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妈咪
翌日,云檀闹钟很早就响了。
从陆宅到公司搭地铁需要换乘,要一个半小时。
陆妄山今天没去晨跑,他也是被云檀闹钟吵醒的。
即便昨天在浴室解决了一回,可回来躺回到她身边就又成了无用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可能压根没睡着。
云檀连忙关闭闹钟,小声说:“你再睡会儿,还很早。”
陆妄山没有赖床的习惯,坐起来比云檀还快:“我送你。”
“不用。”云檀不想让同事看到议论。
“那我联系司机。”
“真不用,现在堵车,可能还是地铁更快。”
云檀迅速洗漱。
陆妄山这儿没有化妆品,不过她最近上班都是素颜。
云檀其实是喜欢化妆的,她喜欢自己保持漂亮光鲜的状态,她对衣服露肤度的接受度也很高,虽然和向雾的风格不同,但她喜欢穿各种无袖、吊带、鱼骨、短裙类型的漂亮衣服。
只是最近被黄有为骚扰的,让云檀颇有些“傻逼同事(领导)不配看到漂亮的我”的心态。
两分钟刷牙,三分钟换衣服,云檀拎着包快步下楼。
身后陆妄山喊她等会儿,吃完早饭再走。
云檀朝他摆摆手:“我外面买!”就这么跑出了门。
通勤时间太久的坏处就是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对昨晚的事进行复盘。
刚一想身体就最先条件反射,胸口发麻,腿心发软,陆妄山一只手就可以覆盖托起她的腰,方便各种含咬舔舐的恶劣动作。
他手指修长,又不是特别流畅的手形,因为有器械健身习惯,指腹处有茧,指节又分明,不过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圆润,不会弄疼她。
胸口摩擦到布料时还有些轻浅的疼。
他昨天是不是咬伤她了?
云檀脸颊又热了。
下地铁后,她在公司附近买了碗馄饨,拿到办公室吃。
上回的年度总设计稿确定下来后,设计部工作少了许多,主要是一些零碎的设计工作。
丁冕是个太好的领导,不会将活都丢给下属们做,自己也会分担许多。
云檀跟李森一边扯闲篇儿,一边将手头的工作做完。
临近中午下班时,江稚尔给她发信息,问她现在在公司吗。
云檀:「在,怎么了?」
江稚尔:「我正好在你附近签合同,一块儿吃中饭?」
云檀笑着回“好”。
江稚尔还是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的云檀,素颜,毛衣搭牛仔裤,也很漂亮,甚至于稚嫩,只不过少了几分带侵略性的夺目。
“你最近被工作摧残得这么惨吗?”江稚尔笑问。
云檀打着哈欠,耸肩,无声表达:别提了。
“昨天熬夜啦?”
“没。”云檀答,“是今天起太早了。”
“那正好,我去买两杯咖啡,你还是冰美?”
云檀连忙摆手:“喝不了了,我周末刚做了胃镜,最近都不能喝咖啡。”
“你怎么做胃镜啦?都没听你提起。”
“没什么事,就正常体检而已。”
云檀向来报喜不报忧,不过今早已经收到切片病理结果,没什么大问题。
她们找了一家公司附近的简餐餐厅,云檀依旧只能吃半流质,便只点了碗面。
江稚尔想起昨天云檀发在群里的照片,终于反应过来:“所以昨天晚餐也是你前男友给你做的半流食?”
“嗯,胃镜就是他陪我去做的。”
江稚尔托腮:“云小姐,你们这样可不像单纯的前任关系哦。”
“我们现在确实不是单纯的前任关系。”
江稚尔登时睁大双眼,便听云檀继续道,“我们现在是不单纯的炮友关系。”
江稚尔眼睛睁得更大了:“为什么啊?”
云檀看她表情,咬着面条笑了,她一笑就媚意横生,变成了妖精。
妖精无辜地耸了耸肩,红唇轻启,叹息般:“年纪大了嘛,总得解决生理需求,小尔尔你应该还不能懂呢。”
江稚尔嘟囔:“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找过炮友啊,什么炮友还非得找前男友?”
云檀随口胡诌:“那不是那时候年纪还没到么。”
正好陆妄山发信息问她中饭吃的什么。
云檀发了面条照片过去。
陆妄山又给她发了个定位。
是离她公司不远的豪宅板块,都是北京少见的超级大平层。
陆妄山:「下班回这里,2001。」
云檀:「?」
陆妄山:「晚上睡这,你早上可以多睡会。」
云檀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陆妄山另一处房产。
她抿了抿唇,炮友做到这样,未免太贴心了-
傍晚下班后,云檀先回了趟自己公寓,收拾了一行李箱的换洗衣物才过去。
20楼是这一处板块中面积最大的大平层,800平。
云檀到的时候,陆妄山已经在了,Leo也在。
他系着围裙出来开门,先让云檀录入了指纹,而后接过她行李箱进屋。
陆妄山这处房产是他投资的房产商专门留给他的,不过这儿离集团距离远,装修后他从来没来住过。
白天时已经叫人全部打扫过,通了风,他列了一张食材清单,也都已经请人买来。
“今天吃什么呀?”云檀好奇他还能将半流食变出什么新奇的花样。
“鸡丝山药粥、鸽子汤、鳕鱼蒸蛋、胡萝卜汁。”
又完全不重样,太厉害了。
云檀自己在外面吃过后就发现这有多难,她除了馄饨水饺和面条就不知道还能吃什么。
云檀和Leo一起跟进厨房,发现鸽子汤已经炖好了,就等出锅,还放了红枣、枸杞、虫草花、党参、百合,配料也实在太丰富。
“你早就回来了吗?”云檀问,“公司里不忙吗?”
她印象中陆妄山工作总是很忙。
“提前回来了一趟,先把鸽子汤炖上。”
因为云檀要吃得更软烂些,所以炖得也就久了些,已经有将近四小时,“吃完晚饭我还要去集团一趟。”
云檀停顿了下。
陆妄山付出太多,就会让她产生无以为报的负担。
她拥有的实在太少,而陆妄山拥有的又太多,她甚至都想不出能够送他什么礼物。
物质的她给不了,便只能想精神上的、肉.体上的。
云檀忽然从后面抱住他,手撩开围裙覆在他紧实的小腹。
她感觉到陆妄山忽然浑身都僵了下。
陆妄山正在煎鳕鱼,挤入柠檬,煎至微微金黄就关火,打入鸡蛋倒入温水。
“当心点,油会溅。”
“没关系,我手在围裙里呢。”云檀说。
不止如此,她继续解开他西服扣子,再是衬衫扣子,微凉的手就这么贴上他滚烫的小腹,指尖甚至还顺着肌肉凹陷线条抠挖几下。
陆妄山蹙眉,隔着围裙握住她的手,警告性的:“云檀。”
“陆妄山,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妈咪”
不是当初抛弃她的妈妈宋婉,也不是后来的继母袁琴容,而是——,“初高中优秀作文里的那种妈咪。”
陆妄山笑了,他将那一碗鳕鱼蒸蛋放入蒸锅,他挪一步云檀就也挪一步,连体婴似的,他享受云檀黏着自己的时候。
他问:“知道鳕鱼蒸蛋的食谱我怎么找来的吗?”
“网上?”
“嗯。”
陆妄山吃过鳕鱼也吃过蒸蛋,但没吃过鳕鱼蒸蛋,是在网上看到,恰好鸡蛋和鳕鱼肉又是非常好的半流质,“猜一下我搜的什么关键字。”
“养胃食谱?”
陆妄山摇头:“婴儿辅食。”
“啊?这是什么?”
“小婴儿从吃奶到吃菜需要过渡,这段时间就需要给他们做适口性好、易消化的食物。”陆妄山解释。
“什么呀。”云檀笑道,觉得好荒唐,居然做婴儿辅食给她。
可下一秒又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她不知道自己还是小baby的时候有没有吃到过妈妈做的辅食,她只记得袁鸿仁小时候袁琴容是亲手给他做过的。
好像也是一碗蒸蛋,只是袁鸿仁不喜欢,他使性子弄翻了餐盘,那一碗滚烫的蒸蛋就掉在她手臂上,轻微烫伤,涂了一礼拜药膏。
她不想让自己被那种过分细腻的、感动的情绪覆没,不想让自己再次迷恋陆妄山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于是动作便不管不顾混蛋起来。
她从他身后钻到面前,面对面抱住他,抽开他腰后的围裙系绳,掀起围裙脑袋埋进去,扯开他西服、领带与衬衣。
感觉到他胸肌由软至硬,口感就没那么好了,云檀不满地捶了捶,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别用力呀。”
陆妄山无奈。
衣服被她弄得彻底凌乱,本想舀鸽子汤的手也被迫停住,他低头就看到围裙下她埋头的动作。
不像狗。
像小猫咪。
莫名其妙就开始对主人踩奶舔舐的小猫咪。
“云檀,你在干嘛?”他嗓音有些晦涩的哑,还有些无奈的叹息。
但没阻止猫咪突如其来的殷切举动。
猫奴就是这样的,生怕一时阻止就从此打消猫咪的积极性,以后就不肯再黏人。
她声音都被闷在衣服里,变成暧昧的潮湿:“嗯,你舒不舒服?”
陆妄山明白了。
原来是猫咪对今晚的食物满意,所以给予主人一些馈赠,就像主人昨晚馈赠猫咪的那样。
不过高傲的猫咪显然对这样讨好人的举动不得章法与要领,有些痒又有些疼还有身为男性潜意识里的不自在,别扭至极。
但主人是不会打击猫咪的。
“嗯,舒服。”
陆妄山含着点笑意道,手揽在她腰间以免她动作间会碰到厨台上的锅碗,“但是我们先吃饭,好不好?Leo一直在看你。”
云檀动作一顿。
她连忙从衣服和围裙下出来,头发已经乱糟糟,脸颊也被闷热,唇角还残留一点晶莹的水渍,小猫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黑皮大狗Leo对上了视线。
云檀抿唇,下意识地,舔了下唇。
Leo:“汪!”
「妈妈在吃什么!」
云檀脸一下就红了。
陆妄山垂眸睨着她表情,觉得实在有趣,就这么轻笑出声。
刚才还胆大妄为,这下被Leo看着倒知道羞了。
云檀别过脸,抹了抹嘴想走开,可Leo不肯,又绕到她面前。
它笃定妈妈就是背着她吃好吃的了,它怕陆妄山,但将云檀视作平等的好朋友,好朋友怎么能吃独食?!
它当即跳起来,前脚搭在云檀身上仰着脑袋要嗅她嘴巴,看看她到底在吃什么。
“汪!汪!”
「吃的什么呀!妈妈到底在吃什么!」
“好了Leo。”
陆妄山慢条斯理地重新扣上扣子,揉了把Leo的脑袋。
188、肌肉发达、轮廓硬朗的男人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性转,还告诉Leo:“妈妈只是在喝奶。”
云檀的脸“唰”一下,这次是彻底红透了——
作者有话说:吃得真好啊云檀!
终于可以公开本文陆妄山的真正爱称——妈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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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有趣
吃完晚饭陆妄山便又去集团加班了。
这回在云檀的坚持下,碗筷是她收拾的,虽然也只是将它们都塞进洗碗机罢了。
800平的房子实在太大了,云檀推着行李箱走进主卧,光是主卧就足有两百平,囊括卧室、浴室、大衣帽间和一间专门的配饰珠宝储物间。
云檀打开行李箱,将衣服都挂上,再将瓶瓶罐罐都放到浴室。
Leo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完饭就鼻子贴地面开始逡巡。
从前它有一个非常大的草坪,即便偶尔陆妄山工作忙没能遛狗,它也不会缺乏运动,但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云檀翻出Leo的胸背和飞盘,带它出门。
中途袁琴容和云启徽都给她打电话,云檀都没接,这两天他们甚至还去她的公寓找过她,不过幸好她都在陆妄山这儿。
附近就有一个宠物友好公园。
云檀在一块空地前给Leo解开绳子,将飞盘丢出去,Leo立马冲出去。
它速度极快,和现在许多宠物狗常见的肥胖不同,Leo身材非常匀称,腱子肉发达,毛色黑亮,是在陆妄山日复一日的定期10公里晨跑以及营养均衡的三餐下养成的。
很快就超越飞盘,Leo纵身一跃,在半空咬住飞盘。
而后又跑回云檀身边将飞盘交给她,同时不断往后退做好再次接飞盘的姿势。
云檀一次比一次丢得远,Leo跑得越来越快,每一次都能接住。
“哇!Leo!你比以前厉害了好多!”云檀一把抱住朝她跑来的Leo,夸奖它。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陆妄山刚开始教它玩飞盘时,Leo学得很快,但还远没有现在厉害。
其实这也不是现在Leo的极限,陆妄山力气大,飞盘能扔得更远,Leo依旧能接住。
Leo得到表扬,尾巴摇得更起劲了,兴奋地将云檀撞倒在地,舌头舔她的脸。
丢飞盘也是件体力活,最后还是云檀先累了,带Leo又散了两圈步,回了公寓-
陆妄山在晚上九点终于处理完工作,发送至陆承钧邮箱。
他拎起衣服快步离开,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迫切想要回家的冲动,却在电梯口碰到从楼上董事长办公室下来的陆承钧。
陆妄山抬眼:“爸。”
“你还在公司啊?”陆承钧诧异,“你助理不是说你下午就走了吗。”
“有点事先回去了趟。”陆妄山没细说,“方案我发您邮箱了。”
“行。”
父子俩一起在电梯间,陆承钧问,“直接回家?”
“嗯。”
“那正好,你妈有本之前的教材落在家里了,我坐你车回去拿一趟。”陆承钧说着,便拿起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说不用过来了。
陆妄山一顿。
他是要回家,可不是陆宅,还是反方向。来回一折腾以北京的交通到家得零点了。
他正迟疑着,手机响了,晋辞打来的,问他在哪儿。
“还在公司,怎么了?”
“出来喝点呗。”
自上回向雾生日派对后晋辞就几次想叫陆妄山出来,偏偏这人跟入定了似的,怎么叫都不出来,“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来接你。”
陆承钧也听到了,拍拍陆妄山肩膀说:“那你还是和你朋友去玩,我让司机送我去取。”
陆承钧了解陆妄山,因而从不担心他在外玩,甚至还希望他能多和朋友们玩一玩喝喝酒,年轻人还是得要有年轻人的样子。
陆妄山本没想答应,只是如此一来便被架住了。
“去哪儿喝?”陆妄山问。
晋辞报了个地名,不是他那儿,而是另一个朋友新开的酒馆,倒离公寓不远,去那儿待会儿就回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行。”陆妄山说,“你不用来接我,我开车了。”
……
陆妄山心不在焉地开到晋辞给的地点,因为刚开业今天阵仗很大,门口一水的千万豪车,色彩各异,都格外扎眼。
陆妄山这台最常开的黑色库里南选配后落地900多万,在那些圈内好友的各种限量超跑中实在不算起眼。
其实库里南远配不上陆妄山的身价,向雾私人车库里就有十几台车,随便一辆就是数千万的价格,只不过陆妄山嫌超跑上路太高调又刺耳,他不喜欢凡事叫司机,嫌麻烦,出短差也喜欢自己开车,跑各种山地小路库里南都远比超跑方便安全。
他刚开始玩车时也痴迷过一阵,不是没买过全球限量的跑车,最后都是放在车库吃灰,最习惯开的还是库里南,于是就这么好几年都没再变。
可即便是在这些超跑中最不起眼的库里南,所有人也都认得陆妄山的车牌。
晋辞走在最前:“这几天忙什么呢,叫你都不出来。”
“有点事。”陆妄山被里头闹哄哄的音乐一闹,就更想回家了,看了眼手表说,“我待十分钟就走。”
晋辞一顿:“这么着急?十分钟能喝什么?”
“不喝。”
云檀这些天都不能喝酒,陆妄山怕她闻到酒味就又勾出酒瘾来。
他停顿片刻,又想起向雾生日宴上晋辞一个劲儿夸云檀漂亮,便开口,“家里有人等。”
“谁啊?”
“云檀。”陆妄山音量正好,在嘈杂音乐下只有晋辞能听清。
于是晋辞脚步倏地一停,扭头:“云檀?!”
陆妄山冲他轻描淡写挑了记眉,有那么点挑衅的意思——怎么?你有意见?
在那次目睹陆妄山和云檀一起离开后,晋辞已经跟向雾打听清楚情况。
陆妄山和这位前女友是在他本科毕业时开始交往的,大概在一起了一年半,后来这前女友不告而别直接飞去国外读书。
听向雾说,陆时樾就很不喜欢云檀,当年的事在他看来与抛弃无异,哪有人分手一声不吭就走的,害他哥着急担心好几天,他哥可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于是,晋辞也就后知后觉地回忆起那一年,北京下起暴雪的那一年。
陆妄山有一次突然坐私人飞机飞去意大利,当时晋辞和钟叙之还奇怪,到底是多急的事能让陆妄山冒着这么大雪连夜紧急申请航线。
可他们最终也没得到答案,因为陆妄山回来后就发起高烧,那场高烧断断续续烧了将近一个月,他们哪里还记得问出国是为了什么。
现在想来,一切都明了了。
晋辞迟疑着问:“你们和好了?”
“没。”
“那……云檀怎么会在你家?”
陆妄山不可能跟别人说他们现在是炮友关系,只说:“做了胃镜,她吃喝没忌口,我盯着她。”
“……”
晋辞无语,“兄弟,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放下人家呢?”
陆妄山斜睨他一眼:“怎么,如果我说我放下了,你还打算出手?”
“不是,我靠!陆妄山!你眼里我是这种人?!”晋辞都惊了,语无伦次,愤怒地直呼其名。
“上回不是你说你一见钟情了,还要去追她来解救我?”陆妄山在一片群魔乱舞中平静低眸,向酒保要了杯白水。
“那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云檀是你前女友吗?再说了!她当年能把我好兄弟甩了,我怎么可能去追她!我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好吧!”
陆妄山轻嗤一声:“说得你去追就能追上似的。”
“……”
晋辞在这一刻忽然理解陆时樾了。为什么在说起云檀时会这么愤怒。
或许50%是真的因为云檀对不起他哥,但剩下50%一定是他哥太他妈恋爱脑了!晋辞都几乎气得要恨铁不成钢。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妄山是这样的?!
