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红色吊带裙 他的衣柜里,怎么会有裙子……
两人均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 时裳在陆庭鹤怀中悠悠转醒,
男人不知道醒来多久了,单手撑在身侧, 正垂敛长睫看他, 嗓音里透着股事后的慵懒,“早安, 裳裳。”
“早安, 陆庭鹤。”睡得很舒服, 时裳情不自禁扬起笑容,靠住对方胸膛,亲昵地蹭了蹭。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 他吸收的精气都消化了,身体又恢复到活力满满的状态。
少年像只小羊羔, 皮肤皙白,嘴唇润红,蓬松柔软的头发乱糟糟。
因为记挂着今天的行程,他激动地动来动去, 两只眼睛亮得惊人, 巴巴望着陆庭鹤, 无声地流露出某种期待。
动作间,本就不太服帖的睡衣被蹭得更加凌乱, 领口大开, 露出底下柔美细腻的雪肩红梅。
温香软玉在怀, 又是清晨,一股邪火在体内奔蹿,陆庭鹤的眸色暗了暗,喉结微不可查滚动了下。
裳裳果然天赋异禀, 仅仅一夜过去,身上的痕迹便消退得差不多了,只有肉色的嘴唇还有些红肿。
看起来非但没有半分不适,反而精神奕奕,面若桃花。
不愧是以精气为食的小魅魔。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不悦,晨起的躁动伴随着占有欲,在体内急速攀升,疯狂叫嚣。
想让他覆上去,在时裳身上重新打下烙印,由内而外占有,再度留下他的痕迹。
太阳穴在皮肤隐隐作痛,陆庭鹤用指腹摩挲了下少年腰际的软肉,眸色晦暗,不动声色垂眸看去。
时裳双眸灿亮,眼底映着清润灵动的光彩,眸珠干净剔透,宛若两颗玻璃珠子,倒衬得他像个急不可耐的伪君子。
自家小魅魔昨晚吃饱了,现在压根没有别的想法。
可惜。
男人遗憾轻叹,将旖旎的心思压下去,如无其事扬唇轻笑,和少年一同起床洗漱。
陪着恋人吃了顿简单早餐,时裳便迫不及待催促他去潜水。
陆庭鹤提前给这边的人打过招呼,等他们乘坐游艇到达潜点,所有人员都已经到场。
有了以前裳裳溺水的教训,他这次格外小心,不仅配备了两位专业教练,还另外安排了一队救生人员随行。
甚至还加派了一支摄影团队,要把裳裳的潜水经历完整记录下来。
时裳的水性其实很不错。
之前在游泳池溺水,完全是他不小心探出进食触角,被游泳馆的人熏晕了导致的。
现在有了热衷于投喂他的陆庭鹤,比起吃不饱,他更担心吃太撑。
不过陆庭鹤要是知道,一定又会以吃醋的名义,对他狠狠发作。
为了他的屁.股着想,时裳默默地想,还是让这件事成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今天没有大风,阳光清透明净,碧蓝的海面平静无波,最适合潜水。
教练在和时裳进行下水前最后的安全确认。
陆庭鹤还是不放心,再次检查了时裳的入水装备,确认无误,才朝他点点头。
潜入水中,清凉的海水霎时包裹住时裳,陆地的喧嚣人声海浪声瞬间远去。
灿烂阳光穿透海面,在海水下形成一个个立体光柱,随着波浪轻晃摇曳,在珊瑚礁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无数色彩斑斓的小鱼绕着光柱游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陌生人。
海龟用四肢悠闲地划着水,嘴里慢吞吞嚼着海草,成群结队的雀鲷结伴而过,鳞片闪闪发亮,折射出炫目光芒。
一条橘白相见的小丑鱼游到时裳面前,凑上来游了两圈,便不感兴趣地甩着尾巴,飞快遁入海藻丛中。
如梦似幻,犹如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时裳情不自禁勾起一个笑,他转了转头,下意识寻找陆庭鹤的身影。
哪怕在水下不能开口说话,他也想要把眼前美景分享给对方。
他转身,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沉静的浅茶色眼睛里。
时裳怔愣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看过去。
陆庭鹤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注视他。
仿佛无论时裳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在那里。
面镜后的目光始终温柔专注,周围的一切美景都无法吸引他。
因为他早已找到举世罕见的珍贵。
他就是他弥足珍贵的宝贝。
两人隔着面镜久久对视,周遭的所有事物在刹那间静止。
几只色彩艳丽的蓝吊鱼从时裳眼前滑过,却再也不能博得他的注意。
鱼群、珊瑚、海水统统朝身后涌去,世界仅剩他们两人。
扑通扑通——
激烈的心跳声在胸腔回荡,一下一下,鼓动着时裳耳膜。
时裳咽了咽,不得不抬手捂住心脏,以防它跳出胸腔,急急奔向另一个主人。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陆庭鹤。
回到别墅,时裳一刻也等不了,飞扑进陆庭鹤怀中。
双手攀住对方结实有力的臂膀,时裳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男人饱满的胸肌。
甜软声音里含着无限欢喜,“陆庭鹤,我好像比以前……还要更喜欢你了。”
喜欢到现在就想吃掉你。
彻底地、完完全全吃掉你。
柔软的发丝蹭得陆庭鹤心间发痒,男人唇角溢出闷笑,搂住对方的腰,防止他跌倒,低头吻了吻少年头顶。
“是我的荣幸,裳裳。”
回来的车上,时裳时不时就抬眸瞄他一眼,睫毛乱颤,眼底含着显而易见的心动。
心中像被小猫爪子抓挠几下,酥酥麻麻的痒意席卷全身,未得到满足的欲望蠢蠢欲动。
陆庭鹤眸色暗沉,无声地摩挲了下对方的指腹。
倘若不是因为挡板前面有司机,裳裳又太过害羞,他定要把对方搂入怀中,狠狠吻上那两瓣湿红嘴唇,好满足心头的焦渴。
就这么一路忍回了别墅。
陆庭鹤滚动了下喉结,垂敛睫翼,将眼底的浓稠欲望遮掩。
他动了动嘴唇,不动声色说:“不是说要去看贝壳展吗?再不换衣服,就要来不及了。”
时裳惦记着去南岛特色美食街打卡,两人就在靠海的某家快餐店应付了午餐。
谁知一个小孩路过他们身边时,因为跑太快,脚底打滑,猝然往前面栽去。
时裳眼疾手快,赶紧伸出手扶了把。
小孩借着他的力气站稳,懵懵懂懂说谢谢哥哥。他人没事,怀里的可乐却全洒在时裳身上,那件T恤自然不能再穿了。
在陆庭鹤看不到的地方,时裳不高兴地扁了扁唇。
陆庭鹤好笨,怎么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啊。
他现在可不想出去看贝壳展,也不想去美食街。
就想要像昨晚,这样那样……好好吃吃你。
但对方都提出让他去换衣服了,他总不可能说,咱们脱衣服去泡澡吧。
那也太难为情了,他开不了口。
而且,陆庭鹤要是以为他是色中饿鬼怎么办?
他虽然是只魅魔,也不能时时刻刻想着吃吧。
正纠结着,男人俯在他耳边,低声道:“裳裳,记得挑一件漂亮的衣服。”
时裳更不高兴了,他就这么惦记着出去玩儿啊。
但转念一想,难道他们的感情只能由欲望组成吗?
窗外阳光明艳,看起来就很适合去散步。
既然对方没有那个想法,他也要努力创造和恋人的美好回忆。
时裳把自己哄好了,想要亲.热的食欲没有那么迫切。
“那你等等,我这就去。”少年欢快地奔向衣帽间,一溜烟跑没影了。
陆庭鹤沉沉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前的浓稠如有实质。
半晌,他摸了摸嘴唇,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不知道裳裳发现衣柜里的惊喜时,会想什么呢?
假装没看见,还是……
男人眼底隐隐闪着兴奋,欲望一旦决堤,那就不是短短几个小时的事。
裳裳,你要我怎么做?
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时裳昨晚累得动弹不得,行李箱的衣服都是由陆庭鹤收拾的。
男人做事很有条理,哪怕仅仅是为期四天的短途游,他也很有耐心地熨烫衣服,再把它们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悬挂好。
时裳打开衣柜,很容易就找到了属于他的那部分。
他夏天的衣服本就不多,冬天就更少了。
上周降温,他和林卓然去买画材的时候,顺便也买了一件棉衣外套。
哪知周末回陆庭鹤家时,男人打开衣柜,给他展示了整整两个衣柜的新衣服。
衣服涵盖春夏秋冬四季,连同帽子围巾等等配饰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还美其名曰,想让裳裳从头到尾都沾染他的味道。
那个时候他们正在……时裳意乱情迷,一时不慎就答应下来。
于是他那些淘来的便宜衣服,都被对方趁机扔掉。
时裳视线在轻薄的衣服上梭巡片刻,很快便找到一个替换的短袖。
他正要合上衣柜门,一抹亮眼的红色突然闯入眼帘。
时裳愣了两秒,手指下意识伸出去。
这件衣服的布料极其丝滑,时裳指尖轻轻一勾,衣领便从衣架上脱落,轻飘飘坠落进他手心。
时裳将它拿出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衣服,就是一件开叉极低的红色吊带裙。
他的衣柜里,怎么会有裙子呢?
时裳双手捧着裙子,目光呆滞,第一反应是别人落下的。
但陆庭鹤提过,这是他的私人别墅,根本不会有别人来住。
况且他昨天明明看到,衣帽间在收拾前空空荡荡,是陆庭鹤从行李箱拿出衣服,一件一件将它填满。
除非,这条裙子就是对方特意为他准备的。
“裳裳,记得挑一件漂亮的衣服。”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想,烧得时裳耳根通红。
薄白的小脸浮现红晕,他慢吞吞地想,或许陆庭鹤,也不想再出去吧——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明天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黄心][黄心][黄心]
第62章 投喂 我爱你。
“我好了。”
伴随着少年慢吞吞的语调, 衣帽间的门被缓缓打开。
等了许久,房间里也没有动静。陆庭鹤已经不抱希望,怀疑迟钝的宝贝压根就没发觉, 衣柜里多出条吊带红裙。
他垂眸瞥了眼腕表, 轻笑道:“好啊。我带了相机,我们走——”
后半句却在抬头时硬生生卡住。
看清时裳此刻的装扮, 陆庭鹤眼底的温润瞬间被晦暗取代, 素来克制的眸色骤然变深, 浓如化不开的稠墨。
炽热视线如有实质,在时裳身上梭巡,让他产生一种皮肤被火舌舔.舐的错觉。
他不由攥紧裙摆, 轻咬下唇,窘迫羞涩地抬眸问:“很奇怪吗?”
少年穿了条明红的吊带短裙, 犹如一条刚刚上岸的小美人鱼,因为喝了魔药,用鱼尾交换双腿,每走一步都走得很勉强。
他光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 小心翼翼朝陆庭鹤靠近。
粉嫩足弓绷直, 脚趾却害羞地蜷缩着, 圆润白净,像是颗颗莹亮的珍珠。
因为衣着, 大片皙白的衣服裸.露出来, 柔顺的肩背线条宛如初春花枝, 小心翼翼绷紧,羞答答含苞欲放。
肩膀两端的吊带极细,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中间断裂。
真丝布料柔滑顺泽,包裹住时裳清瘦曼妙的身体, 连腰部堆叠出的细微褶皱,都漂亮到恰到好处,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红的裙摆很短,随着他走动,冰凉的缎面擦过温热肌肤,层层叠叠的裙摆微微摇晃起来,又像一朵花。
美丽明艳的食人花。
红裙颜色张扬,越发衬得少年雪肤莹白,恍若白玉兰花瓣。
陆庭鹤瞳孔缩紧,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没有得到回应,时裳眼睫半垂,眸光欲语还休,羞赧地朝陆庭鹤投去。
圆润唇珠很乖地抵住下唇,漂亮昳丽的五官没有丝毫攻击性,眼底晃着细碎的水光。
哪怕眼角眉梢泛起粉红,少年周身仍然浮动着清丽柔顺的气息。
连欲望都因为直白袒露,变得干净纯粹。
又纯又涩。
陆庭鹤呼吸炙热,手心覆上少年的腰,虎口掐住腰间软肉。
他用指腹往下摁,那截细腰顿时颤了下。
男人的喉结压得很低,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痴迷。
他用唇.瓣摩挲着少年耳垂,嗓音沙哑得仿佛被粗糙纸张擦过:“裳裳哪里奇怪了?”
