到,在合欢宗边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处所在,还被谢昀卿发现,并且建成了府邸。
谢昀卿点了点头,抬手往上指,示意沈闻霁去看。
她抬起头,正对着的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灵木匾额,上面以遒劲潇洒的笔法,镌刻着两个大字。
“沈卿。”
沈闻霁的“沈”,谢昀卿的“卿”,但怎么看都和谢昀卿关系不大,倒像是独属于沈闻霁自己的府邸。
沈闻霁轻声念出匾额上的字,疑惑开口:“你起的府邸名字吗?为什么叫这个?”
“你不喜欢吗?”谢昀卿有点紧张,解释说:“我从我们名字中挑了两个字,组成了这个。”
“没有不喜欢,很好听。”沈闻霁弯起眼睫,“我只是好奇,你的府邸,为什么要把我的姓氏放在前面。”
谢昀卿没正面回答,勾起嘴角:“伸手。”
“嗯?”沈闻霁乖乖摊开手掌,递到他眼前。
紧接着,在她的手心上,被放置了一个银质钥匙。
“这是?”沈闻霁猜到了些,但还是惊诧问了一句。
“是这个府邸的钥匙,接下来,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洞天福地的府邸,就这么送我了?”
“自然。”谢昀卿挑眉道:“这府邸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他继续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牌匾用你的姓氏命名。”
“那后面的卿字有什么寓意吗?你为什么不用谢和昀字?”
谢昀卿故作沉思:“你知道夫妻之间都是怎么称呼的吗?”
“娘子和夫君?”
“再亲密一点的。”
沈闻霁脸颊泛红,憋了好久,才从嘴边滚出一句:“心肝宝贝?”
谢昀卿听到这个称呼,明显特别受用。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气得沈闻霁抬手打他。
他捉住她的手,拢在掌心,俯身凑近道:“还有一个亲密的称呼,是卿卿。”
最后两个字带着气音,从她的耳廓滑到颅内,热气喷洒,霎时间,耳朵红了一片。
沈闻霁捂着通红耳朵,退开半步距离,闷声道:“我知道了,你别凑这么近。”
“卿卿,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这句话似乎在询问,又似乎重新叫了一遍。
她搓了搓泛着热气的耳朵,干巴巴道:“没有不喜欢。”
谢昀卿轻笑一声,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害羞。
他没有继续逗她,眼中满是笑意,牵起她的手:“走,进去看看。”
推开那扇看似沉重,实则轻若无物的灵木大门。
门后并非寻常府邸的前庭,而是一个极其开阔的院落。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开阔的院落,被堆积如山的箱笼占得满满当当。
与其说是院落,倒不如说是一个仓库,感觉可以媲美合欢宗的藏宝密室了。
沈闻霁更仔细观察一下,那些箱笼皆由名贵的灵檀木、暖玉、甚至是罕见的玄铁打造而成。
它们被整齐地分类摆放,虽多却不显杂乱,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
她转身问道:“这堆的都是什么?”
“一些想讨你欢心的小物件。”谢昀卿含糊不清应道,示意她自己用灵识查探一下。
沈闻霁狐疑,总感觉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但还是依言放出灵识探查。
靠近大门处,离她最近的,是数十个绑着大红绸花的箱笼,箱盖敞开,里面是熠熠生辉的锦缎、云锦、灵蚕丝……各种修仙界千金难求的布料,五颜六色,光华流转,足以晃花人眼。
旁边是专门摆放灵植的区域,千年血参、万年何首乌、并蒂灵莲……每一株都灵气逼人,被安置在特制的玉盆中。
再往里去,是法器法宝区,各式各样的法宝散发着不同属性的灵力波动,最低也是上品灵器级别。
还有专门堆放灵石的区域,上品灵石堆积如山,其中更夹杂着不少属性各异的极品灵石。
另有古籍玉简、丹药瓷瓶、奇珍异玩……分门别类,数不胜数。
整个院落宝光氤氲,简直像搬空了几个顶级宗门的库藏。
沈闻霁被这场面震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呆呆地转头,看向身边看似云淡风轻的谢昀卿,声音都有些发颤:“谢昀卿,这、这些都是……送我的?”
“你这些都能买下十个合欢宗了吧!”她盯着谢昀卿,“说,你送我这些究竟要做什么?”
谢昀卿耳根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声道:“是聘礼。”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几分笨拙的解释:“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合欢宗宗主大婚该遵循何种古礼。只好既参照民间隆重的三书六礼,又效仿仙族的求娶礼制来准备。”
沈闻霁愣怔:“这么多东西,你这么短时间就准备好了?”