他打定主意要帮陆妄山脱离苦海,带着他往里走。
这家酒吧老板是晋辞朋友,那朋友主业经营的娱乐行业,自己开了个模特公司和自媒体公司,因此今天来捧场的许多都是漂亮又身材绝佳的女人。
晋辞拍拍陆妄山的肩膀,老神在在道:“你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主要还是见识的女人太少,多接触接触,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比云檀漂亮有趣的女人多了去了。”
有病。
卡座周围萦绕的混杂的香水味让陆妄山头疼。
他拎起杯子和酒馆老板碰了记杯。
没有人会介意他杯子中是白开水,只惊讶于他肯来捧场。
“恭喜开业,生意兴隆。”陆妄山平静而不失礼数地开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酒馆老板挽留了几句,看陆妄山决心要走便作罢,恭恭敬敬送他到门口,弓着腰不住请他有空一定要再来玩儿-
上车,车门一关,周遭终于清净。
陆妄山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两瓶他买房时开发商送的酒。
云檀做好胃镜后在陆宅那两天,他甚至把酒柜都上了锁,以防她又偷喝,没想到还是疏忽了。
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发现。
陆妄山这么想着,回家的心愈发急迫,连电梯都觉得太慢。
他输指纹进屋,一声“云檀”还没出口,便看到她坐在餐桌前,面前是笔记本电脑,手里捧着杯牛奶正喝着。
陆妄山步子一顿,心就这么软下来了。
乖小猫。
云檀抬眼看到他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她在打工作视频会议,临时性的,没想到陆妄山会这么早回来,耳机也没插。
于是,陆妄山便听到了丁冕的声音,很轻柔地说“小檀”。
他简直对这道声线都要PTSD,没忍住轻嗤一声。
云檀就自己负责的工作内容做了讲解,简明扼要,没有一句废话。
这是一段非常不错的汇报,陆妄山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中的云檀,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这竟然是第一次。
和平常很不一样,很专业很自信。
原来她在国外那些年,是真的在很努力地学习和成长。
又过十分钟,视频会议结束。
云檀关闭电脑,问:“你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会很晚。”
陆妄山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
他还嫌这一路碰到太多人,耽搁了不少时间,火急火燎赶回来,没想到在云檀眼里还叫“早”。
他开口:“打扰你了?”
云檀一愣,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我刚才那个是工作会议。”
“你回国就非得和他去同一家公司?”陆妄山得到个“无名有实”的炮友身份,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
云檀沉默片刻,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丁冕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我去国外不是因为他,回国更不是因为他,你不能因为以前的误会就限制我和他正常交往,我们现在是同事也是朋友。”
朋友?
狗屁朋友。
陆妄山看过丁冕看向云檀时的目光。
“你对朋友的定义可真广泛。”陆妄山讽刺。
云檀试图以理服人:“你要相信我人品,我肯定不会在和你维持炮友关系的同时去交男朋友的。”
云檀在这时候提及“炮友”也让陆妄山觉得不爽。
于是立马下意识反呛:“你什么人品?一声不吭就出国的人品?还是回国没多久就跟我上床的人品?”
云檀不说话了,坐在餐桌前和沙发那头的他对视。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Leo有些焦躁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来回穿梭在云檀和陆妄山之间,它敏锐察觉爸爸妈妈语气不对,像是吵架了。
陆妄山抿了抿唇,自知失言。
他急着回来,本来只是想抱着云檀以炮友之名亲昵地闲聊会儿天而已,他们好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眼看面前的小猫就要彻底炸毛,陆妄山准备安抚。
却听小猫忽然脆生生地开口:“哥哥。”
矜贵高傲的小猫难得软着嗓,黏黏糊糊的,但表情却不变,眼神也有些冷,导致这句撒娇有些不伦不类。
这声哥哥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趁我还有最后一点耐心,我劝你赶紧下台阶。
有点服软的意思,还有点“你别给脸不要脸”的警告。
陆妄山忽然轻笑出声。
晋辞刚才还说,他多见识见识就会发现这世界上比云檀漂亮有趣的女人多了去了。
他才懒得见识。
云檀就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有趣的女人。
而且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云檀到底有多有趣儿。
这个认知让陆妄山非常满意。
他被那一声“哥哥”弄得有点心软,还有点抓心挠肝的恨,想拎起小猫的后脖颈,用力打几巴掌小猫屁股,给它一点惩罚。
于是陆妄山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快步上前,云檀被他那架势往后一缩,那句“做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架着翻了个身,“啪啪”两声,打小猫屁股——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小檀就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有趣的女人!!!
太会训狗狗了小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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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猫
他掌心宽厚,打下去还没怎么收力,怎么可能不疼。
小猫这下终于炸毛了。
“你干什么!”云檀翻过身来,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连打了十几下,胸口、手臂、后背全打了,打得她手心生疼,陆妄山居然还噙着笑。
云檀更生气了,再用足了力气打最后五记,打一记说一个字:“你!干!嘛!打!我!”
“我才打你两下,你回我快二十下了。”陆妄山提醒。
“那也是你先打我!”
真的很疼呀,莫名其妙的,“而且你凭什么打那里!”
陆妄山挑眉,笑了:“哪里?”
他觉得云檀真的很有趣,有时大胆什么都说得出、什么都做得出,有时倒又害羞成那样。
小猫听出他使坏的语气,愤然而起,两手一把掐住他脖子。
陆妄山也没挣开,就顺着她力道往后退,一直退回到沙发旁,膝弯被沙发扶手一绊,陆妄山搂着她的腰便一起摔进沙发里。
他像是被一捧花砸进怀里,忽然满怀都是浓郁的花香,随着云檀光洁的手臂、散开的长发缠绕住他。
陆妄山垂眸,到这一刻才发现云檀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
云檀遛完Leo就洗澡了,她从家里带了睡裙,孔雀蓝的真丝吊带。
她喜欢所有真丝的床品,相较成套睡衣更喜欢睡裙的轻便舒适,只是在刚才接到临时工作视频时在外面套了件长款衬衫。
陆妄山一低眸就看到这个姿势下云檀双手抵在他身上而挤压出的过分软糯的两团,滑腻腻的肤感,还留有他昨晚作乱的证据。
于是再开口嗓音就低下来了:“很疼?”
小猫怒瞪:“你说呢!”
“我给你揉揉。”
陆妄山抱着她坐起来,就让她面对面跪坐在自己大腿,手掌不轻不重地揉。
云檀再察觉不出就白和陆妄山待那么多年了,手臂还环在他后颈,而后俯身,主动吻住他的唇。
身下掌心的力道一瞬就变重许多。
她抬了抬臀,身子顺着起来,也不亲他了。
两头落空,陆妄山睁眼,哑着嗓“嗯?”了声。
云檀低头看着他眼睛,轻声问:“陆妄山,现在还是只有女朋友才能和你接吻吗?”
陆妄山一愣,反应过来她这是在问六年前他半哄半骗云檀和自己谈恋爱时的借口。
现在的云檀确实长大了,也很难被随意哄骗了去。
陆妄山抬起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向下,一边仰头重新吻住她,在唇瓣相触之时开口:“不是。”
含糊不清的,过分迫切。
Leo对爸爸妈妈的亲昵举动很习惯,但这也意味着此刻他们都没有空和它玩,于是每次Leo都会略带失望地叹一口气,走到旁边去。
云檀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吻得湿漉漉,她气息有些不稳,她不想被Leo看着继续,低声问:“我们还不去睡觉吗?”
“困了?”
“嗯。”
陆妄山松开她,还格外绅士地替她整理好衣服,即便那本就是被他弄乱的。
而后托着她腿.根将她抱起,往主卧走,将她放到床上。
但他却并未如云檀想象中那般覆身下来,陆妄山只是给她盖好被子便起身:“我去睡客卧,有事叫我。”
云檀茫然:“啊?”
“睡一起的是情侣,炮友只做|爱。”陆妄山学她那副腔调,又捏捏她的脸,“才做完胃镜,你这一周都不行。”
即便只是昨晚那样的程度,还是害云檀小腹微微痉挛了。
陆妄山*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胃部恢复,不敢再胡闹。
而让他跟云檀就这么单纯睡觉,更是与折磨无异,还不如分开睡。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次随意地将他们这段关系变得轻浮随便,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云檀在这方面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才不会因为身体舒服了就轻易生出爱情的情愫,那一套不适用于她-
于是,两人就这么分房睡了一周,可直到云檀可以恢复正常饮食,陆妄山也没搬到主卧来住。
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们有时会亲亲抱抱,每次云檀都觉得要做到最后了,陆妄山却总能在及时停下回房。
次数多了,云檀都忍不住怀疑陆妄山是不是最近身体出了问题。
尽管回国后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她也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周五下班后,云檀还是回了趟袁琴容家。
尽管经常和奶奶视频,可到底不是亲眼看到,总归放心不下。
好在这回亲眼见了,奶奶的确恢复得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基本恢复到生病前了,只是说话语速稍稍慢了些,走路也慢了些。
袁鸿仁依旧一见到她就跟在她身边。
他最近一直哭叫,因为见不到云檀,嗓子都哑了还没好。
云檀嘱咐了他几句不要再哭也不要再尖叫,乖乖吃药,把嗓子养好。
袁鸿仁都很听话地点头。
可在她吃完饭提出要走时,袁鸿仁还是控制不住地哭叫。
这回云檀连步子都没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袁琴容追出来,这回却不是劝她留下来再陪陪袁鸿仁,而是再次跟她道歉。
云檀都记不得她向自己道过多少次歉,百无聊赖地听着。
袁琴容又说:“小檀,你以后还是常回来吃饭吧,你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很不健康的。”
云檀没说话,只是心想,她吃的可不是外卖,是健康营养的满汉全席。
自从她不用吃半流食后,陆妄山终于可以大展身手,餐餐不重样,各种菜式都有。
前天陆妄山实在是忙,云檀本想各自在公司食堂解决晚饭就好,可陆妄山还是叫她回去吃。
因为时间来不及做太多菜,他便做了两份泰式打抛猪肉饭,辣椒量减半,又煎了两颗鸡蛋,漂亮的正圆形溏心蛋,撒了白芝麻,还切了青柠檬摆盘,再是两杯自己榨的草莓奶昔。
咸香微辣,还有打抛叶独特的香味,好吃得要命。
云檀晚上习惯控制主食的量,那天被香得还多添了半碗饭。
“我昨天去你那儿给你带了点阿姨自己烤的面包,不过你人不在,我给你放门卫室了,你有拿到吗?”
“没有。”
袁琴容终于开门见山:“你最近几天好像都没回去住啊?”
“嗯,不想碰到你和袁鸿仁。”
这话就说得过分直白了,袁琴容面色倏得一僵,讪笑着:“抱歉啊小檀,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实在是鸿仁闹着一定要见你,以后不会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租那儿的房子了。”云檀说完便走。
最后这句倒是混说的,她没打算退租,毕竟她和陆妄山只是炮友,应该也不太会长久地住在一起。
只是告诉袁琴容让她以后不要再去那儿堵她。
坐上地铁后,云檀刷手机时忽然刷到一条网友的提问——男朋友26岁以后忽然频率直线下降,是出轨了吗?
云檀鬼使神差点进去。
博主将她和男友的故事都写清楚了。
他们是23岁那一年在一起的,刚在一起时两具身体彼此都非常有吸引力,甚至有过一礼拜连做七天,每天做两至三回的记录。但在26岁过后,频率就骤降到每月一两次。
可博主又无法想象男友会出轨,毕竟他们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都是待在一起的。
云檀划到底下评论区。
点赞量最高的评论说:大数据统计,年轻时如果太过频繁就会在25岁之后迅速下滑。
云檀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他们以前的确频繁,陆妄山都已经28岁了,估计下滑得已经更严重了。
再底下的评论都是给楼主出谋划策的。
各种食补偏方,还推荐各地知名男科医生。
“……”
陆妄山在这时发来信息:「回家了吗?」
云檀退出帖子,回复:「路上了。」
陆妄山:「我要加班,晚点回。」
「好的。」
年纪大了,工作还这么忙,能不影响身体么。
云檀心想。
回家后先带Leo去溜一圈又玩了半小时飞盘,筋疲力尽回家。
当然,筋疲力尽的是云檀。
她这些天饭量比从前大多了,却没明显长胖,恐怕还得感谢Leo的好体力。
云檀想吃点水果,拉开冰箱便看到一罐黑枸杞——陆妄山炖汤时习惯放几颗,给云檀补补气血。
她忽然想起刚才那则帖子里被大家高票当选的食补冠军。
正好。
是该补一补了。
天天都是陆妄山给她做饭,她都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翻出烧水壶,点了专门的功能按键,倒入十来颗黑枸杞。
水烧好时正好门铃按响。
不是说会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檀没来得及想如果是陆妄山他就不会按门铃,跑过去开门,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只说了前半句,就倏地停住。
陆时樾站在门口,看到她也愣住了。
寂静片刻,陆时樾皱眉问:“你和我哥又在一起了?”
陆时樾真的很高,比看陆妄山时仰头还要费劲,应该有一米九多了。
他穿了件白色卫衣和黑色羽绒服,底下是卫裤和篮球鞋,要说他还是大学在读恐怕都有人信。
云檀缓缓回神,才回应他那句话:“没有。”
“那你怎么在这儿?”
陆时樾咄咄逼人,云檀能理解他不喜欢自己,其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我最近有些事,暂时住在这里。”云檀侧身让他进屋,“你是来找你哥的吗?”
陆时樾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怎么可能来这里找他哥,他压根就不知道他哥住在这里!
“你们一起在这儿住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云檀小心睨了眼陆时樾的表情,怕把他气死,扯开话题,“不过你好高啊,好像比我们高中的时候还要高了,你有多高呀?”
陆时樾虽然不喜欢云檀,但从小到大的教养依旧不允许他太无礼,于是还是回答:“194。”
云檀由衷地“哇”了声:“那你比你哥哥要高很多诶。”
陆时樾垂眸:“我哥也很高。”
你不许小瞧我哥。陆时樾心想。
云檀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较什么劲儿,但看弟弟这股护哥的劲儿还挺有趣,于是点点头,配合道:“是呢,我看你哥也容易脖子酸。”
陆时樾哼了声:“所以说你们压根不合适。”
“……”
云檀只好无奈提醒:“我们真的没有在一起。”
“我哥人呢?”
“他还在加班,要不我给他发个信息跟他说你来了?”
“我难道没我哥的微信?”陆时樾说完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似乎太不礼貌,抬手摸了摸鼻子,声线又缓和下来,“不用给他发,我今天在这儿睡一晚。”
云檀眨眨眼:“哦,好。”
这套房子有一间主卧,三间客卧,不怕住不下。
煮好的黑枸杞水是深紫色的,云檀给陆时樾倒了一杯。
后者一看就皱眉:“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云檀笑了:“我很好奇你现在在做什么?”
到底什么职业能容许一个人这么不识相?
陆时樾没听出暗语,只回答:“运动员。”
这倒是出乎意料:“什么运动员啊?”
“篮球。”
云檀再看他这身装束忽然就理解了:“那你是刚打完球吗?”
“刚训练完,明天一早要飞广东打比赛,住这里离机场近一点。”陆时樾皮笑肉不笑的,“没想到你在。”
“打广东队?”
“不然?”
“这么厉害,你是省队的呀?”
“北京队。”陆时樾微微抬起下颌,有些难掩的骄傲,“也是国家队的。”
“好厉害,那你是为国争光哦。”云檀由衷道,“你们家基因真的很厉害诶,兄弟俩都这么厉害。”
陆时樾被哄得开心了,无声勾了勾唇角。
云檀不看篮球,当然不知道陆时樾现在是国内当红的篮球职业运动员,甚至因为长相优越还拥有一群疯狂的女球迷。
……
陆妄山晚上十点半到家,看到陆时樾也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这回陆时樾回答远没有跟云檀说话时那般自得:“哥,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去广州打比赛,想着住这里能睡久一点。”
“附近没酒店了?”陆妄山反问。
云檀:“……”
这听着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她不想兄弟俩因为自己闹矛盾,于是打圆场:“没事的,反正有多余的被子,我已经铺好床了。”
陆妄山眉头皱更紧,看向陆时樾:“你自己不会铺床?还要让别人给你铺。”
陆时樾小时候正好是集团转型最忙的时候,再加上向因拿到无法拒绝的需要去欧洲的科研机会,陆承钧和向因都顾不上他,他是由陆妄山带大的。
因此对陆妄山真有些长兄如父的情愫,尽管他们只差了四岁。
此刻被指责,陆时樾也一点都没生气,只是表情委屈,194的巨人窝在沙发里,怯生生抬眼看陆妄山:“我不知道被子在哪里嘛,而且我是客人,她是女主人,一般不都得给客人铺床吗?”
云檀在一旁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刚才那个质问她和陆妄山是不是在一起了,还说他们不合适的陆时樾吗?!
陆妄山一回来,他竟然肯忍辱负重称她为“女主人”?!
陆时樾这不是没眼色啊!他简直太有眼色太绿茶了!
云檀恍然大悟,原来他那副委屈得跟Leo犯错时一模一样的表情也是装的!
果然,陆妄山立马就松了口,不再疾言厉色:“什么时候到的?”
“八点半。”
“还不去休息?明天还要比赛。”
陆时樾笑嘻嘻站起来:“准备睡了,哥明天周末,你有空来看我比赛吗?”
“看情况,最近集团很忙。”
“没事,如果你有空的话提前跟我说,我给你留内场的位置!”
“嗯。”
陆时樾开开心心回卧室了。
云檀佩服至极,陆妄山不仅会训Leo,怎么连弟弟都训得这么乖巧听话?-
陆妄山去厨房拿冰水,便看到一旁烧水壶里不明紫色液体,问云檀:“这是什么?”
“黑枸杞。”
陆妄山看到底下沉淀的颗粒,笑问:“乖了,现在还知道养生了。”
“我这是给你煮的。”
陆妄山挑眉,好笑问:“你知道男人喝这个什么功效吗?补肾生精。”
云檀给他倒一杯:“我知道呀。”
“什么?”
云檀看着他眼睛,倒没直接指出他频率直线下降,怕伤害他自尊心,只说:“你每天工作那么忙,不也得好好养养吗?”
陆妄山却明白了,无奈失笑,顺从喝完一杯。
看着云檀又倒一杯,目光灼灼殷切地看着他。
于是陆妄山连喝三杯。
“睡了吗?”陆妄山问。
“嗯。”
云檀回主卧,却发现陆妄山也跟在她身后进来:“你……”
话音未落,陆妄山便俯身吻住她,一手关门,一手搂腰。
云檀“唔”一声:“你今天要睡这里吗?”
“嗯。”
之前陆妄山自己说的,睡一起的是情侣,炮友只做|爱。
既然睡在这里,那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你不累吗?”云檀还有些担心他身体,“你刚刚才加完班。”
“不累。”他嗓音含着些取笑的意思,过分亲昵,“多亏小檀泡的茶,很有用处。”
云檀睁大眼:“这个效果那么快的吗?”
“嗯。”他一把抱起云檀往浴室走。
云檀抱着他脖子,还不忘嘱咐他:“那你以后可以经常泡来喝。”
“你给我泡。”
陆妄山无所谓云檀在这方面对自己存在误解,反正事实会说话。
他只是喜欢云檀关心自己,她竟然会去查什么东西可以补身体,还泡茶给他喝,陆妄山简直要受宠若惊。
云檀也很受用,终于觉得自己也能做点什么,而不是个饭来张口的废物。
陆妄山身体没问题。
即便这些天没有睡一起,可只要想到云檀就在隔壁也让他洗了好几天的冷水澡。
他过于急切,两人衣服都没脱,他就打开花洒,温热的水细细密密洒下,云檀身上的丝质衬衣都黏在身上,包裹勾勒住身形,更难脱了。
但没关系,陆妄山对她,是个太有耐心的人。
他的吻一路落下,最后云檀都不知道衬衣扣子是怎么解开,是用手,还是用他的牙齿?