“明明很漂亮。”
“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漂亮的小魅魔。”
时裳唇角微扬,没有拒绝陆庭鹤的靠近。
他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下巴被捏住,有炽热的吻落到他耳朵、脸颊、脖颈……
一路点火,在时裳心头掀起燎原之势。
红润的嘴唇刚刚张开,舌尖便被男人含.住,重重吮.吸。
男人火热的舌长驱直入,在他口腔内行风作乱。
时裳被吻得透不过气,四肢发软,刹那间失去所有力气,被陆庭鹤打横抱起,送入卧室的豪华床上。
清雅的铃兰花香满室飘香。
时裳终于知道,这股清淡气息一旦浓郁起来,究竟会到何种醉人程度。
后面的记忆混乱不堪,断断续续,根本连不成完整的片段。
那条价值几万的定制吊带裙早被撕碎,成了一条条可怜的碎布,散乱在房间各处。
世界天旋地转,时裳透过朦胧泪眼,看到的场景时而是卧室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吊灯。
时而是二楼会客,湿润的真皮沙发,上面的盖布被他们不小心撒上去的水打湿,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
时而是浴室的冰冷墙壁,雾气缭绕,时裳被抱着,靠在墙壁上,细软的肩膀一下一下抽.动。
最过分的一次在书房,时裳躺在冰凉的实木桌上,但很快,冰凉的桌子也被他的体温传染,热得要把他融化。
他们刚刚才去浴室,洗了个白费功夫的澡。
陆庭鹤穿上了一套高定西装,价值几万的外套懒散搭在肩头,脖颈处悬挂着领带,内里却没穿衬衫,胸腹有新鲜的抓痕齿印。
时裳从桌上坐起来,还没有喘口气休息,就见男人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条包.臀裙,目光灼灼顶着他。
男人轻声细语哄着他穿上,准备充分,甚至连兔耳发箍都配备了。
还颇有情调,玩什么秘书总裁,小魅魔和主人的游戏。
时裳刚开始还有兴趣陪他玩一玩,老公主人Daddy陆总一通乱叫。
后面陆庭鹤越闹越凶,他受不了,羞恼地拍打男人肩膀,他却视若无睹。
时裳当即大怒,爱心尖狠狠拍了拍对方的脸。
陆庭鹤自知做得太过分,把领带塞入时裳手心。
“是我说错了,裳裳才是我的主人。”
他牵住时裳的手,朝他脸上的巴掌印靠近,用力拍了拍,温声开口:“我不听话,主人应该给我教训才是。”
时裳努努嘴,不高兴地把手抽回去。
他于是又抬起少年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亲吻着手腕,在上面覆上新鲜的痕迹。
眼皮半掀,狭长深邃的眼中闪过一簇笑意。
低醇如酒的嗓音让魔听了就要醉,“主人,让我继续,好不好?”
“主人,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嗯?”
“主人,你好像在下雨。”
陆庭鹤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时裳被他叫得一阵脸热,稍有不慎,便又被拖入欲.望的泥沼。
意识恍惚,他好像真成了陆庭鹤口中骄矜傲慢的主人,而男人是他卑微的奴隶。
奴隶天生就是为了伺.候后主人,主人的赏是恩赐,罚也是恩赐。
尾巴是教训奴仆的鞭.子,男人的动作稍稍惹得他不快,他便一把抽在对方身上,以示惩戒。
但到最后,看见陆庭鹤的反应,时裳又不确定了。
男人眼眶泛红,眼底难掩兴奋,看起来根本不像被惩罚,反而还是被奖励。
时裳:……
一不小心又落入他的陷阱。
这次结束,时裳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
原本堆放整齐的文件一片狼藉。
陆庭鹤抬起头,薄唇湿润,笑盈盈拿起被弄脏的文件。
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文件,朝前推,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某种芳香:“时总,你的文件。”
后来,陆庭鹤甚至打开“L”的视频,让时裳一句一句念下面的评论,他又一句一句回应。
“裳裳告诉我,有没有对着我的视频,做过坏事?”
少年气息不稳,含着明显的哭腔,像是隐忍到了极致。
时裳贴住二楼的落地窗,看着夕阳渐渐落入远方的海平面,将碧蓝的海水慢慢染红。
头顶晚星渐起,仿佛断落的宝石,在银幕里默.默播撒光辉。
时裳迷茫地眨了眨眼,黑色的蝠翼掩住肩头,颤了颤。
他明明刚刚才看见,太阳一点点升起。
怎么又落下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他努力凝成一丝心神回忆,大脑却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分不清今夕何夕,身体却逐渐习惯对方高强度的投.喂。
他们的身体是如此磨合,天生一对,以至于稍有错位,便食髓知味。
陆庭鹤很喜欢吻他,时裳的嘴唇被吻得红肿,呜咽声都被对方尽数吞去,连溢出的生理泪水都被他一点点舔.舐。
恶魔角、尾巴、连最最敏感的小翅膀,都透着润亮的光泽。
时裳湿透了,脸颊水润,眼尾泛红,鼻尖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嘴唇也覆着湿润的水渍。
他从来不知道,陆庭鹤的体力竟然这么好。
也许,他的肌肤饥渴症又加重了,或者,他可能患上某种人类的瘾.症。
居然比魅魔还要热衷于这种事情!
要是让前辈们知道,他还比不过一个人类,那是要被魔笑话的。
他咬咬牙,在某个间隙,陆庭鹤低头啄吻他耳垂,问他有没有吃饱时,瓮声瓮气说了句没有。
哪怕手臂发酸,也主动搂住男人脖颈,软绵绵说我们继续吧。
这短时间,他们就没怎么分开过。
他不需要进食,可陆庭鹤却需要吃饭补充体力。
别墅的佣人就像是幽灵,来去无踪,时裳从来没见过。
但他们总会准时备好三餐,又在某一时间,将餐具及时撤离。
陆庭鹤和往日一样,慢条斯理,举止优雅地用餐,时裳则坐在他腿上。
这可苦了时裳,陆庭鹤边吃饭,还有关注他有没有吃饱,不时就看向他,轻声问这道菜合不合胃口,那道甜品他喜不喜欢。
时裳意识散乱,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点了头。
他什么都没有吃,又像什么都吃了。
就这样,时裳看着天际再度浮现的晨星,两眼发黑,头次怀疑自己的种族。
哪怕是魅魔,也根本受不了这种喂法啊!
陆庭鹤才是恶魔吧,一只超级大色.魔!
折腾到最后,时裳再也没有叫嚣着再来的勇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软成一滩奶油,被陆庭鹤伺候着洗干净,穿上舒适的睡衣,送入温暖床被。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男人在耳边说,“我爱你。”
时裳唇角微动,一句“我也是”落在了心底——
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恭喜这对恋人[爱心眼][爱心眼],猜猜时间到什么时候啦[坏笑][坏笑]
第63章 坏蛋欺负裳裳 在时裳心里,陆庭鹤的信……
肚子吃太饱, 时裳足足睡到周日中午才醒来。
摸过手机,看清上面的时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应过来后, 时裳抄起身旁的枕头,就朝罪魁祸首丢去。
少年瓷白的小脸铺满红潮, 面若春桃, 眼尾沁红, 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美艳妖精,一看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红肿嘴唇被咬住,时裳又气又恼, 责怪的话张口就来,“都怪你, 怎么能做这么久啊!”
他怎么、怎么能和陆庭鹤在别墅厮混三天。
期间他们分开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几个小时。
时裳无地自容,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虽然对他来说,吃人精气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一连吃三天……哪怕在魅魔看来, 这也是件难以切齿的事。
更可怕的是, 明明陆庭鹤出力最多, 现在却一副神采奕奕,精神不错的样子。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 那么多花样?
时裳藏在被窝深处的双腿, 现在都有些发软。
自家饲养员的体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少年软糯的尾音跟个小勾子似的, 生气都像在撒娇,挠得陆庭鹤心痒痒。
他熟稔地将时裳拥入怀中,边轻拍少年脊背,边轻声软语道歉。
男人眼睫低垂, 眼底铺满了内疚:“是我的错,裳裳真该怪我。看见裳裳就失了分寸,一点定力都没有。”
“我也是第一次,裳裳太好。我一时激动,连时间都忘了。”
陆庭鹤惯会哄人,又没脸没皮,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时裳被哄着哄着,在男人怀里逐渐安静下来,羞愤的脾气少了些。
理智渐渐回笼,大脑开始转动。
或许……这也不是陆庭鹤一个人的错。
男人中途的确也问过他,有没有吃饱。
是他不服输,糊里糊涂继续下去,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可以说,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有责任——等等!他是不是又中了陆庭鹤的诡计?
时裳回想起当时的场面。
彼时他们刚刚结束,却都不舍得分开,耳鬓厮磨,就那么黏黏糊糊说出悄悄话。
窗外,夕阳余晖一点点在天际蔓延,慢慢将外面的泳池注满金灿灿的光,
他们毫无障碍贴合在一起,彼此的身体都出了层薄汗。
陆庭鹤用高挺的鼻梁磨蹭着他耳垂,炽热吐息喷洒在皮肤上。
男人身上有鲜红的抓痕齿印,低哑的声音透着股餍足,轻漫着问,有没有把裳裳喂饱。
其实时裳的肚子已经被食物装得满满当当,分明已经装不下了。
可对方的动作却和他询问的话语完全不符,游刃有余,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
兴致盎然,邀请时裳共舞。
体内细碎的功夫太折磨人,时裳浑身都颤了颤,肩膀一下一下抽.动。
咬住下唇的牙齿被迫松开,溢出甜美的低.吟,尾音像是漂浮在云端,晕乎乎落不到地面。
他一个不小心,就恍恍惚惚说了没有。
现在想来,陆庭鹤当时的语气和动作都有些耐人寻味。
男人言行不一,到底是真心实意在关心他,还是故意为之,精心设下了陷阱,就为了让他开口说没吃饱,这样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继续了。
他百分百怀疑是后者。
在时裳心里,陆庭鹤的信誉已经大打折扣了!
时裳气呼呼瞪住对方。
一不小心又中了他的诡计,现在还有脸装无辜,陆庭鹤怎么能这么坏啊!
眼瞧着少年脸上的愤怒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陆庭鹤轻挑眉头,知道这次做得太过火了。
奈何宝贝实在太乖太软,哪怕他有心撤退,时裳却睁开春意朦胧的眼睛,羽睫如蝴蝶振翅似的颤了颤。
少年什么话也说,伸出汗涔涔的玉臂,纤细指尖轻挠他手心两下。
就那么骄矜地抬了抬下巴,雪白贝齿咬住湿.红嘴唇,幽怨委屈地看他。
像在饱含困惑的无声询问,为什么不继续投喂了。
那样的眼神,没有人能忍受。
他从前不屑一顾,现在却有点理解,为什么古代昏君“从此君王不早朝”。
有这样一只千娇百媚的小魅魔,岂止是不早朝,他恨不得永永远远待在那片销.魂地。
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陆庭鹤敛下心神,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少年的小腿肚,手指有技巧地打了个圈儿。
磁性的嗓音缓声问:“裳裳这里还疼吗,让老公给宝宝按按,来赔罪好么?”
魅魔的身体柔韧度都极好,最夸张的时候,时裳偏头,脸颊就能蹭到小腿肚的软肉。
而陆庭鹤还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弯腰俯在他耳边说,宝宝你真厉害。
又把他从实木桌上抱起来,放在紧致的腰腹前,笑着说,宝宝想自己试试么?