“也不是,其实这些都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
他轻笑道:“酥酥,我早就说过,我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一直都在我未来的规划范围里。”
谢昀卿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沈闻霁,忐忑道:“我知道这些俗物或许入不了你的眼,合欢宗这样的大宗门,也不缺这些。”
沈闻霁咽了下口水,心里腹诽道:他说错了,合欢宗还是蛮缺的,什么大宗门?真是抬举我们了。
他牵住她的手,说:“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想着,别人家姑娘有的,我的酥酥必须有,别人没有的,我的酥酥也要有。”
指着那一片眼花缭乱聘礼,谢昀卿无奈地勾起唇角:“我记得书上说:纳征之礼,玄纁束帛,俪皮为庭实。”
“但除了丝帛,鹿皮,大雁、酒黍稷稻……我觉得不够,就又添置了些许。你若觉得哪里不合规矩,或者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立刻去置办。”
“些许?”沈闻霁看着这满院的东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种近乎好笑的情绪,这个傻子……怎么如此较真?
她想象不到,谢昀卿这样一个清冷出尘的仙君,偷偷摸摸去打听凡间婚嫁习俗,笨拙地准备这些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东西。
一边担心不够隆重,一边又怕不合规矩。
那份小心翼翼捧到她眼前,无比认真的心意,比这堆积如山的珍宝更让她心动。
“这些东西,你准备了多久?”她声音微哑地问道。
谢昀卿见她没有嫌弃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老实回答:“从确认喜欢你,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就开始偷偷准备了。”
他没敢说具体时间,毕竟他很早就图谋不轨了。
沈闻霁看着他脸红强装的样子,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主动伸出手,握紧了他微凉的手指,柔声道:“很隆重,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聘礼,我很喜欢。”
谢昀卿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过。”沈闻霁话锋一转,故意板起脸,“你偷偷准备这么多,是早就吃定我了?”
谢昀卿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哪天愿意了呢?我总得提前准备好,不能让你等。”
看着他急切解释的模样,沈闻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波流转,嗔了他一眼:“傻子。”
见到她笑了,谢昀卿纵使被骂也心甘情愿,他低声道:“酥酥,聘礼只是其一。我带你去后院看看,那里才是我真正想给你准备的。”
居然还有?这个家伙,到底准备了什么?他给她带来的惊喜,也太多了吧。
谢昀卿牵着沈闻霁,绕过堆积如山的聘礼,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来到了府邸的后院。
后院开阔静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实别有洞天。
尽管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其中奥秘,但当沈闻霁踏入后院的那一刻,就感觉心旷神怡,灵识骗不了人。
谢昀卿站在她身侧,抬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原本朗朗的晴空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悄然替换,白昼瞬息转为深邃的夜空。
夜空并非漆黑一片,而是缀满了无数璀璨的星辰,星河浩瀚,明灭闪烁,仿佛将九天之上的银河都搬到了沈闻霁眼前。
柔和的星辉缓慢洒落,整个后院都被笼罩在梦幻的瑰丽光芒之中。
“这是……星辰海?”沈闻霁仰着头,喃喃道。
她能感觉到,这并非幻术,而是真实引动了星辰之力,在此处开辟出了一方独立的,拥有昼夜星辰的微小世界。
“嗯。”谢昀卿看着她被星辉映亮的侧脸,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星空,喜欢月亮。”
他的一句话,将沈闻霁的记忆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两个人都还是稚嫩少年,在书院学习。
记忆中那个微胖笨拙,因身世备受排挤的小谢昀卿,被几个顽劣的弟子堵在墙角欺负。
初露锋芒的小闻霁正义感爆棚,如同小太阳一般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人打跑,自己也因在书院动手,被古板的老师罚站在廊下思过。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
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溜到了廊下,是小昀卿,他找到独自罚站的小闻霁。
小昀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里面包裹着一块香喷喷的红豆酥,递到沈闻霁眼前。
“今天谢谢你,这个给你吃。”他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紧张。
小闻霁愣了一下,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糕点:“谢谢。”
“是我谢你才对。”
“朋友不用说这些。”
两个小小的身影相顾无言,默契地并排坐在冰凉的廊阶上。
小沈闻霁咬了一口甜甜的红豆酥,满足地眯了眯眼,两只脚悬在空中轻轻晃荡。
小昀卿想了好久,还是嗫嚅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罚了。”
“这算什么受罚?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星空,每天晚上都会去看。即使夫子今日不罚我,我也会来的。所以对我没什么影响,你也不要太自责,你并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
他扯出一抹笑容:“沈闻霁,谢谢你。”
“都说了,朋友不用说这些。”
“朋友?那我以后能叫你闻霁吗?”