花洒的水全部落在他脸上,硬朗凌厉的线条此刻却蒙上一层脆弱的欲望,如俯首称臣。
在他蹲下握住她脚踝时,云檀幡然醒悟:“可是,可是,你弟弟还在。”
“隔音很好,别担心,而且他那一间离主卧很远。”
800平的公寓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而且他了解陆时樾,睡着了打雷都不会醒。
陆妄山轻轻捏起她脚踝,她脚踝那样细,他手掌可以轻易包裹,白皙的脚背下是淡淡的青筋,并不凸显,只是含蓄地透出青色,跟他手臂贲张的青筋完全不同。
陆妄山蹲在地上,仰着头,轻声说:“站稳,踩我肩膀上,宝贝。”——
作者有话说:关于故作正经陆和超不正经檀的克制极限:一周
陆时樾相关篮球队信息都是架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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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镜花
陆妄山的鼻子非常高挺,但并非非常精致细窄的直鼻,鼻梁中上段有一节微微凸起的骨头,平日里并不明显,只有当鼻梁深深嵌入柔软的湿地才会清晰地描摹出来。
让人产生“以石击卵”的混乱感。
云啜泣着叫陆妄山的名字,说站不住了。
陆妄山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感觉到她起伏的胸腔和未平复的颤抖,他低头亲了亲她鼻尖,夸奖道:“好棒啊,宝贝。”
他扯了条浴巾将云檀完全擦干,而后说:“稍等我两分钟。”
陆妄山重新走入淋浴间,迅速给自己打上泡沫简单冲了澡,最后是洗脸,有来自云檀的泉。
只是随意一抹,抹不干净也无所谓。
他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待会儿再去亲云檀时,她碰到会介意。
陆妄山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嫌弃这些,明明于他而言是甘霖。
……
是在凌晨三点时,云檀开始怀疑,他身体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三杯黑枸杞怎么可能有这种功效?
她要死掉了。
肚子和大腿一抽一抽地痉挛,生理性眼泪止不住。
洗过澡、穿着睡裙的云檀坐在主卧床边的沙发上,呆呆看男人躬着身换床单。
她浑身皮肤泛红,还有未消的指痕。
陆妄山换好新床单,过来抱她,面对面抱起,大手轻轻抚着云檀后背。
小姑娘薄瘦纤细的身躯乖乖贴着他,后背宽度甚至与他一只手掌差不多。
“好点了吗?”陆妄山温声问。
餍足过后,他的温柔更甚,几乎都能够掐出一汪莹莹的水来。
尽管刚才那么凶,有一瞬他没控制住体内的恶劣因子,于是导致云檀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溃,才要那么晚换床单。
此刻的小猫乖顺得不像话,浑身没力气,也就更加依赖他,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脚也抬上去,八爪鱼似的缠住他。
她开口尾音还有些模糊的哭腔,闭着眼说:“我好困,我想睡觉了。”
“嗯,睡吧,小檀。”
陆妄山话说这么说的,思绪却不受控下滑,他心想——干脆每天都把她弄坏,让她再也没有力气离开他好了-
折腾得太晚,云檀醒来时陆妄山已经带着Leo晨跑结束,还去公司开完早会回来,做好的早餐都冷了,也不见云檀起床,便又开始着手做午饭。
午饭刚做好,云檀终于起了。
她随意套上白色毛衣和白色休闲裤,长发拿鲨鱼夹夹起,没梳得太认真,因此几绺碎发耷拉在胸前,素面朝天,显得稚嫩又无精打采的,像是还没睡醒。
“准备吃饭了。”
陆妄山戴着隔热手套,将一早就煲着的牛骨汤端上餐桌。
他给云檀盛了汤,盛了饭,云檀依旧没动,呆愣愣地看着砂锅出神。
直到陆妄山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啊。”云檀回神,抬手用力搓了记脸,脸颊都红了,“好累,好困。”
陆妄山笑:“那就吃完再去睡午觉。”
云檀抬眼,看陆妄山满面春风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身体压根没问题吧,根本就不需要喝枸杞水。”
陆妄山挑眉:“有问题,多亏小檀泡的枸杞水才能重振雄风。”
“…………”
有毛病。
傻子才信。
云檀看着他那副过分神气的模样,觉得不公平,怎么出工出力的都是陆妄山,蔫儿的却是她。
吃完饭云檀便继续睡午觉,这回没有睡太久,一点就醒来,终于是清醒些了。
陆妄山就在客厅处理工作,抬眼看她出来,便朝她招手,将人搂进怀里坐到腿上,低声问:“现在睡饱了?”
“嗯。”云檀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弟弟已经走了吗?”
“嗯,一早就走了。”
“他现在在打职业篮球啊,好厉害,不过你爸爸妈妈会对他这样不满意吗?”
云檀知道有些像陆家这样的大家族会很反对孩子从事这种看似不务正业的职业,尽管云檀并不认为那是不务正业。
“倒也没有太不满意,他打得不错,年薪算上各种比赛奖金能有上千万,只是总要担心他会受伤。”
其实如果陆时樾愿意,几千万年收入也不成问题,他球迷多,自然找上门来的各种广告商也多,只是他全部都拒绝了。
陆时樾又不缺钱,他只是喜欢打篮球而已。
球迷们还有一句话形容他——不好好打球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
“这么厉害啊。”
云檀这才对陆时樾是个篮球明星有概念,“你们家的人都好厉害。”
陆妄山轻笑,也没有心思处理工作了,合上电脑:“想不想去看篮球赛?”
“我吗?”
“嗯,一起。”
“可是我不了解规则诶。”
“看一会儿就懂了,很简单。”陆妄山拿出手机,“晚上没什么事吧?我让阿樾留位置。”
云檀抓住他手腕,迟疑道:“可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我去看比赛会不会影响他状态?”
陆妄山笑了:“不至于。”
他很快就给陆时樾发了微信。
陆时樾一看要两个座位就知道是他们俩一起来,但依旧很高兴,毕竟这是他哥第二次来看他的比赛。
第一次是在他进北京队后的第一场比赛,爸妈和哥哥一起来看的-
于是就这么很突然的,云檀和陆妄山在下午两点半坐上飞往广东的航班,在六点抵达广东。
比赛晚上七点半开始,他们迅速吃了晚餐后便赶去体育馆。
这还是云檀第一次看篮球赛。
体育馆很大,人很多,因为这一场是广东队主场,馆外还有分发广东队应援棒的,云檀和陆妄山都没拿。
陆时樾给他们安排的座位就在北京队球员休息区后一排,内场第一排,视野极好。
两支球队都已经在场上热身,陆时樾看到他们便跑过来,叫了声“哥”。
随之响起的是身后球迷的尖叫,齐声喊陆时樾的名字。
云檀这才注意到他们后面乌泱泱一片都是北京队球迷,拿着北京队颜色的应援棒,穿着主题球衣。
陆妄山跟他说了声加油,陆时樾笑着又跑回球场。
“姐姐。”忽然,身后一道声音。
云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印有陆时樾名字球衣的漂亮女孩:“你们是陆时樾的哥哥和嫂子吗?”
“不是不是。”云檀忙道,“他是陆时樾的哥哥,我是他……朋友。”
陆妄山侧眸。
“这样啊,因为你超级漂亮,跟哥哥看起来超登对,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女孩从包里翻出两片东西递给云檀,“给,应援棒。”
云檀跟人道谢。
与此同时注意到球馆上方中心的电视转播画面,时不时就会扫到台下。
云檀愣了下,还是从口袋摸出口罩戴上。
万一被电视转播了去,真是给陆妄山找麻烦。
陆妄山沉默看她动作,也没拦,只是接过她手里那两片薄薄的玩意儿,其中还附带一根吹气用的吸管。
他很快就将四支应援棒充好气,递给云檀两支。
云檀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么多“巨人”,194的陆时樾在其中甚至都不显高。
她拍了张照发到群里。
Elara再次大放厥词:「看起来每一个都很行耶!」
云檀笑了,却听到一旁陆妄山轻嗤一声。
她扭头,骤然对上陆妄山的视线,他淡嘲开口:“你还是少和你那位Elara鬼混。”
“……”-
北京队和广东队都是强队,比赛一开始双方对抗就很激烈,云檀即便不了解规则也很快沉浸其中。
陆时樾是首发队员,属于高个儿后卫。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陆妄山在的关系,他状态极好,三分命中极高,两节比赛狂砍20分,云檀身后那群北京粉丝都随之疯狂,几乎要将客场喊成主场气势。
只是意外发生突如其来,在第三节时,陆时樾忽然被对手撞倒,重重摔在地上。
云檀离得近,几乎都感觉到地板的震动。
比赛暂停,队员们纷纷围上前,身后球迷也起身伸长脖子去看,云檀一把抓住陆妄山手腕,看到队医很快就拎着救护包跑上来。
看不出陆时樾到底怎么样,只看到他表情痛苦,额角沁出大颗的汗珠,很快就被队医带下去。
陆妄山俯身到她耳边:“我去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绕到球员休息室,陆时樾正坐在椅子上,队医蹲在地上给他包扎脚踝。
看到陆妄山,他还笑:“哥,你怎么过来了?”
陆妄山揉了把他脑袋,问一旁的队医:“他怎么样?”
队医说:“具体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目前预计是轻微骨折。”
这场篮球赛本就在电视上直播,不到一小时陆承钧和向因也都听说了,向因给陆时樾打电话时他正在医院拍片检查,电话是陆妄山接的。
“妄山?你现在和阿樾在一起?”向因诧异。
“嗯,正好来看他比赛。”陆妄山说,“您别着急,不是很严重,医生在处理。”
云檀就站在一边,听陆妄山和向因打电话。
在听到陆妄山说“你们不用现在过来”时,云檀眼睫轻轻颤了颤。
陆妄山很快挂断电话,跟她说:“我妈明天早上的航班过来。”
云檀怔怔的:“啊。”
陆妄山轻轻掐了记她脸颊,笑道:“别怕,你不想见就不见,就算真见到了也没事,你和阿樾不是这么多年的同学么。”
检查终于结束,陆时樾脚踝其中一处骨头轻微骨折。
北京队也迅速发布通知,陆时樾因伤停赛五周。
不过好在五周后依旧赶得上后半程比赛以及决赛,陆时樾倒也没太失落-
球队队员都安排了统一住宿,陆妄山送陆时樾回酒店,便图省事也在这家酒店另定了间套房住下。
陆妄山最近公司实在很忙,今天来看比赛更是忙里抽闲,晚上回去后还工作了许久。
云檀则在一旁看电视,电影频道正在播周星驰的喜剧。
可她压根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明天陆妄山的妈妈要过来。
尽管陆妄山说了,不想见就不见。
可这样的场面总让云檀觉得难受,
不管她和陆妄山能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站在一起,但终究见不了光,也无法坦然地和他父母见面。
如果他父母问起他们的关系,她要怎么回答?她似乎连成为陆妄山的朋友都没有资格。
上次袁家人安排的那场饭局实在让他们的关系和处境都太尴尬。
这种认知无疑是在提醒云檀,这些天她和陆妄山不过是闭目塞听,无论她怎么贪恋那份温情也都是镜花水月。
云檀就像一只刺猬,本就满身的刺,好不容易肯以柔软的肚皮示人,可一旦感觉到冲突,便又蜷缩起来只剩一身的刺。
“在想什么?”
身侧沙发忽然往下一陷,陆妄山在她身边坐下。
她回神:“你忙完啦?”
“嗯。”陆妄山亲了亲她嘴唇,“困不困,睡了?”
云檀点头。
两人一块儿到床上,陆妄山手往下顺势探,云檀“唔”一声,抓住他手腕。
“不做。”陆妄山低声,“我只是检查一下,还肿不肿。”
“……”
检查完,陆妄山重新将人抱进怀里,漆黑中,他忽然闷声开口:“云檀。”
“嗯。”
“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是不是?”
她沉默片刻后,轻轻握住陆妄山放在她腰间的手:“嗯。”-
翌日,向因便坐最早一班飞广东的飞机来了,陆妄山早起去接的机。
一路向因都在问:“阿樾真的不严重吧?”
“我不是给您发了他们球队的公告通知吗,只停赛五周,不是严重的骨折。”
“那就好,你得和他说,这一个多月好好养着,千万不能乱跑乱跳,他听你的,你说了他会听的。”
陆妄山应:“嗯,我昨天已经跟他说了。”
很快就赶到酒店,队医一大早就来陆时樾房间给他换药膏。
说是轻微骨折,淤青却发了一大片,经过一夜看着比昨晚时更可怕。
向因心疼坏了,当年生下陆时樾不久她就出国深造,心里终究都对这个小儿子亏欠,于是从来不苛求他什么,他选择这个职业也没阻拦,只是经常将自己弄得一身伤病,当妈妈的怎么能不心疼?
叮嘱了半天,忽然扭头问陆妄山:“对了,你怎么会来广东看阿樾的比赛?你爸爸说集团最近很忙呢,他今天都走不开。”
陆妄山一顿,朝陆时樾看一眼,平静答:“阿樾缠我来看的。”
陆时樾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对,我哥都好久来看过我比赛了!”
向因摸摸陆时樾脑袋:“你啊,是不是因为你哥来,太激动了才摔倒骨折?”
陆妄山始终坐在一边,他还记着云檀还在睡觉,想一会儿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忽然,他手机一震。
云檀发来短信:「陆妄山,我有点事,先回北京了。」——
作者有话说:逃跑的小猫和即将追回去的狗狗
她逃,他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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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做局
云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她只是不喜欢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一旦发现自己不再被希望、被期待,或是发现自己已经给别人造成困扰,她就会离开。
她从不会去争取。
不,其实也争取过的。
比如父母谈判离婚时,她也争取过让妈妈或爸爸能把她带走,但他们只是在争夺云谨的去留。
再后来,她也曾努力表现来争取袁琴容的母爱,但在袁鸿仁出生后她便也逐渐认清了。
于是,云檀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连她都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转变的。
她发现自己很难去经营一段长久的、紧密的关系,一旦对方在这一过程中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就会让她主动远离。
不是因为不喜欢对方了,而是不想受伤,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云檀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也不可避免会伤害到别人。
她还记得自己读高中时,有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女生朋友。
她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学习一起玩,后来那个女生毕业后交了男朋友,于是不可避免需要将一部分时间留给男友,但她其实依旧很照顾云檀,会主动问云檀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玩。
问了好几次,云檀都拒绝了,她不想成为电灯泡,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于是久而久之,没有争执、没有误会,她就这么和那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走散了,联系越来越少。
是在后来过了好多年,她们在国外偶遇,在咖啡店闲聊时提及,朋友问:“是我当时太忽略你了吗?”
云檀摇头:“没有,是我怕你觉得我烦人。”
“怎么会!”朋友睁大双眼,“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什么地方疏忽,让你生气了。”
云檀笑着摆手说当然不是,可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云檀恍然,自己的性格其实让很多人都在受伤害。
朋友是,陆妄山也是。
她们喝完那杯咖啡,笑着*说“有空约着吃饭”,然后就再也没有一起吃过饭。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早就有了各自不同的交际圈,长成了互相并不熟悉的彼此,当然不可能继续如当初那般成为紧密的好友。
云檀自幼就不曾被让捧在手心当作宝贝,也见过父母双双将她视作累赘的模样,于是长大后总担心自己成为旁人的负累。
她不愿将来被丢弃,宁愿自己提前离开-
回到北京时下午两点,云檀打开手机,发现陆妄山在三小时前已经回复她那条信息,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她打车回家,Leo立马兴奋地迎出来。
那些紧绷的情绪总算松懈下来,她喜欢Leo对自己百分百的热情。
“有没有想妈妈?”云檀抱住它,“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又去看Leo的饭盆,吃得干干净净。
陆妄山出长差时会带上Leo,出短差时也会安排专人负责给Leo喂食和散步。
云檀给它戴上胸背,牵上牵引绳,先带它出去玩。
进入十二月底,北京已经很冷,今天却有好天气,冬日暖阳和煦。
散完步,云檀便和Leo在小区内的长椅坐了会儿,晒了会儿太阳。
一整个下午,她手机没再有动静,陆妄山也没再跟她发信息。
云檀察觉到,陆妄山应该是有些生气了。
下午五点,她给陆妄山发了第二条信息:「你回来了吗?」
陆妄山:「在公司了,晚饭你自己吃,我回来会晚。」
云檀眼睫轻颤,垂眸看了会儿Leo,回复:「好的,Leo我也会喂好的。」
“走吧,今天你只能吃妈妈做的晚餐了。”云檀起身,低头和Leo说。
那天陆妄山最后是在夜里十一点才回来的,他回来这么晚倒不是因为生气云檀自己离开,是真的因为公司攒下一堆的活。
云檀听到他推开客卧的门,洗澡后便很快就睡了-
翌日,周一。
陆妄山依旧给云檀留了早餐,但人已经不在了。
云檀吃过早饭赶去公司,在公司门口碰到无精打采趿着步子往大门走的李森。
两人聊着天往设计部走,走上二楼时忽然透过窗户看到一个年轻女人从一辆黑色奔驰下来。
李森瞌睡突然全醒了:“我靠!那不是油味儿的车吗!?”
云檀顺势往楼下看,果然是黄有为的车牌号:“那小姑娘是谁啊?”
“好像是销售部上礼拜刚来的实习生啊!叫杨蕾,我靠!我那时候还觉得她挺漂亮,多跟别人问了句!好像才大四啊,还没毕业呢!油味儿畜生啊!”
云檀扯了扯李森袖子,让她别那么明显地趴在窗口:“可能只是顺路呢,也说不定。”
李森冷哼一声,立马摸出手机拍下照片:“我才不信呢,顺路干嘛要把车开到公司后院再把人放下,而且,油味儿那色|欲熏心的人,就算真是搭车肯定也是他勾搭人的一环!”
“好了,马上到点了,还没考勤呢。”
李森一看时间,惊呼一声,连忙拉着云檀狂奔上三楼,赶在考勤截止时间前刷上指纹。
丁冕正在和大家讲这周公司要举行团建的事儿,日期就定在这周五连带周六两天,地点是城郊的度假山庄,问大家的意向。
出乎云檀意料,几乎全员举手报名,就连李森也举手。
“小檀呢?”丁冕问。
李森撞了撞她胳膊,说:“带薪休假诶这可是!你不去星期五也不给你放假,还得来上班的。”
云檀:“那不是还有个周六么?”
团建占用周末,这和加班有什么区别?
“咱们公司别的不行,团建倒是真的员工福利,也不用玩那些培养团队精神的狗屁游戏,是真的去那里吃吃喝喝度假的。”李森解释。
云檀还在犹豫,周六她陪Leo玩玩飞盘不是也很好吗?
“我还是不去了。”云檀给丁冕说,“我可能周六有事儿。”
丁冕:“行,反正都是自愿原则。名单我后天才报上去,如果你行程有变化决定去跟我说就行。”
云檀点头:“好。”
中午午休后,云檀去卫生间,却忽然听到隔间里传出女孩的哭声。
云檀动作一顿,抬眸看去。
女孩大概是在打电话,声线难掩哽咽,说她昨晚是喝多,请求对方能不能把视频删掉。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女孩更难自抑的哭声,卑微乞怜,说对不起,说求您了,说到最后是不管不顾的一声嘶吼:“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把视频删掉!”