时裳从回忆中抽身,别开羞红的脸蛋,没吭声,但也没拒绝男人的伺候。
算了,看在陆庭鹤八块腹肌的份上。
他就饶过他吧。
时裳躺在床上玩手机,身侧的男人任劳任怨给他按摩腿脚。
他登入微信,往下滑动查看。
三天没打开手机,积攒的红点着实让他吓了跳。
他先清除了各种兼职群的消息,才开始回复好友们的问候。
林卓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时间都在周五,问他去哪里玩了,开不开心,还让他发点照片过去。
但直到第二天,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应。
林卓然哦了声,发了条“不打扰你们”,和一个嘿嘿坏笑的表情包,便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看见那个邪恶坏笑的卡通表情包时,时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就凭好友那个想象力丰富的大脑,不知道添油加醋,把他不回消息解读成什么样子了。
偏偏他也没地方反驳,因为除了刚来那两天,后面他就再没有出过别墅门……
柳钰也发来一张照片,是Andy和它画像的合照,镜头里的两只博美犬同样软萌可爱。
柳学长将那幅画裱起来了,就在挂在客厅墙上,和周围金碧辉煌的装饰品放在一起,问他合不合适。
一直没收到回复,对方才又发了消息。
[钱从四面八方来:啊,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玩得开心,就当我没发过这条消息][比心]
时裳很确定,柳学长大概也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了。
眼瞧着时裳的脸色越来越黑,陆庭鹤眉心微动,手指不动声色托起少年的脚背,在几个穴位处按了按。
他的动作越来越轻柔,像是羽毛轻轻抚过,时裳紧蹙的眉心也一点点松开。
陆庭鹤勾了勾唇,温柔的嗓音若无其事问:“下午还有时间,裳裳还想去逛贝壳展吗?”
时裳周一的课程都结课了,他们便把回去的机票订在周一上午。
只剩今天可以出去,时裳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
在心里给陆庭鹤狠狠记上一笔后,他矜持地点点头,从男人臂弯里收回腿,掀开被子下床。
几天没有正经走过路,刚下地,小腿还有些发抖,身体都不习惯了。
“宝贝小心,”陆庭鹤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的腰,温声道,“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时裳鼓着脸回瞪表情无辜的男人。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来气。
有次他被捉弄得憋不住,推拒着背后的男人,着急忙慌想要去厕所。
陆庭鹤纹丝不动,也是这么温温柔柔问,要不要抱他去厕所。
男人的大手就跟焊死在他腰上,推又推不动,时裳没法,只好被迫答应下来,像小孩儿一样被抱着去浴室。
结果就是,他们又洗了个澡。
时裳气鼓鼓的,一把推开陆庭鹤手臂,拒绝了他打着帮助名义的吃豆腐行为,慢慢朝浴室挪动。
刷完牙洗完脸,又去衣帽间换衣服。
魅魔的体质同样很好,这么会儿功夫,时裳肚子里的精气都消化了。
更衣镜前,显出一道清瘦漂亮的少年身影,巴掌大的小脸上铺满了精致五官,皮肤莹白滑嫩,仿佛一颗新生的露珠。
他的眼尾弧度偏圆润,乌黑的眸珠被衬托得格外大,眸底映着灵动的光彩,鼻子小巧精致,水润嫣红的嘴唇轻抿着。
整个人光彩照人,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甜香。
陆庭鹤眼含迷恋,吻了吻他的发丝:“宝贝真漂亮。”
眼底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幽暗,“怎么办,老公一点都不想让宝贝出门。裳裳就待在家里,每天等着我回来,不好么?”
时裳只当男人又在胡言乱语,抿抿唇,才不要理他。
原本的房间脏乱不堪,根本不能住,他们昨晚睡的是二楼另一间套房。
时裳下楼的时候,豪华大客厅已经恢复成原样,甚至比原来更干净整洁,看不出半点他们在这里胡闹的痕迹。
前几晚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两项对比,时裳的脸噌一下红了。
他撑在落地窗跟前,边艰难喘息,边看太阳从海平线上一点点升起。
陆庭鹤偏头吻他,汗湿的头发就埋在他颈窝里,痒酥酥的。
被擦得锃亮的楼梯,他走得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还有岛台、餐桌、沙发……
可以说,别墅的各处都留下他们的痕迹。
时裳低下头,像只埋进沙地里的鸵鸟,羞愤欲死,压根不敢问是谁收拾的。
他推着陆庭鹤的肩膀,径直朝通向地下车库的电梯走——
作者有话说:是一只被喂得饱饱的小魅魔[黄心][黄心]
第64章 礼物 “你愿意收下我的戒指吗?”
这次没有司机, 两人驱车前往贝壳展区。
车逐渐开出度假酒店的范围,沿着蔚蓝的海岸往前行驶。
时裳坐在副驾位置,摇下了半边窗户, 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吹拂过脸, 凉悠悠的,将他的头也吹得凌乱。
蓝天白云, 海鸥发出聒噪的鸣叫, 飞掠过澄澈的天际线, 碧蓝海面风平浪静,视野开阔,远处船只的风帆也清晰可见。
道路两旁椰树林立, 沙滩上围满了各色游客,喧闹的声音可以传很远。
时裳用手托着脸, 眼睛眨也不眨,安静注视着车外风景。
温暖灿烂的阳光照在脸上,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有了几分身处海岛的实感。
看了半天, 少年又遗憾地收回视线, 撇撇嘴, 嘟囔道:“好可惜,计划的项目都没有去成。”
好不容易来一次海岛, 做了那么多行程安排, 结果他们只完成了潜水这一项行程。
他哪里想过吊带裙的威力会有那么大, 在别墅整整荒废了三天。
早知道他就当作没看见了。
驾驶位的陆庭鹤看向他,嘴唇勾起清浅弧度:“裳裳喜欢,下次我们找时间来。”
时裳:“……暂时不用了。”
短时间内,他是不想再来这套别墅了。
贝壳展就开在离海滩不远的展览馆里。
这里不仅有产自南岛的特色贝壳, 世界出名海域的贝壳标本、化石、衍生的手工艺品等等,都有参与展览售卖。
展区很大,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
走在人多的地方,时裳不好意思再和陆庭鹤手牵手,从停车场出来,就从对方掌心里抽回了手。
谁知还没有进展区,男人趁他不备,又悄无声息缠上来,用手指一点点勾住他的小指和无名指,不动声色攥紧。
他抽又抽不回来,转头瞪,陆庭鹤又用那副无辜的目光看他,倒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两人步入展区,人群熙熙攘攘,都专注在不同展区前。
他们混入其中,哪怕手指勾着手指,也并不会显眼。
时裳嘴角轻扬,也就随他去了。
展馆内,十几颗巨型的珍稀贝壳躺在深蓝色天鹅绒布里,单独陈列在岛柜中,旁边贴着标签,介绍着它们的主要信息和持有者。
精心设计的暗色灯光打在其上,完美展现了他们的光泽度,每一处细微的纹理都照得很清晰。
形状各异、颜色鲜艳的微型贝壳,则按照属地等标准划分,放在不同区域的玻璃框里。
时裳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惊叹,双眼越来越亮。
艺术本就是互通,看着琳琅满目的贝壳展品,他的创作灵感也被激发出来。
少年目光灼灼,眼神滑过每一颗贝壳的纹路,似乎要把每个细节都存放到记忆里。
没注意到,身边人的温柔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他身上。
逛了许久,时裳有点渴,又犯了懒,不想去外边的饮品区买,便咽了咽,想着忍忍算了。
陆庭鹤无奈地轻笑出声,捏了捏他的指腹,温声叮嘱:“裳裳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果汁,一个人不要乱跑,也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小心点。”
时裳抬头看向他,展厅里的灯光洒下,让男人眼底仿佛流淌着星光。
心底涌起一片幸福的泡泡,时裳的眼睛弯成两弧月牙。
他都没有开口,陆庭鹤却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想要什么。
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又有些甜蜜地抱怨,陆庭鹤怎么老是把他当作小孩子啊。
这么想着,他却果真乖乖站在原地,默默浏览面前这颗贝壳的介绍。
瞧起来认真,实则看一行就忘一行,心思全不在上面。
不时朝周围瞄一眼,安静等候他的恋人归来。
正巧旁边有对恋人走过,小情侣蜜里调油,黏黏糊糊牵着手,时裳的目光不由地被他们吸引。
男生牵住女生的一只手,旁若无人地亲上去:“宝宝的手真好看,待会儿戴上我买的戒指,一定会更好看。”
女生瞥他眼:“家里都有一堆了,为什么还要买?”
“这次当然要买,”男生又亲了下女生的脸,一本正经解释说:“我提前做过功课,南岛人信仰海神,他们的贝壳也受过海神祝福。”
“听说用这里的贝壳做戒指,佩戴的小情侣一定能长长久久,恩爱白首。好老婆,你就戴嘛戴嘛。”
女生傲娇地偏头,哼了声:“你每次都这么说,买了那么多,我十根指头都要戴不下了,幼稚。”
她话里是嫌弃,看向男生的眼神却很温柔。
两人笑闹着走远,他们周围仿佛有个隐形的结界,眼中只有彼此,再也装不下别人。
时裳看着他们远去,若有所思。
很快,陆庭鹤端着两大杯果汁前来,将满满果肉的芒果汁递到时裳面前。
“芒果诶。”时裳将吸管插.进去,迫不及待吸溜一口,满满的甘甜果肉顿时在口中爆开。
南岛日照强烈,温度适合,盛产各种热带水果,口感比京市的水果甜很多。
“好甜!”他的眼睛亮了亮,又瞥向陆庭鹤那杯,杯子里流动着浅绿色的汁液,看起来很是清凉可口。
时裳好奇:“你是什么口味啊?”
陆庭鹤:“青柠汁,你不会喜欢。”
时裳不服气,他都没喝过,陆庭鹤怎么就笃定他不喜欢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由分说,当即将两人手里的果汁调换。
时裳咬住吸管,试探性地吸了一小口,小脸被酸得霎时皱成一团,赶紧吐出点舌尖,好让嘴巴里的酸涩味道快点散掉。
好酸!好苦!
青柠汁里没有半点甜味,又酸又涩又苦,真不知道陆庭鹤是怎么喝下去的。
他赶紧把青柠汁塞进对方手里,换回他的香甜芒果汁。
喝了好几口,脸色才恢复正常。
瞧见男人眼底的狭促,时裳不高兴地鼓了鼓脸,悻悻道:“怎么想起喝这种的。”
时裳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和陆庭鹤待在一起,越来越娇贵,越来越有小脾气,一点苦都吃不了。
那是被毫无保留爱着,呵护着,才能有的底气。
陆庭鹤看向他,眼底满溢着柔软笑意。
他的眉梢挑高了下,揶揄道:“我最近在控糖,不能吃太多甜食。要不然腹肌没有了,裳裳不喜欢我怎么办?”
时裳唇角向上勾了勾,轻声道:“喜欢你,还是会喜欢你。”
“当然,腹肌也是大事,”他煞有介事,振振有词地补充,“如果真没有,你可要注意了。”
“那以后每天都让裳裳检查,好不好?”陆庭鹤轻笑出声,俯在少年耳边,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时裳被撩拨得耳根通红,嗯了声,闷闷点点头。
两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展区另一边,这边售卖着贝壳衍生的各种手工艺品和文创。
时裳默不作声逛了会儿,眼神在各个摊位前不停梭巡,终于找到他想要买的东西。
他用手肘碰了碰陆庭鹤,语气懊丧道:“刚才我们是不是路过一家卖颜料的摊位啊,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我突然想起来,那种紫贝颜料很珍稀,好像只有这边在售卖。”
“别担心,裳裳在这边等我,我去买。”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安慰。
时裳一直目送着陆庭鹤走远,消失在拐角人群里。
他这才转身,赶紧朝售卖饰品的区域走去。
不久后两人回合,依旧心照不宣,手指勾着手指,并肩而走。
他们在文创区域逛了逛,时裳看得眼花缭乱,买了一大堆东西。
他给林卓然买了浮雕装饰和贝壳画,又给蒋尧闻从买了冰箱贴明信片。
柳学长吴学长他也没忘,挑了两件合他们心意的礼物。
离开展览馆时,时裳捧着南岛特色糕点,收获颇丰,陆庭鹤提着满满两个纸袋,安静陪在他身侧。
两人前往附近一家特色海鲜餐厅用餐。
餐厅里,陆庭鹤边给时裳剥虾,边看他将礼物一个个拿出来,捣鼓着包装,又忙着写贺卡。
男人顿时打翻了醋坛子,语气酸溜溜的:“裳裳给他们买了这么多礼物,怎么男朋友就没有份?”