“当然可以,随便你。”
小闻霁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皓月,伸出沾着糕屑的手指
,语带欢欣:“谢昀卿,你快看,月亮今晚好漂亮,又亮又圆,我最喜欢月亮了。”
小昀卿循声抬起头,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那轮清辉上,而是不由自主地,悄悄落在了身边女孩的侧脸上。
“怎么样?月亮好看吗?”
“很好看。”
皎洁的月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脸庞轮廓,那双比星辰更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夜空的璀璨光华。
他看得有些呆了,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蔓延。
谢昀卿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回应道:“嗯,我也喜欢月亮。”
因为,你就是我的月亮啊。
在他最灰暗的童年时光里,突然闯入,将他从泥泞中拉出,成为了他灰白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藏了许多许多年。
沈闻霁从回忆中抽离,蓦然回首,望向身边的男人。
此刻,星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漾着温柔的光。
而他,又在看她。
沈闻霁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何要在此处,为她再造一片浩瀚星海。
她与他对视,笑着又问了当年的问题:“月亮好看吗?”
谢昀卿挑眉:“你猜到了啊。”
他不再隐藏,在沈闻霁唇边落下一个轻吻,温柔道:“好看。”
当年可望不及的月亮,现在属于他了。
谢昀卿抬手挥动,漫山遍野的合欢花骤然绽放,无边无际。
这一片区域内霎时间充盈了合欢花香,粉色花瓣四散飞舞,美不胜收。
合欢花,是合欢宗的象征,寓意着永远恩爱,欢乐美满。它对于合欢宗弟子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谢昀卿希望,他们两人的爱情,是在合欢花的见证下。
沈闻霁看着星海与花海交织,再一次被浪漫击中。
她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感动,故意侧过头,挑眉看向谢昀卿,语气调侃:“谢楼主,怎么又是合欢花?你这洞天福地,怕不是直接把合欢宗的花圃搬空了吧?”
“怎么会?我不过是借了些种子,这里的合欢花,都是我精心栽培的,不是从你们花圃搬来的。”
谢昀卿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喜欢合欢花吗?”
没等沈闻霁说话,他指尖灵光再次闪动:“幸好,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只见以沈闻霁所站位置为圆心,周围无数洁白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花瓣层层叠叠,接连绽放,如同用月光雕琢而成,美得空灵虚幻。
这是昙花?
谢昀卿问她:“酥酥,你听过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吗?”
沈闻霁摇头。
他不疾不徐地讲道:“昙花花神为了唤醒失忆的爱人,把聚集了一整年的精气,都在一瞬间绽放,希望韦陀能爱上她。”
“如今,我想做你的昙花。”
他操控万千昙花同时盛放,只为沈闻霁一人。
谢昀卿深吸一口气,面对着她,眼睛比星辰还亮,神情也变得庄重起来。
“沈闻霁。”他唤她的全名,声音温柔坚定,“小时候,你是照进我黑暗生命里的光。如今,也是我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月亮。”
“我知道,修仙之路漫长,未来或许还有许多未知风雨,但我已经认清了我的心,你永远是我的唯一选择。”
“我谢昀卿在此,以神魂立誓,以星辰为证。”
“此生,唯愿你一人。护你,爱你,敬你,伴你左右,永不相负。”
“我想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想与你,共赏星河皓月,共度漫长仙途。”
他伸出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样式雅致的玉镯,那玉镯通体莹白,内里蕴含着强大的灵力。
“我把母亲留下的玉佩,改造成了这个玉镯。”
“母亲曾说,玉佩要送给谢家未来的儿媳,只不过那枚玉佩已经碎成了三瓣,再送你总是不太好,所以我造了这个玉镯。”
他深深地看着她,问出了那句,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万次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沈闻霁愿意嫁予谢昀卿为妻吗?”
沈闻霁眼含热泪,她看着眼前的人,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
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
她伸出手,主动递到他的面前。
谢昀卿狂喜,手甚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将玉镯套在沈闻霁纤细的手腕上。
大小正合适,温润的触感贴合着肌肤,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他站起身,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沈闻霁紧紧拥入怀中,手掌轻拍她的背脊。
“闻霁,酥酥,我的夫人……”谢昀卿一遍遍地唤着,他眼眶湿润。
从稚童时的满心欢喜,到如今执手相望。
他跨越了无数个春秋,终于把年少时最纯粹的喜欢,变成了一辈子的承诺。
从“我喜欢你”到“我想娶你”,至始至终都是她。
能娶到喜欢的人,真好。
谢昀卿低下头,抱紧怀中的温暖。
他终于,将他的月亮,牢牢地拥在了怀中,再也无人能夺走——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玫瑰]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源自佛教传说,讲述昙花仙子与韦陀尊者因天规阻隔的千古情缘,感兴趣可以搜一搜,本文有删改。
玄纁束帛,俪皮为庭实,选自《仪礼注疏卷六士昏礼第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选自《留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