午休即将结束,大家陆续起来,走廊上开始有人来人往的声音。
云檀沉默上前,将维修提示牌拎到门口,而后关上女卫生间的门。
大概是听到关门声,女孩一下噤声,挂断了电话。
她在隔间内迟疑了好几分钟,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才小心翼翼推开门,却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洗手台前的云檀。
她张了张嘴,急切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眼眶却迅速红了。
云檀才发现,那女孩就是今早看到从黄有为车上下来的姑娘,杨蕾。
“你刚才是在和黄有为打电话吗?”云檀开门见山。
杨蕾愣住,唯独眼泪扑簌簌落下,她点头,说是的。
云檀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询问:“是他强迫你了吗?”
“不是。”
杨蕾下意识否认,停顿片刻后又迟疑了,说:“昨天我们在和客户聚餐,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
让实习生和客户聚餐,难免有灌酒之嫌。
“他在用视频威胁你吗?”云檀问。
杨蕾摇头:“他说他很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但我让他删视频,他不肯删,他说……他想留作纪念。”
云檀轻嗤一声:“你信吗?他有老婆的。”
这话对涉世未深的女孩而言或许太刻薄了些,她眼泪落得更凶:“我知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不肯删视频,我怕。”
“视频是他的罪证,你没想过报警吗?”
“但、但那个视频……可能也证明不了什么。”
黄有为后来给她看过他手机里那段视频,她喝多了,并没有明显的反抗,口中甚至还在喊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的名字。
黄有为完全可以说是酒后乱性,是误会。
“再不济,你可以向公司高层举报他。”
“不行、不行的,那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杨蕾抬手捂面,“我都还没转正,我是贫困生,我需要钱的,他是副总,我的举报能有什么用?”
云檀沉默下来。
她也不知道向高层举报有没有用,毕竟官官相护并非什么少见的事。
最后,她问:“那你做避孕措施了吗?”
杨蕾颤着声说:“我早上吃了避孕药。”
“好,那就好,记得再去做个身体检查。”云檀说,“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害怕,黄有为色厉内荏,你越软弱,他就越敢欺负你。”
说完便离开。
云檀站在卫生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十四、五岁时的事。
……
那时候,云启徽和袁琴容都不会给她和云谨太多的零花钱,袁琴容不喜欢整日吊儿郎当的云谨,于是在零用钱上对他更是苛刻。
云谨那时刚交了女朋友,他总爱充大款,却又苦于实在没钱。
当时云檀已经出落得很漂亮,因而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也很多,可她从来不给任何回应。
云谨却从中找到谋财之道。
一开始,只是帮他们给云檀送情书、送礼物,到后来,便发展成拍云檀在家的照片视频给他们。
虽然没有杨蕾如今遇到的那般可怕,可在当时还是让年幼的云檀产生极深的恐惧。
她在知道后和云谨大吵一架。
云启徽也难得训斥云谨,却依旧劝她不要将事情闹大,毕竟都是一家人。
袁琴容从来都不喜欢云谨,却也是劝她。她不想为此让自己在名媛圈内丢脸-
下班时,云檀和李森离开公司时再次碰上纠缠的黄有为和杨蕾。
黄有为拉着杨蕾的手腕,正在说什么,看到有人出来才堪堪松开。
李森撞了下云檀,示意她看。
云檀却忽然高声上前:“黄总。”
黄有为扬起笑:“怎么了,小檀?”
“丁部有份文件让我拿给您签字,不过您下午不在,我把资料放您桌上了。”
“好的,急吗?”
“应该挺急的,丁部下班时还问过我。”
“行,那我上去一趟。”黄有为看了眼身侧沉默站着的杨蕾,面不改色道,“你们先下班吧,路上当心。”
李森也反应过来,挽过杨蕾胳膊,随口胡诌:“放心黄总,我和杨蕾顺路,一起搭地铁。”
待黄有为离开,杨蕾低声和她们道谢。
云檀拍拍她肩膀:“快走吧,路上小心。”
李森目送杨蕾离开,啧啧出声:“油味儿是不是又在骚扰她了啊,真惨,看你难拿下,换了个年轻懵懂的。不过,司草什么时候让你给他送文件了?”
云檀耸肩。
李森惊诧道:“你瞎说的啊!你就不怕油味儿发现,给你穿小鞋?”
云檀嗤笑一声:“穿呗。”
她心想,去他妈的,现在该怕的是黄有为。
正好丁冕也下班出来:“你们还不走呢。”
李森:“正准备走呢。”
云檀忽然道:“丁部,周五的团建算我一个吧。”
李森扭头:“你怎么突然又决定去了?”
云檀笑了笑,随意道:“正好又有空了。”-
陆妄山的确依旧在生云檀在广东时独自回北京的气,但也明白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允许他对此太过上纲上线。
他只是觉得有些无力,为云檀总是下意识选择逃避。
晚上云檀回来时依旧看到在厨房的陆妄山,Leo出来迎接她。
“坐会儿,马上就好。”陆妄山说。
他最终还是没再提周末的事,还是云檀先问起:“你弟弟怎么样了?”
“最近都在北京,养着呢。”
云檀点点头,“哦”一声。
陆妄山:“我明天要出差,大概一周,你照顾一下Leo?”
如果云檀不在,陆妄山会带上Leo一起。
“好啊,你放心。”云檀说,“不过周五周六我们公司团建,周五晚上我可能回不来。”
“行,我到时候安排人来喂。团建去哪?”
“望月山庄。”
陆妄山挑眉:“晋辞的地儿。”
云檀一愣,她倒是知道这个人名:“你那个朋友吗?”
“嗯。”
“这么巧。”
这天晚上,陆妄山还是回主卧睡的,不过两人什么都没做。
翌日一早,陆妄山赶早班飞机起床,云檀迷迷糊糊睁眼:“你这么早吗?”
“嗯。”陆妄山换上正装,正在打领带,而后重新回到床边亲了亲云檀嘴唇,低声问,“会想我吗?”
云檀一顿,像是愣住,茫然地眨了下眼。
陆妄山也没等她回答,捏捏她的脸很快起身离开。
云檀独自躺在床上,再闭眼却睡不着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炮友睡同一张床是为了做|爱,他们昨晚却什么都没做,亲吻变成家常便饭,甚至陆妄山出差前还会问会想他吗。
放在平时便罢了,毕竟像陆妄山这样的人,即便只是炮友也一定是体贴温柔的炮友。
可他们周末刚有过不愉快,即便谁都没戳破,他再这样,便显得好得过分了-
周五,公司同事们一起到望月山庄集合。
山庄依山而建,大片绿植树林,不知是什么树,北京的冬天也不掉叶子,大面积的绿,天然氧吧。整体风格是白墙黛瓦的中式,亭台楼阁一步一景,层层叠叠的远山萦绕着雾气。
娱乐设施也很丰富,泳池、溪钓、茶室、温泉、酒吧、KTV、户外烧烤,还有艺术参观长廊和收藏馆。
李森跟她介绍说听说其中都是山庄主人自己的收藏。
云檀挑眉,心想那晋辞倒挺有品位,这山庄也建得独树一帜。
LH在团建上颇为人性化,并不像多数公司团建那般组织一些不知所谓的无聊游戏,大家就当度假,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三三两两朋友结伴。
李森拉着云檀去户外烧烤处,设计部一半的人都在那儿。
丁冕正在烤肉,问:“你俩吃什么?”
李森喊:“羊肉串儿!还有千叶豆腐!”
云檀要了五花肉和土豆片。
丁冕将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李森,又拿了一把五花肉串:“小檀,喜欢嫩的还是酥一点的?”
“酥点焦点的,谢谢司草。”
于是烤得久了些,几乎将其中的油分烤干,空气里都滋滋冒出香味。
“咱们司草这肉烤的,都可以跳槽去烧烤店当师傅了。”李森又开始打趣他。
云檀吃了几串便饱了,接替丁冕的位置负责给大家烤肉。
她没什么做饭天赋,留学时和江稚尔一块儿做菜几次差点把厨房烧了,好在烧烤还勉强能胜任。
中途,云檀去了趟卫生间。
没想到出来后在洗手池前遇到黄有为。
他穿了条沙滩裤,上身赤|裸着,柴瘦身形上有一些勉强的健身痕迹。
总之并不养眼。
尤其在看惯陆妄山的身材后。
黄有为冲她笑了笑:“小檀,一会儿要不要来泳池玩?”
“不了黄总,我不会游泳。”
“有浅水区,还有游泳圈,这儿的各项设施都做得蛮好的。”黄有为邀她,“你们设计部就是太团结也太排外了,每回都不融入大家伙儿。”
黄有为记得周一时云檀骗他说放了需要签名的文件在他办公室,结果压根就没有。
还是在他和杨蕾说话时。
在黄有为看来,不过是之前云檀拿乔拿过头了,现在看他有了新目标又欲擒故纵罢了。
云檀甩了甩指尖的水珠,回眸朝黄有为一笑。
她一笑就不自知的媚意横生,极有冲击力的明艳。
“可能设计部大家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吃吧。”
黄有为被她那抹笑弄得有些昏头,眼睛都移不开:“你也喜欢?”
“嗯,这儿的烧烤食材很新鲜。”
“你喜欢吃烤肠吗?”
刚才黄有为经过烧烤吧时看到丁冕给众人分烤肠。
这话原本很正常,但被黄有为一问就很不对劲,像恶臭至极还自鸣得意的调情。
云檀低眸,强忍着不适没开口。
黄有为被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愉悦到了,胆子也愈发大起来,往旁边靠近一步,抬手扶住云檀的后腰。
她今天穿了件短款羽绒服,底下是修身牛仔裤,掐出完美的腰臀比例。
在黄有为手往下前,云檀避开了他的手:“黄总,我先走了。”
她将姿态端得恰到好处,垂着眼抿着唇,一副几分害怕几分害羞的模样。
黄有为握住她的手,抽出今晚他那间的房卡副卡,递给云檀:“小檀,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很喜欢你。”
云檀低着头,没接。
黄有为倾身,将房卡塞进她掌心,低声:“晚上我等你。”
在黄有为走后,云檀抬起头,看向墙角上方的摄像头。
她两指夹着房卡嗤笑一声,表情冷极了,哪里还能找到刚才怯懦的影子。
真不知道黄有为这种蠢货是怎么混到那位置的。
……
云檀重新仔仔细细洗了遍手,将刚才被黄有为触碰过的手腕都打上泡沫。
擦净手,出去时忽然被人叫住。
“云檀?”一个男人从一旁的旋转楼梯下来,表情诧异。
云檀茫然地眨眼:“你好,你是?”
“还真是你啊!久闻大名久闻大名!我是晋辞,妄山朋友。”
云檀“啊”了一声,想起来了,朝人笑了笑:“你好,我听他提起过,这儿山庄就是你的。”
“你来这儿度假?”晋辞问,“妄山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害我招待不周了。”
“没有,我们公司来这团建而已。”
晋辞挑眉,回忆最近包场地团建的公司是哪家。
他虽然不满于云檀当初甩了陆妄山的事,但人前一套的基本礼貌还是有的,更何况美女当前,不自觉间态度自然更好:“那好,玩得愉快,有任何需要你可以跟我说。”
云檀点头跟他道谢,往外走了几步后又停住,回头:“对了,晋辞哥。”
晋辞眼皮子忽地一跳。
“可以这么叫你吗?”云檀从室内走到阳光下,皮肤泛着细腻的光泽,笑起来明艳至极,“我想问一下,你这山庄监控是360度全覆盖吗?”
晋辞有那么几秒的愣神:“对,除了客房内都覆盖,包括客房走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仿佛看到云檀身后摇晃的狐狸尾巴,他忽然就理解怎么陆妄山这样的人会被她“玩弄”了-
周六傍晚,团建结束,大家各自回家。
晚上十点,李森躺在床上看剧,云檀忽然发信息过来:「有空加班做个PPT吗?」
李森刚要骂人,是谁允许团建占用一天周末后再让人加班的!?
可紧接着云檀第二条信息也发过来了:「标题我已经给你想好了。」
李森一愣:「什么?」
云檀:「LH旅河副总黄有为婚内出轨性骚扰女同事多人」
李森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我靠!?姐妹!你听到什么八卦了?!」
云檀:「是我。」
李森心跳忽地加速,直接给云檀拨电话过去,开口便是:“你没事吧?油味儿怎么你了?我靠你别吓我啊!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云檀却笑起来,语气轻松:“没,你急什么?是我故意挖坑让他跳的,没想到这蠢货跳这么快,我把证据发你看。”
说完,李森便收到一个证据压缩包,几个g的容量,照片、视频全部都已经整理好-
与此同时,晋辞刚被员工汇报说LH公司有员工来调了监控,因为监控涉及内容敏感,特地来知会晋辞。
晋辞忽然想起昨天云檀那句奇怪的疑问:“谁来要的监控?”
“不认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二十来岁。”
“你把监控发我。”
“好。”
晋辞点开监控,面色忽地一沉,心里念叨一句“祖宗”,立马将监控视频转发给陆妄山。
他斟酌着打字,还未发送,陆妄山跨洋电话就打来。
“视频哪来的?”陆妄山嗓音沉得吓人。
“这周末山庄里的。”
“那男的谁?”
“还不知道,我也是刚看到视频,我马上让人去查。”晋辞语速加快,刚想安抚陆妄山让他别着急,他那头就挂了电话。
急什么,他话还没说完。
晋辞回忆起云檀那天叫他“晋辞哥”时的表情,终于明白那抹被算计的冷感从何而来了。
只是被算计的不是他,而是视频里的男人。
陆妄山那宝贝前女友可不是纯粹的受害者,她才是做局的人——
作者有话说:酷酷小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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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清算
当李森点开那几个G的证据包时,指尖都在抖。
云檀将和黄有为的微信聊天记录也都截图保存了,从一开始隐晦的暗示,比如问有没有男友,交过几任男友,半夜约她喝酒,问些暧昧露骨的问题后解释说自己只是输了游戏后的惩罚。
到后来,也就是前两天,黄有为发的内容更为直白。
周五晚上八点。
黄有为:「考虑得怎么样?」
云檀:「什么?」
黄有为:「你放心,副总的房间都安排在8层,不会被别的同事发现的。」
云檀:「黄总,您是不是晚上喝多了?」
李森在看到这句时没忍住笑出声。
她看出来是云檀故意挖坑了,放平时,她才不会在这时候给黄有为好脸色看,不骂人就已经是竭力克制了。
黄有为:「小檀,你是聪明人,就不要再绕弯子了。」
黄有为:「说实话,以你的能力,在设计部只当个普通员工实在可惜,但在公司不能只靠能力,更重要的是人脉。」
云檀有十分钟没回复。
黄有为就另换了副嘴脸:「你快到评转正的节点了吧,你知道转正报告需要各位副总签字吗?」
李森下一秒就气得差点把电脑丢出去。
视频有两则。
一则是在山庄卫生间前。
晋辞山庄内安装的摄像头都是高清,还带收声功能,因此格外清晰。
云檀那腔调拿捏恰当,当真像是被高层骚扰而无力反抗的模样。
李森在心里赞赏地频频感叹“小檀同志真是牛逼”,而后在点开第二则视频时真的气得将电脑砸在床上。
“操!什么畜生!”李森独自在家大声骂道。
那段视频是在八楼客房走廊,云檀按了黄有为的房间门铃。
幸好黄有为的房间被安排在走廊,因而监控收声都能完整收录。
起初是两人的拉扯,黄有为说话露骨肮脏,每一个字眼都带黄腔,他试图拽着云檀手腕强行拉她进屋。
即便知道最后没发生什么,李森还是紧张得手心出汗。
“别给脸不要脸,云檀。”黄有为低声说,“我就算是把你强上了又能怎么样?我看过你的档案,你父母都是普通职员,他们能帮你什么?”
入职时填写家庭背景时云檀是瞎填的,没想到如今也成了黄有为认定可以随意欺侮她的底气。
“你不是喜欢吃烤肠么?为什么不愿意尝尝我的呢?”
黄有为笑了下,“其实相较杨蕾,我还是更喜欢你,杨蕾太学生气了。”
“啊啊啊!这个变态!”李森在家里无能狂怒,想给黄有为来上一拳。
结果下一秒她就和一天前的云檀心灵感应了——云檀抬手,一巴掌打在黄有为脸上。
她用尽力气,喝多的黄有为被打得往后踉跄一步,侧脸立马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而后在黄有为恼羞成怒用蛮力前,云檀从身后摸出提前备好的防身用电击笔,又在他闷哼躬身前一脚踢在他裤.裆-
周一上午。
所有人的工作邮箱里都出现那一份名为“LH旅河副总黄有为婚内出轨性骚扰女同事多人”的PPT。
确切地说,是周日凌晨,在大家都在睡觉时,云檀发送的。
上至总经理与董事,下至各部门每一位员工。
她最终模糊掉了视频中关于杨蕾的那部分内容,毕竟杨蕾或许不愿让人知道。
今天整个LH气氛都格外低沉,大家窃窃私语,在最后定论评判出来之前都不敢对黄有为这个副总多加议论。
云檀坐在自己工位,察觉众人朝自己投来的视线。
毕竟视频中云檀完完全全是受害者的位置,是深切受到心灵伤害的那一方,设计部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给如此沉痛的事开一道口子。
当然,还有设计部门外有意无意经过想要打听八卦的其他部门员工。
李森出去倒水回来,突然朝着门口那群人呵斥道:“一个个围在设计部干嘛!?有病啊!”
打破了这个诡异寂静又暗流涌动的早晨。
丁冕也起身,赶走众人,而后给云檀发信息:「小檀,有空吗,来趟我办公室。」
云檀到他办公室内。
丁冕神色看着也很不好,他拉下办公室透明玻璃下的百叶窗,但没关门,只是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
云檀还朝他笑了笑,她是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发生,而且我是故意的。”
丁冕一愣:“什么?”
“他骚扰其他年轻姑娘,我看不下去,为民除害。”云檀耸了耸肩,“只不过是在公司正式处理调查前,我不能表现得太轻松。”
丁冕观察了会儿她表情,确定她并非强撑,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可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子,风险未免太大。”
云檀没想那些。
她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早就形成单打独斗的惯性思维。
“丁部,你知道公司上层打算怎么处理吗?”
“黄有为已经被叫去问话了,你放心,你是我的部员,我肯定会坚持要求上层做出公正的决断。”
“行。”
云檀双手揣着大衣兜,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有些过分自如放松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
丁冕看着她开门的动作,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恍然记起自己刚开始喜欢上云檀的时候,那时还在读高中,她努力认真,话不多,笑起来很漂亮,像春日里蓬勃的鲜花。
可丁冕在国外再遇到她时,她好像就变得很不一样,有什么鲜活的、炽热的东西似乎枯萎了,她笑起来依旧漂亮,眼底却始终冷冰冰的。
丁冕知道她对自己从来没有过别的意思,于是也就这么将这份喜欢一直沉默至今。
有时丁冕会想,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呢?
她好像永远不会看向自己。
丁冕甚至想象不出,像云檀这样凛冽如剑的女人,爱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小檀。”丁冕忽然出声。
“嗯?”
丁冕看着她眼睛,认真道:“如果,你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先告诉我,我来帮你,好吗?”