时裳顿了下,回想起在网上看到的应付男友吃醋问题,乖软的声音反问:“有这么可爱的男朋友,你还不满意吗?”
陆庭鹤胸膛里滚动着笑意,用干净的手指刮了刮他的鼻梁,认真道:“满意,很满意。”
感谢命运,让他贫瘠无聊的世界开出一朵玫瑰。
吃了晚餐,两人开车回度假酒店,却也没急着回别墅,在海滩上慢慢散步。
这片海滩隶属酒店,只有零星几个旅客,很清静,时裳和陆庭鹤十指相扣,边走边聊天。
暮色四合,繁星如许,凉风习习吹来,光脚踩在尚未褪.去燥热的沙地上,听海浪声轻柔地拍打着岸边,时裳的心也一点点变得平静。
时裳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裤兜里沉甸甸的盒子,仿佛也有了勇气。
两人走了会儿,他拽了下男人的手指,出声叫住对方,慢吞吞开口:“陆庭鹤……其实我也有准备你的礼物。”
时裳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用指尖打开暗扣,一枚小巧精致的贝壳戒指,顿时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抬起头,双眼里溢满期待,安静看向陆庭鹤。
“你愿意收下我的戒指吗?”
他知道,戒指在人类情侣间具有某种特殊意义。
送出戒指,是期待能和对方更进一步,能永远在一起。
他想要告诉陆庭鹤,自己的心意。
看清那枚戒指,陆庭鹤怔愣了一瞬,狭长的眼尾弯了弯。
磁性温柔的嗓音一字一顿:“裳裳,我们心有灵犀。”
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贝壳盒子。
贝壳盖子被打开,在浅蓝色绒布中央,一枚戒指安静躺在其中,默默闪着华光。
不知等候多久了,直到今天,它的主人终于能将它送出去——
作者有话说:是心有灵犀的小情侣呀[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65章 交换 “你看,像不像我们给彼此打下的……
贝壳盒子里, 一枚精巧的银色戒指映入眼帘。
指环外圈雕刻出纤细的纹路,有细小碎钻镶嵌其间,闪烁着流动的银色光泽。
内圈却被打磨得光滑, 还雕刻着两枚并排的“S”字符。
看清那两颗字符, 时裳的眼尾刹那间睁圆,眼底隐隐有水光浮现。
“ss”, “裳裳”。
这枚戒指显然是一枚定制款, 不是陆庭鹤随便便便, 一时兴起购置的。
对方准备已久。
陆庭鹤将戒指轻轻拈起,举到时裳面前,浅茶色的眸中浮现起柔软笑意, “裳裳,你愿意戴上我的戒指吗?”
磁性好听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
时裳如在梦中, 意识还没做出指示,脑袋便先一步反应,情不自禁往下点了点。
接着,他的左手被对方轻柔地牵起来, 男人的动作极其小心, 仿佛在对待某种脆弱珍贵的易碎品。
陆庭鹤半垂着眼, 挑起少年的无名指,两指拈起钻戒, 缓慢穿过他匀称白净的指节。
冰凉的指环触碰手指, 皮肤感受到那股微凉冷意, 时裳几不可查瑟缩了下。
陆庭鹤却敏锐地察觉出来,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恍如无声的安抚。
明明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在指尖相触的那时间, 时裳心头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眼睛幸福得想要流泪,时裳知道,他被陆庭鹤珍重地爱着。
戒指稳稳往里推进,越过指节,稍稍用力,指环便咬住了手指根,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陆庭鹤留恋地摩挲着少年的手指,停留了很久,才缓缓收回手。
“好了。”他轻声道。
时裳举起左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展示给他看,眼底闪烁着漂亮的碎光,“好漂亮,我好喜欢!”
陆庭鹤轻笑:“裳裳的那枚,也帮我戴上,可以么?”
“好!”时裳如法炮制,也郑重地托起对方的左手。
他拈起贝壳戒指,在选择手指时却犯了难。
时裳问过那位售卖戒指的摊主,该如何选择戒指尺寸。
得知他是赠与恋人,摊主说中指尺寸即可,而他也确实这么做的。
但刚才,陆庭鹤毫不犹豫把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难道不同的手指头也有讲究吗?
顶着男人深幽炽热的目光,时裳抿了抿唇,不再犹豫,直接抬起对方的无名指,将戒指缓缓推进去。
陆庭鹤比他更了解人类文化,跟着他做准没错吧。
相比他那枚严丝合缝的尺寸,这枚戒指明显稍微大点儿。
时裳的指尖轻轻一动,指环便无声无息缩紧了些,将男人匀称的无名指完全套牢。
“好啦!”时裳将手指插.入陆庭鹤指缝,两人便十指相扣。
他举起两人握紧的手,两枚戒指也轻轻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你看,像不像我们给彼此打下的烙印。”
少年眸色明亮,嘴唇牵起灿烂的笑容,颊边陷下一个浅浅梨涡。
“嗯,”男人弯了弯眼,“裳裳,我是你的了。”
时裳也眨了眨眼,回答:“我也是你的。”
话音落下,他的后脑勺便被一只大手扶住,男人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陆庭鹤安抚性地舔了舔时裳唇.缝,湿热的舌头便迫不及待撬.开他齿关,彻底封住了少年的呼吸。
时裳仅仅惊讶了一秒,便熟练地抱住对方的腰,抬起脑袋,张嘴迎合上去,铺天盖地的铃兰花香笼罩了他。
这个吻没有男人以往的游刃有余、循序渐进,一开始便火热疯狂,亲得他喘不过气来。
时裳攥住男人衣领,嘴唇溢出几声呜咽,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都被他尽数舔去。
细软肩膀很轻地颤动,要不是陆庭鹤的手还搂在他腰上,他站都要站不稳。
唇舌交缠,水声啧啧,谁也舍不得分开。
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晶亮的银丝牵连拉扯,从相贴的唇瓣断开。
时裳小脸泛起红晕,眼底氤氲着潮湿水汽,嘴唇还残留着被吮.吸过的红艳色泽。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气,后背倚靠住陆庭鹤炽热的胸膛。
激烈的心跳声传至耳边,诉说着男人不输于他的激动心情。
夕阳完全坠入海底,蓝调时刻的静谧轻柔包围了两人。
陆庭鹤燥热的大掌托起他的腰部,时裳被完完整整嵌入他怀中,清新的铃兰花香密不透风,彻底占据他的鼻息。
陆庭鹤低下头,用唇瓣摩挲着时裳发丝。
低磁的声音带着股哑意,“宝贝,老公好爱你。”
在时裳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幽暗。
“答应老公,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时裳皱了皱眉,不太明白陆庭鹤的意思。
什么叫“抛弃他”?
难道陆庭鹤担心,他以后会遇到更合心意的食物么?
可是自己都爱上他了,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比陆庭鹤更吸引他了。
还是说……他又在为以后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法开脱?
时裳脸红通通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虽然陆庭鹤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他很害羞,但是……他也吃得很满足啊。
恋人想玩点玩情.趣,他哪次不是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连“抛弃他”都说出来了。
难道他还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吗?
时裳浑身不觉男人眼底的幽暗,抬起他的两只手,将发烫的脸埋入对方手心,蹭了蹭。
思忖片刻,他绵软的声音吞吞吐吐说:“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抱住时裳的手臂骤然收紧,陆庭鹤脸上泛起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轻声道:“谢谢你,裳裳。”
回到别墅,陆庭鹤去衣帽间收拾行李。
他们是明天中午的飞机,要早起赶去机场,行李都得提前整理好。
时裳陪着他叠了会儿衣服,便借口去洗漱,正大光明溜出去了。
等陆庭整理好所有行李,洗漱后从浴室出来,就瞧见少年坐在床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向他。
身后的尾巴也兴奋地晃来晃去,爱心尖蜷缩着,像是圈住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裳裳?”陆庭鹤走到他身边,坐下。
时裳示意他摊开手,翘起的爱心尖松开,将它攥住的东西平放在他手心。
陆庭鹤垂眸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一只白色卡片,上面用蓝色笔写了三个大字——“和好卡”。
少年刚洗漱过,白嫩的肌肤被热汽烘得有些泛红,乖软的声音轻声开口,“这是一张‘和好卡’。”
“如果你以后做了什么事情惹我生气,你就把它给我看,这样我们就和好啦。”
眉眼一弯,濯黑的眼眸顿时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怎么样?”
不会担心我生气抛弃你了吧。
仿佛有一片羽毛轻飘飘拂过心头,陆庭鹤的内心顷刻间变得柔软。
他把卡片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将时裳抱入怀中,吻了吻少年柔软的脸颊,“我会好好珍惜裳裳给我的机会。”
两人一同倒入松软大床。
月光如潮水,涌入安宁的室内,见证这一夜里恋人甜蜜的絮语。
*
回到学校,时裳又回到了紧密锣鼓的期末备考状态。
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太过惹眼,时裳便买了条银项链,将戒指穿进去,贴身戴着。
冰凉的戒指藏在层层衣物下,很快被体温焐热,就像陆庭鹤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一样。
课前,林卓然瞧见好友一边低头打字,一边偷偷发笑,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回复男朋友的消息。
他两手托腮,闪着星星眼看向时裳,感慨不已:“这就是爱情的滋润么,裳裳你知道吗?你简直和开学的时候判若两人。”
“也没有啦。”被好友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时裳的脸臊得通红,赶紧把手机放到旁边。
林卓然捂嘴笑够了,看时裳那副害羞的小模样,也没有继续开玩笑的心思。
他话锋一转,提起另外的话题:“对了,裳裳,下周就要开始考试,寒假你要回家吧,定好票了吗?”
林卓然其实也不清楚好友家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千辛万苦,从山沟沟里考出来,因为路途艰辛,平常很少有回家的机会。
时裳半垂眼睛,支吾道:“我家里人有点事……寒假就不回去了,我准备留在京市。”
林卓然闻言赶紧道:“那你要不要住我家里呀,我爸妈忙着工作,都不怎么回来的,家里可以就我们两个,多好啊。”
时裳:“谢谢然然啦,我已经在学校附近找好了房子,等考试结束就搬进去。”
陆庭鹤是海市人,自然要回海市和家人团聚。
还好他现在每次都能被喂得很饱,有时候还太撑。
在陆庭鹤去海市前,他再吃吃几次,就不用担心寒假吃不饱的问题了。
咖啡店的兼职虽然在下周就结束了,但他也攒了一笔钱。
等寒假再找找兼职,他的生活费也不需要操心了。
林卓然有点遗憾,想到什么,他又期待着说:“既然你在京市,我们还是可以出来玩儿呀,我知道有几家溜冰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时裳高兴道:“好啊。”
下课,时裳告别了林卓然,准备去自习室整理一下公共课的重点。
他刚刚收拾好帆布包吗,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魅魔直觉闪现,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心道不好,紧张地咽了咽,接通电话,点击与对方视频。
果不其然,屏幕里霎时跳出导师铁青的脸。
还没等他开口,导师便咬牙切齿,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裳裳,恭喜你啊,你的考核通过了。”
明明是好消息,红发魅魔的脸色却极差,仿佛正在竭力压抑着怒气——
作者有话说:
导师:光顾着走后门,一个不注意,怎么我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阴湿男抱走了[愤怒][愤怒][愤怒]
快到收尾阶段啦,大家猜猜看,裳裳什么时候发现坏坏老六的马甲[摸头][摸头]
第66章 初雪中的吻 他们的唇瓣也品尝到这抹微……
听清导师的话, 时裳微微怔住。
魅魔成年后的考核,只要与人类亲密接触,度过完美的一夜, 成绩就算合格。
他和陆庭鹤岂止度过了一夜, 整整三天三夜荒淫无度。
自然算顺利通过考核。
隔着屏幕,红发魅魔双手抱臂, 刚才的怒气全然消失, 平淡地审视着时裳。
他不咸不淡问:“让裳裳通过考核的人, 想必就是你先前提过的,那个陆什么的?”