云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笑,拖着声调调侃道:“司草,你就盼我点儿好吧。”-
一大早的诡异气氛在总经理急匆匆走进设计部,朝丁冕慌慌张张喊“快出来”时彻底被打破。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平时古板严肃的总经理着急慌忙整理领带和袖口,甚至还透过玻璃反光整理头发,紧张得像是要和最尊贵的公主相亲。
李森“噗”地笑出声,凑到云檀耳边说:“他都没几根毛,在整理什么呢?让寥寥无几的头发在头皮上雨露均沾吗?”
丁冕也快步出来:“梁总,怎么了?”
“你把外套套上!正式些!还有你那裤子!哎,算了,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丁冕低头看自己的裤子,他今天穿得休闲,一条白色裤子,搭配大衣除了休闲些,也挑不出其他错。
他来不及问,拎上外套和梁总一块儿往公司大门走:“梁总,是有谁要来吗?”
“万洲资本领导要来!”
LH公司B轮融资的主要投资方,拥有LH9%的股权,相当于也是大股东之一,当然是怠慢不得的。
更何况,LH计划过几年就要开展C轮投资,万洲资本可是名副其实的金主。
丁冕也愣了下:“这么突然,是来考察?”
“不知道,没知会我。”梁总说,“万洲资本内部我有熟人朋友,我也是被通风报信才得知的。”
梁总跟几位副总、部长一起赶到公司门口,毕恭毕敬站成一排。
今天风大,害他头发也乱飞,那位陆总来得实在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抹发胶固定呢!
丁冕环顾一圈问:“黄总没来?”
“他在楼上,没让他下来。”
梁总忽地一拍脑门,“陆总不会为这事来的吧!这黄有为,什么时候惹事不好,偏偏在这时候!还有你们部门那云檀,这事闹得满公司都知道,难道对她一个小姑娘有好处?!”
丁冕蹙眉:“梁总,这种事……”
话音未落,远处一辆黑车驶来,有人问一句:“那是万洲陆董的车吗?”
梁总连忙快步去迎,点头哈腰:“陆董,您怎么突然过来?您把车钥匙给我,我派人去停车。”
陆妄山下车,视线扫过众人。
他没说话,神色却冷厉至极,梁总那恭维的笑一瞬间僵在原地。
不像来考察的,倒像来问责的。
LH的B轮融资在两年半前,当时丁冕还没当上部长,当然不知道梁总口中的万洲资本是指他。
他认识陆妄山,他们是一个高中,不可能有人不认识陆妄山。
但让丁冕最印象深刻的却是那日在云檀家中,陆妄山来敲门,说他是云檀前男友。
他心口倏地一跳,趁大家视线都聚焦在陆妄山之际,拍照发给云檀知会。
“梁总,我倒不知道你们这么大阵仗来迎我,不过人似乎还是不齐。”陆妄山说笑,脸上却没笑意,忽地开门见山,“黄有为人呢?”
他个子高,垂眸看人时几乎是睥睨的姿态。
当他摈弃自幼家教使然的礼貌谦和,足以对任何人产生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梁总心率都要失衡,心道这真是奔着黄副总来的。
只是,说难听点,这样的事,仔细去盘问每个大公司,保不齐都有好几桩。
怎么会让陆妄山特地前来兴师问罪?
难不成那云檀和陆妄山有渊源?
可他们早在B轮融资前,为了更好迎合陆妄山,提前对他性格喜好做过摸排了解,这陆氏集团的大公子虽然长了副祸害人的脸,但私生活却干净至极,没交过女友,甚至连出席晚会都从不带女伴。
“实在抱歉,陆董。”
梁总说,“黄有为现在在楼上,上午公司正在对他的事盘问了解情况,这件事性质恶劣,我们一定从严处理,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
“几楼?”
“五楼。”眼看这事逃不掉,梁总主动带路,“您跟我来。”
坐电梯上楼,以陆妄山为首,推门入内。
便见梁总口中那位本该在接受盘问调查的黄有为,此刻端着茶水,轻吹一口气,惬*意地喝茶。
“黄有为!”
梁总难得对他如此疾言厉色,压低声提醒,“万洲资本的陆董来了!”
黄有为连忙起身,动作太急还差点被椅子绊倒,他连忙躬身递出双手:“陆董,幸会幸会!有失远迎,我是LH副总黄有为。”
“LH副总?”陆妄山嗤笑,看向梁总,“看来贵公司还是没打算好好处理这件事。”
他一看到晋辞发来的在客房走廊的视频就订机票回国。
算上航程和时差,半小时前刚落地首都机场,便直接赶来这里。
而在那段航程中,陆妄山已经让人查清黄有为的身份。
LH某位董事的儿子,确实有身份背景,没什么能力便挂了个副总之职,他骚扰女生也不是初犯了,当年在澳洲念水硕时就因为猥亵强.奸被立案调查,不知他父母用了多少人脉花了多少钱才摆平。
陆妄山垂眸冷眼看了黄有为片刻。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黄有为对云檀说的粗鄙话语,他把手放在云檀后腰,以及云檀在他房间门口被强行拉住手腕的画面。
不用晋辞说,陆妄山知道云檀是故意的,是以身犯险。
否则云檀不可能真蠢到为一句什么转正的威胁就敲黄有为房门。
陆妄山懂她的心高气傲,她的履历和成绩还不至于为转正担忧。
再不济,即便她和父母关系不好,可真说出去也是牵着袁家这条线的,区区一个黄有为哪里能奈何得了她?
但即便如此,云檀轻颤的指尖,急促的呼吸,都作不了假。
尽管她不说。
但她也真切地在害怕。
梁总在一旁不断保证一定会公正处理,陆妄山早已听不进去。
去他妈的公正处理。
这种事情要怎么做才能算作真的公正?
陆妄山忽然抬手挥拳,他手臂力量很可怕,是常年锻炼和海上极限运动锻炼出来野蛮力量。
黄有为被一拳掀翻在地。
众人都没有料到陆妄山会突然动手,一瞬间都反应不及。
陆妄山已经红了眼,他在挥拳的那瞬间似乎更真切地体会到云檀当时的强撑下的恐惧,于是大步向前,拎起黄有为的衣领又是一拳。
他有太多的愤怒。
黄有为似乎已经骚扰云檀许久,可云檀从来没跟他说过,这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云檀也从来没告诉他,没想过寻求他的帮助。
明明只要她一句话,她根本就不需要心惊胆战地去以身犯险。
可她就是不肯告诉他。
她从来没想过依赖他。
因为想出国读书、因为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就可以没有任何商量地抛下他。
因为向因也来了广东,就可以独自回北京。
因为被公司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畜生骚扰,就可以孤身涉险。
他太矛盾了。
一边心疼,一边委屈,产生一种近乎想要将云檀揠苗助长的恶劣冲动。
为什么不管他如何付出,如何用心爱她,都无法让云檀甘愿依赖自己。
他从来不想拥有云檀的人生,他只是想在她的人生中占据其中一小块地方。
仅此而已。
陆妄山不敢想,如果当时黄有为力气再大一些,如果当时云檀真的被他拉进那间房间,他该怎么办。
在黄有为呻吟着吐出一口血后,梁总终于冲上前:“陆董!”
他试图将两人拉开,可他的力气哪里能敌得过,很快便也被推翻在地。
“陆妄山!”云檀跑上楼,不管不顾抱住陆妄山的手臂。
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来了。
陆妄山只觉得鼻尖忽然萦绕开一股熟悉的香味,柔软的、微凉的手指紧紧包裹住他青筋横露的手臂,连带将他即将失控的理智也抓住了。
云檀刚看到丁冕给她发的短信就跑上来,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一幕。
黄有为脸上都是血,可怕至极。
“陆妄山。”她指节用力到发白,几乎嵌入他手臂,嗓音颤抖,“你松开他,松开他,不要打了。”
陆妄山依言松开黄有为衣领,他手背上也沾染了鲜血,怕弄脏云檀,于是先随意擦在自己衣摆,而后握住云檀的手,温声:“你没事吧?”
即便他对云檀不肯依赖自己而委屈、不甘,可他也无法在此时此刻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云檀一直没觉得怎么样,即便今天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异样,她也只是按照“剧情”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
可此刻被陆妄山握着手问一句,她忽然眼眶发酸。
泛出她自己都从未察觉的委屈来。
她想克制,于是眉心轻蹙起,强忍着哽咽出声:“没事。”
陆妄山看着她表情,有一瞬间冲动想弄死黄有为。
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将云檀揽进怀里,看过去:“梁总,我想受害人有权在贵公司公开处理了结此事之前暂时休假。”
梁总哪敢说不,叠声说“当然当然”,连带对云檀也点头哈腰:“云女士理应休息,我在这里表态,一定处理好这件事。”
陆妄山没让这群人送,牵着云檀便下楼了。
梁总看着角落鼻青脸肿的黄有为,气急败坏冲上去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陆总的心上人!”
只是从来没听说过陆妄山交了女友啊?否则这么尊大佛进了公司他们哪敢这么随意对待!?
梁总又问丁冕:“丁部,不是说那云小姐是你朋友,你难道就不知道她跟陆总的事?”
丁冕摇头,沉默。
他只是脑海中不断回放云檀看向陆妄山时委屈的蹙眉。
他从未在云檀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车内。
云檀捧着陆妄山的手认真检查,掌骨处也剧烈摩擦出伤口,他长达数十小时未睡,眼底都是血丝。
云檀轻轻摩挲他手背,轻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檀沉默了会儿:“你最近不在。”
“他什么时候开始骚扰你的?”
“挺久了,不过一开始我没理会,他也没过激的反应。哦对了,我这次是故意的,算是我故意设套,所以……”
陆妄山打断她:“我知道。”
云檀一顿,抬眼。
陆妄山看着她眼睛,重复:“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那你怎么还……”
云檀下唇颤了下,低头看他擦伤的掌骨处,轻叹了口气,“他骚扰我们公司新来的小姑娘,大四,还没毕业,性质很恶劣,可能还涉及强|奸,还在肆无忌惮地持续骚扰,我看不下去。”
陆妄山窝火,却又对云檀生不起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发:“你愿意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别人,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保护你?”
“陆妄山。”
“嗯。”
她低着头:“我们就维持这样的距离,不好吗?”
陆妄山安静许久,沉默发动汽车,朝公寓行驶。
他送云檀到家,Leo没想到这个点爸爸妈妈会回来,很兴奋,但很快也发觉两人间气氛似乎不对,乖乖回窝,小心翼翼观察两人。
“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陆妄山说完便走了。
……
云檀就这么开始了带薪休假的日子。
陆妄山打黄有为的事虽然目睹的人不多,但早已经在公司内不胫而走。
李森给她发消息:「姐妹!你也太见外了!你那金融前男友他妈的是万洲资本老板啊!?」
李森:「这叫什么金融男,这是金融男们的金主爸爸好吗!!!」
李森:「你前男友太牛逼了,黄有为直接被警察带走了。」
云檀看到这条时指尖一顿:「警察也来了?」
李森:「对啊,而且杨蕾也站出来了,也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
云檀:「杨蕾报的警吗?」
李森:「不是,她是后来才联系的警察,我以为是你前男友报的警,难道不是吗?」
云檀一愣,她给陆妄山发消息。
云檀:「我同事说,黄有为被带去警局了。」
云檀:「是你报的警吗?」
陆妄山:「是。」
云檀黑睫一颤:「我那些证据也能严判吗?」
陆妄山:「我拿到了其他证据。」
像黄有为这种惯犯,当然不止这一回,陆妄山想查当然能查到。
云檀:「他会怎么样?」
陆妄山:「至少三年,我会请律师朝十年有期徒刑打官司。」
云檀抿了抿唇,真心实意地回复:「谢谢。」
陆妄山没有回复她。
他肯定是生气了。
云檀知道自己那句“我们就维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很伤人。
可她真的会害怕,现在被他保护着的自己,未来会被利用成为刺向他的剑-
陆妄山一整天都在忙,晚上八点从警局离开,又去集团处理了紧急工作,到家时已经零点。
云檀已经睡了,但玄关处给他留了灯。
陆妄山在客卧洗过澡后进入主卧,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进去,将人搂进怀里。
云檀迷迷糊糊睁眼,一句“你回来了”还未说出口,就被吻住。
她敏锐地察觉今天的陆妄山似乎和平时不一样,吻也变得强势,没什么悠闲的调情意味,反倒像——
惩罚,清算。
云檀脑海里无端冒出这两个词。
就好像,小猫惹出了一堆麻烦事,主人耐心细致收拾残局,当一切都收拾妥当,便到了跟不乖的小猫清算的时候。
气息纠缠得太缠绵,拉扯出几乎叫人窒息的错觉。
云檀下意识往后,想逃,却被重新拉回去,吻住嘴唇,咬住舌尖。
小猫被吻得眼眶湿漉漉,半梦半醒间又开始无意识地服软撒娇,小小声地询问:“要做吗?好晚了。”
可惜。
温柔的主人今天似乎没被她的乖巧蒙蔽,他依旧展现出强势的攻击性,像一只准备进攻的雄狮,沉默,内敛,克制,压抑。
准备好好和小猫清算。
为什么只有在床上肯依赖他,下了床就过分逍遥洒脱。
既然如此,那就在床上清算好了。
反正,不听话的小猫只有在床上会乖乖听他说话。
“嗯。”陆妄山贴着她唇瓣低声,“要做。”——
作者有话说:嘤。[黄心][黄心][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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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吃苦
云檀很困。
但中途被吵醒也并没有觉得烦躁,陆妄山将她伺候得很舒服。
她正处于现实与梦境之间,只觉得海水浪潮朝自己涌来,温柔地将自己包裹。
云檀甚至产生一种自己不断变小变小,变成小婴儿的错觉,依旧在妈妈的肚子里,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充满安全感,浑身都松懈下来。
可是很快,温柔的海水忽然化作惊涛巨浪。
云檀脚尖抓在陆妄山的肩膀,忽然用力蜷缩,白皙瘦削的脚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
她呜呜出声,在巨潮下终于从梦境中醒来,抓住他还半湿的头发,冰凉的水珠滴落,顺着她腰窝往下坠,她被冰到,于是抬起身,却更是将脆弱往作乱源头处送。
小猫呜呜咽咽想以此唤醒主人的怜悯。
Leo也会这样,小时候磨牙期咬坏了好几双拖鞋,被陆妄山质问时它也是这样呜咽哼唧,可惜没用,陆妄山用力打了它屁股教训,但也给了它一根专门用来磨牙的木质棍子。
陆妄山通常会对小猫有更多的耐心和怜悯心,但今天没有。
和小Leo一样,小猫的哼唧不起作用,想抗拒还被扇了几记教训,最后也给了一根棍子。
云檀被他抱坐在怀,她害怕这样,又觉得今天陆妄山奇怪,于是讨好地去亲他,乖巧地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陆妄山正专心致志地,有些困难,因为用了些蛮力,害得小猫拱着背靠近他怀里,细眉蹙起,贴着他的唇就咬一口。
“我应该高兴吗?”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扫兴。
可他嗓音很好听,克制着,因此下颌收紧,身上贴着云檀落下的汗,湿腻腻的,在光线下折射出绮靡的光,反倒显得性感。
“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吗?”
云檀喘息着缓声说话,以此缓解巨浪下的难适,“对不起,陆妄山,我只是觉得我们就这样维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维持现状。我们是什么现状?”
云檀缓缓抬腰:“唔,就是这样的现状。”
陆妄山额角青筋直跳,却依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小猫茫然地眨眼,看向他,拖着声调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做什么呀?”
陆妄山不懂,她在这种时候总是能对撒娇如此信手拈来,为什么在平时就是不肯信任依赖自己。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坦然地寻求我的帮助,云檀,我们明明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小猫听不进他说话,只想挠他。
把她卡得七上八下却又不肯动了,怎么有那么坏的人。
过了许久才回答:“陆妄山,其实你越对我好,就会让我越有负担。”
“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一个人了,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我不喜欢亏欠别人,可却又总亏欠你最多。”
她脑袋枕在陆妄山肩头,忍耐体内过分的撑胀,维持清醒和闹脾气的男人解释。
“亏欠得多了,你就想走,是吗?”相较云檀绯红的脸、汗湿的身体,陆妄山似乎要镇定自如许多。
云檀脑袋混混沌沌,不自觉地说实话:“嗯,有一点,我不走,就会亏欠得更多。”
“那你一个人在米兰那几年,过得怎么样?”陆妄山忽然问。
云檀猝不及防被问及过去的事。
她此刻的大脑实在不足以支撑她好好回忆。
于是断断续续,想出一点便说一点:“后来一两年过得还挺好的,因为认识了很不错的室友,实习公司不错,还拿了很多奖,呜呜,肚子,先出来一些好不好嘛。”
陆妄山对她的请求视而不见:“Elara吗?”
“嗯,还有江稚尔。”
“那之前呢?”
“之前,之前,就是,唔,那个。”她眼眶红红的,有些语无伦次,“室友不太好,总是会带男人回来,喜欢半夜开派对,也不讲卫生,厕所堵了好几次,还往冰箱放乱七八糟气味很重的东西。”
“那怎么不换室友?”
“没钱呀。”
云檀嗓音软软地说了这么一句,“我那时候还找不到设计兼职,只能去便利店或者华人商超找一些小时费很低的工作,所以住的是六个人的合租公寓,肯定环境会比较差,没办法的。”
“之前我给你的那些,不够吗?”
云檀停顿了下。
她知道陆妄山是指他从前送自己的首饰和包包,出国后被她卖了换钱。
时隔多年,她依旧在这样的问题下无地自容,双膝不自觉往里并,却又被轻扇了记,陆妄山嗓音很哑:“别乱动。”
“够的。”云檀此刻脸颊的血色成了源自羞耻的红,轻声说,“只是我不舍的把钱用在住宿上。”
云檀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他们在一起期间,陆妄山出手真的很阔绰,尽管陆妄山从未将那些礼物定义为“赏”,他甚至不是专程去买的,他只是在看到时想到了云檀,顺手就买了,也不都是奢侈品,他去外地出差时也会给她带各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文创、明信片、特产、玩偶挂件,甚至还有冰岛钻石沙滩的黑沙、恰塔古道的松针。
但在云檀眼中,她把那些礼物卖了,无疑也是将这段关系变现,成了登不得台面的钱色交易。
出国后,她用那笔钱付了学费,留学学费很昂贵,更不用说是烧钱的设计专业。
但其实当时还有很大一笔钱剩余,足够她租一个单人公寓。
可云檀可以蒙蔽羞耻心用那笔钱付学费,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自己用这笔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只是在和陆妄山钱色交易。
后来,云檀一边在学校附近的华人商超做着理货员的工作,一边将剩余的那笔钱以“陆先生”的名义捐给了国内的贫困助学基金。
“还有呢?除了遇到的室友不好。”陆妄山问。
“还有,嗯——”云檀回忆着,“打工有时候下班晚,回公寓路上被一个喝醉的流浪汉纠缠,他想抢我的包,我想跑,他一直追我,幸好半路碰到了警察。”
云檀似乎适应了体内的异物,只微微动着腰,搂着陆妄山的脖子迷迷糊糊和他说话。
黑夜和情.潮都在吞噬她用于自我保护的坚硬盔甲,将过去的遭遇和盘托出。
陆妄山就这么听着,听云檀讲自己留学期间被跟踪抢劫、达到录取标准的语音水平依旧听不懂说不清,还有圣诞假室友都不在她突然发高烧,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要不是自己退烧恐怕真死在异国他乡也说不定。
她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可以诉说那些年的辛苦,却没发觉陆妄山的脸已经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他忽然用力,云檀猝不及防惊叫一声。
她不满于陆妄山使坏,掐他手臂,可肌肉贲张的手臂连掐都困难:“你轻些呀,讨厌死了。”
娇滴滴的小猫碰上了此刻最不近人情的主人。
陆妄山恍若未闻般,甚至变本加厉。
他于云檀本就是勉强,他心疼她会疼,平日里都有意收敛,可当陆妄山真的蓄势待发不留余地,云檀哪里能吃得消。
很快就在软趴趴窝在怀里举了白旗。
求饶不管用,扮可怜也不管用。
凌乱的、生气的小猫把始作俑者抓出满背的划痕还不出气,又张牙舞爪的咬人。
一口死死咬住,颇有些要争出个你死我活的架势,结果被一记轻而易举松了口。
“陆妄山,你不要这样。”
她嗓子都哑了,不知道自己突然遭受的是从何而来的无名火,过于澎湃的浪潮几乎要将她淹没,喘不过气。
她难受得想哭,咬着他肩头呜咽:“为什么你也不对我好?”