时裳赶紧说:“他叫陆庭鹤。”不是陆什么的。
海岛的混乱记忆在脑中时裳的脸瞬间变得酡红,他磕磕巴巴, 吞吞吐吐解释道:“有一个合适的契机,顺其自然……就成功了。”
导师瞧时裳这副脸颊泛红, 含羞带怯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家单纯迟钝的孩子,在魅魔学院上了那么久的课,都对爱情一窍不通。
现在可好, 到人间不满一年, 就什么都开了窍, 连撒谎都学会了。
红发魅魔心都在滴血,他原本只想要那人帮裳裳解决考核问题, 谁知人类阴险狡诈至此, 连哄带骗, 竟然把裳裳的心也哄去。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时裳与那个人类正是热恋,倘若他现在告知裳裳对方的真面目。
裳裳不仅不会信,反而会以为他是为了拆散他们, 故意胡编乱造。
到时候他们情比金坚,他就是坏人姻缘的恶毒反派。
导师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股恶气压下去,皮笑肉不笑道:“恭喜裳裳。”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上次不是说,唯独对他不过敏吗?”
时裳乖乖点头:“是的。”
导师:“这段时间你有试过吗?你的人类过敏症,现在应该已经痊愈。”
“……啊?”时裳懵懵眨了眨眼。
导师慢条斯理解释:“学院那边,对人类过敏症有了突破性进展。”
“患有此症状的魅魔,因为平常接触人类太少,对他们精气比较挑剔,倘若找不到合心意的口味,便会出现头晕目眩、恶心反胃的反应。”
“但只要找到符合口味的特定人群,食用一次他们的精气,人类过敏症便能治愈。以后可以随意挑选食物。”
他着重强调了“特定人群”,言下之意,那什么陆庭鹤可不是独一无二,举世唯一,只不过时裳恰好遇到他而已。
时裳软声道:“这样啊……”
曾经无比困扰他的进食问题,现在就这么轻飘飘解决了。
时裳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内心平淡得就像无事发生。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永远吃不腻的食物。
哪怕不只有路庭鹤能把他喂饱,但是世界上那么多人,他却偏偏遇到陆庭鹤,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想到这里,时裳眉眼弯弯,唇角不由漾起笑容。
导师:……
糟糕,自家孩子好像真是恋爱脑。
再说下去,他就要气吐血。
红发魅魔撩了撩头发,和缓语气,假装不经意问:“裳裳,既然你的考核结束,人类过敏症也解决,打算什么时候回地狱?”
“魔王不在,他宫殿的壁画我可都给你留着呢。这次的酬劳比以往都高,足足有500枚金币。再不回来,可就要被别的魔抢去。”
“我吗,可能暂时不回去……”时裳干巴巴回复道。
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他一本正经胡诌:“在人间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对人类学很感兴趣,打算留在这里,再研究研究。”
导师不咸不淡嗯了声,心里冷笑,是对特定的某个人类感兴趣吧。
时裳露出和往常无异的甜美笑容,贴心道:“今天是丰收日,导师您一定很忙吧?”
“我就不打扰您啦,这次通讯费我会按时缴纳的,再见!”
说着,他摆摆手,就点击了挂断电话。
导师看着黑屏的通讯器,气得牙痒,差点把它一手捏爆。
想不通,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这么就被阴险的人类给拐走了呢?
裳裳还想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就那么喜欢这个人类?
红发魅魔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也能理解。
但是他也不能容忍,那人继续装好人欺骗裳裳。
这次他说什么都得去人间,不然那陆什么,真以为他们裳裳没魔撑腰了!
虽然不符合规定,哼,大不了他再去走走后门。
导师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这就开始着手准备。
另一边
总算把导师应付过去,时裳擦掉额头的细汗,长长呼出一口气。
隔着毛衣,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戒指。
指腹感受着那股坚硬触感,心中像是流过一股暖流,时裳忍不住翘起唇角。
他也不想瞒着导师,但要是让导师知道,自己被食物知道魅魔身份,又和食物在谈恋爱,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和魅魔漫长的生命相比,人类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
时裳都计划好了,在人间这段时间,他会陪在陆庭鹤身边,努力攒钱。
反正上帝不喜欢gay。
等陆庭鹤死后,他就带恋人回地狱,把攒下的钱换成地狱金币,宫殿别墅住不起,买一个小房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而男人无论成为死灵者还是恶魔,他们都能永远在一起。
真好啊,他有家了。
时裳设想得很完美,两只眼睛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不过听说人类对学历可是很看重的,如果他因为大学公共课挂科,拿不到毕业证,以后可怎么赚钱啊。
一阵寒风吹过,时裳搓了搓肩膀,顿感压力倍增。
他握住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加油啊时裳,为了以后和陆庭鹤的美好生活,你一定可以的。
他背着一大堆书,精神抖擞赶往自习室。
有了新的目标,时裳复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除了兼职和必要的进食时间,他都泡在自习室整理重点。每天天不亮就赶去占位,直到天黑才回宿舍。
就连学期末去体检,在排队的间隙,也不忘翻出一叠小卡片,和林卓然互相抽背重点。
林卓然原本只想混个及格,被好友的学习热情带动,也跟着努力起来。
蒋尧和闻从都是学霸,一到期末就特别忙,每天起得比时裳还早,根本看不见人影。
整个508只剩下陆庭鹤一个闲人。
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自家宝贝却沉迷学习不可自拔,连在校外聚一次,也要带着厚厚几沓复习资料。
只有饿了的时候,裳裳才会想起他,抱着他黏黏糊糊亲两口,又开始念念有词背诵重点。
陆庭鹤:……
偏偏他还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将少年搂在身前,幽怨地埋入他颈窝,默默等小陆庭鹤消下去。
眼瞧着和时裳每天通话的时间,从一小时压缩到半小时,又从半小时压缩到十分钟。
陆庭鹤再也忍不了,终于在公共课考试结束那周周末,申请到和时裳外出的机会。
时裳好久没吃火锅,嘴馋得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公共课考试结束,下周的专业课又都是他拿手的。时裳当即大手一挥,邀请自家饲养员去火锅店庆祝一番。
他们去的是先前那家店,两人开了个单独小包间。
一进门,包间暖烘烘的热气便朝他两人上扑来。
陆庭鹤把少年的帽子、围巾、手套和外套一一摘下,耐心地叠好,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又牵起时裳的手,把他的手包裹进大掌,举到唇边,往柔软的手心里吹了点热气。
男人半垂着眼,语气心疼:“裳裳,复习也要注意身体,不能太辛苦。”
“没关系啊,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时裳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累。
火锅很快开火,热腾腾的水汽往上窜。
时裳夹起一筷子牛肉,放进锅里涮。
牛肉烫熟了,他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尝了尝,热辣的滋味在口中爆开,他的眼睛唰一下亮起来,“好好吃!”
转眼间,他的空碗就堆满了他爱吃的食物。
他不爱吃的菜,男人压根就没点。
陆庭鹤总是这么细心。
时裳心底一暖,接连夹了几片肉,放进对方碗里,甜软的声音说:“你也别光顾着我呀,尝尝看?”
陆庭鹤笑了笑,柔声道:“裳裳涮的,怎么样都好吃。”
冬天最适合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到最后,时裳鼻头都浸出一层薄薄汗水,心口也跟着热起来。
时裳吃得心满意足,笑闹着和陆庭鹤离开火锅店。
推开火锅店的玻璃门,一点微凉的湿意在他鼻端化开。
时裳惊讶抬眸,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降落。
晶莹的细小颗粒在半空中旋转,跳跃,而后像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地面,很快便失去踪影。
雪下得并不大,落到路面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但已经足够惊艳到时裳了。
地狱没有季节变幻,常年都是同样的温度,不会变化,更不可能下雪。
知道京市冬天会下雪,他就一直很期待。
谁知道今年雨水少,直到十二月中旬,都没有下雪的迹象,时裳也就慢慢歇了这个心思。
不曾想,却在今天与初雪不期而遇。
这是今年京市的第一场雪,也是时裳第一次看见雪。
"哇!"他睁大了眼,情不自禁抬起手,让这些纯白的小精灵落到他手心。
“你看,我接到雪花诶。”他笑着,将手心那点晶莹展示给陆庭鹤看。
陆庭鹤的目光落在他手心,却觉得少年的眸光远比雪色更清亮动人。
捧在手心的雪花稍纵即逝,感受到皮肤的温度,便很快融化。
陆庭鹤捧起时裳的手,轻轻吻上少年的掌心。
嘴唇轻柔地摩挲着,用它的温热,逐渐代替雪花的微凉。
很快,他们的唇瓣也品尝到这抹微凉的湿意。
两人在雪中拥吻。
这是一个诞生在初雪里的吻——
作者有话说:雪中拥吻√
是纯爱的一天[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67章 承诺 我们淋过同一场雪,以后也会一起……
两人站在路灯下, 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身上。
微冷的湿意在彼此的唇齿间化开,冰冰凉凉,像含着一块薄荷糖, 原本炽热的吐息也变得清凉起来。
分开的时候, 吐出的白雾都纠缠在一块儿,缠缠绵绵, 怎么也化不开。
暖黄的灯光在时裳脸庞投下柔和光影, 乌黑眼睛灵动地闪着, 清晰映照出男人俊朗的面容。
纤长的睫毛扑闪,在光下近乎蝉翼一般轻盈透明。
他注视着眼前人,忽然惊奇地笑起来:“你的眉毛变白了诶。”
雪在不知不觉间变大, 男人的发梢,眉毛, 睫翼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碎雪。
“是么,”陆庭鹤轻笑两声 ,略微低头:“裳裳帮我擦掉,好不好?”
“好啊。”
时裳抬起手, 指尖拂去男人发梢上的雪花, 又沿着对方的眉毛纹路, 轻轻往下梳理,将那点细雪一点点拂去。
手指擦过男人眉尾时, 粗糙的触感有些扎手, 他心念微动, 忽然起了坏心思。
指腹揉.按两下,便逆着方向,往眉心抚.去,将对方凌厉的眉峰全然拨乱。
陆庭鹤眉骨藏锋, 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锋利,是很直白的英俊。
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狐狸眼狭长深邃,浅茶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定定注视着他。
时裳看得一阵心热,舔了舔唇瓣,忽然摘下男人的无框眼镜,指尖撩拨着他弯翘的睫翼,将上面的积雪抖落。
少年的手指温热细腻,触感比羽毛还要轻软,被触碰的地方泛起轻微的酥麻痒意。
陆庭鹤垂首看他,动也不动,任由他使坏。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轻轻触落在时裳脸庞上,原本凌厉的五官轮廓,也在雪光的映照下变得柔和。
时裳玩够了,才把眼镜重新给对方架在鼻梁上,感慨道:“你一定是艺术系最喜欢的模特。”
陆庭鹤问:“为什么?”
时裳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肌,一本正经解释:“骨相立体,身材比例完美,还有腹肌胸肌……”
他狭促地眨了眨眼,补充说:“如果你愿意做模特,绝对会有很多人想画你。”
“真遗憾,我已经是裳裳的模特了。”
陆庭鹤眯了眯眼,薄唇勾起清浅弧度,告诉时裳一个秘密,“之前裳裳约我做模特,我还以为需要脱衣服,做你的人体模特。”
时裳瞳孔震惊,他居然那么早就开始想要色.诱他。
也太坏了吧!
时裳鼓了鼓脸,还没来得及发作,陆庭鹤便俯下身,和他额头相抵,眼底漾起一片醉人的温柔。
形状好看的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裳裳,我们淋过同一场雪,以后也会一起白头。”
时裳怔了怔,唇角上扬,轻轻回答:“会的。”
男人神情专注认真,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时裳看着看着,原本单纯的心思就飘到别处去了。
这些天为了备考,他一顿正经的饱饭都没吃过。
哪怕饿了,也只是和陆庭鹤简单亲个嘴儿,抱着睡一觉,解解馋。对于已经开荤的魅魔来说,根本就不够。
此时此刻,氛围正浓,时间和合适,他不免有些意动。
时裳掀起眼皮,濯黑的眼睛欲语还休,半是羞赧半是期待地看向男人。
陆庭鹤立即看懂了他的眼神,目光瞬间变得炽热。
低磁的声音极其性感,状似礼貌地温和询问道:“裳裳,今晚不回学校了,和我一起,好不好?”
“好啊。”时裳口干舌燥,声音越发飘飘然。
时裳都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回去的。两人关上门,跨入玄关就开始激.烈拥吻。
后脑勺被一支大掌稳稳扣住,火热的舌头在他口腔里勾.缠,掠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和男人紧紧相贴,从玄关走到卧室,衣服一件件从身上剥离,身体变得轻盈。
当男人燥热的手心钻进衬衫下摆,毫无阻隔,落在他腰间的皮肤上时,时裳浑身都战栗起来。
手脚阵阵发软,少年的嘴唇被吮.吸得湿红,眸里沁出一层潋滟春.色。
他伸手抵住男人胸膛,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才把面前人推开,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说:“先、先去洗澡。”
美人在怀,陆庭鹤哪里还忍得住,眷恋地摩挲手底下的皮肤,唇瓣叼住时裳耳垂,黏黏糊糊说:“一起……”
谁知时裳摇摇头,直接拒绝了:“不要。”
他费力把自己从男人怀里剥开,又将他他朝主卧外面推,“你去公共浴室洗。”
说着,他砰一声就关上主卧房门。
陆庭鹤:……
刚才亲得太激.烈,惹得裳裳不舒服了?
还是上次,在浴室胡闹得太过分?
主卧
时裳钻进浴室,飞快把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放出翅膀尾巴,把它们也搓了个干净。
做完所有清洁工作,他裹着浴巾出来,猫猫祟祟走到衣帽间,打开衣柜门。
男人的衣服收拾得井井有条,西服常服一应俱全,都整整齐齐悬挂在一起。
时裳随手取出一件白衬衫,衬衫洗得太干净,没有主人身上那股清凉的铃兰花香,只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时裳遗憾地撇撇嘴,站到穿衣镜前,举起衬衫,对准自己随意比划了下。
果然很大,袖子长了一大截,光衣摆就能遮住他的屁.股。
很快,浴巾被解开,胡乱扔到一边,房间里响起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咚咚咚——
陆庭鹤清了清喉咙,屈起手指敲门:“裳裳,我可以进来了么?”
被打入公共浴室冷宫,他深刻检讨了自己,确保能给裳裳带来更好的体验。
主卧里传来少年瓮里瓮气的声音,“进来吧。”
他推开门,却猝不及防,直接怔愣在原地。
房间很暗,只开了床头两侧的壁灯。
昏暗的灯光让视线聚拢,床边,时裳穿着他的衬衫,轻轻咬着唇角,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羞带怯朝他望过来。
视线黯淡,愈发显得少年皮肤雪白滑腻,泛着宛如玉色的莹润光泽。
衬衫对裳裳来说,有些过于宽大,领口松松垮垮垂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胸口,下半身不着寸缕,光滑的长腿微微并.拢。
少年头顶两枚黑色的尖尖角,身后藏了一条细长的尾巴,慢吞吞从衬衫下摆钻出来,爱心尖翘起,轻轻晃动着。
陆庭鹤呼吸一滞,眸色霎时变得幽暗,他合上卧室门,大步朝时裳迈进。
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落在身上,时裳羞赧地扯了扯衣摆,却适得其反,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陆庭鹤停在他面前,垂敛眼眸,大手揽住他的腰身,明知故问道:“这是裳裳特意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时裳搂住他的脖子,望着他眼睛,小幅度点了点头。
陆庭鹤低低一笑:“荣幸之至。”
……
顾忌着时裳下周还有考试,不能太过分,陆庭鹤在前半夜便偃旗息鼓。
望着在怀里睡熟的时裳,他的眉心一点点蹙起。
许久,他俯下身,珍重又轻柔地吻了吻少年的唇。
轻得像一声叹息。
裳裳,希望你得知我的真面目后,能早点原谅我。
*
后半夜,一股莫名的焦渴忽然袭上时裳心头。
胸中窜升起一团火气,让他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
时裳闭着眼睛忍了会儿,这股渴意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他无可奈何地睁开眼,遮光窗帘拉得严实,房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分不清时间。
抬眼一看,男人阖着眼,浓密的睫毛覆住眼睑,俊朗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睡得很熟。
时裳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脚踩在棉拖上,小心地推开主卧门,去外面喝水。
两杯温水下肚,喉咙里的渴意总算缓解。
困意来袭,时裳打了个哈欠儿,凭记忆趿拉着棉拖,迷迷糊糊朝卧室方向走。
一股清淡的暗香浮上鼻端,时裳不知不觉在途中拐了个弯儿,朝香味源头走去。
他走到洗手池前,一件白色衬衫随意放在角落,散发出一股微微泛苦的铃兰花香。
时裳下意识捧起那件衬衫,脸埋进领口左右蹭了蹭,深深嗅闻,浓郁的味道刹那间充斥了鼻息和胸膛。
下一刻,他猛然间清醒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他不是去客厅喝水吗?怎么会捧着陆庭鹤的衬衫,还闻得那么投入?
今晚他穿的那件沾染了太多污渍痕迹,根本不能穿,直接被他扔进垃圾桶了。
这件衬衫泛着花香,分明是陆庭鹤今天才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时裳困惑地皱了皱眉。
不应该呀,他明明被喂得够饱了。
而且放着床上的陆庭鹤不要,他干嘛退而求其次,跑到洗衣间来闻他的衬衫啊?
连路都看不清,光闻味道就被勾过来。
除非……
他太喜欢陆庭鹤,连灵魂都记住他的味道了。
时裳小脸泛红,想入非非不觉攥紧手里的东西。
等他意识清醒,看清手心的罪证,原本丝滑的布料已经变得皱巴巴,上面满是褶皱。
时裳和罪证大眼瞪小眼,片刻,心虚地咳了咳。
还是放洗衣机洗一下,他记得这种面料可以机洗。
他转身刚要朝旁边走去,却霎时僵在原地。
不对。
这栋房子他之前只来过一次。
那次他不小心喝了牛奶,意识还迷糊着,记忆中,他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洗手池旁边就是洗衣机?
黑暗如潮水一般包围而来,时裳像颗被包裹其中小虫子,时间在他身上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陆庭鹤一声温柔的询问:
“裳裳,你在这里吗?”
时裳条件反射转身,就撞入男人那双幽幽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说:男友衬衫√
男鬼:幽幽注视着裳裳宝,不知道默默看了多久
裳裳:[害怕][害怕][害怕]
可恶呜呜呜本来能早点发的,被制裁了[爆哭]
第68章 谎言 陆庭鹤,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
陆庭鹤一脸平静看过来, 男人没戴眼镜,视线却定定落在他身上。
那双浅色眼睛笼着层黑雾,显得愈加深邃, 瞳仁里藏着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和男人对视的那一刻, 时裳宕机的大脑立刻开始转动。
他飞快打开洗衣机舱门,将手里的衬衫扔进去, 支吾着解释:“我口渴, 起床喝水。”
“恰好路过这里, 看见你的衣服掉地上了,就进来看看。”
大脑还没有从刚才的异常中理出头绪,乍然面对陆庭鹤, 他下意识就选择隐瞒了真实原因。
魅魔的直觉告诉他,假如对方知道了, 不会是件好事情。
陆庭鹤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释,似笑非笑:“原来是这样。”
他迈步走进来,抬眸扫了眼昏暗的环境,不赞同道:“裳裳怎么不开灯呢?洗衣房地滑, 小心摔到了。”
时裳咽了咽, 说:“没关系, 我看得见。”
又问:“你呢,怎么也起来了?”
陆庭鹤神色自然, 轻声解释:“醒来没看见裳裳, 我还以为今晚没清理干净, 害得宝贝不舒服。”
时裳:“不会啊,我都吃掉了。”
陆庭鹤就站在他面前,只消垂眸一扫,就可以发现他身后, 洗衣机里躺着的罪证。
原本整洁的衬衫遍布褶皱,皱巴巴揉成一团,明显被狠狠蹂.躏过。
“好困,我们回去睡觉吧。”时裳装作犯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儿。
担心陆庭鹤再问下去,他顺势拉住对方的手,牵着男人朝外走。
“好。”陆庭鹤果然没再多问,顺从地和他出去。
记忆和现实混淆,时裳的脑海乱糟糟的,思绪变成了无数条混在一起的丝线,没头没尾,理不清所以然来。
心里存着事,时裳还担心他会失眠。
但重新靠住陆庭鹤温热的胸膛,被铃兰花香密不透风环绕,宛如回到世界上最令魔安心的地方。
他蹭了蹭男人的胸肌,小腿搭上男人腿弯,没多久困意便来袭。
时裳耷拉着眼皮,呼吸逐渐变得匀称绵长,很快就再度进入梦乡。
不知不觉,他的身体早已习惯陆庭鹤的存在。
少年坠入黑甜的梦境,并不清楚,抱着他的男人,默默注视他的睡颜许久,才终于阖上眼睛。
第二天时裳醒来,趁陆庭鹤在早餐,他又溜去洗衣房瞧了瞧。
洗衣机里的衬衫还没有来得及清洗,他打开舱门,小心地将衬衫取出来,埋进去闻了闻。
那股奇异的感情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裳把衬衫重新放回去,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也许他大惊小怪了点,这栋房子是大平层,干湿分离做得很好。
公共浴室在另外那边,既然这个房间外面有洗手池,猜想它里面放置有洗衣机,很合理吧。
至于他为什么会半夜醒来,又被衬衫的味道吸引,从客厅跑到洗衣房,偷偷捧住衬衫嗅闻。
大概是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脑子不怎么清醒。
总不会是因为,他上次醉奶留宿,半夜也从床上爬起来,循着味道走到洗衣房,拿起陆庭鹤的衣服偷闻,这才留下了“洗衣房在这里”的印象。
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他起床,陆庭鹤明明表现得很正常。按理说,他也应该没做出奇怪的事才对。
说服好自己,时裳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他轻手轻脚离开洗衣房,去餐厅享用早点。
*
结束了专业课考试,时裳顿时轻松许多。
周末这天,他去了咖啡店,做完最后一次兼职。
得知他要离职,同事们都有些不舍。
时裳也很舍不得,咖啡店氛围友好,他和同事也相处的愉快。
在兼职的间隙,他还从他们身上学会了简单的咖啡拉花。
结束工作,他去更衣室换好衣服,把工作服叠好,和铭牌一起还给副店长。
看见他要走,大家纷纷围过来,“小时你以后可要常来,我们给你打折!”
“就是就是,店里少了你这么可爱的宝贝,我看周末的营业额又要降下来。”
时裳害羞一笑:“我也舍不得大家,以后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的。”
大家都笑起来。只有一位短头发的女生愁眉苦脸:“诶,你们还可以见到小时,等我离职之后,就很难到和他见面了。”
时裳惊讶道:“小闻姐,你也要离职吗?”
小闻是咖啡店的副店长,平常经理不在,都是她管着店里的方方面面的,业务水平和管理能力都很厉害。
时裳的拉花手艺,就是跟着她学会的。
小闻:“是啊,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当然要趁早脱离苦海。”
有店员好奇地问:“怎么这么突然啊?”
小闻抱着手臂,愤愤道:“还不是怪那个周扒皮,最近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简直把我当驴来使唤,我实在是受够了!”
“要不是看在前几个月,涨了双倍工资的份上,我早就辞职了。”
跟在经理手底下做事,小闻积攒了太多不爽,反正今天经理出差,人不在,她干脆一次性说个痛快。
说起经理,大家顿时有了共鸣,纷纷大倒苦水。
“我就知道是他,占着管理的名头,什么实事都不干,就知道使唤咱们。不过资本家的狗腿罢了,哪里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不是说咱们咖啡店,前几个月被什么大老板收购了吗,怎么不把他换下来?”