陆妄山两指钳住她脸颊,明明始作俑者是他,他眼眶却又红得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他低声质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云檀。”
云檀听不懂他话中的双关,只是混乱地摇头,她哭得顾不得形象:“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呜呜,你别这样。”
“你不是很能吃苦吗?你宁愿在国外过那样的日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回到我身边。既然如此——”
陆妄山是心疼的。
他不敢想,云檀在异国他乡碰到酒醉的流浪汉追赶,如果没中途遇见警察会怎么样?
也不敢想,那年圣诞她发着高烧如果真的一直没有退烧又回怎么样?
可他也是生气的。
气她离开自己过着那么苦的日子,何尝不是践踏他的真心。
他忽地用力,低声:“怎么床上的苦头就吃不下了?”-
翌日,云檀望着窗帘缝隙洒入的阳光发了很久的呆。
浑身都像被拆散零件又重新组装的机器,腰酸背痛,腿更是像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
陆妄山这个畜生。
突然之间发什么疯?
她望着天花板继续发呆,过了许久才捞起手机,已经下午两点。
“……”
这也太夸张。
昨天到底胡闹到了什么时候。
云檀慢吞吞坐起来,腿一牵扯就疼,从床上到浴室一截路都走得辛苦。
洗漱后,她拧开卧室内的瓶装矿泉水,一口气喝完一瓶还不解渴,喉咙干得要冒烟,第二瓶又喝了一半才终于舒服些。
走出卧室,抬头,云檀猝不及防看到客厅内的陆妄山。
她一愣,就这么和陆妄山四目相对。
脑海中被强行塞入昨晚的一幕幕,要多混账就有多混账。
云檀咬了记牙根,移开视线,不理他。
椅子腿摩擦过地板,陆妄山起身:“饿不饿?我去做饭。”
云檀起得晚,陆妄山一直等着,自己也还没吃中饭。
云檀打开冰箱,挑了颗苹果,脆生生咬一口,不看他:“不吃你做的。”
“那你想吃什么?”
“我点外卖。”云檀绕开他,点开已经许久未使用过的外卖App。
陆妄山停顿了会儿,想制止说外卖不卫生,但话到嘴边又停下。
算了,只是一餐而言,无伤大雅。
云檀挑了半天也挑不出什么,索性点了份不会出错的牛肉炒面,反正她也不饿。
她迷迷糊糊想,昨晚那场疯狂不会伤到了她的肚子?毕竟好几次被弄得小腹痉挛,此刻依旧还有些胀疼。
很快外卖就到了。
北京30几块一份的牛肉炒面当然没几片牛肉。
云檀端着面到餐桌,对陆妄山做到熟视无睹,直到他走进厨房,云檀才偷偷抬眼看向他背影。
看着他取出几颗青菜和鸡蛋洗净,牛肉切片,而后起火,将之前就备好的胡萝卜丝、洋葱丝、青椒丝一起炒熟,倒入生抽、蚝油调味,最后倒入牛肉炒匀。
空气中立马弥漫开香味。
云檀终于没忍住问:“你在干嘛?”
“我也还没吃中饭。”
云檀一愣。
虽然陆妄山这句话很有卖惨的嫌疑,但她还是忽然非常过意不去。
这么晚了,她以为陆妄山早就吃好了。
人家这么多天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吃的,她怎么能点外卖都不捎上他呢?
云檀小声解释:“我不知道你还没吃。”
陆妄山回头看她一眼,握着锅柄走到她身边,直接舀了两大勺放到她的面碗里。
云檀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妄山刚才是在给她另做盖浇面浇头。
方才还平平无奇的面条一下子色香味都有了,蔬菜肉蛋都有,营养也均衡。
而后他又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锅白水面,将剩余的牛肉浇头倒进去拌匀,走到云檀对面坐下。
云檀这才发现他脸上、脖子上好几道的指甲划痕。
陆妄山本身皮肤就白,夏天不注意防晒会晒黑些,此时冬天便又白回来,因此划痕也格外明显。
云檀抿了抿唇,看他沉默的样子忽然又气不打一处来,她在桌下踢他。
“你不打算说什么吗?”
陆妄山抬头。
云檀又踢了他一脚,“你昨天发什么疯?”
“对不起。”他道歉倒是干脆,“还疼吗?”
云檀咬着陆妄山做的牛肉,比外卖的牛肉明显更厚实更有嚼劲,口感也更丰富。
美食下肚,饥饿感终于被勾出来,心情总算也好些了。
她“哼”了声,随口道:“这么不体贴的炮友是很容易被换掉的哦。”
话落便察觉陆妄山看向自己的视线都锐利了许多,云檀莫名有些怕眼前的男人再发疯,低头戳着面条改口:“我就是,开个玩笑,啊。”
两人很快就吃好迟到的中饭。
云檀想收拾,被陆妄山阻止了:“你坐着。”
他把云檀的外卖袋丢了,又把剩余的锅碗筷子洗干净。
云檀坐在餐桌旁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怕等我上班回来你就走了。”
“……”
云檀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开口:“其实,我们也没必要每天住在一起吧。”
这事她其实很早就在考虑了,只是之前没找到契机开口。
陆妄山跟她一块儿住在这里,每天上班车程都远许多,Leo的生活质量更是大大下降,失去了大草坪。
“我们可以约一下时间,周末我可以去你那儿,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一些,Leo也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云檀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妄山拒绝得太干脆。
“……”
“现在让Leo回陆宅,见不到你,它可能又会产生分离焦虑。”
陆妄山太清楚怎么拿捏云檀。
云檀“啊“了声,摸摸趴在自己脚边的Leo脑袋:“这样啊。”
陆妄山洗干净锅碗,又用洗手液洗干净双手,再用酒精消毒。
而后忽然抱起云檀往卧室走。
云檀吓了跳,以为这人又莫名其妙要发疯:“你干什么,陆妄山,现在不能做,再做我要死了。”
“不许说这种话。”
陆妄山嫌她说话不吉利,“不做,我只是检查一下。”
早上起床时他就检查过,但云檀还睡着,没能抹药膏。
他将云檀放在床尾,底下垫枕头,他蹲下来细致仔细地观察,随即蹙起眉,红肿一点未消,看着可怜极了。
他没忍住,爱怜地亲了亲。
把云檀吓一跳,一只脚踩上他肩膀,准备他再有进一步动作就把他蹬出去。
好在陆妄山及时停下,拧开药膏仔仔细细涂上:“如果晚上还疼,要告诉我。”
云檀有些别扭地挪开眼:“哦。”
他还蹲在床尾,云檀并上腿,勾着裤腰重新穿上:“你起来呀。”
陆妄山起身,却单膝跪在床上,抱着云檀倒下去。
他一点点细致而轻柔地吻她,和昨晚的疯狂又很不一样。
他含着小猫柔软温凉的唇瓣,低声问:“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及时告诉我,好不好?”
小猫指尖描摹他脸颊上的划痕,忍不住道:“哦,欺负我的人叫陆妄山,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陆妄山笑了。
这大概是他这几天第一个笑。
“罚他一礼拜不能碰你,怎么样?”
云檀“切”一声,推他:“这算什么处罚。”
“那你想怎么处置?”
“割以永治。”
陆妄山轻笑出声:“你可舍不得。”
云檀挑眉:“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呢。”
陆妄山压下来,188的男人有那么几分乖巧地靠在女人怀里,伸手捏捏她的脸:“你能不能别总是气我?”
云檀被他压得要喘不过气,推他。
“小檀。”陆妄山忽然这么唤一声。
云檀推他的动作停了:“嗯?”
“我不想看你吃苦,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不管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陆妄山反思了,自己比云檀大四岁,理应比她成熟包容,更没资格因为她的隐瞒和自缚就对她发脾气。
“所以,就算我们只是炮友关系,你遇到不开心的事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你不希望我出面,我不会插手,但你要让我知道,好吗?”
云檀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知道昨天陆妄山生气的真正原因。
也理解了他那句“怎么床上的苦头就吃不下了”从何而来。
她觉得自己一颗心脏软乎乎的,被妥帖细致地照顾到每个边边角角。
她轻轻“嗯”了一声,握住了陆妄山的手——
作者有话说:剧烈的哼哧哼哧完才有利于沟通谈心[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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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跨年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公司对黄有为的最终处罚认定也出来了,全公司公开,辞退,追究其对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并给予两位站出来发声的女士经济补偿。
当然,这些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在陆妄山的操作下,黄有为恐怕难逃牢狱之灾。
12月31日,云檀回公司上今年最后一天班。
只是这次去公司,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变了,大概是因为知晓了她跟陆妄山关系的缘故。
好在设计部大家没变,除了多多少少几句夸张的调侃。
诸如“怎么今年最后一天还要上班,小檀快叫你前男友给咱们批个假”、“你手里有没有你前男友的把柄,快威胁他让你当副总啊”、“当什么副总,要当就当总经理”、“云总你说句话,今天到底能不能放假!”
李森最近被家里安排相亲。
不过这次介绍的男同志长相还不错,下班后要一起去跨年约会。
李森给云檀看了照片,祈祷说:“千万千万别是照骗,不然我一年都会不顺的!”
云檀放大照片仔细看:“看起来没什么P图痕迹。”
李森笑起来,问:“你跨年怎么过?跟咱们金主爸爸一起?”
“金主爸爸今天有事。”云檀学她说话,“我一个人过。”
“啊?那多无聊,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可别。”云檀连忙拒绝,“我一点儿都不想当电灯泡。”-
陆妄山年年跨年夜都有安排。
这天是他奶奶生日,每年都得回老宅给老太太贺寿,今年还是八十大寿。
廖吟秋出身显赫,娘家一大家子都从政,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当年也是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只是如今岁数大了,就不爱大操大办,八十寿诞也只是叫晚辈孩子们都来一起吃顿饭。
陆妄山提前半小时下班,去取了前不久珠宝展拍下的一尊翡翠观音像,雕刻得极为饱满流畅,连衣摆飘带都是鲜活生动的。
往年陆妄山都习惯以珠宝或字画作为礼物,只是廖吟秋年纪大了,不喜戴过于高调的珠宝首饰,字画又未免太沉闷。
或许还是这翡翠观音像更合她心意。
陆妄山到老宅时家里小辈们都已经到了。
向雾也在。
通常这儿媳妇的侄女是不太会参加这种家宴的,奈何向雾虽性格娇纵,却偏偏最会讨长辈们欢心,加上是这一圈小辈中唯一一个女孩,自然格外受老太太喜欢,各种家宴都不会忘记她。
向*雾还给老太太准备了两份寿礼。
一份是金丝楠木雕刻的松鹤延年摆件,一份是无烧玻璃体鸽血红红宝石套链,由二十余颗5卡红宝石与钻石镶嵌而成。
非常夸张夺目,也非常有向雾的风格。
廖吟秋一开始是不肯戴的。
她喜欢,但这项链设计未免太年轻,也太高调夸张,不适合被她一个老太太戴着。
“奶奶,这项链只有您能衬得起好吗!”向雾夸张道,“我戴反而不好看呢!您快戴上,让我长长眼!”
尽管她说这话时脖子上正戴着更大克拉的蓝宝石吊坠,分明是诓人,可还是哄得廖吟秋高高兴兴戴上项链。
竟然真的丝毫不突兀,反倒有了岁月的厚重感,和她身上那件湖蓝色旗袍出乎意料地适配。
向雾又是一通天花乱坠地夸。
陆妄山都不知道她哪儿学来的这套登峰造极的哄人话术。
眼见陆妄山进屋,廖吟秋笑容更甚,连连朝他招手。
向雾扭头问:“哥,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她知道陆妄山总能拿到最好的东西,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其他漂亮奢华的珠宝。
身后人将那尊翡翠观音像抬进屋,那当真是艺术品,即便没有灯光也色泽照人,廖吟秋一见便爱不释手。
向雾却不太满意,吐槽陆妄山是不是年纪大了,品味也变得老土。
廖吟秋连忙将翡翠观音供奉起来,跟孙子打趣:“我得天天请菩萨保佑,希望我孙子能快点给我带个孙媳妇儿回来,让奶奶早点体会四世同堂的滋味。”
陆妄山淡笑着,面色不变:“您身体这么好,怎么还着急四世同堂?”
向雾眼尖地留意到陆妄山左脸至下颌角一道未消的指痕。
待众人入席,向雾被安排坐在陆时樾旁,她撞撞陆时樾手臂,朝陆妄山抬下巴。
“你哥是不是跟他那个超级漂亮的前女友和好啦?”
陆时樾也摸不准云檀和陆妄山现在的关系,但知道陆妄山还不想叫人知道此事,便帮他隐瞒:“可能是被猫抓的。”
向雾笑他们兄弟俩:“叫云檀的猫吗?”
陆妄山视线便扫过来:“听说你又交新男友了?”
“喂——!”向雾一下低呼起来。
陆妄山才没有那么无聊打听她有没有恋爱,只是随口一说,向雾怒气冲冲道,“你现在怎么跟钟叙之那个讨厌鬼一样!老管我交没交男朋友做什么!”
向雾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漂亮富有又有趣,喜欢她的男人当然数不胜数,她不过是从中挑选长相符合自己审美的男人谈恋爱而已,怎么一个个都要管她。
“你不许跟我爸妈胡说啊!”向雾警告。
陆妄山挑眉:“那要看你会不会胡说。”
陆妄山作为家族长子,也是最出色的继承人,席上自然离不开关于他婚事的议论。
陆妄山早已习惯,游刃有余地和那些催婚的长辈推拉,一边给云檀发信息:「吃饭了吗?」
云檀给他发了照片。
她自己下厨煎了块牛排,还给Leo热了晚餐。
云檀:「牛肉煎太老了。」
陆妄山勾唇:「没把厨房点着已经算进步了。」-
饭后,廖吟秋喊几个小辈一块儿打麻将,向雾作为各种吃喝玩乐的专业户当仁不让,陆时樾不会麻将,陆妄山会些皮毛,另叫了一位堂弟凑足四人。
几圈下来,廖吟秋和向雾都是赢家,桌边高高一摞筹码。
在陆妄山误把混牌打出时,廖吟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一晚上都捧着手机,交女朋友了?”
陆妄山一顿,将牌倒扣一推,码齐:“没,太久没陪您打,规则都忘得差不多了。”
廖吟秋摆手:“去去,叫你妈来替你。”
陆妄山笑着起身,喊向因接自己位置。
向因一看他所剩无几的筹码,笑着跟他打趣:“这副牌输钱可算你的,得你付。”
“那肯定,您后面要是输牌也我来。”陆妄山说。
关于这天不成文的规定,都得过了夜里十一点众人才能散。
他站在向因身后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牌。
“妄山。”陆承钧忽然在楼梯处喊他,“走,去陪爷爷说会儿话。”
“好。”
陆老爷子正在二楼书房写字。
见书桌对面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杯茶,陆妄山便知道是老爷子有话要说。
陆坤不像廖吟秋那般和蔼,作为这样家族的大家长,陆坤是一位不苟言笑极具威严的大家长。
陆承钧和向因对孩子的教育不算严苛,陆妄山自幼养成的滴水不漏的礼数多是陆坤教导的。
“听说,袁家前阵子想给妄山说媒?”老爷子低头握着狼毫笔,沉声问道。
八十多岁依旧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陆承钧答:“是,沈家的。袁家情况和我们家差不多,女孩儿少,是袁润柏的表妹,沈汀。”
陆坤直起身想了想那女孩的样貌,又问:“妄山觉得怎么样?”
“只见了那一面,爷爷,我还没考虑那方面。”陆妄山说。
“你不要觉得你28岁还年轻,婚姻是大事,谈上两年三载的恋爱再到谈婚论嫁你年岁就不小了。”
陆承钧倒对此事不着急,他和向因当年就是过了30才认识,31岁结婚,32岁有了妄山。
“若是真碰上喜欢的也很快,说不定隔年您就有孙媳妇了。”陆承钧为陆妄山说话。
“那若是碰上不合适的,岂不是还得再浪费几年?”陆坤忽然问道,“听说,他们还给妄山介绍了袁琴容丈夫那前妻生的孩子?”
陆妄山一顿。
看这架势,老爷子今天是已经摸清一切,兴师问罪来了。
他打了黄有为的事虽然有意瞒下,但陆坤和陆承钧都不是一般人,关于这儿子、孙子的事,有的是人往他们跟前送消息。
陆承钧听说后倒还好,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处理结果。
“是。”陆妄山应声。
“你喜欢那姑娘?”
陆妄山不敢瞒老爷子:“是,我们从前在一起过一年半。”
“现在呢?”