“就是,周扒皮根本不懂怎么管理,龟毛又小气,请个假比登天还难。早该换一个经理了。”
“小闻姐,你以后发达了,可要给我们留个打工位置。”
“是啊是啊,再继续待下去,我看我也要被他气得少活几年。”
大家嘻嘻哈哈,很快聊到别的地方去了。
时裳安静地听他们吐糟,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懂。
心头浮现起一丝疑虑。
“周扒皮”,周经理么?
可经理不是向来很好说话吗,他去请假,经理每次都爽快地同意。
上次知道他住院,还给他发了一个误工红包。
想到什么,他突然问道,“小闻姐,你知道咖啡店被谁收购了吗?”
“嗯?”小闻摸了摸下巴,“我想想啊,合同上写的……好像是一个姓江的老总?”
不是预想中的那个名字,时裳的眉头不觉一松。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听见另一位同事说:“不对吧,我有一次被经理叫到办公室挨训,碰巧听到他和大老板打电话,经理好像称呼他为陆总?”
“正常,”小闻没放在心上,“大老板总不可能事事亲为,总有几个秘书助理之类的,帮他处理。”
“诶,小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关切地看向时裳。
少年的脸色比刚才苍白许多,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昨晚没睡好,可能有点累,”时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佯装若无其事,“那我先回家,以后再来看望大家。”
咖啡店众人面露不舍,和他挥手告别:“好啊,路上注意安全。”
“小时今晚记得早点休息哦,少熬夜。”
……
陆庭鹤今天临时有会议,时裳一个人坐地铁回去。
正是晚高峰,通往A大的地铁线又是热门线路,车厢内挤满了打工人和学生,不仅座位上坐满了人,连过道也被塞得水泄不通。
由奢入俭难,时裳习惯了一下班就坐进陆庭鹤车里,吃着男朋友准备的零食小蛋糕,吹着暖气享受窗外的夜景。
乍然乘坐人挤人的地铁,他还有些不习惯,抢占位置的能力大大减弱。
最后被挤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连扶手都没能分到一个,好在周围都挤满了人,也不用担心会突然摔倒。
一路上充斥着学生吵闹的聊天声,和手机视频外放的喧哗声音,时裳感觉他脑子都要被吵晕了。
直到地铁到站,他费力从人群中挤出车厢,这才有机会掏出手机。
老板姓lu,助理姓jiang……
会是陆庭鹤吗?
时裳默默回想着咖啡店的招聘标准。
不需要任何工作经验,时薪高昂,打工的时间段又刚好是他没课的时候。
任意一个条件来出来,都是大学生兼职的热门选择。
按道理说,应该很抢手才是。
时裳当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现在却逐渐回过味来。
既然这么抢手,为什么就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他头上了?
而且时间……也很巧。
他前几天才向陆庭鹤倾诉了打工的苦恼,接着就找到一份近乎完美的神仙兼职。
这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时裳的疑虑越来越深,打开微信,点开经理的聊天窗口。
他编辑了一段文字发过去,却又在最后时刻犹豫了下,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不管是不是,他都想从陆庭鹤口中得到答案。
世界上姓“lu”的人那么多,还不一定是陆庭鹤的“陆”,说不定真就这么巧呢?
回到陆庭鹤在校外的公寓,时裳用指纹解锁房门。
阿姨正在开放式厨房准备晚餐,看见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笑道:“小时回来啦。”
时裳礼貌道:“张姨晚上好。”
他换上粉红小兔拖鞋,走进客厅,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依然紧闭着。
陆庭鹤上次说,那是一间杂物间。
时裳心念微动,忽然问:“陈姨,你有没有那间门的钥匙?我有一条围巾不小心落里面,可以帮我打开一下吗?”
陈姨瞥了眼房间门,说:“那间房门平时都锁上的,钥匙在陆先生手里。小时你急用吗?我这就联系陆先生。”
时裳勉强一笑:“没关系,我不着急。等他回来再说吧。”
陈姨做完两人份的晚饭,便下班离开。
陆庭鹤还没有回来,时裳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综艺。
他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戒指,不由自主抬头,望向那间闭合的房门。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他的所有疑问,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时裳又坐了会儿,仍旧按捺不住,从位置上起身,朝走廊尽头走进。
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压,闭合的房门便向内开了条缝。
时裳怔愣了下,他刚才都没有使用魔力。
门被推开是因为——
这扇门,压根就没有锁。
时裳推开门,朝里面走去。
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朝他袭来。
房间很空旷,家具也少,深棕色的实木书桌占据房间中央,墙壁左侧内嵌一个柜子,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看起来不像是个杂物间,更像是间书房。
窗帘大大敞开,橘红色的霞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右侧墙壁上,恰好悬挂着一副裱好的画作,骤然被照得发亮,月光下的山泉红枫由金箔点缀,被照得熠熠生辉。
时裳的目光刹那间怔住,简直不敢他的眼睛。
这是他那副参与拍卖的写生,被拍出了整整十万的高价。
怎么会在这里?!
除非,陆庭鹤就是他的买家。
时裳的脑海一片空白,往日熟悉温柔的恋人,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陆庭鹤,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
作者有话说:裳裳宝:[害怕][爆哭]
老六:[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宝宝早点原谅我
第69章 真相 陆庭鹤就是个超级大坏蛋!……
时裳抬头看向他的画。
金色画框雕刻着精致花纹, 外层的玻璃罩擦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污渍。一看便是经常打理,被主人妥善保存着。
陆庭鹤买了他的画, 为什么要瞒着他?
被拍卖出十万快的价格, 他还以为有人认可他的画技,搞了半天, 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时裳撇撇嘴, 低下头, 不再去看那幅画。
他扫了眼实木桌,桌面收拾得整洁,什么都没放。
那就只剩下柜子。
时裳咬了咬下唇, 心一横,直接拉开柜门。
出乎他的意料, 里面存放的东西很少,左边重叠着一沓文件,右边……
看见右边的东西,时裳怔愣了两秒钟, 才伸手将它取出来。
这是一条黑白色的连衣裙。
裙身蓬松, 下摆短得可怜, 点缀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裙摆,看起来就像是奶油蛋糕的花边。
俨然是他在咖啡店周年活动上, 穿的那条女仆裙。
证据摆在眼前, 都不需要问了, 陆庭鹤就是咖啡店的幕后老板。
时裳鼓了鼓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和男朋友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什么事情都做过, 什么承诺都许下。
可对方却向他隐瞒了许多事。
时裳耷拉着表情,或许,他根本就不了解陆庭鹤。
他将裙子放回去,心不在焉,又取出旁边的文件,垂眸一扫,是A大学期末的体检报告。
A大在校生每学期都要接受学校的例行体检,陆庭鹤还在大四,自然也不例外。
体检报告涵盖很多方面,不仅有体能测试,身体检查,连心理方面也有涉猎。
想到什么,时裳略过前面两块内容,飞快翻到心理测试模块。
一目十行看过所有检查项目,均显示“该同学检查合格,无异常情况”。
没有任何有关肌肤饥渴症的只字片语。
心脏在胸腔里激烈跳动,快得要跳出嗓子眼了。
时裳只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眼眶也涌起一阵酸涩。
体检报告没有显示,不代表他真的没病,也许这个病涉及隐私,学校的医生没有检查出来……
可这么多真相摆在眼前,让这个假设根本站不住脚。
更有可能,陆庭鹤就是个超级大坏蛋!一直在骗他,耍着他玩!
怔忪间,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
陆庭鹤开门从外面进来,没有和往常一样,得到恋人的热情拥抱。
时裳抱着膝盖独自坐在沙发角落,低着头,脸埋进交叠的臂弯里,像只可怜的小蘑菇。
陆庭鹤喉头涩然,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意。
裳裳发现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将手里的蛋糕放在桌上,声音放得很轻:“让宝宝久等了,我买了芒果蛋糕,想尝一点吗?”
时裳仰起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眼尾含泪,幽怨地看向他:“我这么笨,都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心,哪句又是在骗我。”
瞧见少年的泪水,陆庭鹤霎时慌了神,绵密的刺痛袭上心头,素来淡漠的内心被悔意填满。
他立刻走上去,坐到时裳旁边,小心翼翼安抚:“裳裳哪里笨了,明明可爱又聪明。”
“宝宝不要哭了,哭得老公心里好痛。”
“你打我,惩罚我好不好?”
瞧见他靠近,时裳立刻偏过头,搂住枕头走到沙发另一边,一副拒绝接受的模样。
陆庭鹤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伸出去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默默拈住无名指的贝壳戒指。
半晌,低哑的声音轻声开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瞒了裳裳好多事情。”
“我知道我让裳裳生气了,裳裳不想原谅我。”
“宝宝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男人自知理亏,垂着眼,低声下气哄着求着,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时裳透过朦胧的眼睛瞥他眼,一句“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时裳移开视线,重新趴在膝盖上,气鼓鼓的脸颊肉抵住手背。
他用手指抹掉眼尾的泪水,被欺骗的伤心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只有愤怒。
气自己心软。
也气自己心动。
哪怕都这时候了,他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对方撩动了情绪。
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了端倪。
他饿到不行,男人就从天而降,不仅喂饱他,还开解他,安慰他,提出和他做朋友的请求。
想和男人有身体接触,陆庭鹤便说他有“肌肤饥渴症”,只有自己才能帮助他。
当他不满足于只是牵手拥抱,半夜溜进他房间,被发现魅魔身份,陆庭鹤又顺势提出交往请求。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以为是天降好运,却没想到是陆庭鹤为他量身打造,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傻乎乎被骗上钩了,还得谢谢陆庭鹤,夸他是个举世无双的大好人!
偏偏他又无法大张旗鼓指责对方,因为受益人都是他自己。
何况,陆庭鹤又确实对他很好。
犹豫片刻,时裳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魅魔了?”
陆庭鹤:“是。”
果然是这样,时裳捋了捋抱枕的流苏,继续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庭鹤:“裳裳还记得聚餐那次,你喝多了牛奶吗?”
“那晚裳裳喝醉,我带你回家。半夜却发现你溜去洗衣间,埋在我的衣服里嗅闻。”
他停顿一秒,补充道:“那时候,裳裳的恶魔角和尾巴,都露出来了。”
时裳耳根发烫,小脸涨起羞恼的薄红。
怪不得他上次跑去洗衣服,那么轻车熟路。
不是他的错觉,是因为他早就做过同样的事情了。
时裳气成一只河豚,愠怒质问道:“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第二天不告诉我?”
那晚的事他没有什么印象,但第二天陆庭鹤的表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神态自若,微笑温和,表现得那么自然,害得他真以为无事发生。
后面他还为了捂住秘密担惊受怕,殊不知对方早就看穿,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他呢。
陆庭鹤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哑声道:“因为我害怕,如果当时告诉裳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时裳默然,那时候他和陆庭鹤仅仅是朋友关系,远没有现在这么亲密。
假如当时就被知道真实身份,他慌乱之下,一定会洗掉对方的记忆,然后远远逃走吧。
时裳动了动嘴唇,问:“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会伤害你吗?”
他故意吓唬道:“说不定我哪天没忍住住,一个不小心,就吸干你的精.气。”
陆庭鹤注视着他的眼睛,唇角牵起弧度:“比起不能和裳裳在一起,这算什么。”
低磁声音:“如果裳裳愿意原谅我,哪怕现在把我吃掉,也没关系。”
时裳:……
吸干精气,再吃掉他,岂不是命都没了?
陆庭鹤怎么比他还恋爱脑。
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刚刚还因为被欺骗而伤心。
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天慢慢暗下去,心里委屈又难过,忍不住狠狠哭了场。
可现在面对陆庭鹤,那股委屈却又不知不觉消失了。
他别开脸,没好气问:“为什么把我安排进那家咖啡店?”