“现在是我喜欢她,但她没看上我。”陆妄山删删减减挑着要紧的说,不想老爷子插手。
陆坤:“那说明那姑娘是个聪明人,她看了袁琴容和她父亲的婚姻就该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你跟她不可能,别在她身上耽误时间,更何况,她还有那个麻烦的弟弟。”
陆坤虽然早已放权,可对如今圈内的形势站队依旧一清二楚。
他说着,打开一旁抽屉,取出一张照片推过去。
陆妄山接过。
照片上是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湖蓝连衣裙,坐在湖边笑意盈盈看向镜头,温婉大方。
陆坤:“这是阮家女儿,叫阮昭。”
陆坤和阮昭爷爷是从前最要好的战友,相信为人正直的战友一定会教出同样好秉性的孙女,因此一说起孙女还未婚配便要来了照片与联系方式。
“昭昭如今在做导演,负责行业内最顶尖的广告拍摄,人漂亮,工作能力也强。”
虽然陆坤当时听到阮昭的职业时有些诧异,但也无妨,阮家三代从政,父亲在北京担任要职,母亲则在西部负责国家重大项目落地,她还有个兄长,年纪轻轻就即将晋升担任重要部门厅级岗位。
对于陆氏集团这样已经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而言,如果要对事业有所助力,阮昭这样的家世才是最有助益的-
北京的跨年夜向来很有氛围,各种商场、主题乐园都有各自的跨年活动,烟花秀、灯光秀、打铁花、音乐节、长城点亮仪式。
云檀下班后回了趟奶奶那儿。
她给奶奶买了一身衣服和围巾作为新年礼物,没想到24岁了还收到来自奶奶的红包。
但她没留下来吃饭,回来跟Leo一块儿吃晚饭。
吃过晚饭,云檀和Leo一起躺在沙发,电视在放一个迪士尼动画电影——《101忠狗》,Leo很喜欢这部电影,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看懂,但每回放它都会全神贯注。
云檀则抱着Leo刷朋友圈。
今天的朋友圈当然热闹。
Elara官宣了自己新交的男朋友,这回是个二十岁的小帅哥。
云檀评论祝她“haveagoodnight”。
江稚尔和男朋友一块儿去短途旅行,也发了旅行照片。
李森的跨年相亲约会似乎也进展不错,中途给云檀发了一连串激动的感叹号:「不是照骗!!!!!」
还有同事在看音乐节,一件貂里头是性感超短裙,摆着夸张的姿势;年纪长些的则发了全家丰盛的跨年晚餐以及与老婆孩子的合照。
云檀百无聊赖地往下刷,刷到底,她摸摸Leo的脑袋,轻声问:“Leo,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无聊了,要不要去玩?”
玩?!
Leo只听到了这个字眼。
它一激灵爬起来:“汪!”
「去!」
绕到玄关叼上自己的胸背牵引绳,又冲云檀:“汪!”
「走!」
云檀笑起来,过去给他扣上胸背和绳子:“可是去哪儿呢?今天应该哪里都很多人,你要跟紧妈妈哦。”
云檀一边下楼一边在网上搜攻略,从这儿去看打铁花的活动场地倒是不远。
“Leo看过打铁花吗?”云檀低头问。
Leo不知道什么叫打铁花,也不知道今天是跨年夜,只知道又和妈妈一块儿出去玩了,它高兴得摇头晃脑、昂首挺胸。
跨年夜不好打车,Leo在又不能坐地铁,那四十分钟的路程一人一狗是走着去的。
Leo远远看到四散的火光立马停住脚步,警觉地竖起耳朵。
它突然剧烈吠叫起来,作为护卫犬的血脉觉醒,当即要拉着云檀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云檀大笑起来,搂住Leo的脖子:“没关系,Leo,不危险的。”
Leo好像听懂了,再次看向远处打铁花处。
它小心翼翼靠近,依旧保持警觉,浑身腱子肉都绷紧了,后腿拖着用劲儿,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大概过了五分钟,leo终于确定那些火光没有危险。
一棒铁花被打出漫天星光,火树银花。
Leo也看呆了,好奇极了,甚至怀疑那不是火,于是忽然要冲上前,张着嘴准备去咬落下的火星。
这下把云檀吓得够呛,她一把将Leo拉回来,抱住它以免被烫到。
周围其他游客都笑起来。
安全起见,云檀还是将Leo拉到人群后排。
忽然,脸颊有冰凉的触感,云檀仰头,就看到忽然漫天落下的雪花,纷纷扬扬。
北京的初雪。
人群中随即响起惊呼声,跨年夜下初雪,没有比这更有仪式感的了。
陆妄山的电话在这时响起。
“在干嘛?”陆妄山问。
云檀仰头看天空,没来得及回答,陆妄山疑惑:“云檀?”
“陆妄山。”
“嗯?”
“下雪了。”
“是么?”他轻笑出声,绕到老宅院外,也看到漫天落雪,“你在外面?”
“嗯,带Leo来看打铁花。”云檀说,“它突然去咬那些火星,吓死我了,现在出来了。”
陆妄山笑着,指尖那张阮昭的照片被随意揣进口袋:“你在哪?我来找你。”
云檀一愣:“你那里结束了吗?”
“差不多,没什么意思。”陆妄山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过来正好能赶上跨年倒计时。”-
云檀和Leo坐在一株巨大的槐树下等陆妄山。
当听到独属于库里南的引擎声时,Leo就立马起身看过去,兴奋地高频晃起尾巴。
只是坐在驾驶位的不是陆妄山,而是向雾。
她穿了件非常靓丽扎眼的通体黑白千鸟格成衣套装,戴着顶摩登都市至极的黑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佩戴璀璨夺目的成套珠宝,用力朝她挥了挥手,亲昵开口:“小檀,上车!”
云檀听到坐在后座的陆妄山说了句“她比你大”,向雾没理他。
陆时樾也在,不过看起来不太爽快。
云檀上车,学着从前陆妄山提起过的称呼打招呼:“雾雾。”
向雾两只手用力去揉Leo脑袋,结果被Leo顶开,不许她摸。
“哇!Leo,你为什么总是对姑姑这么冷漠!”向雾大事道,“你可不许学你爸的臭脾气!”
云檀笑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去凑个跨年倒数计时的热闹。”向雾说。
陆妄山借口跟朋友聚会先离开时被向雾和陆时樾缠上,于是三人一道离开。
陆妄山和陆时樾晚餐都陪着老爷子一块儿喝了些酒,不能开车,向雾那辆限量超跑又是双门两座的,只能开陆妄山这台宽敞些的车。
向雾开惯了底盘贴地的超跑,对库里南这种车型实在适应不了,开得腰酸背痛,总算在十二点前赶到目的地。
烟花秀已经开始,雪还在下,数不清的烟花腾空划破天际,火花流泻,照亮整片江面,像洒向湖面的金粉。
向雾从她那个琥珀黄鳄鱼皮Kelly里取出一瓶香槟。
陆时樾目瞪口呆:“你还随身带香槟?”
“本来想拿着晚餐时喝的,忘记了。”
人来人往间有许多摆摊的商贩,向雾在一辆流动调酒车前买了五支玛格丽特杯,启开香槟给大家倒酒——其中一杯是为Leo准备的。
云檀也看呆了,为她惊人的跨年仪式感所折服。
倒第四杯时,陆妄山阻止:“她不喝。”
向雾抬眼,唾弃的表情看他:“跨年夜诶!你怎么还管人家喝不喝酒?”
“我确实不能喝。”云檀解释,“我有点儿胃溃疡,最近正戒酒呢。”
向雾执行力满分,又跑去调酒车前向他们买了一瓶气泡水,给云檀和Leo倒上。
做完这些就到了倒数计时,江边众人齐声高喊倒计时。
向雾连忙取出手机,点开摄像录制天际亮如白昼的烟花,她高高举起酒杯敬天地,活力十足地跟大家一起喊:“十!九!八!七!六!五!”
云檀被她的活力感染,仿佛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2018年的最后一天。
她回国的第一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度过,和陆妄山的弟弟妹妹一起。
她也和向雾一起倒数计时,跨年钟声响起,更绚烂的烟花接连升空,在向雾的“号令”下,四人齐齐碰杯,一块儿举杯喝尽。
Leo也用舌头卷起自己杯中的气泡水,却被微微刺痛的碳酸感吓到,一边愤怒地吠叫一边用力晃着脑袋想把口中剩余的气泡水都甩出去。
云檀蹲在地上,笑着将脸贴在leo脑袋。
陆妄山垂眸看她,自己都没发觉视线变得温柔至极。
向雾瞧了一眼,非常识趣儿,寻了个借口强行把腿伤还没完全好的陆时樾一块儿拉走了。
2019年的第一个小时。
陆妄山一手牵着云檀,一手拉着Leo的牵引绳在人潮汹涌的江边散步。
云檀倚在江边的栏杆,看不远处那辆流动调酒车。
前段时间一直没喝酒倒也不觉得很想,今天被向雾那瓶香槟忽然勾出瘾来,更不用说陆妄山身上残留的淡淡酒精味一直萦绕鼻间勾引着她。
云檀拽拽他手臂,跟他商量:“我最近胃都没疼过,是不是可以稍微喝一点酒?”
“不可以。”
陆妄山不近人情,“胃最难养,你这点时间哪儿够?”
“可今天是跨年,你们都喝了,就我没喝。”小猫被酒精馋出瘾来,有求于人便又开始无意识地撒娇,嗓音拖着,唇微微翘起,眼睛亮晶晶的,又飞出钩子来。
陆妄山向来原则分明,下定决心要管着云檀至少半年不能喝酒,这下却被轻而易举撼动准则。
他盯着云檀看了会儿,还是轻易松口:“买一杯,但只能喝一口。”
云檀点头:“好啊好啊。”
“喝什么酒我来定。”陆妄山补充条约。
“那你不能给我选无酒精的呀。”
“不会。”
两人到调酒车旁,陆妄山没要那些成分复杂的调酒,只是选了一瓶低度数的果酒,还兑上苏打水,冰块也不能放。
云檀已经一个多月没喝酒,此刻虔诚地捧着酒杯。
玛格丽特杯杯口浅,本就没多少量,云檀打算趁陆妄山不注意一口气喝完,结果刚入口就被他按着手取下杯子。
“我还没喝呢!”
云檀咂摸着口腔中淡淡的酒味,酒瘾更大了。
“喝了。”陆妄山吝啬地在杯壁比划,“刚才到这儿。”
“……我都没尝出酒味!”
“说好的,只能喝一口。”
“可刚才一口都不到呀!”
陆妄山油盐不进:“到了。”
啊啊啊啊啊!
云檀生气!她真的想喝啊!
她瞪着陆妄山,发现硬的没用又开始来软的,晃着他手臂撒娇:“我今年的跨年愿望就是能喝这杯酒,总不能连这么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吧!”
“实现不了,明年再许吧,或许明年就能实现了。”陆妄山面不改色。
云檀盯着他看了会儿,表情挺冷。
猫视眈眈下有那么点儿快要发飙的意思,陆妄山看她一眼,心想就算云檀生气也不能心软,就是不能给她轻易开这个口,否则以后又管不住了。
谁知下一秒,云檀倏地跺一记脚,身子也轻轻一晃:“哎呀哥哥!”
陆妄山一顿,额角青筋和心脏跟着这一句乱七八糟地都胡乱跳动起来。
他不知道云檀是怎么面不改色叫出这么九曲十八弯的一句“哥哥”的,其实他这高傲的小猫真的很会撒娇,弄得他浑身骨头一瞬间都酥了,刚才暗暗下定的决心也早就抛诸脑后。
“再叫一声。”
相较陆妄山的吝啬,云檀显然慷慨许多,她一把抱住陆妄山的手臂,柔软的身体贴上去,一边小幅度地晃着一边喊:“哥哥,哥哥,妄山哥哥,让我喝嘛,好不好嘛,妄山哥哥最好了!”
“…………”
操。
操啊。
她在国外那几年进修的是撒娇吗?
云檀叫得他浑身痒浑身难受。
仿佛掉入蜜罐里,四肢都被黏稠的蜂蜜糊住,变得柔软无力。
当然,也有地方变得坚硬。
“已经不肿了吧?”陆妄山忽然问。
云檀茫然地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某种隐晦邀约。
可周围那么多人呢……
她心虚,怕被听见,环顾一圈四周,而后低头看向陆妄山那儿,又被他挑着下巴抬起来:“太明显了,小檀。”
他含着笑意取笑,表情有些坏。
云檀脸热,还不忘拿乔:“那你得让我喝酒。”
陆妄山“啧”了声,将酒杯给她。
看她喜滋滋双手捧过,喉咙滚动着吞咽了一大口,陆妄山又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定力太不足,又担心起她的胃。
于是再次拿回酒杯,仰头一口喝尽。
云檀刚要出声抱怨,便被他搂着后脑勺俯身吻住。
他微凉的唇舌带着馥郁的酒香,侵蚀入云檀的大脑,残留的一点酒精从他口中又渡给她。
明明是那么低度数的酒精,却在口腔中烧灼起来,弄得云檀脸颊滚烫,冰凉的雪花落下,又让她一记冷颤,被陆妄山更用力地抱进怀里,她手指轻轻抓住他领口的衣服,蜷缩又松开,松开又蜷缩。
“你做什么呀。”冷冰冰的云檀又被亲成软乎乎的小猫。
“还给你呀。”陆妄山学小猫说话。
……
跨年夜的情侣太多,没有人会格外关注正在亲吻的他们。
除了不远处暗中观察的向雾——因为距离远,她拿手机镜头放大,通过手机屏幕观摩。
她还不停拱陆时樾胳膊:“小哥小哥,你快看啊。”
陆时樾不想看,他对哥哥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从前教导自己时的模样,严肃认真三观正,一点都不想看他和女人接吻。
甚至这个女人还是他同学。
可他不看,向雾还要跟他文字直播:
“哇!伸舌头了!”
“你别说,你哥吻技真挺牛的!”
“这不比那些演员们拍的吻戏好看?”
“哇哇哇,你哥这亲的,看得我都喘不过来气儿了。”
“你有没有接过吻了?”
“你快看啊,好好学习你哥的经验。”
陆时樾听不下去了,冷脸抽走她手机:“雾雾,你好烦啊。”——
作者有话说:这两人的化学反应甜得我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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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日常
跨年夜的浪漫氛围真的很迷惑人。
云檀和陆妄山跌跌撞撞进屋,灯还没开就已经急切地亲吻。
云檀胡乱去解他皮带却解不开,她有些烦躁又有些撒娇地嘟囔:“好讨厌,你系皮带干嘛。”
陆妄山手掌覆在她手背,捏着她手指解开,但却阻止她想更进一步的动作。
“还没洗澡。”
陆妄山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当然清楚男人和女人因为身体器官构造不同,外来的细菌更容易让女人生病,因此每回都会特别仔细地将自己洗干净。
不过他似乎从来不会觉得没洗澡的云檀脏。
就算大夏天她出一身汗陆妄山都觉得她香,觉得她湿津津的皮肤性感,就算她失控时尿在他身上他也只会觉得可爱和满足。
挺变态的。
陆妄山在遇到云檀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
那个小时候在爷爷教导下背着“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的小陆妄山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长大后的自己会将喜欢的女孩抱在玄关柜,自己则心甘情愿跪在地上。
小猫又咿咿呀呀起来。
她的声音也好好听。
陆妄山经常会觉得小猫太可爱,可爱到他忍不住想用力掐一掐、捏一捏。
不过这公寓还是太小了些,即便Leo对他们时不时的亲热举止已经习以为常,叹气回窝,但同处于一间客厅还是让云檀别扭。
陆妄山抱起云檀走进浴室。
今天的陆妄山温柔至极。
可云檀发现,温柔或不温柔好像都能将自己溺毙,快要死掉了。
再这么下去,云檀觉得自己胃好了就该肾虚了。
她躺在床上胡乱地想。
……
陆妄山满面春风从浴室出来,便听到云檀肚子忽然叫了声。
他笑:“饿了?”
“……有点。”
她晚饭就吃了牛排和蔬菜,可她实在是厨艺不佳,因为牛排煎得有些老最后只吃了一半。
“想吃什么?”
云檀愣了下:“你现在去做吗?好晚了。”
“难得跨年夜,不算晚。想吃什么?”
云檀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原由:“都可以,简单点的就好。”
“行。”陆妄山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你休息会儿,我烧好拿进来吃。”
云檀确实得休息会儿,太累了,为什么28岁的陆妄山体力依旧那么惊人?
又躺了十分钟气终于匀过来了,云檀慢腾腾翻身下床,趿上拖鞋走出去。
一出卧室就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香味。
陆妄山站在厨台前,一身黑色睡衣,正往碗里撒白芝麻,窗外跨年喧嚣还未平息,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凌晨两点多的这个景象,未免太过温馨。
“你在做什么?”
陆妄山回头看她:“怎么出来了?别过来,小心油。”
说罢,他将锅里烧热的油淋入面中,随着“滋啦”一声更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连带着大脑都条件反射自动分泌口水。
“好香,是什么啊?”
“油泼面。”陆妄山说,“上次刚做完胃镜你不是说想吃。”
云檀一愣,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陆妄山还记得。
热油咕噜咕噜还在沸腾,滋滋啦啦。
她看着陆妄山将面条搅匀,每一根面条都裹上极为激发味蕾的金色。
“今天算是破戒了。”陆妄山说,“酒也喝了,也不差这碗油泼面,明天再继续好好养胃。”
话虽这么说,陆妄山还是少放了许多辣椒,倒多了醋来解辣。
云檀咬一口就获得来自碳水极大的满足:“我肯定要胖了。”
陆妄山笑眼看她:“没事,你刚运动完,弥补些消耗的热量而已。”
“……”-
翌日一早,云檀被晨跑遛狗回来的陆妄山吻醒,元旦第一天,他难得不用再去公司,自然不能负晨光,云檀半梦半醒间又被折腾一通。
等再起床已经上午十点半,她站上体重秤,一碗热量炸弹夜宵下肚,多亏了陆妄山,竟然真的没长胖,还轻了三两。
陆妄山挺喜欢旅游,他也有太多擅长的爱好,去海边他可以玩帆板玩冲浪,去峭壁他也可以玩攀岩或越野。
一年中难得的假期,他时常忙里抽闲,带Leo一起去旅游。
但这个元旦他却一点也不想出门。
和云檀刚住进这里时暗自下的不能经常做.爱的决心早已经被抛诸脑后,一天天食髓知味,他想三天假期都和云檀黏在一起,想每时每刻都进入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
吃过中饭后云檀忽然一张脸泛白。
经期到了,她通常不会痛经,或许是昨晚和今早太激烈的缘故,云檀少见的痛经了。
她吃了止疼药,百无聊赖披着毯子躺在沙发,和Leo一起看昨晚还没看完的《101忠狗》。
陆妄山点了外卖,云檀没多问,直到空气中弥漫开红糖水的气味。
她直起身扭头,便看到厨台上那一大块老式红糖。
陆妄山煮东西从不会像她煮枸杞水那么简单,红糖也不是简单地冲热水泡红糖水。
本想放红枣和枸杞,但查了资料发现经期喝这两样褒贬不一,便没放,而是切了几片生姜,再是山楂和玫瑰,加水煮热后还打入两颗鸡蛋。
陆妄山倒出一碗,剩余的继续温着。
云檀喜欢吃流心蛋,但毕竟这个时期吃生食不好,陆妄山将蛋煮到微微溏心的程度,咬一口蛋黄是浓郁的金黄色泽,最中心依旧是水润的口感。
云檀只吃了一个,她中饭刚吃完,吃不下。
于是陆妄山便把剩下那个吃了,浸润了红糖水,鸡蛋也是甜口的,他不怎么喜欢,几口随意吞下了。
他又坐回到沙发,让云檀枕在自己大腿,将毯子完整将她包裹住,陆妄山手伸进毯子里,覆在她小腹处。
大概是身体好体质好,陆妄山掌心总是很烫,放在小腹上像个源源不断的热源,对于经期第一天而言简直舒服极了。
Leo趴在沙发另一侧,云檀将脚放在Leo肚子底下,也暖烘烘的。
舒服得她都想睡觉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醒来时一人一狗依旧维持这个姿势。
电影早就放完了,Leo也在睡觉,陆妄山则在看手机。
云檀翻身,面朝他侧躺,环住他的腰:“你困不困?”
“不困。”陆妄山揉了揉她脸颊,低头亲了一下,问,“还难受吗?”