陆庭鹤:“我不放心,如果裳裳打工受欺负怎么办?我想守着你,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时裳:“你的肌肤饥渴症,也是假的吗?”
陆庭鹤哑口无言,他想告诉裳裳,对他的生理性喜欢做不了假。
但他开不了口。
陆庭鹤没说话,时裳已经从他的沉默里读出了答案。
果然,肌肤饥渴症,也是陆庭鹤精心设计的谎言。
亏他以前还那么相信,一直牵挂着他的身体,被哄着做了那么多难以切齿的事情!
半晌,时裳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下来,会好点。”
他没办法对陆庭鹤生气,也没有办法将这些事视而不见。
他太笨了,被陆庭鹤骗得团团转,还没有发现端倪。
不知道人类情侣是怎么解决吵架,但整个房子都充斥着陆庭鹤的气息,时裳根本冷静不下来。
要是再这么待下去,说不定他就被哄着骗着,又轻轻松松原谅了对方。
“好,”陆庭鹤毫不犹豫答应,“我现在就离开。”
时裳摇摇头,闷声道:“我不要住这里。”
陆庭鹤顿了顿,请求道:“这么晚了,让我送裳裳回学校,可以吗?”
时裳直接拒绝:“不要,我想一个人走。”
少年黯淡的表情,轻易就刺痛了陆庭鹤的心。
沉默了两秒,陆庭鹤低声说:“好,裳裳路上小心。”
门被时裳轻轻合上,房子少了一位主人,霎时变得空旷寂静。
桌上的芒果蛋糕无人在意,因为长时间没有食用,奶油微微塌着,最顶端的芒果也凹陷下去了。
*
时裳站在小区南门,心情沮丧。
他低下头,将藏在衣服之下的戒指掏出来,镶嵌的钻石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他都想着要把戒指还给陆庭鹤。
可到头来,还是舍不得。
时裳默默看了会儿,用指腹摩挲了两下指环内侧的“ss”刻痕,又将戒指重新放回衣服里。
不多时,一辆玫红色的跑车停在时裳面前,墨色的车窗被摇下来,露出车内一张明媚张扬的脸。
驾驶位的青年留了一头张扬的红发,冲他挑了挑眉,扬声道:“说完了?咱们走吧。”
“嗯。”时裳点点头,打开副驾的门,径直钻进去。
跑车重新启动,在途径某个位置时,红发青年和一个人隔空对视。
青年投去冷冷一笑,收回视线,开着车扬长而去。
跑车走远,陆庭鹤沉下脸。
[鹤:裳裳,你旁边的人是谁?]
[鹤:裳裳说好不会抛弃我的。]
男人敲了一行字,又退回去,一个字一个字删得干净。
陆庭鹤面无表情,打开手机里的定位软件,转身朝车库走去。
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
他死也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说:裳裳:陆庭鹤坏坏坏[愤怒][愤怒][愤怒]
被骗了那么久,原来我才是[小丑]
老六:裳裳原谅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男鬼老六:裳裳要分开?不准……不可以……
第70章 奇怪的粉丝 宝宝画得真好,喜欢,爱看……
导师从车窗外收回视线, 得意地哼了一声。
时裳好奇问道:“您刚才在看什么啊?”
导师随口说:“看到一只和主人走丢的小狗,好可怜。”
时裳一听就着急了,赶紧道:“这么冷的天, 狗狗独自在外面会冻死。要不您停车, 我下去瞧瞧?”
红发魅魔霎时噎住,无奈地打了个响指, “放心, 这下他的主人总会找到他。”
了解自家导师的性格, 时裳闻言放心下来,攥住安全带的手慢慢松开。
今天在最无助的时候,他接到导师的电话。
导师知道他和人类谈恋爱, 还被人类男朋友骗了。
非但没有责怪他,还温柔安慰, 鼓励他趁此机会和陆庭鹤说清楚。
要不是有导师在身边,他恐怕就在惊慌之下,一声不吭地逃走了。
红发魅魔的余光不时投向副驾驶,不经意问:“裳裳,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魔王在上, 他刚来人间,自家孩子就发现了渣男的真面目。
真是天助我也, 再等时裳想明白, 他就能顺利带孩子回地狱了。
时裳低着头, 沉默了好半天,才闷闷道:“我还没有想好。”
导师瞥了眼后视镜,轻声安抚:“裳裳,既然你的人类过敏症已经痊愈, 以后吃谁不是吃啊!”
“打起精神来,你可是魅魔。从来都是别人喜欢你,哪里你吃苦的道理。”
“想不好咱们就先别想,我好不容易来人间,这回陪你好好玩儿!”
不久,跑车开进一个别墅区,停在一个独栋小洋房前。
时裳看着眼前三层楼高的别墅,惊讶地回不过神来:”您什么时候买的呀?”
不会又操起欺诈恶魔的老本行了吧……
红发魅魔用指尖撩了撩头发,不在意地摆摆手:“别的魔送的。”
“别在意这点小问题。走走,裳裳,咱们进去,今晚好好洗个澡,什么都别想啊。”
“明天我陪你回学校拿行李,你把租的房子退了吧,以后跟我住这里……”
离别墅不远的街角,一辆黑色宾利车摇下车窗。
驾驶位的男人眉宇间笼着一层郁色,沉默地注视着少年进门。
洗完澡,关灯躺在柔软大床上,时裳罕见地失眠了。
自从考完试,他都是住在陆庭鹤房子里,早已习惯把男人当作抱枕,每晚窝在他怀里,伴着铃兰花香入眠。
哪怕对方出差,不在他身边,也要黏黏糊糊,打好几个小时的视频电话。
有一次他太累,中途迷迷糊糊睡过去。
醒来才发现,他手机只剩下5%的电量,而他们的视频电话居然还在继续。
他问陆庭鹤为什么不挂断,对方却说,他睡觉的样子太可爱,根本不舍得挂断。
还有一次,他们隔着屏幕,看着看着,彼此都有些意动,情不自禁就……
陆庭鹤、陆庭鹤、陆庭鹤……
别想了!时裳恼怒地抓了抓头发。
明明陆庭鹤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他脑子里还全是他啊!
别墅的隔音做得很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这间客房又太过空旷,只住了他一个人,越发显得寂寞。
时裳的大脑清醒得可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又看了天花板的花纹许久,还是毫无睡意。
时裳认命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
他解锁手机,“大坏蛋”发来的消息顿时跳出来。
[晚安,裳裳。]
发送与两个小时以前。
时裳看到消息,当即就鼓起脸,气成一只仓鼠。
陆庭鹤不会都睡了吧,他怎么还一副无事发生,半点不受影响的样子。
明明受欺骗的是他,凭什么备受折磨的还是他啊!
满肚子的怨气无法发作,时裳立刻把陆庭鹤拉进黑名单。
还没有泄愤,尾巴又狠狠抽了抽抱枕,权当做抽陆庭鹤的脸。
等终于消气,时裳才冷漠地提上被角,闭着眼睛,翻个身重新入睡。
不知是不是发.泄的原因,这次他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在窗外,在无月无星的漆黑冬夜里,有人却默默凝望着他的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天,时裳回学校收拾了行李。
他打开宿舍门,508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蒋尧和闻从都是京市本地人,期末考结束,他俩和时裳吃了顿饭,都各自回家过寒假了。
至于陆庭鹤,时裳抿抿唇,他们原本计划着,等他兼职结束,一起回来收拾。
但现在——时裳狠狠瞥了眼对床,决定才不要理黑名单里的骗子!
红发魅魔乍然进入这间狭窄逼仄、一眼望到头的宿舍,惊讶地快掉了下巴。
得知他还要和另外三个人合住,魅魔导师眼眶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裳裳你受苦了。”
他不知道人类大学生过得这么苦啊,住的地方简陋不堪,没有他衣帽间大不说,还要和别人合住,半点隐私都没有!
怪不得自家从小就乖的孩子,来到人间就被阴险的人类哄骗,原来始作俑者竟是他自己。
魅魔还是得富养!
视财如命的导师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难得大方一回,忍着心痛,将财产划了一大笔给时裳。
魅魔导师豪气万千:“裳裳看看你这些钱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
时裳不解地点开余额查看。
数清后面有几个零,贫穷小魅魔慢半拍地想,嗯,他不仅寒假不用打工,往后大学三年,也不需要再打工了。
努努力,甚至往后回地狱,也不需要打工了。
回别墅,收拾好行李,时裳不用再为攒钱的事情发愁,难得清闲起来。
无事可做,时裳闲得无聊,干脆架起画具,准备直播画画。
这也是林卓然教他的挣钱方法,不用露脸,只要将手机对准画纸,边画边直播。每次光打赏,就有很大一笔收入。
平常周末如果有空,他都会直播画画,经过半学期的努力,他在音符APP的粉丝已经突破五位数了。
之前由于备考期末周,他请了很久的假,久违地打开直播间,忠实的粉丝很快就涌上来。
[妈咪我来了,这几周没有听见你的声音,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哭哭][哭哭]
[太太回来啦!这次准备画什么?乖巧坐等ing][叼玫瑰花]
[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好馋你的手!!]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时裳已经对他们的各种称呼免疫了。
时裳在镜头前挥了挥手,给大家打招呼。
“大家下午好呀,不好意思,前两周在备考期末考,没有上线。”
“今天的画也作为粉丝福利,送给活跃粉榜一的宝宝吧。”
他把画纸铺平,绵软的声音乖乖说:“大家今天想看我画什么?”
[想看老婆画人体!前两次都是毛茸茸,这次想看老婆画人体嘿嘿][黄心][黄心]
[加一加一!]
时裳滑动了下弹幕,发现大部分粉丝都赞同这个提议,便点头说道:“好吧,那就画人体吧。”
时裳握住铅笔,快速起稿。
伴随着线条在画纸上勾出流畅的轮廓,各种纷乱思绪也从脑海中远去。
时裳专心致志沉浸在绘画中,连折磨他的陆庭鹤也不见踪影。
很快,时裳抬起头,将画移到镜头中央,“好啦。”
直播间观众没有制定主题,他就随意发挥了。
镜头前,一个青年单手攥着背包肩带,正抬步向前,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又长又直。
他背后身后是葱茏的树林,青春男大的形象跃然纸上。
弹幕沉默了几秒,随即飘来齐刷刷的小黄心。
[喜欢,爱看,多发。]
[老师还是以前的老师,深谙意识流的妙处呀,什么都没有露,又什么都露了,嘿嘿嘿]
[肌肉都把衬衫顶起来了,这身材,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起码八块!][小黄心]
[怎么没画脖子以上呀][哭哭]
[楼上是新来的吧?快去看看太太第一次发布的作品!我赌一朵红花,画的肯定是同一个人。]
[我猜这个是太太oc,画的时候,太太可小心谨慎了]
[光处理领口上的褶皱,太太就磨了整整十分钟。不是真爱是什么?]
[没有脸都这么帅,老大求求你把他的脸画出来,给我们长长见识吧。]
看着观众们振振有词的分析,时裳的疑惑越来越大。
他根本没有参考什么人物,很随便就画了。
但被弹幕这么提醒,时裳默默看向他的画。
肩宽窄腰,大长腿,白衬衫下流畅紧致的薄肌线条……
画纸上的人物越看越熟悉,哪怕没有画脸,脑海也能自动补齐他微笑的神情。
还真是。
时裳扯了下嘴角,不知不觉,他又画了陆庭鹤。
男人就跟病毒一样,在他脑海里无孔不入。
时裳看着弹幕,犹豫地抿了抿嘴唇。
他刚想开口,说要重新再画一张,弹幕便被一大片礼物刷屏。
[用户Lgey7561向您赠送嘉年华x99]
[用户Lgey7561向您赠送游乐场x99]
[用户Lgey7561向您赠送人气票x99]
……
时裳惊讶地看到最后,整整齐齐8条,这个数字人把所有礼物都刷了99个。
[恭喜Lgey7561在ss的互动榜上升xxxx位,目前位于榜一!]
[Lgey7561:宝宝画得真好,喜欢,爱看!][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时裳:……
他大概知道这个稀奇古怪的数字人是谁了。