云檀摇头:“好多了。”
她小心翼翼将脚从Leo肚子下抽出来,倾身去拿了遥控,又重新缩回去。
陆妄山一只手放在沙发背,云檀便很自然地重新缩回他怀里,头贴在他肩头,陆妄山重新搂住她肩膀。
自然到,云檀都没来得及注意。
她重新挑了个电影,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趣,不知怎么又坐在陆妄山腿上和他接吻。
好像亲密多了,接吻就可以变得很熟稔。
跨年的初雪还没停,窗外枝头屋顶已经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云檀双手交缠在他后颈,很快便察觉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被太好地照料着,便也想好好照料对方,手覆上去抚慰。
却被陆妄山按住手腕,他一边亲她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不用。”
“不难受吗?”
他笑:“你这样只会更难受。”
云檀盯着他看了会儿,小声嘟囔:“又不是就没别的办法了。”
陆妄山一顿,垂眸:“还有什么办法,嗯?”
云檀有些说不出口,可看着那碗还温热的红糖姜茶又觉得心里暖乎乎,想让陆妄山也能开心舒服。
她用嘴去撞他的唇,意有所指:“你这还要问我吗?”
陆妄山抱着云檀侧躺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低声问:“你不是不喜欢这样吗?”
在那个两人都对那档事生疏的时候,他们也虚心地通过一些媒介学习观摩过,陆妄山因此透过云檀的表情探寻到她的喜好,很容易。
皱眉就是不喜欢,下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眼睛湿漉漉的害羞就是喜欢。
“那你喜欢吗?”云檀问。
“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没试过。
不过这种事情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似乎都太容易感知到男人一定会喜欢。陆妄山只是觉得,没必要。
云檀不喜欢,就没必要。
他自觉自己不会因此得到太大的心理满足,他不喜欢云檀将自己放低来取悦自己,这太像炮友会做的事了,毕竟云檀是他女朋友时从不掩饰对此事的排斥。
云檀脑袋贴在他胸口,小声说:“那每次都是你……那什么,我这样的炮友是不是不太合格?”
陆妄山想捂她的嘴。
尽挑自己不爱听的说。
“不一样,我*喜欢,你不喜欢。”陆妄山说,“我们都按自己喜欢的来就行了。”
云檀诧异地抬起头:“你喜欢啊?”
陆妄山笑了,将她脑袋重新按回去:“是啊,小檀,喜欢。”
云檀被他笑得脸颊发红,脑海又挥之不去昨晚玄关时的画面,嘟囔道:“那你这不是变态么。”
“我变态?”陆妄山挑眉,“你别出声啊。”
“哎呀!”云檀一把将抱枕按在他脸上,“你真的好烦啊!”——
作者有话说:深入探讨一下彼此喜好[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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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亲昵
当天晚上,陆妄山依旧在处理一些常规性工作,云檀忽然惊叫一声。
陆妄山问:“怎么了?”
“Elara要来北京了!”
刚刚Elara在群里发了一张航班截图,明天就能到北京了。
“第一次来北京?”
“不是,第二次。江稚尔交换期结束回北京后,有一回我和Elara一起来找过她。”
“你回过北京?”
云檀一顿,侧头看向陆妄山。
是的,她偷偷回过一趟北京。
甚至那一次,她还遇见过陆妄山,只是他没看到她。
“嗯,一年多前了。”云檀说,“我们遇到一只生病的流浪小猫,把它送去宠物医院,还碰到了你和Leo,你带Leo来洗澡。”
“你看到我了?”
陆妄山不知道云檀说的是哪一回,Leo每周都会去宠物医院洗澡。
“嗯。”云檀低头,“我在里面的诊疗室,Leo应该是闻到了我的气味,一直在刨门缝。”
陆妄山渐渐回忆起来,是有那么一次,Leo一反常态抗拒去洗澡,趴在门缝处爪子不停刨。
甚至陆妄山都猜测它是不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还告诉它“不是她的气味,她不会回来。”
原来那一次,云檀真的就在他一门之隔处。
“对不起陆妄山。”云檀此刻坦诚开口,“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陆妄山没说话。
其实即便他当时真的见到云檀,难道就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吗?
分开的五年,每一天都在熬煮恨意,让恨意弥漫在底下更广袤的爱意之上,于是铸就铜墙铁壁与铠甲,将爱人越推越远。
即便是在云檀回国后,他们在医院外看到的第一眼,陆妄山也是用尽力气才能移开视线,克制自己不去质问,你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而现在,他只想说,幸好云檀回来了-
翌日。
云檀傍晚准时去接机。
Elara是临时买票来的,没提前说,因此江稚尔还在和男友旅行途中,没能提前空出时间。
Elara长了张标准的意大利美女的脸,浓密的栗色卷发,眉眼深邃,皮肤特意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一件亮眼的莓红色成衣套装,戴了顶浅灰色冷帽,身量高挑挺拔,一从接机口出来就吸引了十足的目光。
“Elara!”云檀用力朝她挥手。
Elara也笑着朝她挥手,冲出来一下扑进云檀怀里:“我可太想你了!”
Elara非常有语言天赋,对中文也非常感兴趣,当时特地找了她和江稚尔两个中国室友,她们住一块儿时都是说中文,她熟练得几乎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
“就你一个人吗?我以为你会带你的新男友一起。”云檀问。
Elara挑眉:“那可不是我新男友,昨晚只是一个date而已。”
“date就发脸颊贴一起的合照吗?”
“那怎么了?我们还haveagoodnight了呢!”Elara好笑道,学云檀昨天给她的评论。
云檀想自己或许是回北京太久的关系,都开始不熟悉意大利自由奔放的氛围了。
“想去吃什么?”云檀问。
Elara是个狂热的中国美食爱好者。
“喝酒喝酒,好久不见先去喝酒!”Elara一把揽过云檀的胳膊,亲昵道,“飞机上吃过了,虽然难吃,但不饿。”
“行。”
云檀做东道主,带Elara去酒吧。
这家酒吧还是李森推荐给她的,氛围非常不错的都是年轻人的酒吧,晚间还有专场活动,其中几位MC长得不错,清新不油腻。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已经没有中心的位置,两人便坐在前排侧边。
云檀给Elara叫了酒,自己喝无酒精果饮,再是几份小吃烤物。
“你不喝酒?”Elara怀疑自己不认识云檀了。
“不喝,经期。”
“你从前可不管这些。”
云檀耸了耸肩:“年纪大了,该养生了。”
Elara挑挑眉,笑了:“养生小檀怎么不养养肾?”
她勾开云檀宽松的毛衣领,往里扫一眼,白皙柔软之上落下几处未消的红印,可想而知有多激烈,“我看你昨晚才是真的haveagoodnight了。”
云檀跟Elara聊天从不害羞,仰起修长的脖颈方便她好好欣赏,还口出狂言道:“那不行,养肾比养胃还痛苦。”
Elara大笑起来,和她碰一记杯,说一句中国俗语:“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还一块儿在酒吧给江稚尔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江稚尔也很想Elara,说自己明天就提前回北京。
Elara:“不着急,我这趟来北京起码待一周呢,等你回来。”
话说一半,李森说的“超绝惊喜专场活动”开始了,穿着白衬衫的MC上台,很清秀的长相,歌唱得也好听,确实不油腻。
这些MC都有自己固定登台的时间,最近在网络上很火,很多游客都会专程来看,此刻舞台下已经有许多人围起来,里三层外三层,举着手跟着音乐律动。
每位MC都登台半小时左右,听李森之前介绍,越往后越压轴,粉丝越多,尺度也越大。
在Elara忽然挥舞着手臂大喊“这个我喜欢!”时,云檀扭头,便看到舞台上最新登台的MC。
下半身一条黑裤,掐住窄瘦的腰,上半身赤裸,只有胸口腰间绑着黑色皮质绑带,勾勒出横竖交错的肌肉线条,眼上还绑了一条白色蕾丝丝带。
云檀感慨,头牌不愧是头牌,这些媚女的动作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漂亮的胸肌和腹肌应该也是为此锻炼了许久。
就是这,未免……视觉冲击力有些太大了。
MC双膝向外,扭动腰肢缓缓往下跪地。
Elara配合地尖叫,拉着云檀的手臂:“走走走,我们上去看看!”
“我不去,你自己去!”云檀往后缩。
“你可是东道主!”Elara一句话把云檀堵了回去,拉着她朝舞台底下走,一边感慨,“中国真是宝地啊宝地!”
Elara很快就挤到前排,云檀就在外围看她。
意大利人的优越比例实在吸睛,MC互动时挑中Elara,跪在地上咬着棒棒糖糖柄传喂到她口中,Elara趁机摸上他胸肌。
而后扭过头朝云檀用力招手,大喊一声:“真不错!你也来试试!”
云檀站在人群外连忙摆手,又在众人视线下扶额挡脸。
真的有点丢脸啊!-
晋辞是在听到旁边同伴说底下有美女时抬眼看到云檀的。
“……”
他三次见到云檀两次都是在酒吧,很难不怀疑云檀是不是平日里都厮混在酒吧,陆妄山都不管管的吗?!
他捞起手机,给陆妄山发信息:「在干嘛?」
有人过来跟云檀搭讪了,云檀摆着手拒绝。
而后舞台里圈中央的白人女从人群里挤出来,推着云檀肩膀把她也拉入了群魔乱舞的中心。
云檀大衣还丢在卡座,此刻穿着宽领毛衣和修身牛仔裤,反倒在人群中格外吸睛。
她在舞池中也没那么自然,在那外国女人的鼓动下才害羞生涩地随着音乐微微扭动腰肢,却也足够好看灵动。
MC在互动时都会提前询问女孩“可以吗?”
喂完棒棒糖后的环节是拍合照,云檀被选中了。
她只是觉得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有些尴尬,何况只是合照而已。
MC拿过云檀的手机,跪在地上将脸向台下的云檀靠过去,云檀有那么点抗拒地躲了下,但人潮汹涌中也躲不掉什么,就这么拍下一张照片。
陆妄山在这时给晋辞回复了:「加班,干嘛?」
晋辞:「来不来喝酒?」
陆妄山:「不来。」
于是晋辞朝台下拍了张照,发给陆妄山。
等了两秒,陆妄山电话就打过来。
晋辞笑着起身去接电话,一接通就听陆妄山问:“在哪?”
嗓音有那么点不痛快。
晋辞大笑出声:“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妄山不耐烦地“啧”了声:“快点。”
……
云檀和Elara又再舞池蹦了会儿便回卡座了,她出了些汗,拿纸巾压了压额头的细汗。
Elara问:“你刚才怎么都不捏捏他胸肌?”
云檀好笑反问:“我干嘛要捏?”
“练出这么媚女的胸肌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可遇不可求!”Elara表示惋惜,真是暴殄天物!
云檀点点头表示:“哦,我回家就可以捏到比这更媚女的。”
“真的假的?”Elara笑道:“你怎么都不把他带出来呢,我是真想见识见识!”
“有机会的话,不过他工作比较忙。”
其实云檀根本找不到一个理由,邀请陆妄山来见自己国外的好友,以什么名义呢?好像什么名义都不太合理。
“你这话和‘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有什么区别?”
Elara已经了解中华文化的博大内涵,自然能听出云檀只是随口敷衍,“你这样可就太吝啬了,有什么是好姐妹之间不能分享的呢?”
云檀托着腮,在酒吧变幻的灯光下显出几分慵懒妩媚,朝她眨眼:“胸围110厘米的胸肌就是不能分享的。”
“我靠!”
Elara也骂起中国国粹,“110!你的sexpartner是美国队长吗?”
忽然,身后一只手环住云檀肩膀,沙发随之下陷。
她还没来得及抵触,就闻到熟悉的气味,随即便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拎起酒瓶,轻巧地单手用桌沿打开,往空杯里倒了一满杯。
陆妄山一手搂住云檀,一手拎起酒杯倾身,看向对面的外国女人:“Elara?”
他嗓音很好听,磁沉,微微沙哑,说英语更是叫人酥掉骨头。
Elara看着他随着前倾动作而绷紧的衬衣,瞬间了然男人的身份。
胸围110厘米的中国队长。
云檀一米七的个子被他搂在怀里都显得过分娇小了。
Elara也拿起酒杯和他碰杯:“是的你好,陆妄山。”
陆妄山便笑了,他笑起来显得更蛊,在酒吧灯光下更显出自幼养尊处优下自然塑成的矜贵。
陆妄山仰头喝尽,抬了抬酒杯,说:“久闻大名。”
云檀被他贴在耳边说的几句话震得耳膜发麻,扭头诧异问:“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妄山挑眉:“怎么,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换作平时云檀都不会心虚,偏偏是在这时候。
她别开眼:“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Elara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觉得云檀变了。
她可没见天不怕地不怕的云檀怕过谁。
“小檀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Elara问。
“说你是她在米兰关系很不错的室友,有一个17岁的男朋友不过分手了。”陆妄山的针对非常明显,即便他表情非常友好,“看来弟弟也没什么可尝试的。”
云檀暗地里朝陆妄山腿上掐了一把,这人都在说些什么啊。
Elara却大笑起来:“没错,弟弟可没有110厘米的胸围!”
云檀又一下弹坐起来,冲过去要捂Elara的嘴,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陆妄山这不就知道自己在和别人吹嘘他的胸围了吗!?
陆妄山将小猫重新搂回来,酒吧昏暗自带暧昧的环境让彼此轻易失去安全距离,两人挨得极近。
陆妄山几乎是覆在她耳边,有点无奈又有点调笑的意思:“你天天都在跟你朋友说些什么?”
“不是,是刚才……”
云檀脸颊红扑扑,想解释又停下了,她总不能说是刚才她们去和舞台上光膀子的MC互动时提起的吧?
Elara在一旁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中国队长确实有点东西。
云檀在他旁边不仅会怕,还会害羞了。
当年在米兰时可都是云檀和她一起大放厥词把江稚尔弄得面红耳赤的。
这中国队长也是,搂肩耳语实在太过自然,说出去他们只是炮友不是情侣谁会信啊!
甚至都不像刚在一起不久的热恋期情侣,更像已经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彼此熟悉又相爱的情侣。
“刚才什么?”陆妄山问。
Elara及时转移话题:“北京有什么美食推荐吗?陆——嗯,该怎么称呼?三字名儿连名带姓地叫在中国好像很显生疏。”
“她就连名带姓叫我。”陆妄山示意云檀,而后道,“你不习惯的话,可以直接叫我Kairos。”
陆妄山本科硕士都是国内顶尖大学读的,没留学,平时圈子里也没有互称英文名的习惯,不过集团很多项目经常去海外出差,惯用的英文名还是有的。
“好的Kairos。”
陆妄山虽然不满于Elara曾建议云檀试试弟弟,但还是详细介绍了北京不错的餐厅,周到至极,还给了她自己的手机号——意味去许多餐厅都可以直接挂在他的账上。
聊起美食来Elara可消停不了,甚至当场打开备忘录做起toeatlist。
这些顶尖的餐厅多是陆妄山身边朋友出资或投资。
陆妄山倒不会专门去打卡一家餐厅,不过他应酬多饭局多,时间久了便都吃过。
他自己就做得一手好菜,能入他眼的餐厅口味必然不会差-
Elara边问边喝酒,她酒量本就不如云檀,不知不觉就过量了。
陆妄山叫了代驾,先送Elara回酒店。
她订了离云檀最近的酒店,倒是顺路。
云檀有些放心不下Elara异国他乡孤身一人:“要不我陪你住酒店吧,你晚上会不会难受?”
“不——用——!”Elara大着舌头拍了拍云檀肩膀,“你还不知道我喝醉么,倒头就睡了,从不难受。”
她凑过去,靠在云檀耳边,音量却依旧大得所有人都能听清,“你要是跟我回去,中国队长现在用眼神都能杀死我。”
陆妄山:“……”
他不知道这意大利女人脑子里都是什么,都已经告诉他英文名,还在给他取不知所谓的绰号。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110厘米的胸肌可不能放过啊!”
陆妄山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看到云檀急急去捂Elara的嘴。
他偏过头,轻笑出声。
到酒店,云檀扶着Elara回房,安顿好她后下楼。
到车边发现刚才还在副驾驶的陆妄山已经坐在后座。
云檀顿了下,而后拉开后座门也坐上去。
“她怎么样?”陆妄山问。
“睡了,应该没事,她酒品还是不错的。”云檀侧头看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你灌她干嘛?”
虽然并不明显,陆妄山只是时不时拎起酒杯去碰Elara的,他自己也陪着喝。
但陆妄山很少会主动跟人碰杯喝酒,他没什么酒瘾,在酒桌上喝酒大多是出于礼数,除了长辈他从不主动陪酒。
陆妄山笑了:“她带你来这种地儿,我不能灌她?”
“这是我带她来的,而且我又没喝酒。”
“我以为你是喝太多不清醒了。”陆妄山捞起手机,找到那张晋辞发他的照片,“不解释一下?”
“……”
云檀看着这个拍摄视角,开始回忆那个角度有谁在,可酒吧内光线昏暗,她哪里能记得。
照片中是MC拿着她手机伸长手臂拍合照的那一幕,距离模糊掉她当时的抗拒,反倒显得沉浸其中。
云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干脆问:“谁拍的?”
“怎么,还想追究责任?”
陆妄山挑眉,“你要是敢出轨,我24小时内肯定能全部知道。”
“……什么出轨!”
代驾还在前面,他就说这种话!
云檀都来不及思考他们的关系并不适用于“出轨”一词,下意识就朝陆妄山手臂打一拳,“你胡说什么啊!”
“手机给我。”陆妄山摊手。
云檀一顿,不肯给:“只不过是一张合照,我又没真做什么,我自己会删。”
她点开相册,手机就立马被陆妄山抽走。
“喂——!陆妄山,你还给我!”
陆妄山一手捏住她手腕制止,另一只手甚至还放大照片仔细去看。
因为MC蹲坐在舞台上,拿手机拍照避免不了俯拍的角度,云檀胸口因此露出一道隐约的阴影,她笑容有些不自在的僵硬,衬的一旁的Elara笑容更为幸灾乐祸。
陆妄山嗤笑一声,讽刺道:“用不用把照片给你洗出来?”
“……”
云檀受不了他,怎么那么幼稚!
她扑过去,因此上半身都压在他身上,陆妄山一垂眼便看到她胸口滑腻的皮肤,晃了一秒神,手机就被她抢回去。
云檀迅速将照片删除,一点痕迹不留,还瞪他:“行了吧!”
“你再瞪一个试试。”
“就瞪,怎么了!”云檀被他三言两语激起反叛精神。
陆妄山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云檀想躲,没躲开,就这么被按着后颈拉近,猝不及防被他吻住。
云檀这人,人前和私下是完全两面,此刻被一个吻轻易弄得脸红。
她扭头想去看代驾有没有发现,却正好在后视镜和他撞上视线,一瞬间脸更红,脸颊白腻腻粉嫩嫩,看着手感好极。
陆妄山便抬手掐了下,被她愤然打去,又是一眼瞪过去,压低声:“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陆妄山笑了:“现在是谁不安分?”
云檀扭头看窗外,不作声。
只剩那截耳廓红出了血色——
作者有话说:“偷腥”小猫被叼